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变化
缺氧。
空气中的氧气似乎被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蒸发一空，所剩无几。他们似乎必须加快呼吸的频率和力量，才可以勉强供应自己的身体机能，不至于因为窒息而昏死过去。
手脚僵硬，思维已经不单单是混乱了，而是空白。
等回过神来之后，青年的上衣已被除去。
“好多伤疤……”陆飒轻声道，柔软滑腻中带着些凉意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胸膛。
“是啊。”徐川道，他的头脑已经无法支持他说更多的话，克制自己的本能已经花掉了他几乎所有精力。
虽然眼下的局面在自己的默许下早已脱出了掌控，但他仍旧对这件事有着本能的抗拒。
面前这个完美，如光，如天使一般的少女，似乎就连碰一碰都是亵渎。
徐川已经很久没有手足无措过了。
少女低下头，轻轻吻上徐川的胸膛。她的动作很轻，很慢，除了偶尔的吮/吸声外，几乎没有动静。
徐川长出口气，环在少女纤腰上的手掌微微用力。
“留点面子给我哈。”他把怀里的娇躯抱紧，“总不能以后跟别人说，第一次是被你硬上弓什么的。”
“你还要跟别人说？跟谁说？”陆飒娇俏一笑，低头在他胸口轻轻咬了一口。
徐川想了想，摇头：“是我说错话了。”
“知道错就好~”陆飒沉默片刻，动作也停了下来，有点苦恼，“接下来要怎么做来着？”
“好破坏气氛。”徐川失笑。
“你不是培训过么？还笑话我呢。”陆飒嘟起小嘴。
“我想想。”徐川把轻若无物的少女抱起来换了个身位，他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完美娇颜，“接下来可要换我了。”
“放马过来放马过来。”少女微笑，眼底那丝忐忑和紧张很快被爱意冲散。
渐渐，先是愈来愈剧烈的喘息，随后夹杂了些娇哼，愈来愈响。
“喂喂你，你怎么连这样的时候动作都这么温柔？我听说……我听说，女孩子不都会喜欢激烈一些的么？”
“你的台词总是这么坏气氛……这样么？”
“等等等等等等还是慢点，喂，喂喂，慢点慢点……”
之前那两个打手电的大兄弟如果没走，想必能把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但此时此刻，这片被夜幕完全笼罩的荒野中早已没有了除他们之外的人。
车窗开着的那条小缝依旧没有关上，车内的呢喃、春意从这条宽不过一两厘米的小窗缝中缓缓溢出，扩开，渐渐消散在无边无际的夏夜中。
无人得知。
清晨。
光线柔柔射进车内，驱散了黑暗和朦胧，一切看起来都清晰起来。
徐川眼帘微颤，缓缓张开。
怔了怔，自己竟然睡着了。感受到怀中滑腻的少女娇躯之时，他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出什么事。
太大意了。
两人身上只盖着一张毯子。
陆飒还在睡，脑袋靠在徐川的胸膛上，鼻息均匀，俏脸上仍然带着一抹可爱至极的绯红和浅浅笑意。
毯子上有片触目惊心的嫣红，似乎在述说着昨晚的经过。
徐川此刻望着她，感受着她，那股在昨晚令他失控的感觉似乎不知不觉间又有冒头的趋势。他阖上双眼，深呼吸。双手托着少女柔若无骨的身子放在一边，穿上衣服。
正在系衬衣扣子的时候陆飒方才悠悠醒转，昨晚的激烈运动显然让她相当疲惫，但好在两人的体质都不是常人可比。陆飒虽然看起来娇弱，但现在也有可以轻松跑完马拉松的体能。
她揉了揉眼，似乎发觉自己没穿衣服，这会儿车里的光线不比昨夜那种朦胧微亮，清晨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进来，连毯子上的那片嫣红都清清楚楚，霎时俏脸血红。
“不许看！”陆飒把身上的毯子裹了裹。
徐川一怔：“……又不是没看过？”说完，看着她羞恼的神情，连连摆手，“不看不看不看……”
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徐川推开车门出去，靠在车门上继续系自己的衬衣扣子。系好，整整领子，穿上西装外套。
长出口气，他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忽然有些迷惘。
这种情绪不知从何而来，只觉得所处的世界一瞬间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近视八百度的人忽然恢复了视力，摘下自己那啤酒瓶底似的眼镜。
本不该清晰的景物历历在目。
这感觉实在让人觉得说不上好，似乎过了那晚整个外面的世界都变了样。具体哪里发生了改变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原本就虚无缥缈莫名其妙。
就像打开了某种从未打开过的盒子，里面跑出来的东西是崭新的，瞬间把原本的灰暗世界粉饰一新。甚至新的令人有些恐惧和紧张，整个世界都变了，自己熟悉的那些东西和生活方式在一瞬间不复存在，灰飞烟灭。
他摇摇头，徐川本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眼下更有更紧迫的事等着他去做。
不管那个操蛋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自己都必须把必须做的事给做好，思考本身是好事，但是如果不合时宜的思考，那只会拖后腿。
他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
“接下来去哪里？”陆飒坐在后排，趴在前排座位上问，她已经穿回了衣服。
“继续前进，看看扎伊采夫家族究竟把忠临省控制到了什么地步。”
少女沉默片刻：“我们回去吧。”
徐川轻叹口气。
“恐怕不行。”
“嗯……”
“虽然目标不变，但有些东西变了。”徐川回头在少女的唇上轻吻一下，“在之前我觉得阻止这件事是我背负着的伟大责任。”
“现在呢？”
“我要尽我一切所能，阻止任何想要破坏我的生活的事情。摧毁一切想要把你从我的生活中抢走的东西。”他回过头望着前方的荒野缓缓道，“陆子扬也不行，谁也不行。”
“听起来你的目光越来越短浅了……这算不算胸无大志？”陆飒笑了，但俏脸上充斥着淡淡的幸福神色，“我的男朋友竟然胸无大志，眼里只有美色，好可悲好可悲~”
“可以这么说吧。”徐川微微一笑，“得到的越多越怕失去，这句看来没错。”
“总之无论如何，你算是彻底甩不脱我了。”陆飒得意，拿起那张毯子，“我可是有证据的哦，不许抛弃我。”
“当然，还有，其实你才是跑不掉的那个。”徐川道。
【“虽然我已不再孤独，却又陷入了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孤独中。就好像生来第一次戴眼镜，远处的景物看起来近在眼前，本不该鲜明的东西历历在目。”出自村上春树的《国境以南，太阳以西》，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看看。惯例，方框内不算字数。】
第二百六十九章 wifi
当天中午，他们抵达了另一座小镇。忠临省并不是越往深处越繁华，真正繁华的只有中心区域而已，其他地方都大差不差，很少有人聚居。即便有聚居地也非常分散，毕竟忠临省并没什么物产，大多是荒野，日常用品之类全靠交易。
“这里需要再打听一些消息么？”陆飒问。
“不用，接下来只需要经过就行了。”车子缓缓驶过小镇，徐川看了看左右街上的人群，摇了摇头，“看起来反而比边境那里要正常很多。”
“不打听的话，很难知道这里的情况吧？那天那个老板娘也说了，扎伊采夫的爪牙都隐藏的很好。”
“按理说是这样。”徐川点头，“所以我们不能随便打听，在这里打听消息就像玩俄罗斯轮盘，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你的敌人。”
【俄罗斯轮盘：****里填一颗子弹，随机转动，轮流开火。大家应该也都了解这种赌博方式，不再赘述。】
“也对。对了，昨晚的事你还记得么？”
“昨晚？”徐川一怔，点头，“记得。”
陆飒俏脸涨红：“不是说那个事，是那个事！”
“哪个……？”徐川纳闷片刻，恍然，“哦，你说那两个在我们车附近交谈的人，记得。”
“其中一个人似乎出售情报，而且他们选在这里交谈，一定是瞒着扎伊采夫的。”
“但是他说的地方在中心区域北区，眼下对我们没有作用。”徐川摇头，“等我们到了中心区域，也不用打听情报了。”
“果然昨晚应该直接把他们抓起来的……”
徐川笑了笑：“是谁拦住我了来着？”
“我不背这个锅。”陆飒俏脸微红，“你当时如果说要去办正事，我怎么可能拦着你嘛。”
“……”
“呼。”徐川长吁口气，这个小镇的规模和之前吴天所在的那座小镇差不多，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难道那个老板娘在唬自己……？
不管对方唬了还是没唬，忠临省一定和当时离开的时候不同，这点可以确定。
但是为什么外围的小镇神经兮兮的，而靠中间的和之前差不多？
“扎伊采夫恐怕已经完全掌握忠临省了。”陆飒沉默片刻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徐川点头。
眼下的局面虽然还不是很明朗，但是综合一下昨天之内的见闻，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一点了。
首先第一点，那个老板娘和居民的反应，老板娘的反应可能有假，暂且不论，但那些满眼神经质的居民假装不来，他们的确在害怕着什么。
第二点，昨晚的那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似乎其中一人想要离开忠临省，但没有办法，需要类似假身份之类的东西才能出去。
进出忠临省，一定要经过外围的这几个镇，因为要补充资源，食品，或给车子加油。这是常识，如果徐川是扎伊采夫，也会第一时间先封锁最外围。但他们的人力显然是不够的，至少不够他们像封锁中心区域那样封锁忠临省。
他们采取的封锁办法，一定和昨晚那两个人谈话中的“身份”有关。有可能是只能凭这个身份买东西，给车辆加油之类。
徐川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路过的加油站，一辆车正停在那里加油。车主似乎在交钱的时候夹了一张卡片模样的东西，对方看过之后把卡片还了回去。
他又看一眼油表，已经快见底了。
这下，昨晚那两个拿着手电会面的人也能解释得通，他们没开车的原因恐怕就是加油困难。看来忠临省就算采取这种强硬制度，仍然有不少不服管教的势力……
他和陆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方向盘一转，车子朝路旁的一个角落里驶去，缓缓停下。
“把你的装备拿出来。”徐川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不用到中心区域就能找到些线索。”
陆飒点点头，打开车门跑到后备箱那边，拿出一个吉他盒回到后座。她一直喜欢用这个东西装她的装备行李之类，其中一个原因是这种盒子挺能装，另一个原因恐怕就是因为酷。
“你会弹吉他么？”徐川随口问。
“买给我一把，我弹给你听咯。”陆飒打开吉他盒，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膝上，启动电脑，“你想找什么东西？”
“附近的电子设备。”
“在之前扎伊采夫好像把电子通讯设备给禁止了。”陆飒道，“这里能找到么？”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开始敲键盘。
“如果他们真的在管理整个忠临省，那就没有不用电子设备的道理。通讯可是很关键的一环。”徐川道，“试试看，没准会有。”
