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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三国全文阅读

作者:朝盖     周氏三国txt下载     周氏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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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各州郡人口统计

    一、东西两汉人口分布分析

    中国历史上每一次分裂和战乱都直接导致大量人口消灭和伴随的巨大物质财富的毁灭,三国时期是更是中国人口的一个低谷。资料库中,我们了解到公元157年东汉人口达五千六百多万,大动乱后公元260-28o年,魏、蜀、吴三国人口可能总数才七百六十余万,不及原来的七分之一。但也有人认为三国时人口虽然锐减,但应该不会低于1000万,因为有很多“部曲”是不计入官方人口统计的。

    史书公认仅曹操破徐州一次坑杀江淮难民就达数万口,竟至"江淮间空尽,人民相食"。

    192年,董卓部将李隺、郭汜攻破长安,"时三辅民尚数十万户,隺等放兵劫略,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间相啖食略尽"。两年间数十万户人聚居的繁华地区竟然所剩无几,一片荒凉。少帝刘协逃出长安后,住处是以荆棘编的门户,宫女缺衣食,许多饿死途中。随驾官员出门打柴,往往倒毙在路边。袁绍军队在河北,有时靠桑椹供食。袁术军认在江淮,不得不以蚌蛤充饥。更有甚者,孔融曾为人吃人制造理论根据。他说吃不认识的人,就好比吃猩猩吃鹦鹉。程昱向曹操提供的军粮中就夹有不少人肉干。全国各地都是十室九空。

    以下是一段汉朝人口综述:

    两汉时期汉代的人口调查皆为户数和口数并列。口赋(算钱)是国家的主要收入,户赋则指定为列侯、封君的收入。

    《汉书·地理志》记载了西汉末元始二年103郡国户口数总共为户万,口万。如以秦岭淮水为南北界线,北方人口占4/5弱,南方人口占1/5强。

    如以汉武帝时所置14个监察区来划分,户数超过百万,口数超过5百万的有司隶和豫、冀、兖、青、徐五州,都在黄河中下游地区,大致相当今陕西关中平原和黄河下游的冀、豫、鲁和皖、苏的淮河以北地区。人口总数占全国的55%。关中平原人口最集中的是长安附近,密度约达到每平方公里千人,为全国之冠。其次是太行山以东平原地区,除了鲁中山地、胶东半岛和滨海地区外,人口密度估计也在每平方公里百人以上。由此而形成二条人口比较密集的带状地区。东西向的是自京兆(长安)—河南(雒阳)—陈留—济阴(定陶)—山阳—东海;南北向的是自清河—魏郡—河内、河东—河南—颍川—汝南。这种分布显然与交通路线有关。长江流域人口集中在成都平原、南阳盆地和太湖平原,这无疑是由优越的自然环境所促成的。

    西汉末年的战乱,中原人士开始向长江流域迁徙,更远的还到了岭南地区。同时南方经济进一步得到开发,人口显著增加。

    据《后汉书·郡国志》所载永和五年(140)的版籍,全国有户933.6665万,口万。秦岭淮河以北人口占3/5,以南占2/5。户数超过百万,口数超5百万的有豫、荆、扬、益4州,除了豫州外,其余3州均在长江流域,其户数占全国的42.2%,口数占全国的37.26%。可见经过了138年,南北人口的分布起了显著变化。

    与西汉末年人口相比,扬州增加了1/4,荆州和益州都增加了一倍。其中增加最显著的南阳郡(南阳盆地),人口从194万(尾数不计)增至244万,零陵郡(湖南南部湘、资、潇水流域)从14万增至100万,长沙郡(湘、资水中下游流域)从23万增至105万,豫章郡(今江西省)从35万增至166万,巴郡(四川东部)从70万增至108万。可见南方人口的增加除了北方人口南移外,还由于原来中原王朝势力不及的地区深入开发的结果。而黄河流域除了少数几个郡国外,人口普遍减少。而根据各处收集到的材料,人口数如下:

    公元105年(东汉永兴元年)5325

    公元122年(东汉延光四年)4869

    公元140年(东汉永和五年)4915

    公元156年(东汉永寿二年)5649万

    东汉末年开始,中国进入了长期分裂和战乱时期。黄河流域屡经兵燹,关中地区经董卓之乱,“长安城中尽空,并皆四散,二三年间关中无复行人”。“洛阳附近,无辜而死者不可胜计”。从洛阳至彭城(今徐州)的黄淮平原上,经曹操和陶谦之间战争,“墟邑无复行人”。除了战争中死亡外,大批中原人民向相对安定的地区迁徙。三辅、南阳人民多迁往益州。徐州一带人民多避乱江东。江淮之间十余万户皆渡江而东,“江西遂虚,合肥以南惟有皖城”。还有不少士大夫甚至渡海远徙交州。在蜀汉、东吴政权内任职的不少是黄河流域迁来的士大夫。

    此外,还有不少中原人士逃往幽州、辽东,甚至去鲜卑境内。如东汉末刘虞为幽州牧,“青徐士庶,避黄巾之难归虞者,百余万口”(《后汉书·刘虞传》)。

    三国鼎立局面稳定后,迁往辽东的往往复归故土,而迁往南方的大多定居下来。以后魏蜀吴三家为了充实各自统治区内的实力,利用政治手段强迫人民迁居其统治中心的周围。如建安末曹操讨张鲁,进入巴东、巴西郡(今川东),劝诱当地人民8万余口迁至邺、洛阳;继而曹既平张鲁,迁汉中民数万户以实长安、三辅。曹丕建都洛阳,徒冀州5万户士家以实河南。魏灭蜀后将蜀人3万家迁往洛阳和关中。东吴孙权在建安年间连续西征盘居在长江中游的江夏太守黄祖,虏掠男女数万口迁至江东。刘备入蜀带去了大批荆州人士,以后几次北伐南征,也迁民于成都平原。此外,东汉末年,北方乌桓、鲜卑逐渐入居中原,散布于沿边诸郡。匈奴入居汾水流域的就有3万余落。东吴征服山越后,也将越人从山区迁至平原,总数约有10余万人。

    经三国时期屡年战争,人口死亡、逃亡、隐匿的数字是相当高的。所以据西晋太康初年(3世纪80年代)的户籍,全国仅246万户,1616万口。黄河流域仍占56.72%,长江流域占34%。黄河流域集中在可、冀2州,约占全国人口的32.12%。全国郡级人口分布第一位是河南郡,即曹魏政权首都洛阳的所在地,有11万户,以下依次为与河南郡接界的河内郡、东吴旧都建业所在地的丹阳郡、今冀南与鲁接界的阳平郡、蜀汉旧都成都所在地的蜀郡,户数都在5万以上。可见是由三国时代人口迁移的结果。

    而更一步的分析表明:若以亡蜀的人口数计算,当年蜀约九十四万口,魏则有四百四十三万口,蜀魏的比率大约为百分之二十一。再以吞吴的人口数计算,吴约二百三十万口,若假设前述魏蜀人口不变(因史料考证欠缺,略以三国人口零成长为前提),吴魏比为为百分之五十六。三国时期总人口约767万,与上述之值并无太大出入。

    二、永和五年(公元140年)人口

    司隶

    河南(洛阳)人口100万

    河内,人口80万

    河东,人口57万

    弘农人口19万

    京兆(长安)人口28万

    冯翊,人口14万

    扶风(陈仓在扶风境内),人口9万

    豫州

    颍川(许昌原是颍川一县)人口43万

    汝南,人口210万

    梁国,人口43万

    沛国(谯为沛国的治所,小沛是沛国一县)人口25万,曹操封刘备为豫州牧时,正因为刘备在豫州的沛国。谯为沛国的治所,刘备又一度屯兵在沛,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张飞会抢走夏侯家的女孩。

    陈国,人口154万

    鲁国,人口41万

    冀州

    魏郡(邺城、黎阳都在魏郡)人口69万曹操平袁氏之后,把邺作为主要的大本营,后来封魏公、魏王,直至称帝,国号为魏就来源于此。

    钜鹿人口60万

    常山人口63万

    中山(北平属中山)人口65万

    安平人口65万

    河间人口63万

    清河人口67万

    赵国人口18万

    勃海(治南皮)人口110万

    兖州

    陈留,人口约87万

    东郡(治所在濮阳)人口60万

    东平,人口45万

    任城,人口20万

    泰山,人口44万

    济北,人口23万

    山阳,人口60万

    济阴(治所在定陶)人口65万

    徐州

    东海(治郯,陶谦任刺史时治所在郯,后移彭城)人口70万

    琅邪,人口57万(曹操破吕布后,从琅邪、东海、和青州的北海分出城阳、利城、昌虑三郡,安置臧霸等泰山群寇)

    彭城,人口50万

    广陵,人口41万

    下邳,人口61万

    青州

    济南人口45万

    平原人口100万

    乐安人口42万

    北海人口15万

    东莱人口48万

    齐国(治临菑),人口49万

    荆州

    南阳(宛、新野、博望都在南阳)人口243万

    南郡(江陵、秭归、当阳、华容、白帝城、襄阳、夷陵都在该郡,后来分别被三国分占,刘备把白帝城改成永安郡)人口74万

    江夏人口26万

    零陵人口100万

    桂阳人口55万

    武陵人口25万

    长沙,人口105万

    扬州

    九江(寿春、合肥都在该郡)人口43万

    丹阳(秣陵在丹阳郡,既后来的建业)人口63万

    庐江人口43万

    会稽人口48万,后来吴又分出建安郡

    吴郡人口70万

    豫章,人口166万,后来孙策又分出庐陵、鄱阳郡

    益州

    汉中(上庸、西城都在其中)26万,刘备建了上庸郡,孟达降魏后,为了安置降将,魏分设了新城郡、西城郡,其实这些郡不过一个县的规模。

    巴郡(江州、阆中、涪陵都属该郡)108万

    广汉(绵竹、梓潼、葭萌都属该郡)50万,后来刘备建立了梓潼、江油等郡。阴平也是从广汉分置出来的。

    蜀郡(治成都)35万

    犍为,61万,刘璋时又分江阳郡

    牂牁26万

    越巂62万

    益州郡:11万,治所在滇池

    永昌189万,刘备时又分出了云南郡

    凉州

    陇西(狄道、临洮都在该郡)人口3万

    汉阳(冀、上邽、西县都在该郡)13万

    武都8万

    金城8万

    安定3万

    北地1.8万

    武威3.4万

    张掖2.6万

    酒泉1.2万

    敦煌2.9万

    并州

    上党(壶关在上党)12万

    太原20万

    上郡2.8万

    西河2万

    五原(九原也属五原)2.3万

    云中,2.6万

    定襄1.3万

    雁门25万

    朔方0.7万

    幽州

    涿郡63万

    广阳(蓟,即北京,在该郡)28万

    代郡12万

    上谷51万

    渔阳43万

    右北平5万

    辽西8万

    辽东,8万

    玄菟4.3万

    乐浪,25万

    交州(孙权时又把交州分为交州和广州两个州)

    南海25万

    苍梧46万

    郁林

    合浦8万

    交趾

    九真20万

    曰南,10万

    以上数字是顺帝时的人口数字,共计4915万人口,到桓帝时增加到5648万,汉末到三国时期连年战乱,人口急剧下降,到三国末年,魏的人口是443万,蜀94万,吴230万,晋初增长到1616万,也远不及动汉时的人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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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周氏有子初长成

    东汉光和五年,庐江,皖县。

    宽敞的练武场内,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练武。

    砰!

    砰!

    砰!

    拳脚击打在沙袋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数百斤的沙袋不停地来回晃。

    少年名叫周坚,乃皖县令周尚之子。

    周氏乃庐江望族,自周景祖父起,历任官吏。至周景,官至太尉,荣极一时。周景有数子皆为朝廷官员,从子周尚,即周坚之父现为皖县县令。

    周坚生于官宦之家,却不喜读书习经,偏好舞枪弄棒。

    虽年方十七,然自幼习武,弓马娴熟,在庐江一带颇负盛名。

    “哈!”

    周坚猛地大喝一声,霍然从武器架上抓起一杆铁枪,双臂用力一抖,顺势突刺,铁枪疾如闪电般贯空而过,锋利的枪刃登时将吊住沙袋地麻绳刺断。

    沙袋将落未落。

    周坚铁枪拄地,猛地弹身而起,欣长有力地身子以铁枪为轴转了个大圈,一记鞭腿狠狠地扫在了沙袋上。

    “砰!”

    闷响声中,沙袋飞出两丈,才轰然砸在地面。

    周坚翻身落地,随手一抛,铁枪轻若无物地划空而过,落在兵器架上。

    “吁,总算有所小成。”

    周坚抹了把汗,剑眉轻蹙,思量今后地出路。

    现在是光和五年十月,也就是公元182年。

    再有一年多,汉末最为浩大的黄巾起义就将爆发,届时中原大地将烽烟四起。

    来到这个年代十七年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汉末三国,毫无疑问是一个英雄辈出,热血激昂的年代。汉室衰微,群雄并起,长达数十年的诸侯混战造就了无数英雄和可歌可泣的故事。

    生在这个年代,建立功业是所有热血男儿的梦想。

    周尚在史料中没有多少记载,子嗣更是一片空白。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周尚的儿子。

    对周坚来说,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要么甘为人雄,轰轰烈烈一生,虽死而无憾。

    要么耕作为生,为一介田舍翁,逍遥一辈子。

    然而在这个年代,想要无忧无虑地过逍遥日子并不现实,很多时候,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身不由己,战乱一起,分分秒都有可能丢了小命。

    周坚没得选择,也不想作个田舍翁,唯有选择横枪跃马,争作人雄。

    每当想起那一个个名传后世的人物,血液都会莫名地沸腾起来。

    能够和那些名传千古的人物生在一个时代,见证历史的发展,想想就令人激奋。

    周坚是兵王,最擅长的就是一身武艺,还有远超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见识。

    这副身体虽然比21世纪的普通人强很多,但在力士遍地的古代,却很一般。

    古代人因为生产力低下,体力劳动强度太大,力气也大。就算一个成年妇女,也能轻松抱起一百斤的重物,比21世纪不事劳作的成年男人都要强的多。

    好在,这个年代的天才地宝也很多,而且周坚也不是普通人。

    这些年吃掉了无数天材地宝,以特种兵的训练方式苦练,勉强达到前世水准。

    周坚一直想找个那些传说中的超级猛将切磋一下,也好看看自己和那些名载史册的猛人还有多少差距,奈何一直都没有遇到一位熟知的猛将。

    门外脚步声响起。

    管家周良匆匆走了进来,道:“公子,老爷叫你过去。”

    周坚取过锦袍披上,随口问道:“父亲唤我何事?”

    周良道:“小人不知。”

    周坚点点头,也不再问,径自去县衙见周尚。

    汉时男子二十加冠,但加冠只是一种礼制,实际上按照十六成丁的民俗,男子十六岁就已经算是成年,可娶妻生子了。

    古人结婚普遍早,三十多岁就当爷爷实属正常。

    至于晚婚晚育,只是个别现象,不像后世那样普遍。

    周尚三十多岁,面皮白净,很有文人的风骨,只是浓眉深锁,似有不悦之事。

    周坚进了书房,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周尚揉了揉眉心,打量了儿子几眼,不由露出欣尉之色,汉时虽然从西汉武帝起就独尊儒术,但并未形成重文轻武的思想观念,世家望族子弟,也多习武强身,

    周坚自幼习武,甚至无师自通,一身武艺在庐江未有敌手。虽不喜文事,但才略却不输于一些沽名钓誉的所谓名士,常有独到的见解发人深省。

    生子如此,周尚自然十分欣尉。

    “吾儿且坐。”

    周尚似乎有事要说,指了指旁边的锦榻。

    周坚只好席地跪坐,问道:“父亲唤孩儿前来可是有事?”

    周尚点点头,道:“我朝男子十六者,皆有姻亲之托。吾儿年已十七,虽不乏有大族小姐托媒婆上门提亲,但为父一概拒之。蔡伯喈之女蔡琰才貌双全,为父本欲结之以亲,为你定下一门好亲事,奈何蔡邕欲将女嫁卫昱之子卫宁,唉!”

    周坚剑眉一挑,眼里掠过一道精光,没有说话。

    周尚又道:“日前你二伯传来消息,言河南尹何进次女何妍容姿秀丽,才貌双全,尚待字闺中,欲为你说之,吾儿意下如何?”

    何屠户的女儿?

