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告白
“其实这次过来找你，我知道是我自己任性的结果，你不怪我就好。”许佳凝慢慢把椅子转过来，让自己面对着徐川，“但我做不到那么想，我脑海里面想的一直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川静静望着对方，一言不发。这话里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明白，而且在对方说出口之前就已经明白。
“感性终于战胜了理性。”许佳凝淡淡道，“我还是来找你了，虽然我不该来。我其实能看清局势，你的死讯要么是伪造的，要么是真实的。如果是真实的，来不来找你都无所谓，如果是伪造的，那你一定有伪造，且不能告诉我的理由，对么？”
“对。”徐川慢慢点了点头。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可以确认我没被跟踪，我离开扫尾人总部的时候，连手机都没有带，一路上没有入住任何宾馆或者旅店。而且也没开自己的车。无论谁都没法追踪我。”许佳凝道，“虽然做到了这些，但这种举动依然是不冷静而且莽撞的，对么？”
徐川笑了笑：“至少你能帮的到我。”
“既然你也认同我的看法，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许佳凝把一段告白给活活讲成了议论文，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其他，至少这样不会太过尴尬。把所有事情都摆在桌面上，一件一件摊开来说。
但这种举动同时也是残忍的，相当于用每个字，每句话作为一把把小刀，把自己的心一片片剖开，放在他人面前。
徐川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对谁错，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感性方面，他对许佳凝是有亏欠的。
不光是对许佳凝，对其他女孩同样也是。对那些在乎他的姑娘。
“我早就知道，我真的明白。有些醋我是没资格吃的，有些事我也没资格去做，有些东西没资格知道。”许佳凝摇摇头，神色间多了几分黯淡，“但我还是做了这些事，这大概是我自己的任性。虽然没有结果，甚至可能会招致别人的讨厌，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害怕以后想起来，会后悔自己竟然连一个字都没告诉你过。”
“说出来会好一些。”徐川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孩此刻显得无比纤弱的肩膀。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爱上你的。”许佳凝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爱上你哪一点。但我从来是看结果的人，结果就是我爱你，就这么简单。”
徐川轻叹口气：“抱歉。”
“不用道歉，我只是为了自己而已。”许佳凝忽然笑了笑，伸手把肩上的那只手轻轻移开，“我为了自己以后不后悔做的这些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果然很任性啊。”徐川失笑。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但你知道，我没法拒绝你的。”徐川淡淡道，“同时也没法接受你。这是一个死局。”
“我知道你有了陆飒，就不会再接受其他人了。如果你没有这一点特质，我想我也不会爱上你。”许佳凝淡淡道，语气仍旧平淡，“而且我对现状非常满意，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不要拒绝我而已。”
“关于这点，我也算是个混蛋渣男了吧。”徐川摇头苦笑，“既然不接受就不要……”
许佳凝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吊着对么？这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的，但对于我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不明白。”
“嗯？”徐川微微一怔，抬头望向女孩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许佳凝接下来的话一字一顿：“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说了这么多，为的也是这个问题而已。”
在徐川的要求下，她似乎把压抑了三天，甚至压抑了这几年的心里话统统说了出来。
“你问。”
“你喜欢我么？”许佳凝轻声问。她说出口的时候，俏脸上竟然飞起来两朵娇艳的红云。
没想到，这个冰山一样的姑娘，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啊？
看到徐川的神色，她摇摇头：“你不用这么快就回答，我想要的答案只是你心里想的那个，这并不算是告白，我也没打算从陆飒手里把你抢走，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所想而已，关于你回答之后的后果，我完全不在意。”
徐川目视对方，良久后点了点头：“我喜欢你，蛮喜欢的。”
许佳凝怔了怔，俏脸上的那两片红云渐渐扩大，加深，染满了她艺术品般的雪白肌肤。
“这就够了。”她轻声重复了一遍，“谢谢，这就够了。”
“但我没法”
“嘘。”许佳凝伸出葱根般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竖在了对方的唇前，“接下来的话，就不是我很想听到的了。”
徐川轻叹口气：“但这是事实，没法避免。”
“我知道你没法接受我，因为你的责任感。”许佳凝道，“但我不在乎那些，我想知道的，只有这一句话而已。听到了这句话，别的我都不要也可以。”
“这不公平。”徐川摇头，“我们还是忘掉之前的对话，你最好也忘掉我，这样对我们谁都会更好。”
说实在的，这世界上恐怕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姑娘。漂亮，懂事，体贴，虽然话不多，但每个举动都能让你觉得她似乎能懂得你的内心似的。同时默默喜欢着你，默默付出，默默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帮忙。
她舍弃了家族中大小姐的地位，舍弃了安全的生活，就为了能帮到自己的忙。
虽然这种想法可能是徐川的自作多情，可能许佳凝真的喜欢这种刀光剑影朝不保夕的生活，但这种想法的的确确让徐川觉得，他的确亏欠许佳凝太多太多。
“无所谓公平不公平，在这里面，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许佳凝俏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她转过身子，怔怔望着桌上那个瓷质的小海螺杯子，“不过你说得对，我们忘掉今天的对话，不管对谁都会更好。”
第五百九十五章 出海
“今天先休息一下。”徐川准备结束这个话题，“这几天在这里找一艘船，然后出海。”
许佳凝望着面前的青年，轻叹口气：“去哪里？”
“百慕大三角。”徐川道，“我们得绕过华夏，到大西洋里去，这会是趟相当长而且乏味的旅程，希望你准备好了。”
一开始他的计划是独自出海，但现在加了个许佳凝，这趟旅程大概没有意料之中那么孤寂了。
“为什么要绕这么远？”许佳凝微微蹙眉，“这样会耽误很多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坐飞机到另一边的港口出海，会更快一些。”
“因为我们得尽量避免别人的侦查。”徐川道，“我现在是个死人，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其实没死，尽量削减其他目光的办法就是绕一些远。目前可以确定的事情有一件，所有在大西洋临近的港口，都是被金伦加重重监视着的，我不能冒险。”
“难道说，金伦加的总部在大西洋里？”
徐川点点头，长出口气：“就在百慕大三角旁边的海域，这是内部情报，没错了。”
在酒店里休整了一晚，他们踏上了找船的路途。这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徐川的资金虽然紧巴，但许佳凝显然是不缺钱的，作为京城许家的四小姐，她在财力方面显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即便不动用家族给她的财富，单纯以她用自己本事赚到的钱，就算买下几艘豪华游轮恐怕问题也不是很大。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资金在掩护身份的账户中也有不少。这样也就避免了有人可能会通过追踪她的账户消费来定位的风险。掩护身份顾名思义，就是打掩护用的。这些身份都是合法但虚假的，使用起来完全没有问题，不会被任何人或者势力给查到。
不到三天，他们的船就已经全部准备就绪，所有物资也都齐备。
船员当然只有他们两人，这倒不是说他们请不起水手，买船的时候，其实是可以顺带着雇佣一个水手班子的。尤其是开这种可以远洋的船。但他们毕竟不能把自己的行程给暴露出去，再说了，不会有哪个水手会想去百慕大三角那种地方，去那种地方的人，在他们眼里不是有勇气，而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个地方不要说船，连飞机都无法经过。只有疯子才会去那里送死，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这艘名为远文号的游艇在朝阳下，由于许佳凝并不是很缺钱，在游艇后面，甚至还停了一架加满油的直升飞机。救生艇之类的东西也相当齐备。
徐川设定好了航线，从船舱里出来，走到甲板上，朝站着欣赏景色的许佳凝笑了笑：“你晕船么？”
“我不知道。”
“以前没坐过船么？”徐川怔了怔。
许佳凝点头：“当然，前十几年我都是在许家别墅里度过的，后来就到了云州市，再接下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那要当心些，觉得不舒服的话，记得跟我说。”徐川点头，“还好我备了药物，如果不放心的话，你提前吃一点。”
“没关系，晕一次也算体验。”
晕船其实和晕车是一回事，在医学上都被称作晕动病。汽车、轮船或飞机运动时所产生的颠簸、摇摆或旋转等运动，刺激人体神经发生的。
症状也都大同小异，大多是上腹不舒服，恶心、面色苍白、出冷汗，眩晕、精神抑郁、唾液分泌增多呕吐和之类。关于这方面的治疗也都大同小异，要么习惯就好，要么吃一些晕车药之类的药物。
晕船这件事是相当普遍的，因为船的颠簸抖动程度比汽车要大得多。大海并不是四平八稳的，而是时刻有着她特有的变化，在她的怀抱里，人类只是大漠之中的一粒沙子而已。不过现在人类科技已经相当发达，海难这种事越来越少。但一旦发生，那么生还的几率就会无限降低。
水火无情，虽然水看起来温柔很多，但它如果想杀人，比火焰慢不了多少。
不幸的是，许佳凝果然晕船。
还没到中午，徐川就发现许佳凝的俏脸苍白，额前也有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晕船了？”徐川失笑，这并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他也没多紧张。
许佳凝点点头，不忘淡淡瞪对方一眼：“你很高兴？”
“不高兴不高兴……”徐川板起脸，“先回船舱躺一会。不过确定不吃药么？”
“嗯，受不了再说。”许佳凝点头，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她已经有点站不稳了。
海面上此刻虽然还算平静，但也有些小风浪，这种颠簸对于徐川来说虽然算是几乎不存在，但对于已经晕船的许佳凝来说，却让她站都没法站稳。
