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缉拿
几乎是下一瞬间，电梯“叮”地响了一声，从上面快步跑下来几个穿着各种服饰的人。上次被徐川打昏过的那两个监控室的西装男也在内。
他们网状散开，在停车场中缓缓搜寻。
又过一会儿，楼梯间上也响起了一片脚步声，从那里又跑下来十几个各式服装的武装人员，方律的妹妹方晨赫然在内。
她此刻手握一把袖珍手枪，第一眼就看到了徐川已经开出停车位的那辆银灰色大众。
“向那辆银灰色大众靠近，当心，提高警惕。”她朝对讲机里淡淡道。
所有人会意，缓缓向那边靠近，每个人都紧张万分。
像这种情况很少出现，方律的手下也只有这三组人，至于其他，都是不知底细的，都真正以为自己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
而这些人，是方律和方晨兄妹的死忠手下。
“里面好像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是谁？”方晨微微一怔。
她话音刚落，下一瞬间，只听轻微的一声枪响，那个在车旁喊话的人背后中枪，晃了晃，朝前扑倒。
“在后面！在后面！”
人群顿时嘈杂一团，他们和陈光晖的那些保镖一样，虽然也许有点本事，但顶多也是退伍军人的水平，和平年代的普通士兵，和能打的普通人也差不了太多。
他们虽然经过了不少训练，但第一次见血，难免惊慌失措片刻。
就在这个当口，又一声枪响，这次是从另一个方向打来的。一枪正中方晨旁边的一个保镖。
方晨瞳孔微缩，鲜血几乎溅到了她的脸上。
人群更乱。
“他妈的，人很多！”
“不是人很多！是这个人在移动！”
“我看见了！看见了！”
伴随着这句“看见了”，一阵没加消音的枪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地下停车场，方晨也跟着目光看去，没再顾及自己穿的是裙子，俯身找了身旁的一辆车，当作掩体，谨慎地观察那个方向。
没过多久，枪声渐渐停下。不少停在这里的车子被打得千疮百孔，但紧张的气氛却越来越浓重。
方晨握着手枪的纤手上缓缓沁出了冷汗，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忽然，一道略显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好。”
那一瞬间，方晨只觉得自己整个脊椎似乎都长出了刺，真切体会到了“芒刺在背”的感觉。
但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只觉得手腕一痛，手枪脱手。随后，一只铁般坚硬的手臂箍禁了她的脖颈，一股大力从上传来，她只得随着那股力道站起身子。
冰冷的枪口缓缓抵在额头上，方晨的一颗心缓缓坠落。
“先让你的手下停手。”徐川缓缓道，“这么打来打去，像什么样子？”
面对这些只知道一顿乱打，半点经验也没有的人，徐川连和他们对抗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住手……”方晨看着这群手下一顿乱跑乱打，而真正的敌人已经控制住自己他们还不知道，只觉得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丢脸不丢脸的问题。
“怎、怎么……”保镖们缓缓停下，看到这个方向，都怔了怔。
“你来的正好。”徐川淡淡道，“不如我们车里谈？”
开车带着方律兄妹缓缓驶走，朝扫尾人总部的方向驶去，来之前他给许磊打了招呼，确定叛国之后，把方律交给他，然后让许磊负责押运，去京城复命。
徐川已经把昏迷了的方律放到了后备箱里，毕竟昏迷的人躺在哪里都可以。
坐在副驾驶上绑紧手脚的人换成了方晨。
徐川看了一眼后视镜，摇摇头：“不用再扭了，一扭不开绳索，二，我对**这种事免疫。”
方晨怔了怔，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俏脸上微微一红，咬紧了牙关。
她无疑是很有料的，腰细腿长脸蛋好，换个人没准就经不住诱惑，只要经不住诱惑，就会凭空多出很多对方律兄妹有利的可能性。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只能忿忿说这么一句。
“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是。”徐川回答得倒也干脆。
方晨怔了怔，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恐怕没多少男人会受得了有人对他说“不是男人”，尤其是说这句话的人还是个漂亮姑娘的时候。
“尤其是面对叛国罪犯的时候，我的感情比机器也多不了多少。”徐川淡淡道，“如果不是刚才你那些手下的表演太过滑稽，现在，我来之后地下停车场里出现过的人恐怕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后备箱里的方律活着。”
“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不怎么样。”徐川道，“我的职责已经尽到，接下来的事情不归我管。”
“律哥那么做，有苦衷的……我们”
“每个犯罪的人都有苦衷，我抓你们也有苦衷。”徐川回头望了她一眼，“而我对你们的苦衷不感兴趣，我只在乎你们做过什么事。”
“你”
忽然，后备箱里响起了碰撞声。
徐川失笑：“看来方先生醒了。”
方晨看着这个看起来平和中正，但骨子里冷血到了极点的男人，咬了咬下唇，终究放弃了希望。
“我能和律哥说几句话么？你在旁边听着也可以。”
“这个办得到。”徐川点头，把车子缓缓停在路边，“我不听也可以。”
车子停下的地方略显荒凉，徐川把手中手枪的弹/夹换上一支填满的，推门下车，把后备箱的门打开。
猛然见光，方律举起被捆着的双手在眼前挡了挡：“这……这是哪？”
“后备箱。”徐川伸手把他从后备箱里拉出来，推进车后座里，关上车门。自己则站在了一边，轻叹口气。
不管他们想搞什么花花肠子，徐川都有自信能把握局面。
如果不是没有确切证据，让徐川单枪匹马杀进万客银座从里面把这对兄妹抓出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何况现在？虽然他的听力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但对付这种程度的武装人员，依旧绰绰有余。
老虎就算没了爪牙，仍旧可以轻松弄死兔子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出发
把方律兄妹押到总部之后，许磊即刻启程带他们去了京城，预计第二天天黑之前就能回来。郑海市和京城离得本来就不是很远。
徐川没在总部，他在别墅，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装备和衣物。
马上就要再去盘龙山脉一趟，那个地方也算是和自己有缘，加上这次，他是第三次去了。
郑子萱在那边的进展依旧停在原地，找到照片上所在的位置是个相当轻松的事情，她在到那里之后第二天就找到了。
但如果想要在这偌大一片山区周围，找到陈俊国曾经住过的地方，这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郑子萱再怎么说也只有一个人，一天下来，能调查一个附近的村落就不容易。现在只能希望陈俊国不是恰好路过那里，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找他的难度就又会高上很多。
“收拾好了么？”陆飒推门进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徐川怔了怔，抬头：“你也要去？”
“我不去么？”陆飒也怔了怔，“这可是大行动诶。”
他想了想，陆飒的确是很大的助力。但技术部那边……
“放心啦放心啦，技术部那边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了。”陆飒笑了笑，似乎看出了徐川的犹豫。
“那行，你跟着我。”徐川点点头，把行李箱扣上，“不等许磊回来了，我们等会儿就出发。”
“就我们两个？”
“嗯，总部这边不能不留人，去再多人也没用。”
重建潜力激发系统的事情不能再拖，这不光有关徐川的听力，还有关和金伦加之间的对抗。
找一个人不难，但是找一个很会躲藏的人就不容易了，这是徐川的经验，他之前不光在扫尾人，在普通特种部队的时候，最不喜欢的都是这种任务，找人。
有的时候，任务内容甚至连名字都不给，只给一个绰号或者大概的活动范围。
所以这次的还算好一些的，至少有名字，曾经出现过的地方也有。
总之，还要亲眼过去看看才行。这次出远门，大众是肯定不能开了，至少得开一辆好点的。好在这次要开的车已经在前几天提前备好，依旧是白色的大切诺基。
坐进车里，把准备好的装备都放进后备箱和车后座，反正乘客只有他和陆飒两个人。要带的东西虽然多，但并没什么放不下的感觉。其实单说出门的行李不会有这么多，有一部分占地方的东西是郑子言准备的，掩护身份和掩护身份配套的着装、化妆品之类。光这些东西就装满了后备箱，毕竟每人的掩护身份都不止一个。
刚系上安全带准备动身，忽然徐川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一眼号码，接通。
“怎么了？”他手掌搭在方向盘上问，电话是郑子言打来的。
“你已经上路了么？”
“正准备。”徐川一手打着电话，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缓缓把车开出车库。
“等你们到了盘龙山脉，让子萱回来吧。装备部这里最近统计尺码，准备服装和掩护身份之类，一个人实在太忙，根本忙不过来。柳宸对外勤部的训练也没结束，我这边还是个光杆司令，实在没办法。”
徐川想了想：“好，我等会就告诉她一声。”
“嗯……方便的话催一下柳宸，如果再不给我分配几个小弟什么的，我可就罢工了啊？”郑子言笑着说。
“好好好。”徐川也笑了笑，挂断电话。
“和谁说一声？我么？”陆飒有点好奇，看着徐川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徐川摇摇头，拿出手机翻通讯录：“没有，和子萱说一声，装备部那边的工作太忙，子言让她回来帮忙。”
“那不是说……我们要过二人世界了？”
“是啊。”徐川伸手，笑着揉揉身边少女的脑袋。
电话被接通，徐川很快说明了这边的情况，郑子萱表示收到，尽快回来。
盘龙山脉那边的调查也许得持续很久，光看郑子萱在那里的进展速度就能看得出来。她虽然在扫尾人中并不算特别擅长交际的类型，但起码也是个合格的特工，找人之类完全没有问题。
这次一去，可能去一个月，可能去半年……这种事情没人说得好，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他们在路上就能偶遇陈俊国。
那张照片徐川是见过的，现在也正在他的手机里面存着。徐川对需要记忆的东西记得很清楚，他甚至连对方的颧骨眉骨间距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怕化过妆都认得出。
即便听力受损，他至少还有一双眼睛在，如果没有眼睛，他还有嗅觉。
“总之。”徐川发动车子，像是说给陆飒，像是说给自己，“接下来，不找到陈俊国，咱们恐怕就回不来了。”
“那刚好啊。”陆飒有点漫不经心，“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直找不到也挺好的。”
徐川当然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他摇头笑笑：“好，那就这么定了。”
“真的么？”
“当然。”徐川点头，发动车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找不到他，我们就不回来了。”
说完，他又笑了笑：“但不能因为这个消极怠工啊？”
“……这种打算都被你看出来了？”陆飒愣了愣。
徐川也愣了：“你还真打算消极怠工啊？”
说着，他伸出手指轻轻在对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真是……”
