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传递
把陆飒抱回病房，温婉婉怔了怔，从沙发上起身，神情间满是忧色。
“陆飒怎么了？”
“我没保护好她。”徐川把陆飒的身子慢慢放到沙发上，“被那家伙电了一下。”
“杨医生呢？”温婉婉拿过一条热毛巾，轻轻帮陆飒擦着身上的脏污，那条小巷当然不会每天有人打扫，地上相当脏。
徐川没说话，目光淡淡，望着陆飒娇俏中带一丝痛苦神色的容颜。
“这样么……”温婉婉点点头，“还好陆飒看起来不是很严重，那种电击器的功率应该不大。”
“不大。”徐川点头，那顶多算是个防狼电击器的水准。
“应该过一会就能恢复行动。”温婉婉把毛巾换了一条，细心地把陆飒身上的污渍擦掉，“基地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徐川道，“许佳凝在那里守着，等下你们也过去。”
“但是瞬这边……”
“放心。”徐川笑了笑，“柳宸会过来替你们。”说着，他打开病房的门，朝外面招了招手。不过片刻，柳宸就走了进来。
他朝温婉婉点点头：“这里交给我就行。”
“嫂子这是怎么了？”柳宸怔了怔，忽然问。
“嫂子……？”温婉婉怔了怔，看看陆飒，看看柳宸，再看看徐川。
徐川笑着轻锤了对方一拳：“得了吧你，怎么在郑海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的。”
“习惯了。”柳宸道，“之前为了赶上大家的进度，毕竟不太容易。”
“嗯，等下陆飒醒过来我们就走，这边就交给你了。”
“放心。”柳宸道，“只要不用把每个想来找麻烦的人搞得身败名裂，我应付得来。”
“不用，确保瞬的安全就行，对了，还有你自己的。”徐川道，“我们不能再损失战斗人员了。”
柳宸正色：“放心。”
电击确实没太严重，而且杨寿作为医生，大概也很懂得分寸。陆飒没过两个小时就完全恢复了行动。其实她的神志一直还算清醒，只是没法控制身体。
“你刚才你刚才！”陆飒刚起来就朝柳宸兴师问罪，“叫我什么？”
“嫂子啊。”柳宸坐在病床旁边，拿起暖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水。
“什么什么嫂子！”陆飒一张美极的俏脸涨得通红，“我才不是！听起来好老！”
“别跟他一般见识。”徐川笑着拍了拍陆飒的肩膀，“感觉好点了么？”
“你被那么电一下试试……”陆飒心有余悸，“很疼的。”
“下次当心点，哪怕我就在附近也一样。”徐川道，“你再休息一会，觉得没问题了就告诉我，我们上路。”
他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刚才那封邮件确实是白浮鹰发来的，警方的调查结果。
“我随时可以出发。”陆飒从沙发上起身。
“别急，躺会儿。”徐川把她的身子按了回去，“我这边还得看一下白浮鹰传来的情报，然后才能决定给该怎么办。”
“唔……”少女妥协。
徐川看着白浮鹰传来的那些信息，微微皱眉。
“怎么了？”
“有点奇怪。”徐川道，“警方的调查提到了很多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证据，除了这样，恐怕也没第二种可能这么快确定凶手身份。”
“这怎么奇怪了？也许凶手本来就是粗心大意的家伙。”
“我去了两个警方还没去过的现场，那里没有证据，至少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没有。”徐川道，“凶手虽然没有打扫现场，但是进门开枪转身就走，但是你看这几张图片。”
说着，他侧过手机，把屏幕给陆飒看，温婉婉也凑了过来。
“这是用紫外线灯照射的照片，经过处理之后可以显示指纹。”
“这些图片里，凶手的指纹到处都是，甚至清晰得有些过分。”徐川道，“但这是经过精心策划和侦查的大规模谋杀，凶手一定会戴手套，这是一个职业杀手最基本的素质。”
“你还当过职业杀手？”陆飒问。
“我杀过很多职业杀手。”徐川继续道，“但是他们却留下了这么多指纹，还刚好和指纹库里面的几个有前科的家伙吻合。”
“有点乱……”陆飒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被抓去顶包的？”
“可能。”徐川点头，“不过警方在这种案子上没道理偷懒，他们能查到的东西也就是我们能查到的东西。白浮鹰拿来的这些是第一手资料，没有篡改的必要和可能性，所以真实性是可以保证的。”
“你怀疑什么？”
“这些指纹，可能是后来贴上去的。”徐川道，“凶手杀完人之后，看似没有布置现场，但其实是布置了的。”
“这些指纹……都是假的？”
“杀了人，然后留下假指纹。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倒霉蛋哪里惹到了他，但这次可谓是一箭双雕。”徐川道，“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这些大概只有碰见他才能问出来了。”陆飒轻叹口气，“线索又断了？”
“又断了。”徐川道，“不过即便是碎片也比什么都没有好。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
“别卖关子啦……”陆飒伸出手指戳了戳青年的侧脸。
“凶手并不是不知道那个人具体叫陈什么国，其实他是知道的。”徐川想了想，“他留下了烟/幕弹，让我们不知道他真正想要杀的是什么人。”
“明白你的意思了。”温婉婉忽然插口，点了点头，“大概意思就是，他为了掩盖自己杀掉的人的身份，又去杀了几个其他名字差不多的？”
“嗯。”徐川点头，“这种手段低级又方便，确实很容易就能阻拦视线。但无论假指纹还是这个烟/幕弹的弊端，都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啊啊，谜团越来越多了……”陆飒看起来有点苦恼，“想不明白。”
柳宸坐得比较远，他一直听着几人对话，忽然开口：“他如果是故意被别人这么发现，会不会有什么好处？”
“故意被人发现的话，留下自己的指纹不就好了？”陆飒道，“不用这么麻烦啊。”
柳宸点点头：“确实，没道理这么做。”
“有的。”徐川忽然说。
“有？”温婉婉怔了怔。
“如果我想瞒过一些人，但把真相告诉另一些人，就会采取这种办法。”
“什么意思？”
“凶手在传递信息。”徐川道，“向我们传递信息。”
第三百五十九章 厂长
“传递信息？”陆飒很快想明白了，“你说的是……”
“简单点说，他想告诉我们，他杀的人的名字和线索。但又不想让警方和其他人知道。所以来了这么一出。”徐川想了想，“但是动机和理由又说不通。”
“会说通的，也只有这个可以解释对方的行为了。”陆飒到，“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做的一切就都是无用功。不去细心打扫现场，反而留下一大堆指纹，这种事想必是个专业点的人都不会去做。”
“我们走。”徐川起身，“差不多搞清楚了。”
“去哪？”温婉婉问。
“等下去一趟那个工厂。”徐川道，“如果预料不差，对方留下的应该是相当关键的信息。”
“好。”陆飒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还有些不适，但影响已经不那么大了，她的体质原本就很好。
徐川走到柳宸跟前：“有武器么？”
“有。”柳宸拍了拍腰间，“应该够用了。”
“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用对讲机或者手机联系我，我一直在线。”徐川道，“我们先去调查工厂了，这边就交给你。”
对讲机和手机要在不同的情况下使用，并不是说有了对讲机就不用用手机了，两者在即时性和隐蔽度上各有优劣。
“放心好了。”柳宸点头，“你们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有其他的埋伏之类。”
三人一行很快离开了医院，走的时候，从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口中可以听出杨寿的那些破事已经传开，只是他的死讯还没传到。不过应该也要不了多久了。
这些不是徐川准备去留意和担心的东西。
他们坐上车，陆飒和温婉婉坐在后排，系上安全带。
“你们的东西没有落下的吧？”徐川道，“再确认一遍。”
“都带上了，放心放心。”陆飒拍了拍身边的包，“我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呢。”
“好，我们走。”徐川微微一笑，发动了车子。
工厂不远，没花多少工夫就到了。到达的时候天色刚好渐暗，徐川看到厂区门口的警车已经不见，想必在这里的调查已经结束。下一步大概就是去抓那几个顶包的倒霉蛋。
“怎么进去？”陆飒看着紧锁的工厂大门，微微蹙眉，“看起来好像他们不太欢迎外人。”
“总有办法。”徐川观察了片刻，推开门，“下车。”
三人下车，徐川走到厂区门口的保安室，拿出警徽：“放行。”
“不是刚查过……？”保安是个小年轻，一脸狐疑，看了看徐川这一行人。这个高个子青年倒还好，看起来像个便衣，但他身后跟着的这两个千娇百媚各有风情的少女……
“有东西需要再确认一遍。”徐川一副无奈之色，“文件工作，我也不想加班。”
“行吧……登记下。”小保安也不敢拦，厂里最近出了这种事可谓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想配合调查，赶紧把隐患消除才是正经。要不然今天死几个明天死几个，谁还敢来这干活？
徐川随手登记了三个名字，当然不是真实姓名，编这种东西对徐川来说小菜一碟。
其实也不算编，这些都是真实身份，去查也能查到，包括证件号都能对上。这些都是以前在旧扫尾人的时候的掩饰身份，他们每人都要背至少上百个身份信息。
进了厂，陆飒看了看四周：“我们先去哪？”
徐川把警徽放回衣袋里，往前的岔路上就有个牌子，上面画一张地图，标出了各个建筑的功能和路径。
“办公楼。”徐川伸手点了点其中一栋建筑。
厂长办公室。
赵方圆坐在办公桌前，头都要炸了，最近厂里出的这件事不可谓不大，厂子本来就接了个大单子，正要赶工就出了这种事。
这下工人们的工作积极性显然受到了极大影响，他看着桌上的一些表格长叹口气，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光今天的产量就比昨天少了整整三分之一，虽然只死了那几个工人，但对工厂的打击是相当大的。今天一整天警察记者动不动就往他这里跑，搞得赵方圆现在身心俱疲。
门被敲响。
“请进。”赵方圆有气无力，他快下班了，总算可以暂时摆脱这些烦心的事。
“来问点事情。”徐川推门进来，举起手上的警徽。
赵方圆愣了愣，旋即点头，叹口气：“坐吧。”
一是今天已经来了够多的警察，二是徐川西装革履，看起来气质不错，不像是会坑蒙拐骗的人，自然而然有种靠谱的感觉。
“我是从京城来的。”徐川在赵方圆面前坐下淡淡道，陆飒和温婉婉他留在了外面，这种事让她们进来只会添麻烦。当然，他身上就带着一个陆飒的窃听器，房间里的动静她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京城？！”赵方圆瞪眼，这事都惊动那边的人了？
“嗯，我们怀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徐川手指轻敲桌面，“首先，受害人的姓名高度一致，你对这方面有自己的看法么？”
“不知道……”赵方圆摇头，“不好说，厂子里叫这种名字的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几号人，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要他们的资料。”徐川道。
“给。”赵方圆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摞文件递给徐川，苦笑，“早就知道你们会一批一批来，我提前复印了很多。”
“有远见。”徐川点头，大概翻阅，“当地的警方是怎么判断的你大概清楚吧？”
“嗯，说是沙漠里的悍匪，收高利贷收到他们头上了。”赵方圆撇撇嘴，显然不是很相信这种事。
“厂里员工的生活条件都怎么样？”徐川眯了眯眼，生活如果还过得去的人，是不会搞什么高利贷的。虽然他们在之前分析的结果是凶手故意留下了信息，但这毕竟不能完全确定。
既然有机会问，那么问清楚当然好一些。
“这就有的说了，我们厂不说别的，宿舍有空调，吃饭有餐补。”赵方圆摇头，“工资也不拖。”
“那就是说，工人们都过得不错？”徐川点头，“你觉得他们有借高利贷的可能么？”
