第一章 义庄主人
第一章 义庄主人(本章免费)
在韶关西北二十多里处有一个名为陈家冲的山城,由于地理位置特殊,使得一些不愿意缴纳关税的商贾绕道由此处避开韶关的关卡,这样一来就使得这个小山城变得跟韶关县城一样的繁荣,甚至犹有过之。然而令那些过路商贾感到奇怪的是韶关的清廷守备竟然对这种现象视而不见,或许是因为陈家冲上面有人维护,也或许是清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南方的革命党身上,总之是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使得陈家冲在这乱世之中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陈家冲,顾名思义,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姓陈,虽然山城有清廷下派的官员,但是真正作主的是陈家的家主陈德尚。陈德尚这一脉的陈家嫡系祖籍苏州,祖上曾有人在康熙年间担任过江苏巡抚,雍正初年又担任江南绿营汉军统领,可惜没过多久因为卷入了江南曹家的贪墨案被罢了官,更差点抄了家。后因为其祖上有人善于带兵打仗,被雍正的胞衣奴才年羹尧看中,向雍正举荐,得以官复原职,随年羹尧往西北平定叛乱,因为屡历战功,其祖上也成了年羹尧麾下一员骁将,和岳忠麒平起平坐。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年羹尧被雍正蓄意压制,陈家祖上也因为跟年羹尧过于亲密而被免职南调,最终下放到两广总督手里担任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吏。由于陈家在康雍两朝几经沉浮,每次都有抄家灭族之险,深感官场太过复杂,再经高人指点,知道自己再继续在官场上待下去,迟早会家破人亡。于是陈家祖上便主动辞官,改而经商,并且在那位高人的指点下,在韶关的西北买下了一块地,建了一个小村庄,这也就是陈家冲的前身。
虽然陈家在官场上碌碌受挫,但在商场上却极为得意,历经数代经营后,成了湖广首富,其商铺遍布湖、广、浙、闽等南方州郡,就连北方也设立了一些商号。在财富激增的同时,陈家冲也扩大了十几倍,由一个山区的小村庄,变成了一座规格颇大的山城。这些年来陈家的子弟也有不少人科考中举,入朝为官,即便没有中举也会在湖广等南方地界的官府中担任师爷、税吏等小职务。
虽然陈家子弟所担任的官职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官职,但陈家历代家主都善于经营,运用一些手段加大了陈家子弟在南方官场的影响,并且屡次破财做善事,使得陈家在民间也博得了一个好名声,积少成多之下,陈家在南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以致于到了道光咸丰年间,到南方就任的两广总督最先拜访的不是当地的各部官员,而是亲自到陈家冲拜见陈家家主,俨然成了中国南方一个不为人知的土皇帝。
后来随着清廷的国力衰退,陈家又在那位高人的传人指点下,开始结交各方势力,从而令陈家得以在乱世之中,屹立不倒,即便是太平天国在南方闹得那么大,也没有伤到陈家丝毫。同样也是在那传人的指点下,陈家冒着被指责为洋奴的危险,大力结交洋人,并且违法的绕过清廷官府和洋人进行大宗违禁品交易,从而取得了洋人的绝对信任,成了洋人商行在南方的总代理。
同治年间,慈禧垂帘听政,开始依重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洋务派,陈家和洋人的关系得以摆在了明面上,其政治的影响力也开始向北方延伸。不过正因如此,陈家的朝野势力也逐渐浮出水面,慈禧深感陈家在南方的势力过于庞大,想要将其剪除,但是因为洋人的关系又不敢直接对陈家动手,从而扶植了一名徽商胡雪岩,想要以此来打压陈家,将洋人势力从陈家手中拉拢过来。
可惜胡雪岩这人只是一个经商奇才,但并不了解为官之道和国际形式,在陈家当代家主的刻意引导下,他短时间内在商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逐渐取代了陈家在南方商场上的地位。但是也是在陈家家主的摆弄下,胡雪岩逐渐目空一切,开始冲击洋人的利益,从而把洋人得罪个干净。如此一来,不但洋人对其感到厌恶,就连慈禧也开始反感他。之后陈家家主在设计了一个陷阱,令胡雪岩投巨资建造蚕丝厂,并且倾其所有收购全国新丝,令其垄断国内丝业,然后借用洋人的手堵截了他所有的销售渠道,同时派人去各处胡雪岩所开的钱庄商号提款,造成了前所有为的挤兑浪潮,使得胡雪岩不得不变卖家产,偿还欠银。
明面上是陈家家主操纵一切,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由那个高人的后世弟子为陈家家主出谋划策,才使得他只出了一招便让胡雪岩永不翻身。但是伤敌一万,自损七千,虽然胡雪岩被陈家家主给剔除了,但是陈家自己也伤了元气,从而使得晋、徽、广、湖等地的商人纷纷在陈家回气之前,抢占了胡雪岩倒下后留下的大片市场。虽然事后陈家也夺回了不少的市场,但是比起以前陈家的商场势力,这点东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所幸的是陈家依旧还掌握这洋人这张牌,对湖广两地依然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虽然陈家家主在外地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力,但是陈家冲除了陈家的嫡系和血缘相近的旁系子弟以外,大部分的百姓都不知道陈家家主的真正身份,在他们眼中陈家家主只是个有着惊人财富,并且总是做善事的大善人。陈家家主做的一件最大的善事,就是在乱世战火之中,专门为那些暴尸荒野的人收集遗骨,知晓身份的就会派人寻找其亲人,不明身份的则会设立义庄将其奉养,以免成为游魂野鬼。等到了七月半中元节的时候,便请来龙虎山、茅山的有德真人以及各大寺庙的高僧大作法事,超度亡灵。这一善事从陈家迁徙到此的第一代家主开始,已经沿袭了一百多年,已然成了当地的一大盛事。
一九零七年,农历七月初九,这天距离中元节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湖广两地的高僧真人陆续被请到了这里,为七月半的水陆法会做准备。除了这些高僧真人以外,就连在两广之地布道的洋人修士也想来凑一脚,借此向将自己的洋教会传播出去。精通西学的陈家当代家主陈德尚对此报以欢迎的态度,在他看来这也是一次利用洋人信仰的机会,以令他在洋人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除了这些世外之人以外,还有不少全国各地的氏族乡绅也闻名而来,其中除了是想要和陈家拉拢关系,搭上洋人这条线以外,也是想要借着这次盛会为自己祈福。前几年的义和团起义震惊天下,但因为被慈禧利用,借以打击洋人,使得不少跟洋人做生意的商户遭受损失,这些年来南方的革命党又不断的发动对清廷的起义,令到南方时局动荡不安,不少南方的商户都因此向北迁移,大部分都前往上海。正是因为要离乡背井,使得不少商贾对前途深感不安,这才会想要借着这次法会给自己求个心安,也想见见那些难得一见的高僧真人,请他们施法为自己洗刷一下晦气。
随着夜幕降临,山城百姓逐渐将灯火点上,街道上的来往游人并没有因为黑夜到来而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迹象,不少的未婚情侣都会跑到城外的小河边放花灯,而那些商贾们则会云集在城中的青楼里,联络感情。从山城的西门向南延伸出一条小路,路两旁没有像其他城外道路那样被陈家人点上了引路的灯笼,使得这里的阴暗冷清和城中的热闹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走在上面不禁觉得格外的阴森。
小路一直向西,在陈家冲外的桃花山下分了茬,一条转向东南,绕过山城,和前往韶关的一条山间小道连接在了一起,而另外一条路则继续向桃花山上延伸,最终翻过桃花山,和山另一头的一条进入湖南腹地的山道并为一体。这座桃花山是陈家的产业,山上没有一家住户,全部都种了桃花,只在半山腰的地方建有一座义庄。
和山城东边的那座义庄不同,这座义庄算起来应该是陈家冲的一大怪。它的建造时间和陈家冲相同,当年陈家家主购买下陈家冲这块地的同时,也将桃花山买了下来,并且同时动工建造了这座义庄。义庄建成以后,陈家家主便将其交给一个俗家道人,对于这个道人的来历,只有陈家家主及少数几个族人知道,其他人只是知道他的名号叫做九流闲人,并且陈家家主每次见这名俗家道人都是执以师礼,恭敬有加。之后历代陈家家主对当时的义庄主人都礼遇有加,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而每次陈家出现危机之时,陈家家主都会前去向义庄主人询问意见,而每次陈家家主从义庄回去后,很快便能逢凶化吉,陈家事业也随之蒸蒸日上。
陈家冲的百姓并不知道义庄主人和陈家之间的关系,只是知道陈家非常尊敬义庄主人,并且把义庄所在的桃花山设为了禁地,不准任何人随意的去打搅他。虽然陈家对历代义庄主人都非常尊敬,但义庄主人并未因此而盛气凛人,反而为人出世都极为低调,显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几乎每天都会到山城走动走动,一些山城百姓遇到了问题,他也会热心的出主意为之解决,似乎在他的脑袋里装了各种各样的姿势,小到农家种地,大到国事走向,几乎无所不知。不过每一代义庄庄主都会离开陈家冲五六年,回来时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愁眉不展,闭门谢客,就连陈家家主也不见。
上代义庄庄主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接替其位置的是一个名叫徐长青的十七岁孤儿。这个徐长青的来历也极为神秘,当年其母亲挺着大肚子,孤身一人来到陈家冲,在陈家冲最大的客栈凤翔号住下后,却当晚便悬梁自尽了。由于其母衣着华贵,身份绝非普通人,所以陈家对此事非常重视,在多方查访后,只是知道她曾在长沙出现过,口音有点像是北方人,身上唯一的一件跟身份有关的信物就是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就连陈家冲最有学问的人也看不懂的文字。
第二天陈家家主把当时的义庄主人请出来后,义庄主人一眼就认出了玉佩上面的文字是春秋时期一种曾经在楚国流行过的文字。不过当时这种文字很快就从楚国民间消失了,会这种文字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楚国的贵族,而到了现在会这种文字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就连义庄主人也只能辨认出来,但却不懂上面的意思。虽然徐长青母亲的身份,但是义庄主人却非常幸运的救了本应该憋死在母亲肚子里的徐长青,并且将这个先天不足的棺材子带回义庄亲自出手为其调理,最后更是收其为徒,传授一身的本领。
当年徐长青继承义庄之时,虽然年龄还小,但陈家冲的人却没有人敢小看他,陈德尚也遵照祖传的规矩对他行师礼,尊称他为徐先生,遇到难事也会向他询问解决办法,在帮助陈家度过几次难关后,陈家上下彻底的认同了徐长青的身份。
这天徐长青到陈家帮助那些工匠布置水陆道场,并且为从各个寺庙和道观赶来的高僧真人安排座席前后,是依照彼此的道行和名声排列,以免到七月半那天发生不必要的争执。在陈家用过晚饭后,徐长青便独自离开陈家,朝桃花山上的义庄走去,一路上陈家冲的本地人见到了他都停下脚步,朝他行礼,尊敬的称他徐先生,这一场景令不少第一次来陈家冲的商贾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
虽然已经入夏,但由于这里是山里,气温还是有点冷,徐长青依旧穿着他那件朴素的长褂,袖子微微卷起,修长的手指洁白如玉,仔细看的话像是在表面布了一层淡淡的白光。他的面容清秀,柳眉细眼,瘦削的面颊和眼中的慵懒令他看上去多出了一股病态的清雅气质,若是手中在握有一本书的话,那他完全就像是个熟读诗书的饱学鸿儒。此外在他的额头中间有一道非常醒目的竖直红印,这是他出生时带着的胎记,但外人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
在南方由于清廷的管制松懈,加上洋人的冲击,使得不少思想新进的年轻人把头上的那根代表奴性的辫子剪了,而同样是年轻人的徐长青却没有跟随潮流,那头乌黑青亮的大辫子整齐的梳理起来,一直垂到腰下。在辫子的尾端徐长青用金丝捆绑,上面系了一个金铃铛,走动时随着辫子的摆动,铃铛发出极为悦耳的声音,让人听后像是感到有一股清流从头顶灌入,清洗身心,不但头脑变得清晰很多,就连身体的劳累和病痛也会随之缓解。虽然徐长青是一副清朝书生的打扮,但挂在他胸口的精致西洋怀表却令他多了一丝西洋派头。
第二章 陈家子弟
第二章 陈家子弟(本章免费)
由于陈家冲的本地人都知道义庄主人喜欢清静,如果没有重大的事情不会有人过来打扰,而外地人也因为这一路没有引路灯的缘故,不敢擅自到这荒郊野外来,所以徐长青这一路上走来都很清静。当徐长青走到了桃花山脚下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天上乌云层层,掩盖了月光和星光,令到周围漆黑一片。虽然如此,但徐长青的像是能够看穿黑暗似的,转过头,朝一旁的桃树林看了过去,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出来吧!喘得这么大声,就连聋子也听得见!”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一些南方的小虫在清凉的空气中鸣叫,似乎像是在告诉徐长青这里只有他们这些小虫子似的。徐长青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出来,我就走了!”
说着,便准备向桃花山上走去,这时在徐长青望过去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叫道:“徐大哥,等等!等等!别走,我们就出来。”
只见随着叫声传出来,在几棵桃花树下燃起了五个灯笼,跟着三男两女从树下走了出来,在微弱的灯火照射下,五人全都穿着着时下最流行的洋装,显得非常朝气。为首的两人是陈德尚最小的两个子女,男的名叫陈涛,女的名叫陈豫,他们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被陈德尚送到英国,在陈德尚大儿子陈靖国就读过的英国牛津大学,学习西方文化,一两年才回来一次。两人小时候跟徐长青的关系很好,总喜欢跟在徐长青的屁股后面,漫山遍野的跑,情同兄妹。
在陈家兄妹身后的三人中,只有那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徐长青从陈德尚那里听到过他的身份。他是英国的一名贵族,名叫肖恩·威尔纳,现在在牛津大学担任讲习教授,教的是东方文明。陈家大公子陈靖国读书的时候,跟他是室友兼死党,曾经在一次对他的暗杀事件中救过他的性命,两人因此按照中国礼仪结为异姓兄弟。在陈家向国外发展事业的时候,他给与了陈家很大帮助,这次随陈家兄妹到中国是为了见识一下仰慕已久的中国文化。
另外两个人虽然徐长青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但是从他们的神态举止,相貌气质,以及衣着发型,徐长青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人一定是这次从上海过来的某些商贾的儿女,而且受过在中国来说非常高等的教育。
徐长青看着走过来的几人,抬手朝陈家两兄妹身上点了点,说道:“你们两个家伙才刚刚回来,就上窜下跳的,还跑到我这个地方来胡闹,要是让你们老爹知道,肯定又要家法伺候了!”
“徐大哥,最疼小豫了!”陈豫连忙上前拉扯着徐长青的衣袖,撒娇道:“一定不会把事情告诉爹爹,让小豫受罚的!”
“好了!别再拉了!我不告诉陈翁就是了!”徐长青被陈豫的这阵撒娇声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从陈豫的手中抽出衣袖,后退一步,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小时候这样拉拉扯扯倒没什么,现在都已经成了大姑娘了,还这样没规没矩的,要是被你将来的夫婿看见了,恐怕会要急着退亲了!”
陈豫揉了揉额头,朝徐长青皱了皱鼻子,跟着又回头朝那个一身笔挺西服,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的年青人瞪了一下眼睛,朝他挥了挥拳头,仰着头故作傲气的说道:“他敢!要是他敢退亲,我就揍得他把话吞回去。”
那个年青人非常配合的缩了缩脖子,然后走到徐长青面前,恭敬的弯腰行礼道:“张元见过徐先生!”
徐长青现在知道这个张元的身份了,他是苏州名门大户张家的二公子,其父是上海有名的商人,和法租界的总领事关系密切。他们张家和陈家之间有着一些商业上的往来,关系非比寻常,张元小时候曾在陈家冲住过两年,双方家长也就是在那时候将他和陈豫定了娃娃亲。张家的事业曾经受到过胡雪岩的打压,后来得了徐长青师父的指点,才保住了家业,并且在后来得以扩大,所以他们张家对义庄主人这一脉传人的本领都非常清楚,遇见了徐长青,也和陈德尚一样行师礼。
“起来吧!大家都是年青人,不必行此俗礼!”徐长青伸手将张元扶起,然后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那个洋装女子身边的陈涛,问道:“小涛,不准备把这位小姐介绍一下吗?”
“没有,没有!”陈涛连忙摇头否认,然后脸色微微泛红,让了让身子,把那女子介绍道:“这位是上海织造业大亨谢正钧先生的千金谢翎小姐,曾经就读过中西女塾,是位在中国少有的西派女性!”
“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好!”谢翎朝陈涛笑了笑,转身大方得体的朝徐长青行了个西洋礼节,说道:“谢翎见过徐先生!”
徐长青也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时陈涛正准备介绍站在最后面的肖恩,而徐长青则抬手打断。他上前一步,朝肖恩抬手,用非常纯正的英语,说道:“早就听说过肖恩先生的大名了,近日才能得尝一见,实在是我之万幸!”
徐长青脱口而出的英语不但让那几个中国新进青年愣住了,也使得肖恩目瞪口呆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立刻伸手用力的握了握徐长青的手,无不惊喜的用并不太纯属的中国话,说道:“我也早就从靖国口中得知了一些徐先生的事情,虽然未曾亲眼见到,但近日徐先生这一口流离的英语,已经让我觉得不需此行了!”
徐长青显然已经听惯了这些恭维话,神色平静,淡然一笑,然后转头朝陈涛问道:“现在正是去河边放灯的时候,你们一对对的都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陈涛似乎不太好意思说,低着头,说道:“肖恩大哥想要见识一下中国古代的神秘文化,徐大哥你有是……,所以……”
徐长青似乎察觉到了陈涛的想法,眉头微微皱了皱,陈豫见机不对,连忙接过话来说道:“徐大哥,你看看在这陈家冲里最学识渊博就只有你,我们这才会……”
“说实话!”徐长青冷冷的看着陈家兄弟,说道。
陈家兄妹感觉到了徐长青有点发怒了,感觉就像是面对他们的父亲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肖恩也察觉到了这对兄妹的为难,连忙上前为其解围,道:“徐先生莫怪!这主要是我的主意,因为我早已听说徐先生精通中国的神奇法术,所以才会怂恿小涛他们过来见识一下。”
“我们也有份!还望徐先生莫怪!”张元和谢翎也上前为陈家兄妹分担责任。
“你们真实胡闹!”徐长青皱着眉头,脸色铁青,朝陈家兄弟怒道:“你们两个难道忘了小时候,你们偷偷跑到义庄偷看师父施法,之后大病一场,差点把命都丢了!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淘气倒还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带人过来,这次我一定告诉你们的爹爹让你们长长记性!”
“不要啊!不要啊!”陈家兄妹一听徐长青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陈德尚,立刻急了,一边向肖恩等人使眼色,一边上前急声认错道:“我们错了!徐大哥,我们错了,还不行吗?你千万别告诉我爹,求你了!”
肖恩等人见到陈家兄妹神色如此焦急,也觉察到事情可能有点严重,连忙上前七嘴八舌的为陈家兄妹求情。然而徐长青似乎并没有听他们说的,反而朝向东南那条漆黑的岔道看了过去,脸色由铁青变得错愕,跟着自言自语的说道:“该死,怎么这个时辰就过来了?那个老头子难道疯了吗?”
众人不解的看了看徐长青,又转头顺着徐长青的目光朝岔道看了过去,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徐长青没有理会一脸茫然的五人,收回目光,掐指一算,似乎算到了什么事情一般,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朝陈涛他们说道:“你们几个立刻随我上山,等一会儿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多问,明白吗?”
众人一听事情有了转机,全都不约而同的送了一口气,露出了惊喜之色,而陈涛还是有点担心,怯生生的问道:“徐大哥,那你还会把今晚的事告诉父亲吗?”
徐长青神色缓和,用力敲了敲陈涛的头,转身朝山上走去,那高瘦的身影很快便隐没入了黑暗中,并且从黑暗中传出来一句话,道:“这次就算了,如果有下次,就算陈翁饶了你,我也不饶你!”
听到徐长青的话,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在陈家兄妹的带领下,提着灯笼快速的朝山上的义庄追了上去。
桃花山虽然被称为山,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山丘,原本被陈家买下之时,这里不过是个荒丘,后来第一代义庄主人在山上种满了桃树。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自从种了桃树,山上就连野草也不生长,而且不到一年山上的桃树就生长成熟,并且开花结果,结的桃子又大有红,只可惜吃起来却非常苦涩。但是有一种白头乌鸦却非常喜欢吃这种桃子,每当桃子成熟后,这种白头乌鸦便会飞过来啄食桃子,桃子吃完了又会立刻飞走。
在最开始的时候,陈家冲有些村民感到桃花山非常怪异,想要上山一探究竟。不过因为当时上山路口有陈家家主派的人把手,所以只能从穿过桃花林上山,可是无论他们怎样走,最后都会重新走回到路口上,直到这个时候陈家冲的村民才对义庄主人又敬又怕,口口相传,再加上陈家家主的严令,这里也就成了一处禁地。
由于山并不高,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义庄前面,只见在正门上除了那块牌匾以外,正门两侧那两根大柱子上还写着一副对联“天地孤行我一个,世外逍遥独一人!”,落款是九流闲人,字里行间透漏出一股独处浊世的孤傲之气。
义庄建造得非常简单,就是普通的四合院,站在门口就可将里面看得一目了然,青石砖块铺设的内院里面只有几个简单的石桌石凳,在东南的角落了种了几株竹子。这样简单场景让本来满怀希望的肖恩看了后感到有点失望,在他的影响里,这里应该像山城内的水陆法会一样,搭个高台,然后用朱砂在黄布上画那些古怪的符,挂在院子周围,而眼前的情景实在反差很大。
这时徐长青从后院的正堂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两袋糯米,见到五人已经到了,便招呼他们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然后提着糯米走到左侧看上去像是洗澡房的屋子里,将糯米全部倒进里面装满水的五人合抱大木盆里。一切准备好后,他试了一下水温,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正堂,又从里面取出了两包祭香,合在一起,走到右侧的房间里。只见他走进房间后,握着香的那手抖动了一下,祭香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火焰点燃了似的顶部全都燃起了点点星火,一股奇香瞬间传传了出来,笼罩住整个院子。
徐长青神色肃然,举止恭敬,走到房间正面墙壁上书写的道字前,双手握香举到头顶,微微低头,便算一拜。三拜过后,他便将香插在了道字前面的铜炉里面,莫明其妙的抬头说道:“诸位慢用,不要抢,再过几日便送诸位上路,希望到时一切顺利!”
