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私事
直到其他人进来，他仍然在那里坐着，如同 一尊雕像、一方磐石。
周围的人声，忙碌声似乎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徐川好像隐形了似的，其他人也很有默契的没有管他。
他仿佛成了背景，成了摆设。来来往往的人忙碌着，把他的存在排挤出了这个空间。那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的青年就那么坐着，毫不突兀。
只有许佳凝站在门框边，一双妙目静静地停留在人群中静静坐着的那个青年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溯白站在她身边，一样望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忽然开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来着？”
“忘记了。”许佳凝依旧望着那个方向，喃喃道。
郑海市。
秦京也在之前赶来了临海别墅，这下人员彻底凑齐。只等徐川和许佳凝回来了，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说不忐忑，不紧张都是假的。
最可怕的东西不是什么鬼神也不是什么人心，只在两字“未知”。而他们的敌人，未知的身份，未知的规模，未知的计划……
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他们在前往之前，必须要把一切有可能用的上的东西准备好。事到临头，没准手边的一支牙刷都能派上用场。
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忽然别墅门被推开，秦京条件反射握了握腰间的枪柄，看到走进来的是许佳凝，方才松了口气。
“徐川呢？”他看了看许佳凝背后，空无一人，并没有徐川的身影。
“他有私事。”许佳凝道，“就你自己？”
“嗯，暂时就我自己。”秦京点头，叹了口气，“毕竟这事非同小可，大家都想尽力把准备工作给做齐全。”
“明白了。”
“我想去调查一下关于那个犯罪集团的信息。”秦京拿起手机解锁，看了一眼，“你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们一起？”
许佳凝想了想：“好。”
徐川坐在车里，深吸口气。
他之前想做的事由于京城突然出了那些变故，所以没有做成。日期一天天临近，他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天色已晚，天上开始迷迷蒙蒙下起了小雨。
沉思片刻，他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自己，整整西装领子，推门下车。
打起一把黑伞，他踏上了上山的路。
伏龙公墓。
华夏的地名和人名之类，很多都和“龙”这个字沾边，这里也不例外。也许是因为沾上了“龙”这个字里的那点龙气，这个公墓的风水据说相当好，甚至放眼华夏都很难找出更好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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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黑伞的青年在这个墓碑前站定，那是徐川。
而这是他父母的坟墓。
他的父母曾经是最优秀的缉毒警，但是在曾经的一场任务中意外身亡。出事的时候徐川正在地球的另一个角落，等他从那里回来才得知这个消息。当时陈廷给他放了几天假，但他哪也没去，只把自己在房间里锁了两天一夜，再出现的时候神态依旧，看起来就像根本没发生过这件事似的。
作为国家的尖刀利刃，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脆弱。但现在的情况和当时虽然差不太多，不过，毕竟是改变了很多东西。虽说他的性格，技能之类一如往常，但很多东西的的确确改变了，潜移默化，不知不觉。
现在的徐川，比起以前的重黎，无疑更像个人了。
有血有肉，有悲有喜。
碑上刻着的这八个字在公墓的昏黄路灯下，被水润得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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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川如同一杆标枪静静戳在那里，和夜色很好地融为了一体。他望着碑上刻着的字迹、名字和照片，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爸，妈，我回来了。”他喃喃道。
此去不知生死，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回家看看。
徐川不喜欢给自己留遗憾，这种东西能不要有还是不要有。所以即便他内心挣扎，但还是来了。
他必须来。
望着墓碑，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儿女来到父母坟前，应该说些什么？
徐川不知道，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他什么都想说，从入伍以来到现在，遇到的人，遇到的重要的，必须去守护的东西。似乎有太多可以说，可以分享的东西了。
但他毕竟不是小时候，不再是那个渴望得到认同和夸赞的少年了。
陈廷的死无疑带给他很大的打击，只是从外表不能轻易看出来罢了。
他就在这里站着，直到天亮。
雨很小，淅淅沥沥地下着，徐川一动没动。直到天色微亮，他的身子才微微一动，似乎站得有些僵硬。
过了片刻，他才缓过劲来，打着伞离开公墓。
手机早就被调成了静音，他拿起手机解锁，看着屏幕上的四个未接来电，轻叹口气。
他拨回去，片刻，接通：“喂？”
“你在哪儿？”那头是陆飒的声音，“怎么昨晚没接电话？”
“给我打电话有事么？”徐川缓步走出公墓，坐进自己的车里，把雨伞收好，“我在云州城郊。”
“我听说了陈叔的事，只是如果你需要帮助……”
“谢谢。”徐川道,“我会没事的，大家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们现在大概都在处理自己的私事吧？总之这件事蛮危险。”陆飒道，“连婉婉都去坚合国了。”
“黑川瞬他们呢？”徐川想了想，问。
“他们一起，因为坚合国那边可能会有危险，毕竟我们对那边不像对华夏这么了解。所以他们三个一起去了那边，也算有个照应。”
徐川点头：“我知道了，等我把这边的一些事处理好就会回去。”
陆飒沉默片刻，没有再任性：“小心一点。”
“好。”青年点头，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咬咬牙关，“你也是。”
“嗯。”
电话挂断，徐川把手机插在车里充上电，发动了车子。
他要清算和完成的事，可不止扫墓这一项而已。说实话，如果说要把以前没能做完的事做完，光这三两天的功夫可不够。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仓库
远处，一道倩影站在路灯旁的树下，望着徐川的车子离开。
她手中的手机还亮着微光，刚刚挂断电话，手机还没来得及自动待机。
陆飒望着那辆飞驰远去的车子，发梢早已被雨水打湿。她没打伞，还好这场雨并不大。
很快，那辆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树下的她，幽幽叹了口气。
徐川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他现在的心理状况很不好，接二连三的事件冲击，令这个刚过30岁的青年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
雨刷缓缓扫动，徐川望着前路的双眼有些茫然。
陈廷说过的那些话，最后的那些话……
“什么是英雄……？”
“什么是重要的东西？”
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无从琢磨。这实在是一件很难想明白的事。
他的车子行驶的方向漫无目的，其实徐川已经不确定自己要去哪了。他从未对其他人说过，其实云州市就是他的家乡，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度过了完整的童年，直到16岁那年被选拔入伍。
就算从部队回来，他第一反应也是先回到这里，陆子扬留下的地址在这里是其一，其二就是，云州市一直就是他的家。虽然这个家现在恐怕已经无人问津，早已遍布灰尘。
即便如此，那个位置他还是清晰记得的。
那毕竟是家的位置，一个人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个地方，化成灰都认得，闭着眼都回得去。
徐川没往家里走，他只是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转圈。他不想太早过去那边，他想把那个地方留作结局。
为自己的曾经彻底划上休止符的结局，在那之前，他想多看看这座城市，几天后他们就要出发前往汉河基地，背负着陈廷的信念和嘱托。
但是在眼下，这些东西统统被徐川抛到了脑后，在那之前，他只想回来看看自己长大的地方，把自己之前的人生好好的看一遍。这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只是的确有这个必要。
毕竟他们要去赴死，和陆子扬交锋，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赴死前，一个人总想做一些与这件事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有的人想看看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有的人想做一件以前没做过的事……
徐川不想那么多，他没什么可以告别的人，也没什么值得交付的财产。他所剩下的，只有那段曾经的过往。很多遇见过他的人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拥有着相当惨痛的过往，不是这就是那，总之不是很好。
但是与其相反，徐川的曾经平淡无奇，在入伍之前，他真的只是个喜欢打架，好勇斗狠的少年而已。
而那个少年现在去了哪里？
不知不觉间，车子竟然按着退伍第一天，徐川坐着的那辆出租车的行驶路线行驶，很快就到了当时初见七叔的那条地下通道附近。
他回头看了看雨中的城市，这个场景和当时仿佛如出一辙，其区别也只是现在的雨比当时小了很多，其他，别无二致。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徐川下车撑起伞，缓步穿过人群，走进地下通道。
依旧是那个卫生间，他把手掌伸进兜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现在的他，装备已经不是当日可比，当时连开个锁都要现找一个发卡，而现在，获取装备和工具对他来说几乎毫无阻碍。
密码没变。
暗门缓缓移开，徐川缓步走了下去，门在身后合拢。顿时四周一片黑暗，只剩下了青年的脚步声。
虽然有些心死，但徐川依旧是徐川，他知道这种地方大多不会太过平静，虽然是来怀旧的，但这里如果有了新主人，恐怕不会这么认为。
这么想着，他把手掌伸到后腰位置，从枪套里拔出手枪，伸手拧上消/音器。
很快，他就走到了地下仓库的门口，微微一怔。
这扇门被改造过了，不再是当时的那扇厚重老旧的铁门，而是一扇相当漂亮的宝蓝色防盗门……看起来还是名牌。
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换了主人。只是不知道，新主人是谁？
这种无论保密性还是安全性都非常高的地下仓库，放眼整个云州市也不会很多。得到这块底盘的人一定相当不简单，而且，如果用得上这种地方，做的想必不是什么太过合法的事情。
徐川站在门前想了想，伸手按住门把，朝下一压。
门当然是锁着的，他失笑，摇了摇头，伸手敲门。
