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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拉棺全文阅读

作者:小丑     九龙拉棺txt下载     九龙拉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龙拉棺全文阅读

第一章 鱼苗

    好多人都向我打听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我那七十多岁被查出患了肝癌晚期的爷爷,居然能活过85岁?

    原因说出来没人信。www.uu234.net

    因为我家养了九条龙。

    九龙聚气,锁阳归一。爷爷曾经对我说,家里镇着九条龙,就是阎王爷也不敢上门锁魂。

    爷爷养的当然不是真龙,而是一种热带风水鱼,叫龙鱼。

    89年,爷爷在县城开办了第一家观赏鱼店,这九条“鱼爷”就是那时候进入我家的,爷爷花了半个月时间,在老家地窖打了一口鱼池安置它们。

    九十年代谁家都不富裕,爷爷养鱼却舍得下血本,供着几条鱼爷当宝贝,谁都不能靠近,也不准碰。

    七岁那年,我正跟几个小伙伴蹲在门口玩石子,远远看见逛完集市的爷爷背着一篓河鲜回家,我馋得直流口水,问他是不是能改善伙食了?

    爷爷让我滚犊子。

    一背篓河鲜,爷爷自己不吃,也舍不得给我吃,全都喂那九条“鱼爷”。同村几个小伙伴都嘲笑我,说我不是爷爷亲生的,家里有好东西,宁愿喂鱼都不给我。

    我为这事嫉恨上了,当晚趁爷爷睡着之后偷了家里的鱼竿潜入地窖,用大铁钩子穿上鱼饵,远远丢进鱼池。

    龙鱼闻到腥味,在水池中搅动水浪,蹿起半米多高,抢食的动作倒真有几分“跃龙门”的气势,巨嘴一张,含着鱼饵落水,又是一阵浪花翻腾。

    我抓紧鱼线一拽,绷紧的鱼线带出了血丝,龙鱼吃痛,水中扑腾了几下,搅动一片水花,咕噜噜冒着血沫泡泡。

    可算出了口恶气!

    我正得意,谁知绷紧的鱼线却涌来一股怪力,这龙鱼被我爷爷养的又壮又肥,我被反拽着往前一扑,脑门磕在台阶上,挣扎着爬起,一模额头,全是血。

    我磕痛了就坐在地上大哭,没等干嚎出几声,水池中“哗啦啦”巨浪翻涌,九条“鱼爷”全都拱起脖子,把脑袋探出水面瞪我。

    那鱼眼珠子,红得渗血,比电灯泡子还要亮。

    我分明感受到它们眼神中传递的愤怒,仿佛在质问我。

    这鱼成精了!

    我吓傻了转身就跑,一回头却撞在正赶来的爷爷身上,“你个兔崽子作什么死?”

    他同样阴沉着脸看我,眼珠子和鱼眼睛一样,红得吓人,能够挤出血来。

    我眼前一黑,吓晕了。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医院。

    我发了高烧,在医院打了一整天吊瓶,不仅高烧没退,反而烧得更迷糊了。只要一闭眼睛,我就做恶梦,梦见自己被泡在大鱼池里,四周一片漆黑,几双血糊糊的眼睛在水下瞪着我,直到我吓醒。

    醒来时,我烧得更重了。感觉脑门奇痒难耐,一摸额头,又滑又腥,拿镜子一照,脑门上居然长出了一片片块状的鱼鳞,鱼鳞下长满燎泡,一个个肉疙瘩爬满整张脸。

    治了几天,我额头上的鱼鳞和肉疙瘩却越长越多,高烧逼近42度,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通知家里人早做准备。

    住院第七天,家人已经不抱希望了,高烧下的我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忍受不断重复的怪梦煎熬。

    可病危通知书下达的第二天,爷爷却出现在了病房。他二话没说,用一张草席子卷着我,扛起来就往老家跑。二叔跟在后面追,说你抱着孩子跑什么?他病得这么重,不能离开医院。

    爷爷头也没回,“老子就是要带他去治病!”