“等等，好像还真有。”陆飒道，“搜索到了一个wifi网络，但是信号只有一格，尽量靠近些，我尝试破解。”
“哪个方向？”
“不知道，哪个方向都走走。”
徐川把车子朝前开了一段。
“信号消失了，调头。”陆飒道，“在那之前在小镇里转转，如果确定这是惟一一个无线网络，那大概就可以确认这跟扎伊采夫有关。”
“好。”徐川打方向盘，车子缓缓退出小巷。
“有点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不用网线，用无线网？这种东西并不靠谱吧？”
“毕竟电子设备是违禁品，就算用wifi也没人能链接。再说如果尝试链接很可能就会被扎伊采夫家族给探测到。”徐川道，“信号怎么样？”
“又搜索到了。”陆飒盯着屏幕，敲键盘，“继续靠近。”
徐川点头：“破解的时候当心点，不要被他们发现我们的入侵。”
“放心……我是专业的。”陆飒咔嗒一声敲下回车键，“搞定，连进去了。我试试获取权限……咦，遇到点麻烦。”
“什么？”
“说了你也听不懂，总之遇到点麻烦。”陆飒道，“但看起来挺容易解决，可能是陷阱。”
徐川郁闷，不吭声，专心开车。
“果然是陷阱，ok，我绕过去了。”陆飒狡黠一笑，“如果贸然破解就会被顺藤摸瓜，还好我够谨慎。”她上次在云州市井镇那里就中过帕里斯的这一招，现在显然吸取了经验教训。
第二百七十章 夜探【今天六更！】
“能看到什么？”
“我能看到所有链接进这个wifi的设备，甚至控制它们。”陆飒道，“链接进来的设备有五台，两台电脑，两部手机，还有一台电视……应该是扎伊采夫没错了。”
“是啊。”徐川深吸口气，没想到在这里就有了进展，除了扎伊采夫家族，恐怕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用这些东西联网，“它们的位置在哪？”
“其中的四个设备在那里。”陆飒指了指远处的一栋看起来挺高的建筑物，“还有一部设备在……”
忽然她怔了怔，徐川一愣：“怎么了？”
“在我们旁边。”她忽然回头，和车子左侧的一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车窗上贴着膜，所谓对视其实也只是陆飒单方面看着对方而已。
那是个流浪汉模样，双手插兜的男人，朝车子这边看了一眼，怔了怔，快步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是他？”
“是他，看来我们不是唯一在调查扎伊采夫的人。”陆飒道，“你认识他？”
“不。”徐川摇头，“但是那些头发和胡子看起来像是伪装。”他探出身子拉开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一张速写板和一支笔，开始在上面画。
陆飒探过身子，微张小口：“你画画也这么厉害？”
“基本功。”徐川手中的自来水笔上下翻飞，很快勾勒出了一个流浪汉的模样，和刚才的那个人几乎分毫不差。
“接下来，去掉他的胡子和脏乱长发。”徐川把这一页撕下来放在手边，在新的那张纸上龙飞凤舞。
很快完稿。两人望着画纸上去掉了长发胡子的男人，摇摇头。
这是个看起来二十五六的青年，长相普通，但绝不是什么老年人。
“这是个年轻人。”陆飒道。
“小丫头片子还说人家年轻……”徐川笑着捏了捏少女的脸蛋，“现在可以确认一点，扎伊采夫的统治已经激起了反弹。忠临省可没那么好控制。”
“那个建筑我们要去么？”
“去看看。”徐川看了一眼腕表，“等晚上吧，在那里应该会有相当多的情报。”
“不过这个人的水平不错。”陆飒道，“虽然那个wifi本身很好破解，但是他能意识到那个陷阱并绕开，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你这是要移情别恋了么？”徐川故作委屈。
“呸呸呸，你还会吃醋，真新鲜。”陆飒笑了，伸出手指戳了戳青年的侧脸，“走吧，咱们先找个地方等天黑，然后去那幢建筑里看看。”
“好。”徐川微微一笑，发动车子。
车停在一个小巷里，这时已是黄昏。
少女掩口小小打了个哈欠：“好困，几点了？”
“你今天精神好像不是很好。”
“还说……还不是你昨晚……”陆飒话说一半住了口，俏脸发烫，“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睡一会儿，到时间了叫我。”
“好的大王好的大王。”徐川答应下来，“我去后备箱里拿条新毯子给你。”
说完推门下车，昨晚的那条毯子由于种种原因，已经不合适再继续用了，还好他们准备的东西不光种类多，数量也不少。
刚下车，徐川觉得有道目光在注视着他，循着那个方向回头，只见下午碰到的那个流浪汉模样的青年正在远处的角落望着这里。见到徐川回头看他，那人怔了怔，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愣头青……”徐川摇了摇头，打开后备箱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卷新毯子，拉开后备箱的车门，递给陆飒。
“进来进来，借个枕头用。”陆飒把徐川拉进后排座位。
“枕头？”徐川怔了怔，但还是坐进后排。
“大腿咯。”少女接过毯子，在徐川腿上躺下。
“好，借多久都行。”徐川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睡吧，等会我叫你。”
“好。”少女点头，渐渐睡去，只要有徐川在身边，似乎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徐川把手掌放在她柔软纤弱的肩上，身后依旧放着那把在昨天就组装好的m16。这是在昨晚就放在这里的，倒是省了不少事。
由于强迫症的关系，再次检查了一遍武器。徐川靠在椅背上，默默等着夜幕降临。
夜晚来的很快，比想象中快。
徐川是等惯了的，他在之前为了完成任务，等上一天一夜也是常事。等待的过程当然不美妙，甚至枯燥至极。
但眼下不同。
天色昏暗，忠临省除了中心区域之外的小镇照明做的并不好，所以腕表看不清，徐川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凌晨1：04。
轻轻推了推枕在自己腿上的少女：“起床。”
“唔……”陆飒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累，她只是翻了个身，“几点了？”
“一点了。”
“想再睡会儿。”她伸手握住徐川的手掌，轻轻晃着。
徐川失笑：“查完再睡，等会天就亮了。”
“好吧好吧。”她揉揉眼坐起身子，“我们怎么查？”
“你的电脑能做到什么？”
“控制所有连入那个wifi的设备。”陆飒道，“如果对方的安全意识不高的话。”
“高的话呢？”
“控制得隐蔽些咯。”陆飒把电脑放在膝上，打开。
“他们那里有摄像头么？”
“有，只要连入这个网络的手机，电脑上的摄像头都能被我们所用。”
“那很好，你在车里指挥我。”徐川道，“我独自进入。”说着，他推门下车，把装武器的箱子拿了进来，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的零件开始组装。
“小心些。”
“不能不说扎伊采夫在铁腕统治上确实有一手。”徐川拧上消/音器，“在此之前，我没想过真的有人能镇住忠临省。”
用恐惧这个词来统治的，历史上早已不是第一例。
“你带耳机了么？”陆飒忽然想起来什么。
“带了。”徐川探出身子，从前排的手套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虽然是不太专业的蓝牙耳机，不过也够用了。”
“那就好，我会在这里盯着他们的动作……连进去需要点时间。”
“会用这个吧？”徐川把那把m16递给陆飒，“遇到危险，就用这个。”
【第四更到，今天还有两更】
第二百七十一章 剿灭
“放心放心，虽然枪法不好，但起码会用。”陆飒敲回车，“连进去了，你可以出发了，我会盯着你的位置。”
“好。”徐川推门下车，“你一个人小心。”
“知道啦知道啦……真不知道是谁才应该小心。”陆飒笑着嘟囔一句，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屏幕上。
车门关上，徐川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好……让我们看看这里有什么。”陆飒轻敲键盘，电脑屏幕上顿时跳出了几个不同角度的监控视角。
“哇哦。”微光荧屏把她美得不真实的俏脸映得稍稍发蓝。监控画面几乎覆盖了整个那一栋建筑，看来这里还真的是重兵把守。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人守着，每个要道都有监控。
“看来这地方很不友好。”她喃喃道，除了那几部链接进wifi的设备，电脑上还额外链接了整栋建筑的监控探头，这些当然也归入了陆飒的掌控中。
“是很不友好。”徐川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我到位了。”
陆飒噗哧一笑：“这么快？我没看见你。”
“我决定从二楼进入。”徐川道，“上面什么情况？”
“上面窗口有一个守卫趴在窗台上抽烟。”陆飒放大画面，仔细看了一会儿，“烟的牌子看不清，不过不像女士烟。”
“……我准备进入了，盯着点。”徐川道，“其他盯着监控的人能看到我么？”
“当然能，我只是有权访问而已。”
“好吧，那我躲一躲监控。”徐川道。
监控画面上，本来在抽烟的那个人似乎忽然怔了怔，然后回头走向了监控死角。不过十几秒功夫，耳机里再次传来徐川的声音。
“搞定一个。”他道，“接下来怎么走？”
陆飒怔了怔：“你什么时候偷偷上去的？”
“保密保密。”徐川道，“接下来怎么走？”
“你得先告诉我要去哪。”陆飒撕开一个泡泡糖的包装，把糖丢进口中嚼了嚼，吹出一个粉色的泡泡。
“那两台连入wifi的电脑在哪？”徐川道，“如果是在一起的，那应该就是指挥室之类的地方。在那里应该能找到些东西。”
“在二楼，你往前走是……一个走廊。”陆飒切换监控画面，“走廊里有一个人巡逻，你出门之后正上方有个监控探头，最好贴着墙边走。”
“了解。”徐川道，“接下来？”
“走廊直走到头右转五米左右就是了，那里没有监控，我看不到右转之后的画面，只能看到你所说的控制室内的一些情况，看不出来有人，但那里死角太多，不光房间里可能有，门口也可能会有守卫。”
“没问题。”徐川道，“在那之前我想确保下安全。”
“怎么确保？”
“比如把其他守卫挨个清除什么的。”他笑了笑，“替我指方向。”
“好……离你最近的守卫就是楼道里的了，干掉他之后我再告诉你下一步怎么走。”
“好，我开始移动了，帮我盯着点。”
陆飒仍旧没从监控录像上看到徐川的身影，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的专业技能确实厉害，在正常运转的监控下竟然能这么敏锐地找到监控的死角。
周康是这个小镇的头，土皇帝。
没别的原因，因为他是扎伊采夫家族派来管理这座小镇的人。放到古代，那就是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想杀谁杀谁，想干嘛干嘛。
上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小镇也算管理得井井有条。
他现在正坐在控制室里，翘着二郎腿喝着杯子里的红酒。这种生活在正常社会中可是一万个体会不到的。
摸着日渐发福的肚腩，周康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了。在这里根本没人管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娶几个老婆，有几套房子。虽然只管理一个小镇，但手握生杀大权，小日子过得比外面那些东躲西藏的贪官不知道好上多少。