防盗门上都有个小窗，拉开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很快，小窗被拉开，那边是个年轻人，看到徐川怔了怔：“兄弟你谁？”
“我能进去参观参观么？”徐川微微一笑。
对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砸场子的？”
“别误会，只是想看看以前来过的地方。”
“你到底来干嘛的？”
“好吧。”徐川放弃实话实说，“我来见你们老大。”
年轻人满腹狐疑：“见我们老大？谈生意的？”
“对。”徐川顺手把手里的手枪晃了晃，“有兴趣？”
看到手枪的一瞬间，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变了变。沉默片刻：“等着。”
小门合拢。
菜鸟……徐川心里暗叹口气。单从这个年轻人的表现里就能看出相当多的事情来，占据了这个地方的势力无疑是云州市最有统治力的，这个地下仓库的来头徐川并不知道，但它的历史似乎已有不短。光是这种隐蔽性和安全性，甚至连一些国际性的犯罪组织的基地都不具备。
而这个势力还很年轻。
七叔的势力树倒猢狲散，看来云州市的地下势力在很多年内都会抬不起头来了。这些年轻人的路还很长。
七叔当年刚起步的时候，和李止、陆子扬三个人掌控云州市的地下势力，当时的他们，会不会也是这般光景？陆子扬的往事徐川只从多人口中得知碎片，但具体如何他并不知道，那些东西也许早就掩埋在了尘埃里。无人问津，毕竟时间永远在走，人们永远在忙。就算政权更迭，只要不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他们恐怕也不会太过惦记。
这么想着，小门又打开。依旧是那个年轻人的脸庞，他朝徐川点了点头：“进来吧，大哥要见你。”
“有劳。”徐川笑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阿黄
进了地下仓库，徐川四下打量了一圈。
这里原本应该放着很多集装箱和电脑，还有各式各样的货物的仓库，在现在已经被改造得几乎不认识了。他跟在年轻人身后走着，不断打量着这里的变化。
这里被划分成了许多隔间，少了的那些东西在此时换成了跑步机、哑铃杠铃、甚至还有个篮球场，在那里，两个赤着上身的青年正在打球。看起来战况相当激烈，还有不少人在围观叫好。
“你之前为什么说是来参观的？”带路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解。
“确实是来参观的，如果你们没我想象的那么靠谱，生意恐怕不会很好做，不是么？”徐川道，“不过眼下看起来还不错，具体的东西，还是要见到你们的老大谈才行。”
“当然，当然……”年轻人点头，满脸兴奋。徐川早就观察到了，这个地下仓库里虽然有不少管制武器，包括棍棒长短刀之类，但一把枪也没有。
云州市的地下势力看来大变样了，这些年轻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不知道说是胆大好还是没脑子好。这么轻易就把手持火器的陌生人放进来……是太自信了么？
“你们占据这里多久了？”
“一年左右？”青年怔了怔，“我也没来多久，我刚来三个月，所以只能干这种带人的活儿，那些兄弟们就比较厉害。”说着，他指了指正在健身的那些小伙子们。
“很酷。”徐川点头，这个画面看起来像是小混混的集会。他想起了陆子扬曾经在汉河对他说的那条信息，现在云州市的地下世界的掌控者……似乎还是个自己的熟人。
不会是真的吧？想起那个非主流的黄毛，徐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连他那样的都能……？
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那个家伙还是有相当多的优点的。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做事靠谱是其一，能屈能伸是其二，在地下世界，如果有这两条因素，再加上不是蠢到家的脑袋，应该都能混的还不错。
但是地下世界的老大？这点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七叔死后云州市的地下世界到底怎么洗牌的徐川并不知道，说实话也不是很关心。幕后黑手似乎是陆子扬在操纵，而陆子扬的手段他大多是想不明白也猜不透的，对方大概也不会真的告诉他。
对于这种问题，还是不想的好。这和汉河基地的一月之约是两码事，一个是已经过去一个是还未发生。对于这种事情，徐川只愿意考虑那些还来得及改变结局的那种。
“到了，这边。”青年微微躬身，伸手指了一个房间。这个地下仓库此刻灯火通明，比起以前简直称得上奢华。徐川看了看面前的门派，上面竟然写着“总经理办公室”，这种没流的地下世界老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心里不禁多提了几分兴趣。
但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想起陆子扬说过的那些话，关于推翻重建。
陆子扬的的确确把云州市的地下世界整个朝以前推了很多年。七叔手下掌控着的地下世界，残忍高效，丝毫不拖泥带水，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
但现在的呢？
徐川望着那个浮夸的门牌，微微眯眼，伸手推门进去。
“哟您好您……”
刚推开门就听到了一个算得上是“熟悉”的声音，徐川笑了笑：“你好。”
“大哥？！”坐在老板椅上双脚高高放在桌上的正是曾经被徐川教训过的那个黄毛。
“混的还不错啊？”徐川四下看了看，周围的摆设虽然看起来并不算太过昂贵，品味也不怎么样，但好歹也能上得了台面，称得上是“暴发户”级别。
“你先出去。”黄毛朝带着徐川过来的年轻人挥挥手，“这次干的不错，以后不用打扫卫生了。”
徐川回头，看着那个年轻人兴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笑了笑：“还真有点大哥的味道。”
“哪能哪能，大哥喝茶不？”黄毛连忙把敲在办公桌上的双脚收下来，殷勤示好。
“喝。”徐川点头，也没多客气。
“先坐先坐……哎……先坐。”黄毛看到徐川似乎很兴奋，他很快倒好一杯茶，“尝尝，绝对贵的茶叶。”
“是不错，但是泡茶的手法可以再……”徐川伸手略略比划片刻，“细致一些。”
“还有这讲究？”他挠挠头，“当个有钱人还这么累的吗？”
“哪有不累的人。”徐川摇摇头，缓缓抿了口茶叶，“你是怎么坐到这里来的？”
“你说这仓库啊？”黄毛想了想，苦笑叹口气，“其实我也知道，我就是一地痞，这个地方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来控制，但是前些日子吧，就是云州阿七死之后几天，好像所有云州市的大小帮派都被抄了家。”
徐川怔了怔：“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那些比我们大的都完蛋了，当然是我们最大。”阿黄摇摇头，“不过那些大家伙赚钱真是厉害，我们现在光保护费就是个大数字。”
说着，他晃了晃茶叶缸子：“照以前，我阿黄喝得起这个？”
“总之还是小心点好。”徐川觉得有义务稍微提醒一下，这家伙虽然和自己关系并不算怎么深厚，但好歹也帮过自己几次忙，事办的也算漂亮。
“那当然，这位子可比我想的要扎屁股。”
徐川点了点头，成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阿黄多少还有些可取之处，并不是没脑子只知道打架和耍流氓的地痞。
“不过话说回来，生意……怎么回事？”阿黄看了看徐川手里的枪，搓搓手，“这玩意现在可没门路……”
“门路当然是有的。”徐川点头，“但不是我。”
“什么意思？不是来谈生意的么？”
“不是，其实我只是来参观参观，看看老朋友……”
话没说完，阿黄满脸感动：“大哥，有你这句朋友，上刀山下火海没二话！”
徐川只能把后面“曾经呆过的地方”这几个字给咽了回去。
“但是大哥你的枪是哪整的啊？”阿黄问，“能不能……”
第三百一十七章 金岳
“这个不能告诉你。”徐川道，“毕竟有些规矩……”
“唉，好吧，懂，懂……”阿黄点头，这些门路当然是不能乱泄露的，尤其是这种生意，一般都只向非常熟悉的人合作。其他人如果没有门路，连弹壳都摸不着半个。
徐川也不是不帮忙，其实他如果真想帮，开辆车跑几趟忠临省就搞定了。反正扎伊采夫家族有钱，那些执法队成员又没什么能耐，顺手拿来的事。
但这种事毕竟是违法的，他毕竟是眼下的扫尾人领袖。
“大哥，打算在这里留多久？”
“留多久？”徐川想了想，“过会就走。”
“对了，之前李家的那个少爷，好像打算对付你……”
“我知道。”徐川点头，李天八么，在郑海市机场就已经对付过自己一次了。虽然只是毫无意义的恐吓，但终究还是得留个心眼。
“要不要……”阿黄做了个单掌下切的动作。
徐川怔了怔，忽然意识到这家伙已经今非昔比。就算再弱鸡的地下世界头目，那也是个头目不是？
“你知道什么？”
“来大哥，抽烟抽烟。”阿黄来劲了，从兜里拿出一包有点变形的香烟，“别的不敢说，之前我阿黄在……小混混圈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单说情报，小道消息，恐怕就连云州阿七都很难跟我比。”
“是么？”徐川点了点头，七叔的情报网可是相当厉害的，厉害到了hkr都不得不重视的程度。这小子的情报网，竟然能和他相比？
“那是，我从来不乱吹牛逼。”
徐川有点怀疑，但还是决定听下去，他点着烟，慢慢抽了一口：“你说说看。”
“这个李天八嘛。”阿黄想了想，站起身从书架上扒拉下来两个沾了菜汤的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以前的事迹没啥好说的，花花大少二世祖，日子过得那叫个舒服……”
“嗯。”徐川点头。
“每天花天酒地，到处拈花惹草，这小子”
“说重点。”徐川的耐心其实很足，但他毕竟赶时间。
“哦哦，好。”阿黄丢掉手里的文件夹，拉开抽屉拿出两摞看起来比较新的文件，“每天送来的情报太多了，很多我都没看……”
“慢慢来。”徐川叹口气。
“嗯，这家伙看起来认识了不少新朋友。自从李家倒台，这小子一直在一家ktv里面当服务员，包括现在也是。”
“新朋友？”徐川怔了怔，忽然从天之骄子沦落到ktv服务员，难怪他那么大的怨气。李家的犯罪证据当时是陆飒直接送给杨晴的，徐川并没过目。
没想到云州李家对犯罪方面牵扯这么大……本来以为他们只会被重创而已，没想到李家公子到最后都得沦落到这种地步。
“对，新朋友。”阿黄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徐川，“就照片里这位，应该是在ktv认识的。”
“这么糊。”徐川看了一眼那个好像满脸马赛克的男人，那个人和李天八一起走进ktv的大门，从他们之间的距离和动作来看，这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相当亲密。
“没办法，设备关系……现在我这虽然有点小钱，但也没有钱到给所有小弟都配一台单反的地步……他们有的人连台智能机都没有，用的都是诺基亚黑白屏，黑白屏知道不？只能玩贪吃蛇那种……”
“知道……”徐川有点郁闷，“认识了新朋友，然后呢？”
“然后他们在一个包间里谈了很久，具体内容不清楚。”
“没有窃听设备？”
“诺基亚……”阿黄有点尴尬，“不过等条件好点，我尽量改善……”
“好吧。”徐川点头，“其他？”
“然后李天八就开上了奥迪，当晚跟两个小妞去了宾馆开房。”阿黄道，“虽然看起来发达了，但是他还在那个ktv里工作，这个男的在不久前还去找过他一次，我觉得可能是他们的联络站点啥的。”
“哪家ktv？”
阿黄给了个地址。
徐川把那张纸条撕下来放进西装内袋里，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笔记本上。
“有事联系我。”徐川道，“我就不在这坐了。”
“哎……好，您慢走啊大哥。”阿黄起身，“我送送……”
“不用，当大哥就有点大哥的样子。”徐川起身离开。
等出了地下仓库，忽闻背后门响脚步声传来，徐川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阿黄：“还有事？”
“你枪忘带了大哥。”阿黄手里拿着徐川那把枪。
“这不是我的。”徐川摆摆手，“以后小心点，如果让我知道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阿黄愣在原地半晌，忽然咬了咬牙：“放心！”