就着祭香上微微的火光,这间屋子里的情形依稀可以一睹全貌,只见在屋子上面,两千多颗桃子用细线悬挂,如果靠近看的话,每个桃子上面都依稀可以看见一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随着徐长青的话音落下,祭香升起的青烟慢慢的浮起来,然后凝聚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非常奇特的圆球,并且不断的翻滚,逐渐形成了太极阴阳图的形状。当太极阴阳图的形状固定之后,构成图案的青烟则像是活了似的,分出两千多个触手,分别和上面两千多颗桃子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两千多条输送管,而桃子上面的表情也随着青烟的灌入变得非常愉悦。
第三章 湘西赶尸
第三章 湘西赶尸(本章免费)
徐长青的举动以及屋子里的异象全都落在了院子里的人眼中,特别是肖恩,自徐长青令祭香无火自着起,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徐长青,脸上也露出了兴奋之情。而当看到祭香青烟形成异象后,差点激动得叫了出来,所幸坐在他身边的张元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在五人中间反而谢翎显得最为冷静,她皱了皱眉头,眼中充满了怀疑,对于这些神鬼之事,她向来是信奉孔夫子的话,敬鬼神而远之,虽然不否定它,但并不认为它存在。
徐长青即便没有回头也可以猜到身后五人的表情,脸上微微一笑,恢复常色,转身退出了房间,然后将门关上,把挂在门口的一串竹帘放了下来,正好将门挡住。随后他又从正屋取出一套茶具,来到陈涛等人围坐的石桌旁,将茶具摆放好,从旁边的水缸中舀上一勺水,灌满茶壶,然后从袖里取出一张黄符,轻轻将其弹到空中。只见那张黄符非常奇异的漂浮在徐长青的面前,而徐长青则手掐剑诀,一直飘在空中的黄符,同时口中念道:“三阳聚首,天火自燃,急急如律令!”
只见徐长青话音刚落,那张漂浮的黄符便自动燃烧了起来,众人在惊奇之余,反映各有不同,陈涛兄妹和张元显得极为兴奋,而谢翎和肖恩则露出了一丝疑惑,跟着轻笑着表示徐长青让他们看到了一场非常好的戏法和魔术。但是很快这两人的表情也变得和陈涛等三人一摸一样,只见那道黄符烧完以后,三条细小的火蛇相互绞缠在一起,在半空中来回滚动,形成了一个火团。
“这是什么?”肖恩非常惊奇的看着这一幕,似乎忘记了徐长青之前吩咐的话,伸手想要去模。
“住手!肖恩先生,你忘记在下刚才说的话了吗?”徐长青皱了皱眉头,抬手挡在了火团前面,瞪了肖恩一眼,直到他尴尬的把手缩回去,才伸出剑指夹住火团,将其放入茶壶里,并解释道:“此物名叫腾蛇,乃是天地三阳汇聚而成,性属凶,好噬人精魄。刚才肖恩先生如果碰了这东西,虽然不会丧命,但是折寿是免不了的。”
众人一边听着徐长青的话,一边看着他将腾蛇火团放入茶壶中,只有两三秒的时间就只见茶壶里冰凉的水立刻沸腾起来,向外冒着热气。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徐长青不禁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取过茶叶来,倒入壶中,等茶叶在沸水里翻滚展开后,便用剑指虚空一点腾蛇火团,口中说道:“散!”
只见原本绞缠在一起的三条腾蛇像是解开了死结似的散开,跟着化作了一些星星火光分别钻入了茶叶里面,这时从茶壶中传出一阵清香,钻入众人的鼻孔里,令他们不由自主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叹,道:“好香!”
徐长青微微一笑,盖上壶盖,然后将每个人面前的茶碗都满上。倒了六碗茶后,刚好将茶壶里的水倒完,而每个茶碗里极为凑巧的又刚好都有三片茶叶,众人在惊叹之余,也非常识趣的不再多问。
“请!”徐长青端起茶碗,朝众人虚抬了一下,然后便自己先开始喝起来。
众人看了看面前冒着热气的茶碗,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下口,虽然山里面的夏天晚上还算凉爽,但是饮用这么一大碗热茶,显然有点不合季节。直到徐长青把一整碗茶喝完以后,陈家兄妹才端起了茶碗,小心的吹了吹表面,然后浅浅的试着喝了一口,脸上立刻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又立刻再喝了一大口后,不约而同的惊声说道:“茶是凉的!”
“凉的?不可能?”另外三人都一脸不信,的确又有谁会相信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是凉的了,但是他们还是试着喝了一口,跟着他们的表情变得和陈家兄妹一样。带着好奇心,几人又喝了两口茶水,肖恩很少饮茶,把茶水连同茶叶一同喝到肚子里,而其他四人都喝了半碗茶水后,便将茶碗放在了石桌上。
这时几人不约而同的感觉到冒着热气的冰凉茶水喝到肚子里后,先是感到一阵凉意,然后一股热流从肚子里向四周散发开来,驱赶着那阵凉意,迅速蔓延至全身。直到将凉意完全驱除出了身体后,才停下来,缓缓退入腹部,温暖着几人的身体慢慢消退。
“呼!”肖恩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长青没有回答,朝肖恩看了看,又看了看其他几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常听师父说无知是福,以前我一直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说着他指了指茶碗说道:“这茶名叫六阳茶,茶叶名叫六阳草,性温和,配合腾蛇火,正好中和腾蛇火的凶性,凑成九阳之数。喝了这碗茶,虽然不能延年增寿,但却可做到百邪不侵,一生少有病痛之危。不过这茶必须连同茶叶一起喝下去才会完全发挥效应,在你们中间就只有肖恩先生才将整碗茶全部喝了,而其他人都只喝半碗茶,看来这就是命,强求不得!”
虽然众人不解徐长青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前面的话却让他们明白过来,把茶全部喝了有莫大的好处。陈涛等四人连忙端起茶杯,准备把茶接着全喝了,但是茶碗里的茶水不知什么时候干了,而那三片茶叶也变得焦黄,轻轻一碰便碎成了粉末。
“啊?”四人惊讶的叫出声来,看了看茶碗,又看了看徐长青,似乎希望徐长青能够解释给他们听。
徐长青没有在说话,微笑着将茶具收拾了一下,坐在石凳上闭幕养神,其他人也不敢再吭声,静静的坐在石凳上,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气氛有点尴尬。
时间就这样缓缓的过了一刻钟,忽然从义庄外面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铜铃声,铃声中似乎有一种魔力,使得陈涛等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而且眼皮也变得非常沉重,精神也不由自主的犯困,眼神变得迷茫起来。陈涛等人的异样并没有发生在肖恩的身上,虽然他听到铃声后,也同样感到有点犯困,但腹部忽然升起一股热流只冲头顶,令他的头脑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他疑惑的看着陈涛等人双眼呆滞迷茫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伸手推了推坐在他身旁的陈涛和张元,又叫唤了两声,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当他抬头准备向徐长青求助的时候,发现徐长青已经睁开了眼睛,神色严肃的看着义庄大门。
“徐先生,他们是怎么啦?”肖恩急忙问道。
“没关系,他们只不过是受了摄魂铃余波的影响,有我的六阳茶护体,只要不是直接承受摄魂铃的铃声,他们不会有事的。”徐长青抬了抬手,示意肖恩不必担心,然后以剑指在虚空中快速的画了一个定神符,沉声喝道:“敕!”
只见那个在空气中看不见的道符绽放出一抹红光,随后四分五裂,化作四个光点没入了陈涛等人的额头,而这四人全都打了个激灵,眼神恢复常态,清醒过来。四人清醒过来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但是他们却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听到肖恩对刚才事情的描述后,全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啊!”忽然谢翎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手指着门口,那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
其他人闻声立刻扭头朝义庄门口看了过去,只见在义庄门外的大坪上不知什么时候整齐站立了三列身穿黑色寿衣的人,大概有六十人左右,他们的脸都被画上道符的黄卷蒙住,站立的方式看上去非常怪异,像是一根根旗杆似的,身体显得极为僵硬。在这些人的周围站着七个身穿道袍的道士,为首那人是一个白发老道,身材矮小干瘦,鹰钩鼻,倒三角眼,看上去十分的猥琐,整个一群人令到义庄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令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谢翎的叫声显然不单单只是惊动了陈涛他们,也同样惊动了义庄外面的人,那名老道见到院子里有其他人,脸色微微一变,神色有点尴尬,见到徐长青站起身来,连忙上前两步,站在门口,拱手行礼道:“抱歉了,长青!老道不知道你这里有客人,便冒昧的过来了,实在是……”
“不要管他们,”徐长青打断了老道的道歉,走上前,拱手回礼,然后神色肃然的说道:“钟老头,这是怎么回事?算起来这里有六十具尸吧!你不但比以前多赶了二十具,还比以前提前了三天,而且还没有到子时就来了,照这样算的话,你们还是利用土遁秘术在白天赶路,难道你不知道白天在地下赶尸是赶尸大忌吗?这样不但会增加尸气,还会损害赶尸人的元气,你们钟家子弟难道不要命了?”
就在徐长青上前责问老道士的时候,陈豫不解的向一脸苍白的谢翎问道:“不就是一群人吗?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不……不是的!”谢翎深吸几口气,伸手抚摸了几下胸口,把快要跳出来的心给压下去,指着屋外那群人,说道:“他们这些人刚才都是从地上钻出来的!”
“不会吧?”众人都怀疑的看着谢翎,只有肖恩一脸可惜。不过很快曾经在湖南呆过一段时间的张元就想起了什么,脸色有点难看,凑上来,小声的说道:“他们好像是赶尸道人?那些可能都是客死他乡者的尸体?”
“赶尸?”众人皆心中一惊,注意力又全都转向了徐长青他们身上。
这时只听见那名老道士嘿嘿一笑,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解释道:“你也知道再过几年便是千古未有的天地大劫,家主已经决定全家过了中元节就归隐避劫,这次赶尸只怕是劫数来临前最后一次,所以才会比以前赶得急一些,也多一些,想来你应该能够理解,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吧?”
“连你们钟家也怕熬不过这个劫难?”徐长青双眉紧缩,神色担忧的说道:“连你们一起,已经有二十七个全真道和正一道的直系或旁门的道门世家准备关闭山门,遁世归隐,看来这次天地浩劫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我们钟家第十三代的所有长老用周天星辰大法驱动紫微斗数,算得的结果是九死一生!”老道士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不比那些道门正宗,没有那么长的气运来撑过劫难,这入世度劫后,天地气运逆转的大功德我们实在无福消受,只能遁世归隐。你这九流闲人一脉,虽然道法高深,但修的是浊世道,早已牵扯进了天地因果,只怕想要遁世归隐也做不到,以后定要小心啊!”
“这个我知道,我早已算好了我的运程,知道如何化解劫难,不必担心!”徐长青感激的看了看老道士,而后立刻收起表情,正儿八经的说道:“我们熟归熟,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要挑明了,这次我要收五倍!”
“要五倍!你小子怎么不去抢?”老道士跳起来指着徐长青的鼻子大声叫道。
“嘿嘿!”徐长青背向着院内的五人,收起了那一脸的道貌岸然,反而露出一丝商人的市侩表情,阴阴一笑,说道:“抢?我当然去抢,不过抢别人没有抢你赚得多!要知道你可是我义庄的最大主顾。”
“小子,难道就没有价钱好谈?”老道士走上前,在徐长青面前,小声的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这次是带了子侄辈来的,别敲诈得这么明显,给我留点面子吧!”
徐长青浅浅一笑,微微低头,说道:“价钱可以和以前一样,不过我有个条件!”
见有讲价的机会,老道士急忙问道:“什么条件?快说。”
“很简单!”徐长青小声说道:“把你们钟家独门的土遁术教会我!”
“你……”老道士听后指着徐长青不知道说些什么,可见到徐长青指了指身后那些神色焦急的弟子们,不禁叹了口气,狠狠的瞪着徐长青,咬着牙说道:“你可以比得上你师父了!成交!”
第四章 尸神大道
第四章 尸神大道(本章免费)
徐长青把陈涛等人送到义庄外,并且将手中的五盏灯笼,交到他们手里,而陈涛等人见到徐长青把没有点着的灯笼交给自己感到很奇怪,正想要开口询问,但立刻被徐长青抬手制止。只见徐长青伸手在肖恩的头顶虚空一剪,跟着食指和中指的指尖间隙悬空冒出了一点火,虽然不大,但却让每个看到它的人感到一丝暖意。接着徐长青将那一点火放入肖恩的灯笼里面点燃蜡烛,然后分别在其他人头顶上取得了一点火,点上各自的灯笼。
“山上很黑,容易迷路,灯笼的火光会指引你们下山,”徐长青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神色严肃的说道:“但你们一定要记住,在进入山城以前,无论身后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明白吗?”
虽然几人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点头答应,徐长青也看出他们几个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中冷冷一笑,不准备再警告他们,转身准备回到义庄。
这时肖恩快步走到徐长青面前,一脸感激的说道:“徐先生,今日能够看到中国的神奇法术让我大开眼界,给我对中国文化的研究开辟了一个新科目,实在太感谢了!”说着,在身上找了找,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原玉坠子,说道:“这东西算起来也是你们中国的东西!当年是我在国内的一个上校朋友从中国抢走的,后来他在国内穷困潦倒时卖给了我,听说是来自中国的紫禁城!这个就当作谢礼送给徐先生,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好一块和田古玉!”张元家里有间玉器古董行,所以一眼就认出了玉质。
徐长青见到这块古玉坠子,愣了一愣,取过来放在手上仔细的看了看,虽然玉质来看是一块上好的玉,但是这对徐长青并没有什么用,真正让徐长青感到兴趣的是玉表面的一些不易察觉的细小纹路。他感觉那些纹路像是一种文字,但是又不想在别人面前开神眼查看,于是故作勉强的收下道:“既然是肖恩先生的一番好意,那我就接受了!”跟着他也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太极铜牌,递给肖恩道:“这块太极镇魂牌是我亲手所作,送给你当作我们结识一场的纪念。”
陈涛等人无不羡慕的盯着一脸欣喜的肖恩从徐长青的手中接过太极镇魂牌,在经历了刚才那些事情后,他们都清楚徐长青是个真正有本事的奇人,那块铜牌定然也是一块蕴含了神奇法术的法器。只可惜他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贵重的物品,只有一些零钱,四人又是大户人家,自然不好意思主动讨要,只能看着肖恩将铜牌收在口袋里。
目送五人提着灯笼消失在桃花林中,徐长青准备转身回到义庄里,但是走到义庄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前坪六十具行尸中第七排的中间那具行尸,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快步走了过去。当走到了那具行尸前面之时,这才看清这具行尸的封印与其他的尸体截然不同。其他的行尸全都是只用雄黄熏过的黄绢箓书掩盖七窍,便可以阻止尸变,而这具行尸不但使用了黄绢箓书,还用九枚锁龙钉钉住了尸体的九处玄阴命门,并且用秘法锤炼的三千红尘丝将九枚钉子连接在一起,在尸体表面结成天罗地网锁魂阵,不但锁住了尸身精魄,还锁住了不断外冒的尸气。天下间需要这样煞费苦心,运用了这么多法器才能困住的僵尸,据徐长青所知只有尸中极品铜甲尸才有资格受此待遇。
为了肯定自己的猜测,徐长青将蒙住尸体的黄绢箓书稍微的向下拨了一点,露出了尸体的额头。只见尸体额头上的皮肤并非普通尸体的铁青色,而是呈现出淡黄色,额头正中则有着一个树状的集尸纹,这些特征只有铜甲尸才有。徐长青将黄绢箓书重新蒙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一边转身向义庄内走去,一边掐指暗算,自言自语道:“难怪距离那么远就有这么重的尸气,原来在里面有这么一件宝贝,如无意外,百年之后湘西钟家可能会出一位尸神了,真是好运啊!”
对于所有赶尸世家以及门派来说,赶尸不单单只是赚取送灵返乡的功德,更加是为了用身份的依托来寻找铜甲尸。尸分五种,行尸、僵尸、铜甲尸、银甲尸、金甲尸,再往上就是尸神飞天夜叉和旱魃,这一级就已经算是神了,而非尸。行尸是一般的尸体,僵尸则是已经聚集了一定尸气的尸体,变得力大无穷,可需要吸活血来定体内阴阳,没有任何意识,行动靠的是本能。而铜甲尸、银甲尸和金甲尸的形成条件则于另外两种尸体截然不同,这三类尸体他们的命格八字都必须是人间极品,死前也都需要含冤而死,这样一口怨气封闭七窍天灵,神识便不会涣散,然后下葬的时辰必须是至阴时辰,选择的阴宅也必须是九煞聚灵大凶穴。
如此一来,在九阴煞气的锤炼下,根据命格不同,尸体便会变成不同的甲尸,其中以有着龙气的金银甲尸最强,铜甲尸最弱。但是金甲尸和银甲尸的本体都必须是有着龙脉气运的帝王和皇子,这类人因为有气运辅佐,大都是从善而终,即便没有从善而终,也不会下葬在断子绝孙的大凶穴,所以这类尸体几乎跟凤毛麟角一般,在徐长青师门收藏的典籍中记载从春秋战国至今,只在南北朝和五代十国时期出现过两具金银甲尸。
金银甲尸都具有身前的知识和智慧,身体力大无穷,刀枪不如,平常的法器也无法对其有任何伤害,而且本能的吸收日月精华,锤炼身体,到了极至便可修成飞天夜叉,不入五行,超出三界,与神仙无异。此外金银甲尸还可以修行法术,天生具备最顶级的土遁大法,只要双脚着地就没有人能够和他们相抗衡,即便是已经到达炼神还虚的地仙在单对单的情况下,也无法压制他们。
分别在南北朝和五代十国出现的那两具金银甲尸可能是运道差了点,当时正好是中原华夏的气运劫数,也正好是天地灵气最后两次爆发,不少的高僧真人借着这股势头炼神还虚,成就地仙。而那两具金银甲尸刚刚冒出头便被十几个地仙修为的高僧真人围攻,很快便消失于天地间,变成一点点的功德,成了这些高僧真人炼虚合道的本钱。之后天地灵气不知为何会逐渐消散,所有修行者能够有所成就的也随之减少,原本只算作修行最基本的炼气化神,凝结金丹,成就金身等等,到了这个时候都成了最顶尖的高手,金银甲尸也因为天地灵气的消散而没有在出现过。
铜甲尸的形成虽然也很困难,条件也很多,但是尸身本体的命格就不需要那么尊贵,位极人臣的文官可以,沙场立功的大将也行,此外也无需太多天地灵气,便可成就甲尸。铜甲尸大部分的能力和金银甲尸一样,只不过没有金银甲尸强得那么变态,而且他又九大玄阴穴道的命门,只要精通炼尸赶尸的人事先布置好陷阱都能够将其抓住。抓住之后,炼尸者会施法抹去铜甲尸的神识,然后用七星换体大法,将自己的神识附着在铜甲尸上,再寻找一处玄阴地穴,闭关修炼,最多一甲子铜甲尸便能够由阴转阳,化为旱魃,同样超出五行,不入三界,成就尸神大道。
徐长青的师门也通晓炼尸赶尸之法,可惜运道一直都很差,自古出现的十几具铜甲尸大部分都被三山符箓等精通尸道的道门正宗给收走了,其余的漏网之鱼也被一些不是修炼尸道的高僧真人给毁了,着实让徐长青的师门先辈心痛不已。
虽然徐长青这一门梦寐以求的铜甲尸就在眼前,但他却绝对没有动过抢夺的念头。因为他师门的一位精通命数的先辈曾经试图推算世间铜甲尸的方位,后来让他无意中发现原来所有的铜甲尸都有天数命格,谁能够得到,谁不能够得到都是注定的。如果强行抢夺过来修炼尸道,最终定会走火入魔,心神具灭,这也就是三山符箓收了那么多铜甲尸却没有出现过一个尸神的原因,只因为三山符箓的修行大道是上清金丹大道,而非尸道。
徐长青往回走的时候,就运用师门秘传的一掌定乾坤算过了,这具铜甲尸命属湘西钟家,不过其中似乎还有变数,如果一步走错,有可能钟家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进入义庄后,徐长青便径直走到一侧的洗澡房里,这时钟姓老道士正带着他的子侄们脱光衣服,几个人挤在徐长青事先为他们准备好的糯米水里。只见笼罩在七个道人全身的黑气被糯米水不断的逼向头顶,然后从七窍冲出,形成一缕缕又细又长的黑烟直灌挂在屋顶横梁上的一个青玉葫芦。虽然场面怪异,但是七人并没有刻意运功抵抗,脸上的神色全都显得非常的愉悦,有点像是山城里烟馆那些抽大烟的人一般飘飘欲仙。
听见徐长青的脚步声,七人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然后那六名年轻人又都闭上了眼睛,那名老道士盯着徐长青的脸,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你领着这宝贝过来,难道事先不会想到我会察觉吗?”徐长青冷笑一声,从房粱上取下一个土黄色的葫芦,拔开塞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将其压碎,扔到糯米水里,说道:“铜甲尸的尸气非同小可,这次你可能要在这里多呆几天,把尸气彻底拔除,否则匆忙上路,一身修为必会受到尸气影响,到时有什么事情发生,你这老头子就惨了!”