“知道了知道了……”陆飒伸手捂着额头，有点委屈，“我努力找还不行么？”
车子缓缓驶离了郑海大学附近的别墅区，径直朝高速公路的入口驶去，盘龙山脉离郑海市的距离可不短，如果不走高速的话，恐怕得一两天才能到。
总之无论如何，想要找到陈俊国都不会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即便是徐川，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
就算能找到当年拍摄照片的地方，就算当时拍摄的时候拍到的那个小贩还在，自己也不能拿着照片问人家，前两年有没有这个人来你这里买菜？
真这么问，恐怕会被当成是神经病的吧……
第五百三十六章 到站
即便走了高速公路，到盘龙山脉附近仍旧花了不少的时间。天色将晚的时候，徐川才开着车缓缓驶进一处小村子。
盘龙山脉的旅游业虽然不算很发达，但不是说没有。在这里仍旧能找到一些小旅馆，条件都还不错。这个小村落由于临近高山，加上现在正值秋季的原因，凉爽得甚至有些寒意，还好徐川和陆飒的身体都够好，这才没着凉感冒什么的。
“还真挺冷的……”陆飒双臂抱在前胸，轻轻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温度大概是个位数了吧？”
“差不多，四五度的样子。”徐川点点头，他对这方面很敏感，这是一个狙击手的必修课，徐川的职业虽然不是狙击手，但一般的狙击手绝对没他更专业。
一个顶级特工，往往在大多数人各自最擅长的领域上，仍旧可以获胜。
陆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么准……这会儿五度，好冷好冷，等会找到住的地方得加衣服了。”
“今晚就在这住一晚。”徐川看了看地图，他们距离拍到陈俊国的那个小镇还有大概三四个小时的路途。
盘龙山脉很大，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还要大。如果要绕着整片山脉走一圈，要走的距离，恐怕足够从华夏这头走到另一头。开三个小时的车，这还算离他们近的地方了。
但搜索陈俊国总不能真的绕盘龙山脉找一圈，如果真想那么干，恐怕几年之内都搜查不完。盘龙山脉的村落城镇虽然稀疏，但算下来也有少说数百个，每天查一个地方就得查一年多，更别说还得算上路上的时间。陈俊国也不可能傻到翻山越岭来这边买菜……那张照片上的内容很清楚，大概是陈俊国拿着一个塑料袋，正在和路边的小贩讨价还价。
照片拍摄于一年前，现在想再查难如登天，但总好过什么线索都没有。
徐川把车停好，和陆飒拿起各自的行李箱下车。箱子里都是些不能被别人看到的东西，比如武器和掩护身份的各种证件，其他比如衣服工具之类，留在车上也无妨。
“一间房。”徐川提前把两个人的身份证准备好，和两张现金一起放在了柜台上。
这是家看起来说正规不正规，说不正规看起来也挺正规的旅馆，看起来是新开的。总之在这种小村落里，有这种地方已经堪称奇迹。
门口上有个木牌，上面是价格表，每晚的价格意外地贵，比起云州市的都要贵一些。
放下行李，徐川拉开最后一个衣柜的门，确认了一遍这个旅馆的安全。这几乎已经成了职业病，只要到一个新环境，准备停留一会儿的话，他总要找找看有没有针孔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这些动作有的时候有必要，有的时候没有，但做一遍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没有异常。”他长出口气，把身上背着的包放在床边。
“你等会洗澡么？”陆飒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换洗衣物。
“你先去吧。”
徐川站在窗前，伸手解开自己的衬衣领口。
盘龙山脉附近的小村落，其夜生活无限逼近于没有，就算有，也顶多是熬夜打打牌之类，根本没有什么酒吧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在这里，天色一晚便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幽幽几朵灯火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各处。
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窗台上，站在那里打开电脑，把手枪拔出来放在旁边。
试着连了连网，但这里信号实在太差，即便徐川之前买了无线网卡也行不通。
“这里还真是藏匿的好地方……”徐川轻叹口气，伸手把笔记本电脑的盖子合上，如果他自己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也许也会选择这里。他第一次来盘龙山脉的时候就是为了缉捕一群逃犯，虽然那些逃犯被封锁进了一片特定的区域，他和陆子扬仍旧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他们缉拿归案。
在这种几乎和现实世界脱节的山村里，没有监控录像，没有信号，甚至没有什么电子设备。在这里，房间里的电器都少得可怜，这还是村里几乎算是最好的条件了，却连台电视机都没有。
没有监控录像意味着无法监视，没有电子信号意味着无法监听。这里是科技的黑**域，选择长住在这种地方的，除了对科技毫无依赖的人，就是对科技万分抵触或者恐惧的人。
陈俊国是哪种人？
他确认了一遍手枪的弹/夹和撞针，把它保险关上放在床头。没过多久，陆飒从浴室里出来，裹在大浴巾里的身子稍稍有些颤抖。
“水不热？”徐川怔了怔。
陆飒钻进被窝才松了口气：“不止是不热……根本就是冷水嘛。”
“天这么冷，着凉了怎么办？”徐川摇摇头，起身打开热水壶，烧上水，“等会儿喝点热水，不许感冒。”
陆飒感受到对方的关心语气，不由得浅浅一笑。
这种程度的冷水对徐川来说并不算多冷，这种还比不上冬泳的温度对于他来说，充其量不过是温水而已。徐川洗澡的速度就比陆飒要快得多了，他不过三五分钟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拿起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睡觉，明天还要赶几个小时的路。”他确认了一遍门链和窗户，钻进被子。
一道柔软的娇躯滑进他的怀里，陆飒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青年脸庞，想了想：“你好像一直心情不怎么好。”
“这么明显？”徐川笑笑，伸手环住少女的纤腰，把她和自己的距离再拉近了些。
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少女的俏脸微微一红，点点头：“也许别人觉得没什么，但我觉得挺明显的。”
“我不喜欢结局。”徐川轻叹口气，“但我们现在离结局越来越近了。”
“这不是刚开始么？”陆飒伸出纤手，轻轻从对方的后背上抚过，抱紧，“我们大概要过很久才能找到陈俊国，能不能说服他帮我们的忙还是一回事，他是不是还活着也是另一回事，重建潜力激发系统……又是一个很长的过程。”
“还有，你说的结局是什么意思？”她看着对方的双眼，轻声问。
徐川摇摇头：“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第五百三十七章 铁虎
寻找陈俊国的第一步，当然是从那张照片拍摄的地方开始找起，虽然郑子萱已经做过了那一步，但她的进展毕竟在那里止步，如果要继续，依旧要从那里开始。
第二天，没到中午，徐川和陆飒就到了那个市集。这比起他们前一天落脚的地方要大，也要繁华一些。
但这里没有什么城管来抓，所以车开不进来，只能徒步过来搜寻，大切诺基停在了市场入口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
“比想象中热闹啊。”陆飒左右看看，这里倒有点古装剧的感觉，路边甚至还有很多瓦房，有卖酒的，有卖菜的，有卖水果的……大多都是自产自销，在这里的人们虽然谈不上衣食无忧，但起码看起来安闲自在。
“就在这里。”两人又走了几步，在青石板路上站定。徐川左右看了两眼，确定了这个地方。
照片上的建筑和角度，和这个地方一模一样。在这种根本没有规划，全靠居民自己的地方，不可能有完全一样的地方。再巧合也不可能。
变了的只有路边店面的招牌，和照片中的人。
“这怎么找？”陆飒拿起手机，也确认了一下。找是找到这个地方了，但接下来从何找起？
“郑子萱用的办法是拿着照片挨个询问。”徐川四处看了看，“如果我们没有别的进展，恐怕也得用这种法子。”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办法。”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徐川叹口气笑了笑，“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监控给人查的。”
陆飒想了片刻：“公安局也没有么？”
“没有，至少这里没有。”徐川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稍微远一点的县城里面有一个派出所，但在这里什么也查不到，除了地图上有这个地方的标记，这里连个在网上注册过的餐馆都没。”
“跟井镇有点像。”
“井镇……”徐川想了想，“你之前在井镇，是怎么获得这种消息的？”
村长住处。
问到这个地方花了点代价，但是不多。虽然这里的人们生活习惯和城市里的完全不同，但他们总都有一个共同点认识华夏币。花了三张百元大钞，徐川轻松问到了村长的住处。
在这种地方，虽然天高皇帝远，连派出所都没有，但几千年来传承下来的制度依旧存在。
在这种人少但密集的地方村长的消息通常是最灵通的，谁家的鸡今天生了几个鸡蛋没准都能让村长知道。但一年前的事情，就算存在电脑里也会忘了自己放在哪个磁盘，别说存放在脑中的记忆了。
徐川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来啦来啦！”
一道男人声音操着方言缓缓接近，过了一会儿门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大胡子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模样。
他看到徐川和陆飒的时候怔了怔：“你们找谁？”
“村长是住在这里么？”陆飒问，在外人面前，她的形态几乎可以像机器人那样转换，现在无疑是乖巧模式。
“我爹没在，喝酒去啦。”男人无疑都喜欢漂亮姑娘，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姑娘。
他好不容易把目光从陆飒精致得仿佛瓷娃娃一般的容颜上挪开，看一眼徐川，暗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徐川失笑：“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先进来吧，这会儿家里没人。”男人让过身子，让两人进去。
五分钟后。
徐川和陆飒身前摆了两杯茶，杯子是抗战片里常见的那种白色的搪瓷杯子，用车床轧一下，裹上油漆就做出来几十个那种。茶不是什么太好的茶，但胜在全是自制，纯天然，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看你们打扮，城里人吧？”村长儿子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手上清晰可见许多老茧，这是一双握锄头的手。
徐川把目光从对方的手心移开，点点头：“从云州来的，来这边找一个朋友。”
“找人？前一阵也有人来家里找人……你们是一起的不？”
徐川看了看陆飒，两人相视一笑：“是。”
看来郑子萱的想法和他们的想法想到一起去了，这也算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他们可能不用再问下去了，坏消息是，恐怕村长也不记得一年前的某个特定的人。提这种要求，本来就算强人所难。
“那就是了，你们怎么还分批来问？我爹知道的不都说了么？”
