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
“我国中部遭受到十年一遇的特大暴雨侵袭，云州市最低气温-2°c，最高气温7°c……”
出租车的雨刷已经调到了最快速度，但遇上这样的大雨也完全无能为力。雨水不停打在车窗上，像是有人站在车顶不停地用水桶往车窗上倒水。
“妈的，别说十年一遇，我在云州开了二十多年车，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出租车师傅玩命瞪眼，摆出一副用眼神射穿雨帘的架势紧紧盯着前方，生怕一个没看清撞到什么东西。
车后座上坐着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如果外貌的满分是10分，他大概是7分。加上身高和身材的话，能打到12分：188的身高，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身材比例修长匀称。
徐川似乎没听到师傅的抱怨，望着窗外出神。暴雨中的城市显得格外阴沉，现在是傍晚7点30分，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这个世界。
他这样前途无量的军人是没道理在29岁这个年纪退伍的，但由于两个月前的一起灾难性的事故，他所在的秘密部队的成员资料与行动计划被未知对象完全掌握。除他之外的所有成员全部牺牲，这支部队宣告解散。徐川在一再请愿下获准退伍，得以做回一个普通人。
特殊部队的退伍没有纪念品，没有私人物品，只有一身西装和内袋中的一个薄薄的钱包。里面只有三五张钞票和一张身份证，这是还给他的身份。在这之前，他在社会上甚至并不存在。
由于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公民身份，所以他没有任何的存款。作为缉毒警的父母在两年前的一次行动中牺牲，同样因为没有身份，他连遗产都没得继承。
离开之前他还在跟老上司抗议：“好歹给套别墅啊陈叔。”
得到的答案是不行，“肯放你回去就不错了。再讨价还价滚回来继续干。”陈叔说。
想起这茬徐川也不由得笑了笑，短短二十几年他经历了有身份，没身份和有身份三次人生转折。这种即将前往崭新生活的感觉令他暂时扫去了心中战友牺牲的阴云。陈叔说的没错，允许他回归正常生活，这是国家对他曾做出的贡献的最大的信任与褒奖。
“到了小哥，雨这么大多收你三块钱，三十二块五。”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目的地，师傅打开了车里的阅读灯准备数钱。
徐川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果然已经到了云州市区内。他取出钱包抽了一张钞票递给师傅，顺手把后座靠背上的一把伞拿在手里：“一百块，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买你这把伞。”
作为正常人在正常社会生存下去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做。
“哎！行……”从师傅的反应上看，这把伞要么是廉价货，要么就是上个乘客落下的。
徐川撑起伞下了车，径直走进天桥下的地下通道。
徐川在地下通道的地上找到了一个不知道哪个姑娘遗失的发卡，他把发卡放进口袋里，回想一遍已知的情报，迈步走进了通道里的公共厕所。
公厕里并没有人。徐川用发卡打开了工作人员放洁具用的房间，俯下身子拉开了一块藏在水池底部的一块瓷砖。瓷砖下面是个键盘，徐川按下密码，几块地板无声地移开，露出了向下的阶梯。
不管是谁设计的暗门，设在公厕也太恶趣味了……徐川这么想着，走了下去。
往下走了不到十几阶就到了头，尽头是一扇铁门，没有把手也没有锁眼，只有一个紧闭的小窗。看来是特制的，只能从内往外开。徐川伸手敲了敲门，小窗很快就打开了，露出了一张布满刀疤的脸。
“我找七爷，就说阿扬来了。”徐川道。
小窗咔的一声关上了，大约过了半分钟光景，门开了。徐川迈步进门，门从后面关上的一瞬间，徐川忽然感到一阵劲风袭向后脑，他瞳孔微微一缩，沉下身子躲过了一击。刀疤壮汉眼看一击不中，手腕一翻，手中的钢管再次朝徐川砸了下来。
“喂喂，就这么招待客人的吗？”徐川说话间侧身躲过了第二击，随即左脚蹬地，带动腰部旋转，随着黑色大衣甩出一个弧形，一记上勾拳准确地砸中了刀疤脸的下巴。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极其漂亮。
“你是谁？”徐川听到不远处有个男人的声音，他望了过去，那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相貌平平，稍微有些发福，怎么看都是个毫不起眼的人。
铁门背后的空间比整个地下通道都要大，堆着许多大型集装箱和货箱，还有许多叉车来来回回的搬运货物。此时几个外表唯一的共同点是凶神恶煞的男人把徐川给围住了，发问的是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
除了中年男人，所有围着徐川的人都握着各式武器，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门口的徐川。
“你是七叔？”徐川伸手拍了拍大衣上的灰。
“没到你的发问时间。”男人道，“活着出这道门的机会就是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徐川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背后的铁门：“这扇门隔音怎么样？”
男人一愣的功夫，徐川动了，188的身高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敏捷度。他丢下手里的伞，快速闪到离他最近的打手背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膝关节处。男人痛哼一声跪倒在地，徐川右手抄起他手里的手枪，左手如同铁箍一般箍紧了单膝跪地的男人，把他拉了起来，充当自己的掩体。行云流水。
“隔音效果不好的话，开枪会被别人听见的。”徐川笑了笑，把手中的枪口对准了那个相貌平平的男人。
中年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伸手示意手下把枪放下。
“看在这种身手的份上，我就先回答你的问题。我是七叔，找我有什么事？”
徐川松开手，被勒得差点断气的打手瘫在了地上。
“阿扬让我来找你，他是我的朋友。”
“你早说你是他的朋友，就不用这么费劲了。”七叔皱眉，“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他。”
“嗯？那扇门上有摄像头么？”徐川笑笑，“没关系，我很久没运动了，这样也好。”
“朋友这个词有点用词不当。既然你有这种身手，与阿扬是战友才对。”七叔点点头，“既然是阿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跟我来。”
第二章 地下
徐川跟着七叔往地下仓库的内部走去，他大概观察了一下，发现每个集装箱里都有若干人在里面工作。如果把集装箱换成写字楼的隔间，这里跟一个大型公司没什么区别。
“如你所见，我运营着一个公司。”七叔带着徐川走进一个类似仓库管理室的房间，这大概是整个地下仓库最像样的房间了，“知道来这里能找到我的人不多，阿扬不会把这个轻易告诉别人，他应该相当信任你。他还好么？”
徐川坐在七叔对面，摇了摇头：“他死了。”
“死了？”七叔头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间，“那个人也死的掉？”
“嗯，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徐川并没有把手枪还给对方，在这种地方，出什么变故都不奇怪。
“他的遗体怎么处理的？”七叔望着两人中间的桌面，沉默片刻后问道。
“就地处理。”徐川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大多没法衣锦还乡。”
“但你衣锦还乡了。”七叔笑笑，“你们的事是我不该知道的，我不再问。他让你来找我，想必是很重要的事。”
“当然。”徐川朝七叔身边的保镖抬了抬下巴，“借我把刀。”
七叔看了徐川一会儿，挥了挥手：“给他。”
“唔，坚合国的货，好东西。”徐川接过匕首，弯下身子切开了脚上穿着的皮鞋鞋跟，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给七叔，“这就是阿扬拜托我的事情，他说你能帮上忙。即便是一张普通照片也不好带出来，我不得不违规。”
七叔拿起照片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果然。”
“果然？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44码的鞋子……外面雨下的挺大，我这个鞋跟挺不方便的。”
七叔对这种诡异的要求并没表达什么不满，挥挥手示意随从去弄鞋子的事，他望着照片想了想：“这是他的亲生妹妹，叫陆飒。”
徐川皱眉：“年龄差这么多？”照片上是个小女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而陆子扬推定死亡时是31岁，这年龄差都够当爹了。
七叔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这张照片拍摄于十年前，她已经失踪十年了。”
徐川愣：“出了个难题给我。”
七叔摇摇头：“阿扬应该还不知道陆飒失踪的事情，他双亲亡故之后，把陆飒托付给了我。”
徐川点点头：“你是个可靠的朋友。”
七叔哼了一声，似乎察觉了话里的刺：“06年12月，陆飒失踪了。到现在刚好第十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抱太大的希望。”
“总归要试试的。”徐川笑道，“把你的情报告诉我，这件事以后由我来操心了。”
“我们有我们的行事方式，我第一时间派人以摩托车丢失等原因去各派出所查看了全市所有的监控录像，但一无所获。仿佛她人间蒸发了一样。”七叔道：“这也有我的责任，如果需要其他方式的协助，我会尽我所能。”
“这是她失踪前后一个小时的附近所有监控录像的拷贝，也许你用得着。”七叔从随从手中拿来一张存储卡，“拷贝这种东西太过危险，所以所以能弄到只有这么多。”
徐川接过：“从哪儿变出来的？”
“你在门口告诉我阿扬来了之后我就准备好了。”
徐川点点头，在一旁的纸上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整理一下你知道的关于陆飒的其他资料，传信息给我就好。”此时七叔手下刚好把徐川要的新皮鞋送来，他换好之后起身与七叔握手，“我就不打扰了。”
七叔点点头：“需要经济方面的帮助吗？”
“我自己想办法就行。”
“此事过后，我不希望我们还有任何瓜葛。”
“彼此彼此。”徐川回头朝七叔笑了笑。
走到门口捡回刚刚丢下的雨伞，被他撂倒的刀疤脸和打手仍旧在地上躺着人事不知。徐川把手里的手枪丢回打手身上，打开铁门离开了仓库。
雨已经小了很多，徐川兜里还剩下三百多块钱，他有点后悔花了一笔巨款买这把伞。不过相对而言衣服也只有这么一身，淋湿了也没有可以换洗的，所以总体来说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他拿出手机订了个快捷酒店，看一眼价格，身上的钱勉强够住两夜。
徐川伸手拦了辆车，出租车朝酒店驶去。
洗过澡之后，徐川接到了七叔的短信，内容除了徐川需要的信息之外，大概是我已仁至义尽，大家后会无期的意思。试着把电话打回去的时候，那边已经提示关机，想必是不愿再有联系了。
“接下来先想办法挣点经费。”徐川坐在电脑桌前喃喃道。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没有任何经济支撑是不行的，这点徐川很明白。高低也得保证自己不被饿死的同时有辆能开的车，在特殊部队服役时从未缺过物质的徐川叹了口气，打开了酒店里的电脑，搜索招工信息：“……妈的，没钱连电脑都这么卡！”徐川十几年来就没用过卡成这样的电脑。
喊完没多久徐川就接到了电话，是前台打来的，通知内容是隔壁房间的噪音投诉。
徐川踏入正常生活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感受到了没钱的悲催，不过也只能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坐回电脑前继续搜索。
“保安，月薪2000……”徐川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连这种破酒店一晚都要130，一个月2000能干啥？”
“私家侦探，报酬面谈。这个好像有点儿意思……”徐川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专业稍微有些对口的工作，“……六十五岁丈夫的婚外情调查？……六十五岁搞婚外情？”
下一页，下一页，下一页……徐川敲击键盘的速度突破音障，敲到头也没找到一个差不多的工作。他开始觉得老上司陈叔是骗他的，“凭你的本事一天就能挣一栋别墅。”，“放你走太可惜了，你要是到了社会上，迟早能过上常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诸如此类的说法都是陈叔原话。
但是如果按眼前的保安收入来看，徐川折腾一辈子才有点可能能弄到一栋别墅的卫生间……正当他准备放弃抵抗破罐破摔的时候，他的目光扫到了新易网上的一条新闻。
私人保镖或成为高收入人群。
咔嗒，徐川点进了页面。
第三章 雇主
私人保镖徐川不光听说过，也见过，更打过。
