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炸毁
陆飒点头，两人趴低身子，一直瞄着那个交火的方向，他们的视野其实并不是特别好，但还算能看到一些东西。也是汉河守军的武器装备不行，如果他们的装备足够好，射程足够远，在这个地方蹲守显然比在他们当前的位置要好很多。
但没办法，他们就算再聪明也想不到这里还会有第三方人的出现，所以没发现在身后藏着的许昌和陆飒也算正常。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
期间汉河守军又组织了几次冲锋，但都以失败告终。他们看样子也不打算再继续无谓的牺牲，反正那些人背后是死路，就算拆好机器，也需要从他们这里经过。
而徐川和陆飒的位置可以说是纵观全局，也算是迎合了一开始的策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这里等着，三方对峙，一动不动。
徐川的心思点掐得很准，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功夫，终于，那一台机器被分解拆卸完毕，所有金伦加的士兵每人都背上了一个大包，许昌朝身边的陆飒点了点头：“差不多了，看他们的动向。不管谁获胜，我们都要肃清剩下的人。”
“连汉河守军也一起么？”
徐川按下她的枪口：“我们要确保的只有一点，潜力激发系统被彻底摧毁。如果等会剩下的是汉河守军，你不要出手。在这个距离内，我一个人就够了，他们的有效射程很近。”
陆飒没有接徐川的话，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圈。
果然，金伦加组织很快就冲出了他们的掩体，一边进行压制射击一边朝汉河守军的方向靠拢。这些人的实力显然和之前被徐川放倒的那些不是一个量级，所有动作都符合攻守法度，根本没乱，就像是一群久经沙场的老兵。
徐川紧盯着那边的动静，手指早已搭上了扳机，冰冷的子弹在枪膛里躺着，随时都可以击发。
金伦加的攻势非常猛，但汉河守军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他们的反应速度和枪法都比对方高出一个等级，虽然光线昏暗武器落后，但金伦加组织一时半会也冲不过来。
但看局势，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金伦加组织的士兵毕竟训练有素，装备也精良太多。汉河守军的防线没到十五分钟就被撕开，在金伦加组织即将冲出这里的时候，徐川忽然低喝一声：“开火！”
两人几乎同时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
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应声倒地，徐川和陆飒的枪法极准，徐川就不用说了，陆飒也是经历过不少特殊训练的人，何况居高临下，从掩体里冲出来，自认为安全的那些金伦加士兵在他们眼中和活靶子无异。
“我靠！还有！怎么突然火力这么猛！”
“回去！回去！！”
几声大喝之后，金伦加组织不愧受过极其专业的训练，不光如此，他们的实战经验也相当厉害。至少比扫尾人这些初上战场的年轻人要强上不少，受到攻击之后，剩下的十几人也没管地上掉着的包，当即缩回原先的掩体。
徐川轻哼一声，解下身上的两颗手/雷，朝陆飒点了点头。
两人几乎同时投出，投弹当然也是相当基础的技能之一，两颗手/雷划过两道优美弧线，滚进了掩体之中。
顿时那几个剩下的人仿佛惊弓之鸟，纷纷从里面跑了出来。但徐川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要把他们从掩体里逼出来。
自从他们把那些机械打包准备往外冲的时候，其实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徐川他们的射击位置太好了，虽然视野一般，但胜在安全，几乎可以毫无忌惮地向下面的敌人发起进攻。
这时就体现出了人少的优势，他们可以几乎没有一点征兆地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用特殊的方式完成他们的目标。
这就是扫尾人从一开始的精髓所在。导致旧扫尾人解散的那最后一次任务，如果他们依旧两人一组三人一组的行动，也不会被金伦加组织瞅准机会一锅端掉。
那是他们惟一一次集体出一个任务，也是最后一次。
肃清了全部敌人，徐川缓缓低下枪口，确认了一边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朝陆飒点点头：“准备炸/弹，我们下去。”
这种自制炸/弹只有陆飒会用，徐川抬枪谨慎地警戒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
陆飒把所有包裹集中到一起，开始安装，她这次制作的是遥控，而不是定时。所以对起爆时间相对好掌握很多。
“安装完毕，这几个包还真重。”陆飒朝徐川点点头，“可以撤退了。”
徐川点了点头，他们终究在最后粉碎了陆子扬这次计划。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开始朝外撤离，刚撤到安全区域，陆飒咔嗒一声按下了手上的引爆按钮，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似乎整个地下建筑都为之颤抖。
“成功了！”陆飒有些兴奋。
“出去要紧，金伦加组织应该还在牵制正面的汉河守军，我们得抓紧，如果等他们停止交火，我们出去就难了。”徐川一双深邃眼眸依旧冷静，他和陆子扬的交锋不止一次，事情不应该这么顺利的，难道陆子扬真的有其他的想法？
他想了片刻：“有没有什么关于潜力激发系统的东西，是必须用纸张作载体，可以带出去的？”
陆飒怔了怔：“怎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太过顺利了，陆子扬不会在最后的关头这么随便。”徐川摇摇头，“他本应谨慎十倍的。”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最初的设计蓝图。”陆飒道，“我指的是设计者亲手画出来的那些资料，那虽然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但也是一笔一划都不能动的，即便把它用电脑绘制软件绘制出来，也可能有一两根线条的遗漏，这种精密仪器的设计，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徐川缓缓停住了步伐，忽然，远远的，地下基地中另一个遥远的角落响起枪声。
他瞳孔微微一缩，本来都要抓上梯子的手掌瞬间松开。
脸色难看：“果然他们的目标不是原型机，我们得回去！恐怕陆子扬盯上的东西，只有这份最初的蓝图而已。”
第三百八十七章 独行
刚迈出几步，徐川回头：“这次我自己去，你先去撤离点。”
“为……”
“没有为什么，那边大概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我已经尽量把陆子扬的计划想得很周全了，但没想到他依旧比我多一步……”徐川轻叹口气，“他总比我多想一步。”
“这次我必须一个人去，我一个人才能把实力发挥到最大程度。”徐川把身上插着的弹/夹抽出两个交给陆飒，“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阻止这整件事。”
陆飒沉默片刻，接过弹/夹，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跟着徐川已经帮不上太大的忙了，战斗本来就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如果自己跟着去，大概真的会拖后腿。
“一路小心，记得撤离点的位置么？”徐川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会很危险，当心一些，尽快和许磊他们会合。”
陆飒点头：“放心，偷偷跑路这种事我很在行……你才要小心些，那里恐怕才真的是被哥哥重点关照的地方。”
“不能再拖了，撤离点见。”徐川检查武器，起身离开，朝最后一声枪响的地方快步离去。
陆飒凝望那个背影片刻，转身握住梯子扶手，攀登而上。
她的动作很轻巧，正如她之前所说，这些事是她从小就经历过许多的。单是在七八岁的时候逃出云州市地下世界首领七叔的监管，这点恐怕就连很多有经验的成年人都很难做到。
浴室里仍旧空无一人，陆飒上来之后，身下的那道暗门缓缓合拢，喷头也自行旋转到了正常的状态。这种机关非常巧妙，完全不依赖电力驱动。
陆飒想起这点，忽然微微蹙眉，这种机关，怎么和汉河边陲那个食品仓库有点像？
同样都是巧妙的纯机械机关，这种东西在同一片区域里连续出现两个，这是巧合么？
世界上现在还在用完全不靠电力的机械的，恐怕不会很多。
还是说，这两个地方之间其实有什么联系？陆子扬从那个食品仓库里到底运出了什么东西？
这些问题当然无人解答，这世间原本可以解答的问题就没有解答不了的问题多。
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这个地方并不是陆飒应该出现的，不管任何一个其他人看到她想必都会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
她必须逃出汉河基地，免除徐川的后顾之忧，这才是陆飒决定要做的。
在这种几乎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可以使用的地方，想要靠自己帮上忙几乎是不可能的。徐川戴上她只是为了保护，这点陆飒心知肚明。
虽然她希望自己能陪徐川走到最后，但她更希望他们都能活着走到最后。在这种情况下，徐川一个人才能发挥最大的实力，这一点她也很清楚。
“我们……一定都要活着出去啊……”她最后望了一眼浴室的地下通道入口，毅然转身离开，漂亮的眸中掠过几分坚定的光芒。没了徐川的超强感知的保护，她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地下基地。
寂静。
徐川端着手中加了消/音器的g36，无声无息地在地下基地中穿行，他的方向感非常敏锐，前进的方向一直保持着，即便路上的弯路和岔口很多。
他的感官相当厉害，但仍旧没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或者说，生机。
但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血腥味道却无时无刻不在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金伦加组织来过，或者说，陆子扬来过。
地板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是金伦加组织的成员，有的是汉河守军，还有的只是这里的研究人员，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都没了呼吸。
徐川伸手在其中一个金伦加组织成员的尸体上按了按，摇摇头。这家伙几乎已经凉透了，他们来的时间甚至比徐川下来的时间还长。和之前遭遇到的不同，这些金伦加组织的成员的武器上都加了消/音器，大概因为这一点，他们的战斗才没被徐川听到。
虽然徐川的听力非常好，但在另一边的猛烈交火声中，依旧很难听到这边的动静，这里的距离离入口比另一边要远得多，再加上金伦加组织的武器都加了消音，所以徐川第一时间并没有察觉到。
哪怕这边响了几声枪声，也不会太过引起徐川的重视。毕竟在当时潜力激发系统那里已经打成了一团，各种各样的嘈杂枪声响成一片。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其实这边更重要。
但他显然判断失误了，这无疑也是陆子扬一手造成的。这些消/音器明显不是这些人临时给装上的，而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这种详细至极而又有效至极的计划，徐川还没见过第二个人能弄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和刚才去的那边是两个方向，里面的布置也不同。刚才那里看起来是研究大厅之类的地方，很多电脑和设备、化学工作台之类。