“富贵险中求!前段日子得到这具铜甲尸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会有不少麻烦。”老道士飒然一笑,双手舀起一捧水,泼在脸上,神色肃然的说道:“不过这次可能麻烦一点,跟在我后面的是邙山的九命真君。”
邙山可以说是尸道和鬼修的圣地,也是被玄门正道视为邪魔外道的聚集地,九命真君真名叫做胡志学,乃是道光年间的一个秀才,早年曾经学过真人伍冲虚的仙佛合流,后来无意中得到了一本活人修炼鬼道的邪法秘笈,后来为了躲避战火,便隐居在邙山一带。之后他邪法大成,功力精湛,成了邙山一带屈指可数的高人,因为他利用八条前朝将领的战魂修成了八具命魂,算上他自己的本命真灵,就凑足了九命之数,于是便自号九命真君。
虽然胡志学的学识算得上邙山一带最好的,但为人却极为下流,喜欢抢夺他人法器,用活人来炼制邪器,而且好色如命,虽然年过八十,但却依旧每天无女不欢。此外他更是利用他的妻妾练习魔道的销魂舞,勾引那些修为地下,定性不够的名门弟子,盗取元阳,增进自己的修为。如果他不是常年躲在邙山一带,加上个性谨慎,即便有九条命也不够那些视灭魔驱邪功德为性命的正派玄门绞杀的,这次如果不是被铜甲尸吸引过来,只怕借他十个胆子也不会离开邙山一带。
“我知道!”对于九命真君跟踪在老道士身后,徐长青并不感到意外,他朝着山城方向,冷笑了一声,说道:“这老鬼身上的阴森鬼气不会比你的铜甲尸的尸气淡多少,几百里外就可以嗅到了。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老鬼什么时候有胆子,竟然跑到了这个高僧真人云集之地来撒野。”
“高僧真人?”老道士不屑的笑了笑,说道:“长青,你别逗了!山城里面的那些人也算是高僧真人,现在真正有修为的高僧真人哪个不是遁世隐居,躲藏了起来,又怎么会为了这么一点点钱跑到这里来举行水陆法会呢?”
“你可别小看这些高僧真人,我还要靠他们打开天门,送那两千多游魂上路,”徐长青将葫芦挂回到房粱垂下的钩子上,淡然的说道:“虽然他们个人的修为并不太高,但是如果联合起来的话,即便你我这样修为的人也会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朝外走出去,并霸气的说道:“九命真君交给我了,他这个老鬼既然敢跑到我的地盘来闹事,我这个做主人的又岂能不好好的招待他呢?”
听到徐长青的话,老道士脸上略微紧张的表情放松下来,而后又闭上眼睛,静静的泡在糯米水里。
第五章 雷法破命
第五章 雷法破命(本章免费)
徐长青从正屋里搬出一张桌子,放在义庄门外,然后在用黄布将桌子盖上,简单的摆上一个香炉,香炉左侧放了七把百年桃木剑和青玉葫芦,右边则是六十张散灵符和六十枚铜钱。虽然刚才徐长青口口声声说,要对付九命真君,那只不过是在安老道士的心罢了,九命真君功力高强,而且善于藏匿,一击不中便会远遁千里,所以没有万全之策前徐长青是不会出手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对付这五十九具行尸和一具铜甲尸,由于老道士领着行尸白天在地下遁行,这样不但会令行尸累积白天的阳煞,还会刺激行尸体内的尸气,如果不能及时将尸气引导出来,就会令行尸尸变化成僵尸。徐长青虽然不惧怕这些没有思想的僵尸,但让一群行尸走肉在这里乱跳,怎么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徐长青这次向老道士提出将价钱提升五倍,并不过分,姑且不说为他们驱除尸气、恢复修为所话的丹药,就算是眼下这七把百年桃木剑就要占据一半的酬劳。画六十张散灵符共花了他七天的时间,用的都是经过法力加持的灵签纸和上好的朱砂。六十枚铜钱也都是用的唐朝武德五年阳月阳日阳时铸造的开元通宝,当时正值大唐国运日盛,钱币上附着了唐朝国运中的升阳之气,可以说是及其珍贵,徐长青师门这么多年也只是找到了八十一枚这种钱币,正好凑足九九纯阳之数,每次用后都必须用心火温阳七天才能恢复神效。这种钱币徐长青接任义庄主人以来也只是使用过三次,这次如果不是看在钟家土遁秘法的面子上,他也不准备用这些钱币。
一切准备好了以后,徐长青取水净手,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面对六十具尸体垂手而立,默默念诵静心咒。当念诵完了之后,取出三支香,点燃祭拜天地正气,然后手捏剑指,虚点道符,道:“起!”
只见六十张道符立刻飞了起来,非常整齐的排列在那些尸体头上,跟着徐长青逐一在钱币上点上朱砂,一枚枚的朝尸体弹出,钱币直冲尸体咽喉,然后死死的贴在了上面,就像是他们的喉咙上天生就长了这么一枚钱币似的。随后徐长青一指香炉里的三柱祭香,祭香上面的星星火光立刻像是浇上了火油似的,爆发出三团火球,火球冲到半空中汇聚在一起,合而为一。他立刻又朝那些道符一指,并念道:“天地正气,乾坤聚首,神兵火急如律令!”
随着徐长青的道诀敕令,在半空中的火球立刻分裂成六十个小火球冲了出去,点燃道符。道符燃起的火焰虽然不强烈但却将那个火球包裹起来,六十个火球的火焰由赤红变成了白色,就像是六十个光球。徐长青剑指一转,光球旋转着落下,和尸体喉咙上的铜钱融为一体,光球似乎把铜钱当作了通道,灌入尸体的身体里面。一团团青色的尸气从尸体的头顶冲了出来,而铜甲尸的尸气则是青黑色,似乎还有不愿意脱离本体的感觉,不断的挣扎着向下坠,但每当尸气快要落回铜甲尸体内时,铜钱都会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将尸气重新挡开。
这种僵持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徐长青很快变拿起了桌上的青玉葫芦,打开葫芦塞子,对准尸体上头的尸气,默运法决,道:“收!”
只见葫芦嘴像是产生了强大的吸力似的,将那一团团尸气吸入葫芦里,铜甲尸的尸气虽然有过抵抗,但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被葫芦里的吸力扯了进去。当所有尸气全部吸光之后,徐长青立刻点上一点朱砂,抹在葫芦嘴上,跟着夹起塞子堵住葫芦嘴,最后贴上镇魂符,才结束了驱除尸气的法事。
事情还没有完,徐长青还要用七把桃木剑在铜甲尸身上摆上一个小七星灵剑锁魂阵,以此来彻底镇住铜甲尸那一点真灵,让它无法在回湘西的路上作怪。正当徐长青拿起七把桃木剑一一抹上朱砂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转头朝陈涛等五人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眉头微微一皱,跟着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听人言该有此报!不过他们有我的六阳茶护灵,又有谁能够摄走他们的一魂一魄呢?”说着,他眉毛轻挑,伸手掐指心算,过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说道:“好个九命真君,我还没有去找你的麻烦,你倒是开始算计我了!先杀你一命,让你尝尝厉害!”
随着徐长青话音落下,他挑出一根桃木剑,剑指在上面虚空急书上清五雷神符,跟着一指山城方向,道:“疾!”
在徐长青体内精纯的上清道力催动下,那把被施了五雷符的桃木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白光冲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黑暗中,跟着凭空一道闪雷落在了桃木剑消失的方向,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响起,似乎有人被雷给劈中了。
“被我找到了还想逃吗?”徐长青不屑的一笑,立刻蹲下身子,伸手按在地上,念道:“四方土灵听我号令,神兵火急如律令,法咒显神威,困!”
徐长青一边念诵法咒,一边急速运转体内上清九转真元,将其化为道力灌入土地之中。随着道力散开,一道道泛着红光的后土封界咒也贴着地表快速的四散开来,将陈家冲一带无声无息完全笼罩在其中,没入土地,消失不见,就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徐长青这一脉九流闲人随陈家一起居住陈家冲已经一百多年,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半隐居状态,虽然名为闲人,但全都是闲不住的主,每代都会借着外出寻找天地灵物之机,惹了不少的仇家。能够知晓九流闲人身份,并且追到陈家冲来的人全都是道法高深之辈,都有着很深的背景,为了不使仇怨加大,第一代义庄主人便开始在陈家冲一带根据地形布置后土封界咒,困住被神咒锁定的修行中人,以达到困敌而不伤敌的作用,让来敌知难而退。徐长青在原有神咒困敌的基础上,再加上了真灵定形符,让被困在陈家冲的修行者无所遁形。
虽然已经知道了九命真君的位置,但眼下徐长青并不准备立刻收拾他。九命真君毕竟是成名多年的老魔头,刚才徐长青只不过是攻其不备,偷袭得手,灭了他的一个命魂,但是如果正面交手的话,眼下没有太多准备的徐长青有可能会与其两败俱伤。所以徐长青决定先将事情放一下,一是给自己准备法器的时间,二是让困在陈家冲的九命真君自乱阵脚,三也是为了给陈涛他们多些惩罚。在徐长青看来,如果不使陈涛他们的突然介入,自己也不会这么快的要解决这段因果,虽然他能够从中得到很大的功德,提升真元道力,但这样被动行事显然不是他喜欢的。
徐长青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拍了拍手,这时听到动静的老道士裹着一条毛巾从义庄里,冲了出来,急声问道:“长青,刚才怎么回事?那惨叫声好像是九命真君的声音?”
“没什么!刚才顺手灭了九命的一个命魂,现在他怕是只能自称八命真君了。”徐长青神色淡然,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似的,听得老道士目瞪口呆。徐长青没有理会老道士的表情,拿起剩下的六把桃木剑,说道:“刚才教训九命用了一把,现在只剩下六把,已经摆不成小七星灵剑锁魂阵了,干脆改为六阳破邪阵算了!虽然会对铜甲尸有点伤害,但是只要回去后把它埋在玄阴之地,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以恢复如常。”
“你决定吧!”老道士回过神来,深吸口气,说道:“炼尸你比老头子我拿手!”跟着又疑问道:“你小子的修为是不是比去年更精进了?”
“没有!”徐长青一脸遗憾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九流闲人这一脉,到了这个层次,想要有所突破,除非找到天地灵物等外力才能突破现有境界,到达炼气化神的金丹大道。我这一年只不过是把道力和真元炼得更加精纯,运用道法的手法练得更加灵活罢了!”
老道士听了后,也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从上上代义庄主人开始,便和他们这一脉九流闲人相交,这么多年他了解到这一派的传人各个都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绝世奇才,只可惜成为传人的条件非常严苛,所以人丁单薄。此外他们所修行的上清九转金丹大法,并非完全是茅山上清宗的金丹大法,这种经过前代九流闲人改进后的金丹大法在功效上远远超过了原法,能够令修行者很快达到炼精化气的顶点,离结成金丹只有一步之遥,但想要再进一步就需要借助外力才能结丹。这种功法不但对修行者的条件有诸多限制,另外还有一个生死大限,那就是如果在四十岁之前如果不能结成金丹的话,体内真元便会在一个月内溃散,最终气散人亡。
像老道士这样跟义庄主人关系极好的修行之人,也曾尽力为义庄主人寻找过天地灵物,只可惜天地灵物全都是可遇不可求,即便在古代天地灵气充沛的时候,也极为稀少,更何况现在这个浑浊乱世。
老道士安慰的拍了拍徐长青的肩膀,说道:“崂山的王瞎子曾经给你摸骨批命,算出你是历代九流闲人中命数最硬的一个,想来九流闲人一脉的转机应该就在你的身上。”
“可惜王瞎子连自己的命也算不清,竟然会被一个下九流的娼门中人给害死了!”徐长青收起那点异样表情,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冷淡高人状,冷冷的说道:“这样的人批的命,你认为能够相信吗?”
老道士尴尬的笑了笑,借故天冷,转身回到义庄房间,继续泡糯米水,不再打扰徐长青施法。
徐长青拿着剩下的六把桃木剑,走到铜甲尸旁边,贴在尸身喉咙上的铜钱依旧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尸身里面郁结的尸气已经被吸走了大半,之前被尸气撑起的天罗地网也缩小了不少。经过仔细检查后,徐长青取出朱砂,涂抹在被尸气弄得颜色已经暗淡的三千红尘丝上面,然后转到铜甲尸身后,伸手摸索着寻找铜甲尸身上唯一的一条阳脉。
铜甲尸之所以能够被人寄灵,就是因为他有着一条其他僵尸没有的阳脉,炼尸者在寄灵铜甲尸后,需要通过这条阳脉才能控制铜甲尸的玄阴尸身,直到炼尸者的真灵完全与尸身融为一体为止。活人面阳背阴,行尸则正好相反面阴背阳,六阳破邪阵也就是要利用铜甲尸后备的阳脉来锁住玄阴尸身,但是这样做会阳火过旺,伤到玄阴尸身,所以想要恢复如常,就必须将铜甲尸埋入玄阴地穴里孕养起来。
虽然徐长青从来没有寻找铜甲尸阳脉的经验,但是凭借师门传下来的经验,他还是很快便找到了要找的东西。确定位置之后,徐长青立刻做法,口中念诵法咒,运转真元,将道力灌入六把百年桃木剑中,随后朝剑身吐出一口真阳气,飞快的将剑顺着阳脉走势插入尸身里面。
随着桃木剑的插入,铜甲尸的玄阴尸身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开始抖动了起来,似乎想要挣脱束缚。徐长青又容它作怪,一个回身转到前面,咬破左手中指,将指尖的一点阳血点在了咽喉部位的铜钱上,并念道:“中阳定乾坤,赤血破万邪,镇!”
点了阳血的铜钱立刻变得更加红,而尸身周围的天罗地网红尘丝也发出淡淡的红光,很快铜甲尸便不再挣扎,尸气也变得非常淡,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和其他行尸区别开来。
徐长青看了看已经稳定下来的铜甲尸,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中指,叹了口气,懊恼的说道:“亏了!这次实在是亏了!”
第六章 袖里乾坤
第六章 袖里乾坤(本章免费)
徐长青又提了两袋糯米倒入老道士等人的浴盆里,房粱上的青玉葫芦也换了一个,一切办妥后,便回到正屋里,放下门口竹帘。将两个装满尸气的青玉葫芦放到里屋的供台上后,便回到侧屋的卧房,盘膝坐在百年青藤编织的座垫上,从怀里取出那枚肖恩送给他的和田玉坠,仔细的看了看。坠子不算大,只有鹌鹑蛋大小,呈心胆形,表面摸上去感觉很光滑,但是细心的体察一下,又会觉得有些密密麻麻的斑点,像是被人刻意的刻上了什么东西,由于斑点纹路太细小了,只能依稀感觉到有点异样。
见肉眼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徐长青便将和田玉坠放在座垫前面的小香台上,随后闭上眼睛,抱圆守一,默默的运转真元只冲前额神目穴。他一身精纯的上清金丹真元在神目穴来回运转的同时,前额那道竖直的红印胎记泛起了一道赤红色的光芒,随后皮肤逐渐向外鼓起,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似的。当他的前额形成一个极为明显的大包时,那道红印周边的皮肤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拉扯似的猛地向两边张开,一个犹如琉璃般的七彩眼睛出现在他的前额神目穴部位。
徐长青天生的神目打开后,从神目中射出一道光芒,打在了小香台上的和田玉坠,玉坠立刻被那道光芒包裹着,缓缓升起,到了神目正对面便悬空停在那里不停的旋转。随着玉坠旋转的圈数增加,徐长青虽然闭上了眼睛,但通过神目的光芒,却在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放大了近百倍的玉坠影像,而且那表面的斑点纹路也变得跟人头一般大小。在神目发挥能力的同时,徐长青脸色却变得极为苍白,神色似乎有点痛苦,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剧烈的疼痛似的。
这只神目是徐长青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据他师父说其中蕴含了他母亲的怨气,原本是一畸形的先天凶目,后经他师父以上清秘法炼制,化解了其中的凶怨之气,成了一只据说能上看三十三天,下看九幽黄泉、可破万般法术的神目。对于他师父所说的那些跟神话故事里二郎神神目相似的能力,徐长青至今没有看到,这或许和本身的金丹大法境界有关。以他现在的修为推动神目只有两种能力,一种就是看清三千小世界,另一种就是可以看透地脉气运的运转方位,而且运用神目时会伴随着一种削骨扒皮的剧痛,非常人能够忍受。
徐长青一边忍受着打开神目所产生的痛苦,一边仔细的看着放大了的玉坠斑点,越看心中越是感到惊讶和激动。他发现那些斑点全都是一种在秦汉时期方士所用的篆体字,而上面的内容是一种上古法术的修炼方法。玉坠上没有写这种上古法术的名字,但是从上面记载修炼有成后发挥的功效跟道家大法袖里乾坤很相似,而练至大成的话,更是能够在袖中自成一方世界,吞山卷海,禁锢天地,那些被收入袖里的生灵无论多强,只需轻轻挥袖便可令其灰飞烟灭。
一柱香的时间,徐长青终于将整篇上古袖里乾坤大法记住,此刻他已经疼得浑身不断的冒冷汗,于是他赶忙将运转至前额的金丹真元缓缓收回,在体内奇经八脉运转九次,这才补回刚才开神目所消耗的真元。然而就当徐长青从神目撤出真元的同时,神目的光芒也随之消退,光芒瞬间消失所产生的力量把坚硬的和田玉坠碾压得粉碎,跟着那只七彩神目缓缓合上,逐渐退出额头深处,恢复成原来红印胎记的样子。
徐长青将真元全数收回丹田后,缓缓睁开眼睛,见到眼前只剩下一堆碎末的和田玉坠,他的脸上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很清楚玉坠会被神目的力量碾碎,所以才会强忍下剧烈的痛苦,快速的记下玉坠上的法术。他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虽然金丹真元并未消耗多少,但神识却因为那种非人疼痛而感到疲惫无比,以这样的状态绝对无法开始修炼上古袖里乾坤大法。和其他历代九流闲人一样,只要找到了一个新的法术,便会忍不住立刻修炼,也不管这法术是正是邪,是否有假!
