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揭幕
晏甄停下了动作，恢复了卧姿，望着徐川轻叹口气，恢复了正常的语调。
“你还是很讨厌我吧？”
她毕竟还是搞得清楚局面的，作为阴影皇家空勤团的王牌人物，她经历过的任务和血战也许并不比徐川少多少。
刚才的举动，也只是她的试探而已。
“不。”徐川道，“这些东西，也许你以后就会懂了。”
“但我真的很想……要你。”
徐川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揉了揉晏甄的头发，这个亲昵的动作他一般只在陆飒温婉婉这种他非常在乎的女孩身上用。
“戴上头盔。”徐川说完这句，没有再说话，只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个视野共享的屏幕。
耳麦里忽然传来陆飒的声音，她干咳两声：“嗯嗯……表现不错。”
徐川也干咳两声，有点尴尬，自己倒还真忘了这丫头还在监听自己……还好没真的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陆飒能监听自己但自己听不到她那边的动静，这算不算也是情报不对等的一种……？
他回头看向晏甄，忽然怔住：“怎么了？”
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樱唇微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有这种表情，在这之前，晏甄一直是一副非常从容的姿态，从未惊慌失措过，即便自己在郑海分部的那个办公室里开枪命中她的时候，这个女孩都是一副微笑模样。
这是什么情况……？
对方没回话，徐川再次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有什么发现？”这么一想，他的心提了起来，连中枪都能笑脸待人的她一副这种神情，那得发现了多可怕的事……
问了第二遍晏甄才回过神来，她轻咬下唇，摇了摇头，伸手把头盔戴好。戴头盔需要相当复杂的步骤，摘取倒很方便。
徐川本来感官就非常敏锐，戴着侦测头盔的他更是如此，一瞥之下，他发现少女双颊上在刚才摇头的功夫，似乎淌了泪痕。
“哭了？”他怔了怔，“因为我……”
“不，别在意。”她的声音听起来干净纯粹，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诱人味道，“只是……从来没人这么对我过。”
徐川有点懵，怎么对她了？
陆飒的声音也从耳麦中传来，带着些疑惑：“你干嘛了？”
他按了一下讲话键，摇摇头：“不知道……”其实完全没必要按讲话键，这边的动静陆飒那边应该听的很清楚，只是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下意识的罢了。
“这个。”晏甄伸出手掌，轻轻摸了摸徐川的头盔。
徐川怔了怔：“从来没人这么对过你？”
旋即恍然，阴影皇家空勤团的成员是清一色的孤儿，不是大部分，而是清一色，他们有的是战争孤儿，有的被父母抛弃……总而言之，每个阴影皇家空勤团的新成员，就没有超过3岁以上的。
这导致了他们的成员极端精锐，也导致了他们的成员人数很少。
“嗯。”晏甄点了点头，“不说这个了。”
徐川也没再说话，陆飒那边也没有再问，空气渐渐沉默起来，大漠的夜晚很冷，但是光这一套重型防弹衣就足够保暖。
没过多久，大概二三十分钟过的功夫，两人胸前的对讲机忽然响起，这是许磊的声音。
“来了！”
徐川瞳孔微微一缩，把目光钉在了面前的那个屏幕上，只见许磊负责监视的东南方向，有几个白色的未经识别的光点出现，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朝汉河基地的方向接近。
随着这几个光点的移动，在光点后面出现了更多的光电。
忽然，郑子言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我这边也来了。”
果然，另一边也开始渐渐出现未经识别的光点，不过片刻功夫，四面八方，只要是被扫尾人监视着的区域，都出现了这种缓缓移动的标识。
看行动速度，他们是徒步。
徐川微微皱眉，这种方式实在不是很明智，陆子扬的手下人数虽然多，但也没多到可以围攻汉河基地的地步，汉河基地里的守军就算再少也有上千人，而他们大概只有三百人左右，这种人数的胜算只有拧成一股绳才会有。
像尖刀一般插入，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他们的能力。
自己这边也出现了敌人讯号，看起来大概有五十多人，他们的行进方向和自己守着的位置有些偏差，并没有交集。
“陆子扬在搞什么……？”他眉头紧皱，把放在沙地上的那个屏幕收了起来，站起身子，端起手中的g36突击步枪，朝身边的晏甄比了个手势，“不管他们打什么算盘，我们去会会。”
晏甄点头，也抬起了自己的武器，现在的她意外地沉默寡言。
徐川按下胸前对讲机的讲话键，轻声下达了命令：“既然对方也分散开了，我们就给他们来个欢迎仪式，尽可能地攻击他们，但不要被发现，更不要被缠住，接触五分钟就撤离。”
几乎是瞬间
“不等他们攻进汉河基地了么？”晏甄忽然道，本来的计划似乎是黄雀在后。现在黄雀就要暴露，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不影响。”徐川道，“他们并没采取我们意料之中的计划，所以我们的计划也要随之改变。”
“对方不知为何要把所有人给分开，但不管为什么，总有其理由。不管这个理由是什么，我都不打算让他们如愿。”徐川道，“我们也动身，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这第一道防线就足以把他们挡下。”
晏甄点头，迈步跟上了徐川的脚步，两人身上虽然穿着非常厚重的防弹衣，但由于他们远超普通士兵的变态体能，穿着它根本不会影响到行动，硬说有影响，充其量也就是体积看起来比不穿大一些罢了。
“马上接近目标，还有五百米。”徐川低声道，“做好战斗准备，我已经能在视野里看到他们了。”
侦测头盔并不是虚有其表，真正用起来才知道它的可怕，徐川虽然视力极好，但如果没有这个头盔，或者只用普通的夜视仪，想在大漠的夜里看到五百米外的敌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何况大漠地貌并不平整，对方的四十多人如果有些在沙丘后，就更不可能看到。而侦测头盔可以完美捕获到对方的心跳，从而推算出位置和距离，以影像的形式将其直接以视觉方式呈现。
徐川轻哼一声，抬起枪口，前面不远处就是那队人，虽然看起来谨慎迅捷，但在侦测头盔的探测下，他们就像被剥光衣服的女人一样。
四个字，无所遁形。
第三百七十四章 算计
徐川抬起g36的枪口，他们的武器上早已加好了挂件，陆飒在之前就替他们准备好了，全息准镜，战术手电，几乎所有能加挂的挂件都一应俱全。
加上挂件的枪支无疑会成倍增长其威力，就连**也是快拔式的。这种装备正如晏甄所说，即便在一些特种部队身上也很难见到。如果是一般国家的普通特种部队，能把他们身上这身装备凑出低配版也不容易。
至于那些顶尖的、秘密特种部队就不好说了。那种部队才是真正的特种部队，根本不会对外公开其存在，比如汉河基地的守军，他们就属于这一种。这种部队使用的装备无疑是最顶尖，科技含量最高的。他们手里就算有一些超出常人理解的，相当科幻的装备也属正常。
比如汉河基地守军每人配备的侦测头盔，这还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当日在观察的时候，徐川连他们的配枪都认不出来，想必也是什么尖端科技的产物。
连徐川都认不出来的枪，恐怕能认出来的人也不会很多了。
徐川朝身后打了一个手势，缓缓停下前进的步伐，缓缓蹲下，单膝跪地。这样可以尽量缩小自己的面积，同时射击的精准度也会提高，最重要的是这种动作比起卧倒，更方便活动。这一点，只要经常玩射击游戏的人都会知道。
徐川的视野里清晰可见那些人的身形和动作，他手指轻扣扳机，忽然皱皱眉，停下了动作。
“他们在做什么……？”徐川按了一下耳麦，“你们那里有什么异常么？”
视野里的人影似乎在忙碌和操作什么东西，他们的动作看起来非常怪异，徐川很快看到了一个人群中的人影，这个人的动作就很好分辨了，他正在敲击键盘。
在这里敲键盘？
耳麦中仍旧没有回应，徐川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他再次试图呼叫。
“收的到么？一组？二组？”
寂静无声，大漠中只有风声吹过。
“通讯被切断了。”身后的晏甄轻声道，“他们是有备而来。”
徐川深吸口气，点了点头。这种情况还算是意料之中，但只要能切断通讯，想切断侦测头盔的链接想必也不会那么难，不过是一个所需时间多少的问题，而在那之前，他们必须打断对方的动作。
“准备攻击。”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调整准星的位置。
晏甄点头，她早已抬起了自己的枪口。只等徐川的攻击命令，她在阴影皇家空勤团中磨练的技能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单论战力，徐川这一组无疑是眼下所有小组中最强大的。
徐川深吸口气，侦测头盔提供的面板中，敌人的位置清晰可见，其中已经没有了任何障碍物，他们的人数徐川早已数清，四十七人，在以前，二对四十七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件事，而现在，单靠两台侦测头盔，就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这就是现代战争，如果装备不好，连死的时候都不会知道子弹到底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两人在沙丘上缓缓移动，拉开了少许距离。
徐川单手持枪，另一只手伸出，比了“三”的数字，随后缓缓减少。
二，一！
他扣动扳机，第一发子弹随着一声巨响脱膛而出，直直射向了那个正在操作电脑的人影。侦测头盔不光可以识别附近的心跳，同时和卫星相连，可以随时判断目标附近的地貌、风向等。有这种东西，无异于在玩游戏的时候开外挂。
徐川的视野甚至清晰到了能看到子弹弹道的程度，一枪命中！
等等，有什么事情不对！
这一切都在几乎零点几秒内发生，徐川刚开了第一枪，刚刚把枪口调转到第二个目标，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他就发现了最大的异常，同时，他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这异常非常高直观，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判断和推测，几乎同时，晏甄那边的枪声也已落下，但她的反射神经比起徐川显然差了一些，她打出第三枪的时候才发现了异常。
子弹虽然命中，但根本没有产生命中的效果，在这个距离，连晏甄都根本不可能射偏，何况徐川？
那个正在敲键盘的人影，依旧站在那里，微微弯腰，不断操作着面前的不知名设备。
“不对劲。”晏甄这句话音刚落，忽然只听身后两声微不可闻的枪响，晏甄后背上的重型防弹衣上跳起了火花，虽然防弹衣的防弹能力很强，但子弹的冲击力依旧存在。
晏甄整个身子往前一倾，单手一撑方才稳住。她回头几发点射，但依旧没有意料之中的效果。
徐川咬牙，他在一瞬间已经想明白了，陆子扬的计划果然没那么简单，他不光把自己给算了进去，他算计了他们所有的小队！
事情已经非常明白了，徐川单手拉住晏甄身后的防弹衣领子，单手把她提了起来，朝前几步，两人伏到了沙丘的另一面，黑暗中，远处的火光若隐若现，子弹如同雨点一般朝他们倾泻而来。
而徐川的侦测头盔面板上一片虚无，他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敌人信号，明明间距只有数百米，但侦测头盔上根本没有任何信号，不是友方，不是敌方，也不是未识别，而是空白。
对面的沙丘上，看起来根本没有人。