没别的，谁不拿证件买日常用品，杀了。谁不带证件被查到，杀了……在忠临省可没什么监狱，只有活人和死人。
“监控怎么样？”他站起身子朝一旁负责盯监控的人问道。
适量的活动还是需要的，坐太久了也不是好事，他还想活的久一些，能多享享福。
“一切正常。”
“嗯，很好。”他点点头，本来问了也就白问，谁敢来这里闹事？扎伊采夫的总部迁到忠临省后，他们没有杀鸡儆猴，而是杀猴儆鸡。把任何敢于反抗他们的，有点规模的势力全部血洗了一遍，其中不乏一些老牌势力。
在这种威慑下，剩下的人就算有胆子，也没实力再和扎伊采夫这种庞然大物叫板。如果有人不服，那就是标标准准的“太岁头上动土”。
“再确认一下他们的情况。”周康拍了拍监控人员的肩。
监控人员心里暗骂了一句闲着蛋疼的神经病，按下呼叫键开始呼叫。
“十五？”
“在，一切正常。”那头传来答复。
“继续。”周康脸上笑容越来越浓，他很喜欢这种控制别人的感觉。
“……十七，十七。”监控人员心里暗骂，谁敢来这闹事是怎么着？
没有回应。
两个人的目光都变了变，对视一眼。
“十七？”他又呼叫一遍。
“派人去看看。”周康道，“如果是偷懒耍滑，埋了他。”
“是。”监控人员此时也打起了精神，“一号到五号，去二楼东侧窗口检查一下十七号的情况，如果没有值得信服的理由，格杀。”
“嗯，你做的不错，回头赏你个妞儿。”周康笑着拍了拍他。
等等。
一号到五号也没有回应。
两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周康几步朝自己的电脑前跑去，由于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惯了，肥胖的身躯差点绊了自己一跟头，拉开抽屉，他拿出一把小左轮，抓起一把子弹，颤抖着往弹仓里一颗一颗装。
妈的，早知道不买这装比专用的玩意了，装个子弹还这么慢……
监控人员也不是什么庸手，当即起身，把一杆猎枪从桌下拿起来，往里填弹丸。
“所有人戒备！”他喊了一声，这个房间里书架和桌子之类非常多，视野死角也很多，所以每个角落几乎都有守卫。
但没人应答。
第二百七十二章 礼物【六更到！】
“妈的，到底发生什么了？”周康额头上渗出了大滴汗珠，怎么自己的手下突然全都不见了？
“一到五十号，听到请迅速回应！！”监控人员腾出手抓起桌上扔着的耳机，朝里面喊了一声。
“哎呀，别喊了。”一道略显懒散的声音响起，与之同时响起的，是一声消音武器特有的击发声。
“。”
手持猎枪的监控人员倒地，徐川的身影从他背后缓缓走出来。看着还在手忙脚乱装子弹的周康，一步步靠近，不紧不慢。
“有时候越着急，手上的动作就越不稳。”徐川走到那个中年胖子身前，看着他被领带勒得发紫的脸庞，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他手上的左轮，“你不要急，一发一发往里装，手稳一些。”
周康不理他，手只是抖得更厉害了。
“其实有时候不用装满子弹也能用，除非你对你的枪法实在没什么自信。”徐川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微微用力，把那把小左轮的枪口调转，对向了对方的下巴，“第一个问题，你是这里的头？”
“你你又是什么人！”周康再挫好歹也是个人物，如果没点魄力，恐怕也管不了这个小镇。
“我再重复一遍。”徐川伸出另一只手，把***的弹仓拍回枪身，“你是这里的头？”
没等对方开口，他继续道：“最好想明白再回答，我不问第三遍。”
“是……是！”周康有魄力，但这不代表他不怕死。
“好。”徐川笑着点头，“第二个问题，你有孩子么？”
周康怔了怔，条件反射摇头。
“第三个问题。”徐川拍拍他的肩，“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扎伊采夫的事情，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知道的很sh”他的最后一个字只发出了sh的音，徐川手掌用力，左轮冷冰冰的枪口朝前一顶，把他的话给顶了回去。
“想清楚再说。”徐川道。
“你……”周康先是怔了怔，旋即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是被通缉的那个人之一！”
“通缉？我被通缉了？”徐川怔了怔。
“恐怕是的……”陆飒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中传来，“我刚才看他没再操作电脑就黑进去看了看，确实有通缉令，不光是你，而是我们当时逃出来的所有人，虽然没有照片，但画的还是有点神韵的，尤其是你那张。”
“明白了。”他点头。
“你明白什么？”周康愣了愣。
“没跟你说话。”徐川无语，指了指自己的蓝牙耳机。
“哦哦……”周康有点尴尬，态度也好了不少，能从中心区域逃出来的，他们这伙人可谓是后无来者，之后也有过一些人想要突破防线，但无疑全部失败。这人他惹不起，但扎伊采夫家族他更惹不起……
“别哦哦。”徐川差点没忍住开枪，“老实点可以么？配合一下？”
周康就算再怂再挫，也是个在忠临省混得不错的人，这句话里的杀气他要是听不出来，自己也就白混这么多年了，当即点头如捣蒜。扎伊采夫家族那边怎么交代先放一边，能活一分钟是一分钟。
“对了，他的账户里有两千多万美金，我刚刚给转走了，你可以把转账记录给他看一眼。如果表现良好，可以考虑考虑还给他一些。”蓝牙耳机里再次传来陆飒的声音。
徐川愣了愣，这小魔鬼不知不觉就把人家的家底给抄了？
但这会儿毕竟不是愣神的时候，手机一震，徐川拿起来，点开电子邮件，把内容给周康看：“这个账户，你认识吧？”
“认识啊！！”
“大声喧哗罚款两千万。”徐川撇撇嘴。
“这、这……大侠，大侠，你这……”周康的衬衣领子本来就紧，这下紫中带绿，活像个染料房。
“回答一个问题，付给你一百万。”徐川道。
最后一丝背叛扎伊采夫家族的顾虑也打消，周康点头的频率突破音障。
“第一个问题，通缉是怎么回事？”
“整个忠临省所有的镇子都有你们的通缉令，就是你们上次逃出来的那些人，抓到了一个人头五十万美金，活的翻倍。”
“还没你回答一个问题值钱……”徐川点头，“第二个问题，扎伊采夫家族的统治是怎么进行的？”
“大侠，这个问题得分条解释吧……”周康一脸苦相，这两千多万美金是他在忠临省这几年里玩命弄来的，说什么也得多捞回来点啊……
“讨价还价，罚款一千万。”徐川微微一笑，“你卡里的钱不够，所以如果今天问题问完之前你没还清债务，拿命来抵。”
“这”周康冷汗唰的就下来了，自己这不嘴欠么……
坐回车里，陆飒第一时间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也太损了。”
徐川怔了怔：“我怎么损了？”
“讨价还价罚款那个……”陆飒道，“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不是让他多回答了几个问题么。”徐川笑笑，“给他留了一百万。忠临省的钱没有一分是干净的，还不如给我们造福下社会。”
“我的我的，这可是我弄来的。”陆飒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好好好，你的你的。”徐川失笑，忍不住在少女俏脸上轻吻一下，“都搞清楚了，他电脑上的所有资料我发了邮件，你这边收到了么？”
“收到了。”陆飒点点头，“还挺多的，里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动作片，你要不要看？”
“还有那个？”徐川怔了怔，“不看不看……”
“装什么装什么？昨晚那么熟练肯定没少看过。”少女说起这个，俏脸上浮起两抹酡红，“接下来去哪？”
“接下来把这些信息分析整理出来，然后直奔中心区域。”徐川道，“在这里闯的祸那边现在可能已经得知了，兵贵神速。”
“所以说这工作又落在我身上了。”
“要不然我怎么不带别人来？”徐川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脑袋，“这次帮大忙了，如果没有你，肯定不会这么轻松。”
“那可不？”陆飒得意，“怎么样，我这个搭档还挺靠谱吧？”
“靠谱靠谱。”徐川忽然想起什么，把手伸进西装内带里，拿出两张卡片，“周康还送了点小礼物给我们。”
第二百七十三章 算计
“这是什么？”陆飒接过，卡片像是银行卡的材质，颜色是紫色，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肉眼难以分辨的纹路。
“好像是权限挺高的身份证。”徐川道，“所以我们至少不用为了加油头痛了。”
“这也太容易了点。”陆飒把卡片珍而重之地放进兜里。
“出发，顺利的话，在明天之前就能搞定。”徐川道，郑海大学那边的训练依旧没有回音，加大难度，什么装备也不提供的s级任务确实称得上“不可能完成”。但想要和陆子扬交锋，做不到“不可能完成”是不行的。
因为陆子扬最擅长的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一天后，忠临省，中心区域外围。
陆飒斜倚在副驾驶座上，身上盖着毯子，微微蜷缩着身子熟睡。
徐川缓缓踩下刹车，拿起一旁的望远镜，朝中心区域的方向看去。
“还真是沧海桑田。”他喃喃道。
入眼，围墙不再是铁丝网，而是货真价实的围墙。这才过了多久？扎伊采夫就把中心区域给彻底围了起来。
甚至还建造了简易的塔楼，搭设了探照灯。由于现在是正午，所以探照灯并没有开。
围墙看起来还未完工，应该还要继续加高。
看起来扎伊采夫要把这里建造成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堡垒，高墙并没把整个中心区域给围起来，他们在东南西北都留了四扇可以进出的门，每个都相当宽，约莫二十米左右的出口，被扎伊采夫的士兵们重重守卫着。
望远镜中视野渐渐停在入口上，那里停着左右两台装甲车，每辆车上都有重机枪。步兵也很多，好久没来，扎伊采夫们连衣服都变高端了。
守在门口的那些士兵，不再是之前的黑西装，而身着货真价实的战术衣裤和作战靴，身上挂着的武器看起来也比之前统一了许多。
还真是财大气粗，徐川点点头，但现在还不能着急进去，他开车绕着中心区域远远地转了一圈，没有见到任何一辆车出入。
放下望远镜，他微微皱眉。
难道这里被封锁了，不准出入？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实在不想再走一遍下水道。之前对自己的通缉影响倒不大，从自己经过几个镇子，那些镇民的反应就看得出来。就连周康也是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自己来的。
忽然，他目光微微一凝，定在了远处的荒野上，那里似乎有个小黑点在缓缓移动。
举起望远镜，徐川看到那是一辆车。正在往中心区域开的车。
微微一笑，可算等到一辆了。
他需要判断通过这个关卡需要多少时间，虽然周康说的已经很详细，但并没说“检查身份”这个过程要用多久。如果太久的话，会有暴露的危险，毕竟还是被通缉着的人。
从西装内袋里拿出那张紫色卡片，另一只手仍然举着望远镜，跟着那辆车的踪迹。
那辆车缓缓开进，经过关卡的时候，车似乎没怎么停，只是在门口附近减速，车窗打开，司机从车窗里伸出一张卡片，守门的士兵拿出一台类似刷卡机的东西，卡片在上面一刷，放行。
“真效率。”徐川点点头，这下倒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了。
他犹豫片刻，推了推一边副驾驶上的陆飒：“先醒醒……”
“嗯……干嘛……”
她熬了很久，早上才昏昏沉沉睡过去，睡到现在也不过五六个小时。
徐川轻抚少女垂下来的几缕额发：“那张卡片你放哪了？等会过关卡可能要用。”