他刚才在七叔的地下仓库里顺手撂倒的那两位就算是私人保镖。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面对过的敌人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干这个的。
“徐川徐川……你也有今天。”不过比起保安和私家侦探这种职业来说，私人保镖起码更贴近徐川曾经的生活，也是他常打交道的一类人……只不过打交道的方式是折颈或者用消音手枪瞄准对方后背开火。
华夏就业率很高的原因之一就是在**支持下办起的各行各业的就业网站，从律师医生到保安保洁，都有各自的招聘网站，这种做法极大的省去了应聘者和招聘者的时间。
打开私人保镖招聘的页面，徐川撇了撇嘴。
同样是负责安保工作，待遇差别太大。看起来的区别只是一个穿制服一个穿西装，工资就能差十倍。徐川大概看了看，私人保镖的工资没有下五位数的，但录取条件比保安也要高上很多。
填了注册信息，意向选了应聘，大概填了几项身高体重从业经历联系方式，点了提交。他刚准备给自己选一个雇主，手机就震了起来。
“您好，是徐先生吗？”
“是我……”听着手机那头有点着急的男声，徐川有些懵。
“您刚刚向人力资源网站提交了想要担任私人保镖的意向对吗？我们要录用你。”
“……办事效率这么高？”徐川愣了，虽然十几年没在正常社会上走动，但这也太夸张了。还是说这其实是个热门行业？
“不，情况比较复杂。请说明您现在的所在地，我们马上去接您。”男声没有听出徐川有拒绝的意思，语气中带了明显的喜悦，“免除一切考核环节。”
徐川也不知道该警惕还是该高兴，总之艺高人胆大，没什么怕的。他把地址告诉对方后不到二十分钟，窗外就响起了车辆的刹车声。
“怎么离开部队大半夜的也有这么急的时候……”徐川虽然懵，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走出了酒店。
门口停着一辆奔驰s400。
“徐先生？”司机是个与徐川年龄相仿的青年，他降下车窗，“请尽快。”
徐川坐进车里，车子还没等徐川关门就如同一支黑色的箭射入了夜色里。
“我说，如果是这么着急的事态，还是报警比较好。”徐川坐在副驾驶上，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照这个车速随便撞到个什么东西，他们俩都得交代到这儿。
“我姓李，董事长的秘书，叫我小李就好。情况我会在路上向您说明。”
“哦……请说。”徐川下了飞机赶火车，下了火车打出租，在地下仓库打了一架好不容易回到可以睡一觉的地方，又撞上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我们公司由于与其他公司产生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董事长以及其家人受到了死亡威胁。本来以为是恐吓信息，但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理去雇佣保镖的时候，发现那个网站上之前大量正在寻找工作的的保镖一夜之间全部有了雇主。”
徐川点点头，似乎有点明白了。
“对方似乎要不惜一切代价来达成目的，而且还在不断雇佣新注册的用户，我们在察觉之后也开始争分夺秒的争取。正好在网络上看到了您的求职信息。因为随时可能出事，所以我接到了尽快将您接过去的指令。”
“真是无良的竞争对手。”徐川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董事长的家，在我们的新产品成功发布之前，请您务必贴身保护董事长的家人，报酬不是问题。”小李的能力看来是毋庸置疑的，复杂的事态经由他的转述，三言两语就让徐川搞清了状况。但总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对劲，徐川仔细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可能是太紧张的关系。不过还是得留上个心眼。
“你们新发布的产品……算了，我只需要履行职责就可以了，是么？”
“无妨，这些信息并不是私密信息。这点向您解释清楚也有利于您了解您的对手，我们公司的主要产品是防护软件，全国范围内也有几家和我们类似的公司，但规模要大得多。上周爆发的新式蠕虫病毒隐蔽性极高，传播性极快。我们是第一个研发出应对程序的公司。但这款产品也极大影响了其他公司的利益。”
“我明白了，有人不愿意跟你们分这个市场。”徐川点点头。
“我们的公司处于刚刚在市场上站稳脚跟的阶段，特色是绿色不含任何广告和流氓插件。这个优点是其他大公司所不具备的，所以说他们已经想特别关照我们很久了。新程序的完成对于他们来说，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如说是巨石，因为这会让用户极大降低对他们软件的信赖程度，我们公司此刻说是处于生死存亡的阶段也不为过。”
“什么时候发布你们的新产品？”
“一周以后程序的调试包装等工作就完成了，我们和您的合约到那时结束。但在这一周里，您如果能顺利完成任务，可以赚到数倍于这个时间的报酬。合约就在您面前的手套箱里，请自行签署。”
十五分钟后。
“我们到了。”小李拉下手刹。
徐川深呼吸，与青年一同下了车。车子停进了云州市西边别墅区的一个车库，这么短的时间内能高速打个来回，车好是一方面，司机的技术也是值得称赞的。开这么快的车，徐川只感到了几乎可以说没有的少许颠簸。
“温先生，我把徐先生带来了。”小李拨通电话，带着徐川走出车库。稍微讲几句，按锁屏键。
这不是徐川第一次进别墅了，只不过这次别墅的主人不是他要干掉的人，他也不是要来窃取某些藏在这个别墅里的资料。
“徐先生？您好！”一个气度不凡，看起来不到50岁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远远就伸出了手。从他的五官和身材来看，年轻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没跑。
握手后，温先生拍了拍徐川的肩笑道：“有你在，我们全家都感觉安全多了。”
从黑眼圈可以看出这个高大的男人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而且在家里还穿着一身西装，这大概是做了随时跑路的准备。事态严重到这种程度还能不慌不忙，徐川心里对商人的印象不得不被眼前这个男人刷新。坐在董事长这个位子是不可能没有心眼的，对方的信任让徐川有点不舒服，毕竟再怎么说，自己只是个随便注册的用户而已。
“小李，沏茶，然后把东西拿过来。”温先生吩咐道，随后招呼徐川坐下，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这个时间妻子和女儿都睡了，所以我们之间的谈话得尽量小声些。”
徐川点了点头：“大概的情况我听小李说过了。”
“嗯。”温先生苦笑，“恶性竞争没想到会恶劣到这种地步。还好有个老朋友推荐了你。”
“老朋友？”徐川问，“不是在网上找到我的吗？”“那个人叫七叔，有印象吧？他没说你的来历，但是说云州有能力摆平的目前只有你。”温先生道，“就算你没发布求职信息，我也打算私下联系你。只是刚好又看到了你的求职信息，我就让小李打了个名正言顺的电话。”
这老狐狸……徐川不爽，不过自己也确实缺钱，暂且就不跟他计较了。
这时小李端上茶具，然后把一个金属箱子拿了过来。
“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温先生给自己和徐川沏上茶，把箱子朝徐川的方向推了推，“这是我暂时能提供的，你先看一下，如果还有需要的，我再想办法。”
徐川点点头，打开箱子。里面是两把崭新的***手枪，配套的有***和十个填满的**。除此之外的装备还有一件防弹背心和装备带，其他都是一些诸如小型对讲机的电子设备。
“足够了，比我想的要好很多。”徐川笑笑，“至少没只给我一套厨刀。”
“书房暂时接通了小区所有的监控探头，会有我的人24小时监控，小区里也会有人巡逻。不过他们只能起预警的作用。”温先生笑道，“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你自己家，离开的话希望不要太远。如果有可疑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报酬暂定一周十万，结束后酌情调整，可以么？由于七叔这个人的口碑很好，所以你的测试环节也免掉了。”
徐川再次和温先生握了握手，相比工作难度，这笔酬劳也太丰厚了点，七叔还真是两头做人情。
略略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温先生就去楼上的房间休息了。徐川坐在沙发上略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把武器放在手边随时待用，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可能由于这一天太累或是沙发太舒服的缘故，他很快陷入了睡眠。
第四章 夜袭
10月17日 小雨 凌晨2：26
“徐川……徐川，放我下来。”背后的男人说道。
“少说废话！”徐川咬着牙，在树林里艰难地穿行，后面的手电光和狗叫声越来越近。
“你他妈才在废话。”陆子扬的气息越来越弱，“要是你能走的掉，你得帮我照顾一个人……”
“自己的老婆，你小子自己照顾。”徐川咬牙切齿。
“不是老婆，傻逼。”陆子扬笑了，猛地咳几口血：“来不及了，她的照片在我身上，等我死了……你就把它拿出来，去云州找一个叫七叔的人。”
“别说傻话，你自己去找，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徐川大步向前，即便背后背了一个人，他的速度也没慢下来多少。
“他很不好找……找他的方法……我写了纸条，跟照片放在一起。”陆子扬自顾自的说，“迟早有这么一天……”
狗叫声越来越近，不停有子弹在树林中穿过，只听“噗”的一声，徐川的小腿上绽出了血花。
“嗯！”徐川猛然惊醒，伸出手用力揉了揉脸，按了一下手机的锁屏键，现在是凌晨五点四十。由于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旬，天亮的越来越晚。
他重重地把自己的脑袋往后仰去，砸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长出口气。
两个月前的那场变故之后，确认存活的人一夜之间只剩下了他。徐川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心底每个角落都塞满了空虚。
徐川把大衣脱了下来，别墅里有暖气，他怀疑是因为太热了才做的噩梦。
可能小李离开的时候把所有灯都关掉了，整个别墅此刻没有一点光亮。他甩甩头，让自己恢复清醒。
手机的电不多了，徐川靠着手机屏幕的光找到了插座，把手机插上去，想充会儿电，但是没有充上。
电源被切断了。
徐川丢下手机，快速回到了沙发前的箱子那里，拿出手电筒咬在嘴里，给两把手枪装上**。一把插进后腰的皮带用西装盖住。另一把拧上***握在手里，轻轻拉下套筒，子弹上膛。
他侧耳倾听，四周除了雨声，万籁俱寂。
徐川缓步上楼，拧开了温先生和他妻子的卧室门，他走近床边，探了一下男人和女人的鼻息。他们的呼吸平稳而有力，两人都没有遭到危险。他走到窗前，确认了一下窗户的上锁情况，走出房间把门关好，打算返回客厅看看。
忽然，温先生房间的隔壁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徐川立即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见像是挣扎发出的声响。
他口中咬着手电，一手持枪瞄准一手握在门把手上。咣的一声推开了温先生卧室隔壁的门，枪口瞬间对准了他听见动静的方向。那里是一张大床，一个黑影已经堵上了床上的人的嘴巴，正在把那个人往一个黑色袋子里装。那个人拼命反抗但收效甚微，连声音都没发出多少。
黑影听见门响吓了一跳，迅速把手往怀里伸去，想要掏枪。徐川冷哼一声扣动扳机，一枪打中了黑影的手臂。黑影痛哼一声，敏捷地爬出窗户，消失在了黑暗中。
徐川赶到窗前，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看来对方切断的电源不单是这一栋房子而是整条街。追踪的话难保不会有其他杀手潜入进来，徐川关掉保险，查看了一下床上的人。
黑暗中看不清那个人的具体样貌，从身材和房间风格判断的话，房间的主人是个少女，应该就是与温先生谈话中对方提及过的女儿。她的身子已经被尼龙绳捆死，嘴上也粘了胶带。黑影捆绑的手法极其高明，这种绑法简直是绑架专用，连可以扭动的范围都没多少。
徐川拔出匕首，挑断了捆着少女脚踝的绳子，低声道：“别怕，你现在安全了。”
虽然嘴巴被封住了，但依然能听出她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徐川割断限制她的手腕和腿部的绳子之后，还没来得及帮她撕去胶带，少女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由于粘了胶带，哭声听起来甚至有点滑稽。
就算徐川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但一辈子也没怎么和姑娘打过交道，就算是奉命解救某位被绑架的某国首相的女儿，也是清除威胁之后迅速撤退，遇到此情此景免不得有些手忙脚乱。
最终徐川还是低声笑了笑：“你这样抱在我身上，我没法替你撕胶带。”
少女看起来已经安心了许多，听话地松开了缠在徐川脖子上的手臂，呜呜了几声，听音调大概是“我自己会撕”。她刚找到胶带的角扯了一下就呜了一声，大概是扯得疼了。
徐川忍不住笑出声：“撕胶带要快，就像这样。”他没等少女反应过来，捏住胶带的角，啪的一声就把胶带撕了下来。
“疼！”少女娇呼出声。好在声音不大，别墅隔音又好，这一大通动静都没把隔壁那两位弄醒。既然威胁暂时清除，还是让温先生多睡一会为好，他之前看起来已经非常疲惫了。