晏甄单手拽下侦测头盔：“这东西出问题了。”
徐川依样照做，他咬了咬牙：“也许是早就出问题了也不一定。”
子弹明明命中了侦测头盔上显示的敌人，但并没有收到效果，而真正的敌人，真正的子弹它却完全没有显示。
唯一的可能性，这些头盔被做了手脚，也许是刚刚入侵，也许，这些头盔早在扎伊采夫的军械库里的时候就已经不正常了。
陆子扬会放任自己留下这么尖端的东西，这本来也是徐川一直怀疑的事情。现在看来，他完全是有恃无恐……
无论如何，他们都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
“没受伤吧？”徐川探手出去开枪反击，试图延缓对方的进攻。陆子扬的计算不可谓不深，他先用虚假的影像诱使他们开火暴露自己，然后让真正的队伍从后包抄。
这才是陆子扬的算计！
第三百七十五章 圈套
晏甄咬了咬牙，摇头：“没关系，只是受到点冲击，不是什么大口径武器，如果是大家伙的话，这笨重钢板未必管用。”
徐川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边打边走，先离开他们的视线，对方人数很多。”
从枪声和子弹的密集程度来判断，对方虽然没有四十七人那么多，但也至少有十几人。没有侦测头盔的徐川和晏甄在夜间的视力受到了极大阻碍，由于太过信任这种东西，他们没有准备夜视仪或热感应准镜这种东西。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消息，陆子扬能骇进侦测头盔，这并不意味着只有侦测头盔会失效。不管汉河基地守军的装备是什么，想必都是科技含量非常非常高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虽然强大的无可挑剔，但它们也有最致命的弱点。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骇入，那么这种武器就会变成废铁，甚至倒戈攻击自己的主人。
虽然这些东西的设计完美无缺，骇入它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正如前面说的，没有真正完美的计划，当然也不会有真正完美的装备。
而陆子扬很擅长把不可能变为可能。这意味着汉河守军很可能会失去他们仰仗的高端科技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很可能只有随身的配枪可以发挥正常效用。
当全身的武器和装备都失去了效用，只有随身携带的手枪，面对金伦加组织的精锐部队，几乎毫无胜算。
靠一个人拉平甚至超过装备的压制，这种事情也只有陆子扬才能做到。
但这些不是徐川需要考虑的问题，他首先要从眼前的困境中脱出。不用想，不管是陆飒许磊还是郑子言他们的小队，大概都面临了同样的困境。
在通讯被切断的时候就应该反应过来的……徐川咬了咬牙，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从枪声和火光判断，对方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抬起枪开火，击倒了一个刚刚开过枪、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的敌人。这一枪似乎起到了一些震慑的效果，徐川低声喊了声走，晏甄点头，两人起身迈步，快速冲到了下面的一个沙丘上。
“他们的目的似乎是缠住我们。”晏甄的动作微微有些迟钝，只跑了这几步，她的喘息就重了许多。
徐川微微皱眉，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这个女孩的体力不说别人，至少比扫尾人中的那些队员们要强，就算是普通人穿着这身厚重的防弹衣，跑几步也不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你受伤了？”
“刚才那两枪……大概撞断了一根肋骨。”晏甄咬了咬下唇，“我没关系，家常便饭。”
徐川点头，他再次起身回敬两枪，弹/夹打空，拔下，换上新的。
“防弹衣脱了，我背你。”徐川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身上防弹衣的搭扣。
晏甄在这方面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她点了点头，也开始解身上的防弹衣。先不说用不用徐川背，光是这身防弹衣的重量就会对断掉的肋骨造成很大的压力。
这种厚重的大家伙可没那么好脱，等两人把身上的装甲卸下来，敌人已经又逼近了几十米。他们显然也不是傻子，没人愿意傻不拉唧地冲上来做人肉靶子。
毕竟对方的人数也并不是特别多，至少没多到可以自信碾压徐川等人的地步。他们所仰仗的优势无非是装备差距，在废掉徐川等人的侦测头盔后，他们手中的普通夜视仪无疑就变为了足以倾斜胜败天平的筹码。
“真缠人。”她抬手射击，再次击倒了一人。他们只能通过对方开火时的火光位置来判断他们人在哪里，而这是相当不靠谱的，但好在两人都算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所以勉强还能和他们抗衡片刻。
如果再拖久了，这些敌人如果有增援，或者他们暗中包抄过来，徐川和晏甄依旧插翅难飞。
这不是徐川第一次碰见死局了，晏甄想必亦然。
“不用背我，扶一下就可以。”她咬了咬银牙，硬受着肋下的疼痛。这不同于其他位置的伤势，如果手臂中弹，如果意志力足够坚定，暂时不用那只手就可以。
但躯干不同，不管采取什么动作都会或多或少地牵扯到胸腹的肌肉，这种痛苦是无时无刻的，徐川深知这点。
他点了点头，把晏甄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撑起了她身子的大部分重量。
“准备好，必须冲出去，如果拖久了他们包抄的话，死路一条。”徐川说完，站起身子朝黑暗中几发点射，将逼近的敌人再次逼退片刻，略微识别了方向，朝许磊小队的方向跑去。
那是离他们最近的小队，之前在侦测头盔上也有呈现。
“这样下去不行。”
跑出了大概两三百米，刚和身后的敌人拉开距离，晏甄的步伐就已经渐渐跟不上徐川的动作了，虽然徐川的肩膀承受了很多她身子的重量，但这依旧不能缓解她身上受到的伤。
刚才那两枪如果没有防弹衣的保护已然致命，但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肋骨被子弹的冲击力震断，这种伤势虽然并不算重，但影响行动是足够的了。
“我……我再坚持一下。”晏甄连说话的声音都渐渐低了下去，那两枪徐川自认，就算挨在他身上也不会太好受。
他们的战斗计划几乎全部围绕着侦测头盔来运作，谁能想到陆子扬真的可以骇入这种可以说是世界顶尖的科技？何况他们本来的情报和人力差距就足够大了，有这么好的装备，没有道理不用。
陆子扬对于人心的把握，就算不能用可怕两字来形容，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我背着你。”徐川道，“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光是停下来的这点功夫，徐川脚边的沙地就被两排子弹崩起了大片沙尘。他咬咬牙，抬手把晏甄抱了起来，再次朝前跑去。按理说，他对这个女孩早已仁至义尽。
光是不杀她就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恩情，何况接下来的原谅，和现在的救援？
徐川没想太多，晏甄是他带过来的，而且跟在他身边帮忙。
只有这两点就够，只要有这两点中的任何一点，他就必须全力保证这个姑娘能活着回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治疗
晏甄咬咬牙，勉强抬起手中的枪：“把我的上身抬高一些。”
这种台词如果换个场景来说，可能就会引起误会了，但现在两人都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他们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怎么才能活下来。
徐川点头，托着女孩肩部的右臂稍稍抬高。这样虽然会更耗力，但这种消耗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晏甄把徐川的肩膀暂时当作支架，把手中的g36稳稳地架在了上面。
徐川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个姑娘果然很聪明。
自己在现在当然是无法还击的，虽然有足够的速度，对方很难命中，但把自己的安全交给对方的准头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想法。
晏甄这种做法，无异于徐川在跑动的时候还能朝身后射击，相当于心分二用。从某种程度上说，现在的他们比之前要更难追击了。
徐川跑得很稳，在大漠中奔跑本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事情，但他由于过人的体能和身体平衡与协调性，跑起来几乎不怎么晃。这无疑是考虑到了自己怀里的伤员。
与此同时，由于徐川上半身的相对稳定，把他的右肩当作步枪支架的晏甄也能进行更为精准的射击。
“能更稳些么？”
“你抱我试试？”
几轮射击之后，他们彻底把追兵甩在了身后，谈话也渐渐轻松了起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徐川绕了绕，到了一个相对离汉河基地远一些的地方，把怀里的晏甄轻轻放了下来。他看了看后面，追兵已经追不上来了，他跑动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全力加速的时候，能达到相当可怕的地步。
“再多抱我一会儿，可能会好的更快。”
云层渐渐移开，露出了后面的皎月，现在的大漠才渐渐明亮起来，砂地泛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晏甄虽然口上谈笑，但俏脸苍白，眉目间隐约藏着一抹痛楚，显然并不好过。
徐川摇摇头：“也就是阴影皇家空勤团的变态在这会儿还开的出玩笑。”
“在夸我么？”
“算是吧。”徐川点头，起身，“这里应该比较安全，你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处理完汉河基地的事情就回来找你，我认路的本事很好，但如果你到处跑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疯了？”晏甄微微蹙眉，想要撑起自己的身子，但她断掉的肋骨显然并不支持这种突然的行动，女孩一声轻微痛哼，只得再次躺下，“我们已经没胜算了。”
“你不要乱动。”徐川道，“能翻过身么？”
她摇摇头，咬了咬下唇：“需要帮忙才行。”
徐川点头，动作轻柔，把她缓缓翻了个身，伸手轻压她受伤的地方，微微皱眉：“很严重，差点就戳到内脏了。”
这种伤势还能行动那么久，现在还能谈笑风生，也只有那个地方出来的家伙才做得到。
这倒不是说其他部队或者军人的意志力不行，而是这种对身上的伤势几乎视若无物的心理，放眼全世界也很难找得到。
除了阴影皇家空勤团的培训方式，很难培训出这种无论什么情况都能以漠然的心态来面对的战士。
“你需要紧急处理。”徐川道，他没想到竟然真的伤得这么重，肋骨的断口几乎已经紧贴晏甄的肺，如果这根断骨刺进去，后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徐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的位置现在正在显示的是个大大的叉，陆子扬不知道采取了什么动作，把这方圆不知多大范围的电子设备都给废掉了。
但时间还能看得到。
“你很难够得到。”徐川道，刚才那两枪命中的是晏甄的后背中心位置，断骨的位置也在那里，把手伸过去容易，但精细操作就不可能了，如果哪天人体的构造进化到可以支持这种动作，想必澡堂的搓澡工就会在当天集体失业。