“自己拿自己拿……好困。”
“放在哪了？”徐川有点郁闷，知道放在哪还叫你干嘛……
“后面兜里。”少女娇躯轻动，翻了个身。
“好，后面兜里……”徐川伸手，片刻，滞了滞，“这怎么拿？”
陆飒没说话，呼吸均匀，像是又睡着了。
徐川看了看，神色有些尴尬。后面的兜，还能是哪个兜？
稍稍掀开毯子，望着少女裹在薄款修身牛仔裤下的挺翘和微蜷的长腿，他感觉有点下不去手。
这算不算是趁别人睡着耍流氓……？虽然他们已经突破了那一步，但眼下果然还是有点……
“算了……”徐川伸手。
这个兜比意想之中的还要紧一些，手掌插进去都需要稍稍花点力气。少女几乎在掌臀触碰的同时嘤咛了一声，徐川稍稍摸索片刻，没摸到什么卡片。
“另一边……”她带着十二分困倦的好听嗓音传来，其中还带了微不可查的羞意。
“哦哦。”徐川尴尬，手掌伸进另一个兜里，夹出一张还带着淡淡体温的紫色卡片来。
“你继续睡，剩下交给我。”他把毯子原样盖好，把两张卡片暂时放进自己的西装内袋里。
那边没回应，似乎是真的睡熟了。这两天陆飒的精神不是很好，总有种睡不醒的感觉，可能那天是真的累着了。
深吸口气，徐川强行让自己不去想刚才的淡淡体温和柔软弹性的触感。
发动车子，朝中心区域的入口驶去。
很快抵达，徐川车子减速，降下车窗。门口的士兵伸出手掌，示意停车：“人数，证件。”
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提前把陆飒那张卡拿了出来。徐川从内袋里拿出两张卡片：“两个人。”
“紫卡。”一旁的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态度也恭敬起来，“请在上面刷一下。”
徐川点头，拿起两张卡分别在刷卡机上刷了一下。
“稍等。”士兵忽然怔了怔。
稍等？徐川皱眉。
“车窗请再摇下来些。”士兵迟疑片刻，开口。
徐川依言，神经渐渐绷紧。刚才那辆黑色的车经过这里，似乎没有这道环节。
士兵探头，朝车里看了看：“您的另一个同伴，是个女人吧？”
“当然。”徐川转头看了一眼，虽然陆飒背对着这个方向，但那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与玲珑身段却没法掩饰。
士兵把刷卡机的另一面掉转过来，给徐川看了一眼：“这两张身份卡上的信息，都是男性。”
【今天重感冒，现在稍好，所以更新晚了点。但五更一更也不会少，老徐不找借口。】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进入
男性？徐川的脸色微微一变，忠临省的人果然不能随便信任，任他也没想到周康在那种局面下竟然还敢在这上面做手脚。
当时自己也检验过，信息绝对没错，连年龄都让周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输入的。
具体是如何做到远程修改卡片信息的，徐川不知道，也没时间去追究。
车旁边的士兵们面色已经渐渐寒了下来，他们的手指也轻轻朝扳机的位置移动。
眼下的局面糟糕到了极点，周康这个老狐狸，竟然在这上面算计了自己一次。
“再刷一次，肯定是机器出问题了。”徐川皱眉，一副不耐神色，“我赶时间。”
“嗯，好吧。”士兵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毕竟这套系统都是扎伊采夫自制的，现在也是调试阶段，如果真出什么问题也不一定。
再刷了一次。
“不行。”士兵调转刷卡器，把电子屏幕给徐川看，“恐怕您得跟我们走一趟。”
这个人看起来挺有气质，身边的妞儿就算从背影看都是极品。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你看我有那个时间吗？”徐川的脸色冷了下来，“你算什么东西？机器故障就机器故障，怎么着，还想抓我？”
士兵脸色难看起来，紫色卡片的身份，确实是他惹不起的，这下可难办了……
“再试一次吧，没准真的是机器故障。”另一道略显突兀的少女声音在车里响起。陆飒这会儿转过身来，望着车窗外一脸难堪的士兵，甜甜一笑。
徐川微微皱眉，但看到陆飒手里拿着的手机，心中稍稍释然。
士兵第一时间就怔住了，这何止是极品，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看什么呢？快点。”徐川冷冷道。
“是，是。”士兵点头，身边的女人越漂亮，通常说明这个男人就越厉害。
滴，滴。
两声过后，士兵脸色精彩起来。
“如何？”徐川接回递回来的卡片。
“真的是机器出问题了，对不起！”士兵鞠了个躬，“放行！”
“不跟你计较。”徐川留下一句话，升上车窗，启动车子。
“好险好险。”陆飒轻轻拍拍自己挺翘的小胸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这么阴险，下次见到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他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算了，我说简单点。”陆飒伸出纤细漂亮的手指，划了划手机屏幕，“总之他在服务器那边动了手脚，这套系统他们应该刚做出来没多久，还在测试阶段，很不完善。”
“所以很好入侵修改么？”
“对的。”陆飒点头，“还好我醒的及时……不过有个不好的消息。”
徐川怔了怔：“什么？”
“因为赶时间，而且是用手机入侵修改的，所以很仓促，没来得及清除修改痕迹。”
“没关系，进来就行。”徐川要求不高，“同时也希望那哥们神经大条一点。”
关卡。
士兵百无聊赖，翻看着手里的刷卡机。中心区域进出的人流量其实很少，很少有人有能进出的权限。所以守在这里是个真真正正的闲差。
“咦……？”
“怎么了？”一旁的另一个士兵凑过来，“又出问题了？”
“又变回来了。”他指了指显示屏，之前徐川他们的刷卡记录还在，“刚才刷那次是一男一女，现在又变成两个男性了。”
“肯定出问题了，回头拿个新的来。”另一个士兵拍了拍他，“以后机灵点，碰见紫卡以上的，直接放行得了。”
“言之有理。”士兵收起刷卡机，继续站岗。
徐川看过周康给他的资料，扎伊采夫家族对中心区域的管控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任何人只要检举属实，都可以赚到一些类似信用积分的东西，积攒足够的积分，可以升级手里的卡片等级：黄、绿、蓝、紫、黑、白。一共六种阶级，泾渭分明。
黄卡只有购买日常用品的权限，绿卡可以拥有自己的车和房子，而至少要蓝卡才能随便进出中心区域，但不能离开忠临省范围，按理说出了这里就天高任鸟飞，但蓝卡只能在中心区域购物，出关卡带的补给也需要严格排查和限量，也就是说，只要出了中心区域，蓝卡居民是没法购买补给的。
而紫卡朝上，虽然可以自由进出忠临省，但也很少有人愿意走了。因为拥有紫卡或者黑卡，相当于在这里已经混得相当好。在这里混的好，可比在外面混的好要舒服得多。
这一手实在有用，不过也只有扎伊采夫这种大家族才干的出来。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钱？徐川微微皱眉，虽然他知道扎伊采夫家族的主业是贩毒，而贩毒是暴利。但即便再暴利，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这种手笔，甚至能比得上一些小国的国力，这个家族到底什么来头？之前虽然也听说过，但几年前的扎伊采夫家族可没这么厉害。
摇摇头，徐川轻叹口气。
集权统治下的人们，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街道上似乎恢复了秩序，到处都有行人，但所有人的步伐都很快，而且目光中都带着警惕。比在之前忠临省的那种警惕还不同，以前的警惕是为了防备窃贼或敌人，而现在，他们警惕的是所有人。
在这里，你永远不知道有谁会诬陷你、告发你。
“咱们先去哪儿？”
“先找地方住下。”徐川把陆飒的那张紫卡还给她，“有这个东西，找个住的地方应该比上次要简单些。”
“但是关于检举的事情……”
徐川摇摇头：“违禁的事情做隐蔽些，没其他办法。”
扎伊采夫家族颁布的法律非常简单，非常粗暴。把原本这片犯罪的乐土生生变成了他们家族的生钱基地。
禁止通讯设备，电子设备等，禁止任何武器，禁止在晚上十一点后出门，禁止……
无数条禁止。如果有谁违背禁令，尽管举报。举报有奖，不举报，被别人知道的话一起倒霉。
扎伊采夫在彻底分裂这些人，让他们彼此不信任，坚信提升手中的卡片等级才是出路。不光画了一张美好的大饼，还在旁边摆了一根大棒。
相当标准的极权统治手段。
第二百七十五章 落脚
“现在几点了？”徐川问陆飒。
“唔，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陆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我们得在宵禁之前找到住的地方。”
“不急，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先到处转转。”徐川道，“你想去哪看看？”
“要听实话么？”陆飒浅浅一笑。
“当然。”
“想回家。”
“……”徐川失笑，“尽快搞定，然后回去。”
“对了，如果要弄很多武器装备的话，咱们这辆车够装么？”陆飒回头看了看后备箱，这辆车的后备箱虽然不小，但是能装的东西也挺有限。
“没事，一辆大点的车而已，总能找到的，难的是找到扎伊采夫家族的军火库。”
“就不能盯点别的目标么……说实话看中心区域这个架势，他们肯定比之前更难缠了。”
“没办法，武器在这里是严格管控的，由于面积小方便管理，管得甚至比华夏还要严，除了扎伊采夫他们，别的人手里恐怕很难找到武器，尤其是我们要的武器。”
“我们要什么武器？”
“起码也得武装成正规军的等级吧。”徐川道，“我们手头的武器少就不说了，还很不齐全。至少要人手一套专业装备你刚才看他们的服装怎么样？”
“服装？”陆飒想了想刚才门口站岗的那些纯黑色的士兵，“还好吧，你穿上应该蛮帅的……”
“每人一套。”徐川道，“把他们最好的装备弄到手咱们就走，我们的队伍人数并不多，如果真的有个百十号人还真就难办些。”
“就算这样……听起来咱们也至少需要一辆皮卡。”
“嗯，总之先找落脚的地方。既然进来了就怎么稳怎么来，急不得，光打听情报就需要不短的时间。毕竟扎伊采夫家族一定不会随便让人知道他们的军火库在哪。”
“打听情报……”
“看来还真挺巧，咱们去北区，先在那里落脚再说。”徐川微微一笑，那天晚上在车外的交谈他还记着。
北区，杂货店，龙哥，情报交易。
这些关键词现在无疑派上了用场，虽然靠自己打听也不一定打听不到，大不了就再去一趟杀手工会，但那些途径毕竟要麻烦一些，眼下既然有路子，不试试就不合适了。反正艺高人胆大，没什么好怕的。
北区。
这里的景象和刚进来经过的西区又有不同，徐川微微皱眉，这里的人看起来有些怪异，看起来比西区那边的人更暴躁。
“气氛有点奇怪，难道扎伊采夫是把这些分区分别管理的？”
“可能。”徐川道，“更大的可能是，在这里不久前出了事，这些人人人自危。”
驱车转了几圈，很快就找到一家杂货店，杂货店的名字就叫“北区杂货店。”，很好找，很显眼。
但已经没什么意义。
徐川望着路边的杂货店，默然。
显眼的原因是这里似乎刚发生过一场爆炸。四周都被隔离带扯了起来，扎伊采夫家族的这些执法队看起来比之前专业许多，穿上了蓝色的作战服，看起来倒蛮有警察的意思。
执法队员们出出进进，搜集着残余的东西。路边一大块招牌已经熏黑断裂，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北区杂货店。
“这是灭口。”陆飒咬了咬下唇，“咱们走吧，别在这里停留。”
徐川点点头，把油门踩得更紧了些，车子缓缓加速，驶离了这里。