养神丹是徐长青师门会炼制的少数几种道丹之一,如今的炼丹术早已不如以前那么发达,大多数人炼制的都是药丹而非道丹。这种名为养神丹的道丹能够让服食着神识清澈,在这种状态下修行可以做到事半功倍,而且有助于领悟法术的疑难关节。徐长青服用了一枚养神丹,闭上眼睛,感受着丹药里的特有道力化作一股清流灌入脑子里面,跟着蕴养着上丹田中的神识真灵,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袭遍全身。
养神丹的药力无法持续太久,徐长青需要凭借这股药力进入物我两忘的道心境界,在这个境界里面领悟上古袖里乾坤大法的精妙之处。徐长青盘膝坐在青藤座垫上,轻车熟路的将心神陷入道心之中,自成一片虚假的神识天地,凭借上古袖里乾坤大法的修炼方法模拟出一摸一样的修炼场景,细细的计算着每一处修炼难关的症结所在,然后算出避免或解决的办法。这是第一代九流闲人创出的一种独门秘术,可以让修行者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融会各种法术,此后历代九流闲人都曾出力完善这种秘术,直到第一代义庄主人时,这种秘术已经大成。
就这样徐长青在自己的道心境界里反复模拟修炼上古袖里乾坤大法后的种种情况,每次遇到失败又从头修炼一次,就这样失败修炼的反反复复上千次后,他终于在道心境界里完成了上古袖里乾坤大法最后大成的全部修炼过程。
“好强大的法术!”徐长青将心神从道心境界抽出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这一刻他发觉之前他还是小看了这种上古法术,在他最后模拟出法术完全发挥出来后的场景中,他看到了那种可以吞纳星辰日月、天地苍穹的大威能。他深吸几口气,稳定下心神,养神丹的功效似乎早已过去,身体似乎在心神进入道心境界这段期间已经恢复过来,现在身心状态非常的好,这使他决定立刻正式修炼上古袖里乾坤大法。他并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有能力修炼到那种大威能境界,但只要小有成就,让自己多一个不碍事不费力,能够装载诸多法器、道符以及朱砂等物件的袖中小乾坤也不错。
上古袖里乾坤大法对修行者穿在外面的法袍要求非常严格,最好的是一种上古早已消失的天罡蚕所吐的丝,最差的是经过心火蕴养的普通蚕丝,而徐长青身上的这件长褂则是由五行冰蚕所吐的丝编织而成,算得上是一件不错的法衣。
徐长青运转体内所有的上清金丹真元,按照大法开篇提到的那种失传已久的炼宝法诀炼制身上的长褂,让长褂和自己的心神合一,成为一件真正的法宝灵器。虽然这种依靠自身真元炼制灵宝的方法在全篇大法中描叙得非常简单,但显然徐长青现在的功力还不够格让其简单话,大量的真元灌入长褂之中就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应,金丹真元也有点无力继续。他绝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在运转真元同时,他分心二用,取出师门最后七颗无比珍贵的聚灵丹,每当真元快要枯竭的时候,就吞服一颗。就这样吞服了五颗聚灵丹后,长褂中蕴含的真元似乎已经到达了承受的极限,从他的四肢百骸回流入身体,形成一个内外周天的大循环。
在循环进行了九九八十一转后,长褂法衣彻底的与徐长青的心神融为一体,在褂子的表面浮现出一个太极八卦图,闪着红光,然后又迅速的隐没入长褂之中。此刻徐长青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长褂的每一根丝线,就像他练功时感受到每一条经脉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修行者对能够和人心神合一的灵宝那样趋之若鹜,这根本就是让灵宝拥有者多了一倍的功力,而且只要再以后小心的用真元在未成型的灵宝上刻上法阵或者道符,那么灵宝的威力将会更上一层楼。虽然现在他的境界没有半点突破的迹象,但是他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更加精纯,气态真元在进行内外周天循环之后,开始转化为更加高层次的上清金液,蕴养在丹田里,只要等心火将冰蚕长褂在进一步炼化之后,就可以刻印阵法了。
这种现象对徐长青来说非常不错,原本遥遥无期的金丹大道现在也有了一丝希望,只要所有金丹真元化为上清金液,便有机会正式进入炼气化神阶段,蕴结金丹,虽然这个过程会非常漫长。
徐长青喜欢一切顺其自然,没有多想,开始进一步炼制上古袖里乾坤大法。他从真元里分离出阴阳二气,利用这股阴阳二气在手臂和长褂之间的空间里勾勒出大法上记载的一个法阵,然后利用阴阳二气相撞的力量在法阵的中和作用下开辟了一个空间。由于手臂和长褂袖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外周天的循环,循环的真元可以驱动着法阵逐渐将刚刚开辟的空间稳定下来,并且将其收入手臂之内,完成最初步的袖里乾坤。
从修炼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徐长青迫不及待的想要试验一下袖里乾坤的效果,只见他伸手朝面前的香台一抹,香台瞬间便从他面前消失不见,而他却能够清晰阿感觉到那个比袖子要大得多的香台却极为反差的待在袖子里。他看了看袖子,里面空无一无,但是他的确感觉到那个香台正在里面,随后他稍微一动念,香台便自动的出现在他的手掌中,感觉就像是这个香台原本就在手里似的。
“呵呵!看来这个口袋还蛮不错!”徐长青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眼下袖里乾坤还只是刚刚有了一个雏形,甚至连小成也算不上,只有当袖里乾坤中的空间在真元的蕴养下完全稳定之后,再施加第二道法阵,便可到达容纳万物、收人精魄的小成境界。
虽然这种袖里乾坤的威力和在道心境界所看到的威力可以说是天渊之别,说直白点可以算得上是垃圾,但即便是垃圾也让徐长青极为满意。因为这种袖里乾坤的法术只有那些道门正宗的大宗派才有,而且是不外传的秘法,当年第一代九流闲人还是茅山上清宗弟子时,就是因为想要偷练这个袖里乾坤法术,才会被逐出师门,最终混迹在下九流的市井之中潦倒而死。对于历代的九流闲人来说,寻找袖里乾坤的修炼大法也算是他们的一个心愿,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徐长青修炼了袖里乾坤大法,也算是还了第一代九流闲人的心愿,断了一条因果。
徐长青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然是夜晚,但是他清楚这肯定不是修炼那天的夜晚,虽然在修行中他多次醒来时都是夜晚,可从星象来看,几个大的星位有所偏移,推算下来,时间至少已经过去三四天了。跟着他用一掌定乾坤推算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一清二楚,于是他站起身来,手抬袖卷,把屋内所有的法器、道符和各种驱邪画符的用品一股脑的收入袖里乾坤中,转身走出了卧房。
从正屋出来后,徐长青便见到老道士带着弟子们站在院子里,神色焦急的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朝这边看了过来。当他见到徐长青,连忙上前急声说道:“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有你房前那道鬼竹帘子挡着,我想进去都没办法!你知不知道这几天……”
“别说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徐长青神色镇定的说道:“不就是九命真君摄走了当日从我这里离开的几人中某两个人的一魂一魄嘛!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第七章 广西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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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徐长青已经说了这事尽在掌握中,但老道士还是唠唠叨叨的说道:“你知道最好!这些天那个陈家家主接连派人来看看你是否出关了,光今天就派了三十多趟,我都快被那些人给烦死了!”
“这件事情虽然起因在你,但之后的因果既然已经被我接下来,你就不要管了,免得再牵扯进去。”徐长青淡然一笑,伸手拂开老道士前额的头发,看到他额头上的尸气纹已经消失,便说道:“你们的尸气已经完全根除了,今晚就立刻上路吧!我前些天给你们算过了,离开这里以后,先向西南直走七天,然后再转向湘西,便可平安无事,一路畅通。”
“谢谢了!”老道士感激的说道:“如果我们能够顺利回到湘西,并且练成尸神,我湘西钟家必当厚报!”
“少来这套!”徐长青一脸油烟不进的样子,挑了挑眉毛,说道:“厚报不必了!你还是把我们事先讲好的报酬交给我吧!”
老道士一脸为难的看着徐长青,然后语气尽量显得可怜,说道:“你也知道土遁秘术是我们钟家赶尸一脉的不传之密,如果我把土遁秘法教授给你,那就是背叛家门,可是会受到最高家规的处罚变成家中的尸兵!我们的关系这么好,你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变成无知无觉的尸兵吧?”
老道士的一脸可怜像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徐长青感觉他特别的猥琐,有种想要抽他的冲动,于是他卷起袖子,握了握拳头,眼神冷漠,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么照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准备赖帐罗?”
看到徐长青似乎有想要动手的举动,老道士连忙摇头,解释道:“当然不会!我就算是赖阎王爷的账,也不敢赖你们九流闲人的账呀!认识你们的又有谁不知道,你们历代九流闲人全都是视财如命的主,赖你们的账那不是逼着你们拼命吗?我想说的是,可不可以改用其他门派的秘法来代替。”
徐长青依旧一脸冷漠的看着老道士,说道:“什么秘法?要是太差了我可不依!”
“你看看再说行不行?”说着老道士小心翼翼的从道袍里取出一本用黄绢包裹的书籍,递给徐长青。
徐长青看到老道士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也不禁感到好奇,于是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脸色骤然一变,像是抓到了烫手的山芋似的,连忙扔给老道士,大声的骂道:“老道士,我九流闲人一脉跟你有仇吗?把这东西给我,是不是存心让我九流闲人这一门就此灭亡?”
“别……别急!”老道士急忙解释道:“这东西是石家送给我的,他们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并非徐长青故意这样大惊小怪,他这九流闲人一脉在道家旁门中少有对手,只有那些道佛正宗的不出世高人才稍胜他们一筹,如此一来也就养成了他们孤傲的性格。徐长青上几代的义庄主人曾经在外游历的时候,得罪了一个精通旁系奇术的高人,这高人是广西神打石家的门人。
神打是一门非道非巫的奇术,修炼有成者可以举手投足之间,借来不知名的浩瀚神力,身体刀枪不如、万邪辟易,双臂力大无穷,练到极至开山移海,所借神灵的武学或者法术也能轻易施展,可以说是威力无穷、肉身成圣的大法。不过神打一门行的是法不如六耳,直系嫡亲相传之法,这样做虽然能够有效的将上辈请来的神灵沿袭下去,但是随着一些家族直系血脉的断绝,这一系的神打功法也就失传了,如今会真正神打奇术的人就只有广西石家,其余外界的神打只不过是写皮毛小道。
徐长青上代祖师得罪的那名高人,正是广西神打石家的直系传人之一,他修行的是关圣道,已经修到了千百年来少有人修成的二品境界,无需设立法坛、神像,便可借得关圣真灵神力。对于这种万法不侵的神打奇术,徐长青的祖师根本就没有应付的办法,只能被动挨打,边打边逃,一直逃回了陈家冲,借用地灵之力将其困住,方才能够松一口气。后来那名石家门人虽然被困住了,不能离开陈家冲,但是他也没有就此放过桃花山的义庄,差点把九流闲人一脉积攒了百年的家底给全毁了,最后还是当代的陈家家主刻意与其结交,拜为异姓兄弟,然后从中调解,才让事情就此揭过。
那名石家门人在离开陈家冲的时候,见陈家家主身体虚弱,于是送给陈家家主石家神打的入门固体法诀。之后这本法诀被徐长青的祖师讨要去了,并将其融入上清九转金丹大法的百日筑基中,使得此后的义庄主人在修炼本门大法的时候,不再象上辈传人那样道法高深身体虚弱了。此事也就成了九流闲人一脉最大的窘事和恨事,至此义庄主人的行事法规里也多了一条禁令“万万不可招惹广西石家,即便见到石家人也要退避三舍!”。
这事对于义庄主人算是一件祸事,对于陈家却是一件幸事,后来这名石家门人加入了太平军,后来更加成了太平军中的一名王爷,陈家也因为这么一层关系,使得他们的事业在太平天国横行江南的时候,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只可惜这名石家门人在试图将神打奇术突破到最顶级的三品时,过于执着反被心魔所控,最终功力尽丧,战死沙场。
“真的?”徐长青心知老道士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脸色缓和下来,但还是心存怀疑道:“石家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竟然会把他们家传神打的法诀送给你?”
“给我法诀的并非直系门人,而是石家旁系的长老,”老道士叹了口气,说道:“石家直系一门在上个月全部意外身亡,由我亲自为他们做法事下葬。当时旁系长老认为神打法诀乃是不祥之物,准备毁掉,我当时得知后,就向石家旁系长老要了过来。”
“不可能呀!且不说石家旁系早就垂涎这本神打法诀多年,就算是石家直系门人一身真灵神力护体,万邪辟易,又岂会全部暴毙身亡呢?”徐长青一脸的不信,但很快又若有所思,想了想问道:“石家直系一门是上个月什么时候暴毙的?”
“上个月初三。”老道士其实也觉得石家直系一门突然同时暴毙,事有蹊跷,虽然石家旁系也找过人查是否有邪术作怪,但一点也查不出来。
“上月初三?”徐长青掐指细细一算,脸色一阴,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石家神打一脉竟然会被一个江湖术士给害了!”
老道士不明白的看着徐长青,问道:“什么意思?”
“上月初三乃是千年难得一次的星运大开之象,那天晚上子时诸天星力便会放开一柱香的时间,修行者如果在那个时候修行可事半功倍,甚至借星力突破境界也不是难事。”徐长青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不过稍微懂得天象之法的人都知道,虽然星力能够提升修为,但是如果心性不够的话,借用星力便会引来贪狼、破军、七杀三大凶星,引发心魔,最后走火入魔。我想那天肯定是石家家主听了什么江湖术士之言,希望借用星力提升神打奇术的品级,好度过这次天地大劫,没想到最终走火入魔,毙命当场。石家神打的门人都命格相连,气脉相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石家家主借用的星力只怕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身上,所以才会一同毙命。”
“没想到天地大劫还差几年,石家就成了我们修行一界的第一个牺牲品。”老道士叹了口气,惋惜道。
“老头子,不要什么事情都推到天地大劫上,这是人祸而非天劫。”徐长青面带冷笑,道:“石家乃是广西大族,可以说是富甲一方,就连云南、贵州乃至境外泰国等地也有一定的影像力。不过石家财务全都掌握在直系门人手里,旁系之人只能从旁看着喝粥,直系和旁系之间早已势成水火,这在广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老道士脸色一变,阴沉的说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旁系的人主使?”
“我曾经看过一本西方洋人写的施公案之类的书,其中有一句话我很是赞同,谁收益最大,谁就是主谋!”徐长青从老道士手中又拿过那本神打法诀,稍微的看了看,说道:“这件事收益最大的就是石家旁系,而且石家旁系连这本梦寐以求的神打法诀都不要,分明就是怕落人口实,至于送给你,其实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我猜他们其实早就抄写了一份同样的法诀,那卷真本对他们来说要不要已经无所谓了!”
老道士怒声咒骂道:“可恶,没想到老头我走了一辈子的江湖,到了快归隐前,竟然会被人算计,当了回挡箭牌!”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你如果没有被人利用,只怕现在你只能把你钟家的独门土遁秘术交给我,而石家旁系如果没有这本神打真本,他们依照所抄写的法诀去练的话,只怕……”徐长青哈哈大笑,将那本神打法诀收入袖内,说道:“这些天我的气运还真是旺,不但得到了两卷绝世法诀,还听到了石家直系灭门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看来应该摆个筵席庆祝庆祝。”
“人家直系一门全死光了,值得你这么开心吗?”老道士有点不悦的看着徐长青说道:“你这样幸灾乐祸,小心遭报应呀!”
“报应?的确是报应。”徐长青收起笑容,文雅匡正的脸变得极为阴沉,冷言道:“不过这报应是应在了石家直系的身上,如果当初不是那个姓石的把我九流闲人一脉八成的法器、灵宝毁了,我上个月就可以通过师门收集的诸多法器灵宝,借用星力结成金丹,不再会有性命大限之忧。可我明明知道那日是个千年不遇的良机,然只能白白坐失,看着周天星斗的星力四溢散发,但却一点也不能收为己用,你能够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唉!”对于石家直系和九流闲人一脉的恩怨老道士也不好说什么,长叹一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修行人要心宽,方可道精,你也是个有着大智慧的人,又何必对这段恩怨耿耿于怀呢?”
“不错心宽道精的确重要,你也不要忘记了,了结因果也对我们修行者非常重要。”徐长青并不理会老道士的劝解,说道:“石家直系满门灭绝,与我九流闲人一脉的因果恩怨已经断绝,而且我还不需要承受石家直系的怨气。所谓无事一身轻,看来这些日子我的气运旺盛也和这件事有点关联。”跟着看了看一脸不愉之色的老道士,说道:“你也不用这么不高兴,我既然收下了神打法诀,也就是接手了本该应在你身上的因果,到时有机会的话,我会帮石家直系讨个公道,毕竟以德报怨也算是一大功德。”
“希望你说到做到!”老道士也不再多说,转过身朝弟子挥了挥手,示意准备启程,然后又朝徐长青提醒道:“你既然决定随劫浮沉,一定要万事小心,如果有什么事,到我钟家山门来。”
“放心,我会小心的。”徐长青微微一笑应道。
老道士点了点头,又取出一张广东商会的行票,交给徐长青,充当这次施法的报酬,然后拿出摄魂铃,转身走到行尸行列前面,以红尘丝同弟子门一起将行尸围在中央,等待徐长青收了铜钱后,便赶尸离开。
徐长青手掐法诀,剑指一招,贴在尸体喉咙的铜钱全都同时飞回到手中。解除铜钱锁尸后,老道士高举手中摄魂铃用力一晃,跟着大声叫道:“钟门行尸,生灵辟易!”
随着老道士的喊声,所有行尸全都一跳,自动的排列整齐,跟着见到老道士一跺脚,地面变成了一张大嘴将六十七个身影全部吞噬,然后离开恢复常态,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八章 牵魂引身
第八章 牵魂引身(本章免费)
徐长青缓步走下桃花山后,陈家家主早已派管家守在这里,见徐长青下来,立刻迎了上去。陈家管家行礼后,还没有来得及说明来意,徐长青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陈翁的事情我知道,不要多言,我们上路吧!”
说完坐上了一旁准备好的竹轿中,由陈家仆人抬着快速的向山城里陈家宅子跑了过去。
陈家宅子坐落在山城的东北侧,地势东低西高,宅子的后屋呈现一个人形,双臂向两侧张开,前屋则是一个七星金钱图,就堪舆风水来说是金宝入怀的富贵局。此刻在前屋虽然说不上是人山人海,但也算得上是人头攒动,这次应邀参加陈家冲水陆法会的南北高僧真人全都集中在了这里,一座座高台祭坛布满了整个前院,这些高僧真人们率领着自己的弟子们各施其法,全力为陈家小少爷和谢家小姐招魂。
四天前,陈家小少爷陈涛和他的未婚妻子谢家小姐谢翎同时出事,一个整天变得神神兮兮,举止荒唐,像个傻瓜,另外一个则沉睡不起,身体冰冷,除了还有微弱的呼气以外,很难看出是个活人。陈家家主向其他几个到桃花山的人问明原因后,曾亲自到桃花山上的义庄,询问徐长青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不认为这件事是徐长青动手,但猜想徐长青定然知道原因。可惜徐长青已经闭关,把心神潜入道心境界修炼袖里乾坤大法,对外界事务没有半点感觉,而徐长青的卧房又有法咒竹帘遮挡,根本进不去,所以陈德尚只能另想办法。
陈德尚请来了这次参加水陆法会中最有声望的几个高僧真人,查看陈涛和谢翎的情况。虽然这些高僧真人的修行境界不太高,但是凭借他们道佛正宗所累积下来的典籍,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一个人被人摄走了一魂,另外一个人则摄走了一魄。他们很清楚,能够摄走人的魂魄而不伤人身体的修行者实力绝对远远超过他们,正面与之对决那是找死,但是他们又舍不得陈家丰厚的酬金。于是经过几人合计后,他们建议陈德尚把这次参加水陆法会的高僧真人全部集中起来,搭建道台佛案,各施其法招魂引魄,虽然不一定有效,但人多力量大,即便失败了并激怒了对方,对方也不敢跑过来报复。
这场招魂法事做了有四天,除了第一天失去一魄的陈涛醒转过来一会儿后,便再也没有一点用,陈德尚虽然焦急,但并没有自乱阵脚,一边继续让人做法事,一边等待徐长青出关。对于徐长青,他有十二万分的信心,或者说是对徐长青的师门有信心,自己陈家能够在这么多年的风雨中依然屹立不倒,大部分都要归功于义庄主人为其出谋划策,趋吉避凶,所以在他看来,只要有徐长青在,万事都容易解决。
这天,陈德尚准备和以往一样,与家人一起去后院,探望陈涛和谢翎,就在这时门子快步跑了进来,说徐长青已经出关,正朝这边过来。陈德尚明白徐长青不喜欢热闹,于是立刻吩咐门子把人领到侧门,然后领着家人快步赶过去迎接。
“有劳徐先生放弃清修,亲自过来一趟,实在是陈某的罪过啊!”见到侧门外徐长青下了轿子,陈德尚加快脚步,老远便招手喊道。
徐长青闻声,见陈德尚领着人过来迎接,上前几步,抱拳行礼道:“陈翁太客气了,我义庄和陈家乃是一体两脉,荣辱与共,陈家既然有事,我义庄自当义不容辞。”
“徐先生好!”陈德尚身后的太太、姨太太以及一些重要亲友,也跟了上来,连忙朝徐长青行礼。
“诸位多礼了!”徐长青微笑回礼后,朝陈德尚说道:“陈翁请带路,除了几位当事人以外,其他人就散了吧!另外属蛇、属鸡、属狗、属猪,生辰日期是初三、初九、十七、二十九的人,全部离开后院,其余人等不准靠近紫铉阁三十丈内。”
“听到徐先生的话没有?还不快去照办!”陈德尚怒声一吼,然后转身又朝徐长青,轻声说道:“徐先生请跟我来。”说着,领着徐长青向后面走去,经过尴尬低着头的肖恩等三人身边时,冷着脸说道:“你们几个胡闹的家伙,还不一起过来!”
“是!”肖恩等人也相互担忧的看了一眼,紧跟在陈德尚身后。
在陈家陈德尚有着绝对的权威,这不单单是因为他是陈家家主,更加主要的是他的处世之道和运筹之法,让人不禁心生敬畏。陈豫和张元自然不必说,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女婿,对他有着天生的敬畏。而从小父母双亡的肖恩他和陈家大少爷陈靖国感情极深,比亲兄弟还亲,陈德尚也对他照顾有加,不但利用陈家在英国的事业帮他恢复威尔纳家族的贵族荣耀,还替他夺回了威尔纳家族世代居住的城堡,更花钱为他在英国上议院弄到了一个席位,使得他在英国本土拥有了相当的声望和荣耀。因此肖恩对陈德尚感激万分,更加视其为父,所以也不由自主的有了一种为人子的本能敬畏,陈德尚那略带叱责的语气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反感,反而使他觉得更加亲切。
陈家宅子有大小房间上千间,回廊过道密密麻麻,有如迷宫一般,如果不是常住在这里的人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在路上,陈德尚歉意的朝徐长青说道:“前几日,这几个小家伙不顾禁令跑去义庄打扰先生,实在抱歉!这几日所受之苦是他们应得的惩罚,原本只有我家那小畜生的话,让他再多受几天苦也没事,但是还有一个小丫头,是老夫挚友之女,如果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实在不好跟人家家长交代!还望先生可以不计前嫌,施以妙手,尽快将他们救治过来!事成之后,老夫定当重谢!”
对于陈德尚这种软话施压,徐长青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微微一笑,说道:“陈翁尽请放心,有我在他们两人不会有事的!其实这也是他们的一个缘劫,涛少爷和谢家小姐生辰八字乃是天作之合,命格星位也是相辅相成,只要渡过这次劫难,日后两人成亲必然会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那就承先生吉言了!”陈德尚心知义庄一脉的命批从不夸大其词,不禁心生喜气,额头上的皱眉也被喜气冲开了不少。
说着话,几人来到了谢翎居住的房间外,陈德尚作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徐长青推门而入,肖恩等人则被徐长青挡在了留在了外面。进到屋里后,徐长青便闻到了一股定神香的气味,然后看到内屋的门框上被摆了一个八卦驱邪镜,进入内屋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尊地藏王菩萨的法象,一侧谢翎所躺的床上分别挂着一串佛珠和一把拂尘。
徐长青看眼前的情形,心中明白了七八分,猜想定然是前院那些高僧真人将自己随身的法器放在这里,为谢翎镇魂安神。虽然徐长青对前院那些人的个人修为颇有不屑,但是对于他们的法器却是青睐有加,那些人毕竟出自上千年的仙佛正宗,随便拿出一样法器都有两百年以上的灵气,如果那些隐居的名门高人们舍得修为为这些法器印上法阵道符,这些都有可能称为很不错的灵宝。
虽然徐长青对这些法器垂涎三尺,但却丝毫没有将它们收入囊中的想法,蕴养了两百年的法器本身就已经和本派功法的气脉连通在一起,这就使得非本派弟子很难发挥出法器的威力。若是徐长青取了这些法器,非但不能用,反而得罪了那些名门正宗,以他这样一个旁门之人即便联合了其他的亲密道友,也很难跟那些名门正宗相抗衡。
陈德尚将床帘掀开,露出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谢翎,徐长青上前一步看了看。只见谢翎双目紧闭,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气息及其微弱,虽然是夏天,而且她身上盖了一层薄毯,但是从额头到顶门的头发都结上了一层白霜。
见到徐长青一直看着谢翎,没有其他举动,陈德尚有点焦急的问道:“先生,可想好解决对策?”