    爷爷扛着我回了老家,刚进地窖,就把我狠狠摔在地上,不顾我哇哇大哭,指着水花沸腾鱼池的鱼池喊道,“跪下,磕头!”

    我不仅被爷爷逼着给鱼磕了头,而且还焚香祭拜,认了那九条“鱼爷”当干爹,祭拜完“鱼爷”,爷爷从水池中勺了一碗水给我喝。

    说也奇怪,我喝完之后呼呼大睡,这怪病第二天就好了。

    十八岁那年,我高中毕业,光荣落榜,爷爷便将自己经营的观赏鱼店让给了让我,自己一个人鳏居在祖宅里过活。

    经营了几年观赏鱼店,生意马马虎虎,这天我刚要收市关门,村长却跑来告诉我,说我爷爷病倒了,让我赶紧回家去看。

    我住的地方在县城,距离老家十几里地,赶紧联系了二叔三叔,披星戴月赶回老家。

    爷爷的确病了,生命已到弥留之际,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老家地窖,身边不远就是他养鱼的池子。

    地窖里没有灯,点了几根蜡烛,烛头上的火苗跳跃,昏黄的火苗即将燃烧到尾声。

    发黄的被窝里面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头发是雪白的,皮肤松弛,一脸黑黄色的老人褐斑,两眼无神。这就是我爷爷,一个接近死亡的老人。

    “爷,你怎么忽然病成这样?上星期不还好好的吗?”我上前抓着爷爷的手,眼泪禁不住就留下来了。

    我父母早亡,是爷爷把我带大的,老爷子性情古板,却和我最亲。

    二叔也急坏了,说老爷子病成这样怎么还睡地窖?湿气这么大,换谁受得了,赶紧的,老三你来帮忙,咱们带老爷子上医院!

    听见二叔的话,爷爷睁开浑浊的眼珠,嗓子眼卡着一口痰,声音嘶哑,“不用了,鱼要死了,我也不能活。”

    我看向水池里那九条“鱼爷”,全都挺着大白肚子,翻身浮在水面上,脑袋栽进水面,半天不见游动,和我爷爷一样,都走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

    二叔直跺脚,“老爷子,鱼是鱼,人是人,不能因为鱼死了,人就不治了啊!”

    爷爷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几分钟后咳出一口浓痰,才在小叔搀扶下坐起来,居然气顺了好多,“我的命,我自己知道,十几年前查出肝癌就该走了,是靠家里这九条龙爷抬着我,才能不被阎王老子勾魂,现在,鱼爷老了,抬不动我了,它们这一走,阎王老子就要上门啦。”

    二叔道,“爸,你乱讲啥?这些疯言疯语可不能让别人听到!”

    爷爷虚弱地喘,说你在县里当官了,是怕别人说你有个搞封建迷信的老爹,扯你后腿是不?

    二叔没敢接茬。

    爷爷没看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拉着我说,“伢子,你从小体弱多病,这些年,都靠这九位‘干爹’抬着你,才能安稳渡日啊,承了人家这么大份人情,你也送它们一送?”

    我说爷,鱼先别管了,我们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行!”风烛残年的爷爷不知道从哪儿来这么大力气,忽然站起来,硬按着我,要我给鱼磕头。

    我犟不过,只能跪下,把头磕了。

    他蹲在鱼池边上,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水下搅动,有条细得跟麻绳一样的黑影蹿起来,在爷爷手背上蹭了几下,我定睛去看,发现是一条龙鱼的幼崽,还不到五公分。

    我说爷,这是九位“鱼爷”留下来的幼崽?

    爷爷满脸的褶子肉皱成一堆,笑了笑,说是啊,我快走了,没有精力照顾它,现在我把它留给你,能养成什么样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含着泪,说好,这条鱼给我照顾,我等它养大了再还给你。

    爷爷挣扎着坐回病榻,“我不行了,这条鱼,是我最后给你留下来的财产,你一定要好好……好好……”

    他忽然喘息得厉害,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回床上,胸口一起一伏,同时那九条“鱼爷”也在水中扑腾了一下,大白肚子一翻,都飘了起来。

    “你们把人守住,我去请医生!”二叔撒腿就往外跑,我顾不上再看鱼,赶紧和小叔把爷爷抬回床上。

    爷爷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小叔也哽咽了。

    地窖里静悄悄的,只有爷爷微弱捣气的声音。三叔忽然站起来,让我好好守着爷爷,我问他干嘛去?