但这里更像个仓库，存放各种各样的档案和设备。一路上光徐川看见的档案柜就不知何几，整整齐齐的高大铁柜子布满了一个个房间，上面都写着不同的编号，每个上面都有密码锁和指纹锁。
徐川并没功夫看这些东西，这里已经空无一人，至少已经没有了活人。陆子扬派来的小队并没动这些档案柜，这些东西不是陆子扬的目标，所以自然也不是徐川的目标。
他的目标很简单，不管陆子扬的目标是什么，不让他得到就可以了。
“奇怪……”前进了大概二十分钟，徐川已经走了很深，但仍旧没再听到丝毫动静，刚才听到的枪声似乎只是昙花一现。
陆子扬已经得手了？还是说他派来的小队已经全军覆没？
由于消/音器的关系，那些枪声可以判断是汉河守军造成的。他们的装备注定阻挡不了金伦加组织多久，所以第二个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徐川深吸口气，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如果陆子扬已经得手了，那么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小。
他并不是没在比试中输给过陆子扬，但唯有这一次，他是绝对不能输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圈套
整个档案室昏沉，无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这种场景和恐怖片里面的无异，但徐川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稳当。比眼下的场景更阴森十倍的地方他也去过，环境和氛围根本没法对他的心境造成影响。
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气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徐川一个要点，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但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会知道，现在着急是最要不得的。谨慎也许会错过时机，但是如果闷头猛冲，就会连命一起丢掉。
徐川不是什么热血漫画里面的男主角，大喊一声为了爱和正义就会勇往直前，不要命地向无法战胜的敌人发起正面进攻。
那样虽然气势很足，但无疑是最最愚蠢的决定。
他要保证的只有一点，任务完成，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事情是重要的。陆飒已经离开了这里，所有同伴现在如果都在按计划进行，整个汉河基地只剩下了他一个。
必须谨慎，万分的谨慎，这样才能增大任务的成功率。
但徐川并未察觉到空气中的任何一丝异常。他微微皱眉，难道陆子扬真的把自己的行动也算到了？
难道他算到了自己会为了谨慎缓慢前进，这种氛围难道也是刻意安排的？
虽然有这方面的怀疑，但他依旧不能停下。
转过一个弯，徐川目光一凝，他忽然看到拐角处的墙上有一张地图，看起来像是这个档案和设备仓库的地图。
靠近几步，他看了看上面画着的错综复杂的通道，第一时间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他现在位于整个仓库的中段，其实说是仓库，这里的房间分割和另一边差不多，只不过存放的东西和房间功能不同而已。
他已经很接近最深处了。
他所在的地方，标记为“档案库”，刚才经过的存放各种设备的地方被标记为“设备仓库”，这偌大的仓库只分了三个区域，最后一个区域在最深处，那里也是枪声传来的地方。
而那里并没有任何文字标记，只用红色覆盖了整片区域，看起来像是“高危”或者“机密”的标志。
但是自己为什么在之前没看到这张地图？这里是秘密基地，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为什么会有这种类似路牌的东西？
连刘虎都说过，这里根本没有地图，一草一木都早已刻在在这里的守军脑海之中，记住这些东西，对于经历过无比残酷的训练的他们来说易如反掌。不要说这个小小的地下基地，就算是一个城镇的规划，他们都可以很快记住每个细节。
这完全不合常理。徐川伸出手掌，谨慎地触碰了一下那张地图，这是个类似相框之类的东西，是挂在墙上的。
“装神弄鬼。”他轻哼了一声，继续朝里面前进。这东西是金伦加组织搞出来挂在这里的，这点很好判断，汉河基地如此机密的地方，到处都是尖端科技，这里就算需要一张在墙上标记出来的地图，再不济也会弄个电子显示屏，怎么会钉一张相框在这里？
一切举动都有其目的，弄这么明显的一个粗糙相框，无疑是要引起对方的多疑和谨慎心理，陆子扬连气氛的营造都做到了。徐川忍不住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搞这种东西。
对于别人也许有效，但对徐川来说，这种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毕竟互相之间太过了解，对于这种事，徐川处理的经验就是什么都不去管，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和行动走。第一反应通常是最准确的，如果因为对方留下来的种种线索而随便更改计划，那么就很容易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如果一举一动都被敌人留下的东西控制，那么任务的成功率就会无线下降。这都是以前他们在旧扫尾人中学到的东西。
前进到红**域的时候，又二十分钟过去。
这里依旧一片寂静，徐川看了看面前那个已经被暴力撬开的大门，微微眯眼，抬起手中的g36缓缓进入。
这里被工具强行破开了一个大洞，可以供一人蹲伏进入，徐川刚进去，还没来得及打量这里的情况，忽然听到了袭击而来的劲风声。
总算舍得出现了么？他冷哼一声，就地一滚，回身朝劲风传来的位置扣动扳机，只听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声痛哼，对方应声倒地。
徐川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这并不是金伦加组织的人，至少他的头上并没戴夜视仪。
“入侵者！攻击！”
随着一声黑暗角落中传出的大喝，顿时子弹朝这个方向倾泻而来，这些武器并没有***，而且听他们的枪声，可以轻易判断出这些武器都是普通的手枪，徐川有夜视仪的优势，一个侧身闪在了附近的掩体后，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汉河守军？这里怎么还会有汉河守军在防守？
陆子扬还没来过？这怎么可能？
这个地方的的确确就是刚才枪声传来的方向，自己一路过来几乎什么都没看到，他甚至做好了来晚的准备。
不说别的，至少一路过来，给徐川带来的感觉就是自己已经来晚了，陆子扬很可能已经拿了东西，扬长而去。
他咬了咬牙关，自己终究落入了陆子扬的下一个圈套。自己和他交锋多年，竟然依旧免不了中招。
最关键的一点，来的时候经过的那些尸体全是真的，他可以从尸体上面的温度推测出大概的死亡时间，而那个时间距离现在相当长，所以才会有陆子扬一定已经来过了的错觉。
他已经暴露，处在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局面。前面是汉河守军的反击，而陆子扬派遣的金伦加组织成员，还藏在不知道在哪里的暗中。
有可能是来时的路上，有可能在这个建筑里的哪个位置。
他终于反应过来，路上的一切都是陆子扬做给他看的，就算这扇厚重的大门恐怕也只是打开之后并没进入。想必自己听到的那些枪声，正是他们撬门的时候引起了里面汉河守军的反击。
第三百八十九章 被俘
陆子扬把一切都做好了，只等徐川过来，只要徐川进入，就会和汉河守军起冲突。
他想做那只黄雀。
徐川咬了咬牙，这出请君入瓮简直做到了完美，一环扣一环，所有路上的条件之类都是完全真实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躲在了哪里？
自己的感官虽然强大，但也只能感觉到移动的物体，只要对方在原地一动不动，尽量放缓呼吸，即便是他也没那么轻易察觉。
一定是在自己来路的某个地方……这个区域只有一条主干道，旁边虽然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房间，但并没有可以通往别处的岔路。
现在的门外，恐怕已经被陆子扬手下的人给守住了，自己进退两难，似乎只能和汉河守军开战，只有这样似乎才有一线生机，他彻底夹在了两方之间，最关键的是，他是以暴露状态夹了进来。
这又是一个死局。
徐川轻哼一声，缓步离开了这片掩体，趁着金伦加组织没进来，他还有夜视仪的优势，这样可以争取到一些机会，藏起来的机会。
“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才是黄雀……”他心中道了一句，几个闪身，毫无声息地躲在了这个房间中的一个阴暗角落，呼吸放缓，一动不动。
他只有一个人，这固然有劣势，但对于他来说，这却是无可比拟的优势。
但他刚走到这里就发现了不对，自己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
他听到了清晰可闻的呼吸声，虽然汉河守军的压制射击如雷贯耳，而这道呼吸声音又经过了刻意压低。
但他仍然听到了，这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心头震荡。来不及考虑太多，徐川丢掉因为枪身太长没法转身的g36,抬手就要拔插在大腿枪套中的那把手枪。
终究慢了一步，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但仍然比不上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的那个人。
一支冰冷的手枪抵在了他的侧颈，随后，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等你很久了，徐川。”
陆子扬！
他亲自来了？
徐川微微一怔，但手上已不敢再有动作。虽然他的动作够快，但只要是个正常人类，都不会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他只是片刻就恢复了冷静，微微一笑：“你怎么做到的？”
“其实也很简单，进门只有一条路，你很聪明，在受到攻击的时候当然不会无脑反击，而会第一时间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陆子扬的声音并没有经过刻意压低，“而我只是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等你罢了。”
“还是不够聪明。”徐川摇摇头，“那些用手枪把我逼过来的，恐怕也不是汉河守军吧？”
“当然，只要摘下夜视仪，换上手枪就可以了。”陆子扬点头，“我接下来要把你捆起来，不会有意见吧？”
“我有的选么？”
“还有死可以选。”
徐川望着黑暗中的那个人：“这次是我输了？”
“大概是的。”陆子扬用另一只手熟练地取下了徐川身上的所有装备，拿出一根塑料扎带扎紧了他的手脚，“这样捆着，躺下也许会舒服些。”
说完，他从徐川装备中取下一把匕首，随手一抛抛到了远处，徐川可以清晰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
“这个距离大概是五十米，你爬过去就可以捡到，以你的速度大概几分钟就可以，不算那些转角的话希望你能理解，我得为离开争取时间。我知道只要被你看到，那么你就可以轻松追上我，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的目的，就是那份初始草图么？”徐川躺在地上，动作看起来相当不雅观。
“这种地步还能问话，挺佩服你。”陆子扬把手枪关掉保险收好，似乎松了口气，“你说得对，不过话说回来，想制服你比之前更难了。”
“彼此。”徐川笑了笑，“怎么不杀掉我？这样更省事些。”
“因为你没把陆飒带来。”陆子扬这句话压得很低，“而且，我之前说的话也并没有不算数，等这一切结束，我会回到你们的生活中的。”