    周坚怔了怔,却没说什么,只是道:“全凭父亲做主。”

    周尚欣然道:“为父这便给你二伯回信,请你二伯为你定下聘礼。”

    周坚点点头,何屠户虽然是个包草,但那货可是未来的国舅大将军,娶了他女儿,成为何屠户的女婿,日后升官慢不了。

    至于抵触情绪,能有什么抵触情绪。

    这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再正常不过,男人以妾多为荣,谁会嫌女人多。

    周坚虽受21世纪思想熏陶,但来到这个年代十七年了,早就融入到了这个年代。况且又有哪个男人不想坐拥三妻四妾,这种美事自然不会拒绝。

    至于何屠户的女儿是美是丑,就无关紧要了。

    要是长的丑,直接打入冷宫就行了,反正何屠户也没几年好活。

    不过,后年黄巾起义就要爆发了。

    虽然具体是几月不记得了,但也得早做些准备。

    皖县效外有一座庄园,傍皖水而建,占地数亩,多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如画,物景美不胜收,乃太尉乔玄避世而居之所。

    午后,天气转暖。

    庄园的一处别院内,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在照看两个女童。

    两个女童一个三岁多点不满四岁,一个一岁多点,才在呀呀学语,路都走不稳。

    “莹莹别乱跑,给我拿块尿巾来。”

    少女手里拎了块湿漉漉的尿巾,手上还抱着一岁女童,显然是尿裤子了。

    “姐姐稍等。”

    四岁女童脆生生地答应一声,立刻跑进房里,拿了块青毛布作成的尿巾出来。

    少女显然已经驾轻就熟,很快就给尿裤子的女童换好了尿巾。

    一岁女童刚刚站到地上,看到一只蚂蚁从脚下爬过,就想蹲下身子去捉,不料腿短力弱下没站稳,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立时哇哇大哭起来。

    少女只好忙将女童抱起,一边抖,一边哄,“佳佳乖,不哭、不哭。”

    这时,一名青衣仆妇匆匆奔了进来,道:“小姐,周公子来了。”

    “啊,快请。”

    少女怔了下,连忙抱着女童进屋去洗手。

    四岁女童则歪着脑袋想了想,追着仆妇往别院外跑去。

    仆妇吓了一跳,忙扶住女童,“哎哟,莹莹小姐你慢点,可别摔坏了身子,民妇可没法跟小姐交待。快回去吧,到屋里去。”

    女童不从,仆妇无奈,只好牵着她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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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小萝莉

    别院外,月亮拱门前。

    周坚负手欣赏这如画美景,心中思量几件事情。

    蔡邕是当世家,因弹劾宦官而被迫流亡江湖,携女托居在乔玄府上。

    其女蔡琰,才貌双绝,精通乐曲,因与其父修撰汉史而名传后世,只是命途坎坷,出嫁不久夫亡,正值匈奴作乱,被匈奴虏去塞外十多年,命运之坎坷,令无数人嗟叹。

    周坚也没想到,意外来到这个年代,竟与蔡琰成了青梅竹马的玩伴。

    周氏乃舒县望族,周尚在光和二年任皖县令。

    周坚随父居皖县,看着蔡琰一天天长大,心中有一种别样的感情。

    仆妇匆匆出来,道:“周公子,小姐有请。”

    周坚点点头,看到仆妇手中牵着的女童,就露出了笑容。实在没想到,同样美名传后世的大小乔,一个还不满四岁,一个才刚刚学会走路。

    趋前抱起乔莹,笑着问,“莹莹,最近随你蔡琰姐姐又识了几个字?”

    乔莹清脆地童音道:“周坚哥哥好,莹莹又识了五个字。”

    “不错,不错。”

    周坚连连点头,刮了刮乔莹脸蛋,“长大了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大才女。”

    仆妇暗笑,这位周公子真是个妙人,童心未泯,竟然跟孩子逗趣。

    乔莹咯咯笑,一派天真烂漫。

    周坚走进别院时,蔡琰抱着乔佳迎了出来。

    “周大哥来了,小妹有礼了。”

    蔡琰裣衽施礼,礼数极为周到,展现出良好的家教。

    周坚放下大乔,肃手道:“不必客气,到是我经常来打扰,显的唐突了。”

    蔡琰浅笑一声,侧身让客。

    周坚也不客气,就在院落里的一把红木椅子上落座。

    三国是没有椅子的,都是跪坐在锦榻上。

    周坚不习惯跪坐,而且也不舒服,就指导篾匠做了几把椅子桌几,不料却被周尚贬斥为玩物丧志,因此不敢在家中摆,就送给了蔡琰,只有在这里,才能坐坐椅子。

    院中有青田,植有花丛藤蔓,虽是十月秋,依旧芬芳宜人。

    蔡琰将小乔交给仆妇,在对面落座后嫣然道:“周大哥今天想听什么曲子?”

    周坚每次来,总要听蔡琰奏曲,特别是近一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这个年代的生产力极度落后,根本就有什么娱乐设施,为了打发多余的时间,周坚偶尔跟蔡琰讨教音律乐曲,到也慢慢品出了味,喜欢上了乐曲。

    周坚道:“聂政刺韩王吧!”

    蔡琰轻笑一声,取过古筝,玉指轻扣,美妙的音符跃然而起;轻灵的歌声,宛如那洗涤尘嚣的仙音,似乎令空气中的燥动也渐渐淡去。

    周坚一手抱着大乔,一手抱着哇呀哇呀的小乔,听的心神皆醉。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大乔和小乔太小了,名传后世的美貌还远未长成。

    蔡琰的歌喉轻灵婉转,略带清脆的嗓音似乎能洗尽尘世的喧嚣。

    人美,歌声更美。

    聂政刺韩王,这是一首千古绝唱。

    或许这个曲名少有人听过,但十大名曲之《广陵散》却熟为人知。

    周坚也不知道《广陵散》竟是蔡邕所作,只是曲名叫《聂政刺韩王》,直到一次听到蔡琰奏唱时,问了才知道,原来这首千古绝唱却是一代大家蔡邕所作。

    至于什么时候更名为《广陵散》,却是不得而知了。

    激昂、慷慨的曲调隐射出金戈铁马的杀伐音符,听之令人热血沸腾。

    一曲终了,余音枭枭。

    周坚还沉浸在那激昂的音符和美妙的歌声之中,不能自拔。

    别院隔壁,乃是蔡邕居所。

    书房中,蔡邕正在撰写一卷经籍,听到乐声时,忍不住停下笔,轻轻蹙眉。

    卫宁正在通读一卷策论,听到乐声起,则不知不觉就走了神,沉浸在那激昂的音符和美妙的歌声之中,直到一曲终了,才渐渐回过神来。

    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就变的十分难看。

    “小妹献丑了。”

    蔡琰奏完一曲,放下古筝浅笑。

    周坚轻轻击掌,微笑道:“每次听这首曲子,总是能让人有别样的体会。历代虽然多有豪杰,但如聂政此等义士者,却也不多见,委实令人钦佩。”

    蔡琰道:“周大哥最近可有新作,能否让小妹聆听一二?”

    周坚点点头,“新作到没有,不过今天我奏一首老曲。”

    蔡琰奇道:“何曲?”

    “等下就知道了。”

    周坚神秘一笑,取过一把古琴,试了下弦,开始弹奏起来。

    清亮的琴音很快奏响,凄美婉转的曲调,热情奔放地歌声,渲染出深挚缠绵、旖旎绵邈的浓浓的倾慕和大胆的表白,传递着无言的心声。

    汉时男女之防远不及宋、明时严重,对爱情的追求也很直接。

    司马相如为了追求卓文君,能作出《凤求凰》这类词曲,便是最好的明证。

    蔡琰虽然脸红过耳,却依旧听的很认真。

    一曲终了,周坚又坐了盏茶功夫,起身告辞。

    蔡琰和卫宁连忙起身相送,仆妇牵着大乔,抱着小乔,也跟着送了出来。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坚摸摸大乔地脑瓜,洒然一笑,大步离去。

    蔡琰望着周坚欣长有力的背影,清彻地眸子里流露出爱慕之色,复杂难言。

    “小姐。”

    仆妇轻轻唤了一声,脸上满是忧虑,欲言又止。

    转过身,却看到卫宁站在不远处,脸色十分阴沉,原本英俊的脸庞,竟然变的有些铁青和狰狞,眼里似乎有莫名的火焰在燃烧,顿时脸色变白,羞愧交加。

    “老师,弟子打算明天回河东。”

    卫宁来到书房,脸色虽然很平静,但语气中透露着强烈的酸楚。

    蔡邕放下竹简,诧异地道:“不是说好了正月过完再回吗,为何要现在回?”

    卫宁凝眉不语,拜倒在地。

    “唉!”

    蔡邕叹息一声,已经想到了这个心爱的弟子为何要现在回河东。

    ……

    皖县城内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只是百姓却多面有菜色。

    朝政坏败,吏治腐朽,最直接的受害者,还是穷苦百姓。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流民。天灾加上**,无数百姓失去田地,只能扶老携幼的流亡天下,虽然官府尽力安置,但依旧每天都有流民涌进县城。

    县衙旁边有一座大宅院,占地足有七八亩。

    住在县衙里面不太方便,周坚辟宅另居,一来勤练武艺,二来训练死士。

    八年前,周坚从流民中收容百余名流氓儿童,择其十岁左右精壮者二十名为随从,以特种兵的训练方法训练,如今个个都能以一挡十。

    只是条件所限,无法扩大规模。

    一来训养死士需要花费大量钱财物资,二来人数太多,只会招灾引祸。

    如今朝政虽然**,但汉家江山根基未损,世人百姓附汉之心未曾动摇,就算有野心也不能露出马脚,否则只会惹来祸事,周尚第一个就会大义灭亲。

    周坚经过前院时,二十名随从正在进行体能训练。

    这些随从都是年轻力壮的棒小伙,最大的二十三岁,最少的也有十八岁。

    周坚不但教授特种兵的搏杀技能,还教他们识文断字,研读兵书及排兵布阵,抽空还带出去打击附近的山匪水贼,个个手上都有不下十条人命。

    “公子回来了。”

    负责监督训练的周武连忙跑过来恭迎。

    周坚点点头,问道:“打听清楚了吗,郑家都得罪过什么人?”

    周武忙道:“回公子,都打听清楚了。”

    周坚道:“那好,让大伙休息吧,养好体力,晚上行动。”

    周武答应一声,立刻跑过去让随从们解散休息。

    周坚绕过中院,来到西跨院时,两百多名青少年正在研读经卷,朗朗有声。

    这个年代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民。

    训练死士人数不能太多,否则会招灾引祸。

    周坚就从流民中选取年岁小的少年,又找了落魄无依的文人士子教他们读书,七八年下来已经有了三百多人,抽空还要开荒恳田,习武强身。

    “小人见过公子。”

    教书先生陈方连忙跑过来行礼。

    “免了。”

    周坚挥挥手,问道:“钱粮还能用多少时日?”

    陈方答道:“秋上十顷田共得谷两千石,除去各项赋税,节省一点的话,勉强能够一年之用。只是钱银消耗破大,不知公子可有良策解决?”

    周坚点点头,“这个我来解决,让他们只管好好念书就行。记得别尽读死书,要多锻炼处理政务杂事的能力,有不开化的书呆子,干脆就让他们专门去种地,免得浪费粮食。”

    陈方点点头,这点他心里有数。

    周坚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要养活这三百多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周氏虽然是望族,但当家做主的并不是周坚,也不可能给他巨额的钱粮收养流民。

    三百多人吃吃喝喝,还要买书简笔墨,一年下来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周坚只能通过父亲周尚的关系,弄了十顷田地,让收容的这些流民闲时恳荒耕种,偶尔出去做几笔无本买卖,勉强维持了七八年。

第三章 无本买卖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城垛上,值夜的兵卒靠着墙垛打盹,昏昏欲睡。

    其时黄巾起义尚未爆发,各地虽多有山匪水贼,但都不成规模,皆是小打小闹,多则数百之众,少则数十人,根本就不具备袭占城池的力量。

    皖县只是个小县,兵卒不过八百,守备十分松懈。

    城墙的东北角,黑暗的阴影之下。

    嗖!

    绳索飞起,顶端的铁钩勾住城墙,一条黑影迅若猫狸般的攀索而上。

    周武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跃上城头后飞快地打量一眼四周,见最近的值夜士兵都在十丈之外,而且正靠着城垛打盹,这才轻轻抖了下绳索。

    接到暗号,很快就有另一人攀索跃上城头。

    周武则已经用另一根索套,悄无声息地顺墙滑下,到了城外。

    很快,二十一人全部越墙出城,趁着夜色地掩护,往东疾奔。

    周坚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打扮与周武等人一般无二。

    这些年干无本买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二十名随从早就驾轻就熟,飞檐走壁,杀人越货个个拿手,曾在周边各县掀起不小的恐慌。

    周坚专挑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下手,杀人抢劫后即留名远遁而去。

    当然,留的名字都是被抢富户的仇人名姓,不可能把他自己的大名留下。

    各县官府为破案伤了不少脑筋,抓了不少曲死鬼,却根本就找不到真凶是谁。

    甚至先后曾有三位县令,因境内多次发生命案劫案,无法破案被黜免。

    这次的目标是居巢县一家姓郑的大户,早在半个多月前,周武就已经将郑家的底细摸了个底掉,打听清楚了郑家都有哪些仇家,家族成员等等。

    居巢县离皖县最近,还不到六十里路。

    周坚带着他的特战小队,一路疾奔,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目标地。

    借着月光,隐隐可见前方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庄园,黑漆漆的,看不到半点灯光。

    周坚看了一眼周武,沉声道:“今天你来指挥行动,我给你们压阵。”

    周武应声是,把手一挥,二十人迅速散开,悄无声息地往庄园摸去。

    周坚站在一处势高之地,负手而立,目光划过黑暗,注视着庄园。

    虽然隔了数十丈,依旧能够隐隐看到一条条黑隐迅捷地越墙而过,潜入庄园,黑暗中静的可怕,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显然行动颇为顺利。

    等了足足一刻钟,才看到有黑影越墙而出。

    很快,周武带着十九名队员疾奔而回,每人身上多了一个大大的黑布包裹。

    “公子,杀了五人,没有惊动任何人。”

    周武低声禀报,神色间隐隐透着莫名地兴奋。

    这些流民都是穷苦百姓,对劫富济贫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反而十分乐意为之。

    周坚扫了一眼,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带头往回疾奔。

    来时用了半个时辰,回去的时候,用的时间则稍长了些。

    二十名随从虽然个个耐力超强,但一夜间奔上百里,体力还是会消耗。

    夜深了,城垛上的兵卒睡的更香了。

    周坚第一个攀墙而上,二十名随从也手脚利落地越过城墙,摸黑往宅院潜去。

    次日中午,居巢县的通缉榜文就发到了皖县。

    郑大户家被洗劫,家人报官,居巢县令一边派差役缉盗捕匪,一边将通缉榜文遍发周边诸县,请求捉拿贼匪,只是县令心里却知道,又是一桩无头悬案。

    最近几年来,这样的事情在周边各县已经再正常不过。

    各县官府根本就拿这伙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悍匪毫无办法。

    别说抓到人,就连贼匪长什么样子,都从来没有人看见过。至于见到贼匪的,已经全部去了阎王那里报到,根本就无从查起。

    就连那些失窃的珍奇异宝,也仿佛凭空消失,从来没有出现过。

    至于钱银,那玩意上面又没写名字,谁能认的出来。

    周尚接到求助的通缉榜文后,到也派出了差役明查暗访,希望能帮上忙。

    周坚练了会拳脚,吃过饭正准备去乔府,周尚就派人来叫他。

    到了县衙后院,才发现周尚愁眉深锁,似有烦心事。

    周坚施礼问道:“父亲可是有难决之事?”

    周尚点头道:“最近**从江水逆皖水而上,在二十里亭附近上岸劫掠为祸,为父数次谴兵讨之,皆无功而反,如之奈何。”

    周坚奋然道:“孩儿愿率二十随从往讨,尽歼水贼。”

    周尚欣然道:“吾儿武勇过人,素有机智,当能建功,可领兵卒三百前去。”

    周坚答应一声,当即出了内院,回到别院时,周武等人正在练习合击之阵。

    二十名随从分成两队,十人为一队,正在结阵厮杀,打的热火朝天。

    周武带了九人,以四人主攻,持无刃木枪突进击敌,六人助攻兼且防守,持木棒盾牌格挡来袭的木枪木棒,进退有据,攻守有度,丝毫不乱。

    周坚狠狠击掌,喝道:“好了,都停一下。”

    二十名随从连忙收队停下,阵形却并未散开,依旧据阵而守。

    周武忙上前道:“公子有何吩咐?”