这把枪对徐川虽然并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对于阿黄来说意义重大。在现在几乎濒临灭绝的云州市地下世界里，有一把实实在在的真家伙，就代表着话语权。加上枪口上的消/音器，威胁力又能提高数倍。
离开地下仓库，徐川坐进自己的车里，从兜里拿出那张记着地址的字条看了片刻。
“李天八……”他喃喃道，“你还是不要玩火的好。”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陆飒的电话。既然要赶时间，有些事还是得需要协助，这样会快一点。
“你睡了么？”徐川随口寒暄。
“没有呢。”
徐川听着听筒那边的声音：“你在街上？”
“对啊，怎么了？”
“我想要一家ktv的信息，越详细越好，弄的到么？”徐川看着手里那张字条，“名字叫……金岳ktv，位置在云州市中心偏南。”
“金岳……”陆飒想了想，“好耳熟。”
徐川点头：“和扫尾人刚起步的时候，抢生意的那个金岳安保公司重名。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我马上查。”陆飒道，“应该不会太麻烦，这种公司在互联网上都有注册和详细信息，只要是在互联网上的东西，就难不倒我。”
“麻烦你了。”
“在那之前，能让我上车么？”
“上车？”徐川怔了怔，旋即右侧的副驾驶位置车窗被敲响，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女亭亭玉立站在窗前，不是陆飒是谁？
【p.s：近期即将迎来忙乱的最高峰，忙过十一就会好了，这几天搞的老徐身心俱疲。还是那句老话，无论如何每天万更不变，说到做到。等忙过之后，酌情加更。】
第三百一十八章 KTV
“……你怎么不打伞？”徐川拉开手套箱，连抽几张纸巾轻拭着少女俏脸上的水珠，“雨就算不大也不能淋，感冒怎么办？”
“你不怪我跟踪你么？”陆飒坐在副驾驶上怔了怔，并没抗拒徐川的动作。
“你以为我不知道？”徐川没好气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没打伞罢了。”
“……这都能被发现？！”陆飒伸出纤手按住了徐川的手掌，“别擦了别擦了，你怎么发现的到底？”
“感觉。”徐川耸耸肩，“再加上对你的了解。”
“还了解……没听说过女人心海底针么？这都能被发现，好挫败……”
“其实你的追踪很不错了。”徐川道，“我没能从任何其他的迹象里发现有人跟踪我，只有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类似第六感。”
“这也是那个什么潜力激发系统的效果么？”
“也许。”徐川点头，“下雨不打伞到处跑的帐等会再算，你对那个金岳公司知道多少？”
“是个大集团。”陆飒缓缓划着手机屏幕，“你把我的电脑带来了么？”
“带了我自己的。”徐川道，他事先没想到这丫头会跟过来，所以只带了自己的装备。
“能用就成。”少女接过电脑放在膝上，“你的电脑上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电影？”
“没有。”
“真的假的……等会让我好好调查一下哦，有了。”
“这么快？”
“不费什么功夫，这些都是公开信息。”陆飒道，“金岳集团很大，旗下有各式各样的企业，其中以娱乐业为主，安保之类也有设计，都做得不错，总之，除了有钱……好像没什么特点。”
“那个ktv？”徐川发动车子。
“唔，ktv……”陆飒敲键盘，“需要点时间，我正在骇入规划局，那里应该保存的有建筑图纸。”
等到了金岳ktv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晚了下来，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已经看不到几个。不过这里是云州市夜生活最活跃的区域，所以这里的人流量依旧很大。
两人下了车，陆飒挽上徐川手臂，朝他娇俏一笑：“你还是第一次带我来唱歌吧？”
“嗯。”徐川点了点头，两人径直走了进去。
迎宾小姐衣着看起来非常暴露，领口恨不得低到胸以下，裙角恨不得高到腰以上。看到二人进来，齐齐弯腰鞠躬。
“欢迎光临”
徐川似乎能感觉到身边少女警惕的目光，当即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走到前台，徐川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室内，这里的装修颇有金碧辉煌的感觉，侍者和收银的服饰看起来也相当得体，金岳集团看来确实有钱，光这份门面工作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小包。”徐川毕竟什么场合都出入过，并不是什么退伍以后和社会脱节的士兵。
开了房间，婉拒了会员卡，两人径直跟着侍者走进包间。
ktv的包间一如既往地昏暗，这里的价格比起普通的要高出不少，但徐川看了一圈，这里的音响设备完全值这个价钱。
“要不要唱一会儿再查？”徐川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送来的果盘上的一片苹果放进口中。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紧不慢了？”陆飒怔了怔，旋即轻笑，在点歌台前坐下，好奇地操作着，“我还没来过这种地方。”
“没来过？”徐川怔了怔，这种地方几乎是个年轻人都会来过的吧？
“对啊，我以前毕竟……得经常跑路。”陆飒点了几首歌，但是没唱，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来了，玩玩也好。”徐川笑了笑。
李天八在他心里毕竟只是个小角色，就算不去调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何况在这里坐一会儿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
“我不会……”黑暗里，少女俏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窘迫。
“没关系，多难听的我也听过。”徐川道，这倒是实话。
“不许嘲笑我！”
“当然当然。”徐川失笑，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连上了ktv里的免费wifi。
陆飒的歌声缓缓响起，一开始甚至还没伴奏的声音大，后来似乎放开了些，才慢慢响亮起来，但依旧有些拘谨。
徐川把后背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静静望着那道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盯着大屏幕唱歌的少女。
歌声其实没多难听，也没多好听。那是非常普通的唱功，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但他望着那道倩影，只感觉自己的所有灵魂都沉寂了下来。
这种宁静的感觉，似乎只有陆飒在身边的时候他才能体会得到。那个从小父母双亡，兄长失踪，一个人从比米尺高不了多少的年纪成长到现在的少女，就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唱着一首普通的歌。
陆飒的声音是相当好听的，这个评价非常客观。徐川走过地球上的几乎所有地方，听过很多人的声音，但很少有女孩的声音能像陆飒这样。
如同莺燕合鸣，空谷泉响。
这实在是一首非常普通的歌，甚至有点烂大街。
一曲唱完，少女缓缓放下话筒，看了徐川一眼，俏脸忽然泛上绯红：“你别一直看着我……”
“很好听啊。”徐川怔了怔，“为什么不能看你？”
“骗人骗人。”陆飒摇头，一脸“我自己都不相信”的模样。
“不骗你……”徐川郁闷，“不过话说回来，以前好像没听你唱过歌，是从哪里学的？”
“街边听来的啊。”陆飒有点不好意思，“毕竟……”
徐川点点头：“真的很好听，我很喜欢。”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陆飒好像很受不了被徐川一本正经的夸赞，“网络怎么样了？”
“还在搜索。”徐川道，陆飒自己的一些黑客小工具虽然他的电脑上没有，但好在陆飒总是随身带着u盘，所以这次他的电脑上也有了。
“应该还要搜索一会儿，毕竟这个ktv生意蛮好，连免费wifi的大概更多，想从这里面搜索到李天八的信号有点难度。”陆飒想了想，“来来来，你唱一个看看。”
“我？”徐川指指自己，怔了怔，“算了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杨晴
“什么叫算了吧……快来快来，反正搜索需要时间。”陆飒把一个话筒拿给徐川，“光我自己唱多尴尬。”
“呃……”徐川笑了笑，接过，“行吧。”
“你会唱什么？我帮你点。”陆飒看起来很开心，递过话筒之后再次坐回了点唱机前。
“都行。”徐川目光依旧望着电脑屏幕上“正在搜索”的状态条，李天八应该就在这栋楼里，如果阿黄的情报没错的话。
“那我随便点咯。”
“好。”徐川点头，这里的生意的确好，至少连进免费wifi的人非常多。
陆飒点了另一首歌，不知道是故意刁难徐川还是别的什么，竟然是首英文的，徐川看了看屏幕，摇头笑笑，拿起麦克风开始。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再加上这首欧洲民谣舒缓的曲调，相得益彰。
但徐川显然没怎么认真，他另一只手偶尔还会操作一下放在桌子上的电脑……
他本来就精通多国外语，唱一首英文歌不在话下。何况陆飒这首歌是从排行榜上点的，是一首相当经典的老歌。徐川本就听过，所以并没什么难度。特工这个行业当然是要求什么都要会一点的，这种日常生活中常常会用到的歌唱也在其中。
一曲唱完，陆飒看着徐川，眸中就差往外跳星星了。
徐川放下话筒，看向陆飒，怔了怔：“怎么了？”
“没事没事……很好听啊。”
“没你唱得好。”徐川笑笑，“搜到我们要的东西了。”说着，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面跳出了“搜索完成”的字样。
“这么快。”陆飒走过来坐在徐川身边，伸手敲动键盘，“唔，查到了，他人在四楼，402房间里。”
“走，我们去看看。”徐川起身。
“不用不用，你也太小瞧我了。”陆飒伸手拉住青年手腕，“坐下坐下，看我的。”
徐川怔了怔，坐下。
“既然我控制了这个ktv里的免费wifi，当然也可以控制和查看连入它的设备。现在和忠临省的情况不一样，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联网。所以我能做到的比在当时要多很多。”
陆飒轻敲键盘：“搞定。”
屏幕闪了闪，跳出几个监控画面来。那是402的监控画面，徐川看到里面坐着的那个人，不由得眯了眯眼。
“李天八……”
就是这个年轻人，在不久前的电梯里威胁自己。他现在一身服务员装束，但大大咧咧地坐在四楼包厢里。这有点反常，现在毕竟是工作时间，而且是高峰期。
“他在打电话。”陆飒继续敲键盘，“我尝试监听一下……好了，搞定。”
徐川伸手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我到底什么时候动手？他已经来云州市了，我等不及了……！”
“他现在在哪？”
徐川和陆飒对视一眼，这道声音经过特殊处理过，完全无法听出其人身份，说实话连性别都判断不了。不过按照之前获得过的情报来看，这大概就是那个神秘男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不久前来了云州市。”
“我给你那么高的调查权限，你只查到这么一点？”
李天八哼了一声：“反正我只是个棋子，你指望我这样的废柴做到什么地步？”
那头沉默片刻：“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我不需要别的东西，我只要徐川这家伙完蛋。”李天八道，“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就可以。”
“这个容易，徐川本人虽然极难追踪，但他身边的人可不是。”
陆飒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徐川，对方表情不变，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模样。