“你还回得去？”徐川淡淡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对吧？”
“我知道。”陆子扬道，“杀死这个世界，再使之重生。”
说着，他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一个泛黄的笔记本：“而想要杀死世界没那么简单，需要相当强的力量，而它现在已经到了我的手中。你输了，徐川。”
“这事还没完呢。”
“你在说服我朝你的太阳穴开枪。”陆子扬摇摇头，忽然笑了笑。徐川的夜视仪也被对方给除去，他没法看到陆子扬的表情，只能从语气的细微变化来判断。
“你之前说的，要寻找的答案，看来是找到了。”徐川并未理会对方口中的威胁意思。
“没有。”陆子扬摇头，“那件事和我正在做的事没什么冲突。”
忽然，又一道脚步声响起。
“该走了。”
徐川微微皱眉：“秦京？”
“是我。”对方笑了笑，并未再理会徐川，他朝陆子扬道，“你们的叙旧也差不多了吧？是时候回去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嗯。”陆子扬点头，离开。
秦京蹲下身子，望着徐川：“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你看起来不怎么好。”他仍旧是之前那种轻佻语气，“黑川瞬大概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我没朝他的致命处开枪。”
“承蒙手下留情，他还好。”徐川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奥丁，这点太难想到了。”
“不然呢？我倒想做个小角色，每天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秦京道，“但没办法，想达到目的就需要做首领，而做了首领，手下总会办一些不顺意的事。”
“比如陆子扬留下我的性命？”
“不不，别误会。”秦京摇头，“这种事他还是做不了主的，不杀你是我的意思。”
徐川一怔：“为什么？”
“没为什么，好玩罢了。”秦京哈哈一笑，拍了拍徐川的肩，“不得不说你的确教会我很多东西，这次也算扯平。虽然我是搞犯罪的，但毕竟也讲道理。知恩图报嘛。”
第三百九十章 聊天
“伪装课你提前毕业了。”徐川也笑了笑，两人似乎在进行老友之间的对话。
“多谢多谢。”秦京点头，“我们的计划已经达到尾声，等一切结束，我没准会朝大家道个歉什么的？”
徐川失笑：“你看起来完全不像个犯罪集团的老大。”
“本来就不是，我只是想做到自己想做的事而已。”秦京的语气稍微认真了些，“我可不想每天黑风衣黑墨镜领着一帮小弟到处走，那虽然拉风，但我一直不喜欢出风头，这点是真的，从当时竞选班长就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徐川摇头，“并不是你的伪装太好，而是你实在没个犯罪集团老大的样子。”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秦京笑得开心，“不过话说回来，我挺希望你能帮我的忙，愿意么？”
“特别愿意。”
“算了算了……我收回前言，你现在大概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我还是不再作死的好，让你们活着的风险已经够大了。”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如常，但其中早已把生死看作儿戏。
徐川知道，这是一种最可怕的犯罪分子，他们具有反社会人格的特征，几乎从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自责感。
“你不是秦家的人。”徐川想了片刻，忽然笑笑，“对吧？”
“这都被你猜到了？”秦京虽然话这么说，但并没多少惊奇，“秦京这个名字其实都是假的，那个秦家自从搬到坚合国就被我完全控制了，控制的方法也很简单，来几次割喉行动威慑一下的事情。”
“你的真名叫什么？”
“啊……就叫奥丁，对，就这个名字。”秦京看了看四周，这个房间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他背靠墙壁坐了下来，“反正闲着没事，聊聊天感觉也蛮好。”
“可惜不是什么好地方。”
“话不能这么说。”秦京把一个手电按亮放在旁边，“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我们也没法这么聊了不是么？”
“也对。”徐川点头，陆子扬已经带着那个小册子离开了，而那上面记录着的正是潜力激发系统的最初草图，但他没法采取什么行动，这个回合他已经输了。
秦京愿意和他聊天这点很出乎意料，但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强。他可以从这些聊天内容里大概分析一些东西出来，虽然这个回合输了，但未必没有下一次机会。他们就算拿到最初草图，想要真正复制出那台机器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更别提将其改良成为可以量产的版本了。
不知道汉河基地的研究人员把这个过程研究到了什么地步，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们没什么进展。如果有进展的话，现在的扫尾人也就没有组建的必要了。
“聊点什么呢……”秦京想了想，手电光把他的脸照得发白，“聊聊我的计划？你可能挺想知道。”
“的确挺想知道。”徐川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奥丁是不是也是从阴影皇家空勤团出来的人，怎么思维跳跃这么厉害？
厉害也就算了，还这么无厘头，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
“嗯……”秦京看了一眼腕表，“我还有点时间，天网快要恢复正常了，我还来得及聊聊天再走。”
徐川笑了笑：“你说。”
这家伙并不是真心想要放自己走。徐川本来就对这点没抱太大的期望，他原本就是抱了死志而来的，这种事非同小可，早已不是以前的那种他和陆子扬之间的比试可比。
陆子扬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是奥丁的计划已经一目了然，他准备把时间拖到天网即将恢复运作然后再离开，如果汉河守军恢复了百分之百的战斗力，就算是神仙想从这里逃出去恐怕也得脱层皮。
这才是奥丁的想法，他只是不想亲手杀自己罢了。
落到汉河守军的手里，当场格杀是跑不了的。
“我们一开始的计划呢，相当简单，而且毫无头绪。”秦京并没管徐川怎么想，自顾自地说着，“很简单，真的很简单，只是想真正达成一个没有暴力行为的世界。”
“这个理想我对父母说过，但他们把这个当作玩笑。我可不这么想，所以我开始了旅行，不管是和平的国家还是正在历经战乱的国家都去过，当然，忠临省我也是去过的。”
“最后我发现，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建造一个没有暴力的世界，只有一种办法，以暴制暴。这依旧是个很简单的目标，只要掌握了最大的暴力，那么其他的暴力不复存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你们把目标盯上了这里。”徐川淡淡道。
“不不不，当时的我们还没那么聪明。”奥丁摇了摇头，露出了追忆的神情，“当时我就决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暴力，在当时，我理解的暴力……你明白的吧？黑道，地下世界。”
“明白。”徐川点头，他少年时期也没少看关于黑道的电影或者小说。
“金伦加就这么成立了，在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在坚合国的混混团体而已。但我英明神武，把这个团体渐渐发展壮大，逐渐开始做一些就算高端罪犯也不敢做的事。”
“那你们应该早就引起了世界的注意，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什么人知道你们？”
“简单。”奥丁打个响指，“只要确保整个组织都有同一个梦想就行。”
“梦想……”徐川失笑。
对方也笑了：“怎么，梦想的力量可是很大的。可以支撑一个人做到一件又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有道理，我向你学习。”
“其实那些高端犯罪分子都做不成的事也没什么难的。”奥丁摇摇头，“他们只是不懂合作而已，但我的手下有精通盗窃的，有精通开锁的，有精通打架的……这样一个团队合作起来，无往不利啊。”
“确实厉害，不果你是怎么盯上扫尾人的？”
这才是徐川最想知道的事情，扫尾人即便在国内的军界也是秘密中的秘密，这个秘密组织按理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对质
“因为你们比我们更厉害，完成过更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就开始注意你们，研究你们。我的情报网相当可靠，在我知道了你们身体的秘密之后，你能理解我兴奋的感觉么？”
“暴力，这才是绝对的暴力！”奥丁看了一眼徐川，神色中不加掩饰地兴奋，“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有点美中不足的是，你们在做的事虽然正确，但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你们那样的能力，应该由我来控制，掌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暴力，这样才能建造一个完美的世界。”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的？”徐川微微眯眼。
奥丁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你们的行动和计划，从而一击彻底把你们歼灭。但这个答案你可能不太喜欢，你确定要听？”
“知道总比不知道好，喜不喜欢我自己判断。”
“唔，你这句话我喜欢，自己判断。现在有自己的判断力的人可不是很多了，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一抓一大把，简直是世界的毒瘤……你说我接下来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干掉，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好？”
“也许。”
“难得你赞同我的观点。”奥丁点头，“知道你们的计划很容易，因为你们最后一次行动的计划，就是我亲自安排的。”
“什么？”徐川这次才彻底怔住，他来安排他们的最后一次计划？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任谁都知道旧扫尾人由陈廷直接下发任务，所有任务细节都是由陈廷告诉他们的。
这个自称奥丁的家伙，怎么可能能安排他们的任务？
“很惊讶？如果我是你也会很惊讶。最后那次行动的目标，是不是去清剿一个跨国犯罪集团，由于对方势力范围太大，所以需要全员出动？你和飞廉负责的那个仓库细节……还要我说下去么？”
“你怎么做到的？”徐川咬紧牙关，奥丁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那场行动他们接到的的确是这个任务，而且他似乎连旧扫尾人的所有成员负责的细节都很清楚，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些话陆子扬也不知道，你可不要告诉他。”奥丁哈哈一笑，“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但事实就是这样，你们的任务中，每个细节都是我来定的。当然，也只有这一次是，如果我早就有了控制你们的能力，才不会暴殄天物，让你们去执行那些治标不治本的任务。”