徐川微微皱眉，她晕船的症状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第一次坐船的人难免会这样，他伸手扶住女孩的肩膀：“想吐么？”
她点了点头，俏脸微微一红。
自从上次的告白事件过后，许佳凝脸上这种小女儿神态变得愈发频繁了。不管徐川在做什么，她只要看到对方，就会情不自禁想起那天两人几乎可以说是辩论赛一样的互相告白。尤其是这种肢体上的短暂接触，更让她有些浮想联翩。
不管这个姑娘再冷冽，再淡漠，再冷静。不管怎么说，说白了，她终究只是个第一次喜欢上别人的女孩子而已。
徐川当然留意到了女孩俏脸上的神色，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扶到甲板旁边，伸手轻拍她曲线漂亮的后背。
即便穿着厚实的冬装，许佳凝完美的身材仍然难掩。
“感觉好些了么？”
等她吐完回到船舱，徐川替她拿来一杯热水放在床头。
许佳凝点点头，此刻她的俏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
“如果实在受不了，现在回去也还来得及。”徐川笑了笑，“我们离百慕大还远着呢，至少要好几天的路程。如果习惯不了的话，那几片晕船药恐怕还不够你吃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航行
“我可以的。”许佳凝慢慢抿了一口热水，轻声道，“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自己想做的事了。”
徐川微微一怔：“想做的事？”
“嗯，不管是在酒店里面的那些话，还是我现在在做的事情，都是我想做的事情。”许佳凝望着青年深邃的黑色眸子，轻声道，“至于是不是应该的，我已经不愿意去考虑了。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别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愿意管，也不愿意知道。”
“不是说好忘掉那天的对话么？”徐川摇头笑了笑，伸手轻轻拍拍她，“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控制室确认一下航线。”
“嗯。”许佳凝望着徐川离去的背影，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处，目光仍旧没有移开那个方向。
这艘游艇的速度在20节左右，并不算快。
一节的意思就是每小时一海里，一海里也就是1.8公里左右。这种速度在船只里面不说不算快，已经算是相当慢的了。
但他们需要掩护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徐川和许佳凝去买船的身份，就是一对想要做一次环球旅行的富家情侣。而这种人群会选择的船一般都不在乎快慢，在乎更多的是舒适度。反正他们有大把时间可以打发。在游艇后面放着的那架迷你直升机也是彰显身份的一种掩护。
有时候的掩护需要低调，但在少数时候，高调一点反而是更好的掩护。
他们在买船的时候甚至碰到了记者的采访，毕竟买得起这种豪华游艇，再加一架价值不菲的直升机的年轻人可不多。这种新闻虽然上不了头条，但也算十分吸引眼球的了。
航线也已经确定了下来，他们要绕一个相当大的圈子，从华夏东边的港口出发，绕到印度洋，经过南极洲附近，然后最终抵达大西洋的百慕大三角，这是相当漫长的旅途，徐川本来是想孤身前往的，但现在许佳凝跟着上了船，这趟旅行的味道就不免有些变了。再加上之前在酒店里面的相互告白，徐川甚至有种他们真的是在度蜜月的尴尬感觉。
能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他们此行毕竟没什么危险，甚至不用和金伦加打交道，只需要到百慕大三角附近用陆子扬的设备探测一下就可以了。除了抵达的那天之外，他们所有的时间都是空闲的，漂在海上，想做什么都可以。
好在这里的通讯是畅通的，并不像之前金伦加的那艘船一样没有任何可以通讯的设施。
在这艘游艇上，安装了无线网卡的电脑电视游戏机一应俱全。这原本就是供富人娱乐而应运而生的玩具。里面的设施也比之前金伦加那艘船要好上太多。
到达目的地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徐川说是去控制室检查航线，但他并没去，只是站在甲板上，默默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船开到现在，已经看不到陆地的影子了。
“三个月……”他喃喃道，“希望来得及。”
虽然他们完全可以坐飞机到百慕大附近最近的大陆，然后找一艘最快的船，这样的话也许用不了一个月，他们就能到达目标地点。但那样的话，被发现的几率会无限提升。而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不过现在做这方面的决策也轮不到他，包括什么船只，什么掩护身份在内都是陆子扬一手计划的。这是被发现几率最低的计划，他们现在的处境相当微妙。虽然这三个月的时间，在一场战役中显得太长，但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能被发现。
现在他们必须完全躲藏在阴影之中，徐川即便开的是这种慢速游艇，也已经是种风险相当大的举动了。
因为他们手里拿着奥丁梦寐以求的东西，潜力激发系统的改良版，想都不用想，奥丁想要亲自使用这种系统。
他想成为真正的神。
而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第一时间就能明白，关于改良版潜力激发系统的资料，落到了自己的手里。到了那时，只要是个脑子不笨的人，拼了命也要来阻止自己，哪怕到最后谁都没法拿到这份资料也一样。
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只要做到百分之百的隐蔽就可以。
但徐川在担心的事情还有一件，那就是被芯片彻底控制的陈俊国。他的语言和运动神经虽然已经被芯片破坏的差不多，但他脑中留存的东西毕竟还存在着。
以金伦加在生物科技方面的成就，想要把这些东西从他的脑中挖掘出来，大概不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还有个好消息，那就是金伦加目前应该拿他没什么办法，不然也不会去找那份改良版的资料，直接询问被芯片控制的陈俊国就可以了。
“呼。”他望着天边的落日，长出了一口气。
至少在海上，他们是不会被任何人找到的。虽然他们船上备有无线网卡等等可以被骇进的东西，但只要尽量不频繁使用，问题不大。金伦加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查所有正在通讯的信号，想要监控这种范围的东西，就连国家也做不到，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人力物力去做这种事。
只要不用电脑去浏览或者联络一些有暴露危险的东西，他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忽然想起之前答应过陆飒，等出海了联系她一下的。
徐川回到船舱里，找出带来的那部卫星电话，打给了陆飒。
“我已经出海了。”徐川道，“大概三个月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
“三个月？那么久啊？”陆飒怔了怔，“那岂不是要在海上漂很长时间？”
“差不多，你们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算平稳运转吧。”陆飒道，“最难的关卡已经被陈俊国打通了，我们要做的只有完善，虽然也很难，但并不是毫无头绪，毕竟理论方面已经齐备，我们按着理论去做就不会有问题，大概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这边的系统也可以开始着手建造了。”
“还有件事。”徐川顿了顿，觉得得把关于许佳凝的小插曲告诉她好一些。
第五百九十七章 海盗
陆飒没太在意，似乎在忙，但并没敷衍：“怎么啦？”
“许佳凝跟我在一起？”
“嗯好，我知道了……”陆飒说完，顿了顿，“啊？你跟谁在一起了？”
“不是在一起。”徐川也有点尴尬，看起来她并不是毫不在意这种事情，“她现在在船上。”
“吓我一跳……”少女松了口气，“我就说嘛，这也太突然了。”
“想什么呢你。”徐川摇头苦笑，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回甲板，刚才他从船舱里出来的时候去看了一眼许佳凝的情况。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一些颠簸，现在已经睡熟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碰到的？”
徐川大概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略过了中间的表白环节。
“原来如此。”陆飒道，“这也蛮好啊，本来我还在担心你在海上一个人孤苦伶仃什么的。”
“嗯，和你说一声。”徐川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紧急状况就告诉我，我设定的航线并没有太过远离陆地，随时都能第一时间赶回去。”
“知道啦，说实话不会有什么意外。”陆飒道，“我和哥哥每天在家里当死宅，这里风平浪静的，不会有什么情况。”
“那就好，先就这样。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情况的话随时联系。”
“对了对了，等一下再挂。”陆飒那边传来了些许声响，似乎放下了手上正在忙着的工作。
徐川微微一怔：“嗯？”
“如果你在海上实在太无聊的话，把凝凝姐收了也可以啊。”陆飒一笑，徐川几乎能在脑海中脑补出少女那种狡黠像小狐狸一样的笑容，“她一直也很喜欢你啊，光我自己霸占你感觉好自私。”
“忙你的去。”徐川没好气，直接挂了电话。
没人会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情，即便是封建社会的帝王之家也一样，徐川虽然没看过什么宫斗剧和宫斗小说之类的东西，但他对历史方面还是有些了解的。
为了一夜争宠，闹出一条甚至更多人命的事情在帝王之家屡见不鲜。
就算抛去这些不说，他已经承诺过陆飒一些事情，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背叛自己承诺的人。
就算背叛别人，也不能背叛自己。连自己都能背叛的人，终究会被整个世界背叛。这句话是很久以前，他忘了是谁告诉他的了，他在接下来的职业生涯中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有的身败名裂，有的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了。
他们有这样的结果当然不是一朝一夕的成果，而这些人最开始做的一件事，大都是背叛自己。
徐川不打算蹈别人的覆辙。
在海上的时间过得很慢，基本是坐看云起日落，许佳凝第二天就不怎么晕船了，也开始在甲板上走动，或者停留下来欣赏海上的美景。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任何景色，都有看到厌倦的一天。
第一个月就这么过去，船上的物资和饮水都非常充足，感觉就算用上大半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而这艘船并不小，这是一艘足以让十几人一起做一次长途旅行的船，只有他们两个的话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今天还是没什么情况。”徐川回到船舱的时候，许佳凝刚刚把晚餐给做好，“这算是水手的生活么？”
“水手？”徐川在餐桌边坐下，“你说的是哪种水手？”
这里的餐厅比起陆地上的一些高档餐厅也并不逊色，不管在设施还是风格上都有相当高的格调，如果不是清晰可察的微微颠簸，任谁都会觉得自己现在正处在陆地上的一家高档会所里。
许佳凝想了片刻：“海盗。就是电影里面寻找宝藏的那种。”