“高利贷……”赵方圆哼了一声，摇头苦笑，“厂里的大多都是进城打工的老实人，他们连高利贷这三个字听没听说过都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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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传话
“感谢您的配合。”徐川起身，和对方握手。
他晃晃手里的文件：“这些我可以带走么？”
“可以，可以。”赵方圆连连点头，“你们能赶紧破案就行了，也不用感谢我……这事一出，我这小厂可受不住啊。”
“明白。”徐川点头，“我们一定尽快让事情水落石出。”
出了办公室的门，徐川随手把文件递给走廊长椅上坐着的陆飒和温婉婉。
“看起来我们猜得没错，那些所谓沙漠里的悍匪果然是替死鬼。”陆飒接过来，“接下来去哪？”
“先回营地。”徐川轻叹口气，“虽然我们的猜想已经**不离十，但这下事态无疑更复杂了。”
“是啊……凶手是想向哪方传递信息？是我们，还是其他人？”
“先回去吧。”徐川道，“我们在这边已经没什么好停留的了，明天想必又会有新的异常地点。”
“嗯。”陆飒点了点头，三人一行离开了这个人心惶惶的工厂。
他们回到大漠中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白浮鹰提供的车子非常好，越野和公路都完全没有问题。
徐川等人下车，一眼就看到了许佳凝。
“怎么了？”徐川怔了怔，许佳凝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哦……！”许佳凝抬头，“你们回来了？怎么样？”
徐川微微皱眉，她有点反常。
“发生什么了？”徐川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搭在了女孩纤弱的肩上，“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能帮上忙的话……”
陆飒和温婉婉也过来，四人围着那个石头火堆坐了一圈。
许佳凝沉默片刻：“陆子扬今天来过。”
徐川怔了怔：“他来过？”
陆飒和温婉婉也愣住了，三人面面相觑。
许佳凝点点头。
“什么时候？”
“你们刚走的时候。”许佳凝道，“他好像确实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但是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的话？”陆飒刚刚回过神来，“哥哥真的来过？”
“来过。”许佳凝点点头，双手环着膝盖，“也不是莫名其妙，只是我无法理解他的目的。”
徐川深吸口气，脸色有点不好看：“说来听听。”
“他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算到了。”
“意料之中。”
“但他接下来说，他现在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有可能是错误的，他想去弄明白。也拜托我把这些话传达给你。”
“为什么不当面跟我说？”徐川微微皱眉。
许佳凝摇头：“他认为你不会听他说。”
徐川默然，陆飒望着他，伸手握了握青年的手掌。
“他说，他在边缘区域那边给你们留下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如果他那边证实过一些事情之后，或者他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以依靠这些线索来翻盘。大概就是这种意思，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
“那里的事，果然是陆子扬做的么……”徐川怔了片刻，轻叹口气，“他没有伤害你？”
“没有。”许佳凝摇头。
“这家伙……”徐川起身，“他留下什么联系方式了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徐川点头，他已经大概弄明白了陆子扬的意思。
他那边可能出了一些什么变故，这个变故足以动摇他的一些信念，去做这些事的信念。
但他不确定，所以留下了一些线索，非常非常隐晦的线索。
许佳凝的话他相信，至少那句“他认为你不会听他说。”就是百分百的陆子扬的口吻，虽说他们之间都属于话不多的类型，但把他了解到这个地步的人，也只有陆子扬一个。
“原定计划不变。”徐川道，“依旧二十四小时监控汉河基地，同时调查周边所有的异常。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懈怠。”
“你相信他么？”许佳凝忽然问。
“这不重要。”徐川手上稍稍用力，轻轻捏捏她的香肩，“不必想太多，无论如何，说出这一段话的人在目前都是我们的敌人。”
“先休息吧。”徐川道，“今晚我守夜，你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太多。”
后一段话是对许佳凝说的。
等到陆飒和温婉婉都回到各自帐篷里休息，许佳凝还没动，她望了徐川一眼：“你也去休息吧，我没关系。”
“他是不是对你说了别的什么？”徐川沉吟片刻，开口。
许佳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什么？”
徐川看得出她隐瞒了一些东西，光凭许佳凝刚才转述的那一番话，还不至于让她这个样子。徐川自从认识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姑娘开始，她就很少这样。
“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和我们为敌，但是该做的事依旧必须去做。”
“你觉得……？”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赢面。”
“当然，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这会是个轻松的任务。”徐川轻叹口气，微微一笑，“但他那句话说得对，该做的事依旧必须去做，不是么？”
“嗯。”许佳凝点头，“但是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这样的敌人，实在很难提起和他对抗的心思。所以刚才有些提不起精神。”
“我理解。”徐川点头，“他这是一箭双雕。”
“什么意思？”许佳凝微微蹙眉。
“就像他了解我，我太了解他了。”徐川微微一笑，“这是心理战，他吧自己要传达的东西传达到的同时，用言语来消除对手的斗志。这样一来，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走，那么我们就会乖乖的等他把所谓的事情弄明白，从而丧失掉所有的主动性。”
“但是他确实掌握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他一定夸张了，不说别的，我等会如果突然想出营地散个步，透透风，他就不会知道。”徐川摇头，“他只是把手头所有有用的资源全部利用起来了而已，营造出一种他无所不知的假象。”
“假象？”
“你把他的原话重复一遍。”
许佳凝的记忆力非常好，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把陆子扬和她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号码
徐川点头：“这其实很容易，想要知道我们的动向。这些东西，只要有足够的财力和人力就都可以做到。监视我们其实并不难，我们虽然都称得上精锐，但毕竟在情报等等东西上和对方有差距。”
“但这些差距也足够致命了。”
“当然。”徐川道，“但陆子扬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一切，我们翻盘的点依旧存在。”
“是什么？”
“他只要有任何动作，必定会在汉河基地执行。我们只要把那个地方盯紧，然后继续密切观察周边的异常情况，总能有机会做出反应。”徐川道，“他这出心理战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产生懈怠之心，感觉自己在打一场打不赢的仗。”
“我们打得赢么？”
“不知道，但无论大小，机会永远是有的。”徐川笑了笑，“如果你觉得我们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只有跟着他的思路走才有机会达到目的，那就正中了他的圈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许佳凝轻叹口气，看起来释怀了很多。
“所以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受到其他人，尤其是敌人的影响。陆子扬相当危险，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有危险性。”徐川道，“休息吧，不管他留下的所谓线索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完全指望它。”
“好，你也注意休息。”许佳凝起身，“希望我们真的能赢。”
“顺其自然吧。”徐川打开一旁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尽人事听天命，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你还真不会鼓舞士气。”许佳凝浅浅一笑，“后半夜我来替你。”
“好。”徐川笑着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两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在这期间里，每天白浮鹰传来的的异常地点情报锐减，有时候每天只有一两个，有时候一个都没有。
盯着汉河基地的郑子言和郑子萱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总之，一切似乎都伴随着“陆子扬来过”之后而平静下来。
徐川没有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就像陆子扬了解他，他也了解陆子扬。陆子扬绝对不会做什么没意义的事，尤其是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立场相对的敌人。
徐川坐在驾驶座上，今天只有一个异常地点，陆飒和温婉婉过去调查了。他有别的事要做，今天有了另一件比较关键的事，柳宸在不久前通过对讲机传来信息，黑川瞬苏醒了。
他得去问一些必须要知道的事，关于秦京的事情。这件事在这两天里虽然大家都在刻意回避，无人提起。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在他们心里已经深深扎根，成了一根拔不掉的刺。
车子开的很快，很快徐川就到了那个医院。
上楼，推门进病房。这里已经站了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看到徐川的时候都怔了怔。
柳宸朝医生点点头：“病人的朋友，让他们说两句话。”
医生点头：“不要激起病人的激烈情绪。”
“我懂。”徐川微笑点头，“辛苦你们了。”
“哎……没事，这么快就能醒过来，简直是奇迹……”
医生和护士很快退了出去，徐川在病床前坐下，望着黑川瞬。
本来英俊得甚至有些妖艳的他此刻看起来虚弱不堪，黑川瞬微微转头，看了徐川一眼：“今天的异常地点怎么样？”
“很少，乐得清闲。”徐川道，“你感觉怎么样现在？”
“我受过更重的伤。”瞬淡淡道，说话依旧有些困难，“和纱不知道吧？”
“不知道。”
“那很好。”
“是谁打伤的你？”徐川微微眯眼，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柳宸在门口站着并没回头，轻叹口气。
“秦京。”黑川瞬缓缓道。
“我替他说吧。”柳宸朝徐川招招手，“让瞬休息一会，他刚苏醒没多久，大概的细节已经跟我说过了。”
徐川点头，轻轻拍了拍黑川瞬的肩膀：“好好休息。”
和柳宸站在走廊，徐川把门带上：“他看清楚了，确定是秦京？”
“确定，背后近距离开火，如果没防弹衣缓冲，恐怕人已经不行了。”
“提到原因了么？发生过口角？”
“不，硬说在开枪之前的交谈，只有一句‘对不起了’。话音刚落秦京就开了枪，瞬虽然做了反应避开了心脏要害，但依旧没法躲开。”