“好了好了，我回答你。”他笑道，“发现你们的时候，是你们执行最后一个任务的前两个月，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调查你们的首领是谁，再用了一个月去控制他，然后下达命令，围剿你们所有人。就这么简单。”
“首领？陈廷？”徐川张了张口。
“似乎是这个名字。不过那个老爷子确实硬气，这点我不得不服。”奥丁摇摇头，“不过好在当时金伦加的科技方面已经小有所成，我们掌握了一些尖端技术，这种技术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一个人，效果和催眠差不多，不过没那么玄乎，很科学。”
“可以说，我们掌握了一部分关于大脑的奥秘。但是远没有达到潜力激发系统的程度，造出那台机器的人才真的是天才，他竟然真的掌握了人体的奥秘，并且加以控制……”
“而我们的就稍弱一些，只能掌握记忆和行为这一块的事，而且时间限制很大。但毕竟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还是成功了。我亲自带着小队潜入了华夏京城，用这种尖端科技让他下达了那个命令。”
奥丁说到这，神秘一笑：“一个老人本应在家里颐养天年，不该到处跑的。如果他对自己的安全再重视些，恐怕我们这辈子也得不了手。”
“是你下达了那条命令……”徐川咬了咬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有点失去理智了，这可不好。”奥丁道，“这些问题我在刚才就回答过了，我为了掌握你们的那种暴力，同时为了把竞争对手除掉，所以才这么做。不过你和陆子扬的能力超出了我的预计，你们竟然靠自己的随机应变冲出了包围圈。”
“竞争对手？”
“当然，我们想要成为这世界上最大的暴力，但发现了你们这种比我们更强的暴力，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抹去。好在我们成功了也不能这么说，我似乎还没怎么失败过。”
“陆子扬的能力实在可怕，而他的理想也和我的一致，这种人我是不会杀的，而其他人显然没他那么聪明，有的即便暂时加入了我们，也很快试图逃走或者和外界交流……所以很可惜，旧扫尾人……你是这么称呼的对吧？这支部队，世界上只剩你们两人了。”
“你觉得你能赢到最后么？”徐川深吸口气，渐渐恢复了理智，他刚才的确有点被愤怒和震惊冲昏了头脑。
“为什么不？最难的一关我已经打通了。”奥丁笑了笑，似乎他在玩什么闯关游戏，“草图已经拿到手，剩下要做的就是造出属于我们的潜力激发系统，这个研究基地的资料我看过了，毫无利用价值，这是一群傻子，非要量产的同时做到无副作用。”
“为什么要没有副作用？为了达成梦想，少活个三四十年又有何妨？”奥丁摇头，“如果他们有梦想，早就造出可以量产的潜力激发系统了。”
“造出这个东西可不轻松。”徐川笑了笑。
“但我们胜在秘密，世界上没人知道我们的基地到底在哪里，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虽然我知道这台机器想要造出来需要很久，光设计和研究就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完成的。据我所知，这台机器的设计者用了十四年才造出那台原型机。”
“但我们有了草图，有了思路，在上面做出更改会相当容易，我敢保证，不过三年，我们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潜力激发系统。如果顺利的话，这个时间会更短，毕竟有陆子扬这样的人才在，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
第三百九十二章 逃！
“是。”徐川只能承认。
“所以，到了那时，你可得躲得远一些，你这个人我蛮喜欢，扫尾人里的大家我也很喜欢，你们如果不再干涉我的计划，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他笑着摇摇头，再次看了一眼腕表：“前提是你可以活着从这里出去，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奥丁起身，朝徐川笑了笑：“还有郑子言，其实我真的蛮喜欢她。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请帮我转达。”
“没问题。”徐川笑着点了点头，“还有，你知不知道旧扫尾人训练的时候，最常提到的一句话？”
“我并没关注过你们的训练，对我来说，你们强大的理由只有那台机器而已。”
“你错了。”徐川淡淡道，“我们强大的理由有很多，其中一条就是，我们从来都是做两手准备的。”
“啪！”
忽然，就在奥丁一愣的功夫，本来在地上捆着的徐川身形忽然暴起，捆着他的那两根塑料扎带如同薄纸一般脆弱，瞬间被其挣脱开来。
下一秒，徐川的手掌横切，打掉对方手里握着的枪，随后一个肩冲，狠狠撞在了奥丁的胸膛上。
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可闻，徐川面带微笑，伸出右手捏着奥丁的下颚，把痛得弯下腰去的青年给提了起来，按在墙上。
奥丁再怎么说也有一米九的身高，但徐川单手把他提起，似乎毫不费力。
他并没惊慌，却笑出了声，只是这声音在那只铁手的封锁下显得有些难听。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想要的战士！”
徐川拿起那根已经被巨力崩成两段的塑料扎带，在对方面前晃了晃，“你根本没明白真正的强大是什么。”
“是我的错，我得向你学习。”奥丁的胸膛微微凹陷，但徐川用力非常精准，并未让断裂的肋骨刺穿对方的脏器。
这一下，是替晏甄打的。
“意志力、冷静……诸如这种东西，可是潜力激发系统搞不出来的。”徐川淡淡道。他微微侧头，看了看那张熟悉的面庞，忽然轻叹口气，“话说回来，我实在没想到你才是那个幕后黑手，即便现在看起来也不像。”
“随便你说好了，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天网还有六分钟就要恢复运作了现在大概还剩五分钟。”
“我不急，我一直比你快的。”徐川笑了笑，“不管你是秦京还是奥丁。”
按理说奥丁并不是泛泛之辈，他的体能和反应速度都相当厉害，但徐川这一下实在出其不意，所以才能一击得手。
“你准备杀了我？”奥丁咧开嘴笑了，似乎受伤的根本不是他。
“不，你不杀我，我也不杀你。”徐川松开手，那个高大的身子扑通一声软倒在了地上。
“你这样做，和杀了我也没什么区别了。”奥丁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笑道，“我没想到陆子扬竟然会在绑着你的东西上面做手脚，看来我这次是众叛亲离了？”
“也许。”徐川点头，陆子扬用扎带捆住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陆子扬知道靠这种东西是困不住徐川的，要捆他，至少也要用捆牛的绳子才行。而且在捆的时候，陆子扬刻意把徐川的双手调整成了方便发力的角度，这一点，就连在一旁一直留意的奥丁也没看出来。
“但你这种人，总有办法的。”徐川朝他笑了笑，捡回不远处自己的装备，从里面拿出两根绑带把对方的手脚绑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远处被陆子扬扔了把刀，看来我是用不上了。你如果能不被肋骨戳穿内脏，一路爬过去，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尝试逃逃看。”
说完，他摇摇头：“但大概你没这个机会了，天网恢复以后，整个基地会有成百上千台侦测头盔发现你的踪迹。想要活下去，至少也要逃出他们的攻击范围。在几分钟内做到这一切，就连我也自认不太可能。”
“你以为这样你就没事了吗？”看徐川即将离开，奥丁终于按捺不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撤离点？那里早就被我安排下了人手，只要我没出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你的同伴们下手！”
“担心你自己吧。”徐川脚步停都没停，径直离开了这个房间。
奥丁咬了咬牙关，目光渐渐移向最开始陆子扬抛出匕首的方向。他强忍着伤痛，脸色狰狞，朝那边缓缓爬去。刚爬出一步，胸前的伤口便开始残忍地提醒他受到的严重伤势。
冷汗如雨点般噼啪落下，这并没阻拦他的动作，就算被肋骨扎穿肺部和心脏，也比留在这里等死好。
整个地下基地此时寂静无声，这次是彻底的寂静无声，刚才那些伪装是汉河基地守军的金伦加成员已经跟着陆子扬离开了这里，而真正的汉河守军还没有赶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要天网恢复作用，他的位置就会瞬间暴露，那些恢复了所有装备和武器使用权的汉河守军，想要把他格杀在这里，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徐川离开那个机密房间之后就开始了奔跑，他必须在天网恢复功能之前从这里逃出去，在这一点上，他和奥丁是一样的。如果晚上一时半刻，他会受到的待遇想必比奥丁好不了多少。
一路猛冲，徐川的速度非常快，就在他即将冲出档案库的时候，目光忽然瞥见了一旁的一条岔路，这条岔路在他进来的时候并不存在。
而现在它却被打开了？
一旁的密码锁不停显示着乱码，它似乎由于电力中断和信号干扰出了什么故障。暗门打开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乱码？有电了？
咔嗒！
下一秒，整个地下通道的光都亮了起来，所有电灯恢复运作，几乎是瞬间，整个地下基地都活了起来似的，各种仪器和设备的启动声此起彼伏。
徐川的心情渐渐低了下去，这代表着陆子扬已经解开了对汉河基地的电力限制。
恢复了这一点，距离天网恢复工作也没多久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离开
他还有多久？三分钟？四分钟？
但这个看起来隐秘至极的小房间里，到底放着什么东西？就连陆子扬也忽略了这里？
从保密程度来看，它比刚才进入的红**域还要高很多，而在刚才看到的那张挂在墙壁上的地图上，根本没有这条岔路的存在！那张地图无疑是陆子扬或者奥丁放在那里，用来干扰判断或者拖时间的。上面没有标出，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不知道这条小岔路的存在？
他们的计划根本犯不着在这上面造假，金伦加一直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咬了咬牙，徐川瞬间作出了选择，只逃出去是没用的，他必须得到下一个翻盘的点，如果没有翻盘的机会，那么他就只能看着陆子扬造出属于他的潜力激发系统，从而达成那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愿意看见的目标。
不管陆子扬借他的手暗算奥丁是为了什么，他都不能冒任何险。至少奥丁和陆子扬的最终目标看起来是一致的，他必须阻止，不管金伦加的高层怎么内斗，他都必须阻止。
这个房间非常小，小到进入一个人都有些勉强。徐川得微微弯腰才能从这个小暗门进去，在过来的时候他也经过了这里，在当时，这里只是一面普通的金属墙壁，而现在由于种种原因，似乎出了什么故障。
里面有一个小柜子，破旧的木头柜子，大概只有不到半米高，分两层。徐川拉开第一层，大概一翻，里面全是泛黄的文件，看起来都是人员资料。
“人员资料……？”徐川微微眯眼，飞速翻动着这些文件，这些人看起来都是那种老一辈的科学家，在现在还在不在世都不好说的那种。
这些文件并不多，徐川合上抽屉，快速拉开第二层，这整个房间里只有这一个小柜子，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和汉河基地的画风都不一样，在这种到处充满着尖端科技的地方，突然蹦出来一个老旧的木头柜子，怎么看怎么可疑。
第二层的东西更少，只有一个薄薄的文件夹，文件夹上用漂亮的手写字体写着：
陈俊国
徐川瞳孔微微一缩，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陈x国？
这不是陆子扬说“留给自己的信息”中的一条么？
他没时间再翻阅了，手上动作没停，把第一层里的文件全装进了这个文件夹里放在身上，朝基地外面跑去。
时间由于在这里的停顿，变得更少了。