“对策?”徐长青愣了愣,看到满脸焦急的陈德尚立刻明白过来,笑了笑,说道:“陈翁请放心,在义庄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我见到谢小姐后,觉得我有点看高了那个施法摄走谢小姐一魂的人,这次斗法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和困难!”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陈德尚长舒了一口气,面露微笑道。
徐长青不再等待,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截之前被收入袖里乾坤的三千红尘丝,来到床边,抬起谢翎僵硬的双手,将红尘丝的两头在双手的中指上打了一个道家的上阳结。跟着他又沾上一点朱砂,在谢翎的额头上书写了一个敕令符,然后手呈剑指夹住红尘丝牵引到中间部位,让绑住手指的红尘丝齐平。
“鬼魅之法,魍魉之术,上清敕令,听我差遣,起!”
徐长青沉声念诵法咒,然后牵着红尘丝向后退了几步,身体僵硬、双目紧闭的谢翎被红尘丝拉扯着坐了起来,在徐长青的牵引下,脚步虚浮的跟着他走出了房间,而陈德尚连忙从床边找个一件衣服,追上去给谢翎披上。
出了房间后,一直守候在外面的肖恩三人见谢翎跟在徐长青身后走了出来,立刻面露喜色,正想要上前询问谢翎。但细心的张元立刻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拉住了肖恩和陈豫,并在他们耳边轻轻的说了两句,肖恩和陈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牵在徐长青手中的红尘丝和谢翎依旧紧逼的双眼。
徐长青没有理会肖恩等人,脸色及其严肃的说道:“陈翁,麻烦你派人把涛少爷带到紫铉阁来,另外去前院的道场讨要十坛上等朱砂,”说着又加重语气提醒道:“记住一定要五十年以上而且加过黑狗血的上等朱砂!”
“好,老夫这就去办!”陈德尚不疑有他连忙应下,招呼了几个远远跟在后面的仆役,快步朝前院走去。
陈德尚离开后,徐长青冷冷的瞪了肖恩等人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不是想要看中国法术吗?今天就让你们看个够,跟我过来!”
说完,他就牵着谢翎,向后院尾部的紫铉阁走去,肖恩等人则紧跟在后面,不敢朝前一步。正因为这样,他们都没有看到徐长青转身之后,原本那副道貌岸然的高人样子,立刻变成了一个市侩精算的市井商人,眼中充满了大捞一笔后的得意。
其实徐长青做法哪里用得了这么多朱砂,三四碗就足够了,之所以会向陈德尚要十坛上等朱砂,不过是为了以后所需,筹谋用度。历代义庄主人之所以会大力提议陈家举办大型的水陆法会,除了超度游魂亡灵赚取功德以外,更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趁机从那些不知道油盐贵的名门子弟手里,弄些平常很难弄到了作法用具。义庄主人有不少好东西,都是用这样的方法弄到的,其中在那场石姓门人引发的灾难中,硕果仅存的三样灵宝,就是从参加水陆法会的名门弟子手中,以垃圾一般的价格买到的。
其实以徐长青和陈德尚之间的关系,即便他开口讨要一些上品的作法用具和法器,陈德尚也会不惜重金,动用关系为他找到。但是这样一来,徐长青就会欠下陈家一个人情,同样也结下了一段因果,九流闲人一脉的本命功法也融合了一部分上乘佛法,因果越少,修为越强,功德越深,境界越高,所以徐长青会尽量避免和人结下因果人情。眼下这十坛上等朱砂是为了施法救助陈涛和谢翎要用的,到时只需在每坛朱砂里面舀出一小杯来,就算用过了,之后即便把十坛朱砂全部收归己用,也能不入因果。
第九章 三阳真火
第九章 三阳真火(本章免费)
徐长青一行人来到了后面的紫铉阁,陈家下人动作很快,在陈德尚的指示下,极为熟练的搭建法坛和摆放法器。这间名为紫铉阁的小院子,是第十三代义庄主人为陈家扩建宅子设计风水的时候,专门建造的一个分支道场,为的就是下山施法方便。因为徐长青以上的历代义庄主人并不会袖里乾坤大法这样可以收束万物的法术,每次下山施法都要带很多东西,而且桃花山又不能有太多人上去,所以每次都是义庄主人自己拿。当时的义庄主人所修本命大法中并为融入神打固体筑基法诀,这就使得每次下山施法无异于异常艰苦至极的体力劳动,从而逼得义庄主人不得不另外建个分支道场。
眼下紫铉阁这个分支道场比桃花山上的义庄都要好,一百多年前那个最初建造的义庄早就在几十年前毁灭在了石家门人的手里,那里除了少数几样法器和灵宝是来自百多年前以外,其他的东西都是这些年才慢慢积攒下来的。而紫铉阁当时并没有受到损伤,这里的法器以及围在院子里的符幡都有百年的灵气,比义庄里面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他也曾想过要将这里的法器重新搬回到义庄里面,但是这样一来,肯定会让自己显得过于小家子气,有损自己在陈家人心目中的高人形象,得失一算,最终还是没有付诸实施。
徐长青等人前脚进入紫铉阁,陈家下人后脚就将一脸傻笑的陈涛带了进来。只见陈涛此刻两眼无神,表情呆滞,身子无意识的乱动,仿佛像是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有兴趣,又像是一条疯狗一般见到什么都想要咬一下,陈家下人一下子没看住,他就跑到一旁抓住凳子一阵乱啃。
陈豫和陈涛兄妹连心,见到一向开朗活泼的兄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禁担忧得想哭,心中连连后悔那天去桃花山的决定,张元则在一旁低声安慰,而肖恩看着陈涛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一脸的懊恼后悔。
徐长青将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赞赏的笑了笑,跟着宽慰了他们几句,便牵着谢翎走到了院子中央的上清九宫八卦阵的阵眼,让她站在那里。然后他随手从香坛上取过一支毛笔,点上朱砂,走到不断和下人打闹的陈涛面前,飞快的将笔点在了陈涛的额头上。只见陈涛立刻安静了下来,跟着那根毛笔像是贴在了陈涛的额头上似的,陈涛整个人被徐长青手中的毛笔牵着走到了谢翎的对面,和她面对面的站着。
让陈涛站好位置后,徐长青快速的在陈涛的额头上也书写了一个敕令符,然后将绑住谢翎中指的红尘丝从中划断,并将两根红尘丝打了一个交叉,再将另一头绑在了陈涛的中指上,打了一个少阴结。
徐长青的准备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等陈家下人把道场布置好和陈德尚的十坛朱砂。趁着这个空档,徐长青来到肖恩三人身边询问了一下,那天事情发生的经过。肖恩无法用汉语来描述当时的情况,这个时候说英语又有点不合场景,于是便由张元来说,不足的地方他和陈豫再补上。
原来他们五人离开义庄以后,再灯笼火光的指引下一直走得都很顺利,一路上几人都非常兴奋,交谈着之前在义庄的所见,原本还因为徐长青的警告而生起的警惕心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当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几个人都听到了身后又动静,之后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听到徐长青在后面叫他们,当时谢翎最先回头,紧接站在她旁边的陈涛也回过头了,而肖恩和他身边的陈豫、张元最后回头。
接下来几个人都感觉到一阵犯困,肖恩很快就被心口的一阵热流给激醒了,当时他就看出了不对劲,其他人全都像是被催眠似的目光呆滞,表情痴狂。于是他立刻伸手把身边的陈豫和张元摇醒来,就当他正准备去摇醒,一道亮光从义庄方向没入他们前面不远处的半空中,然后从天而降的一道闪电打在了亮光消失的地方,跟着便见到在闪电中一个黑色的人形虚影瞬间被闪电吞噬。
在那个闪电和人形虚影消失以后,陈涛和谢翎也都清醒过来,这时几人才再次记起了徐长青的警告,在检查了众人都没有受伤后,这才放下心来。虽然依旧心有余悸,但他们都以为刚才徐长青已经帮他们化解了劫难,已经没事了。五人回到陈家宅子的时候,还依旧有说有笑,更约定好了明天去看放花灯,可是第二天早上,谢翎就昏迷不醒,陈涛则变得疯疯癫癫。
徐长青听了他们的描述后,不禁感叹肖恩、陈豫和张元的好运,也不禁叹息陈涛和谢翎的倒霉。肖恩喝了一整杯六阳茶使得他的身体有了一定抵御邪法的能力,九命真君在见到五人全都转头之后,显然没有料到其中有一个人会清醒过来,而陈豫和张元在九命真君还没来得及对他们施展摄魂秘术之前,便被肖恩摇醒了。陈涛和谢翎因为没有被肖恩及时摇醒,让九命真君摄走了一魂一魄,而九命真君没能把陈涛和谢翎所有的魂魄都摄走,施法的命魂便被徐长青给灭了。
“人之所以被称为万物之灵,是因为人天生就有受到一件天地灵物保护。”徐长青神色淡然,取出三张黄表纸,然后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开眼符,并将其分别贴在肖恩等人的眼睛上,说道:“你们不要乱动!不要慌!”跟着手呈剑指,竖在眼前,道:“灵法加持,开!”
随着徐长青的法咒道出,贴在肖恩等人眼睛上的道符立刻燃烧了起来,引起三人一阵惊慌,如果不是徐长青事先提醒,三人一定会将其拍打下来。很快三人就冷静,他们感到神奇的是道符明明在他们眼前燃烧,他们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热量,也感觉不到被火烧伤的疼痛。
当道符全部烧完的时候,三人立刻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原来他们看见所有人的头顶和肩膀上都悬空燃烧着一团火,唯一的差别就是就是火的大小和颜色略微不同。
徐长青从三人的表情中猜到了三人看到的是什么,浅浅一小,说道:“你们是不是看到了所有人的身上都燃烧着三把火?”
肖恩三人同时点了点头,一脸疑问的看着徐长青。
“这三把火就是老天送给每个人的天地灵物三阳真火。”徐长青笑了笑说道:“只要有这三阳真火护体,人便可以百邪不侵,而修行者的大法练到大成的话,这三阳真火便会提升成为可以点燃世间万物的三味真火。这三阳真火虽然好,但却会受到人身体状况的影响,能力变得起伏不定,当三阳真火全部熄灭的时候,也就是人死的时候。人死如灯灭,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三阳真火也被称为灵魂之火。”
“徐先生,为什么我哥和谢姐姐身上的三阳真火那么弱呀?”听到徐长青所言,三人全都一副受教的样子,而陈豫这时则指着陈涛和谢翎身上的三阳真火说道。
“他们少了一魂一魄,三阳真火自然会变得极其虚弱。”徐长青看了看陈涛二人,说道:“除非人死了,一般三阳真火是不会熄灭的,但是有一种情况,三阳真火会熄灭一小会儿。当人极速回头的时候,人自己的气息会吹灭肩膀上的一团火,在这个时候可以有限抵御邪法的三阳真火就会出现破绽,失去了任何效应,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游魂也能侵入进来,夺去人身体的控制,这也就是通常异议上的鬼上身。你们在桃花山半山腰的那次回头,就是吹熄了你们肩膀上的一团三阳真火,让有心人可以毫不费力的摄走你们的魂魄,所以当时我才警告你们无论听到什么都千万不要回头。”
徐长青的话听得肖恩三人一愣一愣的,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陈德尚已经带着人把十坛朱砂给抬了进来,而且他还让人抬了两个大箱子,快步走到徐长青面前,说道:“让先生久等了!总算幸不辱命,买到了十坛上等的朱砂,完全是按照先生吩咐的那样有五十年以上,加了黑狗血。”
听到陈德尚的话,徐长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走到那十坛朱砂前,一一打开盖子闻了闻,果然是五十年以上的上等朱砂,其中一坛更是快一百年了。对于徐长青这种看起来对他不信任的举动,陈德尚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极为赞许,在他心中徐长青这是做事严谨,不容私情的表现。
见徐长青走回来,陈德尚又指着两个箱子,说道:“另外,老夫怕先生所需符纸不足,所以在茅山法主五雷教赵真人那里买了两箱符纸,送与先生使用。”
徐长青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故作高人的走到箱子旁,让下人打开箱子看了看,便让其关上。虽然他的行为举止、表情神色都显得非常淡然,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起伏不已。他早就听闻茅山法主五雷教修为高深的真人全都归隐闭关了,那时他还不信,不过现在相信了。如果那些道法高深的真人没有闭关的话,那个什么赵真人也不敢把这样两箱至少用上清五雷正法炼制了足足一百年以上的五雷符纸拿出来卖掉,这宝贝可是有钱也没地方买。他几乎可以想象,等天地大劫过去以后,那些真人出关见到自家情况的气恼样子。
激动归激动,高人还是要继续装下去,徐长青神色淡然,朝陈德尚点了点头,说道:“陈翁费心了!”跟着见到道场已经布置好了,便说道:“劳烦陈翁派人把紫铉阁周围清空,三十丈内不能让任何人接近,此外在三十丈外让家中所有属龙、属虎、属猴的男仆把这里围起来。”
“好的,老夫立刻就命人去照办!”陈德尚点点头,又朝徐长青施了个全礼道:“接下来的事,就有劳先生了!”
徐长青也一脸自信的宽慰道:“陈翁请放心!”
在陈德尚带着下人离开后,徐长青来到了香坛前面,正对着陈涛和谢翎,而肖恩等三人则被他安排在了身后的幡阵内。之后他从陈涛和谢翎的头上拔下一些头发,将其连通引魂符一起烧成了灰烬,然后将灰烬分别倒入三个杯子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葫芦,将里面的无根水倒入杯中,交给三人服下。
在三人皱着眉头饮下符水后,徐长青又取出三根银针,依次刺破三人的中指,将中指的血分开滴入三个杯子里。中指的血乃是人的心头阳血,功效几乎与上等朱砂相似,但因为有人气,所以更容易发挥作用,即便那些修行不够的人也能通过烧心头阳血所画的符,来引动法术。
在肖恩等三人奋力滴血的时候,徐长青又从旁边陈家下人准备的法器中挑出三枚五十年柳树所做的符箓法令,然后以三人的心头阳血为墨分别将陈涛和谢翎的名字写在了法令上面,交给三人握着。柳树的树枝可以打鬼,而柳树的树干却能够寄魂,用柳树制作的法令则是最好的引魂法器。
“等一会儿,我作法的时候,你们三人就大声的叫喊他们二人的名字。”徐长青吩咐了身后三人一声,然后整束了一下衣着,点燃三炷香,向东南西北四方拜了一拜,而后将其中两炷香让陈涛和谢翎分别叼在嘴里,剩下的那炷香则插在了香坛上的一个桃木小人身上。之后他又将陈涛和谢翎的中指刺破,滴下一些心头阳血来,用这些阳血分别在桃木小人身体的前后两侧写上两人的名字。等会儿斗法的时候,为了避免他们二人受伤,徐长青就给他们找了一个桃木替身来代替他们。
第十章 陈家斗法
第十章 陈家斗法(本章免费)
在一切准备都做好,徐长青反复检查,自觉万无一失之后,他不顾肖恩等人正在看着他,从十个坛子里分别舀出一点朱砂,每舀完一个坛子就将那个坛子收入袖里乾坤中。当十个坛子全都收入袖里乾坤后,他又从箱子里分别取出六张五雷符纸,然后依例将符纸连同箱子收入袖中,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到袖里乾坤的容量已经到达外周天循环真元所能支撑这一方世界的极限了。
看到一个个大坛子和箱子在徐长青面前瞬间消失不见,肖恩三人都一脸惊讶,肖恩和陈豫都想要询问个究竟,但立刻被张元给拉住了,并摇了摇头,示意二人不要再多事,看着就行了,免得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徐长青站定在香坛前,细目微微低垂,心神已经融入上清九宫八卦阵中,迅速运转后土封界咒,调动整个陈家冲那如同蜘蛛网一般的土灵脉络,很快便找到了隐藏在城东义庄棺材里的九命真君。此刻九命真君正在借用义庄周围浓密的阴气疗伤,前几日被徐长青破了一个命魂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在他的身体周围聚集了五个命魂,结成一个简单的五行聚灵阵,加快了阴气的吸附速度,而剩下的两个命魂则俯身在义庄的尸体身上,陈涛和谢翎的一魂一魄则被两个命魂拘禁在体内。
徐长青收回心神,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死活!竟然敢在把生魂拘禁在命魂里面的时候附身在尸体上,他就不怕尸气索命。连这么简单的禁忌都不懂,真不知道这老鬼是怎么修炼的,而且还在邙山闯出了那么大的一个名声?看来那些听起来很厉害的人物,并不一定就真的那么厉害。”
随后,他抓起香坛上的桃木剑,往桌案上的一堆符随意一挑,挑起了两张定神符,跟着脚踏罡步,口念法咒。符纸无火自燃。当道符快要烧尽的时候,他左手呈剑指,运转上清金丹真元,贴在桃木剑身上,从剑身根部向前一推,道:“去!”
只见贴在桃木剑上那两张符纸瞬间烧光,变成两团无根之火,分别朝陈涛和谢翎射了过去。当那两团火接触到两人的身体后,立刻融入了进去,除了烧开一个大洞的衣服表明之前曾有两团火烧了这里以外,那从烧出的洞里所露出的肌肤却一点也看不出烧伤的痕迹。肖恩等三人这时候便见到陈涛和谢翎身上的三阳真火起了变化,原本还是暗红色的小火苗,现在却像是被加了油料一样,变成了三团艳红色的大火球。
见到徐长青开始施法,肖恩三人连忙紧握着法令,大叫陈涛和谢翎的名字。随着他们的叫喊声,远在义庄命魂体内的一魂一魄从死寂不动,开始拼命挣扎,隐隐有从命魂体内挣脱出去的迹象。命魂出现异常,与之心脉相同的九命真君立刻从疗伤中醒来,他那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脸上挤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震惊的表情。当他从棺材里坐起来,准备将两个命魂从尸体里收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命魂竟然不能立刻从尸体里面脱离出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一样,使得九命真君不得不将其余五条命魂全部收入体内,来增加法力。
在九命真君努力从尸体中收回命魂的时候,徐长青发起了第二轮攻击。他从香坛上一个木盒子里,取出两根由九根红尘丝绞在一起的红尘绳,只见在绳子的一头绑着一根银钉,另外一头则是一个指环。徐长青飞快的将指环套在中指上,然后夹住两枚银钉子,默念法咒,运转真元,朝陈涛和谢翎的脖子扔了过去。眼看着钉子刺入了两人的脖子里面,伤口却没有留一滴血,而且不但钉子完全没入了两人的脖子,就连跟在后面的红尘绳也一同冲进去一大截。
徐长青施展的是一种三山符箓龙虎山一派中一种颇为高深的道法,名叫太清元化银针定命大法,这种大法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拘魂夺魄的邪道,通过受害人的本命真灵,与被拘的魂魄相连接,达到隔空杀敌的目的。这种道法非常霸道,而且难学,功力没有达到炼精化气顶层的修行者即便练了,也根本施展不出来。天下间据徐长青所知,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龙虎山的凌霄通化真君赵武阳真人才精通此法。
绑着红尘绳的银钉子穿过陈涛二人的身体和灵魂,从另外一头的一魂一魄中刺出来,连同九命真君的命魂一起扎入尸体之上。这时九命真君便感觉到自己虽然依旧能够知道命魂的近况,却无法控制命魂,就像是他和命魂之间隔着一层东西似的。这种情况是他练成命魂之后,从未遇到过的,已经开始有点慌张的九命真君心知自己已经遇到了一个极为难以对付的高手。
九命真君觉得自从无意中得知湘西钟家得了一具铜甲尸后,好像气运就越来越远离自己。从最先跟踪钟家赶尸人跟丢了人,到想要拿下几个人做人质,却被人杀了一条命魂,后来更是莫名奇妙的被困在了这么一个小地方,每次向外走的时候,都会莫明其妙的瞬间回到这个义庄里面。现在就连自己辛辛苦苦炼成的两具命魂竟然也不受控制了,这让他感觉整个陈家冲似乎都透出一股诡异。
原本按照九命真君的习惯,遇到强敌便立刻逃走,然而现在他逃走了,那么尸体里面那两具命魂就等于是丢了。损失一具命魂就已经让他感到痛心不已了,要是再损失两具,那根本就是要他的命。更何况炼制命魂所需的材料极为难找,他这么多年搜遍了整个邙山,坑蒙拐骗所有手段全部都使全了,好不容易才收集齐了这几具命魂。现在连命魂最基本的威力都没有发挥出来,就被人施法禁锢了,无论如何他都不甘心就此将其舍弃。此外命魂与其本命修为相连,命魂损失,本命修为便会降低,以他现在在邙山仇家满天下的情况,要是他的修为降低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他到时会死得连渣都没有。
下定决心要拼了的九命真君立刻飞身冲到两具尸体前,然后咬破舌尖,吐出一口心血,同时让体内五条命魂全都吐出一口本命真元在心血之中。在心血漂浮在半空时,他取出自己珍藏已久的两根三阴戳神刺,运转体内玄阴鬼力,将心血全都收在三阴戳神刺的骨头空隙里面,朝两具尸体的眉心狠狠的扎了过去,希望凭借三阴戳神刺,来激发命魂的凶性,从尸体里摆脱出来。
然而就在九命真君将要施法完成的时候,徐长青那头也运用一身精纯的金丹真元操控着红尘绳尽头的银钉子,将两具命魂和那一魂一魄紧紧的锁住。在三阴戳神刺插入尸体眉心的那一刻,他运力将红尘绳收回,而红尘绳尽头的银钉子将两具命魂和一魂一魄锁住脱离了尸体,一同穿过陈涛和谢翎的魂魄和身体,带到了紫铉阁。
在命魂被徐长青锁走的那一刻,九命真君立刻感觉到自己的两具命魂忽然从眼前消失,反而同时出现在山城内的某个地方。虽然三阴戳神刺刺了个空,但是神刺里所蕴含的邪能依然顺着还未完全消失的灵魂通道,冲入了那两具命魂体内,同时给陈涛和谢翎的魂魄造成直接伤害。命魂被银钉子钉死,红尘绳绑住,虽然邪能入体,但却依旧动弹不得,而邪能对陈涛和谢翎的攻击则全数转移到了徐长青事先准备好的桃木人身上。只见叼在陈涛和谢翎嘴里、以及桃木人头顶的祭香瞬间烧成了灰烬,而桃木人则碎裂成了十几块小碎片。
此刻陈涛和谢翎的一魂一魄游离在两人周围,由于离体太久,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在肖恩三人叫喊声的作用下,才能停在体外这么长的时间。徐长青也明白这一点,立刻施法,双手结道家混元法印,口念法咒道:“天地乾坤连一线,混元大道定三魂,敕!”