一旁的民用建筑，四层，窗口。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把望远镜从自己眼上移开，回头道：“留下什么了么？”
“全炸毁了。”身边的人应了一声，“什么都没剩下。”
“好，收工。”他把望远镜拍到身边手下的怀里，大步朝房间出口走去，“从今以后这个据点废弃停用，通知下去。”
“可是……为什么要炸毁这里？不是好好的吗？”
“扎伊采夫家族可能有人盯上我们了。”为首的男人停下脚步，摘下帽子和口罩，赫然就是那个在小镇中伪装成流浪汉的青年，“我在一个小镇里遇到了一男一女，他们好像在调查我。”
这也不能算他自作多情，只能说当时的确有些巧，双方在相互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几乎同时连入了那个加密网络，然后发现了对方。这么看起来，就像是有一方通过这个办法去追踪另一方似的。
“但那个小镇的扎伊采夫据点当晚被血洗的事……”
“总之必须谨慎。”青年咬咬牙，“想推翻扎伊采夫家族的统治，可不是一朝一夕，光凭运气就行的。”
黑暗中，几人点了点头，跟着为首的那个人离开。
“吩咐下去，这个据点从今以后废弃掉。”
“是。”
看来北区真的出了一些事，既然这个地方不复存在，那也没必要在这里住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扎伊采夫不打算轻易揭过这件事，在北区的居民恐怕每天都要被执法队盘问，那是徐川不想看到的。
还是回到西区，徐川看了一眼渐渐黄昏的天色：“想住哪种酒店？”
“都好，就近吧。”陆飒拿起手机看了看，“这附近离出口也近，如果有什么变故方便跑路。”
“好。”徐川点头，陆飒说的有理，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为上。
但从车里看了看这附近，连一栋稍高些的楼都没有。徐川想了想：“周康是怎么说住房制度的来着？”
“我看看哦。”陆飒探身从车后座上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看了一会儿，“需要去扎伊采夫的办事处购买。”
“还办事处？”徐川怔了怔，扎伊采夫家族还真把这地方管理得有模有样的。
“对，办事处，你看。”陆飒转过笔记本的屏幕，“如果不买房子就住旅馆咯，那边不就有一家？”
先不说他们在这住多久，光是去扎伊采夫所谓办事处露脸就不是什么好决定。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通缉犯，通缉令徐川也看过，是画像，虽然画的很烂……但毕竟还是有几分神似的，仔细看未必看不出来。总不能指望整个扎伊采夫家族的人全都是神经大条的二百五。
“住旅馆吧。”徐川想了想，点头，驱车朝陆飒指的方向驶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行李
这里的旅馆比外面小镇的小旅馆要高档不少，至少看起来要正规许多。秦京之前找的那家几乎就是用公寓楼随便改成的，而这里的设施起码像模像样。
进了一楼，男收银眼都没抬：“几间？”
“都有什么房间？”陆飒问。
收银听到这道出谷黄莺般的声音，怔了怔，旋即抬头。
“呃，只有大床房……”
徐川看着这哥们眼冒绿光的模样，心里好笑，伸手把陆飒往自己身后拽了拽：“开一间。”
“身份证。”收银语气瞬间切换为不爽模式，“还有你们是什么关系？最近正扫黄打非……”
徐川拿出紫卡放在桌上，眉头忍不住跳了跳，忠临省扫黄打非……？
“什么意思？”陆飒嘟起小嘴，有点不乐意了，“你把我当什么人？”
“不用跟他计较。”徐川笑了笑，指指陆飒，“我妹妹，请快点。”
男收银似乎没听见，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紫色卡片，张了张口，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嗨，嗨。”徐川摆了摆手，“听到我说话了么？”
“啊没问题！”男收银回过神来，脸上换上相当谄媚的微笑，“一间是吧？”
“一间。”徐川摇摇头，看来这紫卡的权限在这里确实很高，虽然是好事，但是太过吸引注意也不好。自己当时让周康准备两张普通的、正常的，没想到那死胖子处处给自己下套。
“好了，这是您的房卡。”男收银双手递卡。
“多谢。”徐川接过，一只手牵着陆飒朝电梯走去。陆飒不忘回头朝收银员做了个鬼脸。
“还好没得罪……”男收银一脸尴尬，抽出旁边的一张纸巾抹了抹汗。紫卡，放眼整个中心区域也不一定能有一百张。
走进房间，徐川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门边，四下走了几圈。
“还不错哈？”陆飒坐在床边，打量了一下房间。
“是还不错。”徐川点头，“除了有个这玩意，都蛮干净的。”说着，他拖过一张椅子，站起身子摘下了墙上的挂表。
“表怎么了？”陆飒微微一怔。
“这上面有个针孔摄像头。”徐川把那个圆形的钟表顺手塞进抽屉里，“在忠临省这样的旅店很正常，如果不是有经验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别人拿着录像敲诈。”
“车里那些东西怎么办？”陆飒问，“那里面可有不少违禁品……”
“我等会分批带进来。”徐川点点头，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手枪，拧上消/音器递给陆飒，“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去，不管谁敲门也不要开。”
“如果是你敲门呢？”
“我有房卡。”徐川笑着拿起房卡晃了晃，“我去把行李拿上来，你想吃什么么？”
“唔……现在还不饿。”
“好，那先等我弄完眼下的事。”徐川出门，把门关上，下楼。
其实车里的违禁品并不算很多，后备箱里大多都是些食物饮水，毯子衣服之类的东西。违禁品只有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武器，徐川三下五除二把所有东西打包成大包小包，上楼。
“站住，拿的什么，检查”男收银看到一个人拿着大包小包进来，起身喝止。
“确定检查？”徐川从一卷毯子里探出头，皱了皱眉。
“啊是您，不用不用，请上去吧……”男收银暗骂自己眼瞎，怎么不看清楚再问话，紫卡用户，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么……？
扛着那堆东西，徐川腾出手来刷了房卡进门。
“噗。”陆飒看到扛着大包小包的徐川，噗哧笑出声，从床上跳下来，小跑过来帮忙。
徐川把身上的东西尽数放下，回头把门上的门链扣上，再次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所有角落，方才松了口气。
“暂时安全了。”徐川解开衬衣的一个扣子。
“接下来干嘛？”
“今天的工作结束，没事了。”徐川走到窗口，伸出手把厚实的窗帘拨开一个小缝：“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接下来要查清楚宵禁这回事。”
“11点后不准出门，没什么好查的吧？”
徐川失笑，伸手揉了揉身边少女的脑袋：“我们可不是来当遵纪守法好公民的，必须弄清楚宵禁的时候，街上的巡逻情况，巡逻密度之类。”
违反宵禁的结果不用查也知道，除了死就是比死更可怕的结果。在这里如果还搞文明人道的那一套，是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也对……我们需要出门么？”
“暂时不需要，我们需要休息。”徐川放下窗帘，回头从行李堆中拿了瓶水出来，“至于宵禁时的巡逻密度之类，等会从窗口看一看就可以看出个**不离十。”
“饿了。”陆飒把那堆大包小包分门别类地整了整，“我们接下来都会住在这里？”
“离开之前吧。”徐川点头，“在离开之前，都会住在这里。除非出什么变故。”
“好累好累。”少女从包里拿出牙膏牙刷之类的东西，进了卫生间，片刻咬着一支牙刷出来，口边还留着白沫，“你不累么？”
“还好。”徐川笑了笑，“这里能洗澡，我刚才看了一眼，应该有热水。”
“要来鸳/鸯浴么？”陆飒笑道，刚缩回去的脑袋又探了出来，看起来像只小狐狸。
“洗你的吧。”徐川失笑，起身过去捏了捏少女柔软的脸蛋，“这里应该也准备的有吃的，条件在忠临省里还算不错，我去看看。”
“小气……”
忽然门被敲响，徐川怔了怔，伸手抓起床上放着的消音手枪，贴近门口：“谁？”
“呃……我们擅自给您准备了一些食物。”
门外是那个男收银的声音。
徐川松了口气，把枪藏好，伸手拉开门：“给我就行。”
“好，您慢用……”
等门关上，男收银才松了口气，暗骂自己的上司。听说来了个紫卡用户说什么也非要给伺候好，然后自己还不敢来，让他来……
看着手里提着的食物，徐川摇摇头，把那个袋子放在了桌上。里面是几个比较精致的快餐盒，在泡面都蛮珍贵的忠临省，这种待遇可以说是非常高的了。
【稍后还有一更，说到做到！】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入侵
打开，掰开一次性筷子，徐川每样都稍微尝了一些，没有异常。在这里行走要万分小心，针孔摄像头、**什么的，如果在这里中这种低级的招，不但没人为你主持公道，还会被其他人嘲笑为活该、菜鸟。
此时浴室里已经响起了水声，陆飒应该已经在洗澡了。徐川走过去敲了敲门：“洗好了吃饭。”
“好”浴室里传来少女的应答声。
徐川深呼吸，坐回床上。只要一间房的原因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在这里，尤其是扎伊采夫控制下的这里，如果有同伴，那么最好一时半会也不要分开，这是徐川几次进出这里的经验。
把腰间的手枪拔出来关上保险放到床头柜上，徐川躺下，望着天花板出神。
现在没到11点的宵禁，陆飒还在洗澡。这短短的时间里徐川是完全没事可做的。
徐川发现一旦自己完全没事可做就会胡思乱想。
他想起那个在车里，在荒野的晚上，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微笑。
片刻，眼中露出些许痛苦之色。
伸出手掌放在眼前，徐川看着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干净手掌，口中喃喃。
“我配么？”他望着自己的手心纹路，茫然发问，不知是问别人，还是问自己。
手掌缓缓握紧。
这个问题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不管到底配不配，或者别的什么，他既然眼下确确实实地拥有了自己以往梦寐以求的东西，那就要保护好它。
“用这双手……”徐川望着自己握紧的手掌，“保护么。”
他以前杀过太多人，毁坏过太多别人的生活。这双手看似干净漂亮得像是钢琴家的手掌，但上面的血腥和污秽，只有他本人才看得到。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拥有这些，那是他的诅咒。他一直觉得人的生命中带着某些诅咒似的东西，如果一个人剥夺另一人的生命，那么这诅咒也会跟随他一生。
杀的人越多，积累的就越多。
这种诅咒至死也甩不脱，它如影随形，是每个手有血腥的人一生的梦魇。光是徐川本人就无数次梦到自己杀过的那些人。
用无数次来形容这种噩梦的频率已经不为过了，他很少有不梦见这些的时候。
但无论是在汉河的小宾馆，或是在不久前那个夜晚，那片荒野，那辆车里……
就在昨夜，徐川竟然在无意识中睡去，连原本的守夜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自己原来也是能睡个好觉的。