“你不要去那里了，我们连夜视仪都没有，怎么和那么多人交火？”晏甄似乎每说一句话都会加深痛苦，“就算要行动……也只有天亮才行。”
“如果等天亮，陆子扬恐怕已经带着东西离开了。”徐川道，“汉河守军的装备都是顶尖科技，如果陆子扬可以骇入探测头盔，也可以骇入他们的其他武器。这样一来，汉河基地的守军就算再强悍，也抵挡不住金伦加组织的进攻。”
“唯一的变数就是我们，我们虽然在人数和装备上已经失去了优势，但我们至少有还算靠得住的武器，这一点是汉河守军不具备的。”徐川拍了拍放在一旁的g36，“你不要再多说话了，我帮你处理过之后就去那里，至少也要救出我的其他同伴。”
“哪怕死也要去？”
徐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把晏甄的上衣给拉了起来，她穿在重型防弹衣里的只有一件紧身背心，拉到上面的时候，徐川忽然发现她没有穿什么内衣。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理智，更诱惑百倍的他也曾坦然面对，何况这种程度？
月光下，女孩的肌肤莹白如玉，线条完美无暇、凹凸有致。
徐川目光淡淡，并没去欣赏这份美景。他早在心里把自己的思绪岔开，全神贯注，双手轻触，确认了她受伤的位置。
只是刚一接触，伏在地面的女孩就发出了一声动人心魄的轻吟。
不过片刻，她整片洁白如玉的后背似乎都泛上了绯红，徐川怔了怔，敏感到这个地步……？这也算是世间罕有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晏甄的身子几乎从她懂事开始就变成了禁忌的代名词，就算在阴影皇家空勤团里也一样。想触碰她的人几乎都只有一死的结局，就算是同僚，就算是异性，一样难免。
“会很痛。”徐川道，“忍一忍。”
虽然不想有眼下的尴尬局面，但他的双手仍旧很稳，临时处理伤势几乎是每个战场老兵都会了解的必修课。徐川当然也不例外。
“我……我没关系。”她的声音早已媚得几乎要透出水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搜寻
“……你还是别说话了。”徐川额头拉下三条黑线，双手忽然发力，只听轻微的嘎巴一声，断掉的肋骨瞬间复位。
身下的女孩再次发出一声轻吟，但这次的充满了痛楚。徐川手上没闲着，从包里抽出一根甩棍甩开，做了个简易的固定。
这种街头武器他其实在以前接触的并不多，但的确方便好用，同时也不在管制之列，可以在任何时间地点拿来应急。
他把晏甄的衣服轻轻拉下，松了口气：“不要乱动，等我那边结束。”
女孩此刻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刚才强烈的快感和痛楚互相冲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当然，一般人对“快感”的定义大概也没她这么容易就被满足。
“如果天亮之前我没回来。”徐川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这是地图，如果是你的话，能活下来。包里也有配备的饮水和食物。”
他再次拉开包，从里面拿出几个**放在地上：“抱歉。”
晏甄紧咬下唇，一言不发，她并不是不想站起来和这个青年一起去，只是作为阴影皇家空勤团曾经的王牌，她太清楚背后的伤势意味着什么了。
如果这样还要强行行动，不等她走几步恐怕就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她很少不知所措，留不住对方，却又没法追上去。这大概是世间太多无奈中的其中之一。
徐川的各种感官渐渐放大，他很快让自己进入了状态。
金伦加组织的人使用的是清一色的消音武器，现在大概还没有真正交火，因为他并没听到枪声。
不管他们正在筹备什么新的行动，或者正在哪里隐匿，徐川要去的地方都不会变。他要去自己刚才击倒的那几个人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台夜视仪。
现在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左右，他必须在那之前做出最后的努力，不管这努力有没有用，他都要尽力而为。
他对于自己走过的路径有非常准确的记忆，在加速行动下，没过多久他就到了自己之前击倒敌人的敌人位置。
果然，在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他当时那一枪应该正中这家伙的心脏，被这么打一枪，神仙也救不回来。
那家伙头上果然戴着一个夜视仪，徐川刚刚伸出手想把它摘下来，忽然一怔。
如果自己是陆子扬，会怎么做？
伸出的手掌凝在了半空，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他不能再犯错了。面对陆子扬，唯一的胜算就是做出和理应的行动相反的举措。
但这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陆子扬设的局，从始至终，只会给局中人一条路走，所有的选择都不得不做。
就像这个夜视仪？
他看了看四周，现在云层褪去，夜色看起来明亮了不少。他看了那台依旧扣在对方额上的夜视仪良久，转身离开。
汉河基地东南方向。
“你还有多少子弹？”许佳凝拔下**，朝一旁的许磊问道，他们头上的侦测头盔也不见了，显然也发现了事情的异常。
“还有七个弹/夹。”许磊道，“我们得快点和其他人会合……妈的，通讯也失常了，这不是据说很靠谱的对讲机么？”
许佳凝微微蹙眉：“在那之前，要先杀出去。”
忽然，远处枪声再次响起。许磊怔了怔：“他们不是消音武器么？怎么这么大动静……？”
“这枪声……g36。”许佳凝也微微一怔，旋即微笑，“援军到了，看方向，应该是徐川他们。”
许磊点头，眸中也燃起了斗智，他拔下打空了的弹/夹填进一只新的，拉动枪栓，“接应。”
许佳凝点头，抬起了枪口，两人缓缓离开临时充作掩体的沙丘，开始向一直和他们进行阵地战的敌人发起反攻。
原本敌人安排的人也不是很多，本来也就只能压制住许磊和许佳凝二人，一开始由于地形、枪法等原因，他们的偷袭并未得手。现在再加上另一边突然杀出来的不知道哪位猛人，当即阵脚大乱。
现代的战斗，尤其是小规模接触战结束的时间是非常快的，有的在两三秒内就能解决战斗。那十几个敌人不过片刻就被两边夹击全歼，徐川从一旁的沙丘后起身，缓缓朝许磊二人走去。
看到两人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陆飒说有个帮手跟着你？”许磊看了看徐川身后，“是跑路了还是……？”
“没有。”徐川摇摇头，“受伤了，我把她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没事么？”许佳凝上下打量了徐川一下，“防弹衣呢？”
“我没事。”徐川摇头，“你们有其他人的消息么？”
“没有，正准备搞定之后去找其他人会合。”许磊俯下身子，“在那之前先得弄几台夜视仪，晚上没这东西，太吃亏了。”
“不要捡。”
“嗯？”许佳凝抬头看了徐川一眼，“这是陷阱么？”
“很可能是，我怀疑陆子扬在里面加了定位系统之类的东西。”徐川道，“现在我们不能信任任何科技，能信得过的只有这个。”
说着，他把手中的g36抬起：“我们要快点和其他人会合，汉河基地里有什么动静么？”
“没有，这边刚才打的火热。”许磊也摇了摇头，“就算没打起来也听不到，隔得太远了。”
徐川点头：“我们得快点出发，这些小股部队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拖住我们，并没有下杀手。”
“我也感觉到了。”许佳凝点了点头。
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反而平静得可怕。徐川并没接近汉河基地的侦测范围，那里是被所谓“天网”的防御系统覆盖的，陆子扬能骇掉他们的侦测头盔，但不一定能骇进那里，就算可以，想必就算是他也需要花点功夫。
所以那里暂时不用担心，但也只是暂时而已。陆子扬既然能骇掉扫尾人的侦测头盔，骇掉汉河基地的装备想必也不是问题。只不过攻破“天网”需要一些时间而已，那是国家级的防火墙，并不是什么单一的设备。
徐川望着汉河基地的方向，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第三百七十八章 地狱
找到其他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他们没有离开原本的地方，所以找起来并不是很难，徐川和许佳凝三人由于并没有什么伤势，所以行动速度相当快，全速前进之下，和一些慢速车辆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人里受了伤的，除了晏甄就只有温婉婉，温婉婉伤得并不是很重，只是手臂稍有些行动不便，那种重量吓人的防弹衣终究还是有点用的。
徐川深吸口气，从一开始帮助许磊击退敌人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围攻牵制其他人的敌人远没有牵制自己的敌人强力，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素质都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一点从温婉婉受到的伤就可以看出，击中她小臂的子弹动能并不是很强，而命中晏甄的那两枪可就不简单了。那根本不是晏甄所说的小口径，能单靠动能在几百米外，透过这种重型防弹衣震断肋骨的，至少也是轻型狙/击步枪的程度。
光是准头就不是其他人可比的，不说别的，单说徐川和晏甄的反应速度和感官敏锐，就超出了其他人很高一截。但他们面临的状况却是最严峻的。这也能说明很多东西。
陆子扬不光知道他们的位置，连哪个位置是谁来负责都很清楚。而且合理安排了负责攻击的人的实力和武器。
这么看来，金伦加组织的成员虽然精锐，但由于人数众多，也称得上良莠不齐。
“接下来怎么办？”许磊沉默片刻发问，离天亮还有将近三个小时，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由于装备和情报的落差，现在他们连陆子扬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许已经攻破了汉河基地，也可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进攻。
徐川深吸口气，看了看他们：“去汉河基地。”
众人沉默了不过三五秒钟，齐齐点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和武器。没人有异议。
有的险是必须冒的，如果陆子扬决定在今晚攻击汉河基地，那么计划必定会在天亮之前撤出。毕竟在白天的话，他们的优势就会缩小，而陆子扬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且，骇入这件事本身就有时效性，尤其是对“天网”的攻击，国家级防火墙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就算能短时间内终止其运作，时间也不会太长。只要“天网”恢复运转，那么汉河基地守军的实力就能完全爆发出来，那也是陆子扬绝对不想看到的。
现在的可能只有二选一。
“天网”被攻破，汉河基地的侦测防御失去功效，这是徐川他们和陆子扬率领的金伦加组织接近汉河基地的唯一机会。
或者，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行动，只是把徐川等人牵制分散，这种事陆子扬并不是做不出来，只要一件事有意义，他就会去做。只是这种“意义”，通常在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才会为人所知。
这两个选择对于这几个年轻人来说并不困难，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阻止陆子扬攻进汉河基地。