    小叔背对着我说,“你爷爷上个月已经托人打好了棺材,我……我去帮他布置布置。”

    烛火微晃,回头时,我发现爷爷的脸没有血色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三叔离开了,他走的匆忙,忘记把门带上,冷风呼呼刮着,打着气旋飘进地窖里,蜡烛毫无征兆地灭掉,视线一下陷入漆黑。

    我赶紧冲过去摸打火机,火星子一闪,重新点亮蜡烛,墙上却投射出一道被拉长的人影。

    我回头时,看见爷爷居然站在门口。

    他表情木讷地对我挥手,我赶紧说,“爷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啊你!”

    爷爷没说话,木然转身,走出了地窖。

    “爷,你别乱走!”我后脚跑出屋,没看见爷爷去哪儿,正奇怪,二叔已经领着医生走进了小院,老远看见我,他跑过来问我怎么不守好老爷子?

    我指像爷爷离开的方向,说我爷刚走出去了。

    二叔脸皮一抖,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人不还在床上躺着吗?

    啊?

    我回头,果然看见爷爷还平躺在床上,心里一突突。

    那刚才走出去的人影是……

    “爹呀!”

    二叔推开我,脸色发白地走到病榻前,一探鼻息,回头对我喊道,“快叫你小叔,你爷没了!”

    我双肩一抖,脸顿时就青了。

    这么说,我刚才看见的,是爷爷离开的魂儿?

第二章 骑龙穴

    是错觉吧?

    “小叶,你爷没了,快过来啊!”二叔的喊声让我回过神,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睛走过去,对爷爷的遗体跪下去。www.uu234.net

    给爷爷入殓时,我从他枕头下翻出一本泛黄的书,封皮上用古篆写了几个大字——《灵蛊葬经》。

    书页下压着一张纸条,写着爷爷没有来得及交代完的事。

    爷爷说,自己死后不要大操大办,让家人守着遗体一天,第二天晚上就可以把他抬到后山已经选好的坟地里安葬,但只能由我和二叔、小叔三个人动土。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记载着下葬的方法,我看完后很吃惊,爷爷居然要我连同那几条鱼爷的尸体收起来,陪他一块下葬!

    遗书最后,记录了一些爷爷想要单独对我说的话:“鱼爷的幼崽留给你,望你行善积德,好自为之,如果出了问题,就去宁远镇找一个叫张麻子的人,他会帮你,那本《灵蛊葬经》也是我留给你的,你自己慢慢看,学好了自然会有好处。”

    爷爷可真奇怪了,养条小鱼崽,还能出什么问题?

    遗体入殓,被抬进了堂屋,我和两个叔叔点上香烛纸钱,替他守夜。

    由于爷爷在遗言中有交代,二叔没有通知乡民进来吊唁,不过自家的几口人还是要通知的,他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小叔的女儿也正在学校复习功课,都赶不及回老,只叫来了二婶和三婶。

    灵堂只有自家人守着,够冷清的,想不到爷爷下葬前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问题主要来自三婶,她给爷爷上完香就关心起了老宅子的分配问题。因为爷爷临终前并未谈及这些,三婶觉得这老宅子应该也有她的一份。

    二叔毕竟是个当领导的,深明大义,就说弟妹,这事你别掺合了,我和老三商量过,叶寻是长孙,老宅子留给他,让他继承香火……这话等于捅了马蜂窝,三婶当场不干了,声音杨高了八度,大喊凭什么啊?小静(我堂妹)马上要高考了,学费还没着落,老头子偏心,不能只顾着亲孙子享福,不顾孙女死活吧?