光凭这句话就能真切感受到她的转变，在一个月之前，或者更早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谈论这种话题。在她哪里只有眼前所谓的“正经事”，除了这些事情，她就算脑中想的再多，也一个字也不会跟别人说。
现在的她，虽然谈吐语气仍旧透着一股清冷的味道，神色表情也一如既往，但她说出来的话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多了几分天真烂漫。
“你很喜欢海盗么？”徐川微微一笑，把许佳凝那份和自己的食物端上餐桌，“女孩子一般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吧？”
海上的时光毕竟难以打发，何况他也并不讨厌和对方讨论这种稍显轻松的话题。
“很喜欢，以前在家里看到过一本哥哥的漫画，然后就开始感兴趣了。”许佳凝道，“因为他们很自由，在大海上迎风破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想要那样的生活。”
“的确是不错的生活。”徐川点了点头，并没揭穿什么残酷的事实。
对于她来说，徐川觉得还是留一些童话故事给她比较好……毕竟在海盗时代，不管是医疗还是科技都非常不发达，在海上连着飘上三年五年的，生活自由归自由，但好不好过，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你了解他们么？”许佳凝用勺子轻轻搅拌着面前的那碗粥，美眸也盯着碗中怔怔出神，“我们现在的生活，大概和他们差不多吧？”
“其实区别还是挺大的。”徐川想了想，找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许佳凝抬头，眸中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是什么样的？”
“生活其实比你想象的要艰苦很多。”徐川摊手，“当时的海盗大多是被迫的，因为家里难以维持生计。再加上当时关于宝藏之类的传说比较多，所以就有了海盗这个行业。”
她看起来是真的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艰苦到什么地步？”
“什么地步？”徐川想了想，“当时的医疗手段非常不发达，常年飘在海上的海盗们很难获得维生素c的补充，所以会有坏血病这种要命的疾病，除此之外，他们的日常生活也非常艰难。”
许佳凝微微蹙眉，眸子仍旧望着徐川，看起来这一点的确和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第五百九十八章 幽灵
“在食物和饮水方面，在当时当然也没有冰箱。”徐川指了指一旁的双开门冰箱，“在没有这种保鲜措施的情况下，他们的食物一般都是已经腐坏变质了的，饮用水发臭之类也是常事。”
“海盗们不是都喝朗姆酒的么？”许佳凝似乎不愿意就让徐川这么打破自己的童话，仍旧存在着几分幻想。
徐川摇头笑了笑：“他们喜欢朗姆酒，是因为这种酒刺鼻的味道，可以盖过他们饮水的臭味。这些都是无奈之举，从古至今自愿想要做海盗的都不是很多，包括现在的索马里，也是被迫而为。”
“这个我知道。”许佳凝点头。
“嗯，因为连年的贫穷和战乱，再加上索马里附近是密集的航线，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这个可能让他们一夜脱贫的行业，只要成功劫到一艘货船就意味着发家致富，这对于他们的诱惑是非常大的。但如果他们有了稳定的生活，想必也不会选择做这种高风险的事情，毕竟要面临国际制裁和生命危险。”
许佳凝轻叹口气，摇了摇头：“看起来不是每件事都是别人说的那样。”
“当然。”徐川点头，把已经吃完了的餐具收好起身，“其实我以前也觉得特工这个职业挺帅的。”
“说起来，我们现在到哪里了？”晚餐过后，两人例行到甲板上欣赏夜景。
说实话，除了这件事，他们还真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做，每天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在甲板上度过的。
“差不多要到印度洋了。”徐川道，“再过一个月进入大西洋，再过一个月抵达目的地。差不多是这样，就算有偏差也不会差太多。”
“不过不管真正的海盗传说是真是假，这都是我以前幻想过的生活。”许佳凝轻声道，在海风中，即便她就在身边，声音也似乎远在天边似的，“能有这三个月，我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一面的你。”徐川失笑，回头看了她一眼。
许佳凝回避他的目光：“我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好好，没什么区别。”徐川点头，只觉得自己身边的傲娇好多。
“你……”许佳凝张了张口，她冰雪聪明，当然能听出徐川语气中的敷衍意味，“不信就算了。”
“等等，那边有东西。”
“哪边？”许佳凝微微一怔，回头看到了青年略显严肃的神情。
徐川快步回到船舱，从里面拿出一部望远镜，朝东南方向望去。果然，在望远镜的放大视野之中，清晰可见一艘船上的灯火。
他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女孩，指出了那个方向。
“我们选择的航线应该不会遇到任何船只的。”他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
“你可能有机会看见真正的海盗了。”徐川拍了拍许佳凝的肩膀，“跟我来，我们最好避开那艘船。”
现在是深夜，徐川的势力非常敏锐，也只有他能在这种情况下看出远方有什么东西。而对方现在大概还没发觉什么。
按理说没道理的，他们选择的航线非常偏僻，在这里按理说是不会有任何船只的，就算是海盗也不会选择在这种鸟不生蛋的海域上发财，这里唯一的优势就是天高皇帝远，并不会有人管。但同时，这里也不会有他们打劫的目标。
在茫茫大海上，碰到这种事情的概率低到不能再低了。
许佳凝也看到了那艘船，即便用望远镜她也只能看到一点星星点点的灯火。听到徐川招呼，她放下望远镜，跟上了青年的步伐。
徐川做的第一件事是关掉船上的所有灯光，然后慢慢调整方向，朝远离那艘船的方向驶去，这样绕一个圈的话应该没有问题。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徐川这种变态一样的视力，哪怕再老练的水手也不行。
一夜仍旧风平浪静，这一个月来他们虽然遇到了一些小风浪，但问题不大，这艘船足够坚固。
这也是运气的体现，在海上的气候其实是瞬息万变的，随时都会可能有下一场狂风暴雨在迎接着船上的水手和乘客们。而他们在这一个月以来，并没有碰到什么暴风雨之类的天气。
天慢慢亮了起来，晨曦微露。
徐川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是有些说什么来什么，天色刚刚亮起，他就看到在航线前方，已经开始凝聚大片的乌云，隐约还有电光从云层之中传来，在海上，天上的云总显得特别的低。
“我们应该已经绕过那艘船了。”许佳凝从船舱里走出来，第一时间也看到了远方的云层，微微一怔，“变天了？”
“说实话，到现在才碰到这种天气，我已经挺庆幸了。”徐川道，“等下回到船舱里，可能会很颠簸。我们这艘船扛住这种程度的风浪没什么问题。”
不过，说起那艘船……
在白天，观察显然比在夜晚容易的多。徐川只是条件反射般朝昨天看到船只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愣了愣。
在他们不过一两海里的地方，正漂浮着一艘舰船，正在满帆前行，而目标，正是他们这艘船的航线方向。
“望远镜。”徐川伸手从许佳凝手中接过望远镜，继续观察那艘船。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说不好是哪里。
等等！满帆前行？
现在哪里还有这种木质的大型帆船？
除了在小说故事和电影动画里面，现在世界上除了一些渔民和船只爱好者，和关于帆船的运动会有一些小帆船之外，真正用来远航的大型帆船几乎已经绝迹。
这种巨型船只，不是应该在蒸汽机问世之后就逐渐谢幕了么？
徐川用望远镜的视野观察着那艘帆船，它在白天看起来无比清晰，船体老旧破损，甚至侧舷还有一个破洞，这种船，怎么可能还能航行？
“怎么了？”许佳凝看徐川神色有异，但她并没看到那艘船的具体情况，“真的是海盗么？”
“可能比那更糟。”徐川慢慢放下望远镜，把它递回女孩的纤手中，“你听过一个传说么？我以前以为那是骗小孩子的。”
“传说？”许佳凝微微蹙眉，举起望远镜。
在她看到那艘破旧的巨型帆船的时候，徐川的嗓音适时响起。
“幽灵船的传说。”
第五百九十九章 暴雨
“幽灵……船？”许佳凝握着望远镜的纤手不禁抖了抖，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这种东西。
她是看过海盗电影和小说之类的作品的，对这三个字当然不会很陌生。
幽灵船的传说是指许多年前失踪或沉海的船，经过许多年后被发现在海上航行，而船里空无一人。
而那艘船，明摆着符合传说中的一切特征，它破损老旧，不管是甲板上，还是已经没了门窗的船舱里，都看不到哪怕半个鬼影。这种船从科学角度来说是根本不可能还能开的，但它的的确确是在海上行驶，而且正在……满帆前行，速度甚至比他们的游艇慢不了太多。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许佳凝慢慢放下望远镜，一双漂亮至极的琥珀色眸子中此时充满了复杂情绪，其中有好奇，有兴奋，更多的是淡淡的恐惧，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姑娘而已。而在这种茫茫大海上，他们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被这样的一艘船贴近，不管是谁都不会感觉很美妙。
徐川并不是什么探险家，他也不想知道什么关于幽灵船的真相，但关于这种东西的传说他是的确听过的，而且不止一起事件，还有众多的目击者。
如果是现代的失踪船只，那还会让他们的感觉稍微好一些。
但这艘船……根本就不是现代的产物，甚至连近代都算不上。早在蒸汽机时代里，人类就开始用钢铁造船，用烧煤来驱动蒸汽机了。
徐川甚至能看清桅杆上飘着的那面破烂的黑色旗帜，上面的图案早已模糊不清。但只要挂着黑旗，那就意味着一件事。
这是只海盗船，至少在它成为幽灵船之前是。
而现在他们已经避无可避，两海里在海上并不是很长的距离，他们无论如何都要面对前面的那场暴风雨。或者面对正在开向他们的那艘幽灵船。
“海上的风暴，会不会是它弄出来的？”许佳凝忽然问。
徐川再冷静毕竟也是个人类，是人类就没法避免对未知的恐惧。
听了这话，就算是他也脊柱微微一麻。
“别乱说，我们回控制室去，要准备好迎接暴风雨。”徐川道，“关于这艘所谓的幽灵船，它不惹我们也就算了，如果惹上我们的话，我不介意把它变成真真正正的碎木块。”
他们带来的东西，除了正常的饮食物资，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武器。其中不乏一些大威力的东西，比如可以瞬间锁定装甲目标，自行实施打击的标枪导/弹和毒刺导/弹。船上这两种单兵导/弹各有两枚，不说别的，至少对付那艘幽灵船是绰绰有余的了。
“我要怎么做？”许佳凝跟着徐川走到控制室，在他身边坐下，青年刚才的话显然带给她不少的安全感，至少现在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胡思乱想了。
“不用太麻烦，盯着那艘船就行。”徐川拉开控制室下面的一个大箱子，交给许佳凝，“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的东西在扫尾人的武器培训课程中教过，你应该会用。”
许佳凝打开搭扣，打开箱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把rpg火箭发射器，这种大名鼎鼎，便宜而且便携的武器常常是狂热分子们最喜欢的东西。