整理装备需要的时间并不长，徐川把g36握在手中，站直了身子，朝所有人无声敬了个军礼。
“我们出发。”他淡淡道，语声虽然并不高，但带着每人都能听得出的坚定和信念，在其中，甚至还有几分悲壮。
哪怕前面是一条死路，也是必须去走的死路。
徐川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甚至有些不安。
他在前十几年的时光，几乎一直是单人执行任务，承担一切。但现在，自己身边竟然有了这么多可以靠得住的同伴，这看起来是好事，但是如果自己把他们领向的是一条不归路，那要受多大的良心谴责？
他一直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是一个相当坏的人。
他做过的那些事，足够给他冠上“恶魔”两个字的称呼，这些事他几乎从未提及，但并不代表他会忘却。
2010年10月19日。
凌晨，3：47。
华夏，某处林地。
这里没有路灯，现在还没到落叶时节，就连月光都被密密麻麻的枝叶遮盖。
木屋里，徐川手里提着一盏破败的提灯。
“这是老古董了，现在很少有人会用这种东西。”徐川把那盏油灯点燃，放在地上，摇摇头，“时代变了。”
昏黄的火光照亮了木屋里面的东西，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两把椅子和两个男人，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并不是乱讲。十月中旬，已有些秋寒。
“是啊……时代变了。”一个看起来已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被牢牢捆在那张看起来一晃就会散架的木头椅子上。
徐川微微一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这种人就该退出历史舞台。”
“现在可不流行几十年前占山为王的事情了。”徐川手臂搭在椅子上，目光淡淡，望着面前的这个老人。
这个捆在椅子上还能淡然面对的老人并不是什么高人隐士，他的名字如果在地下世界里亮出来，光吓就能吓死一群蟊贼。
“皇帝”刘重。
“这里看来只有我们俩。”老人摇摇头，“没想到我会这样死。”
“只有我们俩。”徐川缓缓阖上眼帘，似乎在聆听外面的雨声，“方圆十里没有人，就算在这里引爆一颗质量过关的c4也没人能听见。”
“你就是我的引退人？”老人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有这样牙齿的老人不是很多，他显然很注重养生之道。
“嗯。”徐川点头，伸手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再拿出一支弹/夹，他并没着急把弹/夹拍进握把，只是拿在手里看了看，“只有一发，打空了算你走运好了。”
“我猜你打不空。”刘重叹口气。
“迄今为止还没空过，你不是能让我打空的人。”徐川道，“我们这种人，总有一天会下地狱的。”
“我等你咯。”刘重再次露出了笑容，这笑容甚至称得上和蔼，如果他坐在公园里下象棋，恐怕没人能想到这就是名震华夏整整十年的“皇帝”刘重。
“以前就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徐川把弹/夹拍进握把，伸手轻轻拉动套筒上膛，“就这句：我们这种人，总有一天会下地狱的。”
“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徐川把手中的手枪对准了老人布了皱纹的额头，微微一笑，“我们这种人上不了天堂，是会下地狱的。”
！！
枪响划过天际。
徐川站起身，望着已然失去生机的老人，神色泛上些许黯然。
“不过你先。”
第三百七十九章 鼎立
汉河基地离他们很远。
徐川在前面，端着步枪谨慎前进，几人的距离和位置都相当精准，统一步伐，警惕着四周随时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他们踏入汉河基地的侦测圈已经五分钟了。
“还没有受到攻击，看来天网现在已经被中止运作了。”徐川道，“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
“绕过这个沙丘就能看到汉河基地。”陆飒从包里拿出望远镜递给徐川。
徐川点头，接过。
还没等他们绕过沙丘就听到了远处面对着的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声音从空气中传到这里已经被削弱了很多，但在徐川听来依旧清晰。
如果对方一直在交火，那么在接近之前应该就能听到。枪声现在才响，说明了的只有一件事，金伦加组织刚刚向汉河基地发起了攻击。
还没等徐川提醒其他人，下一秒，忽然一道耀眼的光球升入半空。看方位，正是汉河基地的方向。不过片刻，又是几颗光球升空。
“照明弹。”徐川低声道，“汉河基地里的光源大概也被切断了，他们的情况不妙，我们快一点，小心路上可能遇到的伏击。陆子扬不会算不到我们现在的动作。”
不用他提醒，全队已经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那些枪声就算听在他们耳朵里也非常清晰，别说这颗冉冉升起的照明弹。
刚刚翻过沙丘，他们就看到了远处在几颗照明弹下被照亮的汉河基地。
那个占地面积并不大的基地现在看来近在眼前，在天网被中止运行之前，这段平坦的距离就是天堑，但现在，金伦加组织替他们打开了这条通路。
徐川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在之前扫尾人的防线被陆子扬依靠黑客技巧击溃，到现在才好不容易整合起来。还好他们之前受到过的地狱训练非常有效，全员的战斗力并没因此减弱多少。
这大概就是陆子扬没算到的一点，扫尾人的成员们虽然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年轻，但他们的能力早已在短时间内进步得相当可怕。
虽然经验方面尚且不是很足，但如果不提实战，只搞一场特种部队之间的模拟训练之类，徐川相信即便在全球范围内，就算算上那些变态的秘密特种部队，扫尾人也不会落什么下风。
他们欠缺的，只是眼下这种实战训练而已。徐川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长得相当可怕，不说别的，只要能从高眼下这个任务中存活下来，他们在郑海大学的实验楼中积攒的那些战斗技巧和临场应变能力就都能全面得到激发。
他们每个人现在都积累了普通士兵一辈子也很难积累到的宝藏，可以说他们每个人都已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还没有打开大门的宝藏。
宝藏已经堆积成山，剩下的，只需要考虑怎么花钱就是了。
“三点钟方向。”徐川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基地内部的情况，金伦加组织果然如同他预想一般，集中了全部的兵力，正在向汉河基地的东北角发起猛攻。
汉河守军的反击显得并不凶猛，反而相当乏力，看来金伦加组织撕裂这最后一道防线也只是时间问题。
陆子扬的计算太精准了，精准到了可怕的地步。汉河基地的守军现在几乎丧失了所有武器和装备的使用权，他们能依靠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单兵自卫武器，大部分是手枪，极少部分有冲/锋枪。
靠这种武器，想挡住金伦加组织的进攻显然不太可能。对方的武器装备虽然并不算世界顶尖的先进程度，但对于只有手枪和少数微型冲/锋枪的汉河守军来说，实在艰难万分。
他们现在只能靠枪法和反应来尽量缩短装备的差距，但这显然是有限的，虽然汉河守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装备上的差距毕竟太大了，而且金伦加组织的战士也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们是犯罪界的皇帝，又怎么会简单？就算比不上汉河守军，但也相差不多。
“还有多少备用子弹？”其中一人举起手枪连开四枪，弹/夹打空，缩回掩体。
“不多了！他妈的，怎么全部装备都失灵了？”另一人举枪还击，虽然他们的枪法很好，但依旧没法用这种火力薄弱的武器挡住敌人的脚步，“还没和总部联络上？”
“联络不上，灯泡都他妈失灵了！”
枪声响成一片，其他地方的守军已经尽量过来支援了，但是由于担心会有其他敌人趁乱趁虚而入，所以依旧要留最基本的人手。
“来不及，顶不住了，往后再撤一步！”为首的士兵挥了挥手中的武器，“这破头盔，现在连夜视功能都他妈没法用了，以后我再信装备部那群疯子就活该被流弹打死！”
子弹雨点一般打来，这壮汉不由得缩了缩，低声又骂了一句，却没再提什么赌咒发誓的事情。
防线逐渐收缩，很快，他们只能凭借建筑窗口和对方战斗。
徐川等人快速靠近，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不管汉河守军的实力被削弱到了何等地步，也依旧比扫尾人的总体实力要强。他们本来负责的就不是这种正面战斗，而是秘密行动。
处境尴尬的原因显而易见，他们并不属于双方任何一方的盟友，这股在现在最弱的势力，无论被哪一方看见都会受到攻击。
虽说他们单方面知道自己是汉河基地守军的同盟，要阻止金伦加组织去夺取潜力激发系统，但这一点，由于种种原因并无法传达到守军之中。现在已经算是三方混战，而且是实力相当不对等的三方混战。
不是三国时期的魏蜀吴三国鼎立，徐川他们现在硬碰硬的实力，充其量算是刘邦和项羽打仗，中间夹着的某个不知名的小势力。
他在快速前进的同时，深邃的眸中透出几分思索光芒。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劣势，但劣势既然存在，就必然存在优势。
他们的优势和劣势几乎一样，人少。
人少，就方便进行秘密行动，而这也正是他们最擅长的事。
第三百八十章 潜入
不管是平时的训练，或是最种的s级刺杀任务考核都属于此类。扫尾人被训练的目的就是进行特殊任务，而现在虽然看起来是硬碰硬的局面，但这并不意味着任务只能用硬碰硬来完成。
又前进了半个小时左右，徐川挥手，示意停下。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下一步命令，远处打得火热，照明弹再次升起了几颗，汉河守军试图用这种光源来抵消金伦加组织的夜视仪，在夜战中，有夜视仪的一方无疑会占据天大的优势。
“计划如下。”徐川道，“潜入基地，抓到一名汉河守军，问出潜力激发系统的位置。”
看了看大家都怔住的神情，徐川摇摇头：“有问题可以提，不要留到等一下影响执行力。”
“为什么要对付汉河守军？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
“金伦加。”徐川点头，“这点我很清楚，但我们如果和金伦加打交道，那么就不可避免的会和汉河基地的守军打交道，而这两方无论哪方，只要见到我们都会二话不说开枪射击，陆子扬在刚才对我们的牵制，已经让我们的第一步计划成为了泡影。可以说现在我们夹在中间，是他一手造就的局面。”
所有人点头，徐川说的没错。本来准备的计划虽然是黄雀在后，但那也是等到金伦加刚发起进攻的时候就从背后夹击，等到金伦加组织被歼灭得差不多，他们就迅速撤离，免得再吃汉河基地守军的子弹。
但被牵制了这么久，先机已经失去，在这里已经能看得出金伦加组织已经撕裂了汉河守军的第一道防线，他们的ab两个计划被陆子扬一个动作就完全摧毁，虽然并不是什么复杂的计谋，但是快、准、狠。
在真正的战斗中，那些复杂到不能再复杂的计划和谋略不一定就是好计划，只要有用的计划，就是好计划。就像陆子扬连着两次上演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声东击西。