徐川点点头：“那么就几乎可以确定了。”
“除了这些，还有件事。”
“什么？”
“秦京走的时候似乎有点着急，所以并没确定黑川瞬的死亡。他在离开的时候拨了一个电话，瞬在失去意识前用手机追踪了那个号码。”
说完，柳宸摇了摇头，轻叹口气：“真是条硬汉。”
黑川瞬不光擅长近身格斗和潜行追踪，黑川和纱在替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曾经提过的“现代忍者”并不是乱说，作为黑川家族曾经的继承人人选之一，黑川瞬在现代设备方面的使用也有一些不低的造诣。
虽说达不到陆飒那个想看什么就能想办法看到什么的程度，但近距离内骇入一部手机还是做得到的。
“号码？”
柳宸从牛仔裤的口袋里里拿出一部手机递给徐川，上面还留有一些血迹，这是黑川瞬一直在使用的那部。
“在上面。”柳宸道，“这个号码我尝试追踪了一下，毫无头绪。”
徐川按亮屏幕解锁，看到了柳宸说的那个号码。
“我知道了。”徐川把这部手机收好，“我马上去查，这边还是交给你。”
“放心。”柳宸朝徐川点头，“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联系我就可以。”
“辛苦。”徐川拍了一下柳宸的肩，快步离开了这里。
这倒不是说他冷血无情不留下来多说两句，而是他必须要尽快查清这个号码。秦京在开过枪之后会给谁打电话？
这个号码无论如何都会很关键，这已经不是徐川的直觉告诉他的了，而是常识。
如果预料的没错，他们的第一个翻盘点很快就要来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设备
而突破口就会是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机号码，这是汉河本地的号，柳宸虽然在黑客技术上并不出众，但最基本的操作还是懂的。他无法追踪的话，这个号码很有可能会是条大鱼。
他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把这个电话号码发给了白浮鹰，随后拨通陆飒的号码。
“你们那边怎么样？”徐川问。
“能怎么样……已经在往回走了，这两天的异常地点问题很大，帮我向白家家主传达一下。”
“还是一无所获？”
“还不如一无所获。”陆飒道，“调查得清清楚楚了，跟我们要关注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入室抢劫，只鸣了两枪，连人命都没出。”
徐川点头：“我这边也搞定了，我们营地见。”
“瞬怎么样？”
“需要时间恢复。”
“也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的恢复速度那么变态，先挂了，我要开车。”
“好。”徐川笑了笑，挂了电话。
这两天的异常地点的确如陆飒所说，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事件。看来白浮鹰的那个神秘团队在甄别“异常程度”上还有待改进。
据陆飒的推测，白浮鹰那台情报机器大概设定的内容是“找出最异常的地点”，所以这几天风平浪静，异常地点的异常程度也随之下降。连一些类似入室抢劫这种事都被划了进去。
回到营地的时候刚好正午，徐川把黑川瞬的事情在营地里重复了一遍，同时编了一封邮件发给不在场的郑子言等人，虽说他们不在，但仍有知情权。
“真的是秦京……？但他为什么这么做？”温婉婉微微蹙眉，虽然事件现在已经板上钉钉，但她仍然不是很愿意相信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伴会做出这种事。
“不清楚，也许只有碰面了才会知道。”徐川道，“不过这不是重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法挽回。”
“那个号码给我，我看看。”陆飒道，“柳宸的水平还算可以，连他都没法追踪的号码，想必不太简单。”
这时，徐川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来，是白浮鹰的电话。
接通：“怎么样？可以查出来么？”
“不行，这个号码很奇怪，我的团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白浮鹰道，“这是什么人的号码？完全无法追踪。”
“如果我知道，也不会多此一举发给你了。”徐川轻叹口气。
“让你身边的那位天才黑客试试，如果她也不行，那恐怕就是不行了。”
徐川没挂电话，朝陆飒摊手：“不光柳宸无法追踪，白家家主也不行。”
“他的情报团队也不行？”陆飒微微蹙眉，俏脸上神色严肃了些许，“我知道了，我尽量试试，但这里的设备受限，告诉他，我得找个设备好点的地方。”
“这个可以拜托金岳集团。”徐川点头，拿起手机，“我需要一些设备。”
“我听到你们那边的对话了。”白浮鹰道，“我这就安排，天黑之前就可以准备好送到你们的营地去。”
“辛苦。”徐川挂了电话。
“有把握么？”温婉婉问陆飒，“那个白家也不行……这个号码真的那么厉害？”
“我只能尽量试试。”陆飒道，“上次追踪失败，还是窃听徐川的电话的时候。”
“什么时候？”徐川怔了怔，他记得陆飒窃听他的手机一直是易如反掌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从井镇的井里向外搬东西的时候，记得么？”陆飒浅浅一笑，“当时你还说那个系统是陆子扬设计的。”
徐川微微一怔，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他想起来了，那个电话是陈廷打过来的，陈廷何许人也，他的电话当然没法追踪或窃听。而那个防窃听的系统，就是陆子扬亲手打造的。
这次真的找到有用的东西了……徐川点了点头：“尽力，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直接线索。”
“嗯，但最好别抱太大希望，哥哥的水平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我想必还差很多。”陆飒冰雪聪明，从听到白浮鹰都没法追踪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个号码一定是和陆子扬有关的，甚至有可能就是陆子扬本人的号码。
“尽力就行，不要有太大压力。”徐川轻轻捏了捏少女柔软的脸蛋，微微一笑。
这话当然只是鼓励而已，于情于理，这个号码都是“必须”被追踪到的，就像他们这次来汉河的任务必须完成一样。
很多时候没得选，必须做到的事情做不到就是死路一条，强者生存，这是从古至今最明明白白的法则。
设备很快送到，比想象中的还要快，有钱有人确实好，这种效率的确惊人。
组装好之后金岳集团的人就离开了这里，徐川看着逐渐亮起的屏幕，心里多少也有了些紧张。
这个普通的电话号码在此刻无疑是关键中的关键，这可谓是他们这几天里找到的最有价值的情报之一。
“我连进去了。”陆飒道，她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神情无比专注。每当她面对着电脑或者其他电子设备的时候，往往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加油。”徐川也只能说一声加油，他对这方面的了解实在仅限于基础层面，充其量和柳宸那个程度差不多。毕竟这是个真正看天赋的领域，而徐川显然在这方面的天赋并不是很多。
他的天赋体现在两个字上，可以说在之前的十几年里，他把这两个字做到了极致。
杀人。
这并不是简单的一个过程，也不是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完事了，为了杀一个人，有时需要花费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去准备，去侦查，去了解，去接近。
这实在是门艺术，而徐川是这门艺术领域中的佼佼者。
“哼。”陆飒忽然轻哼了一声，“这家伙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怎么了？”徐川看着陆飒删除了一些设备里的文件。
“这是他提前安下的木马，可以记录我的键盘操作，然后即时传到他们那里去。”
徐川笑了：“看来白家家主的求知欲蛮强。”
陆飒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这些设备没有问题之后，开始了她的行动，与此同时，一旁围着的其他三人的心，也似乎在同一时间被提了起来。
（五更到）第三百六十三章 追踪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功夫，现在天气很热，除了徐川，每个人额上都沁出了汗珠，但依旧大气也不敢喘，不管看得懂看不懂，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陆飒的操作。
又过片刻，陆飒的第十四次尝试也失败了。
她摇摇头，轻叹口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还是不行？”徐川问。
“还是不行。”陆飒道，“我试过了所有的办法，但是这个号码实在太奇怪了，根本无法追踪，就好像空号一样，确定瞬没弄错么？”
“应该可以确定。”徐川点头，“他是通过秦京的手机得到的这个号码，而秦京的手机是普通的型号，追踪和骇入比较容易，所以应该不会出错。”
“这样的话，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试试看，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徐川道。
“但是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如果不成功的话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机会了。”陆飒道，“而且就算成功，也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你是想……”
“随便谁给这个号码拨个号，然后我从无线信号里尝试捕获目标的坐标。”陆飒道，“即便这样成功的几率蛮大，但被发现的几率也是百分之百。”
“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百分之七十左右吧，也不能把话说太满。”陆飒想了想，“而且被发现的后果也得考虑清楚。”
徐川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输入那个号码：“试试看。”
“准备好，我让你拨通的时候就拨。”
“没问题。”
陆飒在设备上操作几次，轻声道：“拨。”
徐川按下拨号键，忽然起了一阵小风，拂动了几人的发丝。大漠荒凉，几人在这里静静地或站或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把听筒放到耳边，里面的嘟嘟声还没响两声，就被接通。
没人说话，双方都没说话。
陆飒的手指在键盘上时不时敲动着，她神色带几分严肃，少了几分平时跳脱飞扬的模样。
过了良久，听筒那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徐川。”
徐川微微眯眼。
这是陆子扬的号码，秦京在击倒黑川瞬以后，第一时间拨了陆子扬的号码。
陆子扬在那个组织里是什么身份？这点徐川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的地位相当相当高。可以直接联系陆子扬，恐怕连当年在郑海市担任k组织分部部长的晏甄都不行。
陆飒朝徐川比了个大拇指，徐川什么也没说，抬手挂断了电话。
“追踪到了。”陆飒道，“就在汉河境内，距离我们东南方向二百公里。”
徐川一言不发，从一旁箱子上抓起一把m16突击步枪，顺手拿起几个弹/夹，开始往一旁的包里装。
“需要叫郑子言和许磊他们回来么？”许佳凝问。
“不用，我一个人去。”徐川沉默片刻，“那是陆子扬的号码。”
四周沉默，只剩下了徐川收拾装备的动静。
“这怎么行？”终于温婉婉出言反对，“太危险了，那个地方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太危险了。”