刚冲出这栋楼，徐川就听到了远远的枪声，在那里的枪声现在听起来已经稀薄了很多，更多的像是汉河守军在单方面射击，负责牵制正面汉河守军的金伦加组织成员已经开始撤退了。
他还赶得及，当即朝自己进入的方向跑去。那里被他们提前打开了一个缺口，现在大概依旧一团糟，总之，只要在汉河基地的天网系统恢复运作之前逃到撤离点，他就安全了。
撤离点。
沙丘之后，静静地停着一辆装甲越野车，大家已经在这里会合完毕，只等徐川一个人。
许磊坐在驾驶座上，一双眼睛望着汉河基地的情况，现在的汉河基地灯火通明，枪声阵阵，也不再有什么照明弹升空。
他们在这里等着，度日如年已不足以形容。
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度秒如年。
“徐川还没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坐着的陆飒，“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陆飒微微蹙眉，刚要说什么，忽然望向远处沙丘，一怔：“来了！”
一道身影快速接近，不是徐川是谁？
他拉开车门，看了一眼大家，点头道：“我们走，天网马上要恢复运作了。”
许磊点头，更不答话，直接发动了车子，这辆装甲越野车低吼一声，一个转弯，朝汉河基地的侦测圈外驶去。几乎是回应徐川的话，在车子刚要离开侦测圈的时候，各式各样的仪表瞬间亮起。
天网恢复了运作！所有干扰都消失了！
“加速！”徐川低声吼道，他们在汉河守军真正侦测到他们之前，必须冲出这个圈子，虽然越野车的马力很猛，速度极快，但毕竟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时间已经不多了。
许磊咬牙，油门早已踩到了底。仪表盘上的速度表显示这辆车的时速早已达到了100km。对于这种可以算是重型的车辆，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可怕了。
终于，随着装甲越野车咆哮着飞过一个沙丘，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沙地上，他们冲出了汉河基地的侦测圈。
所有人心中的大石都渐渐放下。
“好消息和坏消息。”徐川也松了口气，他把手中的步枪缓缓放下，“坏消息是陆子扬带走了最初的蓝图，而当时他们的人太多，我的位置也已经暴露，所以没办法抢夺。”
“好消息呢？”温婉婉问，她的神情倒没什么沮丧神色，反而有些开心的样子，对她来说，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大概才是最重要的。
“好消息。”徐川从身上抽出那个文件夹，这个牛皮纸文件夹看起来已经相当有年头了。他把文件夹递给身边的许佳凝，“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想必不会是太普通的东西。”
“陈俊国……”许佳凝第一眼就看到了文件夹上那三个手写字体，“陈俊国？”
“这也许就是之前陆子扬想告诉我们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前面右转，我们得把晏甄接上，她受了伤。”徐川一直没忘记那个肋骨受伤的姑娘，她如果听自己的安排的话，现在应该还在那里等待自己。
许磊点头，车子打转了方向。
车的速度比徐川之前谨慎行动的速度要快得多，几乎只用了三五分钟就到了之前那个地方。
徐川推门下车，按亮手电，到处看了一圈。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地面上什么都没留下，就算曾经有痕迹，大概也被风沙给完美掩去了。
“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徐川轻叹口气，回到车里拉上车门，“她已经走了，继续前进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宾馆
医院。
他们并没有直接开着这辆车去医院和柳宸会合，而是回到之前的营地把车给换了一遍。
这种装甲越野车如果想要进城里招摇，跟拿着rpg火/箭筒到处乱跑也没什么区别了。
病房里，徐川把之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第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气氛沉默了良久，郑子言先开口：“秦京……是金伦加的首领？”
“看来是这样，不要说你们，我到现在还不是很相信。”徐川摇摇头，“现在看来金伦加内部并不是很和睦，陆子扬和奥丁大概决裂了，他们想要收拾内部的烂摊子就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重新设计和重建潜力激发系统绝对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做到的。”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说完，徐川坐在沙发里，轻叹口气。他们已经患上了便装，毕竟统一战斗服不能在城市里到处跑，那样就算不被认为是危险分子，也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所以，一切还没结束。”陆飒想了想，“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这个。”徐川再次拿出手中的文件夹，他递给陆飒，“从这些人身上查起，他们一定和整件事有所关联。”
“我去工厂查有关陈俊国的资料。”许佳凝起身，朝许磊招招手，“我们走。”
许磊点头，跟上了许佳凝的步伐。
徐川并没阻拦，他打开那个文件夹，把里面的那些资料分给了大家。
“这些人虽然身份不明，但是应该不会简单。如果陈叔还在，也许能认出他们来……但现在大概得靠我们自己了。接下来的调查都要从这份名单中展开，首先要查清楚的是他们都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的资料会在汉河基地中出现，而且是纸质。”
“每人手里都有，这些就是你们每人要负责的东西，分组依旧两人一组，自行调整，最合适的搭档是谁，你们心里大概都有数。”
“陆飒和温婉婉一组。”徐川道，“我会去京城看看能不能查到陈叔的遗物，那些东西里可能有一些重要线索，我们的重点，陈俊国由我来负责。等许佳凝回来我们就开始。”
他顿了顿，淡淡道：“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失败，接下来，我们没有失败的机会了，必须赶在他们制造出潜力激发系统之前，彻底拔除他们。”
连黑川瞬也拿到了目标的档案，他恢复得速度比想象中快，大概一周内就能自由活动了，现在其实也可以勉强走动，但毕竟太过勉强。
略微交代过后，大家离开了医院，在附近的宾馆里开始休息，之前的快节奏行动带来的疲惫是显而易见的，不光是身体方面，还有精神方面。
这次行动总体来说还是以徐川为主，最关键的一点是扫尾人的成员们虽然掌握了相当多的能力和技能，但依旧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离独当一面还有距离。
他们需要在自己带领下执行一些任务，这样才能让他们尽快发掘出自己的潜能，渐渐适应执行任务的感觉。
这种真刀真枪的实战，比起实验楼里的拟态任务毕竟还有点差距。
徐川并不困，他暂时不想睡觉。站在宾馆房间的阳台上望着下方，天已经亮了将近两个小时，整个城市已然活了过来。
许佳凝在不久前刚刚回来，得到的消息是意料之中的，就连同名同姓的陈俊国都没有，所有资料里都没有这么个人。
身后门响，徐川看了一眼，是陆飒进来了。
他笑了笑：“还好么？”
“你没出事就好。”陆飒责怪似的看了他一眼，“要是你再晚个三五分钟，咱们恐怕就得被汉河守军给打成碎片了，谁知道天网恢复作用之后他们能爆发出什么等级的战斗力？”
“的确，他们几乎只靠手里的手枪和少量**就抵御了金伦加组织那么久的进攻，而且伤亡比似乎还比对方要低。”徐川道，“这支部队的确精锐，不过有点可惜，没能和老朋友们见一面。”
“你是说那两个教官么？”
“是啊。”徐川点点头，“不过就算见面了恐怕也不会愉快到哪里去。”
“我们毕竟是不速之客嘛。”
“你不去睡？”徐川回头轻轻捏了捏少女的脸蛋，微微一笑，“折腾这么久，不累么？”
“累啊累啊当然累。”陆飒伸手轻轻拍了拍在自己脸蛋上作怪的那只手掌，“只是觉得‘这件事结束之后’的计划又要延后了。”
“虽然那张草图落在陆子扬手里比落在奥丁手里更让人放心些，但是他们两个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徐川摇头，“我们要有始有终。”
“如果下次再输了呢？”
“那只能期待陆子扬高抬贵手了。”徐川哈哈一笑，俯身把少女抱了起来，朝房间内走去，“反正他高抬贵手也不是一次两次。”
“哎呀，我自己不会走么……”陆飒被徐川的动作吓了一跳，俏脸顿时通红，“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大家都在同一个宾馆里休整，华夏的治安算是世界前茅，即便在这种偏远地区也一样，就算有人想要找他们的晦气，也不能明刀明枪的来。何况这些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可没一个是好捏的软柿子。
徐川把陆飒轻轻放在床上，替她脱下脚上的鞋子，拍拍少女纤细的脚踝：“睡觉，明天开始调查。”
“你不睡么？”陆飒给自己盖上被子，他们开的房间是清一色的标准间，标准间，就是里面有两张单人床那种。
徐川坐在陆飒对面的那张床，伸手解开衬衣的领口，摇了摇头：“明天我在车上睡，虽说这里安全，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我说你啊……好偏执。”陆飒光着一双小脚下床，伸手把徐川按倒，“睡觉睡觉，折腾这么久，我就算没你那么拼也累得够呛。”
徐川并没怎么抗拒，他伸手环住少女的纤腰，笑了笑：“如果不偏执，我怎么能活到现在？”
“不许乱说，我们不都还活的好好的么？”陆飒跨坐在徐川的腰上，俯下身子，轻轻吻了青年的双唇一下，露出几分坏坏的笑容，“还是说，你还有精力做别的事？”
第三百九十五章 苏醒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在床上的确比在其他地方睡的舒服，至少这几个小时过去，徐川原本透支的那些精力和体力已经彻底恢复过来。
怀中一具不着寸缕的柔软娇躯，陆飒甜美的鼻息有规律地、缓缓吹拂在他的胸膛上。
徐川看了只露出被子一半小脑袋的少女一眼，不禁失笑，这么睡，也不怕憋坏自己。
他伸手把被子稍微朝下拉了拉，把少女的小琼鼻给露了出来，这样的话呼吸至少会顺畅些。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徐川摇摇头，没想到订了标间，最后还是当作大床房来住了……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订标间的好，这种单人床挤两个人，虽然他们都不胖，陆飒甚至还很娇小，但依旧显得有些挤。
手机上有几封未读邮件，都是白浮鹰发来的，自己的手机在被屏蔽之后就一直没有再用过，直到现在。
打开那几封邮件，徐川大概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大多都是关于异常地点之类，但现在陆子扬已经得手，现在可能已经坐上了哪趟航班远走高飞。继续调查汉河的异常地点就失去了意义。
他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白浮鹰，意思大概是这边的事情结束，把情况大致说明了一遍。
没打电话的原因是不想影响陆飒的休息，她显然也累坏了，整整折腾了这么久，不管最后的结果成功不成功，都算告一段落。
就连徐川自己也一觉睡到了天黑，更别说她了。
白浮鹰的回复很快传到，只有一个“好”字，没有多说。徐川把手机锁屏放回床头柜上，静静躺着，轻轻抱着陆飒柔软而滑腻有弹性的娇躯，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这种时光能有多久？今天过后，又将出现什么样的突发情况？