“傻愣着想什么呢？”不知不觉时间流逝，陆飒已经洗完了，正围着一条浴巾，拿着一条干毛巾仔细地擦自己的头发。
出水芙蓉这个词有点俗，但徐川一时半会想不到更好的。
“没什么，吃点东西吧。”
“减肥减肥，不吃了，再说刚刷过牙。”陆飒摇摇头，坐在徐川身边，伸出一根葱根般的手指在青年的胸口打转，“你刚才想什么呢？别骗我，看起来完全不正常。”
“想以后的事。”徐川坐起来，伸手环住少女柔软的纤腰。
“以后的事？”陆飒笑了笑，“我记得以前某人说过，自己懒得想以后的事哦？”
徐川摇摇头：“有的事不得不去想，真的不得不想。”
“为什么？”少女刚洗过的滑腻娇躯朝青年怀中稍微挤了挤，她漂亮的眸子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只觉得无比安心，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这世界上根本没什么东西能再伤害到自己。
“我不想失去你。”徐川说完，缓缓摇头，望着那双漂亮至极的琥珀色眸子，“那么说不准确，应该是我绝对不能失去你。”
少女怔了怔，旋即微微一笑，唇瓣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啄：“我对自己挑男朋友的眼光还是蛮自信的，放心好啦。”
徐川点点头：“是不是觉得我变得软弱了？”
“才不。”她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神有些迷离，“你更强悍了才对。”
“也许吧。”徐川笑了笑，拿起筷子，“吃饭，不许减肥。”
“刷过牙了……”陆飒嘟囔，一双漂亮得不真实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徐川。
“不行，撒娇也没用，等会再刷一遍。”徐川把筷子递给她，“巴不得你吃胖点。”
“才不要才不要。”陆飒虽然口上说着，但仍旧接过筷子，“再胖就要嫁不出去了。”
“再胖我也抱得动你。”徐川拿起自己的筷子，用空着的手掌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微微一笑，“放心吃好了。”
盒饭的味道不算难吃，但也说不上好吃。不过无论如何，放在忠临省的普通人眼里，这绝对是美食级别的，忠临省乱是特色之一，另一特色就是物产匮乏。
吃过饭，徐川把东西收拾好，洗漱。
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十点，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
陆飒把电脑拿出来，插上电源充电。
“这附近有电子设备么？”徐川问。
“首先得找到网络。”陆飒道，“然后才能骇入，真不知道以前你跟着我哥哥都学了点什么……”
“……分工不同啊。”徐川苦笑捏了捏少女的琼鼻，“那这附近有网络么？”
“有一个，但信号很弱。”陆飒道，“根据大概的距离判断……应该是西门的哨站网络。”
“其他地方呢？”
“限于我的设备，和那些网络的覆盖范围，目前只搜索到一个。不过整个中心区域一定不会少，这里毕竟是扎伊采夫的大本营，就算禁止别人点灯，他们自己肯定也要放火的。”陆飒敲了敲键盘，“不行，很难入侵。这跟那个小镇里的网络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这么厉害？”
“单纯入侵倒是不难，但是眼下无法确保不被发现。”陆飒道，“看来是个蛮大的工程。”
“不过入侵他们的网络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徐川道，“现在主要要打听扎伊采夫的军械库位置，而这里是扎伊采夫的大本营，恐怕靠这个不行。”
“理论上说其实是可以的。”陆飒继续趴在床上敲键盘，一双曲线紧绷的完美小腿上下晃动着，“如果能偷偷侵入这个网络不被发现，我可以调取任何连入它的设备资料，包括通话记录，甚至监听连入这个网络的每一部手机。”
【五更到，说到做到~吃个药休息去了，明天的章节也不会少，请放心追书！惯例方框内不算字数。】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过夜
“对了，帮我把包拿过来。”
徐川起身：“哪个？”
“那个，对，黑色的。”
翻了翻，陆飒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是窃听器。”
“和上次的一样？”
“对，但是在隐蔽上做了点升级。”陆飒道，“这个可以固定在衣服上什么的，不用往地上放了。”
“好。”徐川把那个东西试着往衣服上贴了一下，果然能固定上，“牢固么？”
“不是很牢固，主要看对方衣服的材质，丝绸之类的可能固定都固定不上去。所以你得自己想法子，也不一定非要往衣服上固定嘛。”
“明白明白。”徐川点头，把小盒子放进西装内袋里。
“差不多快11点了。”陆飒起身。
徐川点头，伸手关灯。
“关灯干嘛？”
“等下拉开窗帘，如果有光透出去会被看到。”徐川走到窗前，伸手轻轻把窗帘拨开一个小缝，“街上已经没行人了。”
看了一眼表，现在是十点四十左右，中心区域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死寂沉沉。
“看来扎伊采夫家族对待宵禁还真挺严格的。”陆飒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要不然忠临省这些家伙可不会服服帖帖。”
“嗯……那是巡逻队么？”徐川微微眯眼，从桌上拿起望远镜，返回窗前，看了片刻，“没错，是巡逻队。”
“我看看。”陆飒伸手拿下徐川手中的望远镜，入眼看到一组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排成一队走在大街上巡逻，视角移动，她怔了怔，“房顶竟然还有狙击手。”
“狙击手？”徐川微微皱眉，看来扎伊采夫在宵禁上确实下了大功夫，他接过陆飒递来的望远镜，朝远处的房顶扫了一圈，果然看到有几个狙击手在不同高度和角度的房顶上盯着下方，他们的视野几乎覆盖了整片区域。
“他们在害怕什么？”徐川拿下望远镜，想了片刻，摇摇头，“看来中心区域没我们想的那么平静，扎伊采夫家族在防备着什么。如果是普通的宵禁，完全不用这种规格。”
“是啊……狙击手也太夸张了。”陆飒点头。
“明天先去了解下情报。”徐川把厚重的窗帘放下，转身把望远镜放回桌上，“可能和北区杂货店有点关系，他们似乎和扎伊采夫家族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总之明天再查吧……你不洗个澡么？”
“这就去。”徐川点点头，连日奔波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今天休息过后，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就不会太舒坦了，他们本来就不是来旅游观光的。
“对了，防毒面具你放在哪个包里了？”徐川脱下衬衣，露出修长匀称但又不乏力量美的上身。
陆飒本来正大饱眼福，听到这个问题怔了怔：“你要那东西干嘛？”
“明天得看看下水道的情况，扎伊采夫一定不会再无视地下的这种管道网络，我们得看看他们到底把下水道防备到了什么地步。退路先计划好才行，就算拿不到东西，至少也要全身而退。”
“你可以自己去下水道侦查么……”陆飒试探着问。
“不行，你得跟着我。”徐川拿起毛巾搭在肩上，走进浴室。
“嗯……”少女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但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忽然眼前一亮，裹着浴巾，轻手轻脚下了床，凑到浴室门口。
徐川背对着门，任凭热水冲刷自己的身子。身上的伤口疤痕不断扭曲着水流，清亮蜿蜒。
他洗澡速度很快，不到三五分钟就洗完出门。拿一条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看了一眼鼻子里塞着两个纸卷一本正经趴在床上用电脑的陆飒，怔了怔：“你怎么了？”
“没事……”
“鼻子流血了？”徐川微微皱眉，流鼻血这件事可大可小，万一是什么不太好的病，那也太狗血了点……“给我看看。”
“别别别你别过来”陆飒看着徐川走近，连忙伸手，“穿好衣服再过来，喂喂”
徐川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身上围着的浴袍，好像没什么不对吧？到底什么情况这是……？昨天晚上也没见她这么害羞啊……？
“我穿着呢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你没事吧？”
“啊……没事。”陆飒也觉得自己好像表现得太做贼心虚了，收起电脑，“睡觉睡觉。”
徐川失笑摇头，没能弄懂她的脑回路。大床房里当然只有一张床，忠临省的旅店和宾馆很少有设置两张或者更多的床铺，主要也是迎合需求，这里的人来开房间大多不是为了单纯的落脚。
徐川躺下，望着天花板深吸口气，看了陆飒一眼：“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陆飒把半张脸都缩在了被子里，嘟囔。
“怎么缩成这样……发烧了么？”徐川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啊？”
“关灯睡觉关灯睡觉。”灯的开关在陆飒那边，她伸手关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和寂静，只留下了呼吸声。
片刻，陆飒问：“你睡着了么？”
“没有。”
身边传来一阵声响，徐川怔了怔：“怎么了？”
“……总不能裹着浴巾睡觉，咯死了。”
“哦哦。”徐川点头，阖上双眼准备尝试睡眠。忽然一具发烫的娇躯贴了过来，抱住了他。
徐川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微微笑了笑，伸出手臂环住了少女的纤弱肩膀：“放心睡吧，有我。”
“嗯。”这声音好像蚊子哼，陆飒看起来开朗跳脱，其实内在是个相当害羞的姑娘。三番五次主动出击，也真算难为她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几点起？需要订闹钟么？”
“不用，手机在这里是违禁品，如果被听到手机闹铃，恐怕会挺麻烦，谁先睡醒叫谁就可以了。”徐川感受着伏在自己肩头的少女，轻声道，“早点睡吧，真正好好休息的时间大概也就这一天了。”
“嗯，所以……”
“所以？”
“要不要……”
（病情加重，今天也会努力保证五更，答应过的不会少，无法准时请谅解。）
第二百八十章 绕城
“不要，明天还有事呢。”徐川郁闷，伸手捏了捏身边少女的小脸，“你再一路犯困怎么办？”
“……这次保证不会！”
“不行，快睡觉。”徐川立场坚定。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床铺还算舒服柔软，徐川缓缓睁开眼，怀里的少女不见了，浴室里有洗漱的声音。看来是她先醒了，想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揉了揉稍有些胀痛的额头，徐川坐起身子，吐了口浊气，开始穿衣服。
今天的工作说轻松不轻松说难也不难，打听一些消息，再加上把退路计划好就可以了。如果非常顺利的话，大摇大摆的开车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入侵军火库这种事情，扎伊采夫不可能后知后觉。
不过这一切毕竟还说不准，都需要探查过后再说。徐川下床，走到浴室里，看了看正在刷牙的陆飒：“早。”