“可能还有些问题，想再问问。”徐川笑了笑，“当然不会白问，请放心。”
“没事没事，说两句话的事儿，有啥白问不白问的，没事！”男人摆摆手，“我爹上年纪了现在，多问问他问题没准还对脑子好，别到时候闹个老年痴呆啥的……”
“哦，忘了那个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铁虎。”男人道，“我爹差不多快回来了，每次都差不多这个点回来……等会你们有什么事的话，直接问他就行。”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几声砸门声。铁虎一拍大腿：“说着就回来了，听这动静，估计又喝多了……他妈的，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喝。”
“要不我们下次再来？”陆飒有点犹豫，她不是很喜欢和喝醉酒的人打交道，也许喝醉酒的徐川除外……
“没事，没事。”铁虎走过去开门，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扶进来一个白发老头。
老头看起来醉醺醺的，刚进门就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哎哟……这、这两位是？”
“问话的，城里来的。”铁虎道，“您喝水不？我去倒点儿？”
“不喝不喝……”老头摇头，晃几步一屁股坐在藤椅上，长出口气。
“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爹虽然上了年纪，记性可好了。”
“谁上年纪了？”白发老人抬头，瞪自己的儿子，“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你？”
“是是是……我先过去干货，您跟客人聊着。”这大胡子中年人看起来糙，没想到还挺孝顺。换成另一些娇生惯养的，别说老爹这么骂，他们别没事找事骂自己爹妈就算不错的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客人
气氛有点怪异。
徐川和陆飒面面相觑，各自都有点尴尬神情。村长回来之后坐在藤椅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呼噜声总算是惊动了铁虎，他撩开门帘出来，也愣了愣，旋即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这次估计是真喝多了……”
“没事，我们明天或者晚会再来。”徐川摇摇头，起身，“不管怎么说，多谢款待。”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茶。
“嗨，这算啥。”铁虎摇头，“不然这样，你们留个电话什么的，等我爹醒了我跟你们说？”
“行。”徐川点头，从西装内袋里拿出记事本和钢笔，几笔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至于姓名，只留了一个“徐”字。
“徐先生是吧？”铁虎看两遍纸条，收起来，“慢走啊！我爹一醒就联系你！”
徐川点头，和对方握手：“麻烦你了。”
离开村长家，徐川和陆飒在市集上又转了转。
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点什么线索，但天上显然是不会掉馅饼的，他们别说找到什么线索了，如果不是徐川的方向感好，差点没找着之前车停着的地方。
如果要查私搭乱建，恐怕这整个村都得被拆了。
这个村子今天尤其热闹，似乎正是赶集的日子，徐川带着陆飒在这里逛了逛，买了点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和几套当地的衣物。穿着西装在这里招摇过市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好在陆飒和徐川都不是什么在穿衣方面有品牌强迫症的人。陆飒甚至还对融入当地的穿衣风格显得很兴奋……
两人在车里换好衣服，陆飒先看了看徐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由于盘龙山脉这里的温度比城市里要低，这里似乎提前进入了冬天，他们买来的衣服当然也是符合当地特征的。陆飒穿的是一件带了些碎花的小棉袄，徐川是一件军大衣……外加一顶绒帽子。
“笑什么？”徐川有点懵，自己穿这么一身就那么糟糕？
“没有没有……不习惯而已，看起来真的蛮像樵夫什么的。”陆飒收起笑容，但没过多久，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徐川郁闷，伸手捏了捏少女的小琼鼻：“自己看后视镜，我还没笑你呢。”
陆飒怔了怔，回头看后视镜，小脸上的神情慢慢垮了下来。
“怎么样？”徐川看着她的神色，忍不住笑了笑。
“不许笑！”少女俏脸微红，有些窘迫，“我说，咱们非得穿这个么？”
“融入当地这可是你的主意……”徐川耸耸肩，“买都买了，这虽然看起来没我们平时穿的那么精致，但都是人家亲手做的，保暖和质量绝对没问题。”
“好吧……看在你也穿着这种衣服的份上……”陆飒妥协，伸手把徐川的帽子摘下来玩了一会儿，“我们就在车里等消息么？”
“嗯，不住旅店了。”徐川点头。
她伸手把帽子扣回徐川的头上，细心地帮他戴正：“为什么？”
“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徐川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没有啊，我还挺喜欢这儿的。”
“那个铁虎，不是个简单的村民。”徐川淡淡道。
铁虎的言行虽然正常、热情、淳朴，但其中总有些句子带着怪怪的味道。包括“您”，“请”、“先生”这样的字眼，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对话中的漏洞，但这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村民口中会说出的话。
即便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说这些话，也会显得很生硬。但铁虎的语气中，似乎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反而是那些方言俗语显得有些刻意。
还有，这个地方的人，哪怕是村长的儿子，平时大概也很难用上手机这种东西。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陆飒想了想，“但说明不了什么吧？”
“这只是稍微有点奇怪而已，的确算不上可疑。”徐川摇头，“引起我注意的，是他说之前也有人来问过。”
“不是子萱来问的么？”
“很快就能知道了。”徐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一格信号，拨出了电话。
响过几声，接通。
“喂，我这里信号不太好，听得到么？”徐川说了两句，微微皱眉。这地方的信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把车窗降下，这才有了第二格信号。
“你之前在盘龙山脉这边的调查……”他点头，“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把车窗升上来，望着前面不远处熙熙攘攘的市集，沉默良久。
“怎么说？”
“去问村长的不是子萱。”徐川道，“子萱说她查到的东西都通过邮件发给我了，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而我们今天去村长家的时候，显然村长是对来问的人说了一些什么的。”
说完，他摇摇头，轻叹口气：“这也算我没说明白，只说来找人，如果拿出照片来，现在就能更确定。”
“确定……？”陆飒怔了怔，没反应过来。
“你以前那些小聪明都跑哪儿去了？”徐川笑着捏捏少女柔软的脸蛋，“我现在可以差不多确定一件事，在找陈俊国的，不止我们。”
“这不是显得你聪明么……”陆飒有点郁闷，“好不容易在网上学了很多和男朋友相处的技能，有一条就是不要显得太聪明啊，怎么到你这里行不通？”
“你这都哪里学的……”徐川怔了怔，“少看点这些东西啊以后。”
“不喜欢么？”
“倒不是不喜欢。”徐川摇摇头，想了一会儿，“算了，这方面我也算是新手，讲不来什么大道理。”
徐川虽然在旧扫尾人中接受了几乎所有领域的专业培训，其中当然包括怎么和异性谈情说爱。但那毕竟都是逢场作戏的课程，把那些东西生搬硬套在陆飒身上虽然并不是不行，陆飒想必也会很喜欢。
但两人相处，徐川觉得那些反倒没那么重要了。真正重要的，只有发自内心的举动。这种才有意义，才有价值。
陆飒噗哧一笑：“所以有时候多学习一下也有好处的嘛，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还等电话么？”
第五百三十九章 跟踪
“如果不止我们在找陈俊国，那么这通电话，我们很可能已经等不到了。”徐川道，“等天黑，再去村长家看一看。”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地理位置接近山脉，人烟稀少的关系，这里的天总觉得比城市里黑的要早。
两人中间放着一盒吃过了的快餐，这里虽然偏僻，没什么游客。但今天似乎的确是赶集的日子，在这里还是有些小贩出售食物的。这一点也算徐川提前没计算好，来这里就应该备好吃的，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这里过了这么久仍旧这么与世隔绝。再加上大切诺基的储物空间有限，所以也就没带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夜幕缓缓降临，白天里热闹非凡的市集此刻门可罗雀，虽然爱迪生发明的电灯早已普及了全球，但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仍旧没改千年来的作息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说起来，的确很少见在乡村中还熬夜的人。
“差不多了。”徐川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咱们朝那边走。”
“开车么？”
“不开。”徐川伸手敲陆飒的脑门，“你别再装傻了好不好……这么开过去，生怕人家不知道我们来了么？”
“疼疼疼……”少女双手捂脑门，“不装就不装了呗……干嘛还打我。”
到村长家的距离在白天显得很长，大概是因为七绕八拐的市集的关系。而现在，条条大路通罗马，没过十几分钟，他们就已经到了村长家的围墙外。
里面还有个房间开着灯。
徐川朝陆飒点点头，两人缓缓靠近。
现在是晚上九点，这时几乎整个村子都安静了下来，连年轻夫妇造小孩的动静都没有了。怎么村长家还有灯亮着？
那个亮着灯的房间在二楼，徐川伸手把陆飒托起，让她稳稳站在自己的肩上，借此听里面的动静。如果换成是自己听力下降之前，甚至不用靠这么近就能听清里面的一举一动……现在竟然要采取这种类似杂技演员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忽然陆飒左脚轻轻用力，踩了踩青年的肩膀。
徐川会意，无声放下少女的身子，两人遁入了身后树丛的阴影中。还好现在不是夏天，不然这里的蚊虫恐怕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忽然，村长家的正门打开，一道身影出来，左右看看，朝一个方向跑去。
徐川抬头看了看，二楼那盏灯此刻已经熄灭了。
“铁虎现在跑出来干嘛？”陆飒贴在徐川的耳边轻声道。
少女甜美的吐息导致徐川的精神出现了瞬间恍惚，但他很快恢复了清醒，摇摇头：“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跑出来的人正是铁虎，这个时间跟城市里的凌晨两三点差不多，这个时间跑出来，一般都不会干什么好事。虽然听力受到了很大的损害，但徐川的跟踪能力并未因此削减多少。