    我正在给爷爷守灵,没吭声,三婶误会我想独占老宅子,指桑骂槐,越说越难听,连给爷爷烧纸钱的火盆都被她踢倒了。小叔站起来骂她,说你别丢人了,怎么这么贪心?三婶借故撒泼,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在灵堂上吵起来。

    小叔很生气,扇了她一耳光。

    三婶强势惯了,哪受过这委屈?倒地撒泼乱滚,又吼又叫,招来不少村民劝架,场面闹得不可收拾。

    可正当三婶想趁乱砸我爷爷牌位的时候,摆在供桌上的遗像忽然炸了。

    没有任何征兆,爷爷的遗像突然炸开了倒在供桌上,“砰”一声,玻璃碎片到处飞,吓坏所有人。

    当时场面特别诡异,我把遗像扶起来,看见炸碎的玻璃裂痕中渗出一道殷红的血丝,遗像上的人脸,好像正直勾勾看着三婶……

    来劝架的村民都吓傻了,我也懵了。

    “妈呀!”三婶反应过来后往外跑,跑出堂屋时一脚踢在倒扣的火盆上,脚下一咧咧,身子一扑,脑门磕在门槛上,脸上都是血。

    当天下午,包扎好伤口的三婶嚷嚷着要走,二婶也吓坏了不敢留下,二叔没办法,只好答应让她俩离开。俩妯娌离开时偷偷走了后院,连摆放我爷爷灵柩的堂屋都不敢过,剩我们爷三守着灵位,对着遗像面面相觑。

    小叔脸色有点不自然,毕竟这事是三婶闹出来的,他给爷爷添完香,找二叔小声商量,“要不,找个先生过来看看?爹这是不是生气了……”

    “你也想搞迷信是不是?”

    家门不幸,灵堂变成了战场,二叔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天黑后就该下葬了,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别给我扯歪把子!”

    遵照爷爷的遗言,天黑后,我们便推着棺材去后山。因为爷爷的遗像在灵堂上“发了彪”,村里没人敢跟过来帮忙,只有我们爷三把灵柩抬去后山。

    爷爷的遗言中指定了自己的埋骨地点,在后山,一个叫做“骑龙背”的山岗上,我们推着棺材走到那里,拿了锄头开始挖坑。

    这位置是爷爷生前给自己选好的,二叔也不反对,他不信我爷爷那套,说埋在哪儿都行。

    我是长孙,破土的事照道理得由我先来,接过小叔递来的铁锹,我狠狠下了几铲,往下挖了三尺,土质有点偏硬,我感觉古怪,铁锹下刨出的土壤是金黄色的,好像鱼鳞,在火把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彩色的光晕。

    “怎么土都变色了?”小叔赶紧拉二叔过来看,二叔看过之后脸色也很疑惑,回头问我,“老爷子遗言上真说了,要把自己埋在这?”

    我赶紧取出纸条递给二叔,“遗言上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下葬只能挖五尺七寸,既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他说这是骑龙穴……”

    “别扯那些没用的,既然是老爷子遗言就照做吧!”二叔在体制内是个领导,很反感爷爷搞的那套封禁迷信,也不看纸条,板着脸训我。

    我不敢顶嘴,按照遗书上的吩咐,下挖了五尺七寸,三人合力把棺材推进土坑,之后我解开一个包裹,将九条“鱼爷”的尸体也摆出来,搁在棺材的四个边角,正要盖土,被二叔看见了,拦下我问道,“小叶你在搞什么,怎么把死鱼也埋下去了?”

    我说遗书上就这么写的。

    “这老爷子,唉……”二叔无奈,说好吧,反正老爷子也只能任性这一回了。

    埋完爷爷的遗体,我们跪在草地里给他磕头,撒完香烛祭品后下山。

    走在山道上,不知道何时起了风,冷风呼呼吹着,二叔和小叔裹紧上衣走在前面,我远远跟着,听到埋完爷爷的后山腰好像传来一点动静,赶紧回头,后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雾了,爷爷的坟头上,好像有个人在对我们招手。

    我使劲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朦胧中我看见浓雾上飘着一顶轿子,我爷爷就端坐在轿子上,九条金色的龙影把他驮起来,轿子离地悬空,起码飘起了三米高!