他不知道陆子扬的打算是什么，他选择用脆弱的扎带捆住自己的时候，就宣布了他和奥丁之间的决裂，并把对方的处置权送给了自己。
没能亲眼确认那个人的死，总觉得多少有些不安。徐川很少后悔自己的决断，但这次却多少有那么一点后悔。
徐川不喜欢这种不安，但当时自己的的确确布下了一个必杀之局，自己在外面安排的有接应，有车辆，第一时间冲出去才堪堪在天网恢复之后逃出侦测圈。
奥丁被自己撞断了胸骨，手脚受困，他想在时限内想要逃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况他的接应部队，恐怕早就被陆子扬给带走了。陆子扬可不会好到决裂之后还给对方留下一辆车逃生的地步。
在用扎带捆住自己的时候，陆子扬就已经决定把这个人彻底踢出局。它虽然没亲口说，但行动却实实在在地说明了这一点。
但这种没来由的不安，究竟……
怀里的陆飒忽然娇哼一声，抬手揉了揉眼，似乎睡醒了。
她在徐川怀里蹭了蹭，一副舒服模样。
“醒了？”
“嗯……”她只发出一声慵懒鼻音，“还是在这里睡得舒服。”
“哪里？”徐川笑了笑。
“这里。”说着，少女伸出葱根般的修长手指，在青年胸口画了几个圈。
徐川手掌轻轻拍了拍她光滑的脊背，轻叹口气。
“干嘛叹气？”陆飒抬头，一双美极的眸子望着他。
“我好像不该给那家伙留下逃生的机会，虽然那机会几乎不存在。”徐川轻声道。
“我也想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按照你以前的作风，应该早就一枪打过去才对嘛，他差点杀死瞬诶。”
“他实在不像一个罪大恶极的家伙，而且他的谈吐中似乎真的把我们当作了同伴似的，大概是因为这些原因。”徐川摇摇头，“当时我还处于震惊状态，没能细想，跟着感觉走了。”
“不过那种情况下，逃出来确实是不可能的，连我们都堪堪逃出，别说他了。胸骨断裂，这可不是什么小伤。”
“如果意志力足够坚定，运气也够好，同时受伤的经验多一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徐川轻叹口气，“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我感觉自己的确变得没以前果断了。”
“以前的你是什么样？”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其实那时我已经收敛了很多。”徐川笑着摇摇头，“以前的我什么样，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问问你哥哥。”
“怎么，前一阵你们两个不是还要来个你死我活么？”陆飒轻笑道，“怎么现在就统一战线了？你都这么想了，这场仗到底还怎么打？”
徐川怔了怔，旋即点头：“你说得对。”
陆飒这段话看似无意，但的确点醒了徐川。陆子扬做出的这一系列示好举动，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消磨战意？
“话说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陆飒在徐川的胸前张开小口轻轻咬了一下。
“明早。”徐川拿起手机按了一下锁屏键，“现在才晚上九点，我们这次好好休整一下，接下来仍旧是大行动，这个任务毕竟还没结束。”
“那我们再睡会么……”
“你还能睡啊？”徐川失笑，伸手刮了她的小琼鼻一下，“能睡就睡吧，我哪儿也不去你饿不饿，饿的话叫一份外卖什么的，这里好像提供的有这方面的服务。”
“饿饿饿，都多久没吃正经东西了！”一说吃的，陆飒似乎精神起来，“手机拿来手机拿来，我要吃好吃的。”
“又是全家桶么？小心吃胖。”徐川笑着伸手轻轻在陆飒挺翘柔软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抱不动怎么办？”
“唔唔……等你抱不动我再说吧，保守估计……吃到五百斤？”
徐川郁闷：“其实五百斤也抱得动的。”
“放心放心，吃不胖啦。”陆飒订好外卖，把手机放回床边，再次依偎到青年怀里，“天天跟着你到处乱跑，还能胖到哪去……”
“你漂亮你说得对。”徐川笑着揉乱了少女的一头长发，“先穿衣服。”
“不穿。”
“不穿怎么拿外卖，门缝里把你的鸡腿塞进来么？”
“你去拿就好了嘛，不听不听，天天使唤我黑这台电脑黑那部手机的，今天罢工今天罢工。”
第三百九十六章 归家
“拿你没办法。”徐川宠溺地轻轻戳了陆飒的额头一下，起身穿了衣服。
徐川向前台打电话要了一包香烟，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突然想抽。
外卖送来，徐川暂时没胃口，他坐在窗台上，背靠墙壁就那么坐着，身上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微微低头，点燃了香烟。
陆飒本来在吃鸡翅，看到这样的徐川，忽然怔了怔，鸡翅也忘了啃。
“不喜欢烟味？”徐川察觉到了陆飒的目光。
“不是不是……就是没见过你这个样子。”陆飒继续吃，她的确有些饿了，可能是和许佳凝住在一起住得久了些，这个以前可以说是毫无吃相的少女现在吃起这种快餐竟然也有了不少优雅气质。
“这个样子？”徐川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没什么不对啊？
“看起来像个文艺青年。”陆飒把吃过的骨头丢进垃圾桶，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指，“白衬衣牛仔裤，然后忧伤的坐在窗台前，月光洒向衬衣什么的……？再加上你有点那么一点点小帅，嗯，刚才看的有点楞。”
“什么忧伤月光……”徐川失笑，没在意陆飒说的，他继续望向夜色中的城市，这里比汉河边陲要繁华许多，至少这里的人们还算有夜生活。
倒和云州市有点像。
说起来，自己还没回家看过。
“明天去我家吧？”徐川忽然道。
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去……去哪？”陆飒也怔住，本来正咬着插在可乐杯里的吸管，一时间也忘了吸。
“没听到就算了。”徐川连忙移开目光，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脱口而出说出这种话来？
“不行不行，我听到了！”
“听到了还问。”徐川没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去不去？”
“指的是郑海市那个别墅还是云州市那个公寓还是……”
“我家。”徐川深吸口气，望着窗外的月光，“我长大的那个地方。”
“想家了么？”
“大概，的确有点累了。”徐川道，“累的时候就会想家，虽然那里没人等我回去。”
既然说都说了，就顺其自然吧。
其实他上次回云州市的时候，就打算回家看看的，但是中途突然有了李天八那件事，如果接下来不用跑一趟京城，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这份想要回家的心情一直在心里沉积着，不想在此时爆发。
面对陆飒的时候，他的心理防御本就是最弱的。有些话，就算面对陆子扬他也守口如瓶。
他和陆子扬是共犯，而陆飒是他要守护的人。
这其中本就有本质区别。
“要不要去？”他再次问了一遍，这次是想好了的。
谁知道还有没有明天？虽然这次他们一个都没有少，但下次呢？下下次呢？
陆子扬那边想必有的焦头烂额的，而他要做的事只是顺藤摸瓜阻止对方而已，说实在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要做的事比陆子扬要做的事简单许多。
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步骤比对方要做的少，但难度依旧不会低到哪里去。
调查金伦加的目的和地址，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运气不好，等陆子扬征服世界也查不到也是常事。整个世界那么多国家，甚至大部分连这个犯罪集团的存在都不知道。更别说调查他们的位置了。
这是个慢活儿，所以徐川才忽然有了回家看看的心思。
“去。”陆飒认真点头，“我也不说去哪里都要陪着你这种任性的话了，但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我需要你。”徐川目光柔和，看着对方。
陆飒被徐川看得俏脸上飞起两抹绯红，她低下头心不在焉地咬着吸管：“需要就需要呗……怎么突然这么看我……肉麻死了。”
徐川笑了笑，移开了目光，手中香烟即将燃尽，他伸出两根手指，把那点仍旧在燃烧着的烟头捻灭。手上传来的刺痛根本没有在他的脸上体现。
“我能确定的一点，我比以前软弱了很多，会受到很多东西的干扰而影响判断，这大概因为我遇见了你，忽然就有了软肋。”他望着两根手指上依旧残留着的黑色烟灰，淡淡道。
陆飒浅浅一笑：“怪我咯？”
徐川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是好是坏，但总之，感觉很好，我终于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在遇见你之前，加入扫尾人之后，我早已迷失了自己。就连在没有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也在伪装一个并不是我的人。”
陆飒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坐在窗台上的那个青年。
“出任务的时候，我全身心的投入，去扮演农民，工人，医生，警察……就连没任务的时候，我也在扮演一个被称作特工的职业，那不是我。只有不断出任务才能让我暂时忘掉这些东西。”
“现在的我才是徐川，会犯错误的我才是我。就像刚才。”说着，他忽然笑了笑，“犯错的感觉其实不错，这样我才感觉我是个真正的人，会因为心里的某个人，某些事热血上头，做一些愚蠢的决定。”
“喂喂，带我回家就那么糟糕么？”陆飒嘟起小嘴，十二分的可爱，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眼中却有几分浅浅的幸福神色。
“当然不，打个比方而已。”徐川摇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大家应该也会有一些需要处理的私事，毕竟都有各自的生活。”
“总之，第一个任务算是结束了对吧？”陆飒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虽然结果不怎么好。”
“虽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结局，不过也可以接受，毕竟我们没谁出事。说起来，我倒真的有点担心晏甄……她受到的伤虽然没我揍奥丁那一下的重，但影响正常行动也足够了。”
“这么在正室面前提别的女人真的好么……”陆飒扑哧一笑，“不过话说回来，营地里的车也没有少，她又受了伤，能去哪里？”
“正室……说的好像我还有偏房似的。”徐川笑着摇头，“不过她大概能照顾好自己，既然选择独自离开，大概不用我们操心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变化
第二天清晨，大家依旧在病房里集合，黑川瞬由于身体原因，要在这里再停留几天再离开。柳宸作为陪护人员，也就留在了这里，至于其他人，徐川并没做什么要求，有私事的可以去忙，没有的可以去调查那个名单，当然，没加班费。
总之，放了几天假。
徐川陆飒温婉婉和许佳凝几人合坐一辆车，先到了郑海市。
回去先把行李和装备之类放好，陆飒刚进门就进了机房，机房需要维护和调整很多东西，包括增加一些新功能之类。反正它可以自主学习，给个方向就行，所以也不算什么大工程，预计天黑之前就能弄完。
杨晴听说他们回来，也在之后赶来了别墅。
“今天不上班？”徐川给杨晴倒了杯水。
“上，来这边巡视一下呗。”杨晴接过杯子，笑了笑，“看看你有没有私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徐川也笑了，“工作怎么样？还有没有赵明那样的人缠你？”
“没有，郑海市这边的同事单身的没几个，就算有也是四五十岁的。”杨晴耸耸肩，“如果有的话，你就再做一次男朋友咯。”