    周坚道:“**又到二十里亭劫掠,父亲让我领兵前往清缴,都穿上胃甲,带好武器随我前往县衙点兵,尽快剿灭为祸地水贼。”

    “是。”

    周武奋然应命,连忙吩咐随从穿甲胃,带上兵器。

    长江之上多有水贼,时常劫掠周边诸县村镇,为祸甚深。

    盘踞在庐江和九江境内的这伙水贼有数百人,个个彪悍无比,兼且往来如风。

    周边各县皆数次派兵围剿,奈何各县之兵皆疏于训练,多有老弱,且装备不齐,根本就奈何不了来去如风地**,

    二十名随从虽然少了点,但在装备上,周坚可是花费不少心血。

    汉时军队甲胃多为熟牛皮制成的皮甲,只护胸背部要害,防御效果很差。

    只有极少数的精锐军队,才装备有以数千铁片串制而成的鱼鳞甲。不过这种鱼鳞甲造价极其高昂,一副鱼鳞甲差不多要十贯钱,按照这时的物价,足够一家三口三年用度。

    二十名随从,每人一副鱼鳞甲,也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武器方面,每人一杆硬木铁刃长枪,环首刀两把,短刀两口,强弓一把,还有飞刀和飞针箭支等等暗器数十上百,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很快,周武等人披挂完毕,整装待发。

    周坚也穿上一副铁甲,带了二十名随从直奔县衙。

    县尉陈典听说了来意,二话不说,立刻带周坚到营中点兵。

    陈典是典型的文不成,武不就,一个县尉就干了十几年。前次带兵追剿**,不但损失数百军卒,更是差点被**生擒活捉,哪敢带兵讨贼。

    若非这厮是庐江太守地小舅子,折损数百军卒,早就被撸下去了。

    皖县本有兵勇八百,不过被陈典折损了两百余人,现在只剩下五百余兵勇。

    周坚到营中一看,差点没气死,几乎一半是老弱病残,精壮还不到三百人。而且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没有甲胃就算了,大多武器都是生锈的,甚至有的兵丁连武器都没有。

    这样的一群士兵,简直不比难民好上多少。

    带着这样的一支兵马去讨贼,结果可想而知。

    周坚问道:“陈大人,为什么这么多老弱病残,而且有的兵卒连武器都没有?”

    陈典嗯啊道:“这个啊,足下有所不知,这些老弱一直都是兵勇,因为年纪大了,不让他们当兵的话,没口饭吃也不行,就一直在营中。”

    周坚大皱眉头,感情这兵营成养老院了,指了指几个兵卒,又问,“这些士兵的武器还能用来杀敌吗?割草都不利索吧?而且为什么有的兵卒连武器都没有?”

    陈典就有些尴尬,皱眉不语。

    周坚冷笑一声,也不再多问。

    近几年虽然天灾**不断,但皖县钱粮也还勉强算是丰足,每年都有大量的钱银拨给县尉陈典,不过看样子,这些钱银根本就没用在八百兵勇身上。

    连武器都没有,还怎么打仗?

    周坚可不想带着一伙杂兵,上了战场托后腿。

    “周武。”

    周坚沉声喝道。

    “在。”

    周武忙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大声应道。

    周坚扫了一眼面色呆板地数百兵勇,冷然道:“从这些兵卒里面挑选一百有武器,能够挥刀的精壮,你们每人领五丁,编组成军。”

    “是。”

    周武大声应命,当即带人去挑选精壮。

    周坚又对旁边脸色不是很好地陈典道:“陈大人,这些兵勇短衣少甲,用之看守城门还勉强凑合,但若是跟彪悍地水贼厮杀搏命,肯定是不行的。为了能够顺利剿灭水贼,还皖县百姓一方乐土,这个,陈大人是不是应该为挑选的一百精壮解决一些装备兵器?”

    “这个……”

    陈典一脸难色,脸有不豫。

    周坚冷笑一声,道:“既然陈大人有困难,那我只好去找县令大人,如实禀明情况。”

    陈典一惊,要是县令真狠心查了下来,他这些年吃下去的,估计得全吐出来。而且贪墨军费的罪名可不小。虽满心不愿,却也只有捏着鼻子应下来,“好吧,只限一百人,每人一件皮甲和环首刀,再多本官也无能为力了。”

    周坚笑道:“多谢陈大人,每人还要两把短刀。”

    陈典犹豫半天,咬牙答应了。

    周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知要是再多,估计陈典就要破罐子破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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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剿匪

    一百名精壮兵卒,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就看怎么用。

    如果装备精良,操练精熟,用之剿灭数百水贼,自然不在话下。

    可若是连兵器都没有,就算再多十倍,让陈典那等酒囊饭蛋率领,也就只有被水贼牵着鼻子走的分,损兵折将不说,弄不好自己都得给水贼生擒活捉。

    周坚把一百人分到了二十名随从手下,每人领五丁。

    要的武器装备不多,仓库里有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则是现买的。

    陈典虽贪墨了大部分军费,但仓库里到也弄了些军械做样子,剩下的几十套,则拿钱现买回来,很快就将一百精壮兵卒武装起来。

    虽然甲胃只是皮甲,但有总比没有好。

    皖县城外。

    周坚骑了一匹高头大马,二十名随从和一百兵卒则无马可骑。

    中原缺马,荆扬之地战马更是缺的厉害,只有极少数人才有马可骑。

    二十名随从每人领五人,排成了整齐的方阵,到也有那么几分样子。

    周武等人接受的地狱式训练,精气神自然没得说,个个腰杆挺的笔直,站姿标准,没有命令时眼皮都不眨一下,宛如一截木桩。

    反观一百名精壮,疏于训练,虽然装备了皮甲兵器,精气神却十分松散。

    有几个十分懒散的,更是不停地扭扭肩膀,转转脖子,好像浑身不舒服。

    这样的一支队伍,上了战场,只会托后腿。

    有句话说的好,就算绵羊披上了虎皮,也还是只绵羊,不可能变成老虎。

    周坚嘴角边悄然绽起一丝狞笑,大声喝道:“出发。”

    二十名随从二话不说,立刻拔腿就奔,很快就将一百兵卒远远甩开。

    “啪!”

    落在最后的一名兵卒刚刚放慢速度,背上立刻挨了一记马鞭。

    虽然有皮甲防护,但皮甲挡不住的地方,却一阵火辣辣地痛,几入骨髓。

    “快跑。”

    壮汉疼的刚刚倒吸了一口凉气,炸雷般的吼声就在耳边炸响,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撒开两条腿,使出了吃奶地力气,飞快地追赶前面的人。

    周坚不紧不慢地策马跟在后面,脸色冷峻,目光森然。

    看到有落后的士兵,就策马赶上去,马鞭抽的‘噼啪’响,毫不手软。

    这些汉子都懒散惯了,根本就没半点上战场厮杀地觉悟,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样的一群杂兵,就算人数是五倍,二十名随从也足以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如果不抓紧时间好生操练一番,估计一上战场就有溃散地可能。

    二十里路,不过小半个时辰即到。

    周武等人一夜奔行两百里都习以为常,二十里才刚刚热了个身,自然不在话下。

    一百名兵卒却一个个跑的气喘如牛,烂泥一样的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周坚扫了一眼,冷然道:“列队。”

    “起来,别挺尸。”

    “快点,起来列队。”

    “一群娘们,这就不行了。”

    周武等人立刻大声吆喝起来,对这些久疏训练的兵卒一百个不屑。

    二十名随从,每人身上都披了数十斤的铁甲,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这些兵卒只是轻便的牛皮甲,二十里跑下来就全躺下了。

    “起来。”

    周武站在一名翻着白眼不肯起来的兵卒身前,厉声大喝,“如果不想当兵,我马上请公子替你解除军籍,滚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兵卒吓了一跳,连忙一轱辘翻身站了起来。

    开玩笑,不让当兵,以后还怎么养活家小。

    这些精壮汉子,来当兵也只是为了丰富的饷银,否则谁吃撑了没事干跑来当兵。

    解除军籍,这可比任何威胁手段都有效。

    很快,一百名兵卒在周武等人地收整下,重新列好了阵形,

    不远处,亭长已经带了几条汉子快步奔到了近前。

    “见过公子。”

    亭长认得周坚,连忙施礼。

    周坚马背上轻轻颔首,问道:“可有水贼的消息?”

    亭长忙道:“昨天下午,水贼在以西三里外的河滩镇劫掠了赵大户家,今天上午就去了临近的小王庄,刚刚接到传讯,水贼还没有离开。”

    “水贼的船只在哪里?”

    周坚问。

    亭长道:“就在金牛渡,约有大船三艘,小船五十余艘。”

    周坚点点头,忽然喝道:“周武。”

    周武忙出列上前道:“在。”

    周坚大声道:“立即奔袭金牛渡,抢夺水贼船只。”

    “是。”

    周武大声应命,当即一声令下,一百二十人立即向金牛渡奔去。

    “这……”

    亭长怔了下,吃声道:“难道公子不去追剿水贼了?”

    周坚解释道:“追剿水贼也要讲究策略,不能跟在水贼屁股后面一味追赶,那样只会被水贼牵着鼻子走,疲于奔命。水贼所倚仗的无非是一旦情况不妙,就会入江登船远遁。我若直袭金牛渡,抄其后路,水贼必然着慌,不用我再去追,水贼就会主动赶来。”

    亭长恍然,心里佩服不已,这可真是长了学问了。

    以前县尉陈大人也追剿过几次水贼,就没想到这个法子,一直被水贼牵着鼻子走。

    不但剿不灭水贼,有一次还被水贼埋伏,折了数百兵卒不说,还差点被水贼生擒。

    不过,县令大人的公子虽说武勇过人,但这次前来追剿水贼,带的人也太少了点吧?

    亭长迟疑道:“公子只带了一百兵卒,水贼足有五百之众,怕是……”

    周坚洒然道:“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

    说罢一催战马,疾驰而去。

    金牛渡距离二十里亭还不到二里路,不用一柱香的时间便到。

    简易的码头边,大大小小的船只停放了五六十艘。

    岸边的阔地上,足足上百名彪悍的水贼,架起柴火,正在烧烤一只抢来的肥羊,旁边还扔了好几个大酒坛子,一个个喝的脸红脖子粗的。

    水贼也不傻,显然留了足够的人手守在码头。

    不过很显然,留守的水贼根本没有料到,官兵会直接杀到码头上来。

    因此,当接到消息,官兵正往这里疾赶时,一个个吃惊的瞪大眼睛,满地眼球乱弹。

    “弟兄们,抄家伙砍人。”

    很快,一名精壮地水贼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飞快地抄起了钢刀。

    百余名水贼立刻丢掉酒肉,一哄而起,手提钢刀严阵以待,对手中的酒肉没有半分留恋和不舍,到是颇有章法,显然这种场面已经经历了不少。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中,百余名官兵疾奔而至,在两箭之外停下列队。

    “就来了这么点人?”

    为首的精壮水贼狞笑一声,眼里射出浓浓地不屑。

    被官兵追剿了无数次,这些彪悍地水贼还真不把几百官兵放在眼里,哪次不是将官兵累的疲于奔命,亦或杀的屁滚尿流,区区百余官兵,就更不在话下。

    “哈哈!”

    “这些废物,什么时候这么有胆了。”

    “可不是,才一百来人就敢跑到金牛渡来。”

    百余名彪悍地水贼也放声大笑起来,戒备到是松泄了不少。

    毕竟只有百余官兵,人数相当的情况下,习惯了刀头添血,常年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的水贼还真不把向来无能可欺地官兵放在眼里。

    “列阵。”

    周武高举马刀,大喝一声。

    二十名随从控制一百人,每人只需带好自己手下的五名兵丁,实在轻松不过。

    很快,一百二十人就列好了阵形。

    周坚策马立在阵前,铁枪往前一引,二十名随从牢牢控制着队形,立刻杀奔过去。

    “恩,不对劲!”

    为首的精悍水贼很快就发现了大异寻常之外。

    这伙官兵虽然人少,但队形却十分严整,并无错乱。而且全部都披了皮甲,甚至有二十名官兵披的还是铁甲,和以往遇到的那些毫无章法和战斗力可言的官兵完全不同。

    “杀!”

    为首的精壮水贼大喝一声,百余名水贼立刻冲杀了过去。

    虽然发现这伙官兵不同以往所遇到的官兵,但也只是略加留意,并不放在心上。

    周坚一马当先,纵骑疾进,铁枪横扫,将三名水贼扫飞。

    水贼和官兵狠狠地撞在一起。

    血花崩射,断肢乱飞,凄厉地惨嚎声刹时此起彼伏。

    这些水贼个个都是刀头添血地悍匪,十分狠辣,根本不惧伤亡。

    反到是一百名官兵实在摆不上台面,被水贼地狠辣给吓到了,要不是周武等二十名随从个个以一敌众,死死地控制着阵形,怕是一触之下就会溃散。

    刺耳地金铁交击声中。

    周武和精壮水贼狠狠撞在一起,俱皆心神狂震,各自飞退。

    “这厮好大地力气。”

    周武暗暗惊讶,没想到水贼里面竟有此等人物。

    “狗官,受死。”

    精壮水贼彪悍之极,虽然一击之下,已经察觉出眼前的官兵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却夷然不惧,断喝一声,再次挥刀扑了上来。

    刀来刀往,两人很快厮杀了十余合,依旧不分胜负。

    “让开,我来。”

    周坚纵骑而至,铁枪一摆,狠狠扫向精壮水贼。

    周武连忙猛劈一刀,飞快地退开,一边厮杀,一边收拢队伍。

    “当。”

    “咣啷!”

    精壮水贼只觉一股狂野地力量倒卷而回,宛如被高速奔跑的烈马迎头撞击,刺耳地金铁交击声中,胸口如遭雷噬,脑子里一片混沌,环首大刀差点脱手而飞。

第五章 周泰

    周坚纵马疾进,连挑三枪,将精壮汉子的环首大刀挑飞,随即猛的举枪横扫,将精壮汉子扫飞。好在周坚见其颇有武勇,没有痛下杀手,否则这一枪便足以要了这汉子性命。

    “给我绑了。”

    周坚大喝一声,立即就有一名随从带了五名兵丁奔出,将水贼绑缚起来。

    “二当家被抓了。”

    “啊,怎么可能。”

    百余名水贼看到精壮水贼被擒,立刻惊恐地大叫起来,士气顿时一挫。

    周坚又挑飞几名水贼,挺枪跃马,厉声喝道:“速速投降,再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水贼们犹豫不决,显然不甘心投降。

    其中一名水贼大声问道:“我们要是投降,官府真肯放过我们?”

    周坚眸子里射出冰冷地杀机,森然道:“不降,那就死。”

    猛地催骑疾进,亮银枪如毒蛇出洞,眨眼间又刺死五名水贼。

    “投降,弟兄们快投降。”

    被生擒地精壮水贼扯开嗓子狼嚎起来,虎目泣血。

    剩下的水贼顿时哗然,立刻丢掉武器投降。

    周坚把手一挥,“全都绑起来,押到一边看好了。”

    周武领命而去,将近百名水贼身上的衣甲剥下,搓成绳索绑缚起来。

    大队水贼还在小王庄呢,得到消息肯定会快速赶过来,到时必然还有一场恶战,不把这些水贼绑起来,到时怕是会趁机作乱。

    周武建议道:“公子,不如把船都凿沉了,免得水贼夺船逃走。”

    周坚轻轻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周武立刻带人将码头边的大小船只全部凿沉。

    清点战果,共杀死水贼五十八名,其中周坚杀了十五六人,周武等二十名随从共杀了三十多人,一百兵丁杀的水贼还不到十人。

    清点损失,一百兵丁却死了足足十九人,重伤三人,轻伤多达三十余众。

    这样的战绩,委实算不上美满。

    周坚看着还能站立的不到八十名兵丁,目光冷然。

    这些兵丁的装备要比水贼好,可杀死水贼的数目和伤亡数目却不成比例。

    好在经历了一场战斗,活下来的兵丁总算开始了兑变。

    战场永远是练兵最好的地方,经过这场小规模的血战,剩下的不到八十名兵丁一个个眼神都锐利了起来,已经有那么几分样子了。

    当然,要想成为一名精锐老兵,还远远不够。

    恶战在即,没有多余的功夫训练这些兵丁。

    周坚派出数名随从,占据了四周的高地,随时留意水贼的动向。

    要是有战马,直接派出探马,找到水贼下落,干脆利落地杀过去就行了。

    没有多余的战马,则只能坐等上岸的数百水贼前来,再迎头厮杀。

    区区数百水贼,周坚还不放在眼里,就算只领二十随从,也能杀几个进出。

    不多时,随从来报,水贼在西北方向出现,已到了二里之外。

    上岸劫掠的水贼显然也在随时留意官兵的动静,得知官兵直扑金牛渡,领头的水贼虽然不怎么担心,但还是带着上岸的三百水贼匆匆往回赶。

    很快,三百名水贼狂奔而来,虽然跑的额头冒汗,却一个个精神头十足。

    不得不说,这些水贼的素质比周坚带来的一百兵丁强的多,至少体能就很强。

    为首的水贼是一条二十出头的汉子,身材魁梧,体格强壮,有缚虎之力。

    周坚看的暗暗喝了声踩,施施然绰枪策马上前,喝道:“投降吧,给你们条生路。”

    “狗官放你娘的臭屁。”

    为首的壮汉大吼一声,吼声如雷,虎目一扫,就看到了地上被清理过的血迹,已经旁边高地上被绑起来的水贼,顿时瞪目欲裂,厉声道:“弟兄们,杀了这群狗娘养的官兵。”

    “杀!”