    我正好撞上爷爷的视线,他朝我慈祥地笑笑,九条鱼爷驮着轿子钻进浓雾,不一会功夫,后山彻底被浓雾覆盖。

    “爷!”

    我下巴都快抖掉了,大喊一声吓得二叔小叔纷纷回头,都问我怎么了?我嗓子有点发干,“我爷……他、他好像出来了,鱼爷驮着他飞走了!”

    “你发烧了吧,你爷爷在哪儿呢?”二叔脸色古怪,垫脚朝后山看了看,小叔也学他的样子在浓雾中张望,回头嘀咕道,“小叶,老爷子走了,你是不是太伤心,出现幻觉了啊?”

    我低头,没说话。

    也许真是我思念爷爷过度,所以才产生的幻觉吧。

    处理完爷爷的丧事,二叔和小叔一早就要走,我留下来独自打扫老宅子,下午也得赶回县城,讲好的生意不能不做,早在爷爷出事前,我就跟一位老主顾约好了明天会谈买卖。

    临走前我下了趟地窖,用玻璃缸带走爷爷留给我的龙鱼幼崽。返回县城时天色已经很晚,我给龙鱼幼崽过完水,便拉上门帘子,上二楼休息。

    由于回来得比较仓促,我没来得及给这条幼鱼分缸,直接丢在了养大龙鱼的鱼缸里。

    爷爷的事把我折腾得够呛,两天没合眼,沾枕就睡,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我听到一楼门市有动静,“砰砰”声一阵响过一阵,我睁开眼醒了,下楼检查,声音的源头来自那个安置龙鱼仔的鱼缸。

    爷爷留给我的龙鱼幼崽,正在不停地撞鱼缸。

    养过热带鱼的人都清楚,大鱼吃小鱼是自然常态,缸里除了它,还养着几条“大金龙”,是我花了高价请的,已经有人付过定金,约好明天来上门请走(养风水鱼有很多讲究,顾客上门不能说买鱼,必须说“请”字)。

    我以为小龙鱼后入缸,会被大金龙欺负,才导致它频频蹭缸,打开手电检查,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鱼缸里,几条大金龙都老实巴交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反倒是这“小龙苗”自个游得欢畅,霸气十足地“巡缸”,几条“大龙”都吓得都不敢游上来。

    我咂摸着,觉得不对味,莫非爷爷养鱼真有秘诀不成,怎么“大龙”反倒怕起了小鱼苗?

    见它没事,我就不操心了,返回被窝里睡不着,回想爷爷遗言里的交代,拿出那本《灵蛊葬经》随手翻看,通篇都是些繁体字,蝇头小字看得我头晕,上面主要记载了十几个部分的内容,分为:坛蘸、布道、巫医、育蛊、符箓、禁咒、占卜、祈雨、圆梦、躯疫、祀神、固体……

    小册子中间还穿插了许多潦草的笔记、图录和心得体验,都是爷爷的笔迹。

    老爷子整天神神叨叨的,一辈子迷信风水,会流传下这种“经书”也不奇怪,我读了一会儿觉得头疼,把书搁在床头柜,扯过被子蒙头大睡。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我没想过爷爷留下的“小龙苗”会给我带来一场灾难。

第三章 入口即化

    翌日,还在沉睡中的我被铃声吵醒,迷糊睁眼,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顿时醒了,从床上跳起来。m.www.uu234.net

    电话是一个叫杜明的老板打来的,前段日子他已经付过定金给我,讲好今天要上我店里来“请”龙鱼回家。

    接了电话,他问我在不在家,我说在,您抽空过来把鱼请走吧。

    挂完电话,我急急穿好衣服。

    讲真,我其实不太愿意跟杜明打交道,在所有客户中杜明绝对算是最变态的那一个,很多养鱼爱好者都喜欢热带鱼的凶性,把鱼请回家养着,也是为了欣赏它们扑食的那股凶残劲,所以现在比较流行用活物饲养。

    杜明更过分,他家有十几个大鱼缸,养着各种各样以凶狠著称的热带鱼,这家伙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甚至会把两种并不合适混养的热带鱼丢进一个鱼缸,看它们一片片把对方撕下来。

    听人说,他家养的鳄龟甚至咬死过人。

    这几年生意比较难做,为了赚钱我也没办法。穿好衣服我下楼打开门市部,就等杜明亲自上门把鱼弄走,可到了楼下一看,却把我看傻了。

    养在缸里的“大金龙”都死了,一只一只挺翻了肚子,全都飘在水面上!