徐川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查看了一下少女白皙纤细的脚踝。他皱了皱眉，那个黑影绑人的技术虽然好，但是完全不在乎被绑人的舒适性。她的脚踝被尼龙绳勒了两道紫痕，在雪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徐川看到刚才射中嫌犯手臂时留在床上的大片血迹，脱下自己的西装盖了上去。把手枪扭下***插回腰间，让她看见这些东西，大概会助长她的恐惧。
“床上有血，没法躺了。”徐川走到窗前把窗户锁好，“身子能动么？”
黑影肯定是从这扇没上锁的窗户进来的，这丫头也太不小心了，徐川想。
少女摇头，仍然带着哭腔：“被绑的地方很疼……动一下就疼……”
徐川点点头，伸手把少女抱了起来，走出房间。少女被抱起来的时候吓得轻哼了一声，但并没有反抗，把小脸埋在徐川的胸前，大概是害羞了。
把少女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徐川插在腰间的手枪，整个身子都吓得抖了一下。徐川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它虽然可怕，但它在我手里的意义是保护你。”
第五章 准备
徐川拿出手电，准备去她的房间再次检查一下。他正要站起身子，少女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别走，我……我害怕。”她的声音好像蚊子哼。
徐川完全招架不住，缴械投降，放下手电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是谁？”她问。
“我是你父亲请来保护你的人。”徐川除下武器，退出射击过的那把枪的**，压了一颗新的子弹进去。他有点这方面的强迫症，待用的武器**如果不是压满的心里就不踏实。这个强迫症不能算是缺点，因为它好几次都救了他的命。
少女摇摇头：“我知道，我问你叫什么。”
“徐川。”徐川把**推回握把中。
“我叫温婉婉。”
“呃……你好。”徐川这才意识到他们在进行自我介绍环节，“你被绑过的地方需要稍稍按摩一下，那个，那个人绑的很紧，如果不及时按摩可能会影响行动。”他本来想说“那个杀手”，由于怕吓着她，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但我有点……动不了。”她的声音又细了下去，那种程度的捆缚造成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唔。”徐川看了一眼时间，天应该快亮了，“我来，可以么？”
温婉婉轻轻嗯了一声，音量大小可以用一米以外完全听不见来形容。
徐川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尽量轻地开始揉动。其实这方面他也完全是个门外汉，他对医学方面的了解仅限于如何处理枪伤和如何给断肢止血这种程度。“怎么给女孩按摩”是部队上完全没教过的，他也只能凭感觉尽量轻的去揉，不知道是他天赋异禀还是瘀伤本来就没多严重，很快温婉婉就恢复了四肢的知觉。
天渐渐亮了，徐川看清了温婉婉的模样，黑长直，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也许是继承了父亲的优质基因，她的身材极好，165左右的身高腿就占了一半多。胸前的女性特征发育的也极其优秀，是个百分之百的美少女。
徐川出于礼貌没有再看她，坐在少女脚边进行短暂的休息。
但他一直感觉到身边有一道目光在盯着他看，徐川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温婉婉看来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仍旧停在徐川脸上，“要是让宁宁见到你，非把你要到她家去不可。”
“宁宁？”
“我的好朋友啦，同时也是同学。”温婉婉轻笑，“她总跟我描述她的理想型，跟你一模一样。”
“啊，是吗……”饶了我吧，徐川想。
“等爸爸忙过了这一阵儿，一定要让你们认识一下。”温婉婉说。
“我去收拾一下你的房间。”天已经完全亮了，徐川站起身子，急于摆脱眼前的尴尬。
“嗯嗯，去吧！”温婉婉笑道，徐川的窘迫被少女完全看在眼里。
徐川捡起自己刚才射击留下的弹壳装进衬衣口袋里，并没找到弹孔和弹头，看来子弹留在了那个黑影体内。对方是动真格的，派来的人也很专业，一击不成抽身即退。他们一定留了不止一手，需要严加防范。
徐川拿着染血的被褥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温先生从卧室走出来。他看到徐川手里的东西愣了愣，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徐先生，我女儿呢？”
“安全，在楼下沙发上。”徐川道，“杀手似乎想把令爱绑走，我在他身上留了一颗子弹，但被他逃走了。由于担心会有其他杀手，我没有追击。”
温先生长舒了口气，向徐川点头致意：“我很感激，有你在太好了。”
“顺便一提，整条街的电路都被切断了，最好在今晚之前修好。”徐川笑了笑，“我做的是我份内的事，温先生不必太过在意。”
“你救了我的女儿。”温先生笑道：“我叫温玄，希望这件事过后，我们还能是朋友。”
徐川点点头：“不过最好还是先安抚下令爱，我在她面前开了枪。”
“这是自然，电路的事，我会打几个电话。”
接下来的连续几天都没什么异常，徐川跟这一家三口也都熟了起来。温夫人是标准的贤妻良母，除此之外温家还有个长子在警局担任刑侦大队队长，由于多方面原因不方便在这里出现。但除了徐川外的警卫基本都是温家长子想尽办法调来的实习警员。
第七天傍晚，雨早已停了。
“产品明天一早就会发布，过了今晚就没事了。”吃过晚餐，温玄坐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
徐川站在窗口，看了看窗外的动静：“不过今晚也可能是对方的最后一次行动，我们不清楚对方的规模，可以的话，把所有可以调用的人员集中在别墅附近。”
“为什么？”温婉婉话音刚落，母亲拽了拽她，意思大概是小孩子别插嘴。
“上次潜进来的只有一个人，今晚也许是十个人，或者是每个窗口十个人。我一个人很难在保护你们的同时清除威胁。”徐川没有回头，“还有，尽量保证不要再出现断电的情况，那样的话局势会非常混乱，也会给敌人的潜入提供很大的便利。”
“已经有人手在电缆附近巡逻了。”温玄道。
不到三分钟，徐川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别墅区正门进入四个男子，看他们的眼神……是在寻找监控。”
“又有几个人进来了，他们在刻意躲避监控，请求指示。”
“无法肯定对方身份之前不要打草惊蛇，防御重心在别墅四周。”徐川按下耳麦的speak键下达指令。
徐川回到温玄身前问道：“温先生，你的善后能力怎么样？”
温玄沉默少顷，理解了徐川的意思：“只要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
“好。”徐川检查了两把***手枪的**，分别将它们上膛。
“婉婉，我们回房间去。”温先生的妻子招呼道。自从那一晚出了事，温家一家三口把卧室临时设到了一楼的一个客房里。
关掉了灯，徐川一身黑色西装，握着两把装了***的手枪独自坐在沙发上，仿佛杀神塑像。
第六章 激战
凌晨两点左右，徐川听到了第一声异动。
在窗外。他站起身子用手指把百叶窗按下一点，不远处有个安保人员躺在地上，月光下，血迹缓缓在地面蔓延开来。
徐川瞳孔微微一缩。
背后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徐川迅速转身开枪，正中一个黑衣人的膝盖，对方的躯体重重倒在了门口。温玄对其他安保人员下达的指令是守在别墅四周，现在别墅里除了在客房的温家三口和徐川。其余的只可能是敌人。
“鬼鬼祟祟。”黑衣人躺在地上痛哼，徐川把他手中的武器踢飞，拽下他的耳麦一脚踩碎。
既然用上了耳麦，敌人应该不止一个。
楼上又传来了响动，徐川悄无声息地躲在了沙发后面，心中默算着脚步。
12，13，14。徐川探出半个身子，扣动扳机！
黑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捂着膝盖在地上翻滚。徐川缓缓移动至客房门口，把感官放大到极致。
漆黑的房间里，除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寂静无声。
只有两个人？徐川皱眉。
安静只持续了短短三分多钟。几乎是一瞬间，整栋别墅到处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看来对方的计划变为了强攻，不止一个人从各个窗户破窗而入了。
客房也有窗口，徐川沉肩猛撞，撞开了客房的门，两枪点在了破窗而入正把枪口对准温婉婉的杀手双肩上。两名女性各自发出一声惊呼，互相抱紧。温玄的脸色也特别难看。
“藏在床后。”徐川低声吩咐了一声，守在门前。
徐川刚从客房里探出头想看一眼，雨点般密集的子弹就飞了过来，他几乎什么都没能看到。得到的唯一情报就是对方使用的都是消音武器。他缩回门后，向温玄道：“把这个人的枪捡起来，守住窗口。”
温玄点头，捡起失去行动能力的杀手的武器，后背贴墙，守在了窗口。
正在徐川转头向温玄说话的时候，一个杀手冲了进来，一枪击中了徐川的后腰。徐川忍着疼猛提膝盖，狠狠砸中了他的腹部。趁他痛得弯下腰的时候，一**砸在了他的后脑上：“婉婉，报警。”
对方的人数至少是两位数二打头，想冲出去全部解决实在太不现实，指望对方知难而退也是不靠谱的事情。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这个房间拖到警方到来。温婉婉虽然怕得要命，但还是颤抖着小手拿起了手机，迅速拨通了报警电话。
徐川把手伸出去开了几枪，听到了一声痛哼，不知道打中了哪个倒霉蛋。但这样总不是办法，还好对手没有什么大杀伤力的武器，顶多也就是微声***……
徐川正庆幸着，一个铁罐子飞了过来，在门框上弹了一下，朝床的方向落去。
徐川心里暗骂了一声他妈的，丢掉右手的手枪，劈手从空中抓住了**，迅速丢了回去。
“对不住了温先生！你家客厅没了！”徐川吼道，“躲好！”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似乎整个房子都在颤抖。徐川趁着这个机会探出身子连开几枪，击倒了几个人。
子弹再次朝客房门口倾泻而来，徐川只得躲了回去。对方不愧是专业的杀手，反应速度很快，探身出去的功夫徐川看到刚才那个**除了毁掉了客厅并没造成太大的杀伤。唯一的好处只有他们不敢再往里扔这玩意而已。
期间又有几个杀手试图冲进来，都被徐川给撂倒了。也有一个杀手试图从窗户进来，但被温玄用手里的家伙给好好招待了一下。天渐渐亮了，对方只得在警笛响起之前撤退。但他们的撤退极为有序，除了客房门口躺着的几位，连客厅那几个被击中膝盖的都没留下。
除了两名实习警员重伤被抬上了救护车，其余的守卫大多只是被杀手击晕，并无生命危险。徐川开枪击中的全都不是要害，几个受伤的杀手被抓走审问，徐川的武器也交给了警方。
“你的武器怎么来的？”刑侦大队队长想笑又不敢笑，故作严肃地问徐川。
“得问他们。”徐川指指刚被铐走的几个一瘸一拐的背影，“从他们那里抢来的。”
“好，多谢配合。”对方看到他的伤口，皱了皱眉，“你的伤没事吧？”
“这也算伤？”徐川笑道，他想了想，附在温家长子耳边说了两句话。
刑侦队长点了点头。
“没想到对方这么丧心病狂。”温玄看到儿子到了才真正松下了这口气，“希望法律能还我一个公道。”
“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与其有关联的人。”
队长走后，徐川一个踉跄差点跪倒，温婉婉连忙扶住了他。只见徐川呼吸粗重，面如金纸，眼神显得极为可怕。
“你的伤这么重刚才怎么不说？”温玄也过来扶住徐川，口气中满是责备：“打120。”他朝妻子吩咐道。
“别急，还没完呢……”徐川扶着门框，“小李，这么巧？”
“小李？”温玄皱起眉头，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真能干啊。”秘书走进客厅看了看四周，确认了一下其他人已经走完了，“我本来以为你很好解决的，这样我就不用在这里做坏人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徐川问道。
“温先生。”小李没管徐川，转头看向了脸色渐渐阴沉的温玄，“您要是乖乖的把公司这个程序的产权卖给他们，我们不必走到这一步的。说起来替您雇了这么能干的保镖，也是我的失职。”
“李一，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温玄淡淡道。
“足够。”李一看了一眼渐渐倒下的徐川，从怀里拿出手枪，对准了温玄的额头，“他背后挨了一枪，竟然这会儿才休克，不过也就这么回事了。”
“这个临时拉来让你们放松警惕的保镖竟然有能力让我临时更改计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李一说着说着，渐渐掩盖不住脸上的得意之色，“不过到此为止了。”
忽然一声冷笑响起，李一浑身一震，连忙把枪口对准了地面的方向。
但徐川早已不在那里了，李一的视线捕获到对象的时候，徐川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人影一晃，没等李一反应过来，匕首就插在了他握枪的手臂上。
动作之快，好像这把匕首本来就应该在那里似的。上一秒计划完美进行，下一秒满盘皆输。手枪落地的声音仿佛一柄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李一的自信上。
“你怎么可能……那种伤势还能行动？”李一的双眼瞪得滚圆，“你只是个保镖，凭什么你能一再坏我的事？”