它的精准度虽然比毒刺导/弹那些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它胜在不用锁定，上到飞机坦克，下到人或者兔子，哪怕你想打一块砖头，它也能顺着你的意思发射出去。
徐川不知道自动制导武器能不能锁定那艘幽灵船，所以他给了许佳凝这个玩意。
“会用。”许佳凝熟练地拿起一枚火箭，把它填装完毕握在手中。
说实话，拿着这东西的她平白多出了几分魅力，女王的气势展露无遗。
但徐川现在显然没什么心情欣赏身旁的美人，因为暴风雨已经来了。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上一秒还云开日明的海上忽然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降落，打在他们的窗前和甲板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与之同时，雨水打进海里的声音也非常响亮。这种在平时称得上是文人墨客UU小说的“音乐”的雨声，在现在仿佛最残酷的死神。而它发出的声音，似乎也随之变成了噪音。
“那艘船还贴着我们，它怎么能这么快？”许佳凝微微蹙眉，握着rpg的手掌中也出了些细密的汗水，“我们的速度现在是多少？”
“23节，已经是全速前进了。”徐川咬了咬牙，“这种帆船竟然能跟得上我们？”
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没法解释。至少现在没法解释，也许以后可以。但至少现在，用现有的科学，根本没法解释这些奇怪的东西，就算能解释，也非常牵强。
暴风雨越来越猛烈，海面的颠簸也越来越厉害。坐在椅子上的徐川和许佳凝甚至有点坐不稳的感觉，徐川还好，而许佳凝已经没法在颠簸中保持自己的注意力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停在了维持自己的重心上面。
正前方，一条水线飞快靠近，那条水线虽然只有一米多高，但仍旧足以让他们颠簸一阵了。
“坐稳！”徐川早就取消了自动航行的功能，他猛打操纵杆，这艘豪华游艇的船头一偏，正面迎向了那道水线。
接触！
许佳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艘船似乎都抬起了头，然后重重砸回海面，溅起的海水无情地打在甲板上，在上面仿佛小溪一般流淌。
她勉强才让自己坐稳了身子，在迎接撞击的时候，她不得不伸手抓住一旁的杠杆才能稳住自己让自己不摔倒。
“这只是个开始。”徐川缓缓道，神色无比严肃，即便再老练的水手恐怕也很难在暴风雨之中谈笑风生，“等会可能会有更严峻的情况那艘船怎么样了？”
许佳凝握紧手中的rpg，透过如同水帘一般的玻璃四下看了一遍
“找不到了。”
第六百章 疯浪
“找不到了？”徐川深呼吸，“先不管它，你坐稳就好，我们得先冲出这片暴风雨的区域才行。”
海面上的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点也是人尽皆知的，其实那并不是雨停的快，而是因为船只驶出了下雨的区域，在这里，东边下雨西边晴的情况是很常见的，而且这种规模的风浪，其范围一般都不会太大，冲过几个浪头大概就能到达另一边，到了那会儿，他们就会安全很多。
他稳稳开着船，保持着他们的船只在一个正确的方向上。
百忙之中，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她美极的娇颜上此刻失去了大半血色，一看就知道是晕船了。
虽然在前几天许佳凝已经大概习惯，但这种程度的颠簸，毕竟还是他们出海以来碰见的第一次。
“吃半片。”徐川此刻庆幸自己一直没把上衣内袋里面的晕船药给放起来，他伸手拿出一片封在塑料纸中的药片递给她，“这会儿没有水，会很苦。”
许佳凝点头，她的手掌因为晕船已经有些发麻了，颤抖着接过药片掰开，吃下一片。
过了大约三五分钟，晕船的症状渐渐下去，她还没来得及长出口气，忽然目光微微一凝，定在了风雨中的一个隐约的阴影上。
“那艘船！贴过来了！”她手中的rpg握紧起身，“在左边大概离我们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它到底是怎么在这种天气航行的？”
那艘船满是疮痍，不要说暴风雨的天气，哪怕在普通的海面恐怕也很难浮起来。
但它不光浮了起来，反而跟上了他们的游艇，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别出去！”徐川知道她想出去给那艘船来一发来自21世纪的rpg问候，但现在不是时候。
风雨声很大，许佳凝并没听清徐川这句话，她起身推开了控制室的门，几步走进了外面的风雨中。
“该死。”徐川牙关咬紧，船又冲过了一道不小的浪，剧烈颠簸之后，他刚想起身去把她带回来，但他目光不经意间望向远方，瞳孔猛然一缩。
就在他们面前，一道宽得难以形容的大浪凶猛袭来。
在大浪下方，似乎连上万吨的海水都被它抽空了似的，海平面在一瞬间都好像降低了很多。
那道浪和刚才的那个比起来，刚才那道简直就是听话的小白兔。
而这道浪张牙舞爪，仿佛一条择人而噬的疯狗。突然袭来，毫无征兆！
疯狗浪！
这种即便是最老练的水手也会谈之色变的东西，竟然被他们给遇见了。
这种浪的具体成因，即便在现在也没有一个完美的解释。只有几个可能，大概是海底山崩，长涌浪之类的原因，而这些都只是可能性而已，它具体的成因，即便以现在的科学水平也没法完美解释。
就像在他们侧舷的那艘幽灵船。
徐川咬紧牙关，这种大浪，他们这种小游艇不知道躲不躲得过。好在他曾经在一艘船上做过水手，曾经碰到过疯狗浪这种情况而且生还。
面对这种浪花，唯一的应对策略，就是把船头想办法对准它，形成九十度角径直冲过去。
如果侧着迎接它，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船毁人亡，虽然现在的科技水平也许会好一些，但他们开着的毕竟不是什么航空母舰，而是一艘普通的豪华游艇。
“许佳凝！”他大吼一声，现在的他如果从控制台前面离开，那太过危险了，疯狗浪近在眼前，如果失去了这条船，在这种地方，不管许佳凝和他都必死无疑。
而他的声音显然很难穿透这种暴风雨的掩盖，徐川神色少有的狰狞，现在疯狗浪还算远，但不巧的是，那道浪的方向对他们来说并不怎么友好。徐川虽然有自信在这道浪到来之前调整好船只的方向，但那样的话，甲板上的许佳凝……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那天在酒店里告诉许佳凝的并不是什么甜蜜的谎言。
他是真的，真的很在意这个姑娘啊！
“操。”徐川暗骂一句，抬手解开椅子上固定乘员的固定带，两步冲出了甲板。
刚走到甲板上，徐川就怔住了，甲板上哪里有许佳凝的身影？
还好，他的听力虽然已经受损严重，但他的视力仍旧像鹰一般敏锐。
徐川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漂起沉浮的那道倩影。现在的甲板，如果不是有经验的水手，根本没办法站稳。许佳凝恐怕在刚出来的时候，就一个立足未稳被甩了出去。
就在这个功夫，他回头看了一眼飞速涌来的巨大浪墙，和已经近在咫尺的那艘幽灵船，忽然脑子一热，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他脑中一热，但多年特工的从业经验，让他瞬间恢复了冷静。
但冷静并不代表他要放弃她。徐川转身冲回控制室，几下关掉了船只的引擎，让它随波逐流，然后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两件救生衣，冲出去，几步冲出去，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跃入了大海。
现在的大海中早已暗流涌动，而且不是一般的暗流。徐川拼命游，但接近她的速度也非常非常慢。海面的上下颠簸太过严重，没游多久，又一道浪花打来，把徐川的身子给拍了下去。还好有手中的救生衣，徐川才能很快浮起。
还好许佳凝会游泳，她虽然已经落水，但仍旧能在水中保持一浮一沉。这种情况让徐川稍稍松了口气，她毕竟一时半会不会出事。
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没有去管越飘越远的那艘游艇，咬紧牙关，朝她的方向一点一点游了过去。
浪潮一波又一波，一波比一波猛烈，徐川回头看了一眼，那道疯狗浪越来越近了，他已经能看到那道巨浪的恐怖规模。
它足有上百米的高度，至于宽度，一眼根本望不到边。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撑住啊……！”又一个浪花拍了过来，把徐川给拍回了海中。他口中情不自禁呛进一口海水，但很快再次浮起。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这样游不到两分钟就得因为虚弱而被浪花拍进海底，再也浮不起来。
第六百零一章 挣扎
但徐川毕竟是徐川，他已经离许佳凝的身影越来越近了。
刚才他跳船之前，除了关闭游艇引擎还抛了锚，现在只希望这艘船可以扛过最后那波疯狗浪。只要有船在，他们就不算没有希望。
如果连这最后一艘船都没有了，那么他们注定死在这里，徐川就算被改良版的潜力激发系统增强过不例外。
至少在地球上，还没有任何生物可以阻挡大自然的威力。
许佳凝在不远处浮沉，徐川距离她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从前就曾经做过一名水手，所以他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还算处之泰然。
但他心里仍旧不免泛起恐惧感来，并不是害怕后面追过来的天灾，而是害怕面前随时可能会发生的**。
也许跳下船真的是个愚蠢的决定……徐川把口中那口咸腥的海水吐出来，目光仍旧坚毅，那双似乎永远深邃的黑眸，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没多少惊慌失措的神色。
许佳凝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说实话，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在这种惊涛骇浪之中游泳，和在一潭死水的游泳馆里游泳是两个概念。
在这里，那是真正的和大自然在搏斗。搏斗这个词一点都不夸张，每一个浪花都可能会要一个人的性命，如果想活着，就得拿出百分之百的力气，让自己的头冲出海面。
她渐渐沉了下去。
“糟糕。”徐川心里闪过这个词，他没多想，一头扎进了早已被暴风雨搅得浑浊的海水。带着救生衣显然是不能潜水的，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能把救生衣给抛掉。
没了船，现在连最后两件救生衣都没有了。他们从这一刻开始，只能依靠自己。
水下的凶险程度并不比水上好多少，浮上去难，但潜下去同样难。但徐川毕竟在体能各个方面远超常人，虽然做不到正面打赢那道巨大的疯狗浪，但在暗流之中找出许佳凝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三五分钟的功夫，徐川终于抓到了那道缓缓下沉的娇躯手腕。他肺里的氧气也所剩不多，他把那个柔软娇躯单手抱住，手脚并用，朝水面上浮去。
下着暴风雨的海面，第一次在许佳凝面前展示了它的威力。这种景象是常年生活在陆地上的人难以想象的。
噗！
两道小小的身影钻出海面，正是徐川和已经晕厥的许佳凝。
徐川刚把呛进去的海水给吐出来，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目光条件反射般望向天边，一双瞳孔顿时缩成了针眼大小。
疯狗浪……来了！
甚至在刚才他在水下的时候，就能听得到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轰隆声。
而在现在，不管是他们的那艘游艇还是幽灵船，都早已不见了身影。茫茫海面上，只有两道渺小的人影在起伏挣扎，而扑向他们的，正是那道百米巨墙般的滔天大浪。
如果不能理解这种压迫感，试着想象一幢五十层的摩天大厦。
再把它用乘号乘个十遍百遍，无数栋这样的摩天大厦并排，形成一堵巨墙朝你压来。
就算是那样也比徐川和许佳凝的处境要好。那起码还是在陆地上。