其实在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里，几乎已经总结了所有可以用的上的谋略，但能将其融会贯通并让自己的谋略发挥应有作用的，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也很难找出几个。
“第二，我们要发挥我们的特长，秘密行动。”徐川伸出第二根手指，淡淡道，“我们从成立开始就不是为了硬碰硬而存在的，在特殊情况要特殊处理，我们的目标需要暂时转向原本的友军，这是成功率最大的方式。为了完成这项任务，牺牲在所难免。”
大家都有点沉默，许磊先开口：“这样会不会偏离我们的初衷，毕竟把枪口对准同伴……”
“我从来没说过这是个轻松的任务，是个轻松的决定。如果觉得无法接受，可以临时退出。”徐川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扫尾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需要为了任务完成不择手段的组织，不然也不会给我们这么特殊的编制，我们是一支秘密到根本不存在的部队，明白么？”
许磊点头：“明白。”
“如果没有异议，那么我接下来说第二步。”徐川道，“问出潜力激发系统的位置，然后潜入过去，炸毁，撤离，任务完成。”
“马上开始行动。”徐川道，“潜入之后除了任务目标的位置还要弄到的东西有两样，汉河基地的详细地图，撤离车辆。有了这两样东西我们才有成功撤离的可能，从进入这个汉河基地的侦测圈开始，我们就已经是对方的敌人了，在他们眼中，我们的身份是金伦加组织声东击西的秘密部队，这一点就算解释了对方也不会听，所以省去你们解释的心思。”
大家点头，示意理解。毕竟在这种时候，还能面对面讲几句话的时候可不会很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可以说是最难的一点，不得对汉河守军射击致命部位，可以射击的地方只有四肢，不准射击头颈躯干。”徐川道，“这一点并不强制，优先保证任务完成和自身安全。”
说完，他从包里拿出步枪消/音器，开始安装：“收拾装备，把身上的防弹衣都卸了。”
众人依言，这种厚实的防弹衣几乎覆盖了身体百分之七十的部位，这样虽然提供了极高的防御性，但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
虽说重量可以被扫尾人们抵消，但在行动的时候，这种笨重的东西仍旧会互相摩擦，发出声音，增加暴露的几率。
“等下郑子萱和郑子言不要进入，留在外面狙击，无法联络，你们自行判断目标是否需要火力支援，这次要万分小心，汉河守军并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可以迅速判断出狙击手的位置并还击，所以……”
“灵活转移阵地。”郑子萱点头，把m107的消/音器装好。
“许磊、许佳凝、温婉婉，你们三个负责潜入基地寻找车辆。”徐川点了点地面，“找到之后就把车子开到这里，原地防守。”
“我和陆飒会执行最关键的步骤，摧毁潜力激发系统。”徐川从包里拿出一张面罩戴上，这种东西并不只有****会用，一些高度机密的部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戴上面罩，这样可以避免暴露身份，也算对执行人的一种保护。毕竟坏人穷凶极恶，用儿女家人来威胁目标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不过片刻，所有人就把身上的防弹衣给卸了下来，他们穿在里面的服装也是统一的，轻薄的防弹衣，略微修身的黑色作战服。这是徐川一开始就准备好的，虽说在计划上他也许比不上陆子扬，但这不代表徐川没有计划的能力，与之相反，他就算比不上陆子扬这种顶级智囊，单说潜入和作战的经验，世界上就很少有人可以和他相比。
这种防弹背心就算穿在西装和衬衣里面也不会被看出来，非常轻便，但只能抵挡一些小口径武器的攻击，不过胜在轻巧，聊胜于无。
“把所有等会用不上的东西都留在这里，由于不能通讯，所以一切都要看大家的随机应变。”徐川只拿了一把加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和手枪，其他的只带了几颗手/雷闪/光弹、匕首等东西，**拿的也不是很多，潜入毕竟不比其他，能多轻便就要多轻便。
收拾完毕，他再次看了一眼已经做好准备的大家，深吸口气，微微一笑：“出发。”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审讯
这段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郑子言和郑子萱先行离开了队伍，去找合适的狙击点，其他人继续朝汉河基地靠近。
现在一切电子设备几乎都失去了作用，连徐川枪上装着的全息准镜都失去了准星，只能摘掉。还能用的电子设备，大概只有装电池的战术手电了。
在这种情况，几乎只能依靠人体感官来辅助战斗的情况下，徐川他们无疑再次无形中加强了战斗力。
徐川朝身后的陆飒等人做了几个手势，大意非常清楚，前方有岗哨，需要拔除。
汉河守军的几乎所有注意力都被移到了金伦加组织主攻的那个方向，在其它的位置虽然留有岗哨，但也并不多。徐川选的还刚好是一个防线的薄弱点，这里原本应该遍布感应地/雷和高压电网，但由于陆子扬的电子干扰再次加强，这些东西也随着红点和全息瞄准镜一起失灵了。
许磊点头，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现在准镜失灵，所有人都只有机瞄可以用，但好在郑海大学武术二班的第一堂课就是如何使用武器，对于他们来说，所谓准镜，不过更为直观和方便一些而已。
留在防线附近的守军只有大概三五人，徐川等人每人选了一个，瞄准目标的非致命要害，徐川伸出三根手指，缓缓减少。
三，二，一！
几乎同时，四颗子弹随着一声消音武器特有的击发声飞出，准确命中了目标。
“走！”徐川低喝一声，从砂地上站起，快步跑向刚刚被打开的缺口。这种战斗连他都很少参与，毕竟没有任何通讯，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战斗在这种时代已经几乎绝迹。
几人几乎同时冲出，这短短的几百米在瞬间如同生死鸿沟。要知道，这是无比平坦的几百米，就连稍微玩过射击游戏的人都会知道，在平坦的区域奔跑，与活靶子没什么区别。
但他们别无选择，汉河基地的选址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只要有人在附近出现，守军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哪怕只凭肉眼。
如果不是金伦加组织吸引了汉河守军的绝大多数注意力，就算他们的所有电子设备和高端武器全部失灵，想接近他们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几百米，对于徐川等人来说转瞬即逝，不过半分钟的功夫，他们就已经翻过高墙，真正站在了汉河基地里。那些往日里连苍蝇都飞不过去的高压电网，在现在反而成了方便攀爬的东西。
背贴墙壁，徐川仔细听了听附近的动静，指了指在不远处受了伤的几个汉河守军，几人点头，上前把他们打昏，只剩下了一个没动。
看了看守军们的装备，徐川微微皱眉，果然和自己之前所想的差不了多少，这些在平时装备世界顶尖的军人，在现在甚至只有手枪和**可以用。
徐川抱起那个并没被打昏的士兵朝一旁的小房间走去。这种小房间是提供给换岗的士兵休息的，在现在里面当然没人。
徐川把他放在椅子上绑好，拍了拍身边的陆飒：“给他止血。”
士兵紧皱眉头，脸色苍白，他的膝盖被一发子弹射穿，恐怕此生都没法再上战场了。他一言不发，一双眼睛死死蹬着徐川，似乎想用眼神杀了他似的。
“潜力激发系统在哪？”徐川并没理会对方的目光，这种目光他早已见过不知多少。
虽然这不是他的敌人，说白了甚至是他的同伴，他的同僚，他的同胞。
但为了任务完成，进入汉河基地，他必须这么做，徐川做过的艰难决定不知多少，这绝不是最困难的一个。为了防止金伦加组织得到那台潜力激发系统，哪怕要穿越半个地球一路杀到坚合国去，他也会那么做。
“去死。”士兵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话，剧烈的疼痛让他没法聚精会神，连说话都有些迟钝。那些电影上挨了十几枪还能端着机/枪突突的硬汉都是经过了艺术加工的，如果事到临头，真的被一发子弹射穿膝盖，还能神志清醒就已经不错。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是来帮忙的。”徐川在对方面前蹲下，看了看他被陆飒简单包扎好的膝盖，摇摇头，“我的时间不多，如果你不相信我，选择不说的话，我就必须采取更极端的方式，你不会很喜欢。”
“来帮忙就是这么帮么？”对方冷笑连连，“我华夏军人，没有怂包。”
徐川点头，在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衣服，堵在了他口中。
他望着对方，一字一顿：“我接下来的话只说一遍，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
“第一，我们是来帮忙的，攻击你们的原因是，你们没法把你们的活儿做好。如果我们先出现在你们的视野里，一定会受到你们的攻击，既然如此，我们如果想要进来，就必须出手。”
他没理会对方想要杀人的眼神，继续道：“第二，如果金伦加组织决定进攻，那么他们就一定会知道潜力激发系统的位置。这点是肯定的，试问，他连天网都能骇入，知道潜力激发系统的位置，还犯得着来审问你？”
“第三，靠你们这些破铜烂铁想阻拦金伦加组织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想要翻盘，只有告诉我位置，然后由我们来炸掉那个东西。而我们的时间不多，你也听见那边的枪声了，金伦加已经把那边的守军逼到了建筑里。”
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徐川点点头，抽出堵在他口中的布条：“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
“……你知道天网？”士兵脸上由于疼痛几乎丧失了所有血色，但仍然保持着清醒的神志，光这点就是普通士兵没法做到的。
“我几年前在这里服役。”徐川淡淡道。
“服役？！你是……”忽然，他脸上恢复了血色，神情满是震惊。
“我是重黎。”徐川微微皱眉，听这个士兵的语气，他似乎知道自己。这些军人知道的东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一些。这个代号比起他的名字并不算什么秘密，之前他也代表旧扫尾人参加过一些对特种部队的秘密训练，知道这个代号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冷血
在这里的守军没道理不知道旧扫尾人的事情，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在守卫的是什么东西。有一点是连徐川都不知道的，自从旧扫尾人解散，国家把之前所有参与旧扫尾人计划但无法入选的优秀军人都调遣过来，守卫这里的秘密。
其实炸掉、摧毁更能保持旧扫尾人的神秘性，但在这里的资料和设备都太有研究价值，就算是国家也不舍得彻底摧毁。而且这里本来隐密性就非常高，也犯不着到处搬运那些东西。
“你是重黎……？”
徐川想了片刻，伸手摘下面罩，淡淡看着对方：“你见过我？”
那个士兵看了徐川良久，忽然渐渐平静下来，点了点头，组织片刻语言：“你可能忘记了，你做过我的教官……我和老李和小陈是一支部队的，他们也在这里……闲话少说，如果是你，我信得过。”
这算运气么？守在这里的，竟然是自己亲手训练过的那支部队？
难怪会让陈界之和李忠诚去负责武术二班的军训，他们原本就算得上是二班成员们的前辈。
“李忠诚？”徐川怔了怔，还有那个小陈，是说陈界之么？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他训练过的士兵中印象最深的，其他人倒还真没什么印象，即便有也只是名字，他们的模样早已在心中模糊。毕竟时间过得太久，而他在那时要做的事又太多。