“计划是很好，但你的失误可不仅仅是雇了个能干的保镖。”徐川脸色虽然越来越差，但一双眼仍旧死死盯着李一的双眼，“而是雇了一个特别能干的保镖。”
这种伤势徐川不知遇到过多少次。糟糕十倍的他都挺过来了，就像他告诉刑侦队长的一样，这种程度的伤在他眼里还不够格。
“还有……别以为你的计划有多完美了。”徐川道，“我的装备都是你准备的不是么？你干嘛要为我准备那么多让我得以阻击你们的弹药，干嘛要给自己准备一把插在你胳膊上的匕首呢？”
“是像婴儿一样渴望得到董事长对于你办事能力的夸奖……还是像个标准的失败者一样，觉得细节无关紧要？”
“还有，作为董事长的亲信，两次袭击发起的时候你都刚刚好没有露面，是在指挥什么，还是害怕误伤自己？”徐川摇摇头，“傻子都知道掩耳盗铃的人是比他更傻的傻子。”
李一呆住，巨大的屈辱直冲他的头顶。28岁爬到企业高层，董事长的左右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的眼里，就连董事长也不过是他的一颗弃子，但面前的这个人强行践踏他的自尊，轻描淡写的羞辱他的计划。
徐川抬起另一只手，轻点手机屏幕放出了录音。
“您要是乖乖的把这个公司……”
“这……”李一双目呆滞，两只手臂无力地垂下，连应该赶紧为自己止血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意志力已经彻底被击垮了。
“最关键的一点。”徐川的失血量确实不小，此刻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全凭意志力站着：“凭你这种连补枪的道理都不明白的小角色还不够格做到这一步，什么人指使的？”
“我……”李一好像被吓傻了，一句话说不出口。
“够了徐哥。”此时温家长子从被**炸成麻花的沙发后走了出来，把手铐铐在了李一手上，“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这家伙一时半会恐怕没法回过神来。”这个李姓青年似乎是被吓傻了，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你跟我说悄悄话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是危言耸听，不过刚才还是选择信你一次。剩下的交给我吧，谢了徐哥，救护车也给你留着一辆呢。”
徐川点了点头，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裂。
他眼神渐渐涣散，看到的最后画面，是温婉婉布满泪痕的俏脸。
第七章 痊愈
10月17日 小雨 凌晨2：27
“妈的……”小腿中枪，徐川扑的一声跪倒在地，背上的陆子扬也跟着跌了下来。
“你带着我是不可能逃掉的。”陆子扬颤抖着手从已经被血染得变色的防弹衣下拿出照片，“我注定要死在这片树林里，别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徐川强行用一条腿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扶着树干，大口喘息。
“我要是丢下了你，你从今往后在我的生命里都他妈是个累赘。”只停了这一会儿，背后传来的狗叫声就近了几十米。
“……好吧，你还有几发子弹？”陆子扬气息越来越弱，随时都可能休克。
“5发。”徐川退下突击步枪里的**看了一眼，“从对方的人数上看，一枪杀十个都杀不完。”
“没机会了。”
狗叫声越来越近，陆子扬把照片和纸条塞进徐川的靴子里，颤抖着拿出枪套里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自己走有面子……徐川，别让我逼你走……！”
“走！”陆子扬望着徐川用了最后的力气吼了一声，不远处的人声明显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本来在四处搜索目标的强光手电光柱瞬间改变了方向，齐齐朝向了这里。
徐川一咬牙，把最后还剩五发子弹的突击步枪抛给了陆子扬，强忍着腿上的枪伤，转身没入了黑暗里。
最先传来的知觉是灼烧感。
喉咙里仿佛在喉结上方卡了一块烧的通红的火炭。知觉缓缓蔓延，被察觉到的腰部的痛感迅速助长了知觉的恢复。他试图张口，却难以发出声音。
“水……”
身边传来了惊喜的女声，不久后一个温度微凉的硬物被送到了他的唇边。一股凉爽至极的液体顺着他的口腔涌了下去，喉结上方的火炭顿时被浇灭了。
这杯水再次刺激了他的感官，徐川用力睁开眼，白被单，白衣的护士，白色的病房。
这里是医院。
徐川正要挣扎着起身，温玄刚好走进来，按住徐川：“有急事？”
徐川摇摇头，躺下。
温玄坐在床边笑道：“新产品很成功，狗急跳墙的两三家大公司受到了审查与曝光，我们的产品发布不到三天，公司已经隐隐有成为业内龙头的趋势了。”
“那很好。”徐川道：“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怎么能抽空来看我？”
“抛去你的职责不谈，毕竟你保住了我全家的性命。”温玄摇头：“我带领公司一路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忘恩负义。”
徐川点点头，脑袋还有些昏沉，完全不愿意去想该怎么接话。
“还有一件事，你之前说李一是受人指使的？”
“明摆着，他显然就是个自信过头的2b……”徐川一脸不屑，“计划漏洞百出，动手也不利索，非要用自己的一堆废话来耽误最好的行动时机。”
“不过就算他一上来就开枪，我相信你也有办法，对么？”温玄笑。
徐川撇撇嘴，不吭声。
“嗯，你说的很对，我的这个软件不止可以作为民用软件。”他叹口气，“它的设计几乎是全新的，虽然目前的功能并不完善，但是有很大的潜力，有可能可以成为安全软件跨时代的作品。”
“所以可能盯上你的大家伙很多……不过既然产品已经发布，你也就没什么危险了。”徐川道，“接下来把公司运营好，这方面我不懂，就没法给建议了。”
“当然。”温玄看了看手表：“我等会还有个会要开，新产品上市会比较忙。婉婉等会过来照顾你，她已经向学校请了假。”
“呃！”徐川一愣，“我恢复能力很强，没关系的。”
“确实，医生说你的恢复能力是不可思议的。”温玄无奈，“但我也没办法，小女平时很懂事，从没提过什么要求。这次一再要求来医院照顾你，说实话，我有点嫉妒。”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温玄朝徐川点点头，笑道，“嫉妒是开玩笑的，不用当真。”
等到温玄走了，徐川一把拽下胳膊上插着的针头，翻身下床准备跑路。他看了眼床边的手机，他昏迷了三天。这种伤势三天就能恢复过来，难怪医生说他的恢复能力不可思议。这和他呆过的那支秘密部队的训练系统有关，那里的成员几乎都有变态的身体素质。
他拉开衣柜，看到里面除了被开了个洞的西装还有一套崭新的衣服，牛仔裤机车夹克山地靴。看起来比西装要保暖得多。这大概是温玄提前准备的，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这一套没五位数估计是下不来的，但总感觉这不太像那个魅力大叔的品味，怎么看怎么像年轻人的审美……
不过上一身衣服已经打上了弹孔，血迹也还在，有新的总比没有强。徐川脱了病号服，穿上牛仔裤蹬上靴子，竟然意外的合身。
“比皮鞋舒服多了。”徐川担心撕裂伤口，穿衣服的动作很小心。
“徐哥哥！这就是我那天跟你说的”
“诶？”徐川头上拉下了三道黑线，他望向病房门口，温婉婉和另一个少女正保持着打招呼的动作呆呆地望着他。
来得好快……
这会儿他只穿了下半身的衣物，连腰带都没扣上。上半身可以说成是衣物的东西只有缠在腰上的白色绷带，徐川的身材虽然高大，但不是那种爆炸型的肌肉。他的肌肉线条极其流畅自然，与其说是高大的身材，不如用修长来形容更为合适，如果硬要找出不和谐的地方，大概只能是散布在身上的伤疤。
门口人影一闪，两个少女就不见了人影。
妈的……本来还想尽快拿了报酬跑路，徐川想道。他越来越觉得少女这种生物是最难对付的一种，如果有两个选项：跟一个少女打交道和与阴影皇家空勤团再交一次手，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么一想，替陆子扬照顾妹妹这个任务简直是地狱级的难度。不过暂时还没找到，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穿好了。”徐川的口气有些有气无力，虽然被女性看到裸露的上半身并不能说是糟糕，但总之称不上是美妙的体验。
两个鲜艳程度堪比苹果的小脸并排走了进来，这次打招呼的语气就明显没有上一句那么欢快。
“徐……徐哥哥，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温婉婉说着，用胳膊肘玩命捅旁边少女的腰。
“啊！”一旁的少女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我叫许宁叫我宁宁就好！没有男朋友！请你务必做我的保镖！我爸爸特别宠我！给你开多少工资都可以！我不反感和保镖发生亲密关系！”
“……”徐川表情微妙。
温婉婉一脸尴尬，外加恨铁不成钢，胳膊肘的劲儿更大了。
三个人都沉默了，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徐川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面无表情：“对了，这身衣服……”
温婉婉大概一直在搜肠刮肚找话题，听到徐川开口顿时如获大赦：“嗯，这是我买给你的，合身么？”
“合身。”徐川实在受不了这个气氛了，“我还有事，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谈吧。”
没有下一次了吧……徐川想道。这种工作他完全不想长干，就算准备长干，也要先找到陆子扬的妹妹再说。手头总算有了点经费，虽然对方已经失踪了十年，但还是越早行动越好。
许宁抬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徐川这会儿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大致的身材比例和温婉婉差不多，但细看的话，温婉婉是发育良好的那种，面前这个少女胸前的发育可以说还没有开始。
他对这方面的大小没什么概念，但好歹也知道飞机场这个词。长相来说，两个少女都拥有娱乐明星都会羡慕的精致五官和白皙的肤色。两个人的区别大概是温婉婉看起来较为恬静，许宁从穿衣打扮和五官来看，更有点叛逆少女的味道。
“谢谢衣服，再会。”徐川挥挥手走出病房。
刚出门徐川就拽开步子开溜，下定决心不管谁喊也不回头。
第八章 井镇
没有比少女更麻烦的生物了……徐川着实感觉自己有点失礼，但他实在不懂怎么跟这种不在一个频率的人交流。可能这也是战后恐惧症的一种……谁知道呢。要说他无欲无求那是不可能的，但在搞定自己的感情障碍之前，徐川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徐川在atm机上看了一眼账户上的20万元，感慨。
到底还是比部队上强，在部队的时候鬼门关打几个来回最多也不过晚饭加个鸡腿。当几天保镖被迫用了一招苦肉计酬劳就翻了一倍，看来老上司陈叔说以他的本事赚套别墅岂不是易如反掌不是骗他，光当了七天保镖，赚的钱就够他每晚加个鸡腿加到世界末日了。
在部队上呆的时间太久，导致徐川对金钱的概念有些模糊。他到二手交易网站买了辆不知道多少手的奇瑞qq，花了一万出头，心疼得徐川龇牙咧嘴。来得钱再快也是拿命赚的，没焐热就花了不少，搁谁身上都得心疼一会儿。
手续办得很快，徐川很快就开上了自己的第一台车。
他看了一眼手机短信，确认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陆飒最后在监控探头上出现的地点，由于接近郊区，所以街景大致没变。徐川抬头朝电线杆上看了一眼，果然有一个过了多年依旧在坚强工作的老式摄像头。
徐川下车，扫视四周。
即便是接近郊区，徐川一眼扫去发现的摄像头数量也接近了两位数。但仔细来看的话，大多数都是刚换没几年的新款摄像头，单从颜色就能分辨。也就是说，在十年前的这里，监控并不密集，也许只有寥寥二三。
作为前特种部队成员，徐川对于监控以及其监测范围的感觉是相当敏锐的。近乎九成的任务都要避开或切断监控来进行，大多是避开，切断监控的情况只有时间很紧的时候才会发生。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以七叔的行事准则来看的话，他只会出于情面搜寻一次就不会再次尝试。从上一句话是“阿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到下一句话“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了”就可以看出他非常自私自负，翻脸比翻书还快。地下世界也许只有这种人才混的下去，要是换成温玄那种以诚为先的商人楷模，恐怕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所以他不会太过仔细的排查，很有可能只查了一遍监控就放弃了。毕竟调取非公开资料的事情如果被人发现，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不报警的话想必会错过很多关键信息，不过没办法，徐川只能从头查起。
他很快锁定了老式监控的监控范围，比起现在的监控密度，老式监控的密度就算是任何稍微有点意识的人都能绕过去。由于当年的产品质量绝对过硬，所以这些老式的监控系统直到现在还可以平稳运转。
徐川拿出七叔给他的存储卡插进手机，这是七叔给他的监控录像。当时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这玩意儿就火急火燎被拉去做了保镖……