而他们正在上下都没法落脚的海中，到了现在，就连徐川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绝望感。
他低估这道巨浪了，在这种规模的疯狗浪下，即便他们在船舱里也会被打进海底。如果船沉了，那还不如尽早跳船，这样的话生还几率还会更大一些。
至少不会被困在船舱里，如果因为颠簸再被船体或者里面的硬物磕碰一下，那就彻底没戏了。在这种冲击力下，如果船只解体，再有块钢板之类被冲过来，即便以徐川的身体强度也得被切成两半。
忽然，怀里的女孩微微一颤，吐出几口海水，慢慢张开双眼。她沉入海中的时间本就不是很长。
她什么也没说，也许说了什么，但徐川根本没法听清。除了暴风雨的噪音，远处那道疯狗浪也足以让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听清周围的声音。
许佳凝双手慢慢恢复知觉，她也已经看到了远处的滔天巨浪。
但她看了看身旁满脸海水，但神色仍然坚定的那个男人，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他结实还带着淡淡温度的手臂，正紧紧环着自己的腰。她在以前对异性的排斥感，现在荡然无存。
当然，只针对面前这一个人而已。
她也伸出了自己的双臂，缓缓抱住了对方。在这一瞬间，许佳凝只觉得不再有任何东西值得她惧怕。
徐川并不是第一次遭遇疯狗浪，他之前在跟着商队的航行中同样遭遇过一次。但那次的海浪高度充其量也就20米左右，把船头调正，也就冲过去了。即便是那样，也仍然被海浪卷走了两个水手。
但这次……
电光火石间，巨浪已经到了。
轰！！！
许佳凝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她刚刚脱力呛水，谈何采取有效的措施？
在第一波冲击到来的时候，她就再次陷入了昏厥，失去意识前，留下的唯一感觉，就是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温度。
只是第一个瞬间，徐川和许佳凝的身影就被卷入了海底。四面八方无时无刻不在存在着的挤压感不断传来。只有徐川还保持着清醒。
现在这种结局还算好一些的，他们毕竟处在深海之中，这里的海水很深，即便被海浪卷入也不会有被拍到礁石上四分五裂，或者被卡进珊瑚礁中进退不得的情况。
他们只能随波逐流。徐川紧紧抱着女孩曼妙的身子，在现在，只能祈祷她能撑过这一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得在海底躲相当长的时间。
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种水压下，即便以徐川的身体素质都有些扛不住。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觉得度秒如年。
换成一个普通人的话，不用说疯狗浪，在跳进海中的时候就判定了死刑。就连许佳凝这种身体素质超过常人许多的，也只能多挣扎一会儿而已。只要被浪头正面拍中，那和被火车正面撞到也没什么区别。水虽然柔和，但一旦猛烈起来，这世界上罕有东西能抵挡它的威力。
第六百零二章 求生
徐川还能感觉到怀中女孩微弱的心跳，至少她现在还活着。
现在的海面一定已经被巨浪搞得一片狼藉，现在还远远不是上浮的时候。他们必须得等到风浪过去，至少小一些的时候才能上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轰隆声终于渐渐平息，他们所处的海水也渐渐停止了波动。
这已是十分钟过去，不要说普通人，就连专业的潜水员也无法存活。
徐川已经能感觉到，怀中女孩的生机已然所剩不多。他咬了咬牙，如同一条敏捷的鱼一般朝上面游去。
上浮的速度还不能太快，就连稍微有点潜水经验的游泳馆选手都知道，上浮过快会导致毛细血管破裂。
而在这种深度如果快速上浮的话，那就不是毛细血管破裂这种小问题了。
一头浮出水面，现在天上下着的暴风雨已经小了许多，徐川回头看远处，那道巨浪已经过去，在他们身后变成了一条细而白的水线。
“坚持住。”徐川虽然知道许佳凝听不到他说话，但还是说了一句。
在水中负重游泳对于普通人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虽然徐川可以，但即便是他，在这种状况下带着一个人的重量，能游上一海里就已经不容易了。虽然许佳凝的体重很轻，但那仍旧是一个人的重量。
现在他们在茫茫大海中，雨点霹雳啦啪地降落，四周茫茫，根本望不到边。
徐川闭着眼想了想船上的航海地图，遗憾的是，他们附近根本没有任何陆地。距离他们最近的岛屿也足有上百海里，这个距离就算坐船也要几个小时的时间，何况用游的？
难不成……真的要死在这里？
徐川咬紧牙关，抱紧了怀里的那个女孩。她的体温已经渐渐冷了下去，如果继续泡在海水里，她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忽然，在他身后，非常近非常近的地方，传来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
徐川猛然回头，视线忽然被一堵木墙遮蔽。墙上还挂着许多新鲜的海藻，残破的痕迹诉说着它的历史。
这是那艘幽灵船！
其实这已经不是一艘完整的船了，这只是一小块船体而已，刚才的大浪，彻底把这艘古老的木质海盗船给打碎。
虽然不知道它在海上漂了多久，为什么漂在海上，但它不管再诡异也仍旧是木质的，而且是相当残破的木质。
徐川已经不想去思考这些关于大自然的奥秘了，不管怎么说，这块漂浮在海上的巨型木板总算带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没想到，这艘这两天里梦魇一般的巨船竟然成为了他们活命的希望，这点连徐川也没有想到。而他们那艘游艇，早就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他虽然下了锚，但这在疯狗浪面前并改变不了太多，也许它已经沉到了海底，也许它在远方停下。总而言之，视野里已经彻底看不到他们那艘船了，有的只有这些慢慢浮上水面的木船残骸。
这应该是船头的一部分，光是船头就已经非常高大，徐川带着许佳凝爬上这块漂浮着的巨大船首，把女孩已经湿透了的身子慢慢放在木板上。
这块浮木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它虽然可以勉强漂浮起来，但也终究长久不了，这块残骸的形状就注定它经不起任何风浪，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首先要做的，是把许佳凝从死神的手里救回来。
溺水急救对于徐川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徐川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许佳凝的鼻腔和口腔内部，还好，并没有什么淤积的泥沙。这种会塞住呼吸道的东西如果没有第一时间清除，那么接下来的急救措施就很难开展。
下一步是除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包括所有的内衣。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徐川来说并不艰难，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事情在生死之前都是小事。就算许佳凝醒来之后说什么看了我的身子就要以身相许，那也是醒来之后的事情。
看着女孩白皙美妙的身子，徐川眉间仍旧带着淡淡的忧虑之色，在这种关头，他根本没有欣赏这幅躯体的**。
但许佳凝的身子的的确确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艺术品，这才像是天神的造物，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起伏，只有毫米为单位的偏差，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完美。
除了这个词，没有其他的词能更好的形容这幅皮囊了。
何况在这幅皮囊下，还有一颗他喜欢的，同时也喜欢他的心。
他慢慢把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抱起来，让她腹部向下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用膝盖紧紧顶住女孩的胃部，手掌微微用力，按压她的后背。很快，许佳凝胃里的海水被排空，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一些。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徐川把能做的一切举措都做了一遍，但许佳凝仍旧没有醒过来，刚才大概是因为上浮速度仍旧过快的关系，徐川虽然没什么感觉，但在她的口鼻之中，隐约可见淡淡的血迹。
衣服湿透贴在身上的感觉很不好受，徐川轻叹口气，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也脱了下来，挂在一旁的船体上，等待太阳出现把她们晾干。现在许佳凝还没醒，正好避免尴尬的情况。
到了现在他才有心思看周遭的处境。徐川站在船舷边上看了看四周，四周仍旧一望无际，他的方向感虽然准确，但这块破烂船体漂浮的方向显然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这毕竟不是一艘船，充其量只是一块浮木而已，而且是相当大的那种，根本没法靠人力划动。
这里还连接着船舱的一部分，徐川把许佳凝暂时留在甲板上，缓步走下船舱，这里已经被海水泡了一遍。满是阴暗潮湿，这里还有些残败了至少上百年的货箱和木桶，徐川挨个打开，有的里面是已经被泡硬了的**。有的里面是已经成为破布的衣物。
找了一大圈，总算让他给找到一个密封的还算不错的工具箱。
第六百零三章 荒岛
里面放着几把锤子之类的工具，虽然这些东西的木柄都已经被泡坏腐朽，但好在钢铁还在，虽然已经被锈蚀的不成样子，但勉强还像样。有了各种形状的铁块，这艘破木船上有的是木柄的替代品。
这突然让徐川有了点荒岛求生的感觉，不禁哭笑不得。回到甲板上，看到许佳凝还在，他才松了口气。
这艘船不管“生前”有多诡异，现在也不过是破木块而已了。看来传说虽然存在，但也不能尽信。
虽然他们见到了货真价实的幽灵船，但它也只是不科学的浮起来而且能航行而已，至于什么船上的幽灵，和其他的神器地方就不尽然了，徐川琢磨要不要回去写一篇关于幽灵船的论文，没准还能得个奖什么的……毕竟能这么近距离接触这玩意的人可不多。世界上还有很多冒险心理强的人找破头也找不到一艘。
许佳凝不知何时才能醒转，天慢慢黑了下来，这片海域并不算多暖和，夜间尤其如此，对于没穿衣服的他们来说，更如此。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艘破败浮木是顺着他们的航线漂浮的，但这并没有什么用。这种航行慢就不说了，而且随便一个什么小浪花就可以让它改变船头的方向，好则越漂越远，坏点的话，直接翻了也不一定。
徐川把女孩柔软的身子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可以避开海风的吹拂。晚上的风还是相当凉的，如果溺水的同时再来个肺炎之类的并发症，那就更麻烦了。徐川虽然懂得急救，但毕竟没法凭空变出药物来。他们那艘游艇里虽然什么都有，但现在上哪儿找去？
就这么在海面上漂了两天，忽然，他看到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根黑黑的细线，看起来就像电脑屏幕被磕碰的那种似的，只是形状并没那么规则。
这里怎么会有座岛？徐川一颗心彻底提了起来。
还是说，自己饿了太久加上太久没睡，已经产生幻觉了？
这块破木头的方向，正是那里。
许佳凝仍旧没有清醒，这是因为溺水造成的大脑缺氧。现在没有相关的医疗设施，他无法确定女孩的大脑到底损伤到了什么地步。总之如果接下来的几天里再不醒过来，她就很难醒过来了。
现在的他们需要食物和淡水，至于吸氧这种事情，根本无法奢求。