铁虎小心谨慎，不断左右看着，手上拿着一部手机，他跑动的速度很快，时不时看一眼手里的手机，似乎在确定自己的方位。
他很快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路上不忘绕了几圈。
他停在了徐川的那辆大切诺基跟前，趴在窗上，确认了一遍里面没人，搓搓手，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来。
铁虎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那个东西，趴低身子，把它放在车底，起身快步离开。
过了不到半分钟，徐川和陆飒的身影才缓缓从一旁树后的阴影中走出来。
“还好我们出去了一趟，要不然逮个正着多尴尬。”陆飒笑了笑，漂亮的眸中掠过一抹好奇神色，“他在下面放了什么东西？”
徐川趴低身子，在车底盘上摸了摸，拿出一个闪着红光的，看起来像是个手机充电宝之类的东西一样的装置。
“车辆追踪器。”徐川伸手在上面摸了摸，递给陆飒，“你熟悉这种东西么？”
“当然……我自己还做过追踪器呢。”陆飒接过来，看了两眼，“很粗糙，像是网上买的……”
“网上有卖这种东西？”
“不是……只是形容一下它的粗糙……”
第二天清晨，徐川的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他睁开眼，从仪表盘上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接通。
“喂？”
“徐先生吧？昨天真不好意思啊……”电话正是铁虎打来的。
“没关系，现在方便么？”
“您现在方便不？我们这啥时候都方便，没事！”
“我也什么时候都方便。”徐川笑了笑，“我这就过去？”
“哎……！行！”
挂了电话，他长出口气，看了一眼之前放在手机旁边的那个车辆追踪器，忍不住摇头笑笑。
“你昨天在我这装了个追踪器，当然不好意思了……”徐川笑笑，轻轻抚了抚少女的头发，“醒醒，该办正事了。”
“嗯……”陆飒缓缓醒转，她伸手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什么事啊……？”
“铁虎他老爹大概清醒了，邀请我们过去。”徐川道。
“这个东西怎么办？”陆飒指了指那个粗糙的车辆追踪器。
徐川把它放进手套箱里，推开车门：“放在这就行。”
故作猎物，引出自以为是猎人的人再将其捕杀，这是徐川一向喜欢的办法，简单快捷有效。需要的技巧也不多，会装傻就可以了。
清晨的村庄很冷，这会儿已经有很多人起来开始今天的工作，农户樵夫们扛着锄头农具出门，所有人都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今天没有市集，青石板街上相当冷清，路边的草叶上还凝了许多露水。
“还好买了这一身，不然还真的会冷。”陆飒的俏脸上大概因为冷，泛上了两团可爱至极的红晕，看起来像个小苹果似的。
徐川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身边的少女头上：“今天看看能不能给你也买一顶这样的，样式什么的暂且不说，保暖效果是真的蛮好。”
很快到了村长家，这里还冒着些炊烟，在这里的人们还保留着用柴火煮饭的习惯。
“来啦，吃了没？”铁虎往泥巴炉子里加进两根干柴，火变得更旺了些，火上正放着一只锅，里面煮着清水。
“吃过了。”徐川看着对方相当明显的黑眼圈，怔了怔，“昨晚没睡好？”
第五百四十章 村长
铁虎一愣，片刻没说出话来，旋即挠了挠头：“啊……啊！是啊，家里有点冷，今天得再买个厚被子去，没睡好没睡好……”
“这天确实挺冷的。”徐川摇头笑笑，“尤其晚上。”
“是啊……成，正好我爹这会儿醒了，我带你们过去的。”他把手中的活放下，神色间有点尴尬，但他自认自己昨晚的动静神不知鬼不觉，天知地知只有他自己知，所以也没多想徐川话里的意思。
铁虎带两人走进房间坐下，村长家的条件总归要比普通村民要好一些的，里面还有个暖烘烘的壁炉，里面噼啪烧着柴火，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冬天的气息。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在城里是很难体验到的。
那个白发老头依旧坐在昨天那张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根旱烟袋，刚点上火。
看徐川和陆飒到了，老头起身，动作矫健，看起来养生做的相当不错：“哎哟，你们来啦，我昨天喝多了……对不住对不住啊！”
“哪里话，这大清早的上来打扰，我们对不住。”徐川笑了笑，牵着陆飒在火炉边坐下，“如果宿醉的话，喝点蜂蜜水挺好。”
“蜂蜜水哪是我们这人家天天喝得起的……”村长摇头，“不说这些，想问啥说吧，我们这虽然穷，但有难就帮还是很骄傲的。”
听着村长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官腔，徐川失笑：“那麻烦你了，我们来这里是找个人。”
“找人……？前两天也有人过来说找人。”村长想了想，“你们认识？”
“可能是。”徐川点点头，拿出手机调出那张照片，指了指照片上的陈俊国，“我找他，那个人找的是……？”
村长看了半天，恍然状：“那是误会了，那人找的不是他。”
“无妨。”徐川笑了笑，“这个人，您有印象么？”
“这照片，啥时候照的啊？”村长磕了磕旱烟袋，往里面填上新的烟草，“他妈的，这小兔崽子就不知道给我买点好烟……点都点不着。”
“抽我这个抽我这个。”徐川掏了掏，拿出一包中华递给老人，“这照片是一年前的，差不多是一年前的这会儿。”
照片中人们的装束也是冬装，即便许龙不说拍摄时间，也能大概推算出来季节。
“哎哟，这是啥烟……？”
“城里的。”徐川笑了笑，把话题再引回来，摆出了一份十足的找人办事的诚意，“关于这照片……”
“这人，我没印象。”村长看了照片很久，摇了摇头。
徐川失望状，摇了摇头。陆飒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划动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不过我找人帮你问问吧，这村里只要有人记得，我就能给你找出来。”村长拍拍胸脯，“包我身上了！虽然一年前的事不好想起来，但架不住咱们这人爱帮忙啊？”
徐川点点头：“这样最好，大概需要多久？”
村长想了片刻：“一星期，一星期之内，不管知不知道给你个准话！”
“这么快？”
“这还真是你们来的是时候，等秋收完了，村里就都闲下来，到时候走街串巷也方便。”村长笑了笑，咧出一口黄牙，“就是在这呆一周，会不会苦了你们城里人？我们这条件毕竟不怎么好，要不……”
“没事，这没事。”徐川点头起身，“反正铁虎老哥知道我的电话，到时候打我电话就行，正好我还没来这边玩过，到处转转也不错，就当旅游了呗。”
“旅游好啊！旅游好！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城里人一天天忙的很……”
又寒暄了几句，徐川带着陆飒离开。
他们花了几块钱，在一家农户那里买了份早餐带回车里。
“弄好了么？”徐川打开纸包，从里面拿起一张热烧饼递给陆飒。
“好烫好烫……”陆飒接过来，热烧饼在手里跳了两下。
她另一手拿着手机，在界面上再操作几下，点了点头，咬一小口烧饼：“好了，我已经连进了铁虎的手机，他接下来的信息和通话都能在我们的监控下。”
“好。”徐川点头，“接下来，咱们就等等看。”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去旅游旅游也不错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徐川微微一笑，“总不能一直在车里。”
“真的嘛！去哪儿去哪儿？”
“记得我在盘龙山脉的那个私人别墅么？”徐川把空了的纸包折两下放到垃圾袋里，“咱们去那里等。”
这个村落离之前他们度假去的地方不远，这个不远只是相对的，从这里到那边，需要大概七八小时的车程。还大多是不好走的路，徐川把落脚点选在那里并不是为了舒适或者玩，最重要的原因是，在那里有一根常年畅通的网线，那是之前旧扫尾人在那边联通的，现在依旧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这种几乎没有信号存在的区域，如果有一根网线，不说能占多少先机，至少不会让自己和陆飒失去联络。
去那里的东西也一早就准备好了，包括给那里发电机提供的燃油。
“真的么！”陆飒漂亮的眸子一亮，忽然伸手环住青年的脖颈，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下，“最爱你了！”
徐川失笑：“你就这么喜欢那里？”
“当然当然！一直都想再去呢。”陆飒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手套箱，“不过里面那个追踪器怎么办？”
“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徐川摊手。
“……什么意思？”少女怔了怔，没听明白这句话。
“如果你没办法搞定它，我们肯定没法到那里去。”徐川道，“总不能把不速之客引过去吧？”
“唔……虽然有点麻烦……”牵扯到去盘龙山脉的梦想，陆飒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拉开手套箱，把那个粗糙的车辆追踪器拿了出来，“但问题应该不大。”
虽然这个车辆追踪器很简陋，但简陋的东西同时也有另一种特点，那就是更改的上限很低。
修改一部智能手机的功能，肯定比修改一部bb机的功能要容易。
但这种难度也只体现在麻烦与否上面而已，就眼下来说，他们有的是时间。
第五百四十一章 入堂
抵达盘龙山脉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山里的气温比之前的村子更冷，这里几乎已经是郑海市冬天的温度了。
清晨的盘龙山脉一如既往泛着淡淡的雾气，枝叶上挂着水露，更添了几分寒意。
“追踪器的信号现在在哪？”徐川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她正拿着手机看地图，另一手拿着那个车辆追踪器。现在上面的盖子被打开，里面的电子元件一览无遗，一看就是被改装过了。
“我改了几个东西，现在信号的话……我们已经到了云州市郊区了。”陆飒道，“再过一会儿就能到之前我们住过的公寓那边。”
“好。”徐川点点头，“在那边让信号停下。”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赵明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公寓附近的监控。这对赵明来说小菜一碟，赵家也有一辆颜色一样的大切诺基，这倒是徐川之前不知道的。不过这样正好，等会把赵家那辆开过去停下就行。
如果公寓那边有异常情况，赵明表示第一时间通知。
“搞定。”徐川把手机锁屏收好，发动车子，朝盘龙山脉深处驶去。离他的林间别墅还有挺长的一段距离，到那里之前还可以开一段路程。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以后就呆在这里了么？”陆飒问，“好是好，但是和外面的交通不是很方便。”
“当时我和陆子扬来这里的目的，是把一伙流窜的通缉犯缉拿归案。把总部设在这里不是没道理的。”徐川摇摇一笑，“虽然去各个地方的交通不像城镇里那么方便，但其实没那么大的影响，徒步走一阵就能到车这里，但如果要在山脉里面行动的话，这个地方是整个山脉的交通要道，不管去哪里都很方便。”
“这样啊……”陆飒点点头，“你觉得陈俊国有可能住在盘龙山脉里面？”
“选择避世的人多少都有点偏执，对于一个偏执狂来说，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徐川淡淡道，“虽然盘龙山脉里面没有电，没有网络，没有自来水，没有一切生活所需的东西，但是对一个刻意追求这些的人来说，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如果说盘龙山脉周围的村镇是科技的灰色地带，在那里没有监控，信号薄弱。