他快进看了附近几个十字路口的监控，在陆飒失踪的一个小时中，一辆车都没有经过。
“我的天。”徐川喃喃道。
如果是被极其专业的人绑架，那一定是在陆飒刚走出监控范围的时候被绑进车里。但这一个小时内，附近的几个十字路口一辆车都没有经过。十年前汽车还没有普及，而且这里现在就接近郊区，当年恐怕更加偏僻，所以没车经过也算是正常现象。
没有任何交通工具，那么就还有两种可能，徒步绑架和陆飒自己决定绕过监控逃离七叔。第一种想都不用想就被否决了，有脑子的人就不会光天化日之下抢人，没脑子的就不会有躲开监控这个意识。
最后一种可能还有两种分支，一种是有人带着陆飒走，另一种就是她自己走。七八岁的小女孩在七叔的监管下能有的社交圈子能有多大？跟着七叔，恐怕连正常的学校都没得念。别说会被路边骗小孩的用一根棒棒糖就哄走了。
那么只剩一种可能。徐川望向郊区的方向，摄像头的数量随着距离以肉眼可以看出的规律逐渐减少。
“那里么？”
他回到车里，拧动钥匙。
点不着火。
“这破车……”徐川伸手锤了一下方向盘。
国道上监控虽然不算密集，但一定会有。遇到第一条岔路的时候，徐川想都不想就把车停在路边，拔下钥匙走了下来。
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来说，绕过这几个监控已经很费力了，她一定会在第一条没有或很少被监控覆盖的岔路上改变方向。如果这条路上没有任何与她相关的线索，那么就证明徐川的猜想从一开始就错了。
或者这十年间线索早就随着时间烟消云散……徐川现在的行动跟买彩票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只要赌中了一条线索，那么接下来就好办很多。
“飞廉在就好了。”徐川叹口气走上了岔路。飞廉是陆子扬当时在部队中的代号，也是华夏神话中的风神。而徐川的代号是重黎，华夏神话中火神祝融的别称。
陆子扬是世界级的黑客与计算机天才，那支特殊部队采取两人一组的行动方式。在以前的日子里，分析寻找线索都是陆子扬这个智囊的活儿，徐川负责能打就可以了。
云州是个二线城市，郊区非常荒凉，堪比坚合国拍摄的西部片中的场景。
“哈，美丽的西部。”还好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话，恐怕徐川早就被晒成人干儿了。温婉婉给他准备的这身新行头很适合长途跋涉，徐川改了主意，决定如果有再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谢谢她的品味。
一直走到下午两点依旧除了路什么也没有。七八岁的小姑娘能不能走这么远这点让他有些怀疑，徐川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看了一眼，这条路通向的地方是一个名为井镇的小镇，但距离他还有15公里。这种距离对于小孩子来说简直无异于一个成年人自由泳穿越英吉利海峡的难度，这对于十年前的陆飒来说已经不是体力的问题了，而是毅力的问题。
徐川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太阳，心里有点没底，她难道真的是一个人跑到那里去了？
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姑娘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七八岁就成功逃出一个地下世界首领的监管，绕过监控徒步二十多公里。这样的孩子，十年后长成十七八岁的少女会是什么样？
不过看这个荒凉程度，想从路边找到什么线索大概是不可能的了。总之回去开车，快要抵达井镇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不愧是二线城市旁边的偏僻小镇，规模和建筑等等从远处看来跟一个乡村差不了太多。
“到之后挨家挨户问问好了。”徐川无奈，不知道那里的民风是否彪悍，如果是的话，他到处跑着问十年前的小女孩很可能会被丢臭鸡蛋。
路两旁是宽阔的麦田，里面零零落落地插了些稻草人。冬季的麦田中，沐浴在猩红色残阳中的稻草人看起来格外显眼。反正这个破车跑不快，徐川摇下车窗，准备顺道欣赏一下田园风光。
“嗯？”徐川猛地一个刹车，车子不知道哪里响起了零件移动的声音。
刚才那个稻草人有点眼熟……徐川感觉自己这个想法好像一个弱智，但还是努力回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徐川在部队里多年间出生入死没有缺胳膊少腿，很多时候靠的就是他这种诡异的直觉。
他下了车，走进麦田。
等徐川走近那个稻草人之后才看出了这玩意到底哪里眼熟。他从钱包里拿出那张陆飒七岁的照片看了一眼。
果然。
套在稻草人上的那件衣服虽然褪色严重，但明显和照片上小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样。
如果真的是凶手作案，怎么会把一件如此明显的证物挂在稻草人上？还是说这原本就是个巧合？
总之徐川把那件小裙子脱了下来。
“妈的，我好像个变态。”徐川喃喃道，拿着手里的一条破布似的东西回到了车里。
一切答案都只能在那个沐浴在夕阳下的小镇里了。徐川踩下油门，车子缓缓远去。
第九章 鬼宅
这个小镇虽然离公路和市区都不算太远，但这也意味着过路的人没什么必要拐个大弯到这里来。就算是旅人或者流浪汉，多走几步也就到市区了。
再说这里看起来除了住宅好像没什么店铺，就算有寥寥几家也是开在镇民自己家里，卖点自己酿的酒什么的。
完全自给自足，可以说连一点旅游价值都没有。
由于平时不会有外人过来，这里多少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就算开进来一辆这么破的车也有很多人好奇的围观。徐川下了车，立刻被许多崇拜的眼光给钉在了地上。
徐川锁车门开溜，任由他们围观自己的破车。
钻出人群之后，徐川一眼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那里围着的人更多，但大都是小孩子，警车对于孩子们来说毕竟是个很酷的东西。
“出事了？”徐川皱起眉头走了过去，没想到看到了熟人。
温家长子被围在一群小孩中间进退不得，孩子们吵着闹着要玩警车。刑侦队长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大概由于良好的家教，并没有任何架子。即便如此他也有点应对不来，毕竟这玩意不是随便给人玩的。
“徐哥？”温家长子看到徐川如逢大赦，立刻故作严肃：“警察叔叔要办案了，回来再给你们玩警车！”
孩子们欢呼雀跃，一个个散去了。
徐川似笑非笑，朝警车抬了抬下巴：“等会真给他们玩？”
“又玩不坏，不开车门就行了。”温家长子耸耸肩，伸出了手，“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温城。”
徐川握了手：“你来办案么？”
“不，有个朋友徒步旅行路过了这里，我顺路来看看他。”温城道，“有亲戚在这里？”
“说起来这个。”徐川从兜里拿出一块破布，“你也许帮得上忙。”
五分钟后，镇长家。
“我是云州市刑侦大队的温城，这位是……土管局的同志，他来问一些情况。”
“啥？啥大队？”老头磕了磕烟袋，“土管局的大前天刚来过俺这儿，怎么又来一个？”
温城大概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脸上有点挂不住，求助似的看向徐川。
“镇北边四里地远的那块地是谁家的？”徐川问，“局里的文件被老鼠咬了，有些资料对不上。所以需要确认一下。”
“哦！局里也闹老鼠？”镇长恍然大悟，“我说你们当官儿的怎么这么闲天天往俺们这跑……那是赵寡妇家的，她家是镇门口西边第一家，用我领你们去不？”
“不用了，感谢配合。”徐川朝温城使了个颜色，两个人就这么走了。
“能稍微解释下么？”温城跟着徐川走到赵寡妇家门口，“倒不是说不帮忙，但这……”
徐川笑了笑，拍拍温城的肩：“已经帮大忙了，你不用进去，下次我请你喝酒。”
温城心里也多少知道这位不是一般人，老爹下了死命令要交好的人不多。面前这位就算一个。本来还在愁怎么联系，没成想今天偶然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温城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徐川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回应。路边这会过来了一个拉着板车的庄稼汉，他看见徐川敲门，招呼了一声：“找赵寡妇？”
徐川点点头：“不在家么？”
庄稼汉摆了摆手：“得了，又一个找她的……”
“嗯？”徐川稍微琢磨琢磨，叫住了正要走的男人：“老哥等会儿，很多人来找过她吗？”
“很多？嘿嘿！”庄稼汉回头咧开嘴笑了笑，“我都找过她哩！”
徐川笑：“我请你喝酒。”
镇里自家开的小酒铺里，俩人桌前两瓶白酒一碟花生。
庄稼汉看起来很高兴：“嘿，城里人就是有钱。第一次见面就请客。”
“说说赵寡妇。”店里没杯子没碗，徐川只能拿起瓶子灌一口。
“跟你说也没啥！”庄稼汉抓两个花生抛进嘴里，也灌了一口白酒，“她十年前一个冬天来的，那会还是个小毛孩，那么丁点高。”他说着就用手比了比。
徐川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寡妇？
她今年也就十七八岁，就当了寡妇了？
不过听了这个形容，这个赵寡妇应该就是陆飒没跑了，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除了寡妇这个词。太意外了……
“嗯……”徐川总算放下了心，听起来倒是没出什么事，“既然这么小，为什么叫她寡妇？”
“她刚来就买了间房自己住，还包了块地，花钱雇咱们镇大小伙子帮她种。”庄稼汉摇摇头，“可惜了，给那么多钱让人给她种，自己还不要粮食。估计是个城里跑来的傻子，但架不住人家长得好看。”
徐川嘴角勾起弧度，想起了老搭档的容貌。如果是他的妹妹，难看才是件怪事。
“等这女娃长到十三四岁，去提亲的把她家门槛都踩破了。”庄稼汉摇摇头，“老子到现在还为了她打着光棍呢，当时替她种地的时候看我种得好，老多给我钱。”
“但你猜怎么着，整个镇子的人包括村长，连她家院子也没让进过一次！”对方叹口气，喝酒，“那个地方从她搬进去以后就再也没人进去过。有小伙子想偷偷翻进去看看，结果都吓得屁滚尿流。说他妈有鬼……慢慢就再也没人来了。”
徐川点点头：“她成亲了么？”
“没！”对方大手一挥，“据我所知没！”
“那为什么”徐川皱眉。
“她自己说的啊。”庄稼汉愣了愣，“说结了娃娃亲……那男娃死了，她就不嫁了啥的。”
徐川苦笑，这年纪就有这么多心眼，难怪能从七叔手底下溜走。谁能想得到这么个小孩子有这种骗人天赋？看来这个镇子里的人真的都被她给蒙在鼓里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话都能信。说这里的人民风淳朴好呢，还是智商堪忧……
“现在她在哪？”徐川问。
“谁知道！得有半个月没见她了。她天天晚上也不开灯，谁知道跑哪去了。”
徐川点点头：“老哥你喝着，我先回去了。”
“你这瓶酒……？”
“送你。”徐川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第十章 密室
徐川的表情并不好看。虽然事件进展出人意料的顺利，但他好像来晚了一步。赵寡妇已经15天没出现了，可能已经离开了这里。
喝完酒的功夫天已经黑了，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电筒咬在嘴里，三两下翻进了“赵寡妇家”的围墙。这是个两层小楼，外面围了高高的一圈围墙。这种房子在镇里绝对算得上是一流的住处了。鬼知道十年前那个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多钱。
院子里杂草丛生，完全不像是近期有人住过的样子。他从兜里拿出一根铁丝插进锁眼，凭感觉稍微震了震手腕，打开了两层小楼的正门。
门刚开，一股霉味就扑了过来。徐川连忙捂住口鼻退了一步，难道刚才那个庄稼汉是骗他的？这里分明是十年没人住过的地方才对。不过这里的人这么……淳朴，连镇长都一副不经世事的样子。但是如果真的有个叫赵寡妇的小女孩在这里住了十年，怎么说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霉味儿。
徐川等味道散的差不多，打开手电走了进去。
不管是地上还是桌椅上的灰尘，都能用来画沙画了。但徐川手电一扫就发现了异常。托了地上全是灰的的福，地上有极为清晰的三排脚印。他低头摸了一下，脚印中的灰尘并没多少，看来是前不久才进来过的。
锁并没被暴力打开过，但这说明不了什么。这个镇子路不拾遗，门锁的质量当然也不怎么样。
鞋印的尺码是两双42一双44，都是皮鞋脚印，应该全是男性，其中一人比较高。一进门三个人的脚印就朝三个方向散开，脚步很大……不像是来做客的样子，更像是找什么东西。
徐川举着电筒，大概看了一眼脚印蔓延的方向，他们脚印所到之处几乎都被翻了个遍。但都没有上二楼。
“长官？”徐川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
徐川虽然身经百战，此时汗毛也被吓得立了起来。他转身，借着腰部旋转的力量，一肘朝身后砸去。
并没打中，对方躲过了。
他用手电四下扫了一圈，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徐川深吸口气，镇定下来。
难不成真的闹鬼？徐川心里打鼓，但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他跑路。
他决定上二楼看看。
突然徐川觉得不太对劲，刚才的声音方向更靠下，而且很沉闷。他蹲下身子，伸手拨开地上的灰尘，果然这里的木地板有撬动过的痕迹。
徐川掏出折叠匕首撬起一块地板。发现了一个粗糙的扬声器，明显是自制的。电路连在房子里的供电系统上。他拿起来看了看，就知道这是个简易的小机关，踩到那块地板就会触发。自制这种东西，怎么看怎么像陆子扬的手笔。