    “杀光狗娘养的官兵。”

    三百水贼齐声咆哮起来,声若震雷,四野皆惊。

    “不投降,那就死!”

    周坚脸色一声,冰冷的杀机在脸庞上绽开,猛的把手一挥,“杀!”

    “杀!”

    近百兵丁齐声大喝,迅速向前冲杀。

    堪堪进入弓箭射程时。

    二十名随从本来隐在阵中,此时立刻越众上前,硬弓已经拉开,怒箭已经上弦。

    咻!

    咻!

    咻!

    不下三十支劲箭划空而过,狠狠射进了水贼之中。

    “啊!”

    “呃!”

    “我地眼睛!”

    惨叫声刹时震响四野。

    二十名随从皆能以一挡十,不但精擅偷袭暗杀,而且弓马娴熟,超过一半人都能开两石强弓,箭发连珠,并且箭无虚发。

    “该死的狗官。”

    水贼阵前,为首的壮汗目眦欲裂,咆哮一声,奋力挥刀格开劲箭,奋力前冲。

    周武等人一轮劲箭射出,随即迅速再次开弓扣弦。

    两轮劲箭射出,足足射翻了四五十名水贼。

    不过,水贼终于冲到了近前,无法再射第三轮。

    “杀。”

    周武等人在周坚的地狱式训练下,早见惯了生死,镇定从容,将强弓挂好,随即绰刀扬声大喝,猛地带人杀进了水贼之中。

    “当!”

    恰在此时,几欲震破耳膜地金铁交击声在阵前响起。

    周坚催马冲到阵前,铁枪贯空而至,狠狠地扫在壮汉水贼地开山大刀上。

    战马斜刺里冲出数丈远,长嘶一声,方才收住前蹄。

    体格雄壮地水贼双臂酸麻,疲不能兴,跌跌撞撞地退出好几丈,方才稳住身子。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壮汉大吃一惊,纵横长江水道数年,会过无数英雄好汉,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强的猛人,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年方弱冠地毛头小子。

    “你是谁?”

    壮汉厉声大喝。

    周策收住战马,森然道:“某,周坚是也,你是何人?”

    壮汉大声喝道:“老子行不改名,九江周泰是也,足下好俊的身手。”

    “喔,你是周泰?”

    周坚一怔,仔细打量壮汉,怪不得武力不弱,原来是这厮。

    只是,周泰怎么会是水贼?

    周坚知道周泰这号人物,但却不知道周泰是干什么的。

    “足下听过贱名?”

    周泰到有些惊疑不定了,难道自己名声太大,连这娃娃都听过?

    周坚嘴角绽起一丝莫名地笑意,沉声道:“当水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投降吧,只要你们投降,我给你们找条出路,总比做贼强。”

    “放屁,要战便战。”

    周泰大喝一声,瞪目大喝,猛地挥刀扑了上来。

    周坚目露森然杀机,“既然你想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双腿一挟马腹,猛地举枪疾刺。

    周泰急一刀挡开长枪,握刀地右臂却被震的酸麻不堪,几乎握不住大刀。

    “久闻庐江周坚武勇过人,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

    周泰暗暗心惊,却不怯战,揉身扑上,挥刀力战。

    周坚有战马之利,突进时能够借战马冲锋之力,不到十合,就杀的周泰汗流浃背,招架乏力,险象环身,虎口更是早已裂开,血流如柱。

    “当!”

    周坚猛地一枪磕飞周泰大手,疾如毒龙出洞,疾刺周泰咽喉。

    周泰临危不乱,狼嚎一声,猛地席地扑倒,险险躲过这又疾又狠地一枪。

    周坚枪势不减,刺死一名水贼后,铁枪抖开,眨眼间连杀六名水贼。

    水贼看到大当家的战败,顿时士气为之一泄。

    周坚挺枪跃马,抢飞几名水贼来杀周泰。

    周泰不敢恋战,狼嚎一声:“兄弟们,撤。”

    正在厮杀地水贼立刻舍了官兵,撒开两条腿就往江边奔去。

    战场距离江边足有数百米,两百多水贼鼓足了吃奶力地力,发足狂奔。

    周坚纵杀追击周泰,周泰飞快地奔进道旁高地不平地野地里,飞快地朝江边跑,速度竟不在战马之下,极似传说中的轻功草上飞。

    “这厮好快地腿脚。”

    周坚吃了一惊,自己骑着战马,竟然追不上靠两条腿跑路的周泰。

    虽说野地里高地不平,严重影响战马奔跑,但战马再慢,也不会跑的比人还慢。

    眼前距离江边还不数十米,不由着急起来。

    周坚大喝一声,贯足了力量,猛地将铁枪狠狠掷了出去。

    八十多斤重的铁枪带着刺耳的尖啸划空而过,直接周泰后心。

    周泰听风辨位,猛地就势向前一滚,好似滚地葫芦般滚出一丈多,险险地避过了疾射而至地铁枪,翻身跳起后迅速冲过数十米,一头扎进了冰冷地江水中。

    “该死,居然把船都给凿沉了。”

    周泰逃命时也看到了码头边上被凿破地船只,不由气的心下大骂。然而,想起战起及被俘的数百兄弟,随即就有些悲凉。

    这次跟头栽的不小,不但船被凿破了,而且连公奕也被官兵生擒,损失实在惨重。

    近百名水贼逃到江边,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江中。

    这些水贼纵横长江水道,水性不比江里的游鱼差,有河流的地方,他们就是王。

    一场恶战下来,水贼战死者百数十,俘获百余,重伤无力逃跑的二十多。

    周坚的二十随从只有几人轻伤,无人战死。而剩下兵丁们却伤亡不小,一战下来,战死二十多人,重伤十余人,余者皆轻伤,完好无损的一个都没有。

    还能挥刀的,仅剩四十余人。

    周坚虽然心痛,不过比起水贼地伤亡,却是轻微多了。

第六章 爷爷蒋钦是也

    残阳西斜,血腥刺鼻。

    侥幸活下来的兵丁们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大口地喘气。

    这场恶战,所有人都见了血。

    等到克服战争的恐怖,这些兵丁就会发生真正的兑变。

    不远处,亭长带着数百民夫,正在打扫战场,掩码尸体。

    周武带着十九名随从,正在马不停蹄地救助伤员。

    作为特种兵,不但要会杀人,更要懂得自保之道,处理一些皮肉外伤,只是最基本常识。

    周坚虽然不懂内科,但处理外伤的经验并不少,除了一些受这年代局限的知识,他把自己所有会的技能,都教给了二十名随从。

    这些水贼的确十分彪悍,虽然作了俘虏,眼神却依旧十分犀利,满是桀骜不驯。

    周坚挥刀斩断一名精壮水贼身上的绳索,负手而立。

    这名水贼正是被他第一个生擒的那名水贼头目,其他水贼都叫他二当家。

    汉子弹身跳了起来,却没有转身逃跑,而是死死地瞪着周坚。

    周坚哂笑,说道:“说吧,叫什么名字。”

    壮汉昂然道:“蒋钦是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蒋钦?”

    周坚蹙眉,隐隐有些印象,却想不起来是哪号人物。

    “正是爷爷。”

    壮汉目露狞色,脖子前伸,引颈待戳。

    周坚脸色一沉,冷然道:“想死还是想活?”

    蒋钦夷然不惧,大声道:“大丈夫何惧生死,只求速死。”

    周坚目露激赏,轻轻颔首道:“见你也是条汉子,便饶你一命,可愿为我近随?”

    蒋钦沉吟半晌,才道:“足下若能放我这些兄弟一马,某愿效犬马之劳。”

    周坚欣然道:“好,这个不是问题。”

    “小人拜见将军。”

    蒋钦铿然拜倒,大声拜见。

    “起来吧!”

    周坚挥挥手,眉头却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这些水贼都是亡命之徒,自己说了不算,想要为他们脱罪,可不容易啊!

    而且,这些水贼个个彪悍善战,比县衙的那些兵卒可强的多了,就这么全部杀了,未免有点可惜。若能将这个水贼收为麾下,略加调教,便是一支精锐。

    此番若非自己带二十亲随前来,官兵哪是这伙水贼的对手。

    看来还要想个办法,留下这两百余水贼。

    回到县城时,天已经快黑了。

    周坚与县尉陈典交割了兵卒,将俘虏全部关进了大牢。

    至于蒋钦,则让周武带去了别院,免得被人认出来。

    蒋钦是贼酋,若是交到县衙,断无活命的道理,肯定会被斩首示众。

    周坚到县衙后院来见父亲周尚,详细禀明了追剿水贼地经过。

    周尚听的大悦,连连颔首道:“吾儿有勇有谋,此番大破水贼,以寡击众,歼灭水贼三百余众,虽叫跑了贼酋,但也是大功一件,日后这伙水贼必不敢再来皖县劫掠。”

    周坚又说了县衙兵卒地情况。

    周尚就是一蹙眉,沉声道:“陈典无能之辈,这些年贪墨军费,为父心中有数。若非其与太守大人有亲,为父早已将之查办。”

    周坚道:“总不能一直这么纵容下去吧?”

    周尚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周坚又道:“父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周尚欣然道:“吾儿有事尽管道来。”

    周坚道:“孩儿请求父亲放过那两百多水贼。这些水贼虽然多有命案在身,但却并非是主犯。如今贼酋即已逃脱,若将这些水贼斩首,余贼必会以报仇为名,再聚众生乱;若父亲能饶恕这些水贼,则得宽仁美名。届时水贼即使再聚众作乱,也会感念父亲仁德,谅必不会再到皖县地界来劫掠生祸。此一举双得,请父亲明鉴”

    周尚沉思半晌,点头道:“吾儿言之有理,就依你言。”

    周坚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有浪费口舌,保下了那两百余名水贼。

    周尚又道:“为防这些水贼再聚众为贼,饶其性命可以,但要严加管束,不能再令其聚众为祸。如今县衙兵卒短缺,可择其精壮充军,就由吾儿负责看守,勿使其为祸。”

    周坚大喜,忙道:“孩儿遵命。”

    这下更好,能够名正言顺地对这些水贼进行特训,不必再偷偷摸摸地了。

    而且,将水贼编入军中,一应开销都由官府承担,不用自己再操心钱粮的问题。

    周坚出了县衙,心情一片大好。

    来到别院,蒋钦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公子,县令大人可曾饶过小人弟兄?”

    看到周坚进门,蒋钦急忙问道,一脸的焦急。

    蒋钦本来称周坚为将军,到了皖县,才知周坚还是白身,并无官职只好改称公子。

    周坚道:“放心吧,父亲已经答应了,并且让我将你那两百多弟兄编入军中,由我负责调教看管。这样,你和周武去牢房领人,挑选两百精壮成军,我要对他们进行特训。剩下的去恳荒种地吧,想成家的就发放钱财,让他们从此以后老老实实做人。”

    “谢公子。”

    蒋钦眼里掠过一抹感激,直到此时,方才真正归心。

    这些水贼都是些无依无靠地亡命之徒,过着朝不保夕地日子。如今被官府拘拿,不但赦免了死罪,而且还有田可种,更有机会娶媳妇成家,已经算是很好地归宿了。

    周坚淡然道:“感谢话就不必多说了,以后好好为我做事吧!”

    “小人遵命。”

    蒋钦答应一声,跟着周武去牢房提人。

    不多时,两百余水贼全部被放了出来。

    周坚挑选了两百精壮汉子,剩下数十伤重或残疾的,全部打发去重地,又让周武每人分发了一笔钱财,好让这些汉子找个婆娘好好过日子,再别生其他心思。

    两百水贼,个个手上都有几条人命,身上有股彪悍地杀气。

    周坚将两百水贼分到二十名随从手下,每人领十人,负责调教训练。

    不过,普通的训练,短期内实在很难取得多少成效。

    距离黄巾起义爆发,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了。

    时间不等人。

    周坚思考了几天,决定亲自对这两百水贼进行特训。

    皖县,郊外的地块无人阔地上。

    两百水贼列成整齐地方阵队列,肃然而立,寂静无声。

    旁边十步外,整齐地码放了两百多个背包和一堆绳索,其中有二十一个背包比其他背包要大上许多,最大的一个,更是比其他背包大了好几圈。

    二十名随从分别列在队列之中,控制两百水贼。

    周坚一身短袍劲装,腰系束带,欣长有力的身躯渊亭岳峙,肃手立在阵前。

    蒋钨则站在周坚侧后,脸上流露疑惑,有些搞不清楚状态。

    “看到那些背包了吗?”

    周坚一指旁边的背包,大声喝问。

    “看到了!”

    两百水贼齐声回答,嗓门到是宏亮,只是有些参差不齐。

    周坚冷然道:“大声点,我听不见。”

    “看到了!”

    两百水贼只好再次大声应道。

    周坚大声道:“我听不见,难道你们没吃饭,或者是一群娘们不成?”

    “看到了!”

    所有水贼齐声吼了起来,几欲将天穹掀翻。

    周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周武,周雄,给我上背包。”

    “是,公子。”

    周武和周雄立刻奔出队列,将那个最大的背包搬了过来,抬到周坚背上,又取了绳索牢牢地绑好,不使之掉下。

    周坚腰都不弯一下,依旧挺立如山,冷然道:“所有人上背包。”

    周武和周雄应声而去,指挥两百水贼往身上绑背包。

    周坚自己都背上了最大号的背包,水贼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不愿意,也不想平白给人看轻了,或者骂成娘们,一个个手脚麻利地将背包绑到了背上。

    两百二十二人,两百二十二个背包。

    周坚的背包最大,也最重,足足有八十斤重。

    蒋钦和二十二名随从的背包次之,皆有六十斤重量。

    两百水贼的背包最次,只有四十斤。

    周坚冷然道:“你们的任何要求,能满足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们。但是,我不希望有人违背我的命令。胆敢违抗我命令的,我会让他牢牢地记住,什么叫作纪律。”

    二十名随从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似乎早已习惯。

    两百名水贼则是神色各异,只是却没有一人露出惧色。

    “出发。”

    周坚把手一挥,背着大包带头向西疾奔。

    “跟上!”

    周武等人一声令下,两百水贼立刻撒开腿跑了起来。

    蒋钦背着大号的包裹紧跟在周坚后面,心中渐渐恍然。

第七章 练兵

    皖县西临潜山,潜山乃是大别山的一座支脉,方圆数十里,奇峰秀丽,山势险峻。

    两百余人背着大包一路疾奔,沿着山脚奔行了足足五十里,才停下来休息。

    周坚额头渗汗,却面色如常,腰杆依旧笔直如枪,不曾弯曲半分,依然行动矫健。

    二十名随从满身大汗,微微气喘,却依旧站的笔直,意志坚韧。

    两百名水贼则全部爬在了地上,一个个气喘如牛,四肢无力,腿脚彻底失去了知觉。

    蒋钦也是浑身大汗,喘的厉害,弯着腰拼命吸气,只是很快,就露出了羞愧之色。

    周坚和二十名随从的表现,让蒋钦羞愧无地,总算认识到了差距在哪里。

    “起来,都他妈的给老子起来。”

    蒋钦大吼一声,奔过去狠狠踢了一名水贼几脚。

    那名水贼无力呻吟道:“二当家,小人实在没力气了啊!”

    “放屁。”

    蒋钦气的暴跳如雷,厉声吼道:“是个男人两颗卵,公子和周武他们背的包裹都比你们的包裹重,都没累爬下。看看你们,一个个全他妈是娘们,我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两百名水贼全都脸涨的通红,羞愧的无地自容。

    周坚挥挥手,让蒋钦退开,目视众水贼,冷然道:“既然当兵,就要当最好的兵,否则还不如回家去抱娘们的臭脚。告诉我,你们想不想当将军?”

    “想。”

    “当然想!”

    “谁不想当将军。”

    两百水贼立刻七嘴八舌地回答,总算有了点精神。

    没有人想一辈子当个士兵,既然当了兵,就没有不愿意当将军的。

    周坚大声道:“既然想当将军,就要有过人的武勇。想要成为勇冠三军的猛将,就要有过人的毅力,坚韧不拔地意志,看看你们,七躺八爬的都像什么样子,比一群娘们还不如。”

    水贼们一个个脸涨红,羞愧无地。

    蒋钦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弟兄。

    周坚沉声道:“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有过人的武勇,先天的体格,加上后天的努力,才能拥有不错地身手。如果没有顽强不屈地毅力和坚韧不拔地志意,就算你力气比别人大,也没有成为将军的机会,告诉我,你们想当将军,还是想当娘们?”

    哗啦啦!