    “怎么会这样?”我眼皮一阵抽抽,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龙鱼市场水很深,每条“大金龙”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价值不菲,光定金我就从杜明那里拿到好几万,怎么会一夜之间全翻肚子了?

    等我恢复冷静后凑过去细看,发现每条“大金龙”都是被活活咬死的,而且鱼鳞泛黑,好像中毒了。唯独爷爷留给我的那条小鱼苗却游得格外精神,看见我凑过去,还主动游过来蹭了蹭缸。

    我额头上的冷汗分成两股,流满整个脖子。

    正当我愣神之际,店门口传来“嘟嘟”的喇叭声,杜明带着一票手下进来,还没推门就大喊道,“叶老板,我来请鱼了!”

    他进门时还在笑,可当凑近鱼缸,看见一缸死鱼时,脸就渐渐沉下来了,“叶老板,这就是你收了五万定金请来的鱼?”

    我傻了,难受得直咽口水,说这鱼昨晚明明还好的,可这……

    “少跟我来这套,你就说这事怎么办吧?”估计是觉得我在耍他,杜明的表情特别难看。

    我赶紧赔罪,说杜老板,要不您在等几天,等下一拨鱼发往渔场的时候,我再亲自给你……

    “放屁,你要老子等多久?”杜明一脸蛮横地打断我,“我的时间难道不要钱?”

    我没辙了,悔得直想扇自己一巴掌。

    杜明最后表态,收了他的定金,总得有点表示,他不能空着手回去,问我这店里还有什么好鱼?拎出来让他选几条带回去,就当是补偿,他再给我七天时间去请另一批鱼。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了。

    杜明在店里转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定格在爷爷给我那条龙鱼苗上,“一缸鱼都挂了,怎么就它活着,看着挺精神的,呵呵,不错,这条鱼给我弄出来吧。”

    我忙说杜老板,别的鱼都行,这条……

    “怎么了?”他的眼仁有些阴狠,嘿嘿一笑,“叶老板,我这次可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啊,要不然,我把你丢进鱼缸陪鳄龟玩去?”

    我抖了下脸皮,杜明有黑道背景我是知道的,前几次打交道看着还算和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我忍气吞声,“那……我替您捞起来?”

    “嘿,还算懂事!”杜明拍拍我的肩,自顾自走了,留下几个保镖等我捞鱼。

    送走了人,我关上门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爷爷给我的鱼苗没守住,还莫名其妙欠了一笔外债,这批鱼价值好几万啊……

    杜明在本地有黑道背景,加上这事我理亏在先,也不敢赖账,收拾好心情后就给勇哥打了个电话,提出要去他的渔场看看。

    勇哥是渔场供货商,一早在门口等着我,我刚下车他就迎上来笑呵呵问我这么快又来进货了,还问我上次那批大金龙成色还行吧?

    我一脸心酸,“还说呢,说兄弟这次把底裤都赔干净了。”

    勇哥忙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事情一说,他立刻赌咒发誓,说从他渔场里出的鱼一准没问题,肯定是我自己养的不好。

    十几万损失不是小数,勇哥当然要先把自己的责任撇干净,之后才搓着手说道,“龙鱼流通本来就少,下一批货起码得等半个月了,现在我这渔场里也没有。再说这拿货得先付定金……”

    我说勇哥,兄弟这是摊上事了,不然也不能来求你啊,杜明你知道吧?他只给了我一个星期,我要是不能拿回让他满意的货,过几天你就等着看我上新闻吧,到时候我还能不能全乎就说不准了。