只见随着徐长青的双手法印朝魂魄一指,那一魂一魄立刻受到法咒道力的牵引,回归本位,陈涛和谢翎两人肩头的三阳真火忽然旺盛的燃烧了一下,又立刻恢复成正常。一直没有任何感觉的陈谢二人则长舒了一口气,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好了!不要再叫唤了!”徐长青转身朝依旧声嘶竭力叫喊陈涛和谢翎名字的三人招呼道:“他们两个人已经没事了,你们马上把他们抬下去,煮些参汤让他们两个补一补元气,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刚才肖恩三人在叫喊陈涛二人的名字时,看着徐长青施法,当看到他的红尘绳从陈涛二人的脖子里抽出来的时候,都差点没忍住,发出惊叫。因为他们不但看到了陈涛和谢翎两人一魂一魄所化的两个光球,还看到了被红尘绳绑住、心口钉着银钉子的两团黑影,而这黑影和当初在桃花山看到的黑影一模一样。当看到两个光球分别在徐长青施法之下融入两人身体后,便听到徐长青的吩咐声,他们连忙扔掉手中法令,跑到陈涛和谢翎身边,当经过那两个不断挣扎的黑影时,都不约而同的绕开了一点。
徐长青此刻感觉到九命真君正在往这边赶过来,而肖恩等人还在磨磨蹭蹭的不禁皱了皱眉头,催促道:“赶快带走他们,你们也一同离开,出去后千万不能靠近这里三十丈的范围!”
肖恩等人从徐长青严肃的表情感觉到了事情的紧迫,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肖恩扛着陈涛,而张元和陈豫则搀扶着谢翎,快步离开了紫铉阁。看到几人离开后,徐长青像是少了一种束缚,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用上等朱砂在五雷符纸上不紧不慢的画着上清五雷神符,至于那两个命魂则丝毫没有理睬他们,任由他们在那里做无用的挣扎。
没过多久,当徐长青画好了第六张五雷符后,一团黑雾从东侧的墙壁中钻了出来,很快便在上清九宫八卦阵外凝聚成实体。只见一名身穿清朝蟒袍官服、打扮得跟大臣一般的男人悬在半空中,头戴一顶不知从那里弄来的珊瑚顶官帽,官帽下面露出一张跟骷髅相差无几的脸。
说起来九命真君也算是个才子,他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当时在当地可以说是轰动一时,无人不称他为神童。然而他的官运好像到此为止,后来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他再也没有考中过任何考试,家中父母留下来的积蓄也被他全部花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他家的那个老房子。之后九命真君在老房子里找到了那本修炼鬼道的邪书,从此走上了不能回头的修行之路。虽然他成了一个修行者,但是他依然忘不了当初的愿望,于是便从一些朝中大员的坟地里,找到成套的陪葬官服,穿戴起来,让手下装着官家的衙役,每次外出都要鸣锣开道,就跟正式的官员出行一般,这在邙山一带也算是一景。
“这位道友,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阁下要三番四次的加害与我?”九命真君似乎感觉到了地面的九宫八卦阵非常危险,在化形之后立刻将他祭炼已久的千魂幡拉出来护住周身,然后取出那对三阴戳神刺在手,冷冷的看着徐长期,兴师问罪道:“几日前用五雷灵剑之术杀我命魂,这次更是将我两具命魂给绑了过来,莫非阁下真以为我邙山的九命真君这么好欺负吗?”
九命真君在看到两具命魂被绑得掩掩实实,心中其实是万分焦急,但是他却故作镇定,扭曲事实,丝毫不提摄走陈涛二人一魂一魄的事情。最后再报出名号,想要凭借他多年来闯出的名声,先将徐长青镇住再说。
徐长青可根本不吃九命真君这一套,就连理睬他的样子都没有,双手暗运真元,通过红尘绳控制银钉子,猛地往两具命魂心口上一扎。呈现虚影的命魂像是水波一样剧烈的抖动起来,原本那张张隐藏在阴黑鬼气之中的脸也因为剧痛露了出来,扭曲变形,痛苦万分,凄厉的惨叫从两具命魂的嘴里同时叫出,有如波纹一般向外扩展开来。在三十丈外背对和紫铉阁的那些属龙、属虎的仆役在听到这股声音后,神志为之一荡,跟着他们身上的三阳真火引发出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光芒。而光芒则瞬间连接在一起,形成一道碗状的无形屏障,命魂的叫声打在了屏障上则形成一个个水滴的涟漪。
第十一章 金身法象
第十一章 金身法象(本章免费)
在紫铉阁外面发生的这一幕,被一直守候在三十丈外的肖恩看得清清楚楚,因为徐长青用符法强行帮他打开了两个时辰的天眼。在从紫铉阁出来之后,他并没有随陈德尚他们离开,反而等在了徐长青规定的危险范围外,因为他从徐长青的语气中觉得等会儿应该还能看到更加精彩的神奇法术。事实上果然没错,漆黑的鬼啸力量不断撞击外围无形护罩的奇景看得他目瞪口呆,他忍不住上前朝那个常人肉眼看不见的护罩摸了过去。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的手却很轻易的就穿过了护罩,伸到了三十丈之内。
此时正好有一股命魂因为痛苦而发出的鬼啸之力从肖恩手掌破开的护罩缝隙冲了出来,正好撞击在了肖恩身上,打得他飞出去三四丈远,撞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方才止住势头,肖恩也因为这股冲击力而昏了过去。正当那股冲出来的鬼气要侵蚀肖恩的身体时,徐长青送给肖恩的那块铜牌,立刻绽放出一股强烈的光芒将其护住,同时他体内的六阳茶药力也配合着光芒驱赶入体的鬼气,被逼出来的鬼气肆意散开,不但侵蚀了肖恩身边的草木,还以肉眼能见的速度令那颗大树迅速枯萎。
护罩上那处肖恩无意中打开的破绽,在肖恩的手抽回去之后,便立刻恢复了原状。能够被派到紫铉阁办事的陈家仆人多多少少会知道一点鬼神之事,在眼见肖恩不自然的撞飞出去和大树莫明其妙的迅速枯萎后,立刻明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全都不敢离开自己的位置去搀扶肖恩,反而闭上眼睛,定下心神,用几乎相同的声音频率念诵着徐长青教给他们的佛家密宗金刚加持法咒。随着众仆人的法咒念诵声逐渐融为一体,他们身上三阳真火全都不约而同的绽放出更加强烈的光芒,令到护罩光芒几乎用肉眼便可看见。在鬼啸之力击打在上面的时候,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看见一圈圈的光芒在空气中散开,只可惜这里唯一的一个观众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无人得见这一奇景。
在护罩之内紫铉阁的斗法,徐长青从一开始就完全占据了上风,他通过命魂和九命真君气脉相连的关系,利用太清元化银针定命大法将命魂的痛苦直接传到了九命真君的身上。这一招使得命魂在被银钉子折磨的同时,九命真君也感觉到了命魂身上的剧烈疼痛,一时间再也无法维持他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高人模样,像个沙包似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稳定下心神,连忙用自身鬼元将本命真灵和命魂之间的气脉联系切断,方才缓过气来。
九命真君和那两条命魂之间的一举一动都在徐长青的掌握之中。在见到九命真君忍受不了痛苦,自断跟命魂之间的气脉后,他便立刻在九命真君恢复过来之前,操纵红尘绳将两具失去意识的命魂锁拿过来,双手剑指一点命魂眉心,喝道:“收!”
只见两具毫无抵抗的命魂像是扎破了的气球一般,缩成了一个黑色的琉璃珠子,随后被徐长青用符纸包裹好收入腰囊之中。对于徐长青来说,这命魂虽然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宝物,但是如果炼制得法的话,可以在很多时候协助他做一些平常无法做到的事情。如果徐长青能够舍得一半修为,将这两个命魂炼成身外化身的话,那么他将会在应劫之时,多出两个为他挡劫的替身。
眼看这自己辛苦练就的两具命魂就这样轻易的被徐长青收走,九命真君立刻气疯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满脑子都是夺回命魂的念头。
“可恶贼人,还我命魂来!”九命真君从地上奋力一跃,站立起来,将两根三阴戳神刺合而为一,口中快速的念诵着咒言,把体内五具命魂按照反五行大阵,全都附着在三阴戳神刺上,然后身形合一,朝徐长青飞身刺了过去。
虽然徐长青在周围已经严严实实的布置了法阵,但是聚集了九命真君全身修为的这一击非同小可,命魂的杀戮凶气和他自身的鬼气真元融为一体,形成了一股魔气。这股魔气在他的身体周围布上了一层漆黑的保护膜,在徐长青香坛周围符幡和阵图上的法力也全都被这股强横魔气给冲破,同时自燃碎裂,就连地上的上清九宫八卦阵也只是稍微把九命真君困在幻境中一小会儿,便让他强行破阵冲出。
就在九命真君的三阴戳神刺冲破九宫八卦阵,将要冲上香坛,伤到徐长青的时候,徐长青却显得不慌不忙,右手从袖里乾坤中迅速的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铜制盒子,并朝九命真君的三阴戳神刺迎了上去,同时左手捏着法印,虚空一点铜制盒子,道:“天地无极,万物借法,急急如律令!”
随着徐长青的法咒念出,紧闭的铜盒子立刻打开,里面所放的东西正好和九命真君的三阴戳神刺撞击在一起。那一刻,盒子里的东西马上绽放出刺目的金光,紧接着九命真君便觉得自己拼尽全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魔气,像是阳春三月的雪一般飞快的融化消失。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从三阴戳神刺上传过来的力量震得脱手飞跌出去,三阴戳神刺则像是被铜盒子里的物体吸附住的一般,悬停在半空中。
当慌了神的九命真君刚准备爬起来施以秘法收回三阴戳神刺之时,在虚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天佛梵音,紫铉阁上的云层立刻变成了一团金云,而且下起了满天的金花,洒落在紫铉阁内。无论是响彻云霄的梵音,还是满天洒落的金花都毫无阻挡的传播开来,使得整个陈家冲的人全都看得明白,听得清楚。
陈德尚在女儿和太太、姨太太们的叫喊声中,从陈涛的卧房里快步跑出来,见到紫铉阁上空的奇景,脸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份欣喜。在他看来徐长青的法术能够引发这么大的动静,证明他道法修为又有所提升,而义庄主人越是厉害,对于与义庄主人命脉相连的陈家来说越是能够稳如泰山。
在前院的高僧真人也全都因为眼前这一奇景,而放下了手中的招魂仪轨,一双双眼睛充满敬仰、疑惑以及震撼的视线看着紫铉阁的上空。在这群高僧真人中有几名来自九华山修持大乘佛教中菩萨果位的高僧大德,很快就意识到这天佛梵音是他们九华山地藏王大法中最顶级的渡尽一切众生大法咒,而这种异象便是大法咒完全施展出来后的金花渡灭法象。于是乎他们便以为这是陈家请来的某个证得菩萨果位的得道高僧,在施法招魂,纷纷朝紫铉阁方向行大礼拜礼。
在陈家宅子外,所有看到这一异象的陈家冲百姓纷纷朝着紫铉阁这边跪下,双手合十,虔诚的唱着佛号。在他们看来,这定然是陈家行善积德,年年大办水陆法会,开设粥场善堂,救济无数平苦百姓,积累善果,上天降下异象以表彰其所立功德。
相比起外面那因为异象而人人一脸幸福的模样,在紫铉阁内直接遭受坠地金花攻击的九命真君可没有那么好受。他的身体不但被盒子里物体所发的金光完全压制住不能动弹,就连一身辛苦修炼的鬼气真元也在金花落在他身体上时,化作一股青烟,随着金花一点点的消散。
这时铜盒子里面的物体似乎有点消耗过度了,金光的颜色逐渐黯淡下来,天上的异象也开始有溃散的迹象。徐长青见九命真君还没有完全失去抵抗力,于是再加一把里,将丹田中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上清金液真元注入铜盒子里的物体。随着金液真元的输入,盒子里的物体再次绽放出更加强烈的光芒。不但本身盒子周围的光芒形成了一朵有着太极心的莲花,包裹住三阴戳神刺,而且还在徐长青的头顶上更是形成了一个身高百丈的金身菩萨虚影,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敬畏。一时间整个陈家冲阿弥陀佛的念经声响个不停。
“舍利子!”到现在九命真君这才清楚徐长青手中铜盒子里的物体是什么,心中不禁后悔之前冲动的跑过来索要命魂。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九命真君眼睁睁的看着舍利子幻化的太极莲花将三阴戳神刺给包裹起来,而自己附着在神刺上面的五具命魂也失去了联系。这个时候,他清楚自己已经完了,逐而放弃了抵抗,一身修为逐渐被金光溶解,身体也在金光中一点点变得虚弱。
在徐长青将三阴戳神刺收入太极莲花之后,他立刻驱动太极莲花将附着在神刺上的五具命魂炼化。当五具命魂被全部炼化变成五团清气飞入上面的金云后,他顿时感觉到自己体内金丹真元运转周天,化作金液真元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看样子是将五具命魂炼化从天地大道那里得到了一笔不小的功德。
见九命真君的修为已经被金光消磨得差不多了,徐长青停止继续向舍利子输送真元,天地异象也随着舍利子金光的消退而逐渐恢复原状。最终,从光芒中逐渐露出来的那对三阴戳神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鬼元枯竭的九命真君躺在地上既愤恨又无奈的瞪着徐长青,而周围除了火光以外,只有铜盒子里那颗白玉一般的舍利子还在散发这荧荧光芒。
这枚舍利子就是徐长青师门仅存的三样灵宝之一,是第二代义庄主人在协助陈家家主举办水陆法会的时候,从九华山的一名僧人手中花五根金条买来的。当时这名僧人并不知道这是舍利子,只是说它是从九华山后山一个荒墓里捡到的,被当做了一块古玉,佩戴在身上。刚开始的时候,第二代义庄主人并不相信僧人的话,更曾经动过杀人灭口,以防九华山的人找上门来的想法。不过后来从历代九流闲人找到的典籍中,第二代义庄主人发现那名僧人所说可能属实,在五代动荡时期,武宗柴荣灭佛,九华山也受到了波及,一名证得菩萨道果的九华山高僧圆寂的时候,只有几个小沙弥为他行火葬之礼,最后遗骨就葬在九华山的后山,少有人知道,埋葬位置与僧人所说的荒坟很接近。
虽然用道法也一样能够对付九命真君,但是对付这类鬼魅邪法,用佛家大法反而更加容易更加安全一些。徐长青就是利用舍利子,将自己的上清金丹真元转化为纯正的佛力,引发天地异动,不给九命真君任何逃脱的机会,一举将其拿下。这种从舍利子里面引发出来的佛力用来对付邪魔鬼道很合适,但是如果用来跟道家同门斗法的话,就不具备任何作用,只是一个卖相好的空壳子,这是上代义庄主人用一身伤痕所换来的血的教训。
徐长青将存放舍利子的盒子重新盖上,小心的收入袖里乾坤中,稍微调息了一下,恢复了一点元气后,用一种居高令下的冷漠眼神看着依旧不能动弹的九命真君,不屑的冷笑道:“虽然你九命真君在邙山有着凶名,但这里是陈家冲,是我九流闲人的地方!你跑到我这里来闹事,还摄走我东翁亲友的魂魄,就要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
“陈家冲?九流闲人?”躺在地上的九命真君忽然记起有关这两个名字的所有记忆,身体不禁发起抖来。据他所知,邙山有不少邪门同道都是命丧在九流闲人的手里,此外他也曾经多次听人反复提起过,千万不要招惹九流闲人,更加不要靠近韶关陈家冲。向来谨慎的他一直都把这个提醒当做金科玉律来遵守。然而当日他追踪钟家赶尸人迷了路,之后随着赶尸人的行踪来到了这个山城。可是他在桃花山受伤之后,就一直都在东侧义庄里疗伤,根本不知道这里就是陈家冲,要是早知道的话,也不会犯这个冲动的致命错误了。
就像是义庄主人一脉天生被广西石家克制住一般,精通大部分驱魔道法的九流闲人一脉也是邙山邪道的克星。历代九流闲人都有收集法术和绝技的爱好,他们所收集的法术和绝技涵盖三教九流,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来驱魔杀鬼的法术。同样如果九命真君能够知晓一点佛法,将所有命魂按照佛家的身外身大法炼成身外化身,那么徐长青想要收拾他就要多费一些手脚,也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第十二章 赶尽杀绝
第十二章 赶尽杀绝(本章免费)
徐长青在恢复了一些功力之后,不做多想,双手剑指,重新夹住两枚银钉子,注入真元,朝九命真君甩了过去,准备取他的性命。九流闲人一脉第一条门规就是趁他病、要他命,所以历代九流闲人都没有什么慈悲心,对待敌人都是全力以赴,赶尽杀绝。
“天地灵物!”九命真君已经从徐长青的眼中看到了杀气,见他把银钉子朝自己投掷过来的时候,连忙使尽全身力气,大声叫喊了一声。对于一些熟悉九流闲人一脉的朋友或者是敌人,都非常清楚历代九流闲人都在寻找天地灵物,然而从明朝末年第一代九流闲人开始,就只有一名九流闲人找到了一件天地灵物,所以天地灵物对九流闲人的吸引力,就如同粮仓对于耗子的吸引力一样。
果然,当九命真君叫出声来之后,徐长青立刻拉住了极速刺出的红尘绳,绳子末端的那两枚银钉子堪堪好停在了九命真君的眉心和心口上,而且银钉子向前的冲力还没有消退,不断的抖动着想要挣脱徐长青的束缚。
“天地灵物!你是说天地灵物!”此刻徐长青一直保持的高人样子荡然无存,两眼爆发出比佛光还要强烈的金光,这种看向九命真君的眼神就像是豺狼遇到了猎物一般。对于这种眼神九命真君只在邙山仅存的几个修行千年的老妖怪那里看到过,顿时觉得心中一寒,无可否认如果自己没有把话说好的话,眼前的人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撕成碎片。
“的确是天地灵物,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一件天地灵物!”九命真君的喉咙干咽了一下,强打起精神,说道。
徐长青愣了愣眼珠一转,手指拨动了一下红尘绳,施加真元控制着连接中指的红尘绳,变成蛇一般将九命真君卷了几圈,提着他漂浮在徐长青的面前,而那两枚银钉子始终都对准了他的心口和眉心。
在和九命真君对视了一会儿后,徐长青脸色阴了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冷冷的说道:“你在唬我,要是有天地灵物,你岂会不取?如果取了,你的修为又岂会这么的不堪一击?对于戏弄我的人,我会让他受尽剃骨之痛,慢慢的折磨死他。”
九命真君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有骗你!那件天地灵物是至纯阳刚之气所化,我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接近,更加不可能用它增进修为!”
徐长青又看了九命真君良久,缓缓说道:“如果你把那件天地灵物的下落告诉我,我可以放了你!”
听到徐长青的话,九命真君不禁松了一口气,从刚才他被红尘绳制住开始,他就将自己全身仅有的一些鬼气真元聚集在本命真灵中,只要徐长青一下杀手,他就把本命真灵里的鬼气真元引爆。虽然这种程度的自爆真元不可能杀死徐长青,但是却能够把整个陈家宅子里所有的普通人和修为低下的人全部杀死,这样他即便是死,也算值得了。不过现在徐长青这名九流闲人如同传言一样,对天地灵物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事情就有了转机,他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九命真君盯着徐长青的双眼,说道:“先生何必诓我?我现在告诉先生那件天地灵物的下落,那也就离死不远了。如果先生想要知道那件天地灵物的下落的话,就请先生以本命真灵对天发誓,只要我说出了天地灵物的下落,就放我一条生路,如何?你们九流闲人一脉可是找天地灵物,找了很久。”
这时徐长青的脸色阴晴不定,弄得九命真君有变得紧张起来,最后徐长青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似的,和九命真君双目相视,说道:“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跟着,他神色庄重的起誓道:“我徐长青愿以本命真灵起誓……”
听到徐长青开始以本命真灵起誓,九命真君顿时面露喜色,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觉袭遍全身。然而,还没等他再次回味,就觉得自己眉心和心口同时一痛,接着两股力量钻入本命真灵之中,将其团团围住,与他的身体和神识隔绝开来,被完全困锁在其中。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徐长青的那两根银钉子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身体,而徐长青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庄严肃穆的表情,丝毫没有半点杀气。
“你……”九命真君惊骇万分的瞪着徐长青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徐长青则转换了一种冷漠的表情,操控着红尘绳将其拉近到面前,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一直想要自爆真灵吗?我之所以这样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就是想要让你以为自己有活命的机会,从而放松警惕,把神识从真灵里面退出来,好用元化银针定命大法将其彻底擒住。现在你还能有什么手段来和我同归于尽?”