“是他，他们应该在那边抵挡敌人的进攻……你之前说，金伦加？是敌人的组织名么？”
“是组织名。”徐川点头，忽然道，“叙旧可以延后。”
看了看徐川身边这几个虽然戴着面罩，但也难掩青涩的人，一时间似乎忘记了腿上的伤痛：“那个机器在地下，通道入口就在基地正中间偏南的那栋楼里。”
“偏南？”陆飒忽然开口，“如果偏南，那么金伦加攻击的位置岂不是有点歪了？”
徐川也微微皱眉：“能否具体点？”
“入口在一楼的浴室，进门右手边第四个喷头，旋转喷头就会出现密码键盘，那栋楼是我们的宿舍楼，现在恐怕没人，如果……金伦加想要去那里，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几乎所有人都被牵扯在正面战斗了，就算没有加入战斗的，也都在基地附近防守。”
徐川沉默片刻：“我还需要一辆能冲出去的车，还有这里的详细地图。”
“地图我没有，基地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是记在心里的，在任何一张地图上也不可能找得到我们这里来。”
“大概讲解一下。”徐川道，能碰上认识自己的人还真算是运气，看来自己当时在训练这些士兵的时候，做出的那些慷慨激昂的陈词没有白做。这时候就体现出了人格魅力的重要性……自己刚打了人家的膝盖还能获得信任。
但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当初的自己刚加入扫尾人，意气风发，幻想能做一个每天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
他的确做到了，但也背负了无数的黑暗。面对一个和十个无辜的生命，如果必须从中做出选择，只有一边能活着。徐川可以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击杀那一个无辜的人。
这些选择他不得不做，从一开始的悲伤、崩溃，到之后的逐渐麻木。这是他没告诉陆飒，也没告诉其他任何人的事。他能说的只有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善良完美的人。
该杀之人是什么定义？是所作所为该杀，还是他必须死？
这里面又有什么区别？
待对方把这里的大概建筑分布和功能讲清，徐川朝身边的陆飒等人点了点头，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只有陆飒、许佳凝和许磊，柳宸由于要留在医院照顾黑川瞬，没法参与行动。
但这影响不了什么大局，徐川的计划本来就不靠人多。
“行动。”他起身。
等其他人都出去，徐川的脚步顿了顿，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刘虎。”椅子上的士兵咬着牙关，他自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哪怕一声痛哼。
徐川想了片刻，忽然朝他笑了笑：“我想起你来了，小周的对象。她现在也在这里？”
他当时训练的那支特种部队虽然距离扫尾人还有差距，但也是相当强悍的一支部队，其中有男有女，人数也比扫尾人多很多。在那里由于实力已经到了普通军人不可企及的地步，所以风气也相对自由一些。
但也只是相对，在里面谈恋爱依旧是被禁止的，不过依旧有那么几对，这种事纸包不住火，只要不影响训练和任务，大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死了。”刘虎沉默片刻，淡淡道。
“死了？”徐川怔了怔，他说的小周全名已经记不清楚，但他记得那是个热情直爽的漂亮姑娘，这么多年过去，得到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
“两年前出外勤的时候出的事不提这个了，你得快点……你说得对，靠我们手里这些烧火棍根本没法挡住他们……拜托了！”
“替我跟兄弟们道歉。”徐川看了看刘虎的膝盖，轻叹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但这毕竟是无奈之举。在战争里，只要能达成目的，没有什么手段是不能用的。
刘虎显然也知道这点。他脸色苍白，轻哼一声笑了笑：“等你把这档子事搞定，亲自向他们解释去。”
徐川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这个小房间。在任务完成之前，他可能还要伤害更多前途无量的优秀军人，这种举动让他心如刀割，但只要能顺利阻止金伦加的计划，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徐川不知道如果让他们阴谋得逞的话会导致什么结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金伦加组织真的掌握了潜力激发系统，那么会因此死掉的人，绝对比今晚要多上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
刘虎望着徐川离开的背影，双目渐渐失去了焦点，面前的视野也渐渐模糊。虽然他受到的伤来自这个男人，严重的话甚至足以影响到他的职业生涯。但他知道，只要有这个男人出现的战场，战争就意味着赢。
他到底背负过多少良心的谴责？
第三百八十三章 同行
基地里的建筑布局已经被刘虎指出，徐川在前，几人一身黑衣面罩，继续在这里前进。
如果是其他的地方，徐川会让自己和其他人换上守卫的装束，但在这里这么做没什么意义。这支部队是他亲自训练过的，他们可以一眼识破伪装，分清敌我，哪怕在这种夜里。
照明弹依旧不断发射，这种东西在这里的存货很多。毕竟照明需要电力，而电力是可能会被切断的，汉河基地的守军可以应付几乎一切局面不是乱说。即便是在眼下，装备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他们也抵抗到了现在。
如果换一支稍差一些的部队，恐怕现在早已被打得溃不成军。光火力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何况还有其他装备的因素？金伦加为了这一点显然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一切装备都经过了精挑细选。
光从他们的夜视仪和准镜与通讯都没受到影响来看，陆子扬采取的电子信号屏蔽并不是那种简单的地毯式，而是有针对性的。
或者说，他们的装备都经过非常特别的处理。这种手法，即便放眼全球也少有人能做到。这就是顶尖黑客和计算机天才的实力。
小队成员们一言不发，气氛显得有点沉闷。现在的场合不适合交谈是其一，刚才他们开火的原因是其二。对着友军发起攻击，哪怕理由名正言顺，但那也足以让他们受到良心的巨大谴责。
这种心理压力就像一块巨石，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但有些事情，一步迈出，就再也回不了头。
远处果然如刘虎所说，停着一辆装甲越野车，乘员大概六人的样子。徐川朝身后的许磊点点头，许磊会意，和许佳凝、温婉婉三人方向一转朝那边弯低身子小跑过去。
基地中的情况也和刘虎所说的相差不多，几乎所有人都被金伦加的进攻给牵制住了，想要抵抗他们手中各式自动武器的猛烈攻击，如果不是人数优势，恐怕汉河基地的守军早已败北。
“你们小心。”许磊忽然回头，朝徐川和陆飒低声道。
徐川朝对方比了个大拇指，抬起枪管，仔细观察着可能会突然攻击到许磊等人的楼层窗口。与不远处猛烈的枪声比起来，这里寂静得要命。
掩护他们上车，徐川方才把枪管缓缓放下，这种装甲越野车不说别的，抵挡汉河守军的攻击没有问题，他们的武器现在大多只剩下了手枪或者微型***，这种武器连他们身上的轻型防弹背心都打不穿，更别说这种车辆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陆飒：“接下来，看我们的了。”
陆飒点头，徐川刚要迈步走出这个阴影中的墙角，忽然少女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徐川回头，唇上贴上了另一双柔软唇瓣。
虽然戴着面罩，但面罩是开了眼鼻口的，所以并不影响这种动作。
这一吻维持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片刻后，双唇分开。陆飒伸手轻轻拍了拍徐川握着枪柄的手背，轻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你。”
徐川望着面前哪怕戴着面罩也难掩其美的少女，从一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两年的功夫，这个少女越发倾国倾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浓郁，浓郁到了根本不用多话就能理解对方的程度。
他反手拍了拍对方的手掌：“我们走。”
目标建筑离得并不远，汉河基地的占地面积本来就不算大，如果真的是相当大规模的军事基地，别说金伦加这几百号人了，就算在他们的人数后面再加个零，想攻下这里都不会那么容易。
这里本来就不是以人数为衡量强大与否的，他们的强大体现在战士素质上，更多的，体现在世界顶级的单兵装备。
如果不是陆子扬骇入天网，他们不要说对抗三百人，就算对抗三万人也未必没有把握。可惜的是徐川并没见到什么太过尖端的武器装备，大概汉河基地的守军在发现失灵的第一时间就把那些东西给藏在了某个地方。这样的话即便被攻破，对方也不会那么容易得到那些东西。
直到进入了刘虎所说的那栋楼，徐川也并没见到其他守军的存在，大概都去正面对抗金伦加的进攻了。
陆飒刚才说到的那点徐川也很在意，金伦加进攻的方向确实不对，似乎是有意把汉河守军的注意力给移开似的。
陆子扬的计划果然一环扣一环，但徐川并没因此丧失什么自信。在以前他和陆子扬的互相交锋不知有多少，每次的开局都不会乐观。
但他总能翻盘，每次都可以靠自己无比强大、不可思议的专业技能以力破巧，强行撕裂和打乱整个布局。
这次虽然陆子扬利用金伦加的力，看似力巧兼备。但他依旧忽略了一点，在真正的，精英和精英之间的对决中，那些人依旧是棋子而已。
说白了，这场战斗，依旧是陆子扬和徐川之间的战斗。
陆子扬擅长利用所有手头的资源，但徐川不同，他最擅长的一直都只有一件事。
就像儿时看到的那些超级英雄，他擅长做一个孤胆英雄，用自己的潜入技巧，敏锐感官，精准的出击来硬生生破开所有拦路的墙壁。
“准备好了么？”徐川用眼神望向身边的少女，宿舍楼的大门是电脑控制的，但现在显然已经失去了效用，只需要足够的力量就能把它左右扳开。
陆飒点了点头，抬起手中的步枪。徐川双手微微用力，随着一阵钢铁机括声，宿舍楼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了一条可以一人通过的小缝。
徐川打了个前进的手势，抬起手中的g36，迈步进入了这栋没有任何光源的黑暗建筑。
这扇门中的黑暗还没进入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一头巨兽的咽喉。
徐川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虽然金伦加组织的成员有夜视仪这种近乎玩游戏开外挂的东西，但徐川相信，自己的感官不会没有那些满眼绿光的东西更精准。
在这种完全黑暗的世界里，才是他的主场。
第三百八十四章 研究
弹/夹很快换好，徐川继续低声：“丢一个闪/光弹进去，过一两秒再扔。”
陆飒点头，解下一颗闪/光弹拉开拉环。
这种东西对他们伤害还算好，但是对戴着夜视仪并极度依赖的金伦加组织成员来说，与核/弹的威力也差不了太多了。
稍微了解点军备的人都会知道，夜视仪的工作原理是把仅有的光源放大数百倍甚至上千倍，这种情况下如果吃一颗闪/光弹，即便及时低头或者背身，那种强光也足以致盲。
并不是短时间内的致盲，而是真正的致盲。只要不及时把夜视仪取下来，就难逃这个结局。