那盘龙山脉里，就是科技的黑洞。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人类科技的覆盖，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被监控拍到，被窃听手机，被骇入电脑。
车再往前开了大约一两公里，手机上的最后一格信号也消失不见。
他们彻底进入了科技的黑**域。
再次回到这个林间别墅，上次来这里之后刚刚大扫除了一遍，也加了围栏，所以要打扫的东西也不算特别多，没过中午就已经全部收拾停当。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不少，把灰尘之类清一清，稍微修整一下发电机和电路就没问题了。
“被褥还有点潮，外面阳光怎么样？”
“不错，可以晒。”徐川朝楼上说了一句。
他刚刚把这里的电路都给检视过了一遍，网络也确认了畅通。在这个林间别墅，也许是整个盘龙山脉唯一一个有网的地方，当时旧扫尾人的工程在现在依旧牢靠，网速甚至比郑海市别墅还要快一点。但就算再牢靠的东西也总会因时间和环境损坏，上次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事，这次淋浴系统出了问题。
把被子晒上，总算暂时消停下来。现在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出头，少了清晨的鸟鸣声，整个山谷一片寂静。
正如徐川之前所说，他们在这里的位置非常好。虽然并不算盘龙山脉的正中间，但是四通八达，想要爬到哪个山头上都很方便，几乎不用绕路。
“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在这里等着么？”陆飒在徐川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接上网线。
“这几天在山里转转，也许能找到什么。”徐川道，“接下来的一周，先把附近的这几个山头给搜索一下，等村长那边的消息，如果在他那边找不到什么进展，我们就得做长期搜索的打算了。”
毕竟所有的线索都停在了那个村庄，如果没法在那里得到新的线索，就得做地毯式搜寻的准备。到了那会儿，大概也得让扫尾人里的其他人过来一起，地毯式搜寻毕竟是个体力活。
在这里的时间转眼即逝，虽然这里的生活节奏无限逼近于零，但他们毕竟有很多事要做，每天都要走几十里的山路。
而且是根本不能被称作路的山路，在这里没有居民，当然也没有路的存在。就算是进山打柴或者打猎的人，也只是在盘龙山脉外围活动。会进到深山里的，不是偷猎者就是流窜的罪犯，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往里面走。
在这几天的搜寻里，徐川又找到了以前和陆子扬一起巡山的感觉，当时那些流窜罪犯躲在深山里，由于他们火力太猛，而且训练有素，普通部队进山搜寻很容易造成相当大的伤亡，所以旧扫尾人派出了徐川和陆子扬，他们就在包围圈里展开了地毯式搜寻，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最终才找到了那些人的蛛丝马迹，随后各个击破，一举歼灭。
这种每天走几十里山路的搜索，总让徐川想起一种在岛国特有的苦行僧修行方式，千日回峰行。
顾名思义，千日回峰行要在近1000个日子里，每天拜访指定的圣迹，包括佛、菩萨、神、巨树之类，而且走的大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完成这种修行要走上大约四万公里，绕地球一周。风雨无阻，只要有一天没走下来就相当于修行失败。这还不算这个修行最为艰难的阶段，最艰难的是最后的“入堂”阶段，在这个阶段要九天里不眠不卧不饮不食，总的来说，这是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修行。
现在，徐川和陆飒就在做类似的事，只不过要找或者拜访的并不是什么圣迹，而是关于一个人可能会留下的任何线索，草木折断的痕迹，火堆，帐篷扎过的痕迹……
第五百四十二章 回峰
但他们一无所获，这种本来就相当于撞大运的搜寻方式，徐川本来就没对它抱太大的期望。
“今天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两人回到林间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在晚上是完全无法进行搜索的，他们搜索的毕竟不是什么一眼就能看到的大东西，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些非常细微的线索。
但即便是这种非常细微的线索，他们仍然一无所获。所以黑夜和白天不同，在晚上，哪怕打着手电，就算扛着一台探照灯，搜索这些东西仍旧没有可能，即便以徐川的视力也没法做到。
“差不多到了一周之约了。”徐川道，“明天大概电话就会打过来，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全新的线索，如果这个村长知道的东西也不多的话，我们就得继续地毯式搜寻。陈俊国在盘龙山脉附近生活过是肯定的，不会有人闲着没事路过一个地方去买菜。”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么大的山脉，地毯式搜寻的话要搜到什么时候去啊？”
“不好说。”徐川道，“如果大家全员出动，一年之内就能把这里找过一遍，但到了那时，金伦加的潜力激发系统虽然完工不太可能，但肯定也已经开始着手建造了。”
“希望能有消息吧……”陆飒把热水壶里加满清水，按下开关，“燃油也不是很多了，如果要在这里长住，我们还得再去城里买一点回来。剩下的量大概只够三四天的发电。”
“嗯。”徐川点点头，出门检查了一遍围墙的栅栏，回来把门锁好，“过两天咱们去买点回来，顺便买点新的管子，把淋浴系统给修好。”
淋浴系统出了问题，短时间内没法修好，一开始觉得这问题也不算特别大，顶多不方便一些而已。但到了现在徐川才感受到这不方便到底有多不方便……他们这几天每天进山搜寻，走回来之后没法洗个热水澡，这无疑不是什么好消息。
“腿疼。”陆飒浅浅一笑，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笔直的双腿伸出，望着徐川。
徐川笑了笑，伸手替她慢慢揉捏。这已经是这几天的惯例了，每天进山搜寻完毕之后，陆飒都会要求徐川替她做个小按摩，捏捏腿揉揉脚什么的，徐川对这方面也算有了解，之前的训练包罗万象，按摩这种事情自然也没落下。刚开始陆飒还觉得让他随便按一下就可以了，但是体验过一次之后就缠上了他，非要每晚都来一次才行。
稍微按了按，徐川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号码，朝陆飒点点头，这正是铁虎的号码。虽说盘龙山脉里面没信号，但是在林间别墅显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先泡泡脚。”徐川起身，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有消息了？”他朝电话那边道。
陆飒拿起烧好的热水壶往盆里加了热水，除掉鞋袜，把一双莹白如玉中带些汗渍的小脚慢慢放了进去。俏脸上顿时露出了舒爽的表情，走了一天山路，能有这种享受也算不错。在这里，似乎所有人的需求都会被降到最低，任何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的事情，在这里似乎都会变得美妙起来。
“有了有了！我出马你放心啊！”
打来电话的虽然是铁虎的号码，但是打电话的人是村长。
“您说。”徐川笑了笑，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伸出另一只手替陆飒洗脚，手中的脚掌仿佛调皮的小鱼一般滑嫩，实在令人爱不释手，在之前他一直觉得古人对女人的脚有一种近乎偏执和变态的爱，但现在他才有了切身体会，这种东西的确是不经历不知道的。
陆飒低头望着那个轻轻揉着自己脚掌的青年，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和两抹淡淡红晕。
这种生活，正是她一直梦想着的。甚至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她要的，只是这种生活而已。但在他们的世界里，这种生活简直无法触及，徐川每天睡前都要在枕边放一把只差开保险和扣扳机就能射击的手枪，在这点上，她虽然从没说过什么，但总觉得有些心疼。
这个男人，似乎从始至终就没有彻底安稳下来过。这些年里，他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安心，高枕无忧。而他却在每个晚上，在枕边放一把手枪，小腿上藏一把匕首，即便在睡梦中也做好了随时暴起伤人的准备。
他就像一头独狼，一头随时都会遭遇致命威胁的独狼。即便在他们确定关系以后，徐川在她的身边，也只是睡的稍微安稳一些而已。
这并不是什么被害妄想症，也不是什么偏执。而是他真正经历过那些危险，真正见识过真正的阴暗面，知道他们所处的世界其实并不安全，时刻隐藏着危险。
但这种安全，换来的是什么？
虽然徐川看起来已经百分百的适应了这种生活，但陆飒最喜欢看到的，还是这个男人在自己枕边安详的睡颜。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百大不可思议的景象这种权威排名，这个男人的安详睡颜大概能名列前茅吧？
胡思乱想、回过神来之后，徐川的电话已经打完了。
青年拿起一条毛巾，细心地把少女小脚上的每一滴水珠擦去，抬头笑笑：“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她怔了怔，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的是事情总算有了进展，难过的是，眼下的生活，似乎又要烟消云散了？
这一切，都是虚无的梦而已，只能短暂存在么？
她不想醒。
“他虽然没说，但是从村长的话里，能有很多信息。”徐川在打电话之前就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他按下播放键，把手机的媒体音量调成功放。
村长的声音从扬声器里响起，这是单方面的录音，里面并没录制徐川的声音。
“这几天走街串巷，问了好大一圈，都没人有印象啊，这一年前的一个人，还不是我们村的，这太难查了。”
“但也算不上啥没收获啥的，村头有家人的儿子说，他老子见过这个人，还有印象。但他老子俩月前刚入土，恐怕没法查。”
第五百四十三章 青年
“话是这么说啊，他老子好像收留过那个人，不行的话我再帮你问问？哎！好！”
录音到此中断。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听你的就好了。”少女双脚在沙发边缘晃来晃去，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徐川想了想：“之前忘了问，那晚我们去村长家里偷听的时候，除了铁虎要出门，你还听到什么没有？”
“没什么啊，就是村长让铁虎快去快回，然后我们就跟上。”陆飒道。
“这也就说明，他对铁虎所做的并不是不知情，跟踪我们的同时还放出来的消息，可信度无限逼近零。所以这条线索不跟也罢，我们要查的，还是这两个人本身。”
“以防万一，万一他没骗我们呢？”
“这种死无对证的线索，没什么意思。”徐川摇摇头，“再跟下去没准又得扯上三大姑八大姨什么的让我们去查，最后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在找陈俊国的不光我们，一定另有其人，而这个村长和铁虎，大概就是另外一拨人。不过你说得对，该查的还是要查，假线索也是线索。”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顺便买点该买的东西什么的。”陆飒伸手环住青年的脖颈，把头埋在对方胸前。
“嗯。”徐川轻抚她缎子般的黑色长发，“我也是和他这么说的，我们明天过去，把追踪器的信号调整一下。”