但陆子扬不会搞这种恶作剧性质的陷阱，难不成真的是陆飒？徐川想起了庄稼汉说的话，忍不住哼的一下笑出了声。打小就这么多鬼点子，还真是个女版的陆子扬。
大概闹鬼这个传闻就是用一些这样的小玩意弄出来的。徐川举起手电上了二楼。既然有人捷足先登，那一楼应该没剩下什么东西了。
二楼。
有年头的木地板踩上去吱呀呀的响，莫名营造出了一种恐怖的气氛。徐川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既然是女版的陆子扬，难保不会有攻击性的电子机关。哪怕只是那个男人随手做的东西，在演习中都让自己栽过好几次。
检查一圈确认安全。徐川大概知道为什么那三个男人不上二楼了，因为二楼根本什么都没有，连家具都没有。全都是铺了木地板的空荡荡的房间，灰的厚度比起一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种地方住十年？徐川越来越觉得有趣，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在追踪他曾经的搭档，这种体验是从未有过的。
如果按陆子扬的性格，买下这个房子只会是障眼法。徐川径直出了房子，目光停在了草有一人高的院子中。那个小丫头明显比起陆子扬还是嫩了点，房间里的吓人机关明显是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到处走了一圈，四处都是坚实的土地。扫视一圈，无意间靠近井边的时候，徐川突然闻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像是辣椒。
“隔壁王二不曾偷。”徐川微微一笑。
这种在关键地点弄点刺鼻气味的方法可以极为有效地阻止嗅觉的侦查，比如警犬的追踪。徐川曾经追杀过一个连环杀人案的罪犯，那个罪犯的反侦查意识极强。埋尸的地方全都是荒山野岭，还混合了大量的辣椒面，警犬军犬到了跟前也找不着。如果不是罪犯被抓到后招了供，没准永远没人找到那些失踪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徐川举起手电朝下看了一眼，透过水可以看到井底，水并不深。但并没有绳梯之类可供上下的东西。“猜错了？”他皱起眉头，如果不住房子，院子里也没有藏身之地，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通常来说，密道的入口一般都是很方便出入同时又能保证隐密性的。这种看起来隐秘也不太隐秘出入也很不方便的地方，只有不专业的人才会选在这里。
被辣椒的味儿干扰判断了么？徐川撇了撇嘴，如果真的只是口井而已的话，上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最终还决定跟着直觉走，拿出一个防水袋把手机封好后，徐川拿着电筒一跃而下，堕入了井中。
只听哗啦一声水响，徐川双脚落地。还好这双温婉婉送的登山靴减震够好，要是皮鞋的话，这种足有三四米的高度怎么也得震得脚麻膝软。水深只有两三厘米左右，跟没水也差不多了。
徐川打着手电，仔细找了找。
井壁底部有一条通道，黑压压的不知道通向哪里。入口很窄，大概只有一米高。徐川这种高大的身材得用匍匐前进的方式才勉强进得去。这个叫陆飒的小丫头果然跟她哥哥一样不是省油的灯，差点就被她给骗过去。徐川咬着手电前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条通道向前不到10米就到了头，它通着一个很小的房间。房间里还挂了个灯泡，徐川摸到开关开灯，抬头，看出了上方水泥的色差。上方曾经被人后来给砌死过一次。
原来二层小楼的下面藏着一个这样的地下室。房子里铺上木地板的目的可能也是为了遮盖地下室原本的入口。
他收起手电站在地下室里。这里的灯亮着，这里除了吃过的泡面桶最多的就是书籍，然后是各种各样的电子元件，但是一个人也没有。
“再走一步会死哦。”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声音说不上来的好听。
哼。徐川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他实在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种行事方式。
“喂，你笑什么？不信么？”扬声器的另一边好像生气了。
“不，真像啊。”徐川转过身子，看着背后微弱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摄像头，几乎与一旁的石壁融为一体。
“这么快就发现了摄像头么？没错，我们正在面对面呢。”少女好像吃了一口什么水果，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能找到这里，不赖嘛，帅大叔。”
“大叔……”徐川本来自信满满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挫败，“我才29岁。”
“比我大十几岁，不是大叔是什么。”少女说，“好啦好啦，要不是看你跟几天前那伙人不一样，我就放你踩陷阱了。你是谁？”
徐川皱眉：“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在你踩到我放在地板底下的小玩具的时候。”她嘿嘿一笑，“怎么样，我看到你被吓了一跳，不要狡辩不要狡辩！”
徐川想捂脸，在房子里竟然也藏了一个摄像头，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太丢人了……
“诶？你很伤心吗？不哭不哭，姐姐抱抱。”少女的语气已经可以用兴高采烈来形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你跟几天前那三个人是一伙的吗？”
徐川摇头：“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诶~~那三个人拿着枪进我的屋子的事情我可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伤害我的？”她更高兴了，“被我戳穿了吧？被我戳穿了吧？”
真不知道这个臭丫头开心的点到底在哪。徐川心里吐了一万个槽，性格方面来说，她跟平时沉默寡言的飞廉简直是两个极端。
第十一章 陆飒
“你伤心干嘛啊，我又没欺负你。”女孩纳闷。
“你很擅长读别人的表情嘛。”徐川道，他刚才想起陆子扬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的失神，“我检查了那三个人的足迹，他们一进屋就开始分头翻箱倒柜。我不觉得这样的人对主人抱有友善态度。”
“了不起了不起。”扬声器那边鼓了鼓掌，“既然你不是来抓我的，为什么会闯到人家家里面？偷窥狂么？”
徐川不打算再跟这个能气死人的小丫头废话了，他从钱包里拿出照片摆在摄像头面前，打开手电把手上的照片照亮：“你哥哥让我来的，陆飒，对吧？”
扬声器那边欢快的声音消失了。徐川的手一直伸着，一双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摄像头，他知道对方一定在看。
大概过了五分钟，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竟然还留着这种东西，丢死人了……”她说，“你进来吧，我在那堆泡面桶后面，房间的防御系统我暂时给关了。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噢噢~”
悦耳的歌声传来，徐川完全感受不到谈判胜利的喜悦……
要翻这堆东西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完全是场挑战，老坛酸菜红烧牛肉麻辣鸡丁什么味儿的都有，有的连汤都没喝完就丢在这里了。这么一大堆泡面桶堆得好似一座小山，完全遮住了背后的墙壁。
呃……这味儿……徐川伸出手掌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如果不是对方提前说的话，他死都不翻这堆东西……很可能在靠近之前就逃走了。这堆东西背后应该会有暗门之类的东西，里面可能开了个专门扔垃圾的口子之类的东西。扔垃圾加隐蔽入口，一举两得。
但是就算知道这堆东西后面有猫腻徐川也完全无从下手。他卡里虽然有几个小钱，但衣服也就身上穿的这么一身……如果这身衣服沾满了泡面汤，上街大概会被认为是收破烂的。
这丫头也太喜欢捉弄人了……徐川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铁锹之类的工具。他咬咬牙，拼了。
他低估了这堆垃圾的数量……以及质量。本来这个小房间就不大，这堆什么味都有的垃圾差不多堆了这个房间的三分之一。如果一天吃三桶，这么一大堆大概是五年份……徐川的脑海中已经构建出来一个衣衫褴褛营养不良的少女形象。
他小心翼翼的扒拉这堆东西，生怕突然塌下来把他埋在里面。中间除了泡面桶还有很多矿泉水瓶，甚至还有不少用过的卫生巾……还有几件款式可爱但已经被泡面汤浸得惨不忍睹的内衣。
妈的……徐川跑远点用力透了几口气。他感觉自己已经有点不想进去了。那个女孩已经很久没出声了，不知道是在里面忙什么还是在专心欣赏他翻垃圾的样子。
彻底清出一条路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徐川此时满眼血丝目光呆滞，看起来受到了严重的精神虐待。
试着伸手推了推两侧的墙壁，都像铁铸一般纹丝不动。他左右看了看，很快在对面的书架上找到了一个钉子按了进去。果然还是陆子扬的风格，只不过陆子扬不会设置这么恶心的伪装……
“喂喂喂喂喂？？？这么快？？？”随着石门打开，里面传来了少女的惊呼。不同于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无比真实。
徐川刚回到门口，呆住。
徐川心里衣衫褴褛营养不良的少女形象完全崩塌。面前的女孩已经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了。170的身高，完美的比例。齐臀的黑色长发像缎子一样柔顺地贴在身上，白皙的肌肤莹润地像要滴出水来，纤腰盈盈一握，紧绷的小腿曲线只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脚趾上还涂了黑色的指甲油，显得格外诱惑。
她的脸比起温婉婉和许宁完全高出了一个档次，那是在娱乐明星的脸上也没见过的美。而且脸红得好像熟透的番茄，两滴眼泪挂在她漂亮的眼角，随时都可能滚出来。这样的一个少女，眼泪变成珍珠也不会奇怪……
她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
“对不起！”徐川飞快转身，再次按下那颗钉子，石门无声合拢。少女的声音从门缝里冲了出来，径直冲进他的耳朵。
“你犯规！！”她说。
“凶人都这么好听……”徐川感觉自己完蛋了。
“说，你怎么知道按钮在那的？”陆飒穿好了衣服，一副不说我就弄死你的姿态，活像只小猫，“听你说你是哥哥的朋友，人家好不容易打扮一次，你竟然犯规提前进来！”
“你早说不就可以了。”徐川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早说不就没惊喜了！不理你两分钟！边儿呆着！”陆飒哼了一声，坐进沙发里抱着手臂，闷闷不乐。
这里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房间。不光灯火通明，还有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小到手掌大的，大到比徐川还高的都有。不过也有不和谐的因素，那就是少女的房间里不会有各式各样的电脑机箱和显示屏，也不会有硬盘cpu和各种芯片，桌子上更不会放着一把装着**的m16突击步枪。
“两分钟到！”陆飒笑嘻嘻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穿着一双小兔子拖鞋小跑到徐川身边左看右看，“不愧是我哥的朋友，摄像头里看起来可没这么帅。”
刚才不是在生气么……正当徐川发懵的时候她又接了一句：“不过比起我哥来颜值好像差了点……不过你比他高！”
妈的，脑子里之前幻想的无助少女扑进怀里的画面被徐川打了无数个大叉。徐川看了一眼周围的奢侈品，又是包又是衣服又是化妆品的。他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来找她，这丫头的日子看起来比自己滋润一万倍……光扔在角落落灰的那双公主风格的高跟鞋估计就够换自己那一台破车的了。
“呃。”徐川半天只蹦出来一个字。
“什么嘛，真无趣。”少女随手拿起一只毛绒熊砸在了行川头上，“亏我还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徐川发型凌乱，忽然想哭。
第十二章 启程
“对了，你刚才说过有三个人拿着枪过来找你？”徐川忽然想起这一茬。
“哦，对。”少女光着一双小脚蹲坐在沙发上，用手托着下巴，“他们应该是幽灵网派来抓我的。但是他们太弱了……连井口都找不到，别说抓到我了。”
“幽灵网？”徐川皱眉，他听陆子扬说过这个网站，这是全世界职业黑客接单的首选网站。
“对，我三年前接了个任务但是没能按期完成。”陆飒皱了皱好看的鼻子，“他们封了我的帐号，然后我收到了恐吓信。”
徐川有点明白了，原来这一屋子家当全是陆飒做黑客挣来的：“你是黑客？”
“当然当然，我可厉害了！”陆飒兴奋，“突破防守严密的防火墙！骇进某个大公司的内部网站偷偷复制机密文件什么的。”
徐川目瞪口呆：“谁教你的？”
陆飒伸手指指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书架了么？我自己学的。”