老天这时站在了他们这边，木船的残骸在两个小时后缓缓漂到了那座小岛边缘，搁浅在了沙滩上。
徐川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猛兽，如果有的话，以他们的情况很难抗衡。他虽然可以徒手杀死狼或者虎豹之类的动物，但如果再面对盘龙山脉里那头巨熊那样的敌人，没有武器的话仍旧不可能获胜。
他毕竟是人类。
看着那艘搁浅了的破旧残骸，徐川轻叹口气。
是这艘船上的幽灵带他们来的么？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船主人生前留存的宝藏？
这么一想，徐川自己也忍不住失笑。
他抱起许佳凝柔软的娇躯，朝岛内走去。这座岛非常小，小得几乎一眼就望得到边，岛上长着不少植物和树木，其中包括了流落荒岛的人最喜欢的植物，椰子树。
虽然虚弱，但徐川爬树的功夫仍在，不过一会儿就取下来几个已经成熟了的椰子，敲开外壳，慢慢把椰肉和椰汁喂进许佳凝早已失去血色的樱唇中。这种果实可以满足人的饥和渴两种需求，如果整座岛上都长着无限的椰子树，那他们即便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也呆的下去。
但这座岛上的椰子树虽然分布比较多，但毕竟岛的面积太小，顶多也就十几平方公里的样子。不管能不能回到大陆上，起码现在他们能活着，这本身就是万幸了。徐川并不后悔跳下海救许佳凝这件事，哪怕最终没把她救起来也不会后悔。人要做该做的事，而不是做想做的事，何况这种该做的同时又想做的事？
他坐在沙滩上，旁边晾着衣服，暴风雨过后一直是连绵的小雨，到了这会儿天才刚刚放晴。
忽然，身边的女孩手指微微一抽。
徐川目光一凝，旋即露出了几分惊喜神色。许佳凝的体质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她能苏醒过来的话，刚才那棵椰子树功不可没。
首先是剧烈的咳嗽，徐川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接下来要担心的唯一的事，就只有怎么离开这里了。
他把女孩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伸手轻轻拍她光洁白皙的后背。
“我死了么……”这是许佳凝的第一句话，她仍旧虚弱，连最基本的判断都做不到。
徐川摇摇头：“不好意思，比死要糟糕一点。”
“徐川……”
“我在。”徐川点头，“感觉怎么样？”
“放我下来。”她慢慢恢复了神志，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和对方的状况，两人现在肌肤相接，她即便现在虚弱得很难动弹，但仍旧有两朵红云冲上娇颜，挥之不散。
徐川笑了笑，把她慢慢在沙滩上放平，让她躺在自己的膝上。
“我……”
他刚要说什么，许佳凝轻轻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别说话，就这样。”女孩慢慢闭上双眼，枕在徐川的腿上，俏脸上仍有挥之不去的绯红。
她本来就美得要命，即便因为冷漠扣过不少的分也一样耀眼。而现在的她多了几分娇媚，即便是徐川曾经和许佳凝朝夕相处，看到现在的她仍觉得惊艳万分。
两人就这么坦诚相对，一坐一躺，在柔软的金黄沙滩上静静等着夕阳落下。就像他们那次在大厦顶层的会面一样，阳光把这对男女的身影拉得细长。
但现在，已经有很多东西发生了变化。
“还喝东西么？”
夕阳缓缓西沉，徐川指了指身边那一小堆之前摘下来的椰子。
但许佳凝没回话，她鼻息均匀，已经枕在他腿上睡熟了。
徐川轻叹口气，伸手轻轻抚了抚女孩被海水和雨水浸泡过后，现在扔显得有些潮湿的发丝。岛上的树木大多是椰子树，而椰子树是不太适合造船的，他们如果想离开这里，那可比什么都难。
第六百零四章 度日
难道真的要一直留在这里？
许佳凝苏醒，这对于徐川来说算是解决了心里的一个大问题，但现在，有了一个更大而且更严峻的问题。他们没法离开这里。
靠那一块已经搁浅了的木船船头想要渡海显然是不可能的，用它来再造一艘船也一样不可能。这种木头虽然经久耐用，是造船的首选，但它毕竟已经在海上至少漂了上百年，早就破损不堪。如果再在上面动工，恐怕分分钟就会散架。
而所有的通讯设施，也都随着他们的游轮不知所踪。早知道在当时就开船尾的直升机离开，估计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总之跳船还算明智，总比留在船里强。那种巨型的海浪甚至赶得上海啸的规模，按理说碰到的概率非常非常低才对。但这的确就是让他们给碰见了，那艘游轮虽然可以应付大多风浪，但对于几天前那种，恐怕凶多吉少，就算留在船上，弃船也是迟早的事。
一旁的衣服晾晒很久，总算干了。但现在许佳凝已经睡熟，显然不能把人家喊起来说穿衣服……徐川把她和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自己也那么躺在沙滩上，闭上了双眼。
他这么几天一点都没睡，再加上高强度的游泳潜水救援之类的事情，早已疲惫不堪，虽然沙滩并不算多舒适，但他仍旧很快睡着。刚才在摘椰子的时候他顺便检视了一遍整座岛屿，这里没有任何猛兽，甚至很难找到比兔子更大的动物，更多的是一些类似螃蟹这种两牺动物。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好在他们不用担心野兽的袭击，坏在他们的食物来源会少一块肉食。但好在他们有很多椰子树，量虽然不算大，但省着点吃的话，吃上两三个月没什么问题。而到了那会儿，没准会再结一批新的果子出来。
不管明天怎么样，他们总算活下来了。
第二天清晨，徐川醒来的时候许佳凝已经醒了，她起的大概比自己要早个两三分钟。唤醒徐川的是身边穿衣服的声。
为了避免她再次尴尬，徐川等声停下之后才慢慢睁开眼。
“穿上衣服。”许佳凝已经穿好了衣服和长袜，她那双短靴由于比较难干，所以她暂时还没有穿。
她这会儿别过头没看徐川，大概已经察觉到对方已经醒了。
徐川失笑，伸手拿过一旁自己的衣服穿好，他的鞋子早在潜水的时候就遗失在了海底，这会儿也只能凑合一下了，还好他算得上皮糙肉厚。
“我们怎么离开这里？”许佳凝回头看了一眼徐川，确认了对方的确已经把衣服穿好。但俏脸上的红晕仍旧没彻底褪去，她伸出纤手轻轻挽了一下被海风吹起的发丝，显得更加动人。
徐川摇摇头，看了一眼岛内：“我们恐怕得呆在这里一段时间了，如果没什么特别的际遇，我们没法离开这里。”
“树很多，我们可以造一艘船。”许佳凝想了想道。
“首先怎么把树砍倒就是个问题，何况这里的木材并不适合造船。顶多造一艘木筏出来，而木筏没法让我们抵达陆地。”徐川道，“这附近也不会有什么船只，我们本就在任何航线之外。”
许佳凝沉默片刻，神色间并没多少惊慌神色。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人来救援的话，我们得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应该是这样了。”徐川点头，“所以在你醒的时候，我说现在的情况比死还糟糕一点。”
“的确。”许佳凝轻叹口气。
气氛沉默了很久，两人都找不到什么话题，在这里只有空旷回荡在空气中的海声。涛声阵阵，海水慢慢拂上海滩，再慢慢褪去。
在这里的时间，甚至可以用秒来计算。
这倒不是说在这里的时光难熬，只是他们都早已习惯了超快节奏的生活，和各种敌人的斗智斗勇，忽然安静下来的时候，忽然发觉原来时间还可以这么慢。
在这里，似乎连寿命都会延长几倍似的。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救我。”
“我也没想到。”徐川道。
许佳凝怔了怔，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为什么？”
“我不知道，知道大概也不想说。”徐川摊手，“总之我就是跳下去了。”
“我当时确实有点不冷静，那艘船……”许佳凝微微蹙眉，“现在想想的确很奇怪。”
“的确很奇怪。”徐川对这点还是蛮认同的，不说别的，光是那艘船还能行驶，而且速度并不逊于他们的现代游艇就足够让人惊讶，“不过如果不是那艘船，我们现在恐怕已经葬身海底了。”
说着，他指了指沙滩上的那块残骸，如果不是它带着他们漫无目的的漂了两天，以徐川那种精准的方向感，一定会努力朝印象中最近的陆地游，能不能坚持两天是一回事，但他们是一定找不到这个小岛的了。
“那艘船……？”
“毁了，应该是被浪打的。”徐川道，“话说回来，你当时为什么没听我的就跑到甲板上去了？以你的身手，就算别的不行，但保证自己不掉下去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吧？”
“我是自己跳下去的。”许佳凝缓缓道。
“……啥？”
她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我知道听起来很奇怪，我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跳下去，可能是我一直盯着那艘船的关系。当时只觉得跳进海里就安全了。”
“你这么想其实也没什么错。”徐川听了这话，也开始觉得海滩上搁浅的那艘船看起来越来越诡异，“如果我们把自己关在船舱里，恐怕连呼吸空气的机会都没有。”
“但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许佳凝微微蹙眉，越想越觉得诡异，坐在沙滩上的身子情不自禁朝徐川那边挪了挪。
徐川轻轻拍拍女孩的肩膀：“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活下来了，而且活的好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六百零五章 后悔
“说实话，在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要看着你慢慢就这么死去。”徐川轻叹口气，“一般溺水如果超过一段时间没有苏醒，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植物人都是蛮好的结局，但在这种没有任何医疗措施的地方，以当时的趋势，我真的以为你要死了。”
“谢谢。”
“我得谢谢你才对。”徐川笑道。
许佳凝微微一怔：“谢我？”
“如果不是你活过来，我就白跳下海救你了。”徐川摊手，“那样的话，我恐怕就得在这孤独终老了。”
孤独终老这句话落下，徐川才发觉自己说的话有点歧义，当时有些尴尬。
许佳凝听了这句话，俏脸微微一红，扭过头去。气氛顿时变得更微妙了。
徐川干咳两声，起身：“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得找个能住人的地方。或者亲手搭建一个，虽然这里算是个小岛，但毕竟是海上，总不能总在沙滩上睡，这里的天气太多变。”
“现在么？”许佳凝抬头看看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空。
“嗯，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徐川拿起一旁从残骸里带下来的工具箱，“先看看残骸里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这里的物资太匮乏，很多东西都没法找到。”
许佳凝慢慢点了点头，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靠近关于那艘船的东西，但她毕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滴滴小姑娘，同时因为徐川在身边，带给她不少安全感。
两人慢慢靠近那艘船的残骸，这一大块木质船头此刻已经陷进了沙滩很多，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完全沉入沙滩中，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在它完全陷进去之前，徐川和许佳凝把上面所有可能能用的东西都拿了下来，其中包括一些破旧的木桶，和看起来一拉就会断的绳索，遗憾的是这段残骸上找不到船帆，这艘幽灵船当时能够满帆前行，其帆布的质量大概也是过硬的。这种坚实的布料不管是搭建房子还是做别的用途都很好。