陆飒拉下拉环，默数两秒丢了过去，刚才徐川朝那边开了几次火，陆飒已经虽然对位置判断没有他精确，但仍旧把那个小铁罐丢了过去，只听铛的一声，它在门上一弹，几乎在弹进去的瞬间，一声爆响传来。
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闪电般的强光。徐川起身，双持两把g36，几步赶到门口，等他几步赶到，那些门口的敌人方才开始大喊。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视力已经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徐川并没把身子探出门口，他只是后背贴墙，静静等着。
果然不出片刻，连串的枪声响起，密集且杂乱，中间伴随着中弹的痛哼。被剥夺了视力之后如果不够冷静，第一反应当然是开枪，在这会就体现出了徐川和他们之间的区别。
一群人只是犯罪分子，而徐川是经过无比专业且残酷的特殊训练的顶级特工。等墙后到处开火自相残杀的声音差不多停下，徐川戴上之前冲进来的那家伙的夜视仪，闪出门口开始补枪。
大眼望去，地上躺着少说二十多号人，还好刚才的压制射击让他们有了这个房间里人很多的错觉，如果让他们知道其实只有两个人，这二十多人只要一拥而入，徐川和陆飒依旧很麻烦。
但这种战场上的心理战对于徐川来说是家常便饭，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战斗技巧。
“戴上。”徐川找了一个没被打坏的夜视仪递给陆飒，现在任务已经执行到了最后一步，在确认目标位置之前，他们不用再考虑这个夜视仪会不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等等。”陆飒戴上夜视仪后，忽然摸了摸戴在徐川头上那台，“这上面好像加装了一个简易的装置，可以用来收发信号。”
徐川怔了怔：“这就是免除屏蔽的装置？”
“可能，看起来其实没多复杂。”陆飒顺手从一台戴在尸体上的夜视仪上拽下她说的那个小盒子，果然，刚把它拿下来，那台夜视仪就暗了下去，看起来失去了效用，“如果是我的话，还会在这上面加装追踪系统，这样的话如果有其他人拿来用就能第一时间发觉。”
“有办法把追踪功能取消么？”徐川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果然所有金伦加组织成员的夜视仪上都有类似的东西，连位置都差不多。
“需要时间，不会很慢。做出这种东西虽然复杂，但是更改并不难，它一定有两个收发信号的装置，断掉其中一个就行。要知道断掉的是哪一个也很简单，断掉一个，然后看夜视仪还能不能用就行了，如果断掉之后夜视仪失去了效果，那么就说明断掉的是免除屏蔽的装置，反之亦然。如果只有一台的话会麻烦点，但好在现在我们有二十多台。”
“我掩护你，短时间内没问题。”徐川点头，单膝跪地，抬起手中的g36，凝神留意附近的情况，虽然黑暗中他可以听声辩位，但是这并不代表夜视仪对他没有用处，如果听声辩位能神到那个地步，早在他和晏甄被偷袭的时候也不用跑了，以徐川的枪法，干掉远处的敌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陆飒的动作很快，她在之前准备的工具也很齐全，拆开这个小盒子用不了多少时间，这显然是自制的，而且出自同一人的手笔，不用想都知道这东西是谁做出来的。
除了陆子扬，还有谁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小玩意来？做一两件还算轻松，十几件也还好，但如果是几百件还亲力亲为的话，大概也只有他那种偏执狂才做得到了。
量产数百件，这样当然会造成一些质量上的粗糙。虽然依旧精致，看起来就和夜视仪的本体一样，但依旧很容易就能拆开。
“好了。”陆飒点头，把那个小盒子按回夜视仪的接口上。找到修改的点对于她来说花不了多久，这个东西的难点全在设计和制作，怎么屏蔽“屏蔽”，怎么在“屏蔽”中发射追踪信号，这些都是大部分人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但陆子扬就是能想到，然后把它们做出来，并收获相应的效果。
徐川点头，换上切断了追踪的夜视仪，这一下，他们和金伦加组织的差距终于缩短了很多，甚至还有点优势，那就是他们现在处于暗中，无论做什么都会方便迅捷。
那些人身上的对讲机徐川没有拿，这种东西现在拿了也没有用。只有他和陆飒两人，而他不打算让她和自己分开。
搜了一遍金伦加成员的身，除了一些弹药装备之类一无所获。徐川微微皱眉，难道他们被汉河守军击退了？远处的枪声也没有再次响起，刚才这里没有留下活口，至少还有意识的没有，为了防止他们和其他人通讯，这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徐川依旧记得刚才传出枪声的地方，他朝陆飒点点头，打了个手势，两人端起手中的武器，缓步朝那个方向靠拢。
有了夜视仪，周围的一些东西才略微清晰起来，这个地下室看起来像个研究中心，各种各样的电脑设备应有尽有，还有类似化学试验台的地方。
“这些人在研究什么……？”徐川微微皱眉，这个地方他当时在汉河基地的时候当然是不存在的，显然也是最近几年才搞起来的东西。
第三百八十五章 闪光
虽然震耳欲聋的枪声会干扰听觉的准确度，但在徐川身上，这种影响并不算太大。
徐川坚信的一点就是没有什么可能和不可能，唯一永恒存在的，只有够强和不够强。
潜力激发系统具体的位置刘虎并不知道，与之相对的，徐川也不知道，但那些枪声无疑是最方便的指路明灯，只要一路顺着追过去，怎么也能找到。陆子扬虽然小心谨慎，但也不至于到了这里还玩什么捉迷藏之类的游戏。
这里是他们所有人的最后一站。
只要摧毁了那台机器，金伦加组织的梦想就会成为泡影。
这么想着，徐川忽然觉得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刘虎无疑比他和陆子扬都要了解现在的汉河基地，但他说这个地下室只有一个出口和入口，为了防止其他人把里面的重要设备偷偷带出，所以入口设计的非常小，即便是稍微胖一些的人恐怕都没法进来。
潜力激发系统，那台机器虽然在徐川印象中有些模糊，但那一定不是一台很小的东西，这点是可以确定的。陆子扬想要把它带出来，怎么做到？
拆解虽然可以，但那么做无疑就会把研究它的难度提高，怎么拆和怎么装是两码事，尤其是这种精密到不能再精密的机器，本身的设计中就考虑到了防复制，很多拆卸下来的零件不一定有用，但是只要装错地方就会影响整台机器的运作。
他们考虑好这些了么？徐川不觉得陆子扬没考虑到过，但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到底要怎么才能把那些东西给运出去。
深吸口气，他继续前进，陆飒一直在徐川身后，一只手掌搭着青年的肩膀，如果不这么做，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什么时候撞到墙都不知道。
跟着这个人，没来由地就会有一种安全感。
地下通道盘根错节，如果没有枪声的指引，恐怕很难找到方位。徐川端着手中的g36缓缓前进，其实在这种地方最好用的反而是汉河守军的那种特制的，不知名的微型冲/锋枪，一条走廊充其量不过几十米，突击步枪的射程和精准度在这里的用武之地并不是很大。
反而冲/锋枪的射速和体积在这里可以占尽优势，不过前提是没有太多防弹衣的存在，微型冲/锋枪的口径毕竟注定了很多东西，如果对方穿着防弹衣，那么它的杀伤力就会被大大削弱。
忽然，徐川的脚步缓缓停下，快速拍了一下按在自己肩头上的少女手掌，陆飒也停下脚步，抬起了手中的武器，徐川刚才的信号是有敌情，枪声越来越近，他们已经接近了交火的中心区域。
果然，不过多时前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徐川看都没看，一枪点射，随后传来的是痛哼声和倒地声，即便在黑暗中，他依旧能从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精确无比，甚至精确到了依旧可以射击非致命部位的地步。
快速前进几步，徐川一枪/托把这家伙砸昏，伸手摸了摸，头上戴着夜视仪，这是金伦加组织的人。
他们已经开始往门口撤离了么？已经得手？
过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前面似乎是个门口，徐川抬起手中的g36，开始了射击，每一枪都伴随着有人倒下，终于，门那边开始警惕起来，不再靠近。
徐川完全不用瞄准，枪早已成了他身体中的一部分，根本不用过多考虑，只要抬手，目光所及，就能命中目标。
不过片刻，忽然一声清晰可闻的拉环声传来，徐川猛然回头趴下，把陆飒压在了自己身下，同时埋起了头。这声拉环声在密集的枪声下显得微不足道，但在徐川听起来如雷贯耳。
能从众多噪音中分出哪种声音是有价值的，这个能力早已烙印在了他的骨子里。一个战士的强大并不是他能从战争里活下来，而是他为什么能活下来。
叮当声响起，听起来有一个金属物体弹了两下，滚进了徐川和陆飒所在的房间，忽然，一声剧震响起，整个房间被耀眼的白光照得发白。
轰！！！
这是震/爆弹！制造强烈闪光的同时还能发出远超常人听力负荷的巨响，同时可以暂时摧毁两种感官。即便徐川第一时间采取了保护措施，能防御的依旧只有对视觉的伤害而已。
短暂的失聪并没影响到徐川的行动，他咬了咬牙，第一时间抬起枪管，朝刚才门口的方向进行压制射击，他短时间内没法再凭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所以第一时间采取了最为正确的选择不让他们进来。
压制射击的确有效，但这也会造成另一种结果，子弹消耗太快。
很快他手上的突击步枪弹/夹打空，他随手抓起身边陆飒的那把g36，继续射击。这支弹/夹打空之前，徐川总算恢复了些许听觉，抛下再次打空的g36，他翻手拔出插在大腿枪套中的手枪，一枪命中了一个想要再次进来的敌人大腿。
一声痛哼传来，门口再次倒下了一具躯体。
“靠！”门背后传来一声怒骂，“里面人很多。”
徐川深吸口气，低声朝身边刚回过神来的陆飒道：“帮我把弹/夹换上。”
论战斗力，陆飒并不是扫尾人中最强的，徐川带她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里面存了些私心。真正执行这个任务无疑是最危险的，但只要有他在，自然能保证很多东西。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并不想让陆飒和他一样，手上沾上不该沾的鲜血。包括刚进入汉河基地，射击防线守军的时候，他也连开了两枪，并未让陆飒的子弹命中目标。
他太明白做这种事需要承担多少自责和谴责了，谴责倒无妨，脸皮厚些便是。但这种自责，却是种无时无刻不在心里压着的一块重物。既然答应过这个任务结束就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那么背负这种东西就变成了没有必要的事情。
他选择独自承担，有些血债，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既然自己早已是个不择手段的人，那不择手段到底也就到底吧。
第三百八十四章 进入
外面好歹还有些月光和照明弹的光芒，但在建筑内部这些光源被无限削弱，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所有门都关着，走廊里并没有通风的窗口，这栋建筑只要关起大门，就是完全封锁，这并不是普通的公寓和宿舍楼，在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注定了它的用途，平时是宿舍楼，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它随时可以化身为坚不可摧的堡垒。
徐川在这里就算打手势陆飒也看不见，这里唯一的光源恐怕就是门缝中透出来的，毕竟外面被照明弹照得相当亮，从房间窗户射入，再从门缝透出。
虽然这种光源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但毕竟有一点。