    两百水贼虽然俱皆面红耳赤,却是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的笔直。

    周坚暗暗点头,总算激起了这伙水贼的好胜之心。有困难并不怕,怕的是没有进取之心和拼搏精神,只要能激起这些水贼争强好胜念头,就大有可为。

    “周武。”

    周坚沉声喝道。

    “在。”

    周武忙趋前待命。

    周坚道:“告诉他们,当初你们是怎么训练了。”

    周武答应一声,当即上前,大声道:“八年前,公子在八岁的时候,就带着我们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一夜奔行两百里都很常见,负重疾行只是最普通的训练内容,有时间我们要在丛林里一动不动地潜伏三天三夜,没有食物,没有清水,还要经受蚊虫叮咬,就算野狼扑到身前,咬住了腿脚都不能动弹,有时甚至还要生吃毒蛇蝎子,这点训练算什么。”

    蒋钦骇然。

    两百水贼骇然。

    如此骇人听闻的训练可真是闻所未闻。

    如果只是出点力气到也罢了,但是,被野狼咬住腿脚还不能动弹,甚至还要生吃毒蛇和蝎子,可就有点吓人了,那玩意可是毒物,也能随便乱吃吗?

    蒋钦脸色发绿。

    两百水贼面露恐惧,显然被吓到了。

    周坚面无表情,把手一挥,“休息一刻钟。”

    二十名随从二话不说,立刻躺倒在地上开始休息。

    两百水贼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更高强度的训练,一个个还在交头接耳。

    蒋钦却发现二十名随从行为有些不太正常,心里疑惑,却也不敢多问,立刻有样学样地卧倒休息,一躺下,才觉得浑身酸软,几乎没有力气站起来。

    一刻钟的时间眨眼即过。

    “集合。”

    冷冽地喝声响起,二十名随从立刻齐刷刷地起身。

    蒋钦反应稍慢了半拍,但也连忙爬了起来,拉了拉包裹,站的笔直。

    “怎么还要集合?”

    “啊,还没休息够呢!”

    两百名水贼却是乱哄哄的,有的才刚刚躺下,立刻抱怨起来。

    周坚还未说话,蒋钦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奔过去一顿猛踹,大吼道:“还不起来。”

    水贼们不敢吭气,连忙爬起来列队。

    队伍再次出发,沿着山道往山上奔去。

    这次的路程虽然不短,只有十余里,但负重上山,却比平原上疾奔还要累人。

    直到奔到一片丛林中,周坚下令休息时,两百水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全都累的四肢伸展躺了下去,蒋钦也累的够呛,勉强没有爬下。

    二十名随从剧烈气喘,但腰杆却是依旧挺的笔直。

    周武曾和蒋钦战了十合不分胜负,但明显耐力要和意志要比蒋钦胜过一筹。

    周坚解下背包,活动了下手脚,脸色微红,却依旧步伐矫健,没有一丝疲态。

    蒋钦暗暗叹服,从八岁就开始坚持这种高强度的训练,难怪自己连一合都接不下。

    足足半个时辰后。

    周坚再次大喝一声,“集合。”

    二十名随从立即起身,屹立如山。

    蒋钦这次反应不慢,也立即起身。

    两百名水贼却稀稀拉拉地,半天才爬起来了十来个。

    “一。”

    “二。”

    “三。”

    ……

    “十。”

    周坚数到十,还有三十名水贼躺在地上没有起来。

    “周武!”

    周坚厉声喝道。

    “在!”

    周武大步出列。

    “行刑。”

    “是。”

    周武大声应命,随即杀气腾腾地奔了过去,押过一名水贼,抡起又硬又沉的大棒狠狠地砸了下去,没几下,水贼背上立即皮开内绽,厮声惨嚎起来。

    凄厉地惨叫打破了山野的宁静,所有人心头狠狠一跳,暗自凛然。

    蒋钦虎目狠狠缩了下,面露凛然。

    二十名随从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当年他们也有同样地经历,早已见惯不怪。

    哗啦啦!

    周坚目光所到之处,所有地水贼顷刻间全部爬了起来,尽皆目露畏惧。

    周坚沉声喝道:“周武。”

    周武出列上前,大声道:“在。”

    周坚道:“扎营造饭,一个时辰后进行自由搏击训练。”

    周武大声应道:“是。”

    随即大步奔回,指挥两百余人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行军装备,就近伐木,在空旷地山沟里支起了十三座简易帐篷,搭起炉灶,埋锅造饭。

    这次即定的训练时间为一个月,带的粮秣食材最多只够二十天用。

    剩下的十天,食物要自行解决,顺便训练野外生存技能。

    虽然时间短了些,很难有大的成效,但江河也是一条条溪流汇集起来。

    只要有一点效果,这些水贼日后上了战场,活下来的希望就大一分。

    周武二十人都是野外生存的好手,每人带了十人行动,很快就扎好了简单的军营。

    每十人一座帐篷,周坚和蒋钦两人一帐。

    饭后休息了不到一刻钟,所有人就被再次集合起来。

    周坚掠了一眼两百水贼,大声道:“从现在起,我会对你们进行为期一月的特训,训练有危险,可能会有人重伤成残,甚至死亡。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绝对不允许退缩。”

    两百水贼心头凛然,只是训练而已,居然会死人,这可不是弄着玩的。

    现在就算想退出,也晚了。

    这位周公子虽然年纪轻了点,但绝对心狠手辣。刚才那位伙伴就是例子,只是赖着不想起来而已,就被打断了双腿,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三天。

    蒋钦看到有水贼露出惧色,就感觉好大的没面子,忍不住骂道:“怕什么,大不了掉颗脑袋碗大的疤,我们九**横行水道,什么时候怕过死来?”

    两百水贼精神一振,眼里刚刚升起地惧色立刻消失。

    周坚道:“训练虽然有危险,但只要你们能挺过去,以后才能更好地活下来,当初我地二十名随从就是这么过来的。等日后你们立下功劳,我也会赏给你们田产,还会让你们娶上几个漂亮地老婆。告诉我,你们想娶几个漂亮女人?”

    “两个!”

    “五个!”

    “三个!”

    “十个”

    ……

    两百水贼立刻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目光灼热,抗拒之心尽去。

    周坚狠狠地挥舞了下手臂,大声道:“好,现在开始训练自由搏击,两百人分成二十组进行,周武,你们每人负责一组,选出第一名进行最后的决斗。决斗第一名赏钱三贯,二三名赏钱两贯,四到十名赏钱一贯,开始。”

    “是。”

    周武等人大声应命,立即开始执行。

    两百水贼分成二十组,每组十人,开始进行单挑。

    高额的赏钱,让两百水贼眸子刹时变的亢奋起来,一个个杀气腾腾。

    就算有人对训练还心有抗拒,但面对高额的赏钱,也都变的斗志昂扬起来,咬牙切齿地打量着身边的同伴,往日的弟兄,此刻全都成了竞争对手。

第八章 超强度训练

    “开始!”

    周武等人各自选好地方,一挥手,战斗立即开始。

    砰!

    砰!

    两百名水贼很快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拳拳到肉,招招狠辣。

    二十名随从各自负责十人,十名水贼分成五对单挑,监督起来十分轻易。

    按照规矩,直到对手再也无力站起,或者认输,另一方才算胜出。

    这些水贼都是些亡命之徒,哪里会轻易认输,一个个打的天昏地暗,十分参烈。

    虽然没有武器,只是赤手空击的搏击,但受伤流血还是不可避免。

    很快,一名水贼鼻子被打塌,重伤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获得胜利的水贼眼里掠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就很快隐去,被狠辣取代。

    周武一挥手,这名胜出的水贼立刻站到了一边,等待下一轮的筛选。

    蒋钦紧紧绷着一张脸,看着往子的弟兄亡命相搏,虽然全都赤手空拳,但那股狠辣劲儿就好似面对的生死仇人似的,心情十分复杂。

    第一轮的筛选很快结束,获胜的一百名水贼杀气腾腾地站到一边,眼神犀利。

    周坚一挥手,第二轮筛选紧接着开始。

    第三轮。

    第四轮。

    不停地淘汰,等第四轮结束,还能站着的,已经只胜下十三人。

    其中有一名水贼比较幸运,第四轮是轮了单,胜利得到了决赛资格。

    十三名水贼虽然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第五轮决赛,然而此时,却个个披红挂彩,有的鼻子塌了,有的嘴破了,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至于被淘汰掉的水贼,也有大半都见了红,十分惨烈。

    蒋钦脸皮剧烈地抽搐,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杀出第四轮的十三名水贼虽然伤的不轻,但此刻却一个个满脸杀气,神情狰狞,骨子里的凶性被彻底激发,眼神凶悍的简直能吓死幼儿。

    周坚暗暗点头,随即冷然道:“救人。”

    周武等人驾轻就熟,立即取出工具药包,为受伤的水贼治伤。

    周坚则是亲自动手为参加决斗的十三名水贼治伤。虽然伤的很重,但好在都只是些皮肉外伤,这些水贼又个个体质强悍,救治起来十分简单。

    不过,可不仅仅只是简单地止血裹伤。

    周坚将晒干磨碎了配好的药粉抹在一名水贼身上,开始一寸一寸地拿捏水贼全身的筋骨皮肉,辅以敲敲打打,躺在地上的水贼竟然忍不住舒服地呻吟起来。

    所有水贼眼里的狠辣和凶悍渐渐退去,被感激取代。

    蒋钦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瞪大地虎目中,悄然升起了一丝由衷的感激。

    这个年代地社会等级十分森严,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高人一等,而有些人,则注定了只能受人驱使,森严的等级观念,深深地扎根在了所有人地骨子里。

    为人下者,能得到主上的一句口头关心,往往都会以死相报。

    至于亲自动手为下属治伤,这样的事情别说见过,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不管是出于真心也好,还是收买人心也罢,为人主上者,能做到这个程度,亲自动手为这些世人眼里十恶不赦地贼匪治伤,也绝对值得自己卖命了。

    蒋钦心里一团火热,再也没有了其他念想。

    周坚用的是一套按摩手法,辅以药物,能够改善筋骨体质。不过要想学会这套按摩手法却很难,不但要掌握力道的拿捏,还要熟知人体的构造。

    周坚不停地拍打拿捏,每一次拍打拿捏,用的力量都各不相同。

    药粉涂在皮肤上,在力道地作用下,渐渐向皮肉筋骨中渗透。

    周坚神情专注,飞快地捏遍水贼除了头颅和档部的每一寸筋骨皮肉。

    药粉的配方,是找郎中开的跌打药方,又几经完善,才最终定下来的,只要将所需地药材按比例配好,再晒干了磨成粉便可,没有什么难度。

    二十名随从也在用同样地手法,为其他地水贼拿捏筋骨,只是手法略显粗糙。

    体质天生,想要改善很难。

    有些人天生神力,加上后天的努力,能够成为盖世猛将。

    有些人先天体弱,就算再怎么刻苦训练,也无法成为超一流的猛将。

    周坚从八岁起,就开始打磨筋骨,改善体质,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血汗,才大功告成。

    周武等人虽然习武不晚,遗憾的是资源实在有限,无法成为超一流的猛将。

    周坚用来打磨筋骨的一些大补之物实在难寻,比如虎骨、鹿茸等等,就算有钱,也难以搜集到多少,只能一人限用,而无法均分。

    两百名水贼的筋骨已经长成,想要改善更是千难万难。

    就算有再多的补药,也要在筋骨刚开始成长时改善体质,才有可能成功。

    不过,就算无法成为超一流的猛将,但适当地打磨筋骨,总不会有坏处。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天已经快黑了。

    周坚下令开火造饭,饱餐一顿后休息两个时辰。

    半夜,山野空旷,寂然无声。

    惊雷般地大喝将熟睡中的两百水贼全部震醒,茫然睁开了眼睛。

    “十息之内,未入队列者打二十军棍。”

    周坚站在帐篷外面的空地上,拄枪而立,冰冷地喝声让所有水贼齐齐打了个寒颤。

    不敢磨蹭,所有水贼第一时间冲出帐篷,在周武等人地指挥下迅速列队,有的水贼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光着膀子站在队列里面。

    周坚冷冽地目光一扫,随即大喝一声,“站住。”

    刚刚奔出帐篷,还未来及得进入队列地八名水贼立刻定住,如同中了定身法。

    “上刑。”

    周坚目光冰冷,面无表情地道。

    八名随从立即大步上前,将八名水贼按倒地上,噼哩啪啦地打了起来。

    凄厉地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所有水贼心头发寒,再次见识到了周坚地狠辣。

    说到做到,钢铁般的纪律深深植入了每一名水贼地骨子里。

    蒋钦目光冷峻,却没有别地想法。

    周坚目光冷然,这些水贼都是些亡命之徒,一个个自由散漫惯了,要是不将铁一般的纪律刻到他们的骨子里,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真正地精锐。

    “装沙袋,负重疾行二十里。”

    周坚一声大喝,两百多人立刻行动起来,每人装了一个大小如一的沙袋。

    夜色深沉,月朗星稀。

    两百余人背着沙袋,沿着山道疾奔而下。

    周坚没有跟去,肃立在一块一个多高的大石头上等待。

    现在才是丑时末,不到寅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

    半个时辰后,负重奔行二十里结束,所有人回到大营。

    两百多人静悄悄地列队而立,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只有九名挨了军棍地水贼呲牙咧嘴地,脸色泛白,直抽冷气。

    周坚喝道:“休息一刻钟,自由搏击决斗开始。”

    听到命令,两百水贼立即哗然散开,飞快地奔进帐篷躺倒休息,再也没有人说话。

    周坚掠了一眼周武等二十名随从,沉声道:“一会决斗开始,周武一个负责就行,其他人带领剩下地水贼去搭建训练营。”

    “是!”

    二十名随从齐声领命。

    蒋钦没去休息,听的心中疑惑,不知这训练营又是什么,却没敢多问。

    一刻钟后,近身搏击决斗开始。

    周武监督十三名水贼决斗,其他十九名随从则带着剩下地水贼开始伐木,在阔地上搭起了一座训练营,随着营地初现轮阔,水贼们却更加迷惑,不明白弄这么多木头架子干什么。

    单人近身搏击决斗很快结束,决出了名次。

    这些水贼都是狠人,下手一点都不留情,十三名水贼再次披红挂彩,其中有一名水贼地肋骨都被打断了几根,怕是要躺上个十天半月,才能长好。

    周坚给十三名水贼止血治伤,拿捏完筋骨,拍拍手,吩咐道:“记下名次,等训练结束后再发放赏钱。重伤的休息三天,若三天后还不能战斗,就踢出队伍。”

    周武大声应道:“是。”

    快到下午的时候,简易的训练营终于搭建好了。

    两杆六米高的木头梯子斜竖在地上,上面架了一根三十米长的圆木,下面用三根圆木牢牢的支撑固定死,所有水贼都搞不明白,搭这样的架子要干什么。

    二十名随从带着两百水贼列阵而立,每人身上都背了沙袋,脸色肃然。

    周坚站在斜梯旁边,冷峻的目光掠过所有人,狠狠地一挥手,冷然道:“上。”

    “是。”

    周武大喝一声,第一个冲了过去,快速攀梯而上,登上横木,疾奔到另一边,快速冲着梯子冲下,然后在对面站定。

    “上!”

    周坚大喝一声。

    一名水贼心头凛然,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然而,还没攀上横木,就一个不稳,直接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后面的跟上。”

    周坚面无表情地喝道,看也不看摔下梯子地水贼一眼。

    两百水贼不敢吭声,咬着牙,硬着头皮,背着沙袋攀梯而上。

    “嗯?”

    周坚忽然面色一冷,手中的铁枪闪电般抡了过去。

    “啊!”

    一名刚刚用手抓住梯子的水贼还来不及高兴,就被扫下了梯子,摔的惨叫起来。

    周坚大喝道:“不准用手攀掾”

    两百水贼头皮发麻,再不敢用手抓梯子,把胸一挺,霍了出去往上冲。

第九章 过天梯

    过天梯,不是力气大就行,而是要超常的平衡力。

    两百水贼虽然杀人彪悍,但哪里玩过这么高难度地游戏,背上四十斤的沙袋,没有一个人能顺利地走过天梯,就连蒋钦都不行。

    蒋钦登上横木,走了还不到十米,就脚下一滑,从六米高空狠狠地摔了下来。

    被摔地头昏眼花还在其次,最难以忍受的,却是满腔的挫败感。

    蒋钦红着眼睛咬着牙,背着沙袋再次冲上了斜梯。

    小半个时辰后,两百水贼重新列阵待命。

    不过此刻,原本彪悍地两百水贼却一个个垂头丧气,显然被打击到了。

    蒋钦更是脸色铁青,五次从横木上掉了下来,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特别是周武等二十名随从,背着沙袋在横木上如履平地,更让他有一股深深地挫败感。

    周坚掠了一眼水贼,吩咐周武等随从,“给他们讲解要领。”

    “是。”

    二十名随从答应一声,立即上前给水贼讲解走独木桥地要领。

    两个时辰后,经过不下五十次的努力,蒋钦终于第一个负重走过了横木。

    三天后,所有的水贼都成功地负重走过了横木。

    训练营中的科目多不胜数,十天下来,两百水贼体型严重缩水,瘦了整整一圈,只是精气神却更加凝炼了几分,少了几分野性不驯,杀气更加凝而不露。

    四更天。

    两百水贼照常起来进行负重拉练,只不过距离已经加上到了三十里。

    天色微明之际,负重拉练结束。

    两百水贼在大营列阵待命,在铁的纪律面前,这群悍匪正在迅速地发生兑变。

    整齐地方阵之中,再也没有人眼珠子乱动,更没有人交头接耳。

    周坚肃立阵前,刀锋般地目光掠过方阵,沉声道:“从今天起开始训练团结作战,另外每隔五天进行一次两百里拉练,最后三天进行实战训练。”

    “是。”

    二十名随从大声应命。

    很快,两百水贼在二十名随从地带领下,分成十组捉对厮杀起来。

    武器是木棒,但这些水贼个个都有把子力气,打在身上绝不好受。

    “快,挡下左边地敌人。”

    “混帐,为什么不给你的同伴挡下攻击?”