“没问题。”徐川点头。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样？想必很惊险吧。”杨晴仍旧一身警服，在徐川身边坐下，美眸望着他，“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没有，瞬受伤了。”徐川摇摇头，“其他人都还好，总体来说，比忠临省那一趟要危险很多，但也是有惊无险。”
“运气真是好。”她摇摇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安稳下来？”
徐川看了杨晴片刻，笑着说：“怎么，真的想娶我回家啊女侠？”
“呸。”女孩俏脸微红，瞪了青年一眼，“谁不知道你和你家小陆飒的事儿，我才不搀和呢。”
徐川朝后靠了靠，把后背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望着天花板想了片刻：“不知道，这件事结束也不知道要多久，也许一年，也许两年。”
“就不能不再管么？”杨晴微微蹙眉，“你们的运气难道能一直好下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总有一天……”她忽然住口，没有再说下去。
“这件事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再也没法停下来。而且扫尾人仍旧稚嫩，他们需要我。”徐川轻叹口气，“这是没办法的事。”
“真的是没办法的事？根本不存在这么多无奈，这些‘必须去做’的标签其实只是你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而已。”杨晴蹙眉，并不认同徐川的观点，“如果是我就带着陆飒远走高飞，管那么多做什么？”
“也许。”他仍旧望着天花板，由于一段时间没人回来，角落中已经有了些蛛网，“你说得对，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给自己规划的标准，但我抛不下这一切，责任驱使。”
“责任比陆飒更重要？”
“如果因为我的责任会导致世界毁灭……”徐川说了一半，闭上眼，“我不知道，我想做到两边都能兼顾。”
“算了，我劝不动你。”杨晴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这也许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思维差异，但是作为朋友，还是要这么提醒一句，我不管你怎么去做，怎么选择，不要后悔就行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模样。”
徐川点头，微笑拍了拍身边女孩的肩膀，站起身：“我还没有失魂落魄过。”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你自己。”杨晴斜了对方一眼。
“没人能彻底了解自己。”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的所有转变我都看在眼里。至于现在的你，其他人我不确定，但是……”杨晴望着青年的深邃双眸，接下来的话一字一顿。
“我没法想象如果陆飒出了什么事，现在的你会发疯到什么地步。也许，你会陪着你本来要去阻止的那些大反派毁灭世界也说不定。”
徐川怔了怔，没说话。
“我先走了，还是上班时间，没法在这里停留太久。”杨晴起身，双手捧起青年的脸，在徐川侧脸上轻吻一下，望着对方的眼睛，彼此呼吸可闻。
她的目光决然：“如果你让自己变成那样的自己，我亲手杀了你。”
看着这个穿着一身警服，英姿飒爽的姑娘径直离开别墅，徐川脸上的那丝柔软温润的触感久久没有消失。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离开了客厅，上楼，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晚间。
徐川坐在驾驶座上，打开阅读灯：“没落下东西吧？”
“去趟云州市也拿不了什么东西，都带上了。”陆飒道，“开车开车~”
“你很兴奋嘛。”徐川笑着发动车子，他要带的东西也没多少，去云州市本来就不算出远门，带上一些简单的东西就行。
“当然，因为没去过。”陆飒道，“说起来，好像没之前那么热了。”
“快立秋了。”徐川发动车子，夏天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在他的印象里，夏天似乎是最漫长的季节。但是在入伍之后，一年四季渐渐都变得一个样。
到云州市的时候天色彻底晚了下来，徐川开着车下了高速，加过一次油，先朝伏龙公墓驶去。
“这个方向，是伏龙公墓吧？”
“嗯，我记得上次你还跟踪我来着。”徐川笑了笑，“先带你见见岳父岳母，然后咱们回家。”
“呸，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陆飒俏脸微红，伸手轻轻拧了徐川腰间一下。
“你以为你还逃得掉么？”
“不管不管，我要求婚，特别浪漫那种，才不要这么随便。”
“想要什么样的？”徐川想了想，快速把自己在任务中见过的那些求婚场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这就看你咯，表现不好的话我可不会答应。”陆飒俏皮一笑，“还有，我离婚龄好像还有几年呢吧？”
“等得及。”徐川道，这么说着，他不禁想起了白天杨晴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是啊……就连他自己也没法想象，如果陆飒出了什么事，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怎么了？突然这么深沉。”陆飒望着徐川问。
“没什么，我们快到了。”徐川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微微一笑，“我们这下算是互相见过家长了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 超市
“如果爸爸妈妈真的能见到你，那该多好……”陆飒轻声道，似乎因为徐川的话想起了过年时去那个小山村的事情。
“能的。”徐川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会让人不开心的话，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发丝，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能的。”他说。
到伏龙公墓的时候，这里已经关了门，这个时候本来就不是扫墓的高峰期。但这些事情对于徐川和陆飒来说并不能构成什么阻碍。
两人穿过林立的墓碑，缓缓停在那一个徐川在之前来过的地方。
“这里。”徐川停下脚步，伸手拂去碑上的灰尘。把手上的花束摆在了碑上，这是陆飒在之前就买好的，上面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陆飒看着墓碑上印着的照片，伸手牵住了青年手掌。
“爸妈，我来看你们。”徐川低声道，按规矩来说，现在他们是非法入侵，所以并不能大声讲话，也不能逗留太久。虽然公墓并不是什么高度机密的地方，但现在人家毕竟关门了，仍旧会有巡视的保安。
“这是儿媳妇。”徐川伸手轻拽，把陆飒朝前拉了拉。
陆飒抬头嗔了徐川一眼，似乎在说“我还没嫁给你呢”这种话。但她终究没说出口，组织片刻语言，轻声道：“叔叔阿姨好。”
这场面和对白如果放在喜剧片里显然是个相当引人发笑的场景。
徐川望着身前的她，轻叹口气。
这个小丫头显然真的把这次扫墓当作成了神圣的“见父母”环节，他甚至听得出陆飒刚才的那句问候中有点不好意思的情绪。
“漂亮吧？”他微微一笑。
“你就不能严肃点儿……”陆飒用力捏了一下徐川的手掌。
“不用那么紧张。”徐川蹲下身子，伸手揉揉她的头，“就当日常聊天就好，他们人很好的，虽然我爹在我小时候总揍我。”
“你打不过么？”
“这话说的，打得过也不能还手啊。”徐川失笑，“总之不用紧张。”
“嗯……”陆飒想了想，“总之，叔叔阿姨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他，虽然我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大概也不算什么乖巧的那种，但是我会努力。”
徐川起身，牵着陆飒小小的手掌，微笑不言。
陆飒对于这种方面的交际看起来是真的没什么经验，但话说回来，如果她对见父母有什么经验，恐怕徐川反倒要惊奇了。
毕竟现在公墓禁止入内，他们没法在这里停留太久。
两人出了公墓，陆飒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她看了一眼徐川：“看什么看，紧张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正常……”徐川拉开车门，“上车，大小姐。”
“看你得意的。”陆飒笑着捏了捏徐川的脸，进了车子。
徐川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对了，饿不饿？”
“不饿，来之前不是刚吃过么？”陆飒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徐川握着方向盘想了想，“很普通，和杨晴家那个小区差不多，都是老房子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那里有很多年没人住了，我们可能需要做个大扫除什么的……”
“……很多年是多少年？”陆飒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徐川沉默片刻：“爸妈出事是在几年前，那里没人住恐怕也有这么久了。”
说完，他打转方向盘：“看来今晚想在家里住可有的忙了。”
“好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家务能力好了。”
“你还有这个能力？”徐川怔了怔。
“喂喂，看不起谁？我好歹也是从小就生活自理了好不好。”
“是是。”徐川笑了笑，缓缓踩下油门，车子提速，冲进夜色。
家的位置徐川当然是记得的，有的地方一辈子也就只有那一两个，可能是某个城市，可能是某个山村，可能是某个小区，可能是某个房子。
只要靠近或者进入，心情就会平静下来，同时感觉到一种美好的感觉，那种感觉无法言表。
这地方大概就被人称作家，不管那里还有没有人住。
徐川的车子在路上行驶着，现在路边的行人已经渐渐稀少起来，云州市的夜生活本来就不是很多，而他去的方向又不算很繁华。
他虽然一直没回去过，但一直在留意，还好那些老式的居民楼没有被拆。如果那种楼放在京城，恐怕没个三五天就得被拆掉盖高层了。
“还有多远？”
“快了，过去两个路口。”徐川道，“但在回去之前还要买点东西。”
“买东西……？”
“买点打扫卫生要用的，家里现在恐怕脏乱得够呛。”徐川轻叹口气，他这会儿的感觉非常微妙，他一直对回家这件事有些抗拒，这次回来，算得上是热血上头，“可能还要买些被褥之类。”
“但还有超市开门么？挺晚了……”陆飒按亮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里，就算开门也是便利店，被褥之类，恐怕还真不是很好买。
“放心，总不会让你没地方睡。”徐川笑了笑，把车停下。陆飒抬头看了看，这条街上还真有个超市在营业，看起来是新开的，而且规模不小。
“还真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啊……”陆飒看了看，“看起来刚开业没多久，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家？我们似乎没再回来过？”
“毕竟是家附近，闲着没事就会留意一下。”徐川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走，买东西去。”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多是便利店或者烟酒店，商场非常少，这种理由也很简单，晚上不会有什么顾客，但维持商场运作所需要的人手比维持便利店所需要的多很多。所以通常不会有商场脑袋进水通宵营业，一个通宵的营业额，发工资都不一定够。
但这个商场刚开业没两天，正在做活动，二十四小时营业持续三天。徐川事先了解过，所以才做了到这里再买东西的准备。