“第一，营地需要再转移一次，陆子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位置。不管他是不是准备对我们出手，我们都不能再留在这里。”徐川道，“第二，我一个人会方便很多，你们都是跟我行动过的，知道我的能耐。”
陆飒张了张口，罕见的没有反驳。
许佳凝点头：“我去通知其他人。”
“嗯。”徐川把背包拉链拉好，背在肩上。
“我也不能跟你去么？”陆飒咬咬下唇，终于开口。
徐川半蹲下来，双手搭在少女双肩上，朝她笑了笑：“我需要你做更重要的事 。”
“什么？”
“调查清楚陆子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营地的，然后排除这个隐患。”
“很可能是秦京之前在装备里留下了信号追踪器一类的东西。”陆飒想了想，抬头，眼中满是担心，“交给我……但是……你不要出事。”
“我从不失手。”徐川拍拍她的肩起身。
局势终于渐渐明朗，这个号码给他们争取到了很多潜在的机会。
“具体的坐标已经发给你了。”陆飒道，“小心点。”
“知道了。”徐川点头，拉开车门上车。
望着那辆越野车绝尘而去，营地中剩下的三人也都开始了忙碌，她们需要尽快转移营地，在转移之前，还必须找到陆子扬可以监控他们位置的根源。信号发射器可以是一个纽扣，也可以是一发子弹，这显然是个相当大的工程。
徐川手握方向盘，装了装备的包在一旁的副驾驶位置上放着。他目光淡淡，望着前方。他不知道能找到什么，陆飒提供的也只是电话接通的时候对方的坐标而已。
那里可能有一些线索，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到那里看看。从扫尾人来到汉河开始就一直在碰壁 ，直到此刻才开始第一轮反击。
“陆子扬……这几天你都在忙什么？”徐川微微一笑，油门踩的更紧了些，越野车再次加速，一骑绝尘，随着漫天黄沙扬起，车子在烈日的照射下渐渐远去。
汉河某处。
陆子扬望着手里早已暗下去的手机，久久不发一语。
他站在阴暗的走廊里，这条走廊很长，隔一段就有一盏昏暗的灯吊在上面。天花板非常低，没来由地给人一种压抑至极的感觉。
他就站在这条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
本来他是有同伴的，但是他的同伴被另一个人杀死了，就在这里，就在他站着的地方。
“长大了啊，陆飒。”陆子扬轻叹口气，露出了一分罕见得不能再罕见的微笑，眼中并没有多少敌意，反而满是欣慰和骄傲。
很少有人知道，陆子扬笑起来其实也很好看的。
把手机放回西装内袋里，陆子扬拿起脚边的几个大桶中的一个，开始在走廊里逐步泼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道，他已经把这个地方洒上了一半，徐川赶过来需要一段时间，在那之前，他完全来得及把这里的工作完成再离开。
忽然他的动作停了停，深邃双眸快速闪过几抹思索神色。
第三百六十四章 见面
徐川把车缓缓停下，看着面前的景象。
这是个非常偏远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防空洞，但附近的一些迹象表明这里已经被一些人改造过了。
比如，门口的那个隐藏在砖石纹理中的针孔摄像头。
徐川站在入口处，抬头望了望那个摄像头的镜头，朝它微微一笑，迈步走进入口。
这里已算是龙潭虎穴，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拉动套筒。
进去之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道。他微微皱眉，意识到了事情并不单纯。陆子扬想把这里的东西都烧掉么？但他为什么还没有这么做？
还是说……这是个陷阱？
但他很清楚，陆子扬不会设置这么蠢的陷阱。先不说徐川的敏锐感官，这种浓烈的汽油味儿，连个普通人都能闻得见。这样的陷阱，恐怕很难让人中招。
忽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徐川停止前进，在原地站着。头顶的灯嗡嗡作响，灯光昏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灯泡寿命到头而啪的一声灭掉。
人影缓缓走来，停在灯光下。
陆子扬。
“你来了。”他淡淡道。
“你在等我？”徐川把手中的枪口缓缓放下，虽然在这里就杀掉陆子扬也许能终止这所有的一切，但陆子扬既然敢在他面前、在许佳凝面前出现，就必然有恃无恐。
“本来不打算等的。”陆子扬指了指身后放着的几个装满汽油的桶，“你来的比我想象的快一点。”
“我车技很好嘛。”徐川笑了。
“嗯。”陆子扬想了想，“你来这里，是想找什么东西么？”
徐川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在这里碰见陆子扬是好是坏，好处大概就是自己找到了相当重要的敌方首脑，坏处大概就是找到了也不一定有用。本来他想的是能在这里抓到几个小喽、小头目之类。
“你身边的那个守护天使呢？”徐川问，他指的当然是那个漂亮的混血姑娘，“怎么自己一个人干这种脏活累活？”
“死了。”陆子扬淡淡道。
“死了？”徐川怔了怔，虽然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但徐川看的出来陆子扬和那个金发女孩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简单。至少以陆子扬的性格，是不会允许一个单纯的“下属”跟在自己身边，形影不离的。
“死了，就在这里死的。”陆子扬稍稍低头，看了一眼昏暗走廊的地面。
“我猜不是正常死亡，她还很年轻。”徐川神色稍稍严肃了些，“至少比你我年轻。”
“站着说话有点累。”陆子扬转身，“跟我来。”
徐川沉吟片刻，迈步跟上。他和陆子扬之间的关系只能用微妙这个词来形容，翻遍词典大概也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了。
他们在立场上是势同水火的敌对关系，但同时，他们在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却对对方提不起哪怕半分敌意。
正如陆子扬多次放过徐川一样，徐川在现在如果真的想杀陆子扬，这短短五分钟内，五十个陆子扬恐怕也死了。
他们走进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东西不多，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看起来像是个休息室之类的地方。
“坐。”陆子扬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徐川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在他的对面坐下。
陆子扬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按亮。
“***。”徐川微微眯眼，“你真的觉得我不会把你格杀在这里？”
这个小东西是以前徐川和陆子扬执行任务的时候常常会用到的，它可以屏蔽一个范围内所有的电子信号，这是陆子扬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倒不是说市场上没有类似的，只是陆子扬只信任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装备。
在这点上陆飒显然比兄长更宽容，虽说她也喜欢自制装备，但如果有更好的，也不会介意去用。
“我想不会。”陆子扬淡淡一笑，“在之前也许会，但是在我见过许佳凝之后，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大概是舍不得我死的。”
徐川沉默片刻：“你不该等我的。”
“我也这么觉得。”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徐川把手里的手枪缓缓放到铁皮桌子上，“大概真的不再年轻了，现在的我好像失去了当年的杀伐果决。”
“一样。”陆子扬翘起腿，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裤脚上的灰尘，“我们都过了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阶段。”
“关于那个姑娘……”徐川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我很抱歉。”
“你没有抱歉的理由，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无论如何，她应该对你来说很重要。”
陆子扬沉默片刻，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看徐川，只是望着自己面前的桌面。
“作为我的敌人还能这么轻松，世界上大概找不出第二个。”徐川看了对方片刻，摇了摇头。
“陆飒怎么样了？”陆子扬忽然问。
“还好。”
“我听说某个医生在前几天遭遇了不幸。”他看了徐川片刻，“你做的？”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徐川点头，“我做的。”
“陆飒交给这样的你，其实比交给以前的你更让人放心，虽然在有些事的处理上你已不如以前冷静。”陆子扬望着自己昔日的搭档笑了笑，“这一点我要谢谢你。”
徐川没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面对面坐着聊家常，好像他们的关系并不是死敌，而是单纯的妹夫和小舅子之间的对话。
“你想知道什么？”陆子扬问，“我的时间不多。”
“想知道的你都会告诉我？”
“那当然不可能。”陆子扬摇头，“我要确保计划的顺利完成。我虽然有把握，但还没到在你面前明目张胆就能做到的地步。”
“秦京是谁？”
“卧底。”陆子扬道，“从加入你们的第一天就是了。”
“他在你们组织里的身份是什么？”徐川问，面对陆子扬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因为拐弯抹角没用，“金伦加，对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追踪
陆子扬抬头，望了徐川一会，点头：“我只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是。”
“真小气……”徐川笑了，“你们从那个食品仓库里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陆子扬微微一怔：“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
“运气好。”
“告诉你也无妨，那是关于潜力激发系统的东西，它早已运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能详细点么？”
“得寸进尺。不能。”
“算了。”徐川摆摆手，想必陆子扬也不会真的告诉自己那些事，有自信也不是这么有的，如果陆子扬真的竹筒倒豆子，徐川反而不敢信他的话了，“你跟许佳凝说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都是真的。”
“我知道。”
“我确实有一些困扰，很可能给我带来危险。我违抗上面的命令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不是我的能力，恐怕我就和我那个搭档一个下场了。”
“那是你的搭档么？我记得之前你否定过。”
陆子扬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我错了。”
“有些事总要亲口传达的，飞廉。”徐川望着对方，摇头，“趁着有机会，把自己心里的东西传达到，好过等到没机会之后再后悔。”
“总之，就这样吧。”陆子扬起身，“我要走了，你杀不杀我？”
徐川坐在冷硬的硬木椅子上，手掌轻轻敲着桌面，在他手边放着那把在游戏作品以及影视作品里大名鼎鼎的usp手枪。
陆子扬起身离开，动作不紧不慢，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脚步，修长的手掌轻拍门框两下，没回头：“转告陆飒，我很欣慰。”
随后，没等徐川回复，伴随着皮鞋鞋跟轻敲地面的声音，陆子扬离开了这个房间，渐渐走远。