“好深沉的心机!没想到你竟然可以把心思藏得如此深,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善类!”见到徐长青不再掩饰的杀气,九命真君心知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于是破罐子破摔,收起了脸上所有软弱表情,怒视着徐长青,说道:“你尽管下手把反正我已经活够,人生能够享受到的东西,本君都享受到了,就算是死也值得!不过,可笑你九流闲人一脉,至此永远也找不到一件天地灵物!”
“谁说找不到,你不是知道吗?”徐长青冷冷一笑,不再废话,催动金丹真元冲入九命真君的体内,一瞬间便将其鬼气真元和神识冲散,而他的身体也被不断勒紧的红尘绳绞碎,被两枚银钉子锁住的铜钱大小的本命真灵随着红尘绳的拉扯飞向徐长青,正好被他右手剑指夹住。
随后被金丹真元冲散的九命真君的神识在鬼气真元的作用下,又开始有点聚拢的迹象。见此情况,徐长青心中不禁暗叹,鬼修之法的确有其独到之处,如果是普通的修行者,在失去真灵,神识散开的情况下,早就已经死透了,没想到这鬼修之术还能够让他继续挣扎。若是给他一点时日,说不定九命真君真的会重新复活也说不定,毕竟只要神识不灭,本命真灵还可以通过神识烙印重新修成。
虽然徐长青很钦佩九命真君的顽强,但并不准备给他任何机会,只见他左手夹起一张刚才书写好的五雷符,朝空中一扔,然后剑指一指,念道:“浩然正气,五雷诛邪,神兵火急如律令!”
漂浮在半空中的五雷符瞬间点燃,跟着从紫铉阁上面的云层中闪出一道足足同澡盆一样粗的闪电从天而降,打在了还没完全烧完的五雷符上,然后在徐长青剑指的引导下,直冲九命真君碎裂的尸体和半空中正在努力凝聚的神识。结果毫无悬念,在一阵光芒闪过之后,九命真君的残骸彻底消失不见,只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以及的面上有一块被火烧过的痕迹。
见到一张五雷符竟然能够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徐长青不禁有点目瞪口呆,原本按照他的预计五雷符的威力最多也就是增加个三四倍,没想到实际情况竟然增加了十倍不止,看来其中上等的朱砂也起到了不少的作用。他此刻还心有余悸,庆幸没有直接劈在地上的上清九宫八卦阵上,否则只怕这个有着一百多年灵气的阵法,会要毁于一旦。
徐长青擦了擦汗,看到自己手中九命真君的本命真灵因为它的本体消失,而变得越来越弱,心知不能再等了。于是他从香坛上取过一块纯铜的八卦镜,靠在一块惊木上,镜面斜斜的对着自己。随后他将心头的一点金液真元聚集在舌尖,咬破舌尖,将这一口黄金色的血液喷在了八卦铜镜上。他夹着本命真灵的右手也快速的点在镜面上,喷得到处都是的黄金血液立刻聚拢在徐长青的指尖上,九命真君的本命真灵这一刻也融入了指尖的那一团金血中。
“四地神明起,八方真灵现!”随着徐长青法咒念出,指尖带动着金血,在镜面上画了一个龙虎山的通灵符。
当画完最后一笔后,金血画成的道符隐没在镜子里面,跟着镜子闪出一团白光,在白光里面则出现了一幅幅快速闪动的影像。徐长青看到了九命真君一路追赶老道士的情形,看到了他收摄一个村子的生魂喂养命魂增加其凶性,看到了他在追赶老道士之前将一些黄金、他的鬼修秘笈和几样没有炼化的邪器藏匿在哪里等等东西。虽然画面闪动很快,但是徐长青一直都盯着九命真君倒退的人生轨迹,从中寻找他口中那件天地灵物的下落。
很快他便看到了一副一闪而过的画面,内心告诉他这就是线索。于是他用真元强行逆转了龙虎山通灵搜魂术,让真灵里面的时间影像按照正常方式显现。时间退到了几年前,八国联军当时攻入了满清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九命真君似乎趁机尾随其后,收束亡魂。之后,他收束了足够的亡魂,并且赶在八国联军进入颐和园之前,先行一步,想从满清皇朝花费巨资建造的这座万国之园中找到一些宝贝。
九命真君找了很久最终在一间装饰极为华丽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块青色玉石,这块玉石呈现椭圆形,手掌心大小,玉石上有九条火红的纹路,样子就像是九条游龙一般,在九条游龙汇聚点上则有一个微微突出略带金色的白色圆点。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块小小的玉石却给他带来了莫大压力,令他忍不住颤抖,就凭这一点他就知道此物定然是一件罕见的天地灵物。然而当他伸手快要碰到玉石的时候,玉石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白色火光,瞬间将他护在手上的鬼气真元炼化,同时将他的手烧伤,而且白色火光还侵入到了九命真君的身体里面,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使他不得不暂时留在这个房间里养伤。
在九命真君躲起来没有多久,几个八国联军的士兵就闯了进来,他们大肆的抢夺着房间里面金银珠宝,其中一个士兵则将那块奇异的玉石拿起来,放入自己的兜里。那个外国士兵长着一头金色的头发、碧蓝的眼睛、留着两撇小胡子,脸型看上去显得非常刚毅,眼角一道刀伤很是醒目。
当徐长青看到这里后,铜镜再也承受不了逆转通灵搜魂术所带来的压力,瞬间四分五裂,镜子中九命真君的本命真灵也随之消散在天地中,天地再也没有九命真君这个人了。随着九命真君彻底消失,徐长青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原本连连施展大法有点超出负荷的身体正在以极快速度的复原,而且他的本命真灵和神识也同时增强了不少。道心境界此刻似乎也增加了一些,原本只能反复推演功法一千五百次左右,现在推演两千次应该不成问题。这对徐长青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消息,只要道心境界有所提升,他就可以利用在道心境界中的反复推演,把更多的上乘道法融入自己的本命功法之中。
“看来这个九命真君做了不少的伤天害理之事,否则老天也不会降下这么多功德给我。”徐长青看了看铜镜碎片里,自己一副庄严宝象的得道高人样子,脸上荧荧生辉,就差在脑袋后面加个光圈,就能冒充菩萨了。
徐长青又从地上捡起那对在太极金莲里面都没有损坏的三阴戳神刺,心想要是把红尘绳头的银钉子和这神刺融合一体,炼成新的定命针,不知道威力会强大到什么地步。他想想后就将三阴戳神刺收入腰囊里面,然后检查了一下损失和身体状况,皱褶眉头,口中不由自主的念道:“损失了一张上品五雷符、一面百年的通灵铜镜,三根龙须祭香,二十一面上等的符幡和阵幡,另外损失了一口心头金血,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金液真元也损失了,看来要休养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修炼石家神打!唉,这次总觉得有点亏了……”
第十三章 华夏气运
第十三章 华夏气运(本章免费)
从紫铉阁传来了众人熟悉的金铃铛声,只见恢复一脸淡漠表情的徐长青负手身后,沿着竹园小径缓步走了过来。当徐长青催动舍利子产生的天地异象刚刚结束,陈德尚便带着刚刚醒过来的儿子和未来媳妇守候在紫铉阁外围,准备徐长青一出来就向他道谢。肖恩也在陈德尚来了不久后,便被救醒了,当听到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多精彩的事情,而自己一点都没有看到,不禁懊恼不已。
“先生,总算出来了!”见到徐长青的身影出现,陈德尚立刻领着陈涛和谢翎快步迎了上去,抱拳谢道:“这次多谢先生出手相救,才让我这逆子和世侄女得以化险为夷,老夫实在无以为报,送先生黄白之物又显得太过俗气,所以老夫就现行谢过,等将来先生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再去给先生置办!”说着朝陈涛和谢翎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过来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谢谢,先生救命之恩!”脸色还有点苍白的二人连忙走上前向徐长青行礼道。
“陈翁实在太客气了!”徐长青淡然一笑,上前将两人扶起来,说道:“我施法招魂之前,用同心阴阳结把你们两人连在一起,这种同心阴阳结能够让人心意相通,想必你们对彼此之间的情意都有所了解了吧?”
听到徐长青的话,两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彼此看了一眼,然后脸上泛起了羞红之色,谢翎虽然很要强,但到底是女儿家,转身将脸埋在了身旁陈豫的怀里,不敢露出来,而陈涛则一脸傻笑的挠着头。
徐长青转头朝陈德尚,笑着说道:“陈翁,看来贵府又要办一桩喜事了!”
“好!实在太好了!”陈涛和谢翎的结合正和陈德尚之意,他看着这对害羞的小情人,也笑呵呵的说道:“这还要劳烦先生选个吉日!”
徐长青也不推托,细细的掐指算了一下,说道:“下个月十八乃是这一年的大吉日,大利东方,很适合成亲,看来陈翁有必要往上海走一趟咯!”
“哈哈!应该,应该!”陈德尚仰头大笑了一会儿,然后吩咐府内仆人去把紫铉阁收拾好,让人打扫一下客房,让徐长青今晚在府里住下。一切吩咐好了以后,他便亲自领着徐长青到客房内,屏退左右后,神色肃然的问道:“徐先生,可否算出是谁要害我家孩儿和侄女?”
徐长青稍微愣了一愣,然后面不改色的说道:“摄走涛少爷和谢小姐一魂一魄的那人是邙山一带有名的邪道魔头,名叫九命真君,他极为擅长摄魂夺魄之术,而且为人极为好色,且喜爱黄白之物。他原本是想要摄走肖恩他们五人的魂魄,但是被我及时发现用五雷灵剑术灭了他一个命魂,不过可惜还是让他摄走了一魂一魄。这魔头摄走魂魄之后,既不加害他们,又不向陈翁勒索,感觉像是收到了什么人的委托,想要以此为要挟陈翁,的确有些蹊跷。”
“用他们来要挟我?”陈德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被徐长青带到了其他地方,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用力一拍桌子,怒声道:“是他,一定是他!难怪他的大将刚刚离开,我这里就出事了,没想到这家伙把老夫都算计到这一步了!”说着他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来回走了几步后,又立刻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担忧起来,猛地一转身,拉住徐长青的袖子,急声说道:“徐先生,快点帮我算算我那凡儿现在的境况如何?”
徐长青没想到自己把祸水东引反倒牵扯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更加涉及到了离家五年的陈家二少爷陈凡,事情似乎变得超出他的估计,也变得有点吸引他了。听到陈德尚的要求后,他立刻开始运用独门的一掌定乾坤,开始算陈凡最近的气运命途。由于陈德尚以前曾经要徐长青为自己和几个太太、姨太太、儿女立长明灯,所以他们的八字徐长青都很清楚,很容易就算出了陈凡这几个月的事情。
不算不知道,一算却着实让徐长青吓一跳,虽然一掌定乾坤能够非常精细的推算出他人所经历过的事情,但范围只是当天之前的两个月和当天之后的一个月。即便是这样,陈凡度过的这短短的三个月却让徐长青看到了一些虽然说不上是是波澜壮阔、但却也起伏跌宕的事情。
看到徐长青推算晚了以后,脸色微变,陈德尚心中不禁一颤,颤抖着声音,问道:“先生,我那凡儿是不是出事了?”
见到陈德尚的表情,徐长青明白他误会了,淡然一笑的朝陈德尚说道:“陈翁,请放心,凡少爷这次虽然有血光之灾,但不会有生命之危。”说着,顿了顿,脸色骤变,神色冷漠的看着陈德尚,说道:“陈翁,你陈家和我九流闲人一脉已经结缘一百多年,彼此气运相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彼此合作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当年就连气势正旺的紫禁城那位皇上皇也都惧我们三分!现在为什么凡少爷参加革命军起兵造反,你购买大量军火支援革命军这么大的事情,你却丝毫没有告诉我呢?是否我九流闲人一脉已经不入陈翁法眼了?”
听到徐长青的质问,陈德尚先是一愣,很快就变得尴尬起来,吞吞吐吐的说了一些所谓怕徐长青牵扯进来受到伤害之内的话。
徐长青没有多说什么,起身打开房门,朝陈德尚说道:“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陈翁已经不再相信我九流闲人一脉了,那明日我就回义庄收拾一切,离开就是。”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今日我已经累了,还请陈翁让我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收拾行装。”
见到徐长青的表情严肃,不像是故作姿态,陈德尚立刻慌了。虽然陈德尚的儿子们学习西洋文化,对祖上传下来的那一套深感怀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他不同,他当年是亲眼看着他父亲在义庄主人的一次次指点下,把紫禁城帘子后面那位耍弄得团团转,不但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令她完全失去了对南方的掌握,所以对于任何一代义庄主人,他都是心存敬畏之心。这次之所以会不和徐长青商量,主要还是因为那位从檀香山过来和他在广州见面的先生认为这件事情,不应该再让其他人知道,而他的二儿子陈凡也劝说他,这种事情只能家里几个人知道,这才使得他没有跟徐长青商量。
如果因为这件事,而让义庄主人跟陈家分道扬镳,这对陈家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陈德尚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顾不得形象,连忙上前,合手作揖赔不是。
徐长青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离开陈家,对于他来说,陈家就像是一个参天大树,而他就像是一根缠绕树干的藤蔓,不但生存养分要树干提供,一些风雨劫难也要依靠树干来抵挡,这样好的依靠他又岂会舍弃。他其实算准了陈德尚绝对不会放走自己,所以才会施展这招以退为进,给陈德尚一个警告,令陈德尚以后对自己更加言听计从,如果当代的陈家家主是那个满脑子新派思想的陈凡,只怕对自己的离开,会举双手赞同。
徐长青没有继续闹下去,接受了陈德尚的道歉,回到椅子上,神色极其严肃的说道:“陈翁,这次就是因为你没有和我商量,才让凡少爷多了这场血光之灾。刚才我算过了,你购买的那批军火现在只怕已经让人给拦截了,凡少爷在南方参加的那次起义也胎死腹中。他受了点伤,应该躲在广州陈家商号里面,跟他在一起的是两个清廷通缉的要犯,现在清廷的人正在整个广州城都在找他们,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商号里面。”
“那我们怎么办?”陈德尚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两趟,面露狠色,说道:“干脆把那两个人扔给清廷的人,让凡儿得以脱身。”
“不可!”徐长青摇了摇头,说道:“现在陈家已经牵扯到了革命军的因果里面,再想要脱身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支持革命军,特别是那两个人关系到未来陈家在这块大地上的地位,所以一定不能让他们有事!”
“那这可怎么办呢?”关心则乱,纵横商场的陈德尚有点失了主意,看着徐长青道:“劳烦先生出马,跑一趟广州,把他们救出来如何?”
“原本这事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但今日和人斗法我已经元气大伤,实在不宜办理此事!而且陈翁也不是不知道凡少爷和我势同水火,想要他依照我的指示行事他绝对不会赞同的,所以我去了只会让事情更糟!”徐长青摇了摇头,然后浅浅一笑,说道:“不过我可以举荐一个人,只要这人出马,必然能够将凡少爷和那两个人救出。”
“何人?”陈德尚急声问道。
“肖恩先生!”徐长青笑着说道:“肖恩先生有英国上议院议员的身份,清廷的官差是不能够搜他所乘坐的马车,所以只要肖恩先生去了,直接用马车把他们接回来就可以了。”
“对!对!”听到有办法解决,陈德尚哈蛤一笑,连连点头道:“不错,肖恩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老夫现在就去找他。”
说着,陈德尚就准备起身去找肖恩,而徐长青则伸手按住了他,说道:“别急!趁着这个时候,我有些话还请陈翁记住,至于照不照办,就是你陈翁的事情了。”
陈德尚连忙一脸谦虚受教的样子,说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老夫必定将先生的话铭记于心。”
“凡少爷参加革命军,就和当年陈翁毅然而然的参加变法是同一个道理,都是为了国家富强,所以陈翁才会如此喜爱凡少爷。”徐长青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浅浅的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就如同当年我说那位老太太的气数未尽一样,现如今的清廷一样气数未尽,只要那位老太太还活着,清廷就还有一分气运在里面!年初之时我用周天灵签上法推算我华夏这几年的气运走向,得出的结果是东方大利,南方渐起,西方不动,只有北方才是决定清廷何时结束的关键,而那北方可决定华夏气脉走向之人应该就是陈翁心中所恨之人。”
“什么?是他!”陈德尚脸色骤然一变,变得极其难看,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这个卑鄙小人?”
“陈翁,勿要动气!”徐长青伸手拍了拍陈德尚的肩膀,说道:“此人是否卑鄙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身后绝对有高人相助,从他仕途一帆风顺,每每出现危机之时,最终都会化为转机这一点来看,此人若无高人相助,我说什么都不信!此外我曾看过此人年轻之时和后来在天津之时的照片,发现此人去往天津之后,便七窍皆开,气冲云霄,与天上主管世间个人运程生死的北斗七星相互呼应,而且脸上也带有蟒纹。看样子他是在去往天津之前便被高人用霸道手法开了七窍灵脉,然后依照古法以以蟒吞龙的格局将其先人遗骸葬于满清龙脉之上,让其吸收满清龙脉的残余气运。这种面相和汉朝王莽极其相似,看来此人的野心不单单只是做个兵马大元帅之类的官爵。”
“那小人好大的胃口,难道他就不怕被撑死吗?”陈德尚阴沉着脸,来回走动了即便,脸上闪过一道狠色,说道:“先生,这次老太太似乎想要对付他,夺了他的兵权,将他调入京内,你看是否有办法乘机断其气脉?”