“找。”她朝镜子里的对方笑了笑，口中满是白沫。
洗漱完毕，两人把该随身带着的东西都带好，上车。
白天的收银换了个人，也非要检查他们手里的箱子，徐川不得不再次亮一次紫卡。这东西在这里比想象中好用得多。
启动车子，徐川系上安全带：“先去北区。”
“还去北区？那个杂货店不是已经没有了么？”
“反正漫无目的，不如去那里。”徐川道，“去看看吧，路上你记得开着电脑搜寻网络，如果有有意思的东西咱们就停下来看看。”
“好。”她拿出电脑放在膝上，拢了拢齐臀的长发。
这会儿太阳刚刚升起，整个忠临省的中心区域都覆上了一层暖暖的光辉，但其中又带着一丝这个地方特有的死寂和肃杀气氛。
他们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北区其实挺大，转下来一上午，还没走过一半的街道。这里的街道并没有那么有规划，盘根错节，很不整齐。
“还没发现么？”徐川的双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路两旁的行人、
“没有。”陆飒抱着双膝蹲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屏幕，“一路上遇见了几个，但都没什么价值。”
“都是什么地方？”
“扎伊采夫的办公室啦，卧室啦什么的。”陆飒摇摇头，“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徐川点点头：“看来这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活。”
许佳凝她们的训练还没回音，徐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未读邮件。不知道她们那边怎么样勒，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难道要在这里呆好久么……虽然过二人世界我很开心，但时间可不够我们浪费，只有半个月了。”陆飒望着屏幕上一成不变的“搜索”字样，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没关系，实在不行也有实在不行的办法。”徐川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反正中心区域里到处都是扎伊采夫的人，随便绑来一个问一问就行了。”
“今晚就去？”陆飒提起干坏事就有点兴奋。
“尽量不要用这种方式，毕竟我们不是杀手和死士，还是安然离开的好，目的只是弄些装备而已。”徐川道，如果真的绑了扎伊采夫的人，恐怕那边会警觉的很快，到时候再来一出全程封锁，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
何况扎伊采夫家族现在今非昔比，他们的火力和高墙比上次他们逃出来的时候要强上一倍不止。
“也对，那还是慢慢找吧。”陆飒点点头，“实在不行了再用绑架。”
“嗯。”徐川点头，“电脑先收起来，吃点东西。”
陆飒看了一眼表，现在是中午一点：“不是很饿，你饿了么？”
“我也不是很饿，但是该吃还是要吃。”徐川解开安全带，把车子停在路边，下车。
这里是北区的中心，相当繁华，甚至还有点大城市的感觉。
“等会不要掏手机。”徐川吩咐一句，牵起少女的手掌朝一旁的一家饭店走去。
“您好，两位？”
“两位。”徐川朝迎宾点头。
“这边。”
这个点来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位子空着不少。民以食为天，忠临省也不例外，能在这种没什么物产的地方开一家饭店，那可是相当赚的事情。
看到菜单上价目表的时候，徐川更确认了这一点，这种在外界顶多算是中高档的餐馆，收费竟然比一些星级酒店的饭菜都高。
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穷人，光是陆飒就从周康那莫名其妙的敲了一千九百万，还是美金……这小丫头现在可比徐川有钱得多了。
“我请客我请客，吃什么？”陆飒从徐川手中把菜单抽走，仔细看着。
“都行，我不是很挑食。”徐川道，“随便吃点就行。”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向大厅里用餐的食客。
陆飒点了几道菜，把菜单还给侍者，顺着徐川的目光看了看，微微一怔：“怎么了？”
“没事，观察观察。”徐川道，“看看这里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人，如果没有就顺便吃个饭。”
“有我们要找的人么？”
“运气不好，顺便吃个饭吧。”食物准备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开始往上端了，徐川拿起筷子，“吃完继续逛街。”
“要这么逛一天么……好无聊。”
“不，等会回车里说。”徐川微微一笑。
饭菜还算美味。
等回到车里，陆飒系安全带：“除了压马路，还有什么计划？”
徐川伸手，从后排座位上拿起一个包，拉开拉链，掏出两个防毒面具。
“不会吧……”
徐川点头：“等宵禁之后，我们去下水道里看看。”
“强烈抗议，这会对我的身心造成极大伤害……”
“抗议无效，没得商量。”徐川道，“不跟着我，我不放心。”
“怎么这样……”
很快黄昏来临，北区被他们转了一个遍，一无所获。车子在一个路口缓缓掉头，朝来时的路驶去。
“接下来……”陆飒俏脸上神色有点挣扎。
“嗯，找个离我们住处近的下水道。”徐川道，“我们可能要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宵禁前就要进去躲好。”
“真不能不去啊……”
“不能。”徐川失笑，好久没看到她这么纠结的模样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千禧【还有两更！】
车子回到西区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徐川把车停在小巷口，拿过一个包，开始收拾装备。
“防雨布在哪？”徐川问，这个东西还是挺关键的，关系到他们出来的时候，身上的东西是不是还能继续用。
“这儿……真要去啊？”陆飒拿起防雨布递给青年，贼心不死，再问一遍。
“真要去。”徐川道，“你要是一个人在上面，出事了怎么办？”
“好吧好吧……希望他们把下面给清理过了。”
东西收拾妥帖，其实也没什么太多要带的，枪械武器，防雨布，手电筒防毒面具，这些就足够了。
推开车门，徐川把包背在身上，朝眼前的小巷抬了抬下巴：“这里可能会有井盖，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快点找到一个隐蔽一些的。”
“希望没有希望没有希望没有……”陆飒小声嘀咕。
徐川笑着捏了一下她柔软的手掌：“说什么呢。”
小巷七拐八拐。
“没有么？”陆飒感觉自己的祈祷发挥了作用。
“再找找。”徐川道，两人此刻已经走到了头，他四下看了看，这里确实不像是有井盖的地方，“不应该，可能是被藏在哪里了。”
说着，他走到一旁堆杂物的地方，蹲下身子掀开几块木板：“原来在这儿。”
陆飒没再问是不是真的要下去，只是苦着俏脸拿起防毒面具戴好。
徐川抽出撬棍，缓缓撬开井盖。
“唔，没那么臭了？”陆飒本来条件反射往后退，但是过了片刻，发现并没什么味道，“是防毒面具质量好的关系？”
“不是，是他们清理过这里。”徐川拿出防雨布把身上的包给裹好，“你先下。”
既然没那么臭，陆飒也就没了太多抗拒。
两人缓缓爬下，徐川把盖在井盖上的木板和井盖依次拉好。
“真的不臭了。”陆飒当先落地，“他们还真的把这里清理了一遍……”
“那些他们原本忌惮的沼气大概也没有了。”徐川点点头，从兜里拿出手电，“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看起来哪都能躲。”陆飒四下看了看。
“不，他们清理这里不会只是想要做一些公益。”徐川摇头，“他们一定把这里设为了重点巡逻地带，否则没必要清理它，这可是个大工程。”
“那里怎么样？”陆飒指指不远处的一个支管，看起来只能弯腰或者匍匐进入。
“看看。”徐川几步走过去，把包暂时交给陆飒，自己朝里爬去。
“怎么样？”陆飒看着三两下不见了人影的管道，心里不禁稍稍慌了慌。
“进来吧，挺不错。”徐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个管道大概高一米多一些，陆飒毕竟身材纤细修长，弯着腰就能通过。
没走多远，徐川的声音响起，旋即亮起一道手电光：“就在这。”
陆飒看了看徐川所在的地方，扑哧一笑，“就在这里躲着？”
这是一条支管的支管，比起先前进来的更窄一些。
“嗯，对方为了讲究效率，应该不会搜查支管内，顶多用手电朝里照一眼。”徐川道，“这里还挺安全，就是可能挤了点。”
陆飒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十点半了，挤就挤吧……让个位子给我。”
“好……”徐川用力往洞壁上贴了贴，让少女钻了进来。
“接下来呢？”
“等。”徐川低声道。
2000年2月9日，20：23
千禧年。
千年一遇的节日，云州市里满是欢乐气氛，再加上正逢春节，四处张灯结彩，无比喜庆。
在光鲜的外表之下，总有黑暗潮湿的角落。
世界如此，云州市也如此。
小巷深处，一个垃圾桶边上，靠角落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婴儿，婴儿在襁褓里不哭不闹，睡得香甜。
牙齿打战，陆子扬已经把自己唯一一件棉袄给了自己的妹妹。他尚带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坚毅和阴狠，上面还有几道伤痕，那是在偷窃被抓的时候留下的。
一个十五岁，一无所有的少年，带着他两岁的妹妹，能在社会上生存下来么？
答案不是靠等，是要靠拼的，陆子扬明白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和妹妹活过这个冬天，无他，那是母亲故去时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照顾好妹妹！
陆飒这个名字，是他取的。飒，英姿飒爽，他想让这个妹妹有些男子气，也许这样才能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生存下去。
颤抖着手掌，陆子扬从兜里拿出一个奶瓶，撕开奶粉倒进去，然后又拿出一瓶矿泉水倒进去搅拌。
这些东西当然不是买来的，他早就一无所有。
这样不是办法。
他必须找到别的，生存的路子。光凭偷窃，根本无法长远。更别提抢劫，就凭他这小身板，不被别人抢就不错了。
他抱起妹妹，一步一颤走出小巷，远处一个挂着被烟熏黑的“网吧”牌子的地方正亮着微弱的光。不知何故，他觉得那里那一台台大头机器正在召唤他。
网络……也许那里能找到一些赚钱的法子……陆子扬望着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怔怔出神。
没走几步出去，忽然两个比他年纪大不少的少年贴了上来，把他逼回了墙角。
“兜里的钱拿出来吧，看你不像不懂事的人。”其中一个十**的少年叼着一根香烟，一副地痞模样。
“我没钱。”陆子扬缓缓摇头。
“没钱就要挨揍。”他靠近半步，毕竟有年龄差距，这两个人都比陆子扬要高很多。
陆子扬想了片刻，缓缓抬头。
“虽然我没钱，但我知道怎么弄钱。”
少年怔了怔：“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
“上得起网么？”陆子扬指了指不远处的网吧。