徐川也没有回答，他在那里坐了大约三五秒，拿起桌上的手枪插回后腰的枪套里，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好不容易才找到陆子扬的踪迹，他当然不会允许自己一无所获。
徐川按了一下耳朵里藏着的耳麦，但里面传来的只有刺耳的电流声。陆子扬并没关闭***，他似乎在害怕什么。
徐川探身看了一眼远方正在往公路走的陆子扬，微微眯眼，陆子扬并没开车，而选择了徒步。
这个地方正如之前所说，偏僻的要命。大概是以前战争时期建造的防空洞，几乎可以说是在大山里面。
忽然，陆子扬停下脚步，朝后看了看。
徐川缩回树干，手指轻敲。过了大概三五秒功夫，他再次探头出去，不过片刻，陆子扬已经失去了踪迹。
“真谨慎。”徐川深吸口气，并没急着过去。
仔细观察过后，徐川确认了这里的安全，陆子扬已经离开了，他几步下去，很轻松就发现了地面植被被踩踏的痕迹。在追踪上，放眼全球也不一定有人比徐川更强。
这都归功于他恐怖的六感，这种感官即便放在旧扫尾人里也是顶尖的水平。潜力激发系统似乎会着重激发被激发者最擅长和最强的能力，而徐川在进入旧扫尾人之前就有相当强悍的专业技能。
陆子扬转了个弯，并没去公路上。这些足迹如果换个人，恐怕根本看不出来。如果是雨后还好说，但现在可是艳阳天，不光是艳阳天，这半个月恐怕都没见一点雨。
汉河本来就是华夏降水量最少的几个地区之一。
土壤是干的，但一旁被踩断的枯枝，被脚掌压下暂时还没抬起头来的青草，都在诉说着陆子扬的动向。
徐川拔出腰间的手枪，缓步追了上去。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陆子扬虽然和他有故交，但金伦加组织可没有。与之相反，这个组织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死敌，整个旧扫尾人的死敌。
致使旧扫尾人全灭的罪魁祸首。
如果因为陆子扬一个人的态度而放松对金伦加组织其他人的警惕，那徐川也活不到现在了。
路很长，当然也很难走。这种地方人迹罕至，根本没人闲着没事到这里。说十年前也许还有进山打柴或狩猎的乡民，但现在随着社会发展，这种地方只有一些驴友会来。
但这里穷山恶水，山不高水不清，驴友恐怕也不会很愿意到这里。
真正的鸟不生蛋。
徐川行进了足有一个小时左右，才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防空洞的入口，与上一个不同的是，这里的门口有两个看起来是平民的人在守卫。
光从他们的眼神和气势就能看出，这两个人绝不简单。徐川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这里才是金伦加组织在汉河的临时基地，上一个恐怕只是临时充当审讯室或监狱之类的地方。
这里这个防空洞看起来更加偏僻，如果说上一个是在山脚，那么这个就是在大山里面。
陆子扬不可谓不谨慎，他全程开着***，同时先假装前往公路的方向，然后回头确认一遍无人跟踪，在隐蔽处不着痕迹地拐了个弯。
但他忘记了，在以前他和徐川进行友情对决的时候，每次输，大都会输在追踪和战斗上，他的计划虽然巧妙，技术虽然强悍，但只要被徐川找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陆子扬的胜率就会无限逼近于0。
徐川手指轻敲着树干，渐渐隐去了身子。***的效果已经消失了，他按了一下耳朵里塞着的耳麦：“我追踪到了金伦加的基地，你可以在地图上找到我的位置么？”
“能，你的信号刚刚出现，刚才是怎么了？进了什么封闭没信号的地方？”陆飒道，“我一直盯着你呢，现在的你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脉里。”
“你可以查一下这里的电子设备么？用我的手机。”徐川道，他知道黑客是可以通过远程操作来控制一个设备，也就是俗称的“肉鸡”。
“可以试试。”陆飒道，“打开你手机的wifi。”
“等等。”徐川手指放在wifi的开启键上，忽然怔了怔。
“怎么了？”
“如果开启的话，陆子扬是不是也可以看到我？”
“应该可以，如果他警觉的话。”
陆子扬走进房间，把外套脱掉挂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套桌椅。这就是他在汉河的临时办公室。
看着手里闪动着的***，他轻叹口气，喃喃开口。
“奥丁，在你开枪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觉悟，我从来都做两手准备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再逢
“他很警觉。”徐川深吸口气，“差点中了圈套，这家伙是故意把我引过来的，你们的营地已经搬好了么？”
“搬好了，信号源也找到了，是一个m16的弹/夹，幸好我在来之前提前做了类似探测器的东西，不然还真不好找，我们带来了少说上百个m16**。”
“这么多？”徐川怔了怔。
“你说呢？我们的武器配的最多的就是m16，其他的枪不多。咱们两个亲自洗劫的扎伊采夫执法队，忘记了么？”
“想起来了。”徐川点头。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陆飒问，“既然意识到是陷阱。”
“这种防空洞只有一个入口。”徐川道，“从正门进，除非杀进去。”
“你打算杀进去？”
“当然不，还不是时候。”徐川想了想，“我留在这里盯着。”
“不回营地了？”
“不回了。”徐川点头，“其他人盯不住陆子扬，只有我可以。汉河基地和这里，我们已经渐渐掌握了先机，不能丢掉。”
虽说陆子扬身边没了那个金发姑娘，但他依旧不是什么好追踪的家伙，当年他们在互相比试的时候，徐川可没少训练陆子扬的反侦察能力。有徐川这个追踪大师做陪练，恐怕就算一个猴子也能练出来了，何况陆子扬比猴子聪明了不止一星半点。
现在的局面徐川已经判断地相当清楚，陆子扬在营地出面就意味着提醒了他们营地位置已经暴露，他如果想知道新的营地位置，就必须采取一些其他手段。
比如把徐川引过来，让他开启无线网络，借此悄无声息地骇入，从而探测到他手机上的联系人，再追踪到关键联系人的位置。
徐川半蹲在丛林里，微微眯眼望着远处那个深邃的入口。
看起来是这样，但徐川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因为以陆子扬的智谋，应该可以算到更深的那一层的。
而陆子扬真正的计划他并不知道，但现在既然发现了金伦加的临时基地，就没有不盯住的道理。哪怕这其实是一个陷阱，也是个必须去跳的陷阱。
难道让自己牢牢盯住金伦加的行动，才是陆子扬真正的目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到底有什么问题需要弄明白，要怎么去弄明白，这些都是解不开的谜团。
但无论如何，徐川都必须在这里，盯着金伦加的一举一动。就算这是个火坑，也是他必须去跳的。
深吸口气，徐川缓缓伏低了身子，远远看去根本看不出异常，他仿佛与这片丛林融为了一体。
光阴似箭。
转眼间又三天过去，徐川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发现，陆子扬在进去之后就没出来过，这不禁让他有点是不是被耍了的感觉。
现在是凌晨三点，徐川依旧在那片灌木中伏着，一动不动。他随身带着一些补给，如果在他并不需要剧烈运动的情况下，足够支持很长的时间。
天还有很久才会亮，徐川在这里三天并非一无所获，他至少摸清了门口守卫的换班时间。
半小时一班，每天每组都不会重复，这足以让守卫保持最高的专注。毕竟每天只站半个小时岗，再不上心的人也不会说坚持不下去，更不用说这些经过非常专业的训练的罪犯了。
马上就是换班时间。
徐川微微张口，打了个无声的哈欠，三天三夜不眠对于他来说也是相当大的负荷。
这三天里，异常地点都交给了陆飒和温婉婉，她们这一对少女组合的效率意外的高，毕竟她们的外表都具有十二分的迷惑性。如果不是认识和熟悉她们的人，恐怕真的会把她们当成人畜无害的小萝莉。
黑川瞬的身子也在稳步恢复，虽然他的恢复力比不上徐川，但从小就训练出的强悍体格让他也有着不俗的恢复能力。
总得来说，这三天里几乎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在平稳运转，当然，进展也微乎其微。
忽然，徐川目光微微一凝，略略回头，他敏锐地捕获到了不远处的一道黑影，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潜伏在灌木丛中。徐川顿时有些楞，他一直都没发现这个人的存在，而他似乎已经盯在这里很久了。
徐川发现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动了。
那看起来……是个女人的身影。徐川微微皱眉，瞬间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晏甄，她也找到这里来了？
那个人影正是晏甄，女孩此刻的俏脸上已经没有了面对徐川时候的妩媚和情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庞。
她蓄势待发，在这里守了一整天，她已经摸清了这些人的换班时间。
美眸紧紧盯着门口，她手掌一翻，左手握了一把战术刀，右手上握上一把消音手枪。
防空洞门口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看了一眼时间，朝另外一个人说了句什么，两人点了点头，转身朝洞内走去。
只在他们刚转身的功夫，晏甄的身子一动，左足在地面用力一蹬，整个身子瞬间好似一支在弦上的利箭，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裤的她此刻充满了美感。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掌一把拉住了她右手手腕。不过片刻功夫，晏甄的一双樱唇也被捂住。
她柳眉微竖，临危不乱，左手一翻，****瞬间变为反握，朝身后之人的肋下刺去，动作快如闪电。
但对方的身手比她想象的更好，本来她的动作和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还没等她感受到刀锋刺入血肉的反馈感觉，手腕一痛，似乎被重锤击中。****脱手飞出，滚落在草地里。
对方的双手，一只手抓着自己拿枪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堵着自己的嘴巴，这一下想必是用膝盖攻出的。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全凭两人的本能，晏甄微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家伙没有敌意，如果真的有敌意的话，光凭他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自己就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而可以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有几个？这几个人里，有谁会出现在这里？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交谈
这些问题都可以在瞬间得到回答，晏甄虽然身材很好，但也并不是什么胸大无脑的傻姑娘，相反，她能在阴影皇家空勤团混到高位，随后得罪了金伦加组织至今无事，这些都能说明很多东西。
意识过来制住自己的人是徐川之后，她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不再是之前的紧绷状态。
徐川看到她放松身子，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守在不远处防空洞口的人现在已经又换了一拨，这些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刚才那声匕首落地，如果不是刚好赶上换班，大概已经引起这些人的警觉了。
所以，说话是不行的。
他松开手掌，望着转过脸来眼波如水的女孩，缓缓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凶险，但他可以确定，晏甄就算再厉害，就这么独自闯进去一定有来无回。
晏甄看了看入口，又看了看徐川，眼神露出几分幽怨和懊恼。似乎在责怪徐川拦住她。姑娘是可以用眼睛说话的，这句话一点不假。