    勇哥无奈,只能答应,说这次拿货我不赚你钱,就当是帮忙,他回家等着,过几天来找他。我说勇哥,你得快啊。

    他再三保证我才放心,回了家也没心思开鱼店,一包接着一包抽闷烟。虽然勇哥答应不收我中间费,可品质那么好的大金龙,就算成本价也得大几万,我手头吃紧,确实拿不出来,只能厚皮脸皮去找二叔借。

    去了二叔家我才晓得,他刚处理完爷爷的后世就被派去外地公干。二婶拉着我的手唠家常,说她家里玉明(我堂弟)马上要考研了,也不懂事,天天打电话管家里要钱,我哪有钱啊,对了,老宅子是不是要拆迁了啊?如此巴拉巴拉一大堆。

    直到我从二叔家出来,脑子里还有几只小麻雀在叽叽喳喳。

    想从二婶手里借钱是没指望了,唯一可以帮我的还有个小叔,可一想到三婶那张脸……

    还是算了吧。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大不了再给勇哥说说好话,先欠一笔鱼款,以后慢慢还。

    回家时我疲惫得要死,蒙头就睡,后半夜,听到卷帘门子被人拍得“哐哐”直响,我这心就跟被猫爪子挠上一样,掀开被子骂骂咧咧下楼,“卧槽,谁特么敲门啊,大半夜的上我这儿嚎丧是不是?”

    开门时我愣住了,门口站着两个警察。

    “警官,你们……”我话没说完,前面那个矮胖警察就问我,你是不是叶寻?我说是啊。

    他问我杜明今天是不是来过我的店,还跟我发生过买卖纠纷?

    我一脸谨慎,“怎么了?我不是答应陪他鱼了吗!”

    “市场纠纷我们不管,我来这儿是为了给你做份笔录调查一下。”警察挤进铺子,手上翻出一个记录小本。

    警察告诉了我一个让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消息,杜明死了!

    他被警方发现死在家里,浑身泛黑,怀疑是被人毒死的。警察还给我看了张照片,照片上,杜明整个人都卷缩着趴在地上,皮肤黑得好像炭球,五官扭曲,鼻子眼睛都皱一块了。

    他死状狰狞,把眼睛睁大到极限,连眼角都绷裂了,除了中毒之外,似乎还承受到了惊吓。

    我吓得抖手丢掉照片,说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怀疑是我干的?

    警察瞥我一眼,“干没干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最近几天在家好好待着,保证随传随到,我们会不定时传唤你。”

    送走警察我快哭了,这特么叫什么事,无缘无故欠了外债,现在又被怀疑是投毒杀人的凶手。

    我欲哭无泪,上二楼傻坐了一晚上,第二天下楼开门,路过那个已经被我清洗过的鱼缸,却发现一件让我震惊到极点的事!

    爷爷给我的鱼苗,它自己回来了。

    看着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鱼苗,我脑海中闪过一丝错觉,仿佛它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

    蹲在鱼缸前抽完两根烟,我越看越觉得诡异。它是怎么回来的?

    我愣神了很久,直到后门传来一声猫叫把我惊醒了,尖锐的嗓音吓得我蹦起来,赶紧抓了笤帚去赶猫,“瘪畜生,又想来我这儿偷袭!”

    赶走常来偷腥的大黑猫,我回头时又吓了一跳,居然是团伙作案。一只老猫吸引我的注意力,另一只花猫居然从梁上跳下来,正探出爪子去捞缸里的小鱼苗。

    这年头畜生都成精了!

    眼看鱼苗要惨死猫爪,我慌得一比,把扫帚丢向野猫,野猫发出凄厉惨叫,直挺挺摔下鱼缸,四肢一挺,就这么不动了!

    “嘿,连畜生都晓得装死碰瓷,什么世道。”我上去踢了踢花猫肚子,还以为是装死骗我,可它不动,蹲下来后我才发现这条花猫是真死了。

    不会吧!