徐川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两人缓缓在走廊中停下。听了片刻，确定这附近没有人后，徐川按亮了枪身上挂载的战术手电。这种只依靠纽扣电池提供能源的简易照明设备显然不会受到影响。
白光刚亮起的时候显然有些刺眼，两人适应片刻，开始行动。
一楼浴室的位置并不好找，在这里，每扇门看起来都差不多。徐川目光淡淡，一间一间的经过，在走到走廊正中央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门缝中会露出一小部分这个房间的地面，其他的房间地板都是木质，而这个房间门口的是瓷砖。
朝陆飒点点头，徐川伸手拧动门把，果然是被锁着的，他拿出***，轻松打开房门，两人进去，把门原样锁好。
徐川并没着急去找喷头，只是轻轻抱了抱身边的少女，凑近她的耳垂低声道：“下面一定会有很多人，等会你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开枪。”
“可是”陆飒怔了怔，明白了徐川的意思。
“听话。”徐川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脚步无声，缓缓移向刘虎指定的那个喷头。
不管外面抵御金伦加组织的汉河守军有多少人数，在这个地下室里，防守依旧不会空虚，这个道理就连小孩子都能想明白，放着潜力激发系统的地方，一定是汉河基地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
因为这里最为重要，旧扫尾人一切的秘密，几乎都围绕着那台所谓的机器展开。这里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有守卫，比外面抵御进攻的战士还要多也说不定。
徐川必须炸掉那台机器，而这里的战士不会允许他那么做。因为缺乏通讯设备，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原本只需要在外面利用侦测头盔的优势把金伦加组织挡在外面。
再不济，如果金伦加组织撕裂了他们这第一道防线，徐川他们依旧可以化整为零，跟在他们后面悄悄进入汉河基地，想办法进入汉河守军的通讯系统之后，和对方交流也有达成目的的可能。
但陆子扬简单一招切断通讯就让他们事先准备的几乎所有计划都失去了意义。这并不是没料到这点，与之相反，徐川早就做好了所有电子设备都被中断使用的心理准备。
但情况比自己预先设想的更加糟糕，以至于到了他们必须亲自去炸掉那台潜力激发系统的程度，虽然并不确保汉河守军会不会这么做，但至少他要亲眼确认那台机器被摧毁的事实。
这场战争已经趋近原始，就连二战也已有成熟的电台可以用来通讯，而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变得原始起来。这种战争即便是徐川也没经历过几次，完全零通讯的战争，在现代是很难想象的。
徐川伸手轻轻拧动喷头，在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战术手电的光照出了刘虎所说的机械键盘，这并不是什么电子键盘，而是类似拉杆行李箱上的密码锁，但其复杂程度显然不可同日而语，光可以旋转输入的数字就有十五位。
他把耳朵贴在上面，试着转了转那些数字，根本没有任何响声，即便以他的听力也没听到。这种设计无疑把所有破译它的可能性都屏蔽了。还好刘虎告诉了他密码，不然破译它就是个事儿。
徐川当年还在这里的时候，虽然建筑的位置相差不多，但建筑的外表和功能早已天差地别，这也是他需要地图的原因。
在以前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宿舍楼，也没什么浴室，只是一个用来存放各式各样车辆的车库，改造成宿舍楼大概是近几年的事，也不知道需要的这么多建材是怎么不动声色地运进来的。
转对密码，只听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徐川只觉脚下的瓷砖地面微微一震，连忙拉开陆飒的身子，自己也后退了几步。
随着地面上的四块瓷砖缓缓升起、移开。几乎在它刚动起来，露出一条小缝的同时，震耳欲聋的枪声就从地步向上传来。
徐川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果然金伦加组织已经趁着外面的牵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这里，他们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在防线附近守卫的刘虎恰巧以前给里面的研究人员送过资料，因此知道入口的密码，但陆子扬是怎么知道的？
来不及细想，下面看起来没什么光源，徐川朝身边的少女点了点头，当先进入了地洞，这个入口并没有楼梯，取而代之的是一架直上直下的梯子。
进了地下室，里面的枪声更响了几分，随着头顶盖板的合拢，他们终于进入了汉河基地的腹地。
这种地方，怎么会被入侵？这事徐川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要在梯子下方的角落里守几个人，怎么也把这里给守住了，再不济就算几个拿板砖的在下面守着，上面的人想进来也没那么好进。
难道有内应？徐川想起了秦京，微微皱眉。
枪声听起来很远，虽然响亮，但那也只是因为在地下传声方便而已。
徐川在下来之前就关掉了自己的战术手电，这个地下室的光比起刚才的走廊还要暗上几分，在这开手电无异于把自己的位置通知给敌人。
他们缓缓前进，入口附近空无一人，徐川早已把自己的感官放大，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夜视仪算是游戏的外挂的话，徐川自己的感官在这里就像是游戏的开发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就位
想都不用想，徐川心里也有答案，他们在进行的百分之百是关于旧扫尾人的，核心大概就是陆子扬说过的那台潜力激发系统，能制造超级士兵的东西，到现在除了科幻作品中，恐怕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惊才绝艳的人能设计和制作出这种东西……徐川深吸口气，如果它真正存在，那么它的创造者也太可怕了些。
“看起来像是一些对细胞的实验。”陆飒走到一个化学工作台前看了看，“这些玻片里标记的有样本和标签，应该是人体细胞。”
“嗯。”徐川点头，“他们大概在做和金伦加一样的事情。”
“改进潜力激发系统？”
“对，让它可以量产超级士兵。”徐川道，“我们必须阻止金伦加，这样的技术太可怕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陆子扬恐怕打算在得手之后摧毁这里。”
“摧毁……”
“我太了解他了，何况这种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徐川轻叹口气，“这几乎是神的权柄，没人愿意和其他人分享。”
“我们离刚才枪声传来的地方已经很近了。”
“嗯，有一点有些奇怪，到现在还没有听到其他枪声，难道进来的只有刚才那二十几人？那二十多人的战斗力甚至还比不上正面强攻的那些，陆子扬怎么会派这种三脚猫来执行重要任务？”
陆飒沉默片刻：“他们有可能是奔着这些研发资料来的。”
“这点不会。”徐川道，“所有电路都被切断了，他们没法知道拿到的会是什么东西，除非一块块硬盘拆下来带走，但这样还不如想办法把潜力激发系统运出去省事。”
“那是为什么？”陆飒微微蹙眉，“难道是纸质的？”
“纸质的资料在这里不会存在，因为容易被带出去。”徐川摇摇头，“那种东西随便往身上哪里一放，什么安检都扫不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无论如何，都应该只有潜力激发系统？”
“应该是这样没错。”徐川深吸口气，“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找到那台机器，先去枪声传来的地方看看，如果路上能看见研究人员或者守卫之类，可以问一问。”
“我们这幅打扮……恐怕他们不会很喜欢。”陆飒摇头。
“实在问不出来也没办法等一下，前面有动静。”徐川迅速抬起了手中的步枪枪口，由站姿转为半蹲，缓步靠近声音的来源。
陆飒也打起精神，她虽然在扫尾人中并不算擅长战斗的类型，但这不代表她没有战斗能力，平心而论，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至少比刚才致盲之后胡乱扫射的，那二十多个金伦加成员要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靠近之后，徐川松了口气，微微皱眉。发出动静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他右胸中了一枪，正躺在角落的办公桌里艰难挣扎。
“你怎么样？”徐川伸手压住对方的伤口，这一枪虽然致命，但没有在瞬间杀死这家伙，即便如此，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你跟那些人是一起的……？”那个中年人的眼镜大概是撞到了什么，碎掉了一半，即便受了伤，他的谈吐也有一股浓郁的书生气。
按着对方的胸膛，徐川从这个男人的肌肉强度能感觉到，这是个完全没经过训练的非战斗人员。
“不是，我是来执行摧毁潜力激发系统的任务的。”徐川道，“你得告诉我那东西在哪。”
“往前……”中年人只说了这么半句就失去了意识。
徐川伸手轻压对方的颈部片刻，摇摇头：“死了。”
“至少我们的方向没错，前面确实是刚才枪声传来的地方。”陆飒道，“我们快点，他们可能已经得手了。”
“想把那东西运出来可没那么容易……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二十多人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在入口附近出现，还什么都没带的样子。”徐川摇头，“我们走，确认一下炸/弹的情况，炸掉它总比带走要容易，这也是我们的优势之一。”
！！！
两人继续前进，没走多久，又听到了前面枪声传来，这次的距离非常近，几乎近在咫尺，震耳欲聋。
徐川神色不变，抬起枪口仔细听了少顷：“我们到了。”
他听到的声音里除了交火声，还有一些大吼催促的声音，听起来一伙人正在拆卸什么东西。果然他们要把这个东西运出去需要拆卸，徐川印象中那个机器的体积就不是很小，至少没法通过浴室里那个小通道运出去。
“快点！他妈的，还没拆完？”
“马上，这东西很精密，不能弄坏！”另一人喊道，“再撑一会，咱们手里的家伙挡那些小手枪还挡不住，就别说自己是出来混的了！”
“废话少说！快点！去门口探路的那几个废物怎么还没联络？都死了？！”
交火线另一边。
“再冲一次……绝对不能让他们把这个东西带走！”
“冲不下来，装备太差了！我们上去是活靶子啊……！”
“我不管，必须阻止他们，就算用炸……他妈的，炸/弹呢？”
“我们的手/雷都他妈是自动制导的，早不能用了，还**……你们几个，跟我再冲一次！”
“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就不该带他们过来！他妈的，去守个入口都搞不定，真不知道奥丁干嘛让我们带这群人。”
伴随着密集的枪声，这些话语渐渐清晰起来，徐川和陆飒伏低身子前行，隐藏在黑暗里，不为任何一方发觉。
“什么时候出手？”陆飒低声问。
两人已经到了交火圈的外围，他们的视野中清晰可见两伙人正在互相射击，一方人正在向另一方发起另一次冲锋，但那三五人不过片刻就被密集的火力打倒。
“再等等看，我们现在过去不光会受到金伦加的攻击，汉河守军也会攻击我们。”徐川道，“等到他们把那些设备拆卸完毕才行，到了那时，就轮到他们往外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