比她哥还变态的天才……这是一家什么人啊……
“对了，你哥哥也喜欢把按钮这么设计。”徐川想起来刚进门陆飒问他的问题，“不过你还是不够注重细节……那颗钉子太新了，别的都生了锈，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还敢说！”陆飒小脸刷的通红，随手抓了一只毛绒恐龙丢了过来，爆头。
徐川端坐在昂贵的电竞椅上风中凌乱，强行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从七叔那里逃走？”
“逃走？”陆飒抬头看着灯想了想，“因为他那里的人太凶了，我不喜欢。”
虽然听起来不是个能说服别人的好理由，但好歹引走了注意力……徐川抹了把汗：“躲在地下室又是为什么？不愿意去别的城市么？”
陆飒抱住膝盖，把下巴埋进了双臂的缝隙里。
“我走了，哥哥就找不到我了。”
徐川叹口气，本来准备走过去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但想起这丫头喜怒无常的性格终究还是打消了想法：“所以即便有人追杀，你也不愿意逃走。”
陆飒从胳膊里抬起头哭丧着脸：“就算我逃走了也没法生活……做黑客是不行了，整个网站的人现在都跟我不对付，三年来存下来的钱今年初就花完了，我不得不变卖我的家当换泡面吃……连水都要花钱……”
原来门口那么一大堆垃圾是这么回事……徐川额角拉下一滴大型汗珠，在心里默默收回了刚才认为她过得比自己好的想法。
跟陆飒闹腾了这一会儿，徐川竟然忘了自己来找她的目的：告诉她兄长的死讯，然后带她走。
“你”徐川刚刚开口，剩下的几个字却堵在了嗓子眼里，无论如何也没法说出口。
“什么什么？”陆飒哼了一声，“是要我拿恐龙砸你的事道歉吗？对不起可以了吧？真是小孩子气……”
徐川酝酿了一会，终于开口：“你哥哥牺牲了。”
话出口，连时间好像都静止了。
陆飒转过头，瞪大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川。渐渐地，她的双眼失去了所有聚焦的力量，与其说是盯着徐川，不如说是盯着徐川身后的某一点。漂亮的琥珀色瞳孔此时完全不见了刚才神采飞扬的那股劲儿。她呆呆地保持着那个表情望着这个方向，两行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徐川心里五味杂陈，他把陆子扬的死讯告诉七叔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波动，但是把同样的事情告诉面前的这个女孩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件事。这个人也许是世界上剩下的，最最在乎那个变态天才的人。
他站起身子，坐在了陆飒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同于温婉婉那晚柔软的少女身体，陆飒的肩膀此时无比僵硬。她仍旧看着徐川之前坐着的那个方向，从侧脸看去，她整个人就像是个冰冷坚硬的瓷器娃娃。
……
“温先生？”徐川接电话。
“嗯。”打来电话的正是温玄，“你走了以后小女一直不太高兴，问也不讲，你对她说什么了么？”
原来是兴师问罪的……徐川无奈：“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临时有事走的太急了，没来得及跟婉婉打个招呼。”
“哦，原来是这样。”温玄的语气晴朗了许多，看来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女儿，“对了，你住在市里么？我这边忙完了，回头有空的话，我带上家人去你那边坐坐。”
“我应该会在云州停留很长的时间。”徐川道，“但住处还没找好，我刚租下了一间公寓。”
“嗨！”温玄笑道，“房产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套，在我家附近怎么样？”
徐川也搞不明白这家伙是想聘个免费保镖，还是真的一片好心：“无功不受禄，还是自己亲手赚的钱用起来安心。”
“好，听声音……你在忙么？”
徐川把手机用脸和肩膀夹住，双手搬起一个大箱子，安置在皮卡的无车顶货箱上：“呃，这都被你听出来了，我在替别人搬家。”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车里副驾驶位置的少女，“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没有，你忙吧！”温玄挂了电话，有些疑惑。这种身手帮别人搬家挣钱……？
“爸，他说什么？”温婉婉一连兴奋地凑了过来，似乎在旁边等了半天。
“帮别人搬家……”温玄苦笑。
刚挂电话，又打来一个。徐川看都没看是谁，接了电话夹在肩膀上，没好气：“谁啊，忙着呢。”
“臭小子翅膀硬了？”那边是个老年人的声音，“过得太舒服了是不是？”
“啊”徐川的口气一秒变为谄媚，“陈叔”这尾音拖的，不禁让人联想起古装剧里经典的大爷来玩儿这句台词。连一直心情阴郁的陆飒都从副驾驶座位上扭过脸，一脸震惊的透过背后的有机玻璃窗看着他。
徐川老脸一红，连忙扭过脸继续搬货：“怎么了陈叔，不打算让我在外面呆了？”
陈廷是他的老上司，今年62岁依然精神矍铄。是当年那支特殊部队的直接领导人，所有任务指令都是他下达的，他就像这支部队成员们的父亲一样。这次上面能允许徐川回归社会，可以说全都是陈廷的功劳。
第十三章 回家
“臭小子……怎么刚回家没两天就变得这么恶心。”陈廷笑道，“我有件事告诉你，我觉得你虽然不在这了，但也有权利知道。”
……什么事得让陈叔亲自通知我？徐川差点让手机从肩膀上掉下去，赶紧用手按住。
松手的功夫抱着的大纸箱掉在地上，摔了好几件裙子出来，有哥特萝莉风格的，也有甜美公主风格的……这整整一个皮卡上装的全都是陆飒的私人物品，多得令人发指。
说起来，井底也有一个藏着的按钮，按下按钮就会弹出一排铁梯。由于井底是没什么光线的，而且本身的颜色就很深，所以很难被发现。不得不说，陆飒的设计和动手能力是真的很强。
就算有梯子加上徐川几乎用之不竭的体力，从井里搬着这些东西上上下下也出了不少汗。
“什么东西掉了？”陈廷耳不聋眼不花，听到了电话那头纸箱落地的动静。
“没事没事，旁边有人在搬家。”徐川搬完了所有东西，纸箱在皮卡货箱里堆起了一座小山，他用绳子把所有箱子捆紧牢牢固定在车上，回到了驾驶室。
陈廷听见拽绳子、关车门的声音：“不会是你小子在给人搬家吧。”
“……生活不易啊陈叔。”徐川道。
“……你干点什么不比这个强？别说随便找个董事长，你这个身手上白宫去，总统都得求你让你当他的保镖。”陈廷恨铁不成钢，“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事，我这边忙。”
“您还忙着到处赶场打高尔夫呐？”徐川笑。
“没大没小的。”陈廷道，“听不听，不听我挂了？”
“听听听，您说。”
“在王鸟行动中针对我们的，是一个跨国的犯罪集团。”
徐川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一瞬间闪过了几朵仇恨的火苗。
“我们已经尽力去调查这个组织了，但一无所获。只知道他们是犯罪界的皇帝，非常隐秘，隐秘到完全不存在。”陈廷淡淡道：“卫星都找不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重黎。”老爷子的口气十分强硬，重黎是徐川的代号：“这种组织的成员个个手上都有无数鲜血，人人得而诛之，把他们杀光都不犯法。但这对于没有支援、毫无情报的你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就连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这是一个敢干任何事并有足够能力的组织……”陈廷道：“重黎，我要是你就夹着尾巴做人。一旦被他们发现你曾经的身份，以你现在的搬家工人身份来讲，没有人能保得住你。”
“知道了，陈叔。”徐川淡淡道。
“嗯。你和阿扬曾经是我最得意的部下，我年纪大了，不想再看到年轻人出事了。上次出的事……已经够了。”
电话挂断，徐川手里握着方向盘，脸色很不好。
“那边是谁？”陆飒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没法窃听。”
“那边使用的是陆子扬设置的通讯系统，没有人能窃听。”徐川看了看陆飒的脸，“但你以后也许可以。”
“我们去哪儿？”陆飒并不回应徐川的期待。她已经完全失去了飞扬的神采，语气中带着冷冰冰的刺。
“去我们住的地方。”徐川道，“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住在一间房间里，那么我已经租下了两室一厅，继续妥协是不可能的，现在你我都很危险。”
“危险？哥哥变成厉鬼回来找我么？”陆飒有气无力地开了句不合时宜的玩笑，但没有拒绝徐川对于住处的安排。
“我们三个是唯一知道陆子扬存在过的人。”徐川指指手机，陆飒，自己，“电话那头的排除掉，有危险的只剩下你和我。”
“杀死你哥哥的人，也许会来找我们。”徐川淡淡道，“从今以后，我们关于你哥哥和那个地方的话题到此而止，明白了么？”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我哥哥！”陆飒突然喊了一声，把徐川吓了一大跳。
他转头看向副驾驶方向，少女的脸上此时已经布满了泪痕，“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陆飒说着，扑过来抱住了徐川的脖子。她的眼泪滴落在徐川的肩上，胸膛上。少女的哭声如同一柄巨锤不断锤击着他的心墙。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陆飒的话语渐渐变得软弱，她把脸埋在徐川宽阔的肩上，白皙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脖颈。
徐川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伸手搂了搂陆飒纤细的肩膀。
“我们早晚会知道是谁干的，陆飒。到了那天，我们都会知道有什么事会发生。在那之前，我们要努力生存下去。”
他的眼中和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到了那一天……他们每个人都会知道，在两个月前的那个午夜，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一小时后。
“新家新家！”徐川刚用钥匙打开门陆飒就先一步抢进了公寓，经过徐川一路开导，她的情绪已经有点多云转晴的意思了。看到她慢慢开心起来，徐川的心情也舒展了很多。
等到把陆飒的衣服鞋子毛绒玩具全都搬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果然跟房东说的一样，虽然是两室一厅，但除了一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他把最后一箱衣服搬进屋子，看到陆飒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其中一间卧室是完全空着的，另一间里面唯一的一张床已经被陆飒给霸占了。徐川大概看了看，最基础的东西比如浴缸天然气等都有，但也仅限于这些东西了。除了一张床，没有任何可以称作是家具的东西，更别提电视电脑空调这种设备。
徐川查了一下自己的账户，租那辆皮卡花了点，租房子花了点，之前买车什么的也花了钱，还剩下十七万多一点，不知道还得撑多久。
他走到床边，看到陆飒趴在床上的睡相，苦笑摇头。
徐川替陆飒脱掉脚上还穿着的长筒靴放在床边，把她抱了起来，摆成了一个看起来正常点的睡姿，盖好被子。
难不成她跟着自己是受苦的么……徐川眼中掠过一丝歉意。现在一天冷似一天，在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情况下，房间里的温度很低。像她刚才那样睡，第二天不感冒才是怪事。
想起找工作这档子事，徐川脑子里就跳出了那天跟温婉婉一起的许宁……他在心里直接打了一个叉。她家似乎不在云州市，既然要照顾陆飒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就肯定不能到处跑，还是在公寓附近找一份工作靠谱。
总之先过了今晚再说。公寓的地板还算干净，徐川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沉沉睡去。
第十四章 应聘
“起床起床！睡在这里不冷吗？”徐川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个凉凉的东西不停地拍自己的脸，他猛然睁眼，出手如电，一下抓住了那个东西。
“哎！你弄疼我了。”一旁传来少女的惊呼。徐川睁眼看去，自己正抓着陆飒白皙可爱的脚掌。
“不好意思……”原来是这臭丫头踢我……徐川松开手抱歉。
陆飒连忙一脸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脚，抬头白了徐川一眼：“我哥睡觉也这么警惕吗？”
“没办法。”徐川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起来，“职业病。”
今天是找工作的日子，徐川把陆飒留在家里叮嘱她不要乱跑。
出了门，他拿出手机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缺人手的地方。查了半天之后发现附近的工作虽然有一堆，但收入都是只能勉强只能够上房租那种，别说能不能支持吃饭办家具的花销了。
但是他除了能打能侦查，好像也没什么特殊技能。徐川叹了口气，有了上次的经历之后，他实在是不想去做保镖之类的工作了。
但无奈生活所迫。徐川还是打开了雇佣私人保镖的页面。然后打开gps，检索离公寓最近的工作地点。