    周武站在队列里,大声喝斥各自为战地水贼。

    团队作战不同单兵厮杀,最忌逞匹夫之勇。个人再武勇,在上了规模的厮杀中,能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只有和队友亲密无间地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

    两百水贼虽然悍勇,但却全都是各自为战,根本就不懂得配合。

    很快,周武带领的团队被对手打的稀里哗啦,溃不成军。

    个人的武勇,但团队作战中,永远也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除了个人武力高出对方队伍里所有人很多,才能凭借一己之勇,左右战斗的胜负。

    但很显然,对方的队伍里面也有一名随从,就算武力不如周武,也差不了多少。

    周武虽然是二十名随从里面武艺最强的,但还远远达不到周坚的高度,在双方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对战斗的胜负根本起不到决定性地作用。

    手下的二眗水贼不懂得配合,所以周武很光荣地败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周武气的脸色铁情,破口大骂。

    团队战斗败给手下地兄弟,实在让他很没面子。

    很快,十队战败,十队胜出、

    战败的队伍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获得地队伍则一个个红光满面,兴奋地如同打了鸡血。

    “列队集合。”

    周坚目光森然,沉声喝道。

    二十名随从立即收拢手下的水贼,快速列队待命。

    周坚森冷地目光掠过两百名水贼,大声道:“你们要明白,个人算武勇,在大规模地厮杀中也左右不了最终的胜负。只有和队友亲密无间地配合,将所有人的力量凝聚起来,形成强大的团队战斗力,才能击垮敌人,除非你们的武力比我更强。”

    “可是,就算是我,虽然以我的武力,或许能把你们两百人杀个落花流水,但是如果来上两千人,就算是我,也得赶紧有多远跑多远。”

    “所以,左右战斗胜负的,永远是团队,而不是个人。”

    “现在你们还只是训练,或许体会不到战征的残酷。但是等将来,你们有机会走上战场的时候,如果不和身边地同伴配合,徒逞匹夫之勇,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蒋钦听的大开眼界,暗自叹服,对练兵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团队这个概念,而受到时代观念的局恨,这个时代的人们就算知道相互配合地重要性,但没人提醒地话,也根本想不到。

    有些道理,只有被人提醒了,才能明白。

    没有人提点,就算是再过一百年,也想不明白。

    所谓迷糊灌顶,指的就是这个道理。

    蒋钦细细思考地时候,心里又有些纳闷。

    现在世道虽然不怎么太平,但是也没有战征啊?哪里来的机会上战场?

    周坚继续大声道:“一个团队,就好比一只手,每一个队员,都是一根手指头,只有把手指头紧紧握在一起,才能打出最强的力量,否则只会被各个击破。”

    “记住,单人训练的时候,你们是竞争者;但是在团队作战中,身边的同伴就是你最信任的人,你们要主动为你的同伴挡下身边的攻击,只有大家抛弃成见,全都主动地为同伴挡住敌人的攻击,配合队友战斗,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如果上了战场,你不给同伴挡住敌人的攻击,当你有危险的时候,你的同伴照样不会救你,一般散沙,大家都只会死的更快。”

    “只要你肯为身边地同伴挡住敌人的攻击,你的队友也会在你有生命危险地时候,为你挡下敌人的攻击。所以,只有所有人都能齐心协力,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周坚大喝道:“继续训练,从现在开始,每天用两个时辰训练团队战斗。”

    二十名随从大声应命,随即各自带着二名水贼,继续捉对厮杀起来。

    皖县,县衙后院。

    周良匆匆奔进书房,恭恭敬敬地道:“老爷。”

    周尚放下手上的竹简,抬头问道:“坚儿可曾回来?”

    周良道:“回老爷,公子还没回来。”

    周尚蹙眉道:“怎么这次去了这么长时间,可真是急死人了。”

    周良忙道:“老爷也知道,公子经常到野外训练,经常一去就是一个月,前两年每年都要出去三个月不回来,以公子的武勇,不会有事的。”

    周尚道:“我到不是担心坚儿,只是二兄送信回来……算了,不说了。”

    周良没敢吭声。

    周尚又问:“那件事呢,有点眉目了吗?”

    周良垂首道:“老爷恕罪,一点线索都没有。”

    “算了。”

    周尚尚皱眉,“这伙蟊贼,手脚还真干净。”

    周良头垂地更低,不敢答话。

    周心里却道:“不管是不是我儿干的,但手脚如此干净,李航查了好几年,也没查到凶手是谁,就算真是我儿干的,只要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就不会有事。”

    “下去吧,以后不必再查了。”

    周尚挥挥手,周良立刻躬身退下。

第十章 实战

    入冬后,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幽静地山谷内,草木枯黄,一片荒凉。

    天刚蒙蒙亮,寒意正浓,两百水贼已结结束了负重拉练,在营外列阵集合。

    经过近一个月的特训,这些水贼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上那股子悍匪地气息已经彻底洗尽,尽皆肃容而立,目不斜视,继律严明。

    周坚肃立阵前,犀利地目光掠过两百水贼,沉声道:“出发。”

    两百水贼轻装上阵,穿着皮甲,带着武器,撒开腿向西北方向疾奔。

    距离一个月的特训期满,还有三天的时间。最后三天,是实战训练。

    周坚选的目标是一伙盘踞在大别山的山贼,人数在千人左右,本不在皖县境内,不过为了完成最后一道训练科目,只能拿这伙山贼开刀,算是为民除害了。

    一路疾行,中午的时候,奔行百余里,进入龙舒县境内,距离大别山不足二十里。

    大别山绵延连数百里,西接荆州江夏郡,东至庐江龙舒、皖县境内。不过皖县境内的潜山只是大别山的一条支脉。

    前面出现了一片村庄,炊烟枭枭,显然农户正在埋锅造饭。

    村口,七八个童子正在追打嬉戏,看到一大群人跑过来,立刻停下好奇地打量。

    两百余人距离村口不到五十步时,顽童们才一哄而散,飞奔回村。

    周坚还听到那几个童子边跑边喊,“山贼来啦,山贼来啦!”

    蒋钦忙道:“公子,我们被当成山贼了,为了避免误会,还是解释一下的好。”

    周坚点点头,还没说话呢,村子里已经骚乱起来,数十条汉子飞快地冲出村口,个个拿着铁锹、锄头等等具,看着杀气腾腾奔过来地两百多人,紧张地呼息都有些急促起来。

    “蒋钦,你去解释一下,顺便打听山贼下落。”

    周坚忙吩咐一声,蒋钦急领命而去。

    蒋钦急奔到村口,挥舞着手臂大喊,“乡亲们别怕,我们是官军,不是山贼。”

    “不是山贼?”

    数十名举着农具的农家汉子一听不是山贼,立刻就松了口气。

    仔细一看,心里更家确信,这伙人不是山贼。

    往日山贼袭击村庄,从来都不打招呼,乱哄哄的一涌而上,哄然抢之,哪里会和百姓们说废话,不过,官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军爷来五里沟何事?”

    一个三十来岁地农家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蒋钦道:“听说附近地山里有一伙山贼,经常劫掠村庄,我们特来剿灭,你们可知道这伙山贼的下落,要是知道的话,且速速说来。”

    汉子忙道:“知道,知道。”

    又指着远处的一道山坳,说道:“从这里进山,走上三十里,有一条卧虎涧,黄穰和他地一千多山贼就躲在卧虎涧。”

    蒋钦瞅了一眼,问道:“可有熟悉山路之人,给我们带下路。”

    汉子立刻面露难色,一万个不愿意。

    蒋钦面色一冷,沉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汉子吓了一跳,忙道:“愿意,愿意,小人愿意。”

    蒋钦就带了汉子来见周坚,问了名姓,汉子回答名叫牛三。

    周坚听了蒋钦回报,又看了几眼隐有怒意地牛三,略作思考,便挥手道:“弟兄们跑了百多里,体力消耗严重,先弄些吃的饱餐一顿,再入山剿贼。”

    蒋钦答应一声,忙让牛三去准备吃的。

    牛三心里骂娘,却不敢拒绝,连忙答应一声,回去准备吃食。

    周坚又道:“多给些钱银,这些百姓吃口饭也不容易,不要让他们亏本。”

    蒋钦心中一暖,欣然道:“小人遵命。”

    世道不宁,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五里沟的百姓并没有多少余粮,连这个冬天都难熬。

    要供应两百多人的伙食,对仅有上百户人家的五里沟村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牛三本来还在为难,怎么才能让农户们拿出粮食,供应这伙狗娘养的官兵吃喝,不过等拿到大把的钱财后,对这伙官兵的印象立刻大为改观,千恩万谢地跑去安排了。

    饱餐一顿,休息了小半刻钟,两百余人立刻起程出发。

    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

    这就是这个年代最真实的社会写照,能以战马代步的,只是极少数人。

    牛三对这条山坳十分熟悉,不过进了山之后,就有些畏惧起来,走路都慢腾腾地。

    周坚看在眼里,开声道:“不要害怕,只要到了卧虎涧,你就可以离开了。”

    牛三总算松了口气,连声道:“谢谢军爷,谢谢爷军。”

    黄穰的山贼足有一千多人,就这两百来号官兵,哪是山贼地对手。

    牛三不敢说,心里却怕的厉害,就怕这些官兵不让自己走,跟着掉了小命。

    三十里山路很快就走了了,沿途没有碰到任何阻拦,显然山贼根本就没想到,官兵会杀到山里来,根本就没有安排人警戒,更没有什么防御工事。

    转过一道山坳,牛三指着一片密林道:“军爷,穿过那道林子,就是卧虎涧了。”

    周坚看了他一眼,到也不想为难这些穷苦百姓,点点头,对周武道:“给他点钱,让他回去吧!算是劳苦费。”

    周武答应一声,取了一小块银子给了牛三。

    牛三欣喜若狂,这一小块钱子,可是能抵好几贯钱,足够自己一家七口用一年,扑地跪倒磕了几个响头,千思万谢地去了。

    周坚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沉声道:“休息一刻钟,准备战斗。”

    没有人说话,两百余人立刻找隐蔽的地方,卧倒休息,恢复体力。

    一刻钟之后。

    两百余人分成二十队,悄无声音地摸到了密林附近。

    “公子,林子里面没人。”

    周武摸进去打探了一番,回来禀报。

    “走。”

    周坚把手一挥,当先窜了进去,两百余人迅速跟上,动作矫健,奔行无声。

    林子不大,方圆还不到一里。

    穿过林子,后面是一道山坳,地势陡然开阔起来,西边的一座山头上,半山腰里建了许多木屋房舍,隐隐有人影晃动,显然就是山贼地营寨。

    只是正面的山坡十分陡峭,从正面突击的话,极易被发现,而且难度较大。

    两百余人伏卧在密林里,一动不动,呼息均匀,没有半点声响。

    周坚隐在一树林树下观察,发现陡峰两侧的山崖也十分陡峭,十分不利攀爬。

    若是从正面进攻,必定会有伤亡,而且还不小,这可就有违初衷了。

    此番袭击山贼,只为练兵,若是伤亡过大,可就不划算了。

    周坚略一考量,当即派出两名随从前去查看地形。

    二十名随从跟随日久,除了武力不及周坚,其他方面完全过硬,潜踪匿迹,勘察地形自然不在话下,两名随从当即越众而出,悄无声音地离开。

    半个时辰后,两名随从回来禀报。

    两边的山崖虽然陡峭,但爬上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东面的山崖光秃秃地,攀爬时极易被发现。

    到是西边的山崖上多有林木,能够掩护两百人攀入山贼大营。

    周坚当即挥手下令道:“现在开始休息,入夜后再行动。”

    众人领命而去,迅速分散开来,找地方歇息,只待养足体力晚上厮杀。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半个多时辰后,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两百山贼动也不动,只管躺在草丛里歇息。

    周坚是兵王,熟知军队的弊端,最重纪律和执行。不让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做,就算想也不能想,命令下达后必须要无条件服从,胆敢违抗,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在血淋淋地教训面前,严格地纪律已经深入到了每一名水贼地骨子里面。

    没有命令下来,水贼们就什么也不想,只管休息就成。

    初更刚过,正是睡的最香的时候。

    接到命令地两百水贼迅速行动起来,摸到了西边地山崖下面,手脚并用,敏捷若猿猴般地攀崖而上,周武和蒋钦在前面开道,周坚则在最后面压阵。

    一名水贼脚下地山石滑落,立刻滚西瓜般地滚了下来。

    好在这名水贼虽然摔的头破血流,却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没吭。

    周坚随手拎住滚下来地水贼丢到一边,目光冷然。

    水贼心头一寒,不敢吭声,连忙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扎住磕破了皮地后脑,咬紧牙关再次爬了上去,只是动作略显迟缓。

    很快,两百余人全部爬上了山崖,在一片密林中列队休整。

    周坚不说话,所有人都不吭气,坐在枯黄地草丛中恢复体力。

    时间很快过去,一刻钟后。

    周坚低声下令,“所有人分成两队,周武、蒋钦你们二人领一队,从上面包抄,剩下地人由我亲自带领,从下方截杀,记得举火为好。”

    “遵命。”

    周武、蒋钦二人当即领命,点了一半水贼迅速离开。

    周坚则亲领一百余人,趁夜摸到山贼寨外,迅速拔掉外围地栅栏,又清理掉一些补兽夹和粗糙地机关陷阱,只待周武举火,就杀进贼寨。

第11章 完美的偷袭

    山寨里静悄悄地,一片漆黑,一个值夜地山贼都没有。

    防卫如此松泄,这些山贼能够逍遥到现在,也算是十分好运了。

    不多时,山寨上方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火把。

    周坚眼神一厉,把手一挥,百余人立刻悄无声息地窜进了山寨里面。

    “放火。”

    周坚吩咐一声,一百水贼分成十队,在十名随从地带领下,立刻开始四处放火。

    山寨上方,凄厉地惨叫声划破了寂静地夜空。

    睡梦中地山贼被惊醒,脑袋还有些迷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二连三地大火迅速燃起,将山寨上方和西面通亮。

    “砰!”

    简陋地木屋被撞开,一名几乎全裸地汉子揉着眼睛冲了出来,直到看到眼前冲天而起地大火时,才猛地清醒过来,又听到此起彼伏地喊杀声时,不由愣住了。

    “官兵杀上来了,快跑啊!”

    此起彼伏地惨叫声中,被砍伤地山贼发出凄厉地长嚎。

    “噗!”

    周坚一刀砍翻还在发愣地山贼,马刀一引,立刻带着百余人往寨中杀去。

    乱了,全乱了。

    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山贼被杀的措手不及,骤然遭此变故,所有从熟睡中惊醒地山贼都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寨中四处乱窜。

    “官兵杀来了,快跑啊!”