“差不多就这些。”徐川看着沙滩上被卸下来的那些东西，松了口气。这艘船的木板虽然看起来腐朽不堪，但意外的还堪用，如果不是手头没工具，把这艘船体给彻底分解了也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把东西都拿下来，徐川才开始看这里面都有什么东西，绝大部分都没法用了，里面甚至还有一箱装武器的箱子，放着的是可以被称作古董的那种燧发枪，这果然是有年纪的船了。
这种枪当然已经没法用，木头的地方腐朽，钢铁零件生锈，**也都已经泡得不能再用，还没有外面那层木板有用处。
能用上的东西除了一些几乎看不出原有形状的工具，就剩一些木材和绳索了。
用这些东西，他们在天亮之前勉强搭起了一个小棚子，虽然仍旧风餐露宿，但好歹能有个挡雨的地方。在海上，随时都有可能下雨，在这里生病的话，可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
许佳凝看着正在一旁石头上打磨铁块的徐川：“你不休息么？”
徐川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先休息吧，我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个斧头派上用场，如果能砍树的话，我们至少可以做个小木屋出来。”
“我不是很困。”
“你刚才搬东西都很吃力，别逞强。”徐川继续打磨那块根本看不出是斧头的铁块，“我们的时间多的是，这下可没有什么两个月三个月到百慕大三角这一说了。”
虽然心中不甘，但他们流落到这里，毕竟毫无办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才是重要的一环，在这种地方等待救援，无异于等天上掉馅饼的几率。
许佳凝没说什么，抬手拿起身边的一块铁块，也找了一块石头磨了起来。
她一直都是这样，并不会听谁的话，只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徐川也没多说，正如他所说，他们在这里的时间多的是，需要发愁的只有如何打发时间。
不知道陆飒和陆子扬现在会不会意识到什么不对，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自己的航线，所以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救自己和许佳凝。
就算他们放下手头的事情前来救援，能找到这个根本没在任何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小岛也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后悔么？”许佳凝慢慢打磨着铁块上的铁锈，忽然问。
“后悔？”徐川没抬头，“你指什么？”
“带我出海，和……救我。”
“我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徐川道，“不管是带你出海还是救你，都是我不做才会后悔的事情。”
许佳凝点点头，没再多纠缠这个话题。
繁星漫天，岛上除了螃蟹偶尔爬过的声音，就只剩下了一个小棚子旁边，打磨金属的声响。
徐川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他把手中已经磨出雏形的铁块放下，朝许佳凝道：“先睡吧，天亮再说，没网没电的，在这里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是真的有点睡不着。”许佳凝摇摇头，“不是为了陪你，你先睡吧。”
徐川点点头，走到那个简易棚子下面躺下，很快让自己睡了过去。
即便在这种与世无争的地方，他仍然有着精准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的能力。
这一切到现在其实在徐川心中显得仍旧有些不真实，昨天还有着明确至极的目标，要打败金伦加。但现在想想，那一切似乎都有些失去了意义。
他告诉许佳凝的虽然都是心中所想的实话，但他没告诉她的是，他的确后悔一些事情。
如果不出海的话，会怎么样？
如果选择不去和金伦加对抗，会怎么样？
如果不加入那个武术二班，会怎么样？
再往前推。
如果在找到陆飒之后，安安稳稳的做一些报酬低微但很安全的工作，又会怎么样？
在找到陆飒之前的事情徐川并没做任何假设，因为在他心里，找到陆飒，似乎是他前二十九年来唯一的目的。他做了那么多事，和那么多人打交道，为的只是遇见她。
这大概是他唯一一件绝对不会后悔的事情，绝对。
第六百零六章 一月
每天过着单调的日子，徐川虽然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但他也多少有了几分焦虑。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这次出海并不是真的来度假的，与之相反，他们还担负着相当重要的使命。这个使命关系到很多东西，关系到他们在乎的一切人的生死。
虽然他们曾经有得选，但是在和金伦加打过第一次交道之后，就注定了很多东西。
至少徐川和陆子扬是奥丁必须要除掉的人，这点陆子扬大概也心知肚明。这两个人是经历过潜力激发系统最初版本增强过的，世上仅剩的两人。任何一个野心勃勃的人都不会放过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人，何况奥丁尤其心狠手辣？
这个人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他做一切事似乎都不会有任何内疚和自责。
第二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这片海域如徐川所言，根本没有其他船只经过。就算有也在他们的视野之外，好在岛屿上有一座小山头，站在上面视野不错。但也没什么用，这个岛周围上千海里都不属于任何商船的航线。他们如果想等待救援，能等的只有科考船和探险家们。
还有陆子扬和陆飒。这世界上唯二知道他们行程的人。但在三月之期结束之前，他们即便再聪明也没法意识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大概只有逾期没回去，他们才能觉得有点不对吧。
就算察觉到不对，能不能找到他们还是两说，徐川和许佳凝经过那场暴风雨之后，早就被海浪推远，远远偏离了之前的路线。
“今天还是没什么消息么？”许佳凝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徐川。
他们在这一个月里虽然无所事事，但世界上不会有真正的无所事事这一说，即便再闲也总能找到事做。
这个小木屋就是他们建造起来的，徐川砍树的工具并不是残骸上找到的那些铁块。那些铁块成为了他们的加工工具，用来打磨石头。如果放在历史上的话，他们现在正处于石器时代。
石器虽然很难用，也很钝，但起码还能用，砍个树还是没问题的。而且石器可以用来制造石器，在没有冶炼技术的时候，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东西了。
“嗯。”徐川点点头，在一旁的床铺上躺下。他昨天去山顶呆了一晚，山顶的视野毕竟是整座岛最好的，在那里的话，只要有过往船只他就能看得到，虽然在这里等救援相当于等天上掉馅饼，但也不能不等。如果不时常向天边看看，哪怕真的有船经过也会被他们错过。
这床铺是用泥土堆砌烧成的，他们一开始取火的方法也蛮简单，就是钻木取火，好在他们这里有可以用来钻木取火的硬木材，毕竟不是所有的木头都能钻出火来。小岛就算不大，也有一个县城大小，徐川一开始侦查的时候并未侦察彻底，在这里还是有一些小动物的，偶尔还能抓到一些，至于猛兽是确实没有。
也不知道这些动物是怎么到达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或者，它们本来就是经过亿万年的演变，慢慢进化而来的？在这里，甚至有一个相当完善的小食物链。
其他物产也很丰富，除了椰子还有一些野生的可食果子，虽然酸涩，但好在能吃且量大。果核还可以用来播种，徐川甚至还找到了一些燧石，这种石头在互相敲击的时候可以引出火花。
总之，他们如果想在这里长住个十年八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徐川荒野求生的能力是相当强的，特种部队最有标志性的训练方式，就是只给队员一把匕首，或者很有限的其他资源或工具，让他们在某某地方生存多少多少天。
通常，这些某某地方都不会对人类太过友好。
有了燧石就得有火绒，毕竟不能指望让那点小火星点燃木材。火绒获取的方式也并不难，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再把它们烤焦就可以了。徐川当然不会撕许佳凝的衣服……眼下也用不了那么多，他只用了一件自己的上衣就做出了将近一百块火绒，妥善藏好之后，足够他们用上很久。
总之，现在他们有火，有住的地方，有饮食，看起来真的不缺什么了。
除了一艘船，他们什么都不缺了。但这座岛上虽然可以说什么都有，但唯独就是没有适合造船的木材，他们最多最多可以造出一艘木筏或独木舟，根本航行不了多久，坐那种小船出海，不要说遇到风浪，不到三五天他们就得弹尽粮绝。小船除了经不起风浪，更大的缺点是难以载太多补给，而远航的话，就算没船也得先考虑补给的问题。没有饮食，就这么出海无异于自杀。
“你先休息，我去找点吃的。”许佳凝起身，在这里没有冰箱，食物都是有保鲜期的，还不如让它们先好好的在树上长一会儿，或者好好的再活一会儿。
“我跟你一起去。”徐川虽然一整晚都望着天边黑暗的海平线，但这会儿仍旧不是很困，他提起手边的石斧，跟上了许佳凝的脚步。
两人在林间慢慢走着。这里本来就有很多食物，获取的难度很简单，简单到只需要伸手去拿就可以。这个岛上的动物们都不怕人，就算靠近它们也不会跑。
许佳凝看着徐川的模样，忽然笑了笑：“你看起来就像个野蛮人似的。”
“野蛮人？”徐川怔了怔。
“是啊，石器时代那种。”她忽然伸手帮徐川整了整头发，“鸡窝似的，你也不整一下么？”
徐川的头发现在已经有了齐肩的趋势，本来就是中长发的他，在海上漂过两个月，还真的有点野蛮人的感觉。
再加上他的上衣被用来做了火绒，只有下身穿着一条休闲裤。这段时间风吹日晒的，更在他线条完美修长的上半身晒成了健康的肤色，再加上上面的许多伤口，就算去演人猿泰山也只需要换条裤子。
第六百零七章 沉船
许佳凝倒是经常打理自己，即便流落在荒岛上也没有放下爱美的天性。唯一的不足是没有换洗衣服，只能一套就这么顶着穿。
“确实有点。”徐川笑了笑，他们的关系在这些天里早就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是无时无刻不在的。就像刚才许佳凝替他整理头发，在出海之前，恐怕是一万个不可能的。
她的性格也在慢慢变得开朗率真，笑容也渐渐多了。
徐川当然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况的，但他心里仍旧在守着那道关卡，他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华夏邵乾市，还有个心爱的女孩在等他回去。不管再怎么说，他们之间的情感的的确确在发生着微妙的转变，而这个过程他无法阻止。
在这种荒岛上，没什么事情比一起活下去重要。
收集够了一天的食物，两人慢慢往住的地方走去。许佳凝的性格虽然逐渐转变，但话不是很多这点仍旧没变。徐川也蛮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安静的陪伴对他来说，比喧嚣的生活更令人感觉舒适。
走出一片林子，许佳凝不经意间望向远方，忽然怔了怔。
她伸手拉住了徐川的手腕：“等等！”
徐川微微一怔，虽然他们之间的微妙感觉越来越深，但仍然没什么越雷池的举动。就算有肢体接触，也是相当保守的，像这种拉手腕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出什么事了么？
他顺着许佳凝的目光朝天边看去，忽然也愣住了。旋即一阵惊喜从心底传出，几乎要爆发出来。
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字。