“不可,此人气运已经成形,并且和我华夏气运相连,成了华夏大劫的第一应劫之人,如果断他的气脉,那就是断我华夏一族的气脉,这可是要遭天遣的。”徐长青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陈翁请放心,此人以左道手法强行开运,虽然可以令到气运一时强盛无比,但是却无法持久,当他权势达到人生顶峰的时候,也就是他气运衰竭之时。”
“那还要等多久?”陈德尚皱了皱眉头,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徐长青故意藏了一部分,然后立刻转移话题,道:“恕我直言,虽然眼下那人气势走低,但却是潜龙隐匿,不久的将来必然会腾云而起。此外他虽然已经被夺了兵权,可他麾下大将却还掌握了实权,根基稳固,气运深藏,绝非苟延残喘的清廷所能撼动。陈翁不该与其相对抗,应该顺势而行,在其最危难的时候,扶其一把。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利益之下什么可以改变,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是为了金钱之利,而有的人则是为了情义之利。陈翁如果是真的想要推翻清廷,帮助革命军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人拉入革命军这边,借用那人之手结束清廷气脉。”
第十四章 天地三力
第十四章 天地三力(本章免费)
距离紫铉阁诛邪已经过去了两天,肖恩已经启程前往广州接陈凡去了,而陈涛和谢翎准备参加完今天的中元节水陆法会就去上海,向谢家提亲。这一天,整个陈家冲的百姓都会自发的配合水陆法会,不杀生,吃素斋,而且所有人的门户上都会放上一个火盆,进出门口的时候,会烧些元宝蜡烛祭拜四方游魂。两天前在陈家出现的百丈金身菩萨成了这几日陈家百姓谈论最多的事情,不少原本只是准备过路的行商,也因为见到了如此异象而停下脚步,等水陆法会过后再继续行程。
陈家举办水陆法会出现金身菩萨的传言,不单单只在陈家冲流传,随着一些来往韶关的商贩,已经将这传言飞快的传遍了韶关省城和周边的一些大城市,不少的信徒都日夜兼程,云集与此,为的就是参加这次盛会,为家人祈福。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涌入陈家冲的人比平时多了两三倍,所幸陈德尚早有准备在陈家冲周边的一些荒地上搭建帐篷,才没有使来人因为客栈已满而露宿街头。
自昨日离开陈家宅子后,陈德尚早已派人将徐长青的桃花山护卫了起来,以防一些随着信徒来的宵小之辈来打扰徐长青。跟徐长青一夜长谈之后,陈德尚对徐长青的信任又增加了不少,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儿子遭劫是因为徐长青的缘故,反而听从徐长青的话,将注意力放在了北方,并着手准备和那人修复关系的一些事宜。
徐长青在义庄里面闭关休养了一天一夜,没有运用任何法诀加速修复伤势,而是仅凭所得功德慢慢的让功德之力随着修复身体的伤口渗透到肉体之中。加以时日,只要功德足够便可筑就万法不侵的功德金身,那时即便是天地大劫,也不可能伤到他分毫,这是徐长青应劫的诸多手段之一,虽然他自己都认为这有点遥不可及。
徐长青这一日也没有干坐着,而是取出了石家的神打法诀仔细的阅读了一遍。他曾经跟老道士提到过石家旁门如果遵照手抄本去修炼石家神打的话,必然会遭受邪灵反噬,一切无他,只因在石家神打珍本的末页封皮里藏了一张从明朝第一代石家神打传下来的请神符。据徐长青门中典籍的密闻册提到,石家神打虽然对外声称能够能够请来诸天神佛的真灵神力,实际上石家真正能够请到的神灵只有三位,第一位就是关圣帝君,第二位就是民间很多人供奉的天师钟馗,第三位却是个邪神也就是西游记里面的齐天大圣。
关圣帝君和天师钟馗都是华夏正神,具有驱邪破魔的神力,而这齐天大圣则截然不同。他的原形是唐朝传过来的密宗典籍中提到过的一个印度猴神哈路曼,后来有人为其修筑猴神庙,将其当做华夏本土正神祭拜。一直到明朝西游记一书出来之后,这个异域猴神才有了一个中原华夏的正式姓名和称号,他的神力也被规划完成,这时候的猴神庙才改成了大圣庙。
对于天地之间是否有神灵存在,徐长青以及历代九流闲人都保持了怀疑态度,到了他师父这代更是全盘否定了神灵的存在。虽然石家神打能够借得神灵之力,令自己万法不侵,力大无穷,但依照徐长青师父的观点那绝对不会是什么神灵的力量。他走遍大江南北,亲身去到过了那些所谓神灵成道或者出生之地,从当地的县志乡志根本就找不到神灵为人之前的事迹,所谓得道遗迹也只是后人经过传说硬加上去的。
虽然没有发现神灵的真实面貌,但他却发现石家神打请来的几个神灵,都是民间信徒最多的神灵。其中关圣帝君和天师钟馗自燃不必说了,小说中的齐天大圣在民间的信徒也非常多。在民间大圣庙几乎跟送子观音庙地位相等,不少人都希望能够得到跟孙猴子一样机灵的小孩。此外还有一些佛家旁门寺庙也供奉了斗战胜佛,而且不少的邪教势力更是将齐天大圣视为了信仰正神,这样一来就显得齐天大圣多了一分邪气。
按照徐长青师父的归类,天地间能够以外力帮助人提升自身道法修为的力量有三种。第一种就是常见的天地灵气,只不过如今的天地灵气,比起隋唐时期以前,简直就像是大海和湖泊一样,无法相提并论。正因为隋唐时期以前天地灵气浓厚无比,能够真正修成得道的人也非常多,仙佛两家具有大修为着更是不计其数,姑且不论道家,单单佛门的几大宗派就都差不多是在那个时期建立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五代十国之后,天地灵气的量每况愈下,宋朝还算好,接下来的元朝、明朝、清朝将近六七百年的时间,真正具备大修为者有如凤毛麟角,差不多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到了如今想要通过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得道的人,一个都没有,大部分都只是摸到了一点大道边缘,就已经称得上是高手了,天地灵气也变得混杂不堪不再适合修行者采气炼体。
第二种就是现在绝大部分正道修行者所用的方法,积攒功德,依靠天地功德,成就仙佛道果。虽然天地灵气快要消失了,但是天地功德却始终存在。天地功德不能直接提升修行者本命大法的境界,可却能令修行者修炼的速度加快,而且还能令道心佛心更加稳固,不会轻易被引来的心魔伤害,而且如果能够成就功德金身,更是不用再担心任何天灾人祸。
可惜功德虽好,但真正可以对修行者有很大帮助的大功德却非常少,而且立功德讲究机缘,不是想要就有的,强求的话反而会生出心魔,从而修为尽废。第一代义庄主人让陈家不惜耗费巨资,每年都举办一次盛大的水陆法会,超度那些游魂野鬼,就是为了积攒功德。可是他后来发现,举办水陆法会所得道的功德,远远比不上杀一个为害人间的邪魔所获得的功德多,所以他就把功德转移到陈家的阴宅上,延续陈家潜龙穴的气运。原本只能延续一代人的潜龙穴,竟然被第一代义庄主人用这种方法硬生生的延续了七八代,若不是天地大劫降至,山河破碎、气运枯竭,或许这个潜龙穴还能延续下去也说不定。
第三种天地力量就是最为神秘的天地愿力。愿力来自人们心中对未来的希望,它的潜力非常大,而且永远不会枯竭,也没有数量的限制。但正因为愿力来自人最自私的一面,这也就使得愿力的组成极为复杂,而且参差不一,邪气逼人。在天下间真正能够借用愿力修炼的大法,而不会受到伤害的只有两家,第一家就是九华山秘藏的地藏王菩萨发愿弘志心经,第二家就是石家神打,其余如观音道、义和拳神打术、白莲请神术等等一些皮毛小道,算不得大法。
此刻徐长青并不能立刻修炼石家神打,除了他本身的元气还没有恢复以外,更重要的他还缺少一个请神物,也就是神像。对于请神物,自然是祭拜的年代越久越好,这一点徐长青早已经想好了,他在昨天就让陈涛发电报给他三哥陈震山,要他把青帮上海香坛上那个祭拜了快两百年的关帝像重金买回来。
陈震山原名叫做陈文彬,是陈德尚五子二女中,最不让他省心的一个,从小就喜欢做些好勇斗狠,欺行霸市的勾当,后来还嫌弃自己的名字太文弱,擅自串改了族谱,把名字改成了陈震山,差点被他父亲逐出家门。之后,他利用自己父亲在各地的势力,结交如哥老会、洪门、青帮之类的黑道头面人物,知道了不少的江湖上的事情。最后他更是离家出走,孤身一人跑到上海,凭借一身本事闯出了一点名堂,拜在了一个青帮大字辈大爷的门下,成了上海滩上少有的几个流氓大亨。陈德尚在知道了陈震山的下落后,气得差点丧了命,还是徐长青施法将其救回。之后陈德尚就干脆当做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不准任何人提起这个儿子,所以外人很少有人知道称霸上海滩十三个码头的兴隆号总瓢把子陈震山,是江南第一大势力陈家家主陈德尚的儿子。
和陈凡不一样,徐长青和陈震山的关系是陈家年轻一代中最好的,陈震山也是少数几个被徐长青允许可以在桃花山义庄过夜的人之一,他对徐长青道法的强弱,比其他人乃至陈德尚都要清楚。虽然两人岁数相差不大,但是陈震山却是徐长青破例收下的一个记名弟子,并且教会了他不少旁门道法和一些世俗的武学,这也就是陈震山能够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在上海这么快立足并创下一番基业的原因之一。对于徐长青的要求,陈震山绝对不会拒绝,所以在徐长青发出电报后不久,陈震山便回信已经把关帝像弄到手了,正派人从长江水路运送过来,九天后便能到达。
在义庄,徐长青的心神从道心境界退了出来,他已经在道心境界里面将石家神打第三品境界和修炼过程演化了一千多遍。可以这样说,现在他对石家神打的了解,比石家人都要清楚,就等着那尊关帝像送过来后,便可以着手开始修炼了。不过在修炼之前,他还有两件事情要做,一件就是将正屋侧房中那上百个葫芦里的尸气全部炼化,另外一件就是趁着今晚鬼门打开,有水陆法会的明灯引路,把这几年积攒下来的两千多无法超度的怨魂,送入鬼道轮回之中。
虽然义庄的法器物品都很齐全,但还是有几样东西需要临时准备,于是徐长青离开义庄,朝山城里走去。在半路上,徐长青遇到了一个从外地赶回来参加水陆法会的陈家冲行商,于是便坐上他的马车,很平易近人的和他交谈,以了解外界的一些时事。义庄主人徐长青对于陈家冲的百姓来说,那可是和陈家家主平起平坐的大人物,虽然不太清楚陈家历代家主为何会如此尊敬义庄主人,但是隐隐约约从陈家仆人口中流传出来的内容,可以知道历代义庄主人都是有着大能力的隐士高人。见到徐长青这样亲切的和自己打招呼,并且攀谈起来,那名陈家冲的行商自然感到受宠若惊,对于徐长青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现在外界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不少手握兵权的人也开始对清廷阳奉阴违,弄得清廷不得不将北洋军南调,借着北洋新军的强势压住他们蠢蠢欲动的心。谁都很清楚,若非清廷有北洋新军在手,只怕如今天下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虽然北洋新军南调,但在南方依然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革命党人纷纷起义,虽然很快就被北洋新军给镇压扑灭了,但是其势头却也越来越大。明眼人都看得非常清楚,满清的气数快要尽了,革命党胜利只不过是时间的迟早问题,不少地方势力这时候明着支持清廷,暗地里却结交革命党,为的就是给将来多留一条后路。
在进城的这一路上,不少的陈家冲百姓都朝徐长青行礼,这让身为马车主人的行商也倍感荣耀。
进了山城,徐长青下了马车,准备朝北头的纸扎铺过去,这时行商也连忙跳下马车,拦在了徐长青面前,恭敬的给他行礼道:“徐先生,您是有大能力的高人!最近小的生意上有点难事,所以小的厚颜请先生赐给小人一批,能让小人可以逢凶化吉。”
徐长青愣了愣,像这样当街拦住他求批卦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又仔细看了看这个体形微胖的行商,说道:“你应该才搬到陈家冲不久吧?”
行商连忙笑着,回话道:“先生慧眼,小的才搬来两年,但大半时间都是在外面做生意!”
徐长青笑了笑说道:“难怪你这样拦住我求批命,只要在陈家冲久住的人都清楚,一年之中除了上元灯节那天,我会给人批命算卦以外,其他的时候我是不会起卦的。”
行商听后愣了愣,没想到徐长青竟然有这等规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周围围拢过来的陈家冲百姓则大声起哄,嘲笑他不知深浅,弄得他更加尴尬。
“够了!诸位乡亲都散了吧!”徐长青皱了皱眉头,朝周围的人说了一句,那些看热闹的人自然不敢在停留很快便散开了,不过还有几个在附近混的小泼皮躲在一旁歇脚的茶寮里,想看行商如何收场以供将来谈资。
“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先生还有这个规矩,实在是失礼失礼!小的不再耽误先生了,这就离开!这就离开!”那名行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神色尴尬慌张,连忙让开身子,不停的哈腰陪罪,撤身后退。
“你不必如此!”徐长青伸手将其扶起来,宽慰道:“我那么多马车不挑,偏偏挑了你的马车坐,其中似乎有些缘法!罢了,我今天就破例,给你批一命。”
第十五章 阁皂傀儡
第十五章 阁皂傀儡(本章免费)
事情忽然峰回路转,徐长青竟然愿意为自己破例起卦批命,行商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哈腰行礼,道谢不已。徐长青让其站好,看其面相,根据其脸上气运走向来起卦,然后以颈、腰为线将其身体分为三等,观其五行命格,最后将所定卦象命格置于手掌,定出天干、地支、六神、八门,以测算其命运大致流程和转运细节。
徐长青的师门有三种批命算卦之法,其中徐长青最为擅长的就是一掌定乾坤,虽然所算事情精确无比,但是却只能算短期。另外一种是周天灵签上法,这一种方法是唐朝的古法,相传源自袁天罡,可以用本命真元推动桃木灵签,衔接天地气脉,置身天地气脉之上,下观人脉运程,可尽收天下大势于眼中。这种方法算出的天下大势长达百年,可测人脉,也可用来测家运、国运。虽然这种方法很强,但是每算一次,便要损耗大半金丹真元,没有一两百天是无法恢复的。此外制作的桃木灵签都必须是百年桃木的木心,这可比普通的百年桃木要珍贵得多,而且只能用一次。在徐长青看来实在有点不划算,所以很少使用这种周天灵签上法。
现在徐长青所用的批命起卦之法是小遁甲六壬法,这种命法只能算人生运程,以及命格转机之结,由于只是从局部观大运,显然会有些偏差,但并不会伤到大运命程。
在细细的算过之后,徐长青感到一阵惊讶,心中连连暗道,人不可貌相。原来这名行商不但气运极好,而且还有官运,并非普通的那种,而是执掌生杀兵权的大官。算到这里,徐长青决定好生拉拢一下此人,等将来遇到什么灾劫,多一条路子帮他挡灾消劫。
徐长青收回心神,朝行商和善的笑了笑,说道:“这次你的生意已经注定要亏,但并不会亏多少,也不会动摇你的根本,南方这地方的气运不适合你,你应该去北方可能会好一些。此外你的气运极佳,虽然有些波折但不会有断运之危,在你命中有一气运转折,如果走过去了你会气运大旺,如果没走过去,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以后会平淡一生。我在这里送你四句批言,等你觉得已经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就遵照这四句批言行事,便可逢凶化吉,渡过这个气运转折。”
“还请先生赐言!”行商神色专注的听着。
徐长青缓缓说道:“遇马则停,遇弓则抗,三百则退,十万则杀!”见行商正在用心记下这四句批言,也不打扰,从袖子里取出一面八卦驱邪铜镜,交给他,说道:“另外我先行恭喜你今晚喜得贵子,送你一面驱邪铜镜,就当做贺礼了,希望不要嫌弃。”
行商正在记批言,没有听清楚徐长青的话,只是反射性的伸手过去接铜镜,当记下了批言后,抬头一看,徐长青已经走远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徐长青刚才的话,加上他记起自己离家之前妻子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算算这不多就是这段时间生产,立刻面露喜色,连忙朝徐长青的背影跪拜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冲上马车,飞快的朝家门冲了过去。在周围的人全都羡慕的看着行商离开的身影,在他们看来能够得到徐长青的批命是何等的幸运,要知道即便是上元节,徐长青也只是给十个人批命起卦。行商的好运令到不少陈家冲的人开始决定有空的时候就架马车到桃花山下转悠一下,说不定也会遇上徐长青下山坐车。
“张老头,还没死吧?”徐长青一路走到城北最大的纸扎铺子,在门外便朝里面大声的喊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就算是你死老子也不会死!”一身短衫大半的瘦老头从里屋走了出来,狠狠的瞪了徐长青一眼,朝椅子那里瞄了一下,示意其坐下。然后转身从柜台底下取出一罐严实包好的茶叶,小心翼翼的捻起一点茶叶,放在茶杯中,泡好以后,放在徐长青面前,然后冷着脸问道:“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又有什么事情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啊?”
这家纸扎铺的老板姓张,名字他自己也都忘了,别人更加不会知道,大家都只是知道他叫纸人张。这人是个奇人,以前居住在北平城里,祖上传下来的扎纸人手艺,在他手中更加发挥得淋漓尽致,据说他扎的纸人活灵活现,就跟真人似的。后来他不知从那里学了一手失传已久的阁皂山傀儡术,并且利用这手道法干起了无本的买卖,控制纸扎的美女去引诱那些八旗子弟,骗取或者盗窃其家中财物。可惜好景不长,他的道法被一个寄居在醇亲王王府的得道高人给破了,那些受骗的八旗子弟们纠结在一起,要拿他点天灯,他则连夜逃离了京城,四处躲藏,最后躲在了陈家冲,受陈家的庇护,这才得以安度晚年。
当年徐长青的师父为了偷学纸人张的傀儡术,让徐长青假扮落难孤儿,进入纸人张的纸扎铺当学徒,直到把纸人张的那点绝活全都骗到手了,才表明身份。当时气得纸人张大病一场,后来在徐长青的精细护理之下才恢复过来,虽然纸人张已经原谅了徐长青偷学自己绝活的事情,但是心里却总是有点别扭,所以和徐长青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非常的冲。
徐长青早已习惯了纸人张的语气,这种气氛让他感觉到有点别样的亲切,所以过段时间来这里做一下,就成了他生活最好的调剂。他没有立刻回答纸人张的问话,嗅了嗅茶香,轻轻吹了一口气将浮在上面的茶叶吹开,浅浅的茗了一口,赞叹道:“果然是极品雨前龙井,喝了一口清茶,就能让人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闺中少女,口衔茶叶,乳酝茶香的情景。”
“那是你阳火太旺产生的淫念!”纸人张没好气得说道:“哪里会有这样采茶的,即便有,她们采的茶也不会是极品。”说着冷冷一笑,道:“你会出现这样的幻象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女人调剂一下体内阴阳,泄泄火。听说城南的万花楼来了一个苏州的头牌,反正你九流闲人一门不用戒色,干脆去玩玩吧!”
“放屁!”徐长青冷哼一声,说道:“我元阳未固,你却让我泄阳,分明是别有居心。看在你我老相识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过这次生意的价钱要给我降低一半!”
“做梦!我就知道你来了有事。”纸人张立刻拒绝,神色坚定,不容反对的说道:“你义庄主人要买的东西价格是常人的十倍,而且是不二价,要就要,不要就去别家,老子不做你义庄主人的生意照样能够活下去。”
“你……”纸人张是徐长青少数几个在陈家冲没办法对付的人之一,论道法纸人张一身精湛的阁皂山金丹大法,绝不比自己的道法差多少,论人情,他也算是徐长青的师父之一,虽然徐长青是个自私的主,但尊师重道这点他还是会遵守的。见到纸人张丝毫没有还价的余地,徐长青只能被迫接受,一口气将手中热茶连着茶叶一同喝光后,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手边的桌子上,说道:“今晚我要送那些怨魂上路,老样子给我两千三百七十六个白纸灯笼,九个仙鹤,九对童男童女,你亲自带人去义庄把灯笼布置好。”
“放心,我只要收了钱,事情一定给你办好!”说着纸人张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将算盘拨打得啪啪作响,像是故意打给徐长青听似的,算好价钱之后,将算盘递给徐长青,说道:“付现款,不赊账!”
徐长青看了看算盘上的数字,立刻跳了起来,嚷道:“就算是十倍,也不至于比平常多出了这么多呀!你这也坑得太明显了吧!连块遮羞布也不准备。”
“说话可要凭良心,谁坑你了!”纸人张冷冷的反驳道:“如果不是前两天你在陈家宅子里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玩出个金身法象来,搞得我店里的学徒全都跑去参加水陆法会了,我也至于这样用双倍价钱请人手扎灯笼!这一切都是你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
“该死!”徐长青有种想要抽自己嘴巴的冲动,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袖子里取出那张前不久老道士才送给他的行票,递给纸人张,说道:“剩下的,你给我做十个桃木人,我的桃木人已经用完了!”
“剩下的可不够十个桃木人的钱!”纸人张看了看行票上的数字,眼睛笑开了花,但又立刻收起了笑容说道。
“张老头,不要太过分了!”徐长青想到从来只有自己占别人便宜,曾几何时被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气就不打一处来,怒视这纸人张,说道:“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拿到一点甜头就够了!在玩下去,惹恼了我,你认为我不敢一把火烧了你这铺子吗?”
深知徐长青性格的纸人张明白自己这个便宜已经赚得徐长青的心在滴血了,要是再把那个伤口扩大,一定会惹怒徐长青,被彻底激怒的徐长青可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抵挡得了的。于是他见好就收,将行票收入怀中,笑了笑缓和一下气氛,然后神神秘秘凑到徐长青的边上,说道:“我送你一个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你就会觉得你的这笔钱花得值得。”
“什么消息?”徐长青稍微平息了一下怨气问道。
“你们义庄主人一脉不是一直在寻找会寻龙点穴术的堪舆师吗?”纸人张不紧不慢的点上旱烟,说道:“我知道有一家世居北平的堪舆世家孟家精通这种寻龙点穴术,他们家族得罪了北平的那个皇上皇,听说是因为袁大脑袋而受到牵连的。现在已经逃到了上海租界,正准备举家迁往南方避祸,我可以写信建议他来陈家冲居住,”
“北平的堪舆世家孟家?”徐长青忽然脸色一整,极其严肃的问道:“他们一家是否一直都为袁世凯做事?”
“好像是的,以前他们家都是清廷的钦天监士,后来因为给慈禧那老妖婆寻找阴宅所在,不为慈禧所喜,被摘了顶戴,发配到了热河干苦力。”纸人张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袁世凯去往天津组建北洋新军之前,就把他们一家给讨要了过去,让他们在自己手底下做些幕僚文书之类的事情,听说当年袁世凯背叛变法派也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原来是他们!”徐长青手指敲打着桌子,喃喃说道:“当年刘伯温死前,将自己一身所学传给了三名弟子,其中一名就姓孟,如果那个孟家是精通寻龙点穴术的话,定然就是这名孟姓传人的后人。”说着,他抬头严肃的看着纸人张,说道:“孟家不只是得罪了慈禧那个老太太,只怕最想要他们死的人是那个被软禁在北平的袁大脑袋。据我推算,他们手中掌握了袁世凯的一些秘密,袁世凯怕孟家人说出自己的秘密,一定会想尽办法杀孟家灭口,以免把秘密泄漏给慈禧听,让慈禧下决心收拾他。北洋新军控制这长江流域大部分的地方,袁世凯又和洋人关系不错,孟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袁世凯手里逃走的,他们逆天点穴,气数该灭,你也最好不要搀合进去,谁沾了点边都会死于横祸。”
纸人张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孟家竟然牵扯到了这么一桩天大的祸事当中,心知虽然现在袁世凯看起来失势,但如果他是真的想要将孟家置于死地的话,就现在而言整个华夏大地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能够救他们。或许陈家能够,但是陈家也绝对不会为了这么一家人跟袁世凯彻底的翻脸。
“噢!徐先生,您在这里呀!”就在这时,店外走进来一个人,见到徐长青立刻上前见礼道:“您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到我的茶馆来听书了,这段时间天津快板书的名角赵老板被请到了我们茶馆来说半个月的三国,今天正好说到华容道、捉放曹,您就不去听听?”
徐长青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经常去的三味茶馆的老板李三元,抱了抱拳头回礼道:“这段时间我义庄有点事情没忙过来,今天正好有点空,去你那里听听书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三元兄那里还有没有位置给我?”
“瞧您说的,您徐先生能够来我的茶馆就是给我李三元莫大的面子,每天都为您留了一个最好的位子,就等您来了。”李三元开合着那张巧嘴说得天花乱坠,说到最后让徐长青认为自己不过去喝碗茶,听会儿书,就是一件天大的罪过似的,直到徐长青点头答应,他才笑嘻嘻的离开,似乎忘记了来纸扎铺买东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