“身边的人？”
“每个人都会有些重要的人的。”那人道。
“徐川的家人我早就调查过了，不是死了就是联系不上，他入伍之前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的样子。而现在在他身边的人，也一个比一个神秘，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身边的人虽然都不好招惹，但总有合适的目标的。”那头沉默片刻，“我手头有份资料，等会传给你。”
电话被挂断。
“怎么办？”陆飒问。
“看看那份资料是什么。”徐川道，“我身边的人，可不是这种小鱼小虾也能动的。”
“不如现在就上去教训他一顿。”
“那不够。”徐川道，“看看他的计划，等他开始行动之后，把这家伙也送进监狱。我们毕竟不是什么不法分子，而且在幕后的那个人也很值得在意，如果可以的话，尽量顺藤摸瓜。”
“资料传过来了。”陆飒敲键盘，调出页面，怔了怔。
那封资料上，第一页是杨晴的照片和信息，再往下翻，是杨晴的家人和朋友之类。
徐川望着监控画面里正在翻阅同一份资料的李天八，手掌缓缓握紧。
“竟然是她。”陆飒想了想，“我们最好快点通知她。”
“可能来不及了。”徐川道，画面里的李天八已经站起身子出了门，“杨晴的父母就在云州市，我们在路上说。”
收起电脑，两人出了金岳ktv回到车里，这会刚好碰见李天八的奥迪从车库里驶出。徐川看了一眼车牌号：“查一下这辆车的车牌号，我给杨晴打电话。”
陆飒点头，开始操作电脑。
徐川拿起自己的手机，沉默片刻，拨号。
那头过了一会儿才被接通，很快杨晴的声音传来：“哪位？”
“忘了我么？”徐川道，“徐川。”
“是你忘了我才对吧？”杨晴笑了笑，“怎么了，要请我吃饭？”
“之前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所以一直没空，包括现在也是。”徐川道，他并没把扫尾人即将行动的事情告诉杨晴，如果说了，这丫头没准也要说什么都要一起去。
而她的能力之类已经和其他扫尾人成员拉开了相当大的距离，徐川不愿意让她冒险。
“所以要帮忙？”杨晴问，“我知道你忙，之前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没想到是换号了。”
语气中有些怨怼。
“长话短说。”徐川道，“在这几天，你得注意自己的安全。”
“出什么事了？”那头察觉到徐川的语气不太对。
第三百二十章 小区
“有人想对付我。”徐川道，“而他很可能把你当作了突破点。”
“我？”杨晴顿了顿，“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云州市，你不用担心伯父伯母。”徐川道，“你自己那边多注意一点，等我摆平了这边的事会告诉你。”
“我的意思是你还好么？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徐川沉默片刻：“调查一下金岳安保公司。”
“郑海市的那个？”杨晴想了片刻，“上次对你那家公司的攻击已经证实不是他们做的了。”
“我知道。”徐川道，“但这次又出现了这个集团的产业，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总之谨慎一点的好。”
“明白了，我会着手调查。云州市那边……”
“交给我。”徐川挂了电话。
“话说回来，李止他们的死，确实就是哥哥做的么？”陆飒问。
“既然陆子扬这么承认了，就算不是他做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徐川道，“李天八这是要去哪？”
他们尾随着那辆奥迪，现在已经接近了郊区。
“不清楚。”陆飒从电脑上调出地图，“再往前就出市区了。”
徐川沉默片刻，缓缓减速。
“不追了么？”
“可能是调虎离山，不能再追了。”徐川道，“目前还是要保护好杨晴的家人。”
“嗯……”陆飒点头，“地址是什么？我试着看一下那边的情况。”
徐川报出了杨晴家的地址，陆飒输入，片刻：“好像的确有点不对。”
“嗯？”徐川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那是张监控截图，正是杨晴家小区的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suv，车门附近有个***着抽烟。
放大图片，可以依稀看到那个男人腰间的凸起，那是藏在衣服下面的枪柄。
“杨晴家已经被监视起来了。”徐川道，“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个犯罪集团的人，这些人是谁？”
“我调查一下。”陆飒道，“查查车牌，可能会有收获。”
“好。”徐川的车子缓缓调头，他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那辆奥迪，踩下油门。
“我连接进了那辆奥迪的车载gps和电话，可以监听车里的声音和获取位置信息。”陆飒道，“等等……查到了。”
“什么？”
“车牌隶属于金岳安保公司，果然是他们搞的鬼。”
徐川皱眉：“我们和他们好像没什么冲突吧？”
如果扫尾人公司还在运作，那还可以理解，毕竟有利益冲突。但是自从李止等人被杀，扫尾人公司基本等同于停运状态。
而且金岳集团的命脉根本不在安保行业，他们主要是做娱乐业的，就算抢了生意，也不至于闹成你死我活的地步。
还是说，这个集团其实也没那么简单？
没过多久，杨晴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徐川接电话：“怎样？”
“金岳安保公司隶属于金岳集团……这些东西你已经知道了吧？”
“已经知道了。”
“好，这一条你可能不知道。这个集团的公开资料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登记的名字，很多所谓的高管姓名都不太对劲。其实也不是不对劲，只不过在互联网上查不到他们任何的资料。虽然一切都是合法的，但是他们更像幽灵，只有一个姓名那种。”
“对这方面你有经验么？”
“有。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罕见，但是用虚假信息弄出的大多是空壳公司，但金岳集团并不是，这个集团做得相当大，去年差点排进世界五百强。”
“很反常，还有什么？”
“接下来的就不是我的权限可以查到的了。”杨晴道，“我马上去云州市，我们在哪里见？”
“如果听我的建议，你最好呆在郑海市，甚至不要出警局。”徐川道，“可能会很危险，这些人虽然本事比不上白家，但毕竟也是个大家伙，不是之前的云州赵家之类可比。”
“但是我的家人……”
“交给我。”徐川道，“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的，我已经在路上了。”
“谢谢。”杨晴沉默片刻道。
“不，这事恐怕因我而起，我得道歉才对。”
挂断电话，徐川朝陆飒说了杨晴所说的信息。陆飒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查不到的，也许我可以。”
“怎么做？”
“虽然不是很合法，但是事急从权嘛……”陆飒很快登进了一个网页，输入用户名和密码，登录，“而且这个金岳公司听起来并不像什么做好事的。”
“说起这个。”徐川再次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在云州市也许还有人能帮得上忙。”
陆飒只想了片刻就笑了：“赵家？”
“对，赵家。”徐川点头，赵家虽然放眼华夏并不算什么厉害的大家族，但至少在云州市还是有些能量的。
云州市并不大，很快他们就到了杨晴家的小区门口，那辆suv依旧在路边停着，徐川把车子缓缓停在路边，看了一眼陆飒：“你之前是怎么那么快找到录像截图的？”
“很简单啊。”陆飒摊手，“网上点开一个搜索引擎，打开地图，输入地址，然后查看街景，完全合法。只不过没法看实时录像，只有图片而已。”
“呼。”徐川拉开手套箱，拿出鸭舌帽和口罩。
陆飒看着青年戴上：“这是干嘛？”
“我们先进去。”徐川道，“这伙人大概知道我的长相，很可能也知道你的。”
“所以我也要戴么……”陆飒接过徐川递来的另一份。
“被发现就不好了，现在敌明我暗。”徐川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推开车门下车。
“下次记得给我准备好看点的口罩。”陆飒在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戴上鸭舌帽口罩的模样，和徐川一起下车。
现在是夏天，这样打扮的人并不多。但他们还是混进了小区，毕竟这里谁都可以来，也没有什么必须不能戴口罩这种规定。
“要上楼么？”陆飒问徐川。
“不用，只是进行一下实地考察。看看他们对这里的监视达到了什么程度。”徐川道，“然后借一台他们的通讯设备，顺藤摸瓜，看看背后的那家伙是谁。”
第三百二十一章 白楼
“其实行动在即，我觉得你需要放松放松。”陆飒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我没有拖延症是其一，其二就是，如果几天后的行动出了什么意外，我不能留下一堆麻烦给身边的人。”徐川摇头笑笑，“再说了，这种生活对我来说家常便饭，如果放松两天，到时候没准反而拿不出好状态来。”
陆飒轻叹口气，伸手握住了身边青年的手掌。
“这里看起来还算正常。”徐川看了一圈，“看来他们还没准备行动，目前只是在小区门口监视而已。”
“等等。”陆飒忽然单手扶住耳机，“听到了点东西。”
“什么？”
陆飒把另一侧的耳机取下来递给徐川，两人在小区里的长椅上坐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情侣。
徐川微微眯眼，这大概是李天八的车内实时监听。
“看起来没人跟过来。”李天八道，“我准备回去了，他们还没发现我。”
陆飒看了看徐川，这小子果然在试图钓鱼。还好徐川的跟踪技术很高明，再加上中途提前返回，这才没暴露自己。
“好，我知道。今晚就动手？”
由于是窃听车里的声音，所以李天八听筒那头的声音没法窃听。只能听到单方面的谈话。
“没问题，我欠你们白家一个人情。”
徐川轻哼了一声，白家……？这些人看来依旧不打算放过自己。他心里早就觉得有点不对，为什么扫尾人刚起步的时候其他安保公司都放弃了竞争，只有这么一家在跟他们对着干。
敢这么做，当然有后台。
不过扫尾人公司本来也就昙花一现，随后徐川他们就投入了新的生活里，所以也没把这个公司放在心上。
原来是白家么……这次就能解释的通了，自己和白家之间的仇怨恐怕在认识许佳凝之后就可以开始算。虽然那只是白家单方面的仇怨而已，但自己毕竟和对方家族里的未婚妻走得很近。
他们把婚约中断之类责怪到自己头上也不一定，虽然当时自己还并不太了解白家的存在。但华夏京城五大家族哪能这么简单，自己不知道他们，他们一定是知道自己的。
至于之后白季的死，无疑把他们的关系直接推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几天内想要清算这笔帐，恐怕有点难了……徐川皱了皱眉，虽说现在白家的处境很尴尬。他们的长子、继承人被人莫名其妙的当了枪使。袭击陈廷，这个罪过可大了，即便是白家也扛不起。如果陈廷没死还好说，但现在，白家恐怕已经为了这事焦头烂额。
“好了，这里看来没什么异常，他们还没开始行动，不用太着急了。”徐川起身，“我们去借点东西。”
“借什么？”
徐川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小区门口。
两个人坐在黑色的suv里抽烟，另一人在车外望风。这些人看起来相当警觉，不断打量着每一个路人。
“那个小妞的父母确定住在这里？怎么没看到？”
“别怀疑上头的情报。”司机道，“说住在这就住在这，至于看到没看到，老年人嘛，不方便出门也算正常。”
副驾驶上的人打了个哈欠：“上头还让咱们盯着有没有可疑的帮手……妈的，云州市这小破地方，能有什么帮手让我们金岳集团还在意的？要知道，咱们背后可是……”
“别多话，隔墙有耳。”司机道，“这是机密。”
“好好好……机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觉得刚才进去的那两个戴帽子的可疑，这大热天的，谁戴帽子啊？”