“人比想象中多。”陆飒牵着徐川的手进了商场，两人四处转了转，这里没想象中那么冷清，虽然人流量肯定比不上白天，但起码不至于没人。
“新鲜感，大半夜逛商场可不容易能碰见。”徐川推过一辆购物车，看了看，忽然笑了，“要不要坐坐看？”
第三百九十九章 小区
“坐……什么？这个？”陆飒看了一眼购物车上的儿童座椅。
“是啊。”徐川点点头，“想不想体验一下？”
“当然当然~”少女伸出双臂，“抱我上去。”她似乎从来都不会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事会害羞，只有极少数时候的她才像个正常的少女。
徐川似乎早已猜到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把她抱紧了车里。这虽然是给儿童提供的座椅，但陆飒纤细的身材也坐得进去，只不过画面看起来有点诡异就是了。
好在两人都不是很在乎其他人的目光，陆飒是本来就这样，至于徐川，就是陆飒给带坏的了。
“这个，买这个。”陆飒伸出白皙的手臂，从一旁的货架上拿过一只大熊玩偶。
徐川看了看那个身高足有一米五的熊，无奈：“你一路上可得抱好了，不然车里放不下其他东西。”
“嗯嗯。”陆飒点头，抱紧了那只熊。其实她对玩偶的喜爱从一开始见面的井下基地就看得出，在那个井下，比这只熊还大的也不是没有……
她之前收集玩偶是因为孤独，而现在，大概只是对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单纯的喜欢了。
似乎不止是徐川，陆飒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地转变。她现在的举动，至少比之前的更好理解……可能是徐川和她呆的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也可能是她慢慢变得像个正常的少女。
“那边有酒！出发！”她手指前方，好像在带着自己的熊副官指挥一艘战舰。
还好这个商场里的人不多，还好徐川现在已经习惯了她的性格，他笑了笑：“上次买的咱们都没喝，还要买么？”
一路上，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不少，本来计划内的清洁用品和被褥之类一件也没有拿。
“这次喝嘛。”
“好。”徐川点点头，推着陆飒和她的熊朝酒柜走去，“如果不喝，下次可不买了。”
“一定一定。”陆飒娇俏一笑，上次过年的时候他们也买了不少酒，到现在还在郑海别墅的酒柜里面放着，要不是陆飒提起来要去酒柜那边，徐川还想不起来这档子事。
这次并没买很多，大概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只买了两瓶看起来挺贵的红酒，徐川看了一眼，并不是什么很好的牌子，但也不算太差，至少不是假货。
“够了么？”陆飒接过徐川手里的红酒看了看，“要不再买点？”
“嗯……保守估计，够你喝醉两次。”徐川笑道，“还有没有其他要买的东西？没有的话，咱们去把该买的东西买了，就回家。”
“应该没什么了……”陆飒看了看身下购物车里的东西，“应该没什么需要的了。”
“好。”徐川点点头，看了看已经差不多放满的购物车，再看陆飒似乎还没坐尽兴的模样，微微一笑，反正自己也不是拿不了东西，一手推车，另一只手再拿点东西也足够了。
大采购结束，两人大包小包地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熊被陆飒放在了车后座上。两人坐上车，朝徐川家的方向驶去。
正如徐川所说，这片小区的确老旧，满满的**十年代的建筑风格。这种建筑如今在一线城市已经不多见，大概只有在云州市这种小城市中才见得到。
开进小区，门卫大爷也没有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车子放了进去。毕竟现在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一些老年人，稍微有点志气的小偷窃贼也不会来光顾这里，何况过来的是一辆不错的车，能开得起这种车的，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小偷窃贼。
顺顺当当进来，徐川把车缓缓停在了北边那栋楼的五单元。
“这里就是你家啊……”陆飒好奇，四处打量。
“嗯，看到那棵树了么？我小时候总爬。”徐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樱桃树，解开安全带。
“我也要爬！”
“……”徐川眉头跳了跳，“大半夜的，别被人家当成小偷。”
“只是想经历一下你的小时候嘛，毕竟缺席过。”陆飒朝徐川眨眨眼，“不可以么？”
“可以。”徐川点点头，“不过小心摔着，我以前可没少摔。”
“那我也得摔一次试试！”
“……”
陆飒的身手虽然在扫尾人里并不算强，但是比起小时候的徐川强了可不止一星半点。树虽然爬得不多，但是也并没什么难度，那棵樱桃树的枝桠本来就矮，相当好爬。
总算体验了一次徐川小时候的生活，陆飒在树枝上坐着，一双修长纤细的双腿有规律地晃动。徐川在树下点燃了一支香烟，他的烟瘾在多年前戒掉之后，就没怎么抬头。
但此情此景，他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又抽烟，对身体不好。”陆飒在上面摘下一片树叶想要砸徐川，但是叶片毕竟太轻，飘飘然贴着青年的身边落下。
“不抽了。”徐川把刚抽过一口的烟卷丢在地上，抬起鞋跟碾灭。
“我下来咯，接住我。”
徐川抬头，陆飒轻笑一声，双手轻轻一撑，一跃而下，扑进了青年坚实的怀抱里。
“走，咱们回家。”徐川用力抱了抱她，把少女放到地上，牵起了她的手掌。
那只小小的柔软手掌，似乎给了自己许多勇气。
回家也需要勇气。
其实在进入这个小区，进入这附近的街道开始，汹涌的回忆就如潮水般扑面而来，那些自己曾经走过的，母亲曾经牵着自己走过的，曾经坐在父亲的肩膀上走过的街道。
那些曾经的店铺大多关门，就连门口自己总是偷偷去的那家网吧现在也改造成了快捷酒店。
那个乌烟瘴气的网吧，那个经常坑小孩子钱的小卖部无良老板……都已经不见了。
别说这个小区里的一草一木，哪个地方不是自己曾经跑过的？当时和其他孩子一起玩捉迷藏，甚至连一旁的枯井自己都躲过。
轻叹口气，回来的感觉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相比之下，反而心情非常平静，只有些淡淡的感慨，说出来怕矫情，不说出来又有些堵。
“总之，回来真好。”徐川牵着少女的手，长出口气。
第四百章 酒量
拿着大包小包上了楼，那只熊由于实在不好拿，被留在了车里面守着车子。
门仍旧是老式的木门，徐川把东西暂时放在一边，拿出***略微一戳打开了门，这种方便的小工具他自从得到之后就一直随身携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果然是一股霉气，徐川牵着陆飒走进门，把门关上，暂时把东西放下。
伸手按了灯的开关，还有电，既然有电的话，水大概也有。
把所有窗户打开，徐川看着这些几乎自己离开以后就没怎么变动过的物件，轻叹口气。
“这就是我家。”他伸手揽过陆飒的肩膀，“也是你家。”
“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么……”陆飒走到茶几边上，拿起上面放着的茶叶罐子好奇地看了一眼，“看起来好温馨。”
“温馨么？”徐川走进自己的卧室，打开灯，墙上仍旧贴着褪色的海报，自己以前入伍时没带走的那些衣物和鞋子也都整齐地放在衣柜或鞋架上。
还有很多中学课本，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徐川”这个名字。他拿起来翻了翻，只觉得这些回忆在瞬间几乎要撑破整个大脑。
这毕竟是他留下过最多回忆的地方，自从从家里离开参军，他从来没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年。
“这都是你的衣服么？”陆飒拿起了一件帽衫，在徐川身上比了比，“看起来小一号。”
“当时我大概还没你现在的年龄大。”徐川笑着在床边坐下，这里的空气由于很久没有通，所以不管衣服还是床单被褥，都有一股淡淡的莫名味道。看来刚才的被褥算是买对了，不然在这里过夜还是个问题。
“你那会就是高个子么？”陆飒把那件衣服在自己身上也比了比，“就算你以前的衣服我穿看来也好大。”
“男孩子嘛。”徐川笑着摸了摸陆飒的脑袋，把之前买来的被褥抱进来，“大概扫除一下，不是要让我看看你的家务能力么？”
“对对。”陆飒把衣服叠好放进柜子里，小跑着去拿买来的清洁用具。徐川当然不会看着陆飒一个人忙，两个人里里外外开始了大工程，至少三五年没人住的房子，蛛网之类到处都是，更别说地上积着的灰尘。
“对了，我们以后如果在盘龙山脉里住得无聊了，可以搬到这里来啊。”陆飒拿着一张手帕，仔细地擦着茶几上的灰尘。
“喜欢这里？”徐川把地上的灰尘大概扫了一遍，幸好事先洒了水，不然这些灰尘扬起来可够受的。
“喜欢，别墅虽然好，但总觉得太大了。”她把茶几上最后一个罐子也擦干净。
徐川看了一眼那个罐子：“这是辣椒酱……大概早就过期了，明天我们走的时候顺手丢掉就行。”
“丢掉？不是应该这里的一切都是回忆么？”
徐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不喜欢活在回忆里，没用的东西还是扔了吧，既然喜欢这里，以后也会在这里生活的话。”
说完，他朝陆飒笑了笑：“我可不想在你做菜的时候拿错拿成十年前的辣椒酱什么的。”
“臭美。”陆飒浅浅一笑，把那个罐子原样摆好，“等下可是要喝酒的哦，这次的不能再买完放起来了。”
“当然，你想喝的话。”徐川点头，把扫把放回卫生间。
经过大概的收拾和通风，这里已经差不多恢复了能住人的模样。
坐在沙发上，徐川找出红酒起子打开瓶塞，倒上两杯：“第一次喝酒？”
“不是，在郑海的时候跟着凝凝去过一次酒吧，但没喝多少。”陆飒看了看自己杯子里的漂亮液体。
“想起来了，那天你可不像没喝多少的样子。”徐川耸耸肩，“不过等会如果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再喝了，宿醉毕竟不好受。”
“知道了，看起来蛮漂亮。”陆飒拿起杯子和徐川碰了碰，“干杯！”
“干杯。”徐川笑着和她碰了一下，抬手喝掉杯子里的酒，由于担心陆飒喝多，他本来就没倒多少。
“没想象中好喝。”陆飒放下杯子，“你以前常常喝酒吗？”
徐川把两个杯子里再次倒上，摇摇头：“不经常喝，在扫尾人训练的时候，有段时间倒是挺经常的。”
“训练酒量？”
“对，因为出任务的时候可能会遇到任何情况，比如喝酒。”徐川摇摇头，“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工，当然不能在喝完酒之后什么都干不了。所以这点还蛮重要。”
“唔……你们当时要学的东西真的好多。”
“其实你们本来也应该接受系统的训练的，至少要训练三四年。”徐川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把杯子缓缓放回桌面，“但是时间紧迫，所以只能省去一些步骤，不过以后也少不了。”
“人为什么要喝酒呢？”陆飒拿着杯子仔细观察，“也没那么好喝。”
“理由不同，这也算我们的文化吧。”徐川笑了笑，“不管什么事都可以构成喝酒的理由，比如心情不好，比如心情好，必须心情不好不坏闲着没事做。最关键的一点，大概还是酒精的麻醉效果。”
“喝酒是为了醉？”
“大多。”徐川点头，看了看陆飒的模样，忽然怔了怔，“还好么？”
少女此刻双颊飞上两抹酡红，看起来是酒精发挥了效果，徐川本来做了她不是很能喝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么不能喝……
“还好还好，再来！”陆飒似乎有点不服输，轻轻甩了甩头发，“这个比上次喝的好多了，上次喝的是什么来着……总之好难喝。”
“如果不行的话……”徐川失笑，他见过很多喝酒的女性，但是有点奇怪的一点是，喝酒的女性好像只有两种，一种是一杯倒，另一种是随便就能喝趴下几个酒量一般的男人。
陆飒显然是第一种。
“好热……”她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没拿稳，徐川眼疾手快，在杯子掉在地上之前伸手接住。
陆飒软软地靠在徐川身上，不过片刻，已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