徐川不着痕迹地稍稍远离了她的身子，刚才自己一拽一顶，几乎把这幅柔软性感又富有弹性的娇躯紧紧搂在怀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捂住她的嘴巴，不贴近点可是不容易做到的。
他也有点郁闷，这姑娘真的是不要命中的典范，难不成还真是为了和自己继续那莫名其妙的交易才来的？
这种自恋的情绪并没在心头持续多久，徐川伸出手掌微微勾了勾，示意离远一点。在这里说话，即便声音再低也有被发现的危险。
两人走远了些，晏甄娇嗔，伸出小拳头锤了徐川肩膀一下：“你干嘛拦着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一路追踪过来，那个小帅哥应该就在里面。”晏甄道，“我正准备进去把他抓住，你干嘛拦着我？如果没好理由，我可不答应了。”
徐川有点无奈，她现在的模样活像一只小野猫，对比一下她刚才潜伏在灌木丛里的冷冽，简直判若两人。
“你进去就出不来了。”徐川道，“这里是他们在汉河的临时基地，半个小时换一班，需要多少人？你没想过么？”
半小时换一班，这很可能不止是门口的守卫，防空洞的内部一定也有防守，而这些换班大都是统一时间的，半小时换两人听起来没什么，但半小时换10人，需要的人数就会几何倍数的增长。
何况，他连里面的守卫具体有多少都不知道。
“你还信不过我么？”晏甄道，“如果我不想被发现，能发现我的人可不多。”
徐川轻叹口气：“你说的那个小帅哥，我其实认识。”
“你认识？”晏甄怔了怔，“为什么没告诉过我？”
这话问的徐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一直对这个女人心怀芥蒂和仇恨。但这些东西在多年之后的现在已经被淡化了许多，加上晏甄确实一路上在丝毫不求回报地帮助他，这份芥蒂，说是不存在也不为过。
“还是不信任我是吧？”晏甄好像小女孩撒娇似的跺了跺脚，迈步就要往防空洞的方向走去，“那你还管我做什么？”
“信任与否和是不是看你去送死是两码事。”徐川没吃她这一套，也没伸手拦她。这个女孩虽然脑回路清奇令人摸不着头绪，但并不傻，自己既然已经点出了里面的危险，就吃死了她不会再轻易前往。
“你连拉都不拉我一下的么？”果然，女孩回过身来，俏脸在月色下透着委屈，“人家好歹也是为了你去的。”
“什么叫为了我去的……”徐川有点尴尬，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不要再插手这些事了，按我说的做，随便找个小山沟里度过余生，是个蛮好的结局。”
女孩听到结局两字，忽然怔了怔，旋即有些黯然。
徐川捕获到对方的神情，微微皱眉，但没有问。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我们这种人，是不会有好结局的？”晏甄轻声道，“这是一个空勤团里的前辈告诉我的。”
“有。”徐川点头，这句话不止一个人对他说过。
“所以我想做一些我能做到的事，尽量……弥补一下以前对你的伤害。”
徐川怔了怔，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在之前的几次见面里，她几乎从来不提以前的事。
毕竟那种审讯太过惨无人道，不管是谁都不能不介怀。
但阴影皇家空勤团里的人不同，他们本身就识人命如草芥，包括自己的也是。他们一生的信念似乎都是为了钱，这种三观是从小培养的，想要掰正过来很难。
所以那些人也常常被冠上“恶魔”，“变态”之类的名头。空勤团的人也会有忏悔这种情感？
这一点，徐川说实话从未期望过。
“很惊讶么？”晏甄摇摇头，“我也很惊讶，离开空勤团的时间不长，但我似乎变了很多，具体是怎么变的我不知道，大概是遇到你之后。”
徐川沉默，没有说话。
“如果没遇到你，恐怕我还会在郑海分部做我的部长，做和以前一样的工作。但是……可能这么说有点傻，但我真的想做一个像你们一样的人。”
“你很努力了。”徐川说了这么一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其实在理性上他是明白的，阴影皇家空勤团的罪魁祸首其实只有几十年前创立它的那批人，至于其他人，只是被掠夺或买卖而来的，可怜的孤儿罢了。
但空勤团毕竟做过不少令人发指的事情，一个人不能因为可怜而被原谅。监狱里的所有罪犯几乎都有他们的苦衷，这都是一个道理。
“我很对不起你。”她忽然朝徐川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这是我在这段日子里才想明白的，我以前真的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看着这几次见面里，越来越像个普通女孩的她，徐川轻叹口气，摇头：“现在道歉，实在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晏甄抬头，微微蹙眉，神色间满是哀求：“你不接受么？”
第三百六十八章 合作
她的感情一如之前真挚、流于表面。这个女孩就像个孩子一样单纯，把一切事情都想得非常简单。徐川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在专业技能上，这是一台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杀戮机器。
但是在她真情流露的时候，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任何一个稍有点社会阅历的人，恐怕都能轻易看透她心底的所思所想。
她甚至不懂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徐川见过的人很多，听过的谎言也很多，但他在晏甄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虚假，这是百分之百不做作的真实情感。
要么是她在人心方面比徐川还要精通，要么就是她真的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杀人机器。
而阴影皇家空勤团的的作风徐川是知道的，当时为了深入亚马逊雨林对付他们，徐川和陆子扬研究了他们整整两个月。上面所说的第一个可能，可能性无限逼近于0。
对于这样一个孩子，徐川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杀她的心思，这次和以往不同，前几次见面，徐川都需要稍稍努力才能压下心里的杀意，而这次，他一丝一毫也提不起来了。
“不是不接受。”徐川道，“在这个危险的场合，不太适合谈这些。”
“那就是接受了么？”晏甄神情多云转晴。
徐川看了她一眼，长叹口气，苦笑：“接受了，以后不要再提那件事。”
“真的么？”她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一双美眸几乎都放出了光。
“那不是真正的你，所以实在恨不起来。”
这句话说的其实非常委婉了，徐川心里想的其实是“没必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现在她既然已经慢慢明白了当年的过错，自己再步步紧逼的话，于人于己都没什么好处。
“真正的我？”
“真正的你。”徐川笑了笑，“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没法给你，但只能告诉你这点，以前做错的那些事，也许并不是你真正想做的。”
“真正想做的……？”
徐川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不清不白，当即摇摇头：“我也说不好，总之，一个人只有在自由的时候，才会去做真正想做的事，而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现在……大概就是自由的吧？”
徐川点头：“是。”
虽然被追杀，被多国通缉，但并不影响她现在是个自由的人。
“我明白了，真正的我，有真正想做的事。”
“那就去做。”徐川道。
“帮助你。”她朝徐川眨眨眼，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妩媚神色，说实话，这个女孩实在也是和陆飒许佳凝一个级别的，祸国殃民。
徐川怔了怔，旋即点了点头。其一是现在没工夫和她纠缠，其二，她的确是个强悍的助力。
不说别的，至少跟以往的秦京比，她的能力绝对要超出一筹，阴影皇家空勤团中没有庸手，这是业内公认的，何况她在那里身居高位，更不可能是易与的货色，单凭几次瞒过自己的感知，这份能力就世间罕有了。
“但是这样就不能和你交换了。”晏甄忽然想起了什么，蹙起眉头，有些苦恼，“我还是自己行动……”
“回来……”徐川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前几次见面好歹还算个成熟大姑娘，怎么今天聊了几句就变成小孩子了？说起来，她好像一直都是小孩子脾气。
“死在里面可就是两码事了。”徐川望着远处防空洞的入口，那里依旧没有异动，虽说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但他依旧没放松对入口的监视。
“我愿意。”她沉默片刻，忽然道，“其实我这次，就是打算死在里面的。”
“为什么？”徐川回头望向她，忽然怔了怔。
“这样你大概就会明白我不是在骗你，也许还会为我伤心一下，哪怕一下也够了。”
这台词越来越诡异了……徐川有点郁闷，这丫头怎么就和自己耗上了？就不能去干点自己想干的事？说起来在这之前，自己唯一和她的交集就是被阴影皇家空勤团抓获，然后她负责对自己的审讯。
还是说，晏甄其实是个有虐待癖或者自虐倾向的……？
想了些不着调的东西，徐川望向她的目光也有点怪异。
“怎么了？这么看我？”虽说晏甄单纯得要命，但毕竟是从前阴影皇家空勤团的头号杀手，察言观色对她来说实在是小意思。这两种互相冲突的特质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也算罕见。
“你的命是自己的，你不用为任何人而死。”徐川道，“非要为什么死的话，就为自己。”
“不行，我只想为你而死，这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晏甄反驳，“不然傻子才为了救你背叛那个组织。”
看着越来越情绪化的她，徐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高兴的是她越来越像个普通姑娘，该哭是徐川自己实在没有照顾和教育孩子的经验，虽说他在任务中从事过很多职业，训练过很多伪装身份，但依旧有他没做过的。
幼儿园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大家伙连空勤团都不敢招惹，你当我傻么？没做死的觉悟就帮你逃出去什么的？”
徐川很想说一句是挺傻的，但现在打情骂俏显然不合时宜。
教育孩子什么的……也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说吧。
“帮我可以，但是要听我的。”徐川道，“不然免谈，我把你捆起来丢进后备箱里等所有事结束也不是不可以。”
“你欺负人吗这不是？”
“如果你觉得在我面前有机会，可以试试。”徐川耸耸肩，他不打算再浪费过多口水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近身格斗的一对一，到现在还没有输过，平局也没有。”
“好，听就听你的好了。”晏甄妥协，她虽然对潜行匿踪有一套，在近身格斗和枪械使用上也相当厉害，但她在徐川面前完全提不起什么反抗的心思，这个男人在她擅长的所有领域都稳稳压过了一头。
这一点在刚才她即将冲进防空洞里，徐川阻止她的时候两人过招就能看明白。晏甄当时并不知道对方是徐川，出手根本没留余地，而徐川明显是留了手的。即便如此还是晏甄吃了亏，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随便说几句：其实不光是主角，老徐自己也对晏甄这个角色很纠结。她本来是以一个绝对反派的身份出场并很快领盒饭的，但角色毕竟有自己的骨血情感，写着写着对于这个姑娘的变化，老徐已经不可控制了。随便说几句，不算字数。】
第三百六十九章 序幕
“嗯，给你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盯紧这个出口，有情况立刻告诉我。”徐川指了指远处依稀可见的防空洞口。
晏甄怔了怔：“你呢？”