“有道理……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正在这当儿，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突兀的人声。
“呃……你们是说我么？”
“靠！”前排上坐着的两个人瞬间回头，伸手就要拔枪。副驾驶上的快速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后排座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青年。
“铁柱？！妈的，望风望*眼里去啦？！”司机手忙脚乱，半天也没拉动手枪套筒。
“你是说他？”徐川指了指自己身边已经晕过去的那个人。这家伙本来应该在车外放风的。
“这……”前排的两人面面相觑，下一秒，只听两声闷响。他们的身子也软倒下去。
徐川甩了甩有点酸的手腕，从他们的身上拿出两部手机。想了想，又把那两把手枪也揣在身上。
“我只是来借个东西……打扰你们了。”青年微微一笑，推开车门下车。
华夏，京城，白楼。
“我不管，必须把这件事给我处理好！”
白浮鹰此刻的气度已经快要被磨光了，白家虽然强大，但也没强大到捅了这种篓子还能安然无恙的地步。
这是什么罪过？在古代，这是诛九族的罪过！
挂了电话，他喘了口气，坐回椅子里，咬了咬牙。
门被敲响。
“进来。”白浮鹰道。
一个中年人快步走进，朝白浮鹰鞠了一躬：“大哥，白念少爷的事，没有余地了。”
“什么叫没有余地了？”
“没法减刑，终生监禁，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白浮鹰深吸口气，他只有两个儿子。而面前这位，是他的亲生弟弟白俊洲。
“关于引着白念去杀人的那些，有头绪么？”
白浮鹰当然是听过整件事的原委的。
“没有，没有丝毫证据，整个京城的监控录像都快翻到上个月去了，但什么也没被发现。现在大家都觉得是白念在推卸责任，凭空捏造。”
“他不可能有这个胆子……”白浮鹰深吸口气，“安排我和白念打个电话。”
“这就安排，五分钟内就能安排好。”
白浮鹰看着自己的弟弟出门，微微眯起了眼睛。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有很多怀疑。
自己的两个儿子如今一个死一个进监狱，这就牵扯到了白家的继承问题。
如果自己的儿子全部出事，那么受益最大的就是白俊洲。怀疑自己的弟弟这种事在这种大家族里实在常见，不用说坐到他们这个位子的了，就算是小辈之间也会有尔虞我诈。
第三百二十二章 数据
这么想着，他拉开抽屉，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电话。
片刻，电话那头接通。
“徐川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他问。
另一边传来的赫然是李天八的声音。
“我正在往杨晴家的方向去，顺利的话，今晚就能抓到杨晴的父母。”
“好，抓到之后联系我，不要自作主张。”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放回抽屉。
和李天八单线联系的，赫然是白家的现任家主白浮鹰！
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身边，现在已经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叹了口气，这个往日神采奕奕，精华内敛的中年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他桌上的固话响起。
等响两声，白浮鹰拿起听筒：“喂？”
“爸。”那头传来了一道憔悴声音。
“你怎么样？”
“我想回家……爸……”
“别哭。”白浮鹰咬了咬牙，他一辈子叱咤风云，没想到这短短两三年间竟然出了这么多事，“你再说一遍之前的经过。”
“说了也没用，他们不信啊……！”
“再说一遍，我会查出是谁干的。”
“好……”白念组织语言，缓缓开口。
“在上个月左右，突然有人给我打了一个威胁电话。说了很多我们白家的事情，包括您瞒着家族组建金岳集团的事，还有很多别的。我问他想怎么样，他说不想怎么样，只想让白家完蛋。”
“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浮鹰沉默片刻，发问。金岳集团是他和他两个儿子暗中组建并扶持的，那是他留的退路。
在这种大家族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但这显然牵扯太多，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那么他组建的集团就会变成
所属，到了那时候，退路就不再是退路，反而可能变成背后的阻碍。所以这件事非常秘密，几乎无人知道。
“因为那个人说，每天都在监视监听着我，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哪怕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把所有的事都爆出去，让我们白家，和我们父子身败名裂。”
白浮鹰沉默。单组建金岳集团这一条对白家不痛不痒，但白念口中的“那个人”显然还有其他更猛的猛料，那些东西白念虽然没说，但白浮鹰心里有数。坐在白家家主位子上这么多年，他做过什么，白家做过什么。他太清楚了，具体有多少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恐怕数都数不过来。
“然后我只能暂时听他的话，他真的窃听监视我，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甚至每天我起床的时候，会在茶杯下面压着‘早安’的纸条，我的房间可是只有我能进的啊……”
“然后？”白浮鹰问，他在之前只听过白念在法庭上说过的那些证词，而那些证词显然没现在的详细。
“过了两周左右，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快疯了，所以我开始调查他，调查非常顺利，我很快找到了那个人，但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是男是女，我只追踪到了他联系我用的那个电话gps信号。所以……”
“所以你决定狙杀他。”白浮鹰叹了口气，“太武断了。”
“我当时已经快要崩溃了，想要请求帮助，但又害怕您觉得我懦弱无能……所以……所以我”
白浮鹰沉默了。
这是他仅剩的，唯一的儿子，听到这番话，他的神色看起来更苍老了几分。
“这是一个局。”白浮鹰深吸口气，“我会尽力调查这件事，就算不能让你出来，也好歹抓到这个家伙，尽量减刑。”
“我想回家……爸……我不想做家主了，我想出去……”
“我保证。”白浮鹰挂断电话，手掌已有些颤抖。
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他的手掌依旧搭在座机听筒上，目光凝重深邃。
“徐川……只能靠你了……”他喃喃道。
华夏，云州市。
徐川坐在车里，给赵明打了个电话。大概说明了现在的情况，赵明拍胸脯保证保护好杨晴的父母。
婉拒了共进晚餐的邀请，徐川挂掉电话，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小子虽然有点呆，但还是蛮靠谱的。何况他对杨晴也有好感，想必会尽心尽力。不是徐川不愿意一直守在这里，而是他必须去调查和解决麻烦。光守在这，恐怕很难有进展。
原本如果只抓李天八，那倒是小事，手到擒来。但现在牵扯到了白家，那就由不得他不改变一下行动方针了。
至少也要弄明白白家的目的……徐川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个华夏五大家族之首的庞然大物一定要和自己过不去。虽然自己和他们之间有些小摩擦，但那也是小辈之间的恩怨。
就算白季之死让矛盾升级，但后来矛盾毕竟也解开了。现在的白家应该已经自顾不暇才对，怎么会有功夫腾出手来对付自己？而且还采取了这种磨磨蹭蹭的手段，这可不是白家的作风。
不管是白季直接策划车祸还是白念发动全省搜查，都是相当财大气粗的举措。但现在，他们竟然要借助李天八的身份来做事……？
想不明白。
“有点意思。”陆飒把两部手机都接进了笔记本电脑，检查里面的资料，“他们这都是新手机，而且使用了无痕功能。”
“无痕功能？”
“嗯，打过的电话和发过的信息邮件都会被自动删除。偷情专用啊，要不要给你也装一个这种功能？”
“好啊。”徐川笑了。
“你还真想要！”陆飒嘟嘴。
“不要不要，我不是承诺过了么？只有你一个啊。”徐川腾出手捏了捏少女柔软的俏脸，“放心。”
“这还差不多……”她敲动键盘，“除了偷情，这种功能还有其他作用。”
“犯罪。”
“对，不会留下任何证据。”陆飒微微一笑，“但是任何数据在删除之后都会多少有些残留，我会想办法找出碎片来。需要点时间。”
“没关系，这点时间我们还是有的。”徐川坐在车里，单手握着方向盘，他得等赵明来了才能放心。
想了想，又觉得不靠谱，他又给阿黄打了个电话。再次收获了拍胸脯保证之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拜访【周末五更到】
“接下来咱们去哪？”陆飒问。
“直接去拜访一趟李天八吧。”徐川道。
“现在就去？”
“当然。”徐川笑了笑，“既然他幕后的人已经出现，那么就是我们和那个幕后的家伙在交手，这种小角色随便他怎么折腾好了。”
“我看一下那辆车的gps……”陆飒操作电脑，片刻朝徐川道，“在云州市区南边，再精细一些的话……那是栋公寓楼，具体的位置得到了那边再查。”
“漂亮。”徐川发动车子，赵明和阿黄的手下已经到了，他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是说我漂亮，还是干得漂亮。”
“当然都漂亮。”徐川微微一笑。
云州市南。
公寓楼某间。
李天八坐在沙发里，每个能开的灯都开着，这样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自从李家一夜之间倒台，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没了，以前的美女，钞票，豪车，地位……烟消云散。
这一切都是徐川搞得鬼，那个男人好像轻松写意就把李家藏得极深的那些证据给挖了出来，随手交给了警方。
如果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倒也罢了，让李天八受不了的，是那种随便的态度。随手收拾他们的态度，好像李家和他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晒。
“徐川……”他从桌上的玻璃板下抽出一张照片，那正是徐川的照片，“我要让你看看，小看我李天八的后……”
还没自言自语完，他的手机忽然震了震，拿起来看一眼号码，接电话。
“你又有什么吩咐？”他咬了咬牙关。
“你好像很不耐烦。”
“我怎么敢不耐烦？有什么事，说就可以了。”
“自求多福。”
那头电话挂断。
“有病的老家伙……”李天八咬了咬牙关。
忽然门被敲响，他整个人悚然一惊，条件反射般伸手拿出了自己的枪。
“谁？”
“老朋友。”门外传来的是徐川的声音。
“来干嘛的？！”李天八显然没有迅速分辨声音主人的能力。
“聊聊天而已，别这么紧张，李大公子。”
“你怎么知道我……你是徐川！”
他这句话话音未落，门被的一声踹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达青年缓步走近，在他身后跟着一个曾令李天八魂牵梦萦的少女……
猛然看到自己的仇人，李天八连退几步，脚下被沙发一绊，扑通坐倒在了沙发上。他连扣扳机，却发现扣不动。
“保险在这里，你得打开才能开枪。”徐川伸手取下了李天八手里的手枪，轻移手指打开了保险，“给你上一课，不介意吧？”
陆飒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望着这边的情景，扑哧一笑。
“不不介意。”李天八咬了咬牙关，眼中满是惊恐，他虽然想复仇，但更想活着。如果不是白家在他身后撑腰，现在的他恨归恨，但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会敢真的对徐川做什么。
“别这么紧张，真的只是聊聊天。”徐川看了一眼被他踹坏的门，“门我会赔你，我也做过ktv服务员，赚钱不易。”