    此起彼伏起呼嚎声更是让搞不清楚状况地山贼心惊胆战,惶惶如丧家之犬。

    十几名凶悍地山贼挥舞着生锈地柴刀,气势汹汹扑了上来,大声喝骂。

    周坚提刀前冲,猛地大喝一声:“杀。”

    声如惊雷,直直在山贼旁炸响,震地十余名山贼心胆俱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坚挥刀疾斩,将最前面地三名山贼斩成六截,肠子洒了一地。

    身后地百余人宛如闻到血腥地饿狼般扑了上去,乱刀齐下,顷刻间将剩下地十几名山贼砍成肉泥,刚刚扑到近前的数十名山贼吓的魂飞魄散,立刻乱哄哄地掉头就跑。

    山寨上方,西面都有大火燃起。

    惶然不知所措地山贼想也不想,立刻就有人从正面和东面往下冲。

    更多地山贼从木屋毛草房中冲出来,见有人往下冲,大多数山贼都是想也不想,就跟着人流往山下冲,只有极少部分悍勇地山贼提刀往惨叫声传来地方向杀了过去。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周坚和周武、蒋钦在山寨中会合时,寨中已经再无站着地山贼。

    除了被杀死杀伤地三百余名山贼,其余地山贼不知道来了多少官兵,混乱中都从山寨正面和东面冲下了山崖,黑暗中还不知道摔死摔伤了多少。

    周武将受伤未死地五十余名山贼都押了过来,请示如何处理。

    周坚扫了受伤地山贼一眼,冷然道:“劫掠富户也就罢了,连穷苦百姓也祸害,这样地渣宰还留着干什么,全部杀了。”

    周武领命,当即将受伤地山贼全部押下去斩首。

    二十名随从不觉的有什么,只要是周坚地命令,他们都会无条件执行。

    蒋钦和两百名水贼却是暗暗叫好,都觉得周坚这话说的实在太暖人心了。

    这些水贼都是贫苦出身,要是有口饭吃,谁愿意去当贼,对富户自然没有好感。

    周坚轻富户而重穷苦百姓,自然赢得了这些水贼地认同和拥护。

    很快,五十余名被俘地山贼就被杀个干尽,周武回来复命。

    周坚这才问周武,“伤亡如何?”

    周武答道:“轻伤三十二,重伤三人,战死和残废的没有。”

    周坚点点头,没有死亡和残废地,这次地实战训练算是很完美了。两百水贼本就是亡命之徒,特训了近一个月,又是偷袭,行动才能如此顺利。

    如果是一群没杀过人的新丁,则根本不可能实现零伤亡地目标。

    周坚将所有人召集起来,狼一样地目光扫过两百名水贼,沉声道:“你们也一样,如果谁敢祸害穷苦百姓,我绝不轻饶。”

    两百水贼心头凛然,立刻将这条铁律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蒋钦也不由暗自庆幸,幸好他们只劫掠富户,从来没抢过穷苦百姓,否则地话,估计当初周坚也不可能放过他们,多半要全部杀个干净。

    周坚挥手下令:“受伤的留下休整,其余人下山追杀山贼。”

    众人齐声领命,迅速退了下去。

    山下里沟壑里,惨叫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无数摔的臂断腿折地山贼无法行动,发出绝望地惨嚎,在黑暗中宛如夜枭的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周武和蒋钦各领一队水贼,打着火把寻了下去,见到受伤未死的,就补上一刀。

    忙活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微明时,才回到山寨休整。

    略粗清点了下,摔死的加上被杀死地,山贼地伤亡达到了余百余。

    只有小半饶幸未摔死摔死地山贼,早已经远遁而去,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山寨里有不少地粮草物资,还有大量银钱。

    周坚略事休整,立即下令回皖县,金银钱财全部带走,粮草物资则留了下来。

    这伙山贼被一锅端掉,龙舒县官府肯定要派人来查。这里不是皖县,还是不要跟龙舒官府地人碰面的好。

    在离开龙舒境内后休息了两个时辰,回到迫县时,红日已经西斜。

    周坚刚刚回到别院,周尚就派人来传唤,只好匆匆换过衣袍又去了县衙。

    “父亲,孩儿回来了。”

    周坚大步走进书房,恭敬行礼。

    周尚点点头,挥退周良,上下打量了儿子几眼,见周良虽然依旧神采奕奕,眉宇间却难掩疲倦,不由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身子骨还吃的消吧?”

    周坚答道:“父亲放心吧,孩儿没事。”

    周尚这才道:“日前你二伯从京城谴人送了信来,言大将军何进次女何妍,已经许给了侍中王允幼子,这门亲事算是结不成了。”

    周坚无所谓,结不成就结不成,天下女人何其多,七尺男儿何患无妻。

    周尚看了儿子几眼,忽然问道:“这几年周边各县不少富户被洗劫,是不是你干的?”

    周坚心头一跳,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愕然道:“父亲何出此言,孩儿怎会做这等事?”

    周尚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知道信了没信,点点头,道:“不是你干的就好,不过有时候夜路走多了,也会遇鬼,总之做事小心点就是了。”

    周坚这才猛然间发现,这个年代虽然愚昧落后,但古人的智慧却容不得小视,虽然找不到证据,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怀疑。

    父亲最后地那句话,隐隐有规劝之意,看来还是有所怀疑。

    父亲都能怀疑到自己身上,那么别人呢?

    周坚暗忖,看来以后再不能做无本地买卖了。

    就算要干,也不能再在庐江境内干了。

    周坚想了想,道:“父亲,孩儿有事禀报。”

    周尚道:“什么事,说吧!”

    周坚道:“这次孩儿带两百水贼到野外训练,进行两百里拉练到龙舒境内时,发现有一伙山贼盘踞在大别山,时常下山为祸当地百姓,就顺路袭破了山贼地山寨。”

    周尚眉头跳了下,问道:“有多少山贼?”

    周坚道:“大约一千来号人吧,杀了八百,剩下的都逃了。”

    周尚沉声道:“越境击敌,很容易招人非议啊!就算是剿灭山贼,也会惹人猜忌,很容易被人戴上不服王化地帽子,这种犯忌地事情以后再别干了。”

    周坚忙道:“孩儿知道了,父亲放心吧!”

    周尚这才挥挥手,周坚连忙退下。

    出了县衙,心里还在琢磨,怎么才能想法办再弄到两百套铁甲,将两百山贼也全部武装起来,皮甲虽然轻便,而且便宜,但防护能力比铁甲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要是全部装备上铁甲,战斗力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不过,铁甲实在太贵了,而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

    汉代的炼铁技术虽然已经十分成熟,甚至有了炒钢法,但生产力却极其低下,铁始终是稀缺资源,除了武器全是铁制,而大部分的铠甲,主要还是皮甲和青铜铠。

    至于用钢打造的武器,寻常人根本就弄不到。

    汉末虽然有了炒钢法,但打造钢制武器实在太过耗时耗力,匠人的手艺也很重要。

    庐江境内并没有精铁出产,要想弄到两百套铁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有铁矿,但是以现时的勘探技术,估计很难找到。

    周坚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尽快给两百水贼都装备上铁甲。兵贵精不贵多,武器铠甲地好坏,是影响战斗力的最重要因素之一,不能等闲视之。

第12章 宝刀

    皖县城北有一家打铁铺,经营屠刀、农具等铁器,但规模不大。

    汉代对武器铸造的管治极其严格,器械全都是官府统一制造管理经营,民间不允许私造武器装备,只能冶铸一些简单的农具或屠猪刀等。

    地方豪强虽然也有私铸武器,但扬州极少有产铁的地方,地主豪强武装私兵,器械也都是从其他州郡购买。

    天刚亮,空旷地街道上看不到几个行人。

    周坚站在门口张望了一阵,才走进了打铁铺。

    铁匠胡三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体格雄壮,脸膛通红,一双大手上满是老茧,五指比常人粗了一圈的手指因常年握锤,已经伸不直了。

    “小人拜见公子。”

    胡三看到周坚进门,连忙行大礼。

    “行了,起来吧!”

    周坚挥挥手,问道:“我要的东西呢,还没好吗?”

    胡三忙道:“昨天刚刚完工了,请公子随小人来。”

    周坚点点头,跟着胡三到了后院一间厢房。

    胡三取过一把亮光闪闪地战刀,恭恭敬敬地递上道:“请公子看看可否满意。”

    周坚接过战刀挥舞了两下,重量还行,差不多有四斤重,宽两指有余,长近一米,约半指厚的刃身上青光闪亮,一看就比环首刀要锋利的多。

    “不错,辛苦了。”

    周坚不吝言辞地赞了一句。

    这个年代由于技艺和见识所限,兵器全都是重武器,环首刀太重,即宽且厚,利于破甲及马背上冲刺砍杀,却不够灵活,周坚的武艺来自一千多年后,怎么也用不惯环首刀,才在三年前找了铁匠胡三,告诉他一些最基本的物质构成及化学反应原理,让胡三秘密锻打了这口略微加宽加厚的东洋刀,足足用了三年时间,总算见到了东西。

    虽然不懂炼铁炼钢,但一些基本地理论,上初中的时候都学过。

    “嗤!”

    周坚随手挥斩,刺耳地金属摩擦声响起,旁边一把锹头被切成了两片,如切朽木。

    “好!”

    周坚忍不住大赞一声,颇有些喜出望外。

    没想到这口东洋刀如此锋利,委实大出所料。

    仔细一看,刀刃平滑,没有半点卷刃地迹象,就更是满意。

    胡三咧开大嘴笑道:“全靠了公子地指点。小人也是反复琢磨公子说地那些道理,才花了三年时间,琢磨出了去掉杂质地法子。”

    周坚点点头,“不错,此刀能否量产?”

    胡三就有些为难,道:“这个很难,虽然小人琢磨出了去掉杂质地法子,但要锻造这样地一把战刀,至少也要半年时间,而且还得技艺十分精熟地匠人才行。”

    周坚想了想,这倭刀虽然自己用的顺手,但缺点也很明显,无法量产,而且韧性不够的话被重兵器砸击极易折断,不适合用来大规模的装备军队。冷冰器战争,还是装备环首刀合适,想了想问道:“胡三,你有什么愿望?”

    胡三抓抓大脑袋,咧开大嘴憨笑道:“有啥愿望,小人只要能吃饱穿暖,给家里那三个小子都娶上媳妇,再抱几个孙子,就心满意足了。”

    周坚道:“到也活的实在,不过,正月过完我可能就要离开迫县了,而且以后多半也不会再回来了,你呢,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开你的打铁铺?”

    胡三这下犹豫了一下,才道:“只要公子让小人带人老婆孩子,小人愿意跟公子走。”

    周坚欣然点头,道:“照养老婆孩子是男人的责任,自然不能丢下老婆孩子不管。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就好。不过你暂时还是先留在皖县,让你过去地时候我会叫人来接你。我给你地那些钱,养活老婆孩子不是问题,你只管好好琢磨锻打武器就是。”

    胡三也不多问,忙道:“小人知道了。”

    周坚又道:“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一笔钱过来,买座大宅子,再多招些匠人学徒,越多越好,给我教出一帮子匠人出来,我有用。”

    胡三连忙应下,牢牢记在了心里。

    这年头生意本不好做,世道一乱,讨口饭吃就更不容易。

    特别是出苦力气的匠人,养家糊口更是艰难。

    胡三早就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好在这些年有周坚给的大把钱银,不为生活发愁,只要老婆孩子能吃饱穿暖,是不会在意周坚让他做什么的。

    周坚把玩了一阵战刀,忽然觉得好像还缺了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道:“再给我作一把刀鞘,弄的精美些,不要太粗糙了。”

    胡三连忙答应,准备一会就去做。

    周坚这才将战刀放下,满意地离开了打铁铺。

    乔府。

    蔡琰正在教大乔识字,仆妇则在旁边照看小乔。

    乔府中除是借居地蔡邕和蔡琰父女,剩下地就只有些仆人。

    蔡琰少有才学,再加上平时无事,就主动担起了为大乔启蒙,辨经识字地任务。

    大乔来蔡琰居住地别院,仆妇也习惯了每天抱着小乔过来。

    脚步声响起,一名庄丁进来道:“蔡小姐,周坚公子求见。”

    蔡琰怔了下,忙道:“快请。”

    庄丁答应一声离去,不多时,周坚大步而来。

    蔡琰款款施礼,“小妹见过周大哥!”

    周坚肃手笑道:“琰妹不必多礼,我没打扰你们吧?”

    蔡琰轻笑道:“怎么会,听说周大哥又带人去野外训练了,现在天冷,周大哥长时间在外面宿营,可要当心身子,别染了风寒。”

    周坚哈哈笑道:“不妨事,我体壮如虎,小小风寒还不在话下。”

    蔡琰就忍不住笑,旁边地仆妇也笑了起来。

    仆妇心说这位周公子可真是个趣人,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不过,这份随性和洒脱,到是比那些自命清高地富家子弟可亲多了。

    周坚俯身抱起大乔,刮了刮脸蛋笑着问,“莹莹,最近又记住了几个字?”

    大乔清脆地童音答道:“周坚哥哥好,莹莹又记下了九个字。”

    周坚赞道:“不错,比你周坚哥哥小时候强多了。”

    蔡琰和仆妇又笑,每次跟周坚近距离接触,都觉得他与其他地世家子弟不同。

    不说别地,就是这句玩笑话,其他地世家子弟是肯定不会说这样的玩笑话的。

    这个年代的人深受封建礼教影响,文人气节严重,读书人谁会承认不如别人,特别是不如一个四岁的女童,就算只是一句玩笑,也没有几个世家子弟愿意说出来逗趣。

    蔡琰和仆女地观念里,只有气量恢弘之人,才会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周坚放下大乔,又抱起小乔,才在一边地椅子上坐下。

    小乔咿咿呀呀的,手指头衔在奶嘴里,吸的哧溜响。

    周坚看的忍俊不禁,真没想到,名传后世地大乔和小乔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就不知道等这对姐妹长成后,说起幼事地趣事,这姐妹俩会是什么表情。

    和蔡琰叙了会话,心中地浮躁渐渐平息。

    每次外出训练,或者杀人之后,只有在这座与世无争地清静别院里,周坚心中的浮躁和杀戮才能得以平息,冷静下来仔细谋划一些事情。

    轻灵地琴音响起,伴随着的是蔡琰略带清脆地婉转歌声。

    一曲终了,周坚已经放下了小乔。

    蔡琰放下古琴,微笑道:“小妹献丑,让周大哥见笑了。”

    周坚笑了笑,忽然问道:“卫兄呢,听说他正月过完要回河东是吗?”

    蔡琰俏脸有些红,轻轻嗯了一声,道:“已经走了,一个月前走的?”

    周坚怔了怔,随即笑道:“这可真是始料不及,正月过完我也要去趟洛阳,原本打算跟卫兄一道走呢,没想到他却先走了。”

    蔡琰就是一愣,“周大哥要去洛阳?”

    周坚点头道:“过完年准备去洛阳看看。”

    蔡琰明亮地眸子里掠过一抹黯然,随即就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坐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起身告辞。

    出了乔府,心里还在思量着得失。

    蔡琰才情美貌皆是上佳,正所谓英雄爱美女,周坚也不例外。

    可是,蔡邕却是想要将蔡琰嫁给卫宁,这可就有些作难了。

    这个年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根本不由自己作主,特别是大户人家,父母之命简直就是金科玉律般地条款,根本不能反抗。

    就算哥有意,妹有情,也绝对无法反抗父命。

    至于拐带私奔,那更是扯蛋。

    不说蔡琰自幼受礼教熏陶,绝对没可能跟人私奔,就算蔡琰愿意跟周坚私奔,周坚也会背上拐带良家女子地骂名,这样的骂名在这个年代可是足以致命的。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卫宁人间蒸发。

    周坚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找个机会让卫宁消失,没想到卫宁却先走了。

    还好,春节过完自己也要去洛阳,有的是机会。

    周坚暗暗思量,卫宁虽然是个书呆子,但人还是不错的,颇有君子之风,先找个机会跟他谈谈,再作计较。

第13章 岁除

    午后,城外校场,

    二十名随从正带着两百名水贼练习弓射和近身搏杀功夫。

    周坚看了一会,忽然扭头问身边地蒋钦,“公奕,家中可还有亲人?”

    蒋钦怔了下,答道:“只有老母一人,现居寿春乡下。”

    周坚道:“上了年纪地老人,一个人住在乡下怎么过活。没有人照顾,这大冬天的怕是也不好过,将你母亲接到舒县吧,我安排人照顾。”

    蒋钦心头一热,道:“谢公子,小人明天就去接老母过来。”

    周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看了一阵,正准备离开,校场外一人匆匆奔了进来,却是胡三,

    周坚不解问道:“胡三,你来这里干什么?”

    胡三忙道带鞘地战刀递上来,说道:“公子让我给宝刀作一把刀鞘,小的作好了刀鞘去府上没找到公子,就来了校场。”

    周坚接过打量,刀鞘是用皮子作的,什么皮子认不出来,上面镂刻了许多花纹,精致而不失古朴大气,鞘口刚好卡在刀柄处,大小合适。

    “不错,辛苦了。”

    周坚赞了一口,十分满意。

    胡三忙说不辛苦,又问,“公子要是没别的事,小人就先回去了。”

    周坚道:“不忙,我有事问你,鱼鳞甲你可能做出来?”

    胡三为难道:“制作鱼鳞甲并不难,不过庐江缺铁,而且就小的一个人,一年怕是也打磨不出几套铁甲。”

    周坚道:“这个不忙,你会制作就成,抽空多琢磨琢磨,看看鱼鳞甲还能不能继续改进品质,以后总有机会,不能等临上阵了再磨刀。”

    胡三心里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好应了下来。

    转眼到了腊月底。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年前下了一场大雪,百姓冻毙无算。

    皖县郊外,一片林子里面。

    蒋钦匆匆奔进林子,就看到一个威武雄壮地汉子正持刀而立,瞪目相向。

    “幼平,你怎么来皖县了?”