赵明在云州市设下的局意外地并没有人钻，在这几天里，他们对那边那辆“假大切诺基”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但意外的是，连靠近那辆车的都屈指可数。即便有几个靠近的，也都是公寓里的住户，住在那栋楼里都有些时日，每天经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看起来这些人并不打算在他们身上耗太多的精力，只追踪而已。
“对了。”陆飒把头抬起来，伸手拿过矮桌上放着的热水壶晃了晃，“里面还有一半，你也洗一下么？”
“等会我自己来。”
“我也想帮你嘛。”陆飒嘟嘴在青年耳垂上轻咬一口，“好不好？”
“我可不舍得。”徐川笑了笑，把她拦腰抱起，朝楼上的卧室行去，少女线条完美的小腿在他臂弯下随着动作轻轻晃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两口，秀色可餐，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等我收拾完就过来。”徐川把她放在床铺上，替少女盖好被子，“今天晚上可别踢被子了，山里太冷，着凉感冒就不好了。”
“知道啦知道啦……”陆飒小声嘟囔，在被子边缘只露了半张俏脸，看起来煞是可爱，“这我又控制不了……”
徐川失笑，下楼去收拾客厅里面的东西，之前吃过的碗筷要刷，陆飒用过的水盆也没倒，虽说在这里并不用在意太多，但这些事情既然有时间，做一下也无妨。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就踏上了返回那个小村镇的路。
在路上，陆飒调整好了那个车辆追踪器传送的信号，既然要演，那就要演得逼真一些。
抵达村长家的时候，未免一番寒暄过后，村长让铁虎带着他们去那个地方问话。
“我跟你说啊徐先生，那家人有点不好沟通，毕竟刚死了顶梁柱……”
“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的……进山打猎让熊舔了呗，好在找回来点尸骨，不然埋都没法埋……”铁虎摇摇头，悲痛之色溢于言表，“那老石也真是的，鬼迷心窍了进深山，深山那是随便进的么？碰见野兽了还好，要是碰见那些藏在里面的罪犯，全家人都逃不掉。”
“山里有熊吗？”陆飒牵着徐川的手掌，转头问铁虎。
“有啊！咋没有？”铁虎道，“我们知道的就有那么一头，是附近几个山头的大王，老石估计就是遭了那畜生的毒手。”
“毒口更贴切点。”徐川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说山里还有罪犯？也没人管？”
“这其实不清楚……都是听人传的，传的。”铁虎讪讪一笑，似乎自觉失言，“管也没法管啊，那么大个山，跑哪不是跑？抓都没法抓，平白浪费人力物力不是？”
“也是，盘龙山脉太大了。”徐川点点头。
“谁说不是……喏，就在前面，老石家。”铁虎神色间有点尴尬，“我就不过去了，这家人前几天刚跟我们家吵起来，这会儿我跟着去，怕耽误你们办事。”
徐川看到了那家在村头的茅草屋，点了点头：“无妨，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感激了。”
“好！有事打我电话啊！”
“好。”
看着铁虎走远，陆飒回头看了看，晃晃手上拉着的那只大手：“他就这么走了？”
“走了。”徐川神色间有些迷惑，“我们之前可能判断错了。”
“什么错了？”
“现在不能确定，等确定下来再说吧。”徐川也回头看了看铁虎的背影，摇摇头走向了那户人家。
影响他判断的只有那一句话，“有事打我电话”，喊这句话的时候，铁虎的自得神色简直淋漓尽致地从字里行间中表现了出来，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一部手机一样。而这点是绝对不会从一个有脑子的反派身上出现的，但这家伙往自己车上安装追踪器的事是板上钉钉，不管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或者打的什么算盘，都不会是徐川喜欢的就是了。
这个茅草屋前还散落着几张白纸铜钱，大概是之前做法事留下来，还没打扫干净也没被风吹走的。里面隐约还传出了吵架的声音，徐川现在的听力下降的厉害，没法听清。
徐川拉着陆飒上前，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吵架的声音忽然中断，这是一声青年的怒吼，似乎还在气头上。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尴尬，看起来的确挺难相处的……
很快门打开，一个脸上带着乡民特有神色的青年单手叉腰，另一手放在门闩上，看了来人两眼，愣了愣。
“你们是来干啥的？”那青年的目光在陆飒脸上一放就再也挪不开。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大力
徐川不太喜欢他这种目光，清了清嗓子：“我们在找一个人，听说你们这边了解情况，所以来问问。”
“哦是找这个人不是？”青年的目光瞬间缓和下来，伸手从屁股兜里摸了摸，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前几天全村人都发了这么一张照片，问有知道的没，是你们发的？”
“呃，是。”徐川看了一眼那张印得并不是很精美的照片，没想到村长办事这么简单直接，直接去把自己给他的那张照片又印了一堆出来。
“进来说进来说。”青年伸手把门的角度拉得大了点，朝屋里又喊一声：“滚出去！老子有正事！”
过了片刻，一道妇人身影气呼呼地从里面冲出来，看都没看徐川和陆飒两个人，从他们身边一挤就走了出去。
“臭婆娘……给脸不要脸。”青年小声骂了一句，回头，“进来进来，别管她，死了才好呢，他妈的。”
“闹矛盾了？”陆飒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啥矛盾不矛盾的……不提了。”青年也没做什么请进的表示，转头朝屋里走，“进来门带上啊。”
徐川回头把门关上，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茅草屋。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里也不过分，除了日常最最最基本的那些生活用品，其他东西在这里一概没有，连洗漱用品之类的都没有，估计上厕所还要跑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在这种家庭里，倒下一个顶梁柱，那可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事儿。
“我叫石大力，喊我大力就行，我这没啥招待的东西，见笑啊。”石大力没有什么见笑的意思，大咧咧往破桌旁边一坐，“你们想从哪听？”
“照片上这个人。”徐川指了指，“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可以。”
“哦，他啊？我知道的也不多，一年前我老子还在的时候，这人来我家住过几宿，临走还留了条烟，所以我记得清楚。”石大力看了一眼，“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老子可能知道，这是他从山里救回来的，就回来的时候都快不行了，身上两处枪伤，送到医院里才捡回一条命，然后又回来住了一阵才走的。”
徐川捋了捋思路：“先救到你家还是医院？”
“肯定医院啊！”石大力道，“从山里拉出来，然后去借了辆拖拉机给送到城里医院去，然后又回来住的，至于我老子怎么碰见他，怎么救啥的，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在我家住过，留了条烟。”
“别的没了？”
“没啦！还问啥不？”
“他从你家离开是什么时候？”陆飒忽然问。
石大力对美女的包容比徐川想象的还要大，他看向陆飒的时候，一张年轻的脸都能笑出褶子来。
“哎哟，这我可记不清啦……”石大力嘿嘿笑着摇头，徐川怎么看怎么想揍这小子……但现在这可以说是目前的唯一可能知情的人，所以还得忍耐忍耐……
陆飒也不生气，浅浅一笑，石大力眼睛都看直了。
“能不能再想想？因为这对我挺重要的。”
一听这事对美女重要，石大力琢磨着搜肠刮肚也得说出两句来，当即开始苦思冥想。
徐川失笑，回头看了一眼少女，看来在这种时候，还真得她出马。那句“对我很重要”非常巧妙，如果是“对我们很重要”，可能这位石大力仁兄就没这么上心了。
“差不多是一年前的……十一月吧……要么就是十月，要么十二月十一月，反正……”
“确定不确定？”
“不确定。”石大力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要不然咱们换个问题的？这实在记不住了，在这过日子谁记这个啊？就知道天冷了穿棉袄天热了穿短袖。”
心真大……徐川摇头，想了想：“那换个问题？”
“换个问题换个问题。”石大力铁了心想出出风头，连连搓手一脸期待。
“他在你家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他离开以后会去哪儿？”
“这不知道。”石大力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那会儿在家忙，天天没怎么跟他说过话，都是我老子跟他交流，一天天的……不过有地方有点奇怪啊，你想知道不？”
“想啊。”陆飒接话。
“你想啊，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城里人是吧？”石大力伸手点了点照片，一脸神秘状，“不说别的，是不是乡下人这点，我石大力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是。”徐川点头。
“一个城里人，在深山里被枪打了两枪，让我老子撞见，送进医院里。”石大力道，“先不说这人为什么被枪打，光是他去了医院，病好了之后还跑回来，这点就很奇怪了对不对？”
徐川点头，唇角泛上些许笑意：“你继续说。”
“你想啊，咱们这山沟沟的地方，要啥啥没有，干啥一个城里人伤好了还要跑过来？还有，他一出手就是一条好烟的，还是个有钱的城里人，一个有钱的城里人，跑山里干啥？还挨了枪子？这都说不通啊。”
“是有点说不通……”
听石大力秀了半天推理能力，徐川和陆飒在大概中午的时候离开了这间小茅屋，谈话中石大力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之后还替人分析，简直是情报工作者的楷模，比以前那些只给人名别的什么都不给的旧扫尾人情报机构还靠谱。
“你觉得怎么样？”陆飒坐回车里，笑着看了一眼徐川。
“我觉得……”徐川摇头苦笑，“你的魅力很大，这是其一。”
少女俏脸微微一红，旋即一副颇为自得的神态：“那可不？你要是不要我，有的是人要呢。”
徐川干咳两声：“第二，他分析的虽然一团糟，也很浅显，但说得对。”
“我也觉得大力分析的有理有据的。”陆飒点头。
“怎么这么快就叫上大力了？”徐川有点郁闷，“我吃醋了啊？”
“别吃别吃嘛……”陆飒看对方似乎真的有点吃醋，神色飞扬，伸手拍了拍青年的头，“逗你的逗你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医院
“不过话说回来。”徐川道，“他的家里有没有电子设备？”
“没有。”陆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方圆五十米都没有，没有任何可以通讯的东西可以让我入侵的，这家伙看起来的确就是个普通的村民而已。”
“以后这么叫他就可以。”徐川道，“这家伙。”
“喂喂，你不会真吃醋了吧？”陆飒伸出纤手，轻轻戳戳青年的侧脸，“我那不是为了套情报嘛……”
“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小气？”徐川摇头笑笑，不过心情的确因为陆飒的妥协而好了不少……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查了一下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翰尺县，大概有十多公里的样子，开拖拉机去……倒也有可能。