“聊……聊……聊什么？”
“聊聊你的后台，你的背景。嗯，很不错的枪，***我个人也很喜欢，枪身很平整，拔出来的时候不会被任何东西挂到，非常顺畅。”徐川手里把玩着那把手枪，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知道我在说什么，因为如果你不知道，那就意味着你对我失去了作用。”徐川把手枪的枪口抵在了他的膝盖上，“现在的保险可是开着的，被打碎的膝盖骨想复原是相当难的一件事。”
“我”李天八咬牙，“你到底想怎样？”
“别逼我。”徐川的目光缓缓锋利如刀，刺得李天八双眼生疼，不敢对视。
“我说，我说！”
“明智。”徐川的枪口并未挪开，他看了看对方躲闪的目光，摇摇头，“如果你在等你的邻居来救你，那你可以放弃了，他们刚刚睡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李天八的安全意识显然不错，他的公寓附近的三层楼内，住的都是金岳集团的打手，那些人虽然并不算什么有实力的，但好歹也能多少给人点安全感。
“我的背后是金岳集团。”
“说说金岳集团。”徐川道。
“那只是个集团而已，他们看你不顺眼，就找到我帮忙，我怎么知道他们的背景？那个集团大得要命，我怎么能知道他们的事？”
徐川叹口气，朝陆飒笑了笑：“给李大公子听个东西。”
陆飒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李天八的表情呆了呆，但随即播放出来的东西，却让他有点恐慌了。
“看起来没人跟过来。我准备回去了，他们还没发现我。”
“好，我知道。今晚就动手？”
“没问题，我欠你们白家一个人情。”
“大概就是这样。”陆飒按下录音笔，“很多事情我们其实已经知道了，这次来也只是求证而已。”
“你们都知道了，干嘛要问我？窃听犯法，这个证据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陆飒轻笑出声，没想到这家伙还懂法律？
“持枪犯法吗？”徐川举起手里的手枪，“这把好像不是我的。”
“但上面现在是你的指纹，这依旧”
徐川起身，单手按着李天八的肩膀，缓缓贴近他。
“让这上面有你的指纹很容易。”他说，“我甚至可以把你的几个手下拖进来，用这把带你的指纹的手枪将他们击毙，并把现场处理的毫无破绽。”
“你敢……白家不会放过你的！”
“你什么时候成了白家的人了？李大公子？”徐川笑了一声，“你要相信我，在这方面我是专业的，你不要以为把我刚才威胁你的话录下来就有用。”
“什么什么录下来？”李天八额上沁出了冷汗。
“这个录下来。”徐川拍拍他的肩，从他衣服内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你真的要相信我，我非常专业，不光在找东西方面专业，我在审讯方面一样专业。但是我保证，你不会想见识到我的审讯有多专业的，而我的耐心已经不是很多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灭口
李天八沉默，冷汗大滴大滴地凝结。他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小角色，那个仗着家里势力胡作非为的二世祖。
意识到这一点显然不是什么会令人开心的事，毕竟所有人都希望自己与众不同。比他人更强悍，更聪明。
但有些东西是早已注定的，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通常在前十几年就会注定。正所谓本性难移，就是这个道理。
“我是按白家的意思做事。”他几乎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
“很好，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步，接下来想必也会更顺利。”徐川微微一笑，合上了手枪的保险。
这个人的意志已经被他击溃了，这看起来并不是个很难的工作。徐川曾经踏遍世界去对付对人类社会图谋不轨的人，三教九流的人他都常常打交道。他知道怎么样能快速击溃一个人的意志。
有的人需要拿他的家人做要挟，有的人需要靠疼痛来要挟，而像李天八这种人，只需要用一把手枪对着他就能搞定。
因材施教。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的功夫，徐川和陆飒走出公寓坐回车里。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陆飒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为什么没下手？他可是觊觎过我的诶。”
“其实我不太喜欢杀人。只是很擅长而已，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他，敌人也不是他。没必要在一个不够格的人身上花费太多功夫。”
“我们接下来去哪？”
“还有四天。”徐川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接下来不是我们了，是我。”
“又打算一个人单干么？”陆飒蹙眉嘟嘴，“我明明能帮上很大的忙的。”
“当然。”徐川一笑，“我准备安排一次见面，和白家的家主。”
陆飒沉默片刻：“你这是在玩火。”
“不，他一定别有所图。第一，他没有非要对付我的理由，第二，如果白家想对付我，完全不用偷偷摸摸的。”
“你觉得这是白浮鹰的私人动作？”陆飒想了想，“但他为什么要把白家给抛下，自己行动？”
“大概白家现在的局势他已经很难掌握了，所以只能通过某种暗中举动来对付我……这些在见面之前都是个迷，总而言之，我要再去趟京城。”
“但是四天后就是约定的日期，如果哥哥不信守承诺的话……”
“如果他不信守承诺，我们一分胜算都没有。”徐川道，“你们先去汉河安置下来，同时建立一下简单的情报网，我们总不能踩点去，那样挺失礼的。”
“要不你带上秦京好了？”
徐川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如果有变故，一定要联系我。”
“知道了，大小姐。”徐川笑了笑，在少女俏脸上吻了一下，陆飒顿时双颊绯红。虽然他们之间早已有过更亲密的行为，但她仍然经常害羞。
“到了汉河之后保持联络，警惕一切情况的发生。虽然有约在先，但……”
“放心，我至少能照顾好自己。”
“好。”徐川踩下油门，车子启动，“等这件事结束，我就申请退休，再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说定了？”
“说定了。”
夜色深沉，车子缓缓驶过街道。云州市的夜晚行人很少，街上寂静无声，只有老旧的路灯不时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响。
李天八公寓。
李天八瘫坐在沙发上，一双眼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半晌不眨眼，如同死鱼。
手机上已经亮了三个未接电话，他一个也没听见。
徐川并没伤害他，一根毫毛也没伤。硬要说伤害的话，顶多是刚才手枪枪口把他的膝盖顶得有点痛。
手机又响，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伸手乱摸，半天才摸到手机，接通电话。
“喂？”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怎么样？”
“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那头冷哼一声，“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又怎样？我能怎么办？”李天八咬了咬牙，自己和白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这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都找上门来了，我能怎么办？如果死了怎么报仇？”
那头没回应，李天八继续道：“再说，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如果徐川找上门来，我给他放出一些消息，这不是我们的计划之一么？”
那头沉默片刻：“你以为我会放心把所有事交给一个没骨头的废物？”
“你说我是没骨头的废物？”
“我早就监听了你的房间，孩子。虽然我们事先说好如果徐川到了之后，你给他放出一些消息。但你说的太多了，甚至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东西。”
“如果我不说，他会一枪崩了我，我能不说么？”
“不过至少目的达成了，你也算完成了任务。徐川应该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这和我们的计划一样。”
李天八松了口气，还好没太多责备自己的话：“你会帮我报仇的对吧？”
“大概吧，总体来说，你做的还不错。”
“大概？”
“不要恨我。”
电话挂断，李天八怔怔举着手机。
不要恨他？他要干什么？
任务完成……
自己已经没用了？！
门依旧大开着，自从徐川刚才破门而入开始就一直大开着。
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黑墨镜缓步走进，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把手枪，一言不发，开始拧消/音器。
“等等等等！”李天八瞳孔早已缩成了针眼大小。
“抱歉，老板的意思。”黑墨镜面无表情，举起了手里的手枪，“你还有什么事没交代，老板让我帮你办。”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别杀我，让我再和他打个电话！”
“这个做不到。”黑墨镜摇摇头，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搭上了扳机，“说点实际的东西，还有什么没了的心愿？”
“我没有……我只想活着……只想活着！”
“比如想把你的家人从监狱里弄出来这种，虽然麻烦点，但也办得到。”黑墨镜仍旧面无表情。
“我只想活着！！”李天八早已歇斯底里，沙发上都湿了一片，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股排泄物特有的臊臭味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 会面
黑墨镜沉默片刻，抬手开枪。被消/音器缓冲过后微不可查的火光闪动几次，伴随着消音武器特有的击发声。
脚步声再次响起，黑墨镜离开房间，抬手按了一下耳上挂着的耳麦：“清除完成，二组进入善后，做的自然一点。”
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匀速行驶。
副驾驶上的陆飒原本戴着耳机，忽然怔了怔。
“怎么了？”徐川在后视镜上捕获到了她的神情。
“李天八被杀了，就在刚才。”陆飒摘下耳机，“本来想再监听一下看有没有有价值的情报的。”
“白家下的手？”
“应该是了。”
“有录音么？”徐川问，“这东西可能能给白家带来点麻烦。”
“有，发到你的邮箱里么？”
“嗯，发到我邮箱里就可以。”徐川点头，轻叹口气，“这小子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我可不觉得他可怜，连自己家人都不管不顾。”
“真正到了死亡前夕，谁能保证自己不像他一样？”徐川摇摇头，“他只是个普通人，没了家族的势力，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他见过很多濒死的人，大多是他亲自了结。
他杀过多少人，就连徐川自己都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视死如归的人有多少？
屈指可数，不过寥寥。
陆飒沉默片刻，忽然道：“没到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对么？”
“谁也不知道。”徐川道，“很多平时很强悍的人，死到临头往往被吓得尿裤子，为了自己能活甚至能出卖自己家人的也有不少。”
“我到了那时会怎样？”