附近是繁荣的商业区，按理说工作机会应该很多。但保镖毕竟是个没什么市场的职业，门槛又可高可低，只要稍微能打一点的都能胜任。他大概看了看，附近一公里内只有一条招聘信息，这条信息已经在网站上挂了一周，今天是最后一天。
“云州市流年服装设计有限公司董事长欲聘请一贴身保镖。”
只聘一位，一看就是个收入不低的职位。七天过了六天还没人成功应聘，看来这个公司对应聘者的要求相当苛刻。不过无论如何，自信还是有的。如果连他都不行，应该就没人能搞得定这份工作了。只剩下最后一天，他没有时间去详细了解情况了。只大概查了一下公司的情况，结论只有这是个市值好多好多零的集团。
“只聘一个……这个行业竞争这么激烈的么？”徐川叹口气坐进自己的小破车，插进钥匙往面试地点驶去。
徐川到了地方，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免不得惊讶。
这个地处云州市商业中心的大楼竟然全部都属于流年集团，他到云州这么几天看到的楼也不少，没有一栋像面前这栋楼这么高大漂亮的。他想进公司的地下车库的时候被保安给拦住了，理由是楼里的清洁工都不开这种车。
这破车……徐川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没法，他把车停在路边，走进大楼。
连刚进门的接待大厅都有两三百平，一眼看去甚至有点五星级酒店那种程度的规格。不过徐川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物，只是四下扫了一眼就去接待处领了号牌，看一眼，125号。
即便做了心理准备，但他也没想到竞争激烈到这个份上……在最后一天招聘上，一大早前面还排了124号人。估计全城只要是够年龄的，有能力没能力的全跑过来一遍了吧，徐川想。
领路的小姑娘很漂亮，她彬彬有礼地把徐川带进休息区，鞠了个躬就走了。看来这份工作在公司里的地位不低，毕竟不管来的人是谁以后都可能会是董事长的贴身人物，即便是预备役也得给哄好。
进了这个房间徐川才感受到了人山人海是什么意思，只要是能站能蹲的地方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男人。徐川一眼还看见几个身高160体重260以上的哥们……
他纳闷。这个工作除了工资高一点到底好在哪儿？至于这么挤破头往里进么？
“71-75号！”扬声器里响起面试官的声音。
立马有几个人一脸兴奋搓着手进了里头的小门，不到3分钟就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原来不是来晚了而是这家公司的效率真的高。徐川稍微问了问情况就了解到，开始面试的短短半个小时已经有70个人卷铺盖走人。
这效率搞得他心里也有点没谱，这一看就是什么测试也没有，见一面问两句话不顺眼就让你滚蛋的那种面试。对于自己的外表徐川虽然有自信，但在场的人比他帅的也不能说没有。
站在门口等着的功夫，一个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男人发现了徐川，几布走到他面前死死盯着徐川的脸，满脸挑衅的神色。
“你离得太近了。”徐川淡淡道，他一向是不吝对脑残使用暴力的，但今天的场合明显不太合适，按照这个叫号速度，过一会儿就轮到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啊？”西装男贴得更近了，他的身材身高跟徐川差不多。这个人不是当过兵就是个练家子，再不济也得是个健身房里混出来的。
见徐川没理他，西装男越发嚣张。伸出戴着劳力士的左手握拳锤了锤徐川的胸膛，“不知道这个面试必须穿西装吗？你穿成这样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好吗？”
“呃？”徐川四下看了一眼，果然来应聘的人都穿着西装，只有他穿着温婉婉买给他的那身便装。
“呃什么呃，滚，懂吗？”西装男甩了甩自己的号牌，132号，“耽误我时间的后果，你承受得起吗？”
徐川看周围的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能耸了耸肩，一记直拳打在了西装男的脸上。
“这哥们中暑了，不好意思……我带他洗把脸。”徐川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拖着死鱼一样的西装男进了一边的洗手间，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那个倒霉蛋的休闲西装，嗯，很合身。
“121-125号。”扬声器里传出了标准的普通话。
徐川把号牌粘在胸前，跟着另外四个人走进那扇小门，手上戴着的手表已经换成了那个西装男的劳力士。
里面是个小房间，布局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女人，在唯一的面试官背后还有另一扇门，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关的意思。
“121太瘦，122太矮，123你怎么还戴着眼镜？董事长不要秘书！124，嗯……看你不顺眼。你们几个出去！”
不到10秒就剩下徐川自个了。
“125号……”负责面试的女孩优雅的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看着他：“看你走进来的架势，你当过兵？”
徐川伸手指指门口：“刚才那四个除了123，也都当过。”
“他们外形不过关！”女孩一脸不爽。她看起来二十四五岁，脸上化了淡妆：“长得好的都是弱鸡，有点实力的长得都丑……董事长一天天的净出难题。”
“我用跟着他们出去吗？”徐川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断女孩的自言自语，“外面的人都等急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怎么还不叫号，早饭还没吃”这样的喊声。
“一点耐性也没有，别说去伺候我们那位大小姐了。”女孩冷哼一声，拿起话筒向外面说话，“工作人员把刚才喧哗的请出去。”
门外顿时安静了。
“大小姐？”徐川还以为他这次是要保护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业巨鳄，毕竟温玄那种形象的成功人士实在不多。
“你跟我装傻呢？125？”女孩瞪他：“你去外面问问，哪一个不是奔着我们董事长来的？”
“好，我去问问……”徐川转身走，看来应聘失败了。
“你给我回来！”女孩凶他，“谁让你出去了？”
“你让我出去问他们的。”徐川委屈，在部队上陈叔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到这怎么这么磨叽呢？
“这么听话的么？看来还真的是个在部队里呆了挺长时间的军人。”女孩眼里流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你真的不知道我们董事长是谁？”
第十五章 上司
“不知道。”徐川摊手，“我刚刚从部队退伍，这是我尝试的第一份正式工作，看到你们在网上发布的信息我就来了。”
“行，你进去试试吧。”女孩指指背后的门，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还是别抱太大期望，就算走到最后你也过不了大小姐那一关。”
“说的这么吓人干嘛。”徐川走向面试官背后的小门。
路过女孩身边的时候，她向徐川眨了眨眼：“谢谢参与。”
……这个女人肯定没对象……徐川想着，伸手转动了门把手。背后传来了叫号的声音：“126-130！”
门后一点光线都没有，只是皱皱眉的功夫背后的门已经关上了。徐川伸手一摸，果然没有锁眼。
有意思……看来到了这一关才是真正的测试。私人保镖这个职业应该只要是没缺胳膊少腿年纪太大的退伍士兵都能做，这个测试肯定也是小菜一……
徐川还没得意完，黑暗中一阵劲风就卷了过来，他侧身躲过，背后瞬间响起了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要不是靠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可靠直觉和反应速度，这一下恐怕就要交代到这了。
这明显不是普通军人可以躲过的，难怪连续七天都聘不到一个人。
徐川的视力非常好，在夜间也能看得很远。但那是在有月光或者其他微弱光源的情况下，这个房间是真正的暗室，伸手不见五指，完全剥夺了一个人的视觉。
他蹲下身子朝后摸去，打在门上的是一支用橡皮包了头的弩箭。从射在门上那声响听起来，这种弩箭打在人身上虽然不会要命，但也会相当痛。
他用手扶着，缓缓贴着墙朝左边走去。现在不能乱闯，首先要弄明白这个房间有多大，里面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最后才需要弄清楚的才是出口方向。
贴墙走几步就到了头，这个房间跟上一个面试用的房间差不多大。应该还会有一些弩箭机关之类的东西，以自己的反应速度问题不大。
大概转了几步，整个房间除了弩箭机关什么都没有。机关是通过压力触发的，也就是踩在地板上触发。徐川轻描淡写躲过了几支弩箭后找到了出口。这扇门是被铁链锁住的，锁铁链的是在超市就买得到的锁头，这种锁非常好开，同时也非常好通过外力破坏。
与此同时，他暗骂了设计这个机关的人几百遍。虽然这对于徐川来说是很弱智的机关，但速度快的同时角度非常阴险，有一支居然是从裆下射出来的……还好刚才那几个人没通过第一关，不然就免不了鼻青脸肿……。虽然徐川闪避起来相当容易，但以这种弩箭的射速来说，普通的退伍军人是肯定要中招的。至少也得是特种部队队员才可能躲得过去，而且就算对于普通特种部队的队员来说，这依旧算得上一个难关。
但是那些顶级的军人与特工哪有那么好聘？徐川皱眉，虽然早有预料，但他没想到这种刁难程度简直在说我其实根本不想要保镖一样。但那样的话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一个为期七天的招聘会有什么意义？有能力的不会来，没能力的聘不上。
这个老板到底得有多任性……刚才那个面试官还说大小姐什么的，问她她也没回答。徐川心里打鼓，一个陆飒已经够够的了，他可不想每天让两个祖宗轮流使唤。
最后徐川还是屈服在了金钱的力量下。温玄给的那么点钱还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没这份工作拿什么为自己买张床？拿什么给陆飒装空调？摆在他面前报酬合适的也就这么一份工作了，如果不干这个那就得去干保安保洁服务员，连房租都够呛能交的上。
徐川用手握住锁头下方抖了抖，锁开。不是锁的质量太差劲，而是徐川的肌肉力量太变态。
他解开锁链，开门，终于见了光。
在暗室里呆了大概五六分钟，猛一见光眼睛有点睁不开，徐川过了十几秒才恢复过来。
“……大叔你谁？”徐川面前站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性，她坐在办公桌后面愣愣地看着徐川。女孩一头稍有些卷的棕色长发，和上一个面试官一样穿着职场制服。
“125号，我来应聘的。”徐川指了指胸前的号码牌，心里感慨光阴似箭。离家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少年，谁能想到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有了大叔这种称呼，还被叫了不止一次……
“等会儿等会儿。”她有点懵，踩着高跟鞋走到暗室门口拿出手电往里看了一眼，“机关没坏啊……好好的啊。”
徐川愣了愣：“是没坏。”
“你是不是作弊了？”女孩走到一旁的角落里捡起一根铁丝，“谁给你的钥匙？”
“呃，没有。”徐川恍然大悟，原来正规环节是用铁丝开这把锁……那种暗室里能不靠运气找到这根小铁丝的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吧：“我给拽开的。”
“拽开？”她捡起地上的锁扣好，一脸疑惑：“再拽一个我看看？”
徐川左手拿上面右手拿下面，稍稍用力，咔。
“不行不行你作弊。”女孩摇头，一脸认真劲儿：“你得用铁丝把这个开开，我才能算你过，不然董事长骂我怎么办！”
“……”徐川再次把锁扣好，接过铁丝伸进锁眼，咔。
“呼。”姑娘轻轻拍了拍饱满的胸脯，“不是我大惊小怪，你是这几天第一个到我这来的。如果强行按规定来拒绝你也太可惜了。算你通过了吧，我给董事长打个电话。”
“谢谢。”
她迈动裹着黑色丝袜的修长双腿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号。
嗯。好，马上。挂断。
“跟我来，董事长要见你。”女孩朝徐川眨眨眼，“祝你好运哦。”
“号牌能拽了么？”跟着女孩走出办公室进了电梯，徐川指了指胸前：“戴着这个感觉挺另类的。”
“呃……啊，可以，随你吧。有没有号牌你都一样另类，你可能会成为这栋楼里唯一的男性员工。”女孩插了钥匙，按动按钮，电梯朝顶层升去。看来通往顶层的电梯按钮需要有专门的钥匙……等等。
徐川浑身一震，面无表情地看向旁边的姑娘：“真的假的？”
“嗯嗯。”女孩看起来很高兴，“我们是服装设计公司。”
“但顶级设计师大多是男性。”徐川想不明白，“这不是常识吗？”
“董事长天生就有不服输的性格，非要打破这个规律呢。”女孩一脸崇拜，“她觉得女性应该做什么都不会比男人差，所以……”
“那干嘛不雇个女保镖？”徐川眉毛跟嘴角同频率抽动，一个男人在一个女权至上的地方工作，会被当作奴隶鞭打的吧，他的脑中不禁想起了一些不合适的画面。
“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啊！到啦。”
徐川走出电梯，但女孩没动。她朝徐川眨了眨眼：“董事长只让你一个人过去，这一层楼都是她的办公室。我叫袁馨，期待下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