“查一下这个医院以前的枪伤治疗记录。”徐川把手机上查到的医院信息传给陆飒，“看看有没有一个叫陈学海或者陈锐林的人曾经在这里治疗。”
不管怎么说，石大力的话都不能全信，虽然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全信，但石大力毕竟是由铁虎介绍的，而铁虎试图追踪他们的车辆位置，所以这个可信度无疑大打折扣，但这种事还是稳妥起见为好，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也只能查查看。好在这种程度的调查对他们来说并不费什么事。
“我试试……”陆飒拿出自己随身的那台小笔记本电脑，放在膝上打开，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不行，这里信号太差了，骇入医院的数据库需要稳定的网速，我这连个普通网页都要打开好久，晚上回盘龙山脉里面才能看。”
“翰尺县的网速应该也不错。”徐川点点头，发动车子，“我们到那里去，顺便买点燃油和管道。”
十几公里即便走路或者骑单车也不费什么事，何况开车的他们？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抵达了翰尺县，这里虽然名字中带一个县字，但其规模和之前那个村镇大不了多少，不过这里开着一些小超市和小旅店之类，繁华程度倒比之前那些地方要高出不少。
很快到了翰尺县的医院，这是全县唯一的一家医院，如果中了枪伤，开拖拉机第一时间只能到这里，再远的医院徐川看过，只有十几公里的翰尺县有一家，如果要去再远一点的，开拖拉机跑十个小时也未必能到。
好消息是这里有个加油站可以买燃油，坏消息是这里没有五金店，淋浴系统的管道仍旧没法修。
这里的医院规模比起郑海市的卫生所大概也有所不如，不过也总好过没有。很快，车子在医院门口停稳，陆飒接入网络。这里虽然也算是盘龙山脉附近，虽然没有无线信号覆盖，但在这里显然是有网线的，有网线就会有wifi，而破解wifi密码简直是黑客的入门级技能。
“搜索完毕。”陆飒敲下回车，把笔记本电脑在膝上转了九十度，朝向徐川，“没有这两个名字的住院记录，本名陈俊国我也找过了，没有。”
徐川微微皱眉：“石大力在说谎？”
“不像。”
“我也觉得不像。”徐川点点头，石大力一看就是个普通乡民，顶多有点小聪明，他编不出来这种谎话。
“现在先暂且认为他说的是真的。”陆飒道，“陈俊国有没有可能在治疗的时候不把自己的名字记进去？”
“当然有可能，只要是人为操作的地方，就有无限种可能。”徐川道，“而这种规模的医院，恐怕实现不了全自动化。记录和输入档案很可能还是手写。”
“那……进去看看？”
“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徐川在车里换回西装，推门下车，虽然军大衣非常暖和，但毕竟太不习惯了……
进了医院，这里还真的像个卫生所之类的地方，连门诊和打吊瓶的地方都是同一个房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规划的。一共三层，一楼门诊打吊瓶，二楼是办公室和药房之类，三楼是住院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什么病？”大夫推了推眼上的老花镜，问徐川。
“枪伤。”徐川道，“这里可以治枪伤么？”
“枪伤？”大夫怔了怔，操着一口方言，“小伙子，你来这里找开心呢？”
他怎么看面前这个青年也不像受枪伤的样子，从医这么多年，没事找事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别误会。”徐川笑了笑，拿出警察的证件放在桌子上，“我在调查一起一年前的案子，请配合调查。”
“哦！”大夫看了看警官证，旋即恍然，“警察同志！”
“一年前的秋冬天，有没有人来这里治疗过枪伤？”
“没有……我们这小地方哪来的枪伤？可能别人知道，但我没见过。”
“你们的档案都是怎么记录的？”徐川想了片刻，“如果我现在受了枪伤，会在这里走什么程序？”
“这个啊。”大夫想了想，“先消毒……”
“不不不，不是治疗。”徐川失笑，摇了摇头，“程序，程序。”
“程序啊？”大夫又推了推老花镜，想了片刻，“肯定是先全力治疗，然后……治好了就让人家走呗？”
徐川愣了愣：“不备案，也不报案？”
“报案？”大夫笑了，“报哪儿去啊？报了也没人管，再说了，有枪打人的能是什么好人，把这事报上去，人家上门找麻烦我们怎么办？不是我说，这里天高皇帝远，看着与世无争……乱着呐！”
“原来如此。”徐川点点头，“但医院应该也会记录的吧？比如哪年哪月哪日，有个患者身中两枪……有这种流程么？”
“这种倒有，但是如果太急的话，忘了也不一定。”大夫摇头笑笑，“我说小伙子，别问了，我在这医院十几年，如果有枪伤，我能不知道吗？没有，真没有。”
“无论如何，多谢。”徐川点头，和对方握了握手，不着痕迹地在对方白大褂的袖口里留下一个微型窃听器，拿起桌上的警官证，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五百四十六章 监视
回到车里，陆飒没看徐川，专注地操作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过了一会儿，她轻敲回车键：“完成，连接上窃听器了，你觉得这个医院有问题么？”
“不好说。”徐川摇头，“总之，他和石大力肯定有一个在说谎，现在我们要确定的是，那个说谎的人是谁。”
石大力说他父亲开着拖拉机，带着陈俊国来城里的医院治疗枪伤。但这里的医院并没有任何和枪伤或者陈俊国有关的记录，连刚才那个老医生也那么说。
徐川戴上蓝牙耳机，静静地听着那边的情况。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么？”陆飒对着后视镜整了整自己的头发。
“如果短时间内没情况，就不在这里等。”徐川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旅馆，“山脉别墅里面的淋浴系统坏了，既然没法修，在这里洗个澡也不错。”
“对对对。”这么久没能洗澡对于爱干净的陆飒来说简直称得上折磨，“那我们快去好了，反正离医院也不远，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好。”徐川想了片刻，点点头推门下车，拿上自己和陆飒必须拿的那些行李，朝旅馆走去。
这里的住宿条件虽然和酒店差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好歹有热水可以洗澡，现在的陆飒比任何时候都要容易满足，拧开水龙头有热水下来的时候，就差没感动到流泪了。
徐川听着陆飒在里面欢快嬉水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这丫头，刚认识的时候那么鬼灵精，现在看起来，倒像个根本没长大的小姑娘。
他打开陆飒的笔记本电脑，忽然有点好奇她之前一直说自己查过的那些东西。
好奇心驱使，徐川点进了陆飒的浏览记录。
很快，网页的浏览记录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他们用的电脑都是配置相当高的，所以运行速度非常快。
“……”
徐川翻了几页，很快翻到了之前陆飒闲着没事的搜索记录。
过了二三十分钟，少女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徐川在自己电脑前操作，小跑过来钻进青年怀里。
看到屏幕上的东西的时候，陆飒微微一怔：“……你看什么呢？”
“之前因为你总说在网上查到的这个那个，我有点好奇。”徐川额前挂着三条黑线，继续翻记录，他已经翻了二十分钟，仍旧没翻到头。
“哎呀……别翻了别翻了……我们去睡觉好不好？”陆飒俏脸发烫，伸手想关电脑。
徐川眼疾手快，一把拦下她伸出的双手，一只手刚好把少女两条纤细的皓腕握住。
“什么叫如何取悦自己的男朋友？”徐川笑着点开那条浏览记录，这条记录与下一条之间间隔了五分多钟，看起来是她仔细看过的。
“……别翻了好不好！”陆飒只觉得自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好像没什么好害羞的，但是这种情况也太……
“好好好，不看这个，下一条……”
好不容易能欺负到一次陆飒，徐川决定不放过这个机会，在之前，都只有这个小魔鬼欺负自己的份儿……
“……”陆飒觉得靠自己这个小身板是没法强行阻止对方看自己的浏览记录的了，“你偷偷看也就算了，光明正大的拉着我自己看是什么意思嘛……”
“好了好了。”徐川笑笑，低头吻了吻少女的耳垂，关掉浏览器，把她拦腰抱起。
这会儿才看清少女的神色，她一张俏脸早已红得像苹果似的，看对方看她，张口在徐川脖子上咬了一下。
“就知道欺负我。”陆飒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看他。
徐川把她在床上稳稳放下，走到窗边，把窗帘稍稍挑开一个小缝，朝外面看了一会儿。
“不过话说回来，你查了这么多好像的确不是没有用。”他放下窗帘，把手枪从腰后拔出来放在床头。
陆飒把头伸出被子一点，嗔了青年一眼：“是吧是吧？在网上学习一下进步还是很大的。”
“是啊，但是我刚才还看到你搜索了好多关于sm的东西……你喜欢那种么？”
“你还说！”陆飒俏脸又红了几分，抓起枕边的另一个枕头朝青年丢了过去。
徐川稳稳接住，心情不由得更好了几分，陆飒的娇羞神态，好像永远也看不腻似的。
洗过澡，在床上躺下。
“继续刚才你说的那个，之前不是说要把没试过的东西都一起试试么？”陆飒想了想，神色认真了些许，“这当然也算没试过的咯。”
“你是说s……”徐川后一个字母还没说出口，一只纤手忽然伸出，拦住了他“m”的音节。
少女俏脸发烫：“别说出来别说出来……”
毕竟是她查的，如果被人误会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嗜好，那就不好了……
“怎么，你自己查的还不好意思让我说么？”徐川笑着把被子里的那个柔软身子抱进自己怀里，“我又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难道你有这种嗜好？”陆飒怔了怔，旋即神色有些尴尬。
徐川额前拉下三根黑线：“怎么可能？除了在生活经历和身体素质这些方面，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没关系……就算你真的有这种嗜好……我也会努力让自己适应的。”
“……真的没有。”徐川无奈，伸手捏捏她的小琼鼻，“别胡思乱想啊。”
“知道啦知道啦……”陆飒噗哧一笑，“总算也找回点场子了。不过话说回来，哪次我们试试看啊？网上都说很刺激的。”
徐川失笑：“是你自己很想试试看才对吧？”
“是又怎么啦？”陆飒娇哼一声，看起来打算硬着头皮顶到底，“不过那大概也要等到我们真的都没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才行，好像还需要很多专业的工具，不然大概会受伤的吧？”
徐川平躺，望着天花板想了片刻，回头看了看枕在自己臂弯里的陆飒：“其实没有那些，应该也可以试试的。”
“啊？”陆飒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怎么……”
“确定想试试看么？”徐川侧过头，笑着看她。
陆飒望着青年的神色，虽然莫名其妙有种危险的感觉，但还是不能自制地点了点头。
第五百四十七章 匿名
这种危险又兴奋的感觉无疑是一种致命的毒品，陆飒点过头之后，很快就后悔了。
徐川伸手把她的身子调整成背对上方的样子，伸出手抬起，拿捏稳了力度，朝少女完美后腰曲线之下的小翘臀上拍去。
“啪！”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出的时候略显沉闷。
“啊！”陆飒没想到对方突然来这么一手，吓了一跳。徐川的力度恰到好处，说痛也没多痛，受伤也不可能，但也绝对不算多好受。
刚以为大概要结束了，但对方的手又拍了下来。又一声清越的脆响传出。
“别继续了别继续了……”陆飒只觉得一阵阵难以言明的感觉从自己的肌肤上不断传来，身子不禁渐渐热了起来。