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少年看了看网吧，看了看紧抱着自己妹妹陆子扬，点了点头：“别耍花样。”
陆子扬看了这个长相普通至极的少年片刻：“你叫什么？”
“是你管的么？”另一个看起来脾气暴躁的家伙撸袖子就要上来动手。
“别动手。”少年伸手拦住同伴，看着陆子扬，“我叫阿七。”
第二百八十二章 窃听
忠临省，中心区域，西区下水道。
这个支管很狭窄，两个人的身子几乎贴在了一起。徐川为免尴尬，尽量贴着洞壁，但仍然效果有限。
他伸出手，指了指手腕。
陆飒点头，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给徐川看了一眼。
23：15。
宵禁已经开始了十五分钟，在这里由于太闷，他们暂时把防毒面具给摘了下来。
如果下水道也被扎伊采夫掌控并警戒着，那么在这里巡逻的执法队也差不多该下来了。
“怎么还”
“嘘……”徐川伸手掩住了陆飒的唇，两人距离很近，呼吸可闻。
不远处渐渐响起了微不可闻脚步声，越来越响。
“朝后些。”徐川贴着少女的耳垂低声道，也不是他想这样，而是空间实在太狭小了。
两人缓缓朝后挪动一段距离，脚步声比他们的动作快得多，很快就清晰可闻。不过片刻，一道手电光就刺了进来，顿时照得人眼前一花。
“没情况。”不远处传来了人声。
“走吧。”另一人说，“真不知道每天巡逻下水道干嘛，谁会从这走？”
“还真别说，前一阵逃出中心区域那几个通缉犯就是走的下水道。”
“真的假的？这下水道可还没清出来两天，没清那个味儿……”
“谁知道……”
这两个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远，徐川拍了拍身边的陆飒：“咱们出去。”
“万一被手电光照到……”
“没事，他们离开的方向是那边，只要不被听到动静，他们不会回头。下水道很大，他们要巡逻的地方还多得是。”徐川缓缓挪动身子，“等会你直接从梯子上往外爬。”
“你呢？”
徐川拿出陆飒之前给他那个小盒子：“我去在他们身上装个窃听器。”
“这需要靠很近，不行，太危险了。”
“我脚步很轻，有把握。”徐川道，“想要摸清执法队如何巡逻，这是最便捷的法子。”
陆飒咬咬下唇：“你当心点。”
“你才是。”徐川看了看她，“手枪带了么？”
“当然。”陆飒从身后的包里拿出拧了消/音器的手枪给徐川看了一眼。
“好。”徐川在少女唇上轻吻一下，拍了拍她，“等会爬上梯子不要急着出去，等我到了再说。”
“嗯。”陆飒只要被徐川温柔对待，就比谁都乖。
徐川走在前面，缓缓爬下支管。下水道里虽然已经干涸，但仍不干燥。
“轻一些。”徐川看到远处亮着的两道手电光渐行渐远，伸手抱住她，把她轻轻放下来。
“跟着我，经过梯子就爬上去。”徐川道，“走。”
徐川脚步很轻，但也很快。很快经过梯子，徐川拍了拍身后的少女，朝她点了点头。自己则从小盒子里拿出一个窃听器，缓步跟了上去。
说来也怪，他走路的方式很正常，也不见很奇异，但就是丝毫声音都没有。前面的两个巡逻队员晃晃悠悠走着，口中聊着天，丝毫没发觉身后大摇大摆地跟来了一个人。
徐川几步贴近，抬手把两个窃听器轻轻按在那两个巡逻队员的领子里。手很稳，动作非常轻，不紧不慢，脚下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的步伐，手上不慌不忙地完成自己的动作。
如果有另一个人看着这幅景象，一定会吓得不轻。两个谈笑风生的执法队员身后的徐川，好似一个黑衣幽灵。
缓缓站定，后退，徐川不紧不慢地退回梯子旁，陆飒伏在梯子上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替徐川捏了把汗。
不说怎么蹑手蹑脚，光这份心理素质就是世间罕有的，跟在别人身后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不紧不慢地做一些被发现就会吃枪子的事。陆飒自认自己没法做得像徐川一样好。
拍了拍上方踩着梯子的纤细小腿，徐川示意陆飒离开这里。
少女点头，开始向上爬。
忽然，上面传来了人声。
“一队已经下去了？……我们也下去，早搜查完早睡觉。”
徐川瞳孔一缩，伸手握住少女盈盈一握的足踝往下拉了一下，快速往下爬。
陆飒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只听上面井盖上已传出了撬棍声，下面还有几级台阶，当即朝下一跳，落入徐川怀里。徐川抱紧怀中的少女，尽量轻的脚步跑了起来，朝之前的藏身地点跑去。
竟然还有一组人。
“嗯？”上面井盖挪开，缓缓爬下三五个人，手电光四下扫了扫。
下水道里除了前面已经走过去的，若隐若现的两道手电光，空无一人。
“奇怪……刚才好像有动静。”
“水老鼠吧。”另一人戴上防毒面具，“别管了，这地方我可不想多呆。”
“……”那人又回了几次头，始终没见任何人影，在同伴的催促下只能作罢，跟上了队伍。
“嘘”徐川朝怀里的温软少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速探出半张脸看了一眼，“走，安全了。”
“会不会再有一批？”陆飒有点心有余悸。
“再有一批再跑一趟。”徐川笑了笑，揉揉她的脑袋，“放心，跟我走就行，就算躲不过，咱们至少也打得过的。”
这次比上次顺利很多，对方那几个巡逻队员下来连井盖都忘了关上，这倒方便了徐川他们，徐川当先出井，伸手把陆飒拉上来。从腰间拔出手枪，开始拧消/音器。
“宾馆很近，不能走正门，看来我们得爬水管了。”
“小心狙击手。”陆飒轻声道，握上手枪，跟在徐川身后朝外缓缓移动。
墙角后，忽然探出一个望远镜。
徐川贴着墙，朝外看了片刻，摇摇头：“这条路上有狙击手看着，不能走。”
“那……”
“我们绕一圈，从这边走。”徐川指了指来时遇到的一条岔路。
就算覆盖的再完美，再毫无缝隙的狙击点，也总会有一些缝隙可以绕过去。这里毕竟不是荒野，是建筑林立的城市。
唯一麻烦的其实并不是在上面的狙击手，而是街道上无处不在的执法巡逻队。
第二百八十三章 归来
凌晨两点半他们才回到宾馆房间里，徐川还好，陆飒有点累，第一时间进卫生间洗漱。
徐川把身后的窗户关紧锁好，拉上窗帘，送了口气。
看了看身上被蹭得到处是花的西装，苦笑摇头，把它脱了下来，那个支管也太狭窄了些，在里面蹭了这么一圈，这身衣服大概是没法穿了。
虽然没有以往的那股恶臭，但是衣服上该破洞的破洞，该脱线的脱线……总之，一句话概括，这件衣服恐怕是没法再穿了，如果穿出去，好一些的结果，别人以为是行为艺术，如果坏一些，直接把衣服的主人当成流浪汉也说不定。
还好提前考虑到这种情况，带了不少换洗衣服。徐川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坐在床边打开地上的一个包。
里面是码得整齐的几套西装，他拿出一套放到枕边，决定明天穿。
过了一会儿，陆飒从浴室里走出来，看着衣衫破败的徐川，扑哧一笑：“快去洗洗吧。”
“不急。”徐川道，“你那个窃听器怎么用？”
“哦对对……”陆飒扑到床头，拿起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个程序，递给徐川，“可以了，我再给你找个耳机。”
“嗯。”徐川接过陆飒递过来的耳机插进手机里，调大音量，听了片刻，微微皱眉。
“怎么样？”陆飒问。
“还好。听起来在下水道巡逻的人虽然有，但力度很薄弱。”徐川道，“在离开那天如果正门走不通，可以走这条路。”
“但是这也走不出中心区域啊，门口的关卡怎么闯？”
“白天闯。”徐川微微一笑，“到时候听我安排就行，我已经有计划了。”
“白天？这也太冒险了。”
“不，首先白天下水道里应该是没有巡逻的，我们只要能下去，就能顺利摸到正门附近。”徐川道，“第二，白天他们的视野，尤其是塔楼上的视野会受到阳光的角度影响。而在夜晚，因为有着探照灯，他们看的比白天要清楚的多。”
“听起来还是好危险。”陆飒耸耸肩。
“宵禁确实有点麻烦，我们只能在白天开展调查工作。”徐川摇摇头，“总之还是先休息吧。”
“你呢？”少女坐过来，轻轻靠在青年后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腰。
“我得继续监听工作，反正我不困。”徐川轻轻拍拍环在自己腰间的白皙小手，“你睡吧，今天估计挺累的。”
“是啊……盯了一天屏幕外加晚上下水道惊魂……”陆飒笑着轻咬一下徐川的耳垂，“那我去睡咯。”
“好。”徐川笑了笑，给她拉上被子。
戴着耳机，听着里面毫无营养的对话，徐川并没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守着监听监视是特工的基本功，如果随随便便就打瞌睡，那就是不合格的。
毕竟有时候真正有用的情报只在一瞬间出现。
比如在一部电影里，主角为了得知保险柜的密码，没日没夜地盯着监控录像，最后虽然得手，但也把自己搞得人格分裂。
这种事情其实并非杜撰，在精英警察、特种部队或特工的职业生涯中，这其实是很常见的工作。
对方的对话仍旧毫无营养，徐川脱下衬衣，靠在床头。伸出手掌轻抚身边少女的长发。
忽然，他目光一凝，收回手掌，走到衣架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和笔，开始记录。
刚才他听到了一段话：“巡逻完毕一切正常，a2002041916。”
“不再检查一遍？”
“底下除了老鼠什么都没有，还不如早点回去睡，真不知道那些头们是怎么想的，非要彻夜巡逻。”
“也对，明天我给你打卡，做个好梦。”
徐川把这串数字记下来，拿起笔记本来看了片刻，撕下这一页来。
看来扎伊采夫并没有轻视盘根错节的地下通道，只是他们的手下对待任务偷工减料。这对徐川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而那串像是工号之类的数字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用，没准以后用得上。
又听了半个小时左右，耳机里传来的只剩鼾声。被自己装了窃听器的两个人，似乎都睡熟了。扎伊采夫的执法队看来是住集体宿舍，两道鼾声此起彼伏，还挺有节奏感。
刚想松口气摘下耳机，忽然两道鼾声少了一道，旋即是穿衣出门声。
微微一笑，徐川凝神细听，这长时间听下来，总算可能有点干货了。
拉链声，水声。徐川眉头挑了挑，这家伙只是去小便？
接下来的声音令徐川瞳孔微微一缩。
“下水道怎么样？”
“卧槽，卧槽……”旋即是慌忙拉拉链的声音，“你怎么敢在这里出现，太危险了。”
扎伊采夫的营区，有谁去会有危险？徐川双眼微眯，想起了那个北区杂货店，还有和陆飒一起骇入那个加密网络的青年。
这之间有没有联系？
“你知道危险就快说，我不能留太久。下水道怎么样？”
“很安全，每天只有宵禁刚开始的时候有几班巡逻，一点之后下面就没人了，你们可以用来活动和通行。”
“好。”
脚步声响起，这个神秘人似乎离开了。被问话和被窃听这位长长松了口气，回去睡觉去了。
再听一阵，再无异常。徐川摘下耳机，用笔杆轻轻敲着桌上刚被撕了一页的笔记本，沉思。
看来扎伊采夫不光有暗中的敌人，这暗中的敌人还相当难缠，把眼线都发展到执法队里面去了。
下水道，原来不是只有自己盯着这个交通线路，还有其他人也在盯着。徐川不知道来获取情报的人是谁，但他已经牢牢记住了这家伙的声音，只要能碰见，这个人开口，那他就一定能认出来。
看了一眼表，深呼吸，该睡觉了。
由于担心吵醒已经睡熟的陆飒，他轻手轻脚地钻进被子里，伸手按灭了床头的灯。
东方已经微微发白，清晨的薄光难以穿透厚重的窗帘，但依旧无孔不入，从窗帘的缝隙中投入一条亮着微光的缝隙
宵禁还没结束，他还能稍微睡上两三个小时。
【高烧，明天如果还不好转就去打一针，无论如何答应的更新不会少，请放心追读或养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