“船！”
那是一艘船！真正的船！
虽然并不大，但的确是一艘船，而且正在往他们的方向开！
“我们……能离开这里了。”许佳凝喃喃道。语气中听不出是悲是喜。
徐川在惊喜过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又怔了怔，脸色慢慢严肃起来。
许佳凝回头看他：“怎么了？你……不想离开这里？”
“不，那艘船在冒烟。”徐川轻声道，他的视力比许佳凝好上太多。
那艘船本来远在天边，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小黑影。但现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徐川清晰可见，那艘船正在冒烟，不光冒烟，还在着火。
许佳凝也看到了船上的熊熊火焰，一双本来焕发着希望的漂亮眸子也怔了怔。
“我们去帮他们。”
“不。”徐川摇摇头，语气中有几分苦涩，“我们帮不上他们。”
徐川和许佳凝此时作为石器时代的人，无论如何也帮不上那艘大船。
那是一艘钢铁舰船，而这种船如果着起火来，那一定是燃油出了问题。
而燃油如果出问题，离爆炸也就不远了……何况这种熊熊大火？
徐川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艘船已经到了必须弃船的地步。现在上面还有没有人都不一定，也许它只是顺着海流漂过来的，船员们早就弃船求生去了。
他的双拳缓缓握紧，最残酷的事情无非是得到之后又失去，而更残酷的事情是，得到之后又失去的东西叫做希望。
许佳凝回头看了一眼青年，伸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掌，这个动作小心翼翼而犹豫，似乎她担心对方不喜欢自己拉他的手似的。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她轻声道，“至少我们知道这里还是会有船经过的，不是么？”
徐川没说话，点了点头。他的情绪掌控力很强，刚才的负面情绪只维持了一瞬而已。
在此刻，他才真正理解那些流落荒岛的人的心理。
那是真正的绝望，在之前，他虽然参加过很多类似荒岛求生的训练，但在那些时候，他心里明白这只是训练，在训练结束之后，一定会有人过来接自己回家。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他们只能日复一日的等下去，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现在他还有一个女孩陪在身边，而那些孤身一人流落荒岛的人呢？能独自一人在荒岛上生存下去，以至于生存十年数十年，那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不变成一个怪物？
轰！！！！
一个火球在天边炸起，即便在小岛这边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冲击波和热浪，船体零件四下纷飞，随着一起燃烧起来的还有那一大片海面，果然是燃油泄露，油同时又比水轻，所以会有这种海面燃烧起来的景象。
两人默默看着天边的那场海难，一言不发。
“我们不能回去了。”徐川道，“今天在山上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为什么？”许佳凝回头看他，握着对方手掌的手还没松开。
“船上一定会有其他船员登陆，那艘船的方向就是这座小岛。”徐川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敌意，如果有的话，靠我手里这个东西，没法和他们硬碰硬。”
说着，他抬了抬手中的石斧。
许佳凝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虽然这片海域不会有什么太过凶悍的海盗之类，但人只要在极端环境下，就一定会暴露自己的本性。这点她是很清楚的，正所谓穷凶极恶，就是这个道理。何况这座小岛的资源虽然不少，但并说不上充裕，养活他们两个人虽然绰绰有余，但如果再加上那艘船上能逃出来的不知道多少的船员，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一瞬间，本来能救他们的希望，一下就变成了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东西。人在安逸，什么都不缺的时候，大多都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但如果在大家都绝望求生的时候，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那艘船摧毁了他们包括船上所有船员的希望，徐川并不期待他们之间可以和平相处。
天色渐晚，徐川和许佳凝在半山腰的一棵树梢上坐着。这里的视野还算不错，虽然并没有山顶好，但好在安全。
如果有船员登陆，只要是有经验的水手，第一时间一定会爬到最高的地方查看地形，如果徐川和许佳凝在山顶，那才叫躲都没地方躲。
“果然有人。”徐川低声道，伸手指了指远方的沙滩。
许佳凝顺着青年的手指看去，果然在远处的沙滩上，有三五道零散的手电光在晃动。看起来不光有人从那艘船上逃出登岸，还带了很多必要的工具。
第六百零八章 海盗
这果然是一次有预料的逃生计划。那艘船一开始就是奔着这座小岛来的，然后这些人提前准备好了要带的东西，乘坐救生艇之类的东西来到了这里。
现在不清楚的是这艘船的国籍，还有这些人的人数。
“他们在干什么？”
“不知道，但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我们的木屋。”徐川淡淡道，“然后他们就会发现这座岛上有人，随后对整座岛展开搜查。”
许佳凝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她并不是一个生活在童话里的女孩，她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可以和陌生人分享有限的资源。
徐川透过月光看到身边女孩略显忧愁的面容，微微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有我在。”
“我不担心这点。”她俏脸一红，但在月光下看不清楚，“只是不想把我们辛苦建造那么久的家让给他们。”
徐川失笑，点了点头：“如果他们真的不是很友好的话，我们把它给夺回来就是了。”
这话说的轻松，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带武器过来？在远航的船上，不备上一些武器是谁也不会信的，不说碰见海盗，就算遇到这种荒岛，枪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不管是防身还是狩猎都是最好的选择。
华夏的船暂且不说，如果是其他国家的船，那他们手里有武器已经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连手电筒这种几乎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们都带着，不带武器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
过了一会儿，手电光越走越高，很快就到了徐川和许佳凝的附近，看起来他们是打算分头搜索这片小岛，并不打算停留一晚再说。这对于徐川和许佳凝是个好消息，在晚上视野虽然会被黑暗遮蔽，但手电光却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一眼就能看到他们所有人的位置。
许佳凝紧紧握着徐川的手，两个人坐在树上，静静的等着。
不过多久，约莫三四个人影靠了过来，这些人里只有一个人有手电，看起来其他小组也是类似这种的配置。如果这样的话，算一下手电光，成功登陆的人至少有二十个。
下面的人正在肆无忌惮的交谈，用的是英语。而徐川和许佳凝都是懂至少好几门外语的人，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问题不大。
只听了前几句，两人的心便慢慢凉了下来。
“靠，我们抢的这艘船也太不经开了，怎么刚到这里就漏油？”
“别说了，这种船我们也是第一次开。”
“岛上会不会有别人啊？”
“怎么可能，这种荒岛！”那人大笑，“就算有又怎么了，全杀光，照样是我们的。”
“不过话说回来，到了现在都放聪明点，不要惹头不高兴了。这个岛不大，可养活不了咱们这么多人。”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吧？我们一起做海盗这么久，头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那可不好说，看这个小岛的面积，估计养五六个人都困难……但我们有二十多个人。要我说，不如……”
“不如什么？”
“咱们先下手为强，把其他人都给干了？”
“你”
“先别着急，其他组估计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我觉得可行，马克，咱们就听他的吧。”
“好吧，为了活着，跟你们干了！”
这伙人，竟然是海盗……
徐川的双眸仍旧古井无波。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这艘轮船，然后大概是想绕过所有航线，回到自己的根据地去销赃。但他们在途中出了意外情况，所以不得不和他和许佳凝做邻居。
至于对方的身份徐川并不在意，只要会威胁到他和许佳凝的人，他都不会手软。这种海盗的身份，顶多会让徐川下手更坦荡而已。
这些人的手上没有鲜血是没人信的，至少在那艘船上的前船员，现在大概没有一个还活着。
等他们走远，许佳凝回头望了望徐川：“我们怎么办？”
“马克先生说的不错。”徐川握紧手中的石斧，“先下手为强。”
“现在就动手？”
“嗯。”徐川不着痕迹地松开了许佳凝的柔软纤手，虽然握着这么一只手掌非常舒服，但现在显然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何况他并没做和许佳凝谈情说爱的心理准备。
他把手上的石斧交到她手上：“很钝，当锤子用。照头砸。”
两人无声爬下树干，徐川轻轻托住许佳凝的腰，把她放回地面。打了个眼色，两人慢慢跟上了刚才对话的那个三人组。
他们本来就是相当专业的特工，根本不是这些二流战士可以相比的。即便是许佳凝的身手也比普通特种士兵要好上很多，料理这三个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听他们的对话，这群海盗大概还没找到他们搭建的小木屋，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大摇大摆。
“虽然差了点，但也够用。”徐川把他刚刚拧了脖子的海盗搜了一遍，拿起一把突击步枪和几个**，“迫不得已不要开枪，如果能不动声色的把他们全干掉最好。那种大船配备的救生艇，起码也是普通的小型游艇的级别，如果燃油和补给够，我们坐它离开也不是没可能。”
许佳凝点点头，同样把自己大概武装了一下。
这一夜，他们在对方发觉之前干掉了七个人，一个三人组和一个四人组。顺便问出了对方的人数，23人。
这下还剩下16人。
他们的武器如徐川所说，并不算好，普通的ak步枪，破旧到不能行，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就连护木都快被磨光了。但这起码是正宗的枪械，在现在也很难找到更好的了。
第二天，对方明显察觉到了不对，所有搜索都停下了，一整个白天都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躲在了哪里。
这是件相当麻烦的事，岛虽然不大，但藏十来个人是根本没有问题的，何况这里没监控没录像，只有各种山坳密林，藏起人来再方便不过。
徐川看了看身边的许佳凝：“你先休息，对方人多，轮流休息的话我们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