“我要睡几个小时，有情况就叫醒我。”徐川道，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这种疲惫感虽然忍得住，但如果有情况发生，必定会影响他的身手和判断力。眼下突然来了个晏甄，这个姑娘是绝佳的换班人选。
“没问题，交给我吧。”晏甄点头，俏脸凝重，仿佛接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任务。
徐川看她那股认真劲儿，不由得有些无奈。这还真是把自己的话当圣旨了……这种态度，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这种没来由的信任让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按道理来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相信这个曾经冷漠地折断自己全身骨骼的人。
她当时那双漂亮又不带一丝情感的眸子，早已深深刻在自己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点燃仇恨的火焰。
而现在，他竟然会把自己的安全交在这个人手上。
但他确实需要休息，徐川和晏甄回到之前他监视入口的那个灌木丛中，他把自己的身子斜斜靠在一颗矮树上，很快陷入了睡眠。
徐川的生物钟极其精确，他甚至不用定闹钟，就能在自己设定的时间内醒来，不管多疲惫或睡得多死，前后误差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他这次只给自己限定了三个小时，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是不可想象的，三天三夜不睡觉也许勉强支撑一下还可以，但三天三夜不睡之后只睡三个小时，这就很难了。
要在三天三夜不睡，睡三个小时之后自然醒，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能称得上“不可能”三个字。
准时醒来的时候，徐川只觉得自己正枕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张开眼，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晏甄柔情似水的目光，她正低头看着自己，而自己则枕在对方柔软的大腿上。
“你醒啦。”她的声音很轻。
“嗯”徐川缓缓起身，并没贪恋这份旖旎，一是现在并不是留恋膝枕的时候，二是对陆飒的忠诚。既然答应了一些事，那就必须做到。当然，像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情报交易”不能算在内。
“不多睡会么？”
“不了。”徐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看了看远处的防空洞口，微微皱眉，“人呢？”
本应在门口守着的守卫在此时不见了身影。
难怪刚才感觉有点不对，在这么近的距离交谈，虽然声音非常轻，但也是很危险的事。刚才没能彻底清醒过来，只是按理所应当的思路说了话，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走了啊。”
“走了？！”徐川如果不是碍于眼下的情景，差点没喊出来，“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小时前。”晏甄看着有点着急的徐川，似乎有点懵。
“……”徐川捏了捏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没叫醒我？”
“想让你多休息一下，没想到这么快你就醒过来了。”晏甄柔柔一笑。
徐川本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暗骂自己搞不清状况，闲着没事相信她干什么？虽说她没真的对自己不利，也没弃自己而去，甚至还为了自己能睡得好点牺牲了自己的膝盖。
但是……她显然在自己面前会丧失对局势的判断，这点自己早该想到的。
“哪个方向？”徐川看了看晏甄依旧跪着的双腿，轻叹口气，“应该还来得及。”
“你不责怪我么？”她有些诧异，旋即轻笑，“放心吧放心吧，我追得上。他们在沿途留下了标记，我观察到了。”
“难道他们还分批行动？”徐川微微皱眉，旋即深吸口气，“他们要行动了。”
“嗯，我留下来的原因是想看看他们留下的标记是给谁看的。”晏甄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树干，“上面有一道划痕。”
徐川微微眯眼，他的视力比起晏甄只强不弱，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划痕，非常浅，但很清晰，一眼就看得出。
“这是用特殊的匕首划出来的。”徐川道，“匕首的材质和涂料比较特别，专门用来做记号。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东西我以前在非洲见过。”
“不会是我们用过的那种吧……？”
“好像就是在追查你们的时候见到的。”徐川有点尴尬，在当时他们还是绝对敌对的关系，但现在……虽然说不上盟友和同伴，但已经相当微妙了。
“这种匕首只有我们会用。”晏甄道，“所以我才能看出来他们在做记号，如果换了个人，根本没法看出这道划痕其实是留给后来的人看的。”
徐川点头：“我们等等。”
“最好联系一下你其他的队友，做好准备。”晏甄道，“第一组人已经离开了半个小时，那个小帅哥也在队伍里，虽然经过了伪装，但依旧被我认出来了。”
她毕竟追踪了陆子扬很久，识破伪装的能力还是有的。洞察力到了他们这个程度，能从目标的一言一行，甚至是走路姿势来瞬间识别一个熟悉的人的身份。
徐川点头，拿起手机拨号。
几乎被瞬间接通，徐川还没说话，陆飒先道：“我听到你们那边的对话了，我这边立刻会通知郑子言她们提高戒备，你也要小心。”
“嗯。”徐川点头，他的手机一直和陆飒那边的设备连通这点他是知道的，这样的话如果自己这边有了突发情况，陆飒就能快速反应，采取增援或救援的行动。
“盯紧汉河基地是其一，其二也要盯紧我的坐标和汉河基地之间的交通要道，他们这次要采取的一定是大动作。”徐川说着，看了看那个已经无人守卫的防空洞口，“他们这次是倾巢出动。”
“知道了。”陆飒点头，“你看到后续敌人的时候记得说一下，我先去安排了。”
电话挂断，徐川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他们走的时候有多少人？”
“没你想象的那么多，但也有三十多人。带了很多箱子。”晏甄道，“可能是设备或者大威力武器。”
第三百七十章 准备
“想攻进汉河基地可没那么简单。”徐川道，“那些箱子里不管是什么，想必都足质足量”
话音戛然而止，徐川猛然伸手按低了晏甄的身子。
晏甄没发出声音，她知道徐川不会随便采取行动。果然，不过三两分钟的功夫，不远处，几乎是五米外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但在这样的丛林里，不可能有绝对无声的脚步，地上的枝叶和土壤都是绝佳暴露踪迹的载体。
两人都是匿迹藏形的高手，当即放缓了呼吸，两个人如同两座磐石，一动不动。
脚步声很快在不远处停下，那边正是刚才有划痕的地方。
再过三五分钟，脚步声变多，又从第一道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靠近，随后渐渐远去。
这次的脚步声直过了十几分钟才停下，徐川缓缓抬头，看到了对方的队伍末尾。
瞳孔微微一缩，这支部队并没带太多的辎重物品，只有人，数量多得可怕的人。大眼望去，这支长长的队伍，恐怕得有至少二百多人。他们全副武装，虽然衣服并不统一，但徐川能看出这支部队的精锐，虽然比不上经过巨额资源栽培出来的扫尾人，但量变足以引起质变。
“这大概就是金伦加的所有精锐了。”晏甄也抬起了头，轻声道，“我们搞的定么？”
徐川并没指出对方的这个“我们”有没有什么不妥，他深吸口气：“搞不定，但好在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他们不管要采取什么行动，要对付的第一关就是汉河基地的守军，那些小伙子们可不是什么易与的货色。”
“汉河基地的守军虽然精锐，但他们只胜在装备。”晏甄微微蹙眉，“如果对方采取大范围的脉冲攻击，把所有电子设备废掉，恐怕他们的距离就会缩小，虽然汉河基地的守军相当精锐，但金伦加组织这些年来的积淀也绝对不弱。”
“汉河基地没那么简单，他们那里可以应付所有情况，一般的脉冲攻击恐怕不会有效。”徐川道，他是呆过那里的人，对那个地方的戒备程度可谓了如指掌，“但有陆子扬在……一切都可能是变数。”
“现在我们也过去么？”
徐川看了看那伙人来的方向，摇摇头：“我们先看看，这伙人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三五十个人还好说，但这么大规模的武装人员来到汉河，白浮鹰的情报网不可能没有察觉，连徐川都有些纳闷，这伙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来的？扫尾人在这几天不遗余力地调查异常地点……
等等。
徐川咬了咬牙，忽然明白了那些异常地点是怎么来的，陆子扬再次把他们给玩了一遍，招数甚至都没怎么变。
声东击西。他利用了徐川等人的紧张感和谨慎感，同时也利用了双方情报不对等的这种优势。
试问，如果一伙人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做什么，准备什么，但同时有调查的能力，当然会不遗余力地调查所有看起来不对劲的地方。
这样的话陆子扬要做的事就相当简单了，制造一些明显的异常来让扫尾人和白浮鹰去调查，然后趁机把自己真正的主力慢慢迁移到汉河，藏匿在深山里。
深吸口气，徐川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现在做事后诸葛亮已经没了任何意义。他摇摇头，止住了准备追踪来路的晏甄：“不用追踪了，我们跟上去。”
晏甄怔了怔，虽然并没弄明白徐川的意思，但依旧点了点头：“好。”
他回头看了看金伦加大军来的方向，那里是一片幽深的丛林，在微暗的天色里，仿佛一头想要择人而噬的怪兽。
回到营地的时候已是深夜，这里本来堆放着的东西已经被差不多搬空。
“这里就是你们之前的营地么？”晏甄看了看四周。
“搬了几次。”徐川一眼看到在自己和陆飒的帐篷边上，陆飒留下来的记号，徐川卸下自己肩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把折叠铲拉开，开始挖掘。
很快一个箱子浮现出来，徐川双臂用力，把它提起，稳稳放在地面。
“这是留给你的装备？”晏甄上前试着提了提，但箱子非常重，她勉强才能挪动一点。这倒不是说箱子里装的东西很多，光这个箱子的分量就很重了。
足够的分量换来的是可靠的强度，这种箱子即便有手/雷在旁边爆炸都不会损坏多少，如果交起火来，是相当可靠的掩体。
“还有你的一份。”徐川拉开箱子，里面放着的果然是两人份的装备。
晏甄怔了怔，看了看箱子里摆得整齐的两套装备：“我也有？”
“我让陆飒给你准备的一份，我们当时准备的本来就有富裕，这下又叛逃一个……”徐川笑了笑，拿起一件重型防弹衣，这种防弹衣可以甚至可以覆盖大腿和关节，“会穿吧？”
“会。”晏甄接过，入手微微一坠，这种重型防弹衣带来极其强大的防护力的同时也有相当重的分量，一般的士兵穿上它根本没法长时间作战，但扫尾人的成员当然可以无视它的分量，发挥出最强的效果。
他们本来就是万里挑一的战士，虽然年纪很小，经验不足，但单说个人能力，身体素质，反应速度，绝对是一等一的顶尖士兵。虽说比不上旧扫尾人的那种高度，但也相差不是很多。
本来经过潜力激发系统强化后的旧扫尾人成员，和现在的他们就没什么可比性，但单说强化之前，旧扫尾人里的成员恐怕是比不上这些由大家族倾力培养培养出来的精锐特工。
就连徐川也觉得自己如果还是没进扫尾人的状态，比起这些年轻人们都有点相形见绌。
穿这种东西需要时间，但晏甄的柔韧性和熟练度显然没得说，穿防弹衣的速度比徐川还要快一些。
里面放着的武器也比徐川带着的火力要猛很多，徐川平时外出一般只带一把或者两把手枪，其他的要么是匕首要么是甩棍。毕竟长枪没法藏在西装里，背着一把ak-47在街上走，那是作死的举动。除了给自己增添麻烦，没有一星半点的用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夜行