徐川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微微一笑：“你不会有那个时候的。”
“这么有自信能保护好我么？”陆飒也笑了。
“当然。”徐川道，“虽说我的前半生都在进行破坏……但如果我想把这些技能用来保护，应该也不会太差劲。”
“这一切，都要等到四天后么？”
徐川沉默片刻，忽然自嘲一笑。
“人总要有点希望的对吧？”
陆飒看了青年片刻，轻叹口气：“对。”
两天后，京城。
徐川已经尽快安排了，但到了这里的时候依旧晚了些。毕竟航班这种事他操纵不了，眼下也没什么私人飞机给他用。
刚下飞机，这次没人来接。徐川也没带什么行李，轻装简行，径直出了机场拦下一辆出租车。
“白楼。”徐川道。
“白楼？”出租车司机愣了愣，“那地方现在可不好去啊。”
“不好去？”徐川皱眉，“怎么了？”
“不知道，白楼那边好像有人犯了什么事，拉了两周警戒线了，进去的人都得被盘查。”
“那到白楼附近。”徐川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你可得小心点啊年轻人，那边现在据说挺乱，闲杂人等搞不好得被抓进去。”
“没关系。”徐川点头。
师傅看这小伙子也算气度不凡，也就没多说，拉着他直奔白楼。
徐川的神情依旧不变，但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
当日来京城看望陈廷的时候太赶，并没多了解这些东西，白家现在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困窘。看来自己此行又能多一些筹码，在对白浮鹰的谈话中应该能争取一些优势。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想办法见到这位白家家主。在对李天八的审讯中他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怎么见到那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的办法。
白家家主，白浮鹰。
京城很大，等出租车开到白楼，已经临近中午。
徐川下车结账，看了看远处相隔一个街区的白楼。真正站在这栋楼脚下才会切身体会到它的高大，这种建筑的象征性已经大过了实用性。它象征着白家在京城的地位，白家拥有的金钱，和权势。
但从四周拉着的长长警戒线，和四处走动的警卫来看，白家现在想必不太好过。
徐川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一张字条，这是李天八给他的，白浮鹰的联系方式。想要见到这位在白家天神一样的人物，最快和最方便的办法显然是直接联系。
而这就是白浮鹰的几个号码中的一个。
他拿起手机拨通。
片刻，对方接起。徐川没说话，他在等对方先开口。
“徐川是吧？”白浮鹰首先打破沉默。
“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
“能和白家家主直接通话，我有点受宠若惊。”徐川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似漫不经心，但他的所有感官已经放大到了极致。
在白楼脚下的他无异于深入敌后，他正在老虎的嘴巴里和对方讲话。不做准备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找我有事？”
“我觉得是你找我有事。”徐川道，“私下授意李天八调查和对付我的人，问出这种问题会不会太可笑了点？”
“太咄咄逼人不好。”白浮鹰沉默片刻，“你想见一面么？”
“哪种身份之间的谈话？”徐川眯了眯眼，“如果是白家家主，和刺杀白季的嫌疑人之间的对话，恐怕我没那个胆子。”
白浮鹰轻哼一声：“我没有敌意。”
“李天八不是这么说的。”
“换你是我，会把真话告诉那样的人？”
“时间地点。”徐川决定直入主题，一月之约还剩两天，他必须把这边的事在今天之内处理好，然后直奔汉河。
“一个小时后，京北郊区见。”白浮鹰道，“那里有个废弃工厂，我们在那里碰面。”
“希望你足够了解我。”徐川微微眯眼，挂了电话。
废弃工厂，这种地方就算在里面发生枪战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会面的地点选在这种地方，看来白浮鹰对自己的戒备也相当深。
他从长椅上起身，随手把刚打过电话的手机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白家这种家族的能耐在某种方面来看比警察都要厉害，他们想要追踪自己的手机信号不过分分钟的事情，而警察那边大概还要经过一些繁琐流程。
再次拦下一辆出租车，徐川朝司机报了地址。师傅应一声好嘞，载着徐川朝郊区驶去。
白浮鹰……徐川深吸口气，希望此事顺利，如果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的话，此行大概不用费太多周折。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合作
等抵达废弃工厂的时候，已过了午时。
丢掉了手机的徐川能看时间的东西只剩了腕表，他下车看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二十。
废弃工厂的铁门是关着的，他看了看四周，双手微微用力，脚下一蹬便翻过墙去。
平稳落地，他从腰后拔出手枪，装上弹/夹，拉动套筒上膛，打开保险，行云流水。
这里看起来寂静得要命，夏天的两三点无疑是最热的时候。太阳把所有地方都照成了一片金色，徐川一身黑西装，却丝毫没感觉到难受。
今天的最高气温达到了38度。
潜力激发系统，这个东西真的有如此神效？徐川缓步在厂里走着，这个厂看起来已经相当有年头了，很多地方都已生锈，杂草也高得吓人。
锈迹斑斑的路灯杆上挂着监控摄像头，徐川看了一眼，这些东西都已经报废，这地方估计连电都没有。
厂区不大，四下走了一圈之后，没见到半个人影。正当他思索的时候，忽然四面八方脚步声响起，徐川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放下枪！”其中一个黑墨镜大喝，从四周的隐蔽角落中涌出了少说二十号黑墨镜，看起来都至少有当时审讯自己那个穆三的水平。
被这样的二十个人用枪指着，放眼全球能够面不改色的人也不会很多。
能面不改色的不是傻子就是有本事的人，徐川显然不太傻。
“不想让你的手下受伤，就出来吧。”徐川道。
“说什么大话？！”黑墨镜深吸口气，咬了咬牙关，抬手打开手枪保险。
“我承认这是个必杀之局。”徐川道，“即便是我也没把握能从这样的包围圈里全身而退，但我既然敢来，当然是有把握的。”
没人说话，夏日午后分外炎热，黑墨镜们的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汗珠。
“比如我完全有能力在自己被杀之前把你找出来，然后对着你的额头开一枪。”徐川缓缓道，“你会在哪儿？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说着，他抬起没有握枪的左手，点了几个地方。
没人理他，所有黑墨镜如临大敌。这个家伙的名头他们当然听过，徐川这个名字在白家早已如雷贯耳。
“恐怕都不是，如果我是白家家主，这么高高在上的人，我会选这里。”说完，他抬头看向了上方，附近有一座水塔，他的目光直直望着那个方向，随后一言不发。
忽然，黑墨镜们似乎听到了什么命令，齐齐怔了怔，旋即放下枪。
刚才发话的那个沉默片刻：“家主让你上去。”
“借光。”徐川迈步走向水塔，包围圈很配合地散开一个口子，把他放了过去。
爬上水塔，徐川看到了白浮鹰。
对方这么看起来非常普通，甚至有些小肚腩，把短袖衬衣微微顶起。
“你就是白浮鹰？”
“我就是白浮鹰。”白浮鹰看了徐川片刻，点了点头，“确实一表人才，难怪许四小姐选你。”
“看起来你确实不想杀我。”徐川微微一笑，看了看水塔下方站得整齐的黑墨镜，“只是可惜了李天八，你承诺给他的报仇，恐怕没打算践行。”
“我想杀你的话，可能会麻烦点，但不是没法子。”白浮鹰道，“而且那样很冒险，你这样的人如果一次杀不死，那就是我白家的末日。”
“所以你找我来，千辛万苦设了一个没意义的局，为了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之前的一切并不是没意义的，如果不是李天八，你不会来。”
“我为什么不会来？”
白浮鹰看了他一会儿：“如果我给你打电话，邀请你来京城见面，你会来么？”
徐川想了想，耸肩：“可能会吧。”
“所以我只能让你自己来，让你查到些什么，你自然就会追着线索来找我了。至于对李天八的承诺，那都是迫不得已的手段。”
“包括杀他灭口，也是迫不得已咯？”
白浮鹰没搭腔，想了一会：“我想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徐川张了张口，他想到了不少可能性，唯独没想到这一条。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好了。我在白家的领袖地位岌岌可危，已经难以再独自掌握全局。”
“因为继承人的关系？”
“对，我现在能直接掌控的东西，只剩下了金岳集团，这点你应该已经查到了，所以我也不瞒着你什么。”
“光这个金岳集团就够厉害的了，我想不到有什么忙是我能帮的上的，再说，据我所知，白家很想让我死。”
“我知道你有什么本事，你很擅长找人，更擅长杀人。”白浮鹰道，“只要能证明白念只是被人蛊惑，我有把握让他减刑。”
“这样的话，你这个家主的位子就能再次坐稳。”徐川点头，“而我要替你做什么？”
“很简单，找出那个威胁白念的人，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总有报酬的吧？”徐川微微一笑。
“白家从此不和你为敌，相反还会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个条件怎么样？”
徐川看了这个中年人片刻，摇了摇头：“相反，我觉得你给的条件很优厚。”
“你要拒绝？”
徐川微微一笑，白家家主察言观色果然有一套。
“白家手眼通天，想必知道我接下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而且相当赶时间。”
“我知道的不多，通天太抬举我了。”白浮鹰沉默片刻，“我只知道你不久后要去汉河那边进行一项相当特殊的任务。”
“也相当危险。”徐川补充。
“我保证这件事和你做的事没有冲突，而且我还能提供一些你也许会感兴趣的情报。”
徐川微微眯眼，这老狐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只需要告诉我，同意与否。”
“如果我不同意呢？”徐川道，“别误会，与虎谋皮和前车之鉴这两个成语我还是知道的。”
“不同意也没办法，我现在不愿意惹上你这种敌人。”白浮鹰道，“处理家族的事，就够我焦头烂额的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交易
徐川笑了笑，不可置否。
这种承诺从这老狐狸嘴里说出来，谁知道是真是假？现在自己手里有枪，站在他身边，如果自己离开，谁知道会不会立刻遭到截杀？
“我同意。”徐川道，“说你的情报。”
对付老狐狸，当然也得用上这种不值钱的承诺。
“蛊惑白念的人，和你要对付的人，是同一伙人。”白浮鹰道，“听说过k组织么？”
“当然。”
“你要对付的人，是k组织的首领的首领。名字是陆子扬，曾经和你在同一支部队服役。”
徐川微微一怔，眼神锋利起来。
白浮鹰看了徐川一眼，摆手一笑：“不用这么看我，这个地方是我私人的产业，在这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我们的谈话只有我们知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知道。”白浮鹰点头，“我知道调查你们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儿子，有些事总要去做的。”
徐川没说话，白浮鹰知道的看来真的很多。
“陆子扬所在的犯罪集团，名字叫金伦加。”
“北欧神话……”徐川点了点头，金伦加是北欧神话中众神起源的地方。在那里，诞生了最早的神族霜巨人族。
“果然涉猎颇广。”白浮鹰微微挑眉，“这个神话体系相对佛道基督之类，比较冷门。”