这么一想，她脑中忽然一怔，难道自己真的有这种潜质……现在自己不是应该生气才对么？
徐川并没理会她的请求，又轻轻打了几下，才把她已经柔弱无骨的滚烫身子抱回怀里。
“感觉怎么样？”他笑着问，伸手轻轻抚了抚之前自己打过的地方，这种弹性又柔软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这么形容也不太准确，准确的说，她身上的任何地方都让他爱不释手。
“不怎么样……”陆飒咬着下唇，眼中泛着些许雾气，但身子的奇怪感觉不停侵蚀着她，像是还在期待什么似的。
她看着近在咫尺，还在微笑的那张青年脸庞，只觉得这笑容有点可恶……今天的徐川好像特别喜欢欺负自己，不光是硬拉着自己一起看浏览记录，还是刚才的……
忿忿哼了一声，她纤手环住对方的脖颈，献上自己的唇瓣。
“这次我在上面。”一吻约莫三五分钟，待得两人的呼吸都渐渐加快，她缓缓抬头，漂亮至极的眸子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轻咬下唇望着对方。
徐川目光柔和任她动作，笑着问，“今天你好像突然变大胆了很多嘛？”
“呸，我一直很大胆的好不好？不然能跟着你这种危险分子整个华夏到处跑么？”
“也对。”徐川点点头，只觉得她坐在自己小腹上的那一丛早已温暖湿润，“今天怎么忽然想这样？”
“网上学习的呗。”少女浅浅一笑，“还有，我也蛮想体验一下，你之前在上面是什么感觉。”
“怎么样？”
“很好啊，这种征服别人的感觉蛮有成就感。”陆飒轻笑，“但果然还是在下面会省力很多……”
纤腰微抬，伴随着她情难自已的一声轻吟，两人渐渐合二为一，盈盈一握的纤腰慢慢动了起来，
少女眸中柔媚顿时更盛十倍。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徐川慢慢起身，拿起床边放着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窃听器还在平稳运作，所有音频文件都被不断传递过来，到了现在，已经有几十段不同时间段的录音被分段传来。
陆飒已经睡着了，大概是有点累着了，这毕竟算是个体力活……
看了看上百分钟的录音，徐川神色不变，戴上蓝牙耳机，和电脑连接好，开始听之前的录音。
这么播放可以调速率，用二倍速的话，很快就能赶上现在的进度。
前面十几段都没有特别的东西，全是一些衣袖的摩擦声音，和清嗓子，倒水喝水的动静。还好陆飒自制的这种窃听器有随时保存录音的功能，如果是那种市场上有卖的那种低级窃听器，那保不齐就得二十四小时戴着耳机守在这里。
他手掌轻抚触摸板，打开了第十七段录音。
又几分钟平平无奇过后，忽然有震动声响起，旋即传来了说话声，似乎那个大夫接了一个电话。
徐川目光微微一凝，把播放速率从2调成1。
“没问题，我这边已经见到他了。按之前说好的统一口径。嗯，好。我那份什么时候给我？”
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这个穿白大褂的家伙，看起来也没那么老实嘛。
“哎呀，放心放心，不就是说我们这里根本没有接过枪伤病人么？不过你们那边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了我这里……？好，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徐川又听了接下来的几段录音，都没什么特别。他想了想，伸手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少女。
陆飒轻声嗯了一下，没醒。
他失笑，伸手捏了捏少女的小鼻子：“醒醒，有点东西得让你来帮忙。”
有点喘不过气，陆飒总算慢慢睁开眼：“怎么了……？刚才好累，我怎么睡着了……”
徐川没好意思说之前她伏在自己身上睡着的事儿，摇摇头：“这种体力活下次果然还是我来的好。”
“同意……突然觉得男性好辛苦。”少女吐吐可爱的小舌头，起身把雪白的下巴放在青年肩上，一起望着电脑屏幕，“怎么啦，听到什么了么？”
“嗯，听到了一个电话，可以查到来源么？”徐川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发号施令的人了。”
“我试试看，挪个地方给我。”少女伸出柔软如玉的脚轻轻踢了徐川两下，“让专业的来。”
徐川伸手把少女抱进了自己怀里：“这样就可以，vip专座。”
“贫嘴……”陆飒俏脸微微一红，伸手把略显凌乱的鬓发绾至耳后，“就是这段录音么？”
“嗯。”徐川担心她着凉，伸手把自己的衬衣拿过来，披在她白皙裸/露的肩上。
“这才是我体贴的男朋友嘛。”陆飒随手扣了几个扣子，“等下奖励你哦。”
“什么奖励？”徐川看着少女葱根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舞动。
“就不能保持点神秘感么？”她狡黠一笑，敲动回车，“搞定……哎？”
“怎么了？”徐川微微一怔，他虽然看不太明白陆飒刚才在电脑上操作了些什么，但屏幕上弹出的那个错误窗口还是看的明白的，看起来她的追查出了点问题。
陆飒正了正身子，神色也认真了些。但她的认真表情并没持续太久，很快变得有些怪异。
徐川在背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至于陆飒为什么神情怪异，他显然也是知情的……因为少女一直坐在他的怀里，刚才正身子的身后难免挪动擦碰，这一下，徐川小腹下方顿时又有了抬头的趋势，而他们贴的很近，当然能被陆飒感觉到。
第五百四十八章 龚林
“还真是喂不饱你……”陆飒摇摇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继续尝试追查那个电话号码。
“……这也是没办法的，生理反应。”徐川一本正经，这方面的控制恐怕没人能做到，能控制这个，离可以直接控制自己的心跳大概也差不远了。
“跟它说一声别着急……等会儿再好好陪它玩。”少女望着荧屏，伸手轻轻拍了拍身后顶着自己的那个坏东西。
陆飒再敲回车，这次在中间多加了几个步骤。
依旧是错误提示框。
“为什么？”徐川微微皱眉，他虽然没法控制自己的本能反应，但控制自己的思绪是完全没问题的。如果没这种能力，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恐怕早就迷失在各种各样的灯红酒绿里了。
少女又试了两次，摇了摇头，放弃了尝试。
“只有一种解释。”陆飒道，“这个号码是匿名来电，这种技术虽然不算多复杂，但是掌握它的人很少。”
徐川点了点头，匿名来电这种东西，他只在hkr的人、陆子扬和陈廷寥寥这几种人身上见过，只要是牵扯到匿名来电的人，身份都不会太简单。
“对了，通话内容是什么？”陆飒转身，摘下徐川戴着的蓝牙耳机给自己戴上，点开那个音频文件。
一遍听完，她想了想：“看起来这个医生之前在说谎，而石大力说的是实话。”
“看来还是你的魅力够强。”徐川失笑，把怀里的少女抱紧了些，“这下就水落石出了，他们每人都被安排好了说辞，只等我们去问，但其中石大力说漏了嘴，让我们第一时间就查到了这里。原本他们的计划可能是相当稳妥的，如果我们没信石大力的话，通过其他手段查到这家医院，再让这个医生出面。”
“接下来怎么办？”陆飒伸手轻轻拨弄着顶着自己的东西，不禁低头看了看，噗哧一笑，“它好像憋的有点急了？”
徐川也有点尴尬，他很少在人前表现出难以自控的形象。虽然眼下的情况是正常不过的现象。
“你也会尴尬么？”陆飒纤手巧妙地在青年小腹下动作着，扑哧一笑，“让你今天欺负我，非要我跟你一起看浏览记录，总算让我找回点场子了吧？”
“……我错了我错了。”徐川表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晚了，窃听器里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大概是下班了，白大褂挂在了办公室或者更衣室里，得明天才能继续调查。”
“你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是……我们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少女缓缓贴近，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宽大的男式衬衣，“想要就直说嘛？想不想想不想？”
“想。”
“想着吧你。”陆飒矫捷地脱出青年的怀抱，两步跑到大床的另一边，吐吐小舌头，朝徐川狡黠一笑“让你刚才欺负我。”
第二天。
徐川牵着陆飒去前台退了房，前台的收银员看了看少女稍微有些蹒跚的步伐，神色有点怪异。
以陆飒的观察力，当然第一时间发现了收银的异常神色，当即狠狠捏了捏青年的手掌，从牙缝里往外挤声音：“都怪你。”
“怪我什么？”徐川一副无辜神色。
“你……”少女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龚医生还没上班，我们起这么早干嘛啊？”
医生姓龚，叫龚林。昨天追查的时候，沿着手机号码很轻松就能查出他的名字来。
“来得早总有好处的。”徐川和陆飒坐在车里，慢慢吃着面包牛奶。
等到七点四十左右，徐川目光望向不远处的路口，忽然微微一怔。
不远处的路口，一道身影骑着一辆自行车，慢慢悠悠的骑了过来，车把上还挂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包子豆浆，大概是早餐。
“龚林？”陆飒看着那个身影停车锁车进医院，又回头看了看徐川，“怎么了？这么出神。”
“没有，我想错了。”徐川摇摇头。
“什么想错了？”
“他是骑自行车来的。”徐川道，“想到什么了没有？”
“没有……等等。”陆飒也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他是骑自行车来的，证明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在这个县城里汽车虽然少，但绝对称不上稀有。他如果收了别人的好处，一定不会骑自行车，至少也得换台电动车吧？”
他查过龚林的住址，龚林住的地方离医院有三四公里的路程，这个路程虽然并不远，但是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也挺费劲的。
“但是他在说谎，如果不是为了钱，那能是为了什么？”陆飒摇摇头，“一下就想不明白了。”
“想知道这个也容易。”徐川推门下车，“去问问就知道了。”
门诊病房。
这整个医院似乎就只有三个医生，今天除了龚林还来了另一位，医院规模很小，就连办公室也都是同一间。
“又是你？”龚林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前的徐川，低头继续看今天的报纸，“我知道的不是都说过了么？”
“我有理由相信你没说全。”徐川微微一笑，摘下自己耳朵上戴着的蓝牙耳机递给对方，“戴上听一下，我觉得我们得私下谈谈。”
“有这个必要……？”龚林怔了怔，但还是伸手接过了蓝牙耳机戴上。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渐渐变了。
“你窃听我？这是犯法的。”他的语调略微有些心虚，但仍旧强硬。
“我是执法部门，当然不会知法犯法。”徐川淡淡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合法范围内的，如果有问题的话，欢迎检举。”
龚林年过六十，即便地处偏僻，也绝对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他看了青年半晌，点点头，语气苍老了几分：“好吧，咱们得换个地方聊。”
徐川微微一笑，接过对方还回来的蓝牙耳机放回西装内袋里，起身。
“我出去有点事，有病人的话……”龚林回头对一个年轻一些的医生打招呼。
“没问题，您去吧。”年轻医生的语气神态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敬仰。
徐川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走在前面，带着龚林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