“这个是g36。”晏甄从箱子里把那把突击步枪拿起来看了看，“我很喜欢用。”
徐川看了一眼，点头：“会用吧？”
“你忘了我是从哪出来的么？”晏甄朝徐川抛了个媚眼，伸手咔嚓一声拉开了折叠枪/托。
“那就好。”徐川微微一笑，也把自己那把拿出来背在肩上。
扎伊采夫家族的收藏非常杂，各个国家的名枪都有，徐川和陆飒当时在忠临省拿到的无疑都是最好的，几乎没怎么被用过的。再加上白浮鹰贡献出来的装备，他们的装备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豪华。
“比我想象中的要全很多。”晏甄再次看了一眼箱子里码得整齐的弹/夹，匕首，手/雷，闪/光弹等装备，“比一些国家特种部队的装备都要好。”
“毕竟人数少。”徐川道，“金伦加组织如果也只有十几个人，装备想必比我们的要豪华很多。”
“很惊人了。”晏甄披挂完毕，看到了最底下的一个小箱子，“那是什么？”
“好东西。”徐川微微一笑，这两个箱子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忠临省中心区域，扎伊采夫的军械库里弄出来的。
打开之后，晏甄微微一怔：“侦测头盔？”
“嗯，你也知道这个东西？”
“如果是一般的人恐怕还真不知道。”晏甄拿起来，“这个我就不会用了，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想到真的存在，当时我还以为是别人在吹牛它真的有传说中的那种功能？”
“有的。”徐川顿了顿，“如果说你听到的传言是它可以透视和快速在任何天气任何地形下搜寻目标的话。”
“这个我就不会用了。”晏甄耸耸肩，“可以教我么？”
“稍微有点复杂，路上吧。”徐川把头盔暂时别在了身后的背包上，他们的背包当然也是特制的，并不是普通的书包登山包之类，这种包不光可以装，取起东西来也非常方便，不用把它从背后拿下来就能做到。
全副武装之后的两个人，光看起来就和刚才不同。单说他们穿着的这身厚重的防弹衣就有相当强的威慑力。从扎伊采夫家族那里弄来的是轻薄的，可以贴身穿的那种，而这是白浮鹰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
它的防御力比起龙鳞甲防弹衣还要高出一筹，虽然龙鳞甲防弹衣的材质比起白浮鹰弄来的这种要牢靠很多，但厚度就比不上了，而且这套重型防弹衣可以保护大腿、手臂和膝关节，这些也是防弹背心做不到的。
“走吧。”徐川调试了一下胸口上的对讲机，看了一眼身边的晏甄，“今晚会相当危险，你如果……”
“我有觉悟。”晏甄打断了徐川的话，“我们走吧。”
徐川没再问，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无非是“为你赴死”这种。他没法在这个关头再说什么了。
晏甄这种助力永远不会有人嫌少，徐川并不是一个很高尚的人，当高尚两个字会导致任务失败，再导致更多人丧生的话，想必再“热爱生命”的人也得思量思量。
联系上了陆飒等人，徐川和晏甄踏上了和他们会合的路，他们没有开车，今晚的一切行动都要以隐秘为主。如果顺利的话，汉河基地的守军就足以拦住金伦加组织，他们只需要观望即可。
但如果最糟的情况发生，他们就必须有所行动。
并不是徐川不想从一开始就和汉河守军并肩作战，而是汉河基地过于特殊，任何靠近的人想必都会吃枪子，徐川没法联系他们，连陈廷也不行。
这支守军从一开始接到的就是死命令，就算是“最高权限”也不能随便更改这条死命令，短时间内，根本没人能动摇他们的目标。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句话没法在这些守军身上套用，任何一个聪明的人都会知道，只要有哪怕一丝的漏洞，都会给敌人趁虚而入的可能性。这条死命令，把所有漏洞都掐灭在了萌芽里。
汉河基地毕竟太过重要，这里藏着太多不能被其他人，尤其是别的国家的人知道的秘密。金伦加这种犯罪集团，无疑更是黑名单中的黑名单上的常客。
半小时后。
“还有多远？”
“快了。”徐川道。
两人在沙漠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徐川在之前已经把侦测头盔的使用方法告诉了晏甄，现在他们已经戴上了这种堪称可怕的科技产物。
现在是深夜，他们已经开启了夜视功能，眼前的场景变成了绿色，这种夜视仪显然不是普通的夜视仪可以比拟的。那种普通的夜视仪，视野其实非常模糊晃眼，而这种华夏开发出来的顶尖科技并没有那种弊端。
眼前的视野清晰无比，只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色。
“依旧探测不出附近的心跳讯号，会不会出故障了？”晏甄又问，除了身边的徐川的心跳讯号，整个视野中完全是死寂的大漠，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其实沙漠里依旧是有一些生命体的，只不过探测头盔可以智能识别人类的讯号，和其他生物的区别开来。
“不，我们还没到地方。”徐川道，“汉河基地很远，陆飒他们已经分好了组，监视汉河基地四周的所有动向，所以是分散的，没侦测到他们证明我们没走错路。”
“我们的位置目前还是空缺的么？”
“嗯，我们的人已经在汉河基地外再次拉起了一条防线，现在的问题就是，陆子扬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目前还没有异常？”
徐川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平板电脑的东西看了一眼，摇头：“没有。”
这是侦测头盔的共享视野功能，现在的科技水平还做不到真正的直接共享，所以只能依靠一个其他的设备，徐川手里拿着的正是这个东西，它可以把所有连入的头盔视野以相当直观的方式呈现在屏幕上。
徐川总觉得他们的计划有些不对，虽然看起来天衣无缝，但不会有真正天衣无缝的计划，最大的问题就在他们是分散的。
虽说汉河基地附近几乎可以免疫任何信号干扰，但这和没有完美的计划一样，没有真正完美的防御。
第三百七十二章 蛰伏
而陆子扬就是最锋利的剑，徐川不觉得汉河基地的屏障可以挡住陆子扬的技术。如果他真的可以撕裂汉河基地的屏障，然后干扰电子讯号，那么散布在汉河基地周边所有方向的扫尾人成员也会失去联络。
这是整个计划最薄弱的一点，但没有办法，这是最好的方案，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陆子扬会从哪个方向进入。
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晏甄忽然开口：“看到目标了，蓝色的。”
徐川点头，看了看那个方向：“那是许磊的组，我们到位了。再往前就会进入汉河基地的监控区域。”
他轻按头盔侧面的按钮，打开望远镜功能，果然，不远处隐约可见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基地。
伏下身子，徐川朝晏甄点了点头：“休息一下，接下来要做的，就只剩等了。”
他把背包拉开，从里面把随时可能会用到的一些东西拿了出来，摆在沙地上。
两人缓缓趴低身子，汉河基地的守军也装备了侦测头盔，既然他们能看到基地，基地里的人也能看到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徐川不想被守军和陆子扬双方的哪怕任何一方发现。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虽然那么多人分批进入会很麻烦，但他们毕竟比我们早动身。”晏甄道，侦测头盔的界面中当然是有时间显示的。
徐川点头：“他们大概需要准备，强行从正面突入几乎是不可能的，汉河守军的装备一定是最顶尖的东西，至少比我们手里的家伙还要强。”
晏甄看了看手边的g36：“这还不够好么？”
“汉河基地是什么地方你恐怕不太清楚，这里不是什么普通的军事基地，如果是普通的军事基地，绝对用不上这种头盔。”
“也是。”晏甄点点头，“这种东西如果能普及，那华夏的军事力量恐怕无人能敌了。”
“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晏甄微微蹙眉，“策划对这里的攻击想必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但我担任k组织在郑海的分部部长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没听过这种消息。”
“陆子扬很谨慎，他不会随便就把这么核心的计划告诉你们。”徐川道，“你如果在杀zh12之前问问他也许能问出来，不光是你，大概所有阴影皇家空勤团的前成员都不会参与进来。”
“为什么？我们不够强么？”晏甄轻哼一声，以前的那些杀意似乎又回来了些许，“那些所谓核心成员的实力我没见过，但单看k组织，能比得上我们的我一个也找不出来。”
“信任问题。”徐川摇头，“想让他信任一个人，可不是随便谁就行的。”
十几年前的徐川在面对陆子扬的时候，建立起信任也是三四年之后的事了，何况这种本就高危高风险的犯罪行为？把这种核心机密告诉刚加入组织的一群人，这已经不是计谋的问题了，这是脑子有没有泡的问题……
“就像你之前不信任我？”晏甄微微蹙眉，似乎在想一些重要的问题，“我和你见面加起来的时间也没有我们加入k组织的时间长，为什么他不信任我们？”
徐川轻叹口气，左右闲来无事，权当自己试着做一次幼儿园老师好了……
“你不是什么傻姑娘。”他说，“这其中的区别你细想一下就能明白了，何必问我？”
“是因为我对你好，但对他们不好么？”晏甄再次娇哼一声，“那这种信任不要也就不要了，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够格让我对他好。”
徐川有点尴尬，没接她这个话头。
“话说回来，你提过不止一次陆子扬了，是那个小帅哥的名字么？”晏甄回头看徐川，“你们以前认识？”
徐川沉默片刻，点点头：“嗯。”
“和你认识，为什么还要敌对？”
“不好解释。”徐川道，他如果再说一个立场不同，没准这姑娘又会接着问下去，真不知道阴影皇家空勤团那种残酷的机制怎么能训练出来这种单纯的队员……
“为什么？难以启齿么？”晏甄的身子不着痕迹地离徐川近了些，“还是说，你想要我拿什么东西和你交换么？”
后一句话就变了调，变成了赤/裸裸的诱惑语气，她在徐川面前并不是很擅长掩饰自己，自从她确认了徐川的身份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认真和不认真的语气很容易就能分辨。
而这后半句，明显不是发自内心的问话，即便她的心思很容易看透，但徐川依旧没法把握这个姑娘的脑回路。
这种跳跃也太大了，大得完全没法预测。一个没法预测的陆子扬已经足够让徐川头大了，身边又有这个活宝，一瞬间他只觉得这世道很不友好。
“你想要什么？”看徐川怔住，晏甄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朝他妩媚一笑，身子贴得更近了些。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间。”徐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淡下来。
“反正还有的等嘛。”她把自己的身子几乎贴在了徐川身上，好在重型防弹衣足够厚实，徐川除了梆硬的触感什么也没感觉到，但女孩真真切切的温软吐息却不断吹在他的脖颈。
徐川是个正常男人，但他的自控力足够好，踏遍全世界也很难找出更好的。如果没有足够好的自控能力，那么徐川早就死了无数回，特工，尤其是顶级特工，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金伦加组织随时可能来袭，虽然共享视野中依旧寂静毫无波澜，但金伦加一次性出动了这么多人，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动作，他们必定会来攻打汉河基地。
那些人不可能是诱饵之类，如果那些人是诱饵，那隐藏着的金伦加组织的真正实力会有多强？那样的话，这场战斗也不用继续了，因为根本没有获胜的希望。
那些人徐川观察过，每个都是顶尖的好手，如果这种人都只能当诱饵，那么扫尾人这些成员也白受从小的顶尖培训了。
“别这样。”徐川淡淡道，他虽然足以控制自己的**和情绪，但毕竟身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女孩在颈边吐息，而自己什么都不可以做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