“感兴趣而已……”徐川摇头，自己也有点尴尬，关于神话方面的研究还是从hkr开始的，陆飒当时提到了希腊神话中的特洛伊战争，他这才开始稍微去查和学习这些东西。
“这个组织的首领名为奥丁，相当神秘。”白浮鹰道，“现在对这个人的唯一了解就是，他掌握着全球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犯罪组织。”
徐川点头，白家对于这些情报的调查显然有着他不具备的优势。再怎么说徐川也只是个普通人的身份，太多东西无法触及。
但他有点惊讶的是，白浮鹰似乎比陈廷知道的都多上一些。至少这些组织名字等东西，是连陈廷都不知道的。这些流传至今的五大家族，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他们的目的我们并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盯我们华夏五大家族已经很久了。”
“有所耳闻。”徐川点点头，初见许佳凝的时候对方就说过，有关hkr调查五大家族的事情，她在当时甚至以身犯险，想要顺藤摸瓜。
但她当时连hkr的核心都没碰到，更别说这个名为金伦加的犯罪集团了。
奥丁……徐川想起了之前秦京破译出来的那条信息。
现在，这条信息的内容无疑昭然若揭。
陆子扬疑似奥丁。
徐川微微皱眉，这个神秘兮兮的奥丁究竟是什么，是陆子扬么？
“但他们真正下手是在近期，五大家族全部受到了损失。他们似乎已经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没有留下一丁点的证据和线索。”
“白家无疑是受创最大的。”徐川道。
“对。”白浮鹰叹了口气，“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总是没错的。其他家族充其量也只是成员被刺杀，或资产被打击。但白家这次不光失去了所有继承人，连整个家族都被陷害了进去，成了舆论的中心。”
“我深表同情。”徐川礼貌性地说了一句。
中年人轻哼一声：“以你看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为他们在其他地方的行动吸引视线，声东击西。”徐川道，“他们调查你们那么久，你们不会没有察觉和警惕。但他们现在搞出这么个动静，你们恐怕自顾不暇。”
“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他们布置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局，竟然只是为了给另一个行动打掩护？”白浮鹰摇头，“这个组织的深谋远虑远超我的认知，我坐在白家家主的位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还真的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对手。”
“什么样的对手？”
“不把白家放在眼里的对手。”白浮鹰道，“在他们的眼里，白家似乎只是一个棋子，无关紧要的一部分。只是他们用来吸引注意力的东西。”
“嗯。”徐川点头。
白浮鹰显然是骄傲的，作为白家家主，华夏京城最大的家族的家主，恐怕任何人都会骄傲。
“但他们的目的最终还是得逞了。”
“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把这个组织给揪出来？”徐川叹了口气，“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算是我，也没把握能对付得了他们。”
“如果你也不行，恐怕没人可以了。”白浮鹰道，“而且如果你答应下来，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提供帮助。”
“白家的帮助么？”徐川笑了笑。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过节，但是现在，似乎除了合作，别无他途了不是么？”白浮鹰道，“我有你没有的情报网和财力人力，而你有我没有的专业技能和专业团队。我相信我们能合作得很好。”
“丑话说在前面。”徐川摆手打断对方的话，“我不需要你承诺太多，这件事如果以我们都希望看到的结果结束，我希望我的个人生活不要再受到打扰。”
这句话说的很宽。
“打扰？你准备金盆洗手么？”
“没想到白家家主也会说这种武侠小说的名词。”徐川笑了，“差不多吧，金盆洗手。”
“你这样的人才，这样未免太可惜了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坚守的东西。”徐川道，“之前我没找到，现在我找到了。为了守护这些东西，我不介意花费任何代价，如果有任何人妄图染指，我哪怕走遍整个世界也要摆平他们。”
白浮鹰看了这个年轻人片刻，点点头：“我相信你。”
忽然他叹了口气。
“怎么？”徐川笑问。
“我在想，为什么我白家没有个许四小姐那样的女儿。”白浮鹰微微一笑，看起来平易近人到了极致，“这样的话，也许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徐川耸耸肩，没说什么。
“总之，我会安排我的手下提供你需要的东西。”白浮鹰道，“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现在的我有些身不由己。”
第三百二十八章 搭档【十一快乐！】
“没问题。”徐川道，“关于我们的交易？”
“成交。”白浮鹰道，“我会确保你金盆洗手之后不会碰到白家任何人的打扰。”
“还有一件事。”徐川道，“你能提供什么程度的帮助？”
“我现在是以私人名义和你合作，所以能提供的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不过，单凭一个金岳集团，我能做到的事情也不会很少就是了。”白浮鹰道，“这件事完全是我的私人行为，这一点暴露出去会非常麻烦，希望你严格保密。”
“我会的。”徐川点头，“我需要帮忙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一架飞机和一部手机，刚才不小心把手机给丢了，没法订票。”
“会办到的，再见。”白浮鹰拍了拍徐川的肩，“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
目送这些人离开，徐川方才合上保险，把手枪插回腰间的枪套里。
白浮鹰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目前看来，合作似乎确实不是个太糟糕的选择，反而会提高相当多的成功概率。
白家，哪怕只是一个白家家主的私人力量，也足够雄厚。
深吸口气，徐川也下了水塔。白浮鹰给他留下了一部手机，徐川解锁，看了一眼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号码，备注是“鹰”。
不过片刻，就传来了一封邮件。
上面是一个地址，徐川看了一眼，下面还有图片。
他怔了怔，那是架私人飞机。下面一行小字：“手机可屏蔽一切追踪窃听，飞机直达汉河，有其他需求请再联系”。
徐川失笑，这家伙，还真的是财大气粗……私人飞机都整上了。
私人飞机的速度当然是快的离谱的，而且不用中途再转坐大巴驴车之流，不过几个小时，徐川就降落在了汉河小镇附近。
这个小镇和上次他和陆飒去的那个边陲小镇不同，正如之前所说。这里整个地方都叫汉河，并没有细分出来的城镇名字。
徐川下了飞机，拿起手机拨通陆飒的电话，这个号码他早就烂熟于心。
“你们在哪里？”徐川问，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现在可谓神完气足。
“马上就要到了，你换号了？”
“我在这里等你们。”徐川道。
陆飒他们收拾行装之类需要时间，所以自己比他们快也不算太过稀奇。毕竟私人飞机这种东西对于赶路，和玩游戏开外挂的感觉差不多。
“你这就到了？！”陆飒似乎有点惊讶，“好，等下你发个gps给我……算了，我自己追踪你好了，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我还是发个gps给你吧，这台手机好像真的屏蔽追踪。”徐川道，“我在这里准备一些东西，你们来了我们就出发。”
“出发？……好，到了再问吧，位置给我哈。”
挂了电话，徐川朝飞机驾驶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回去了。随后拨通白浮鹰的电话，厚颜无耻地要求了一些东西。反正自己现在是替他做事的，而这老狐狸有人有钱，不讹白不讹啊。
小镇就在远方看起来不到几公里的地方，他把小镇位置发给陆飒他们，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迈步走向小镇。
等陆飒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晚了，金岳集团的办事效率的确高，徐川刚走到小镇的时候东西就已经准备齐全。看来白浮鹰把人手停在汉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平时没人会感兴趣，金岳集团的势力在这里想必有原因。自己当时并没太过在意这些，这倒是有点失误。
徐川坐在房间里的木椅子上静静想事情，金岳集团在这里的事，陆子扬没道理不知道……他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没采取行动？
是已有计划，胸有成竹，还是觉得这些人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这些事情，恐怕得等到当面对质的时候才能问清楚了。
还有两天。
徐川轻叹口气，望着天花板上吊着的那个昏黄灯泡，怔怔出神。
华夏某地。
陆子扬站在天台，望着下方的车水马龙。
身后高跟皮靴的声音哒哒响起，他没回头：“准备的怎么样？”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金发女孩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楼下，“这里没护栏，你当心些。”
“无妨。”陆子扬深吸口气，“快到日子了。”
“如果真的面对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陆子扬双目依旧深邃，“我已经做了太多让步，在这一步上，我已退无可退。”
“他们也太不识抬举了些。”金发女孩轻咬下唇，陆子扬承受了多少，她恐怕是最清楚的一个，“为了保下他们，你甚至不惜违背奥丁的意思，但是他们根本不懂……”
“信念不同罢了。我做到这一步已经无愧于他们，我甚至留出了给他们思考、准备的时间。接下来，各凭本事好了。”
“你有多少把握？徐川今天刚刚和白家家主白浮鹰进行了私下会面。”
“谈话内容？”
“谈话内容没法探究，白浮鹰毕竟不是普通角色。但是我们得预防最糟的情况。”
“最糟的情况？”
“白家，甚至五大家族和徐川联手。”金发女孩道，“我们的准备虽然非常充足，但是这种阻力也会很麻烦。”
“没关系，关于潜力激发系统，我们志在必得。”陆子扬道，“让小伙子们做好准备，我们的行动日期越来越近了。”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金发女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按照约定好的日期来么？”
“不。”
“提前？”
“推后。”陆子扬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好。”
“在这期间，把整个汉河区域调查彻底。”他轻叹口气，“知己知彼才行，说实话，徐川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你的预期是什么？”
“你知道么？”陆子扬今晚的话好像比平时要多上很多，“在旧扫尾人的时候，别人都是三人组，四人组，只有我们是两人组。”
女孩静静等着下文。
“因为我们都没法和别人配合。”他忽然笑了笑，“只有我们两个。”
“换句话说也许有点用词不当。在配合这方面上，我和徐川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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