    蒋钦略微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方才他上街碰到一名替人传话地流民,说是周泰约见,思及往日情义,他立刻向周武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赶来了城外相见。

    “怎么,我来不得?”

    周泰冷然问道,语气很不友善。

    蒋钦叹了口气,道:“幼平何必如此!”

    周泰冷笑道:“你如今是官差,在周坚手下过的有滋有味,自然记不起我们这些被官府通缉地水贼,难道我还冤枉你了不成?”

    蒋钦默然。

    周泰喝问道:“为何不答我言,可是心中有愧?”

    蒋钦沉默半晌,始叹道:“某并非心有有愧,实乃不知如何相劝幼平。”

    周泰冷笑道:“你想劝我什么?劝我给官府当爪牙?”

    蒋钦道:“幼平休要误会,某对官府也无好感,你岂不知。只是周公子气量宽宏,为两百余弟兄求得活路,与某等有义,某总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周泰默然,半晌不语。

    蒋钦又道:“某这些天观之,周公子不但为人有义,且善百姓而恶豪绅,乃是真正的仁义之士,不像某些豪绅士族,嘴上说的漂亮,实则不知百姓为何物。两百多弟兄如今都已经洗脱了贼名,除了从军者,余众皆置田娶妻,幼平可知?”

    周泰沉默半晌,始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蒋钦又道:“做水贼虽然逍遥自然,但这些年弟兄们有多苦,某与幼平皆知,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让弟兄们洗脱贼名,而且置田娶妻,过上安稳地日子,幼平何不率剩下的弟兄前来投效,也好及早谋个出身,打家劫舍,毕竟不是一辈子地事业。”

    周泰有些意动,一时半刻却又难决,只是道:“容某想想。”

    蒋钦急道:“机不可失,幼平何以犹豫?”

    周泰本已意动,见蒋钦如此急迫,却又大为不满,冷笑道:“公奕甘不朝廷鹰犬,某虽为贼寇,但何处不能安身立命。你去做你地官,某带着兄弟们打家劫舍,从此各不相甘。”

    说罢再不发一言,转身急奔而走。

    “这……”

    蒋钦怔了怔,急的狠狠跺脚。

    岁除夜正浓,万家灯火璀璨。

    县衙后院,大红灯笼高挂,欢迎笑语不断。

    岁除,也即是中国最重要的节日除夕,不过汉代并没有除夕这个词儿,而是将每年的最后一天称为岁除。

    周坚平时是不来后院的,就算周尚相召,也只是去书房,不来居院。

    不过今天是年节,想逃也逃不掉。

    周尚妻妾子女,除了长子周坚和夭折地,还有三子二女,其中最小地幼女周香还不到十个月,正在呀呀学语。

    周坚是成年人,从来不和弟弟妹妹们玩,因此和弟弟妹妹们都有些陌生。

    再加上这些年来,一直在打熬筋骨,苦练武艺,学习这个年代地各种知识,为将来地事业做准备,根本就没有多余地精力和一帮小孩子玩闹。

    韩氏是周尚妾室,也是周坚生母,时常见不到儿子,有时甚至数月也不见一面,好不容易有机会聚在一起,就拉着周坚虚寒问暖个不停。

    周坚话不多,只是听韩氏说,偶尔答几句,心中到也渐渐宁静,难得地享受起了亲人地关怀。来到这个年代十七年,要说最关心他的人,无疑便是这一世的母亲韩氏。

    这个年代的男人,特别是世家望族的男人,无不子女众多,对子女的关心,更大程度上其实只是一种望子成龙的心切,真心的关心,并不见得有多少。

    若论对子女的关怀,为人母者则远大于为人父者。

    周坚听韩氏说话,不经意地目光一扫,就看到大母吴氏看自己地目光十分不善。

    吴氏是周尚正妻,生子周扬,却不是长子。

    妾妻多了斗争也多,特别是高门大户之中,从来就不乏争斗。

    周坚虽是庶出,却是周尚长子,而且十分上进,甚得周尚亲睐;吴氏身为正妻,儿子周扬虽是嫡出,却是次子,更不及周坚出众,自然嫉妒在心。

    亲如一家,永远只是个理想。

    若是一夫一妻,自然就没有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地事情。

    周坚平时不喜欢来后院,就是不想被这些妇人烦心,只是一瞥,就收回了目眺。

    吴氏怀有敌意地目光,对他来说无关痛痒,没有丝毫杀伤力。

    这个年代的女人地位很低,根本左右不了男人。

    周坚的全部心神都在谋划的大事上,没有精力和这些短在深宅大院里勾心斗角地妇人一般见识,反正就算吴氏对他怀有敌意,也伤不到他,

    不过,生母韩氏最近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

    周坚虽然不常来内院,但也隐隐有所察觉,吴氏在打压韩氏。

    韩氏被打压,其余的那些妾室也不敢跟她亲近,毕竟吴氏才是这后院之主,若是得罪了吴错,她们日子也不好过,顺带地,那些妾室们的子女也都不敢和周坚这个大哥亲近。

    周坚并不在乎,不过,韩氏毕竟对他有情,却是要想个法子才行。

    抽了个空,周坚对周尚说道:“父亲大人,过完正月,孩儿想前往京师洛阳看看,顺便去看望二伯父。”

    周尚欣然道:“正该如此。”

    周坚松了口气,就怕周尚不答应,才刻意加上了看望二伯的因由。

    过完正月,就迫不及待地带上二十名随从,起程北上洛阳。

    至于蒋钦和两百水贼,则依旧留在了皖县。

    过合肥,出阳泉,十日后进入豫州地界。

    汉末吏治**,中央朝廷到地方多奸妄横行,致天灾**不断,百姓不堪重负。特别是中原地区,自光和元年以来,连年闹灾,不是悍灾就是蝗灾。

    进入豫州后,随处都可见到荒芜的田地,还有扶老携幼、逃避灾难的难民。

    这天路过汝南郡新蔡县高塘亭驿站时,驿站大门口围了大群人。

    看装束,大多是身着儒衫的文人士子,还有几个佩带印绶的官吏。

    周坚不免好奇,停下观望了一眼,眼里瞬间有亮光闪过。

    驿站大门口的墙上挂了一张榜文,竟然是朝廷卖官鬻爵的榜文,上面不但列出了目前朝中和地方空位的职位,而且还有明码标价。

    周武看了一眼,小声对周坚道:“公子,官职又增加了不少。”

    周坚点点头,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谋划起来。

    汉灵帝卖官是从光和元年(178年)开始的,并且在洛阳西园专门修建了买官卖官的交易所,推行了竞标法,求官的人可以估价投标,出价最高的人就可中标上任。

    卖官不仅公开化,而且几年下来还形成制度化。

    想当官,就得先交钱。

    就连官吏日常升迁,也要缴纳足够的“修宫钱”才能上任。

    灵帝为了名声好听些,把卖官所得地钱又称作修宫钱。

    驿站的卖官榜每月更新一次,

    周坚站在人群后面打量榜文,发现又新增加了几十个官位,不过大多是些几百石,地方偏远的小吏,而且没有什么实际控制权。

    至于朝官和地方大吏,则少的可怜,刺史太守类的封疆大吏只有那么几个。

    刺史和太守之类的封疆大吏,更是有严格的条件限制,就算有空缺,也只有那些名望很高的官员才能购买;至于白身、庶人和商贾,就算有钱,也没资格买官。

    买官的最低标准,至少也得有功名在身。

    周坚眼里神光闪烁,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

    周尚与民为善,不肯盘剥百姓,且对朝廷卖官深恶痛绝,光是县令就干了十几年,挪来挪去一直都是个县令,朝廷几番欲迁其为郡守,皆因不肯交买官钱而辞不就。

    周坚就算想买官,也心存顾忌。

    周尚对朝廷卖官深恶痛绝,若是周坚拿钱买官,估计周尚一怒之下会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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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洛阳

    行行复行行,一个月后,周坚到了京师洛阳。

    洛阳京师重地,乃汉王朝第一大都会,繁华程度远非其他郡国城郭可比,来自关中和关东地区的无数货物在这里交汇,城内商贾云集,随处可见鲜衣怒马的骑士,天生就高人一等的贵族子弟,气象鼎盛,繁华无比。

    洛阳的气氛,和地方州郡的气氛截然不同。

    连年的天灾**,地方郡县早已经哀鸿遍野,百姓多食不裹腹,面有菜色。

    洛阳的百姓,生活在天子脚下,过的比地方郡县百姓要强多了,根本就感受不到半点乱世将起的气氛,权贵们依旧沉浸在太平盛世的醉生梦死之中。

    周坚是第一次来洛阳,京师的繁华让他叹为观止,不免流连街头,多转了几圈。

    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将二十随从安置在驿馆,独自前往拜见二伯周忠。

    周忠在朝中任议郎,官不大,朝会时勉强够班列席在最后面,在朝中混的不怎么样。

    报上名姓,管家一听是老爷子侄,连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匆匆迎了出来。

    周坚隐隐有些印象,这年轻人是二伯的长子周晖,还是七八年前见过一次。

    周晖身着儒衫,头裹帻巾,标准的文士打扮。

    周坚忙上前行礼,长长一揖,“小弟拜见兄长。”

    周晖忙将他扶住,仔细打量了周坚几眼,才笑道:“经年不见,不想坚弟已经长的这么壮硕了,比为兄还高了大半个头。”

    周坚忙客气几句,问道:“兄长,伯父可在家中?”

    周晖点点头,拉着他的手道:“走,先随我去拜见父亲。”

    二人穿过前院,来到后院,周忠正在官邸中处理公务。

    周坚急步上前,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道:“小侄周坚,拜见伯父。”

    周忠早放下了手中的竹简,起身上前将他拉起,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道:“八年前吾在庐江任职时,你尚是童子,不想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实是可喜。”

    周坚只好再拜。

    周忠将他扶起,回到案后跪坐,又让周坚坐下,才问道:“此番进京,你父可有交待?”

    周坚道:“回伯父,父亲没什么交待,只让小侄看望伯父即可。”

    周忠点点头,道:“你父身体如何?”

    周坚答道:“父亲身体尚健。”

    周忠又点点头,问了些家常及族人的情况,就让周晖去招待周坚。

    两人忙起身行礼退了出来。

    出了书房,周坚才问周晖,“兄长,伯父似有心事?”

    周晖叹了口气,小声道:“朝中无道,奸妄弄权,职以价标,爵以鬻取,父亲虽有致仕之心,奈何无钱取官,而且会招来非议。”

    周坚忙道:“现在所有的官吏出任都要花钱,朝制如此,与个人无关,就算以袁家四世三公的名望,袁隗出任司徒,也要交两百万钱,才能位列三公。”

    周晖道:“话虽如此,但亦有不同。袁公任司徒,乃是天子下诏敇封,若不就,则是抗旨不遵,非为求官,就算交了修宫钱,也不致招来骂名。”

    周坚心道,什么天子下诏,这简直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立了牌坊。

    若袁隗真不愿意拿钱买官,自可辞官回家养老就是,天子还能定他的罪不成?

    周坚脑子里转着念头,试探道:“父亲对朝廷卖官也是痛恶痛绝,数次调迁,皆因不愿以钱取官,才辞而不就;伯父亦不愿以钱取皆,皆为天下楷模。”

    周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周坚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也不敢确定二伯和周晖对花钱买官是个什么态度。

    周晖随即振作精神,道:“来了京师洛阳,不去太学就等于白来一趟。我周氏虽不是颍川荀氏那样世代以经书传家的名门,但也历任仕官。听叔父说,蔡师伯喈先生就在皖县乔公府上,贤弟亦师从蔡师,为兄带你去太学观瞻蔡师石经。”

    周坚道:“有劳兄长。”

    太学始创于光武帝建武五年(公元29年),位于洛阳城南,开阳门外御道东。其后屡加扩修。建武二十七年,建造太学讲堂,长十丈,宽三丈;至顺帝时达到空前规模,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去宫八里。

    进入太学,一路所见全都是身着儒衫、头裹帻巾的儒家学子。

    周晖在太学认识的人不少,一路碰到好几个熟人,热情地停下打招呼见礼。

    这些太学生一个个谨守礼节,一言一行谨守儒家法度,就连脸上的笑容,都修饰的充满了君子风度,然而周坚却总觉得有些别扭,很不习惯。

    周晖介绍双方,几个太学生不缺礼数,施以君子之礼。

    周坚虽然很不习惯这些繁文褥节,但礼数不失,连忙还礼,脑子里却在拼命搜寻,想了半天,也没找到这几个学子的名字,前世的记忆里压根就没印象。

    待几个太学生离开,二人继续往前。

    周坚忽然问道:“兄长可知道曹操、袁绍二人?”

    周晖怔了下,问道:“贤弟知道这二人?”

    周坚点点头,道:“略有耳闻。”

    周晖道:“袁氏四世三公,门多故吏,凭借世资,尚不及冠便曾出任濮阳长,袁本初颇有礼贤下士之美名,现虽闲居洛阳,但却暗通党人张邈、何颙、许攸等人,且暗中招揽门客侠士,据为兄观察,怕是在密谋诛除宦党。”

    周坚问道:“兄长与袁绍关系如何?”

    周晖道:“一般吧,没有什么交集。”

    周坚又问道:“曹操呢?”

    周晖道:“曹孟德现在朝中为议郎,其父曹嵩乃中常侍大长秋曹腾养子,与朝中宦党多有过从,喜好交结义士,昔任洛阳北部尉,造五色棒上刑权贵,曾名震京师。”

    周坚点点头,道:“小弟想见见此二人,兄长能否代为引见?”

    周晖怔了下,不解道:“贤弟为何要见此二人?”

    周坚笑道:“无他,慕其名耳。”

    周晖沉吟了下,道:“我和此二人都没什么交集,你要见他们,怕是不容易。”

    周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正行间,已到了太学讲堂前。

    周晖指着太学讲堂东侧的数十块石牌道:“这便是蔡师主持刻建的石经,有《尚书》、《周易》、《春秋》、《公羊传》、《鲁诗》、《仪礼》、《论语》等经籍,你且先去拜上一拜。”

    周坚点点头,蔡邕是他半个老师,拜上一拜理所应当。

    从太学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眼看太阳即将落山,周晖道:“走吧,来了洛阳,就在府中住下。这几天我休沐,带你好好在洛阳转转,京城的马市、金市都很热闹。”

    周坚点点头,第一次来洛阳,自然要住在府中,此乃礼,不能失。

    周忠府宅是一座两进宅院,前后各有十余间屋舍;前院住下人杂役,后院是家眷,还不及皖县的县衙宽松,委实有点挤巴巴的。

    一连三天,在周晖的陪同下,几乎将洛阳城逛了个遍。

    周晖在司空府中任小吏,第四天要去上班,周坚总算得以解放。

    周府中住的太挤,他干脆趁机请示了周忠,住到了驿馆内。

    周武等二十随从这几天也没闲着,将洛阳城转了个遍,并按照周坚吩咐,在城东的马市上买了二十匹高头大马,全都寄存在驿馆之中。

    周坚将周武叫到一间偏舍内,问道:“查清楚了吗,张让住在哪里?”

    周武答道:“查清楚了,张让的府邸就在开阳门太学旁边。”

    周坚又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周武道:“都准备好了。”

    周坚点点头,道:“那就好,准备一下,晚上再去。”

    周武答应一声,犹豫了下,又小心地问道:“公子,真的要去拜访张让吗?老爷素来痛恨宦官祸乱朝政,要是被老爷知道,怕是会……”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只是意思谁都明白。

    周坚沉声道:“大乱将至,要是再不早做准备,等到天下大乱,就只能随波逐流。太平道准备了这么多年,明年必定要聚众起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周武在庐江这些年一直在监视太平道的动静,留心观察下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知道太平道多半会聚众起事,只好道:“小人明白了。”

    周坚又道:“当今皇帝昏庸无道,把个好好地江山败坏的风雨飘摇,这汉家天下气数也该尽了。届时群雄并起,能者逐鹿中原,父亲虽然清正廉明,却非乱世之雄,我若不早作准备,只能落人之后。”

    周武等随从都是孤儿,自小被周坚收养,隐隐知道周坚的志向,并不惊讶。

    周坚道:“周氏虽是庐江望族,比袁氏还有不及,我今年不及冠,想要求得功名,怕是还要等上几年。太平道举事在即,眼下只能另想办法。十常侍一干阉党虽是祸乱之源,但在天子面前却能说得上话,只要能搭上张让,给我察举个功名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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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三国介绍:
周坚,庐江舒县人,周尚之子,周瑜堂兄。 周坚:“汉失其鹿,吾欲逐之,望公谨助吾!” 周瑜:“愿供兄长驱策!” 周坚:“大乔我的,小乔你的。” 周瑜:“多谢兄长成全!”周氏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周氏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周氏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