    我悚然一惊,收了脚蹲下去检查,看见花猫的尸体正在变得干瘪,毛皮也一点点瘪下去,四肢全都卷缩起来,嘴巴和眼角都张开到很大……

    而且它眼珠和牙齿都变黑了。

    这死状怎么跟杜明差不多?难道是……

    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吓得我浑身抽筋,触电般跳起,张大嘴不可思议地回头去看鱼缸。

    恍然间,耳边“哗啦啦”的划水声骤然响起,视线定格,一对血红的眼睛突入瞳孔,拱起的“龙头”如金线般蹿出鱼缸,在空中拉出一条虚线。

    我来不及闭嘴,喉头一凉,那玩意已经滑进了胃里。

    “啊……卧槽!”我吓坏了,本能地爆了声粗口,双手卡着脖子蹲下,腾出一只手挖喉咙,鼓着眼珠子给自己催吐。

    吐了半天,黄白胆汁也呕得差不多了,那玩意却就是不肯出来。

    它该不会被我消化了吧?

    哪有这么快啊!

    意外来临得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愣了足足两分钟,尿都快吓崩了,“嗷”一嗓子蹦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开了门,冲向附近的一家诊所,大喊医生,“快给老子洗胃!”

第四章 蛊种

    我几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诊所,大夫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听见我说要说洗胃,推了推眼镜片,问我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指了指嘴巴,“啊啊”两声,快哭了,“大夫,我……我吞了一条鱼!”大夫说屁大点事,哪犯得上洗胃,谁没吃过鱼?

    我说那条鱼是活的,它有毒!

    大夫“腾”一下站起来,说你们年轻人还真会玩,走吧,我先给你打个x光片。

    拍完x光,大夫研究了好久,推推眼镜片,问我是不是跟他开玩笑?我急得都要疯了,再三表示自己没说谎,大夫不高兴,把x光片递给我,“你自己看,哪有东西?”

    我接过x光片愣住了,上面确实没照出任何东西。可我不死心,联想起杜明和那只野猫浑身发黑的死状,我就吓得直小腿直转筋,央求他一定要给我洗胃,没准鱼太小,你这破机器照不出来。

    大夫被我缠得没办法,说洗胃哪能随便洗,要不,咱再做做肠镜?

    做完肠镜,还是没有找出那条鱼苗,倒是帮我治好了多年的老便秘,我捂着股沟走出诊所,大夫拎着大铁棍子目送我离开,回家躺床上,翻来覆去想事情。

    杜明的死状太吓人了,还有那条莫名其妙被毒死的野猫,都是接触了那条龙鱼苗才被毒死的,现在那鱼苗被我吞了,我会不会也……

    我不敢想了,惴惴不安地躺在床上等待毒发,等到天黑了一点反应没有,才意思到自己白担心一场。

    难道杜明和那只野猫的死只是巧合,根本不是被这条鱼毒死的?可它突然钻进我肚子里,连医院也检查不出名堂,很奇怪。

    怀着疑惑我走下楼梯,盯着空鱼缸发懵。没多久手机响起铃声,我接了,电话里传来勇哥兴奋的声音,“哈哈……你小子运气真好,供货商连夜给我空运了几条大金龙,全都是满朱麟过背的大头金,下午刚送到,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我挂了电话出门,打车到渔场时天已经黑透,渔场里还亮着灯,勇哥一直在等我验货。

    我敲门进去,勇哥把我拉到鱼池边上,指着几条“过背大金龙”直喷唾沫星子,“小叶,哥们仗义吧?这次给你带的都是品相最好的龙鱼,你的客户一准满意,说不定多付你一笔钱呢!”

    我看向池子里游动的龙鱼,可能是灯光太暗,眼睛花了,看不清楚鳞片,揉揉眼角,有点恍惚,“勇哥,鱼的事先不急,杜明昨晚死了。”

    “什么?”勇哥蹦起八丈高,回头看了看我,忽然好像想到什么,颤着嗓子问,“兄……兄弟,杜明怎么死的?”

    我说你怕什么,杜明又不是我弄死的,我是那样人吗?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嘿嘿,是我多心了。”勇哥直擦冷汗,又冲我喊,“诶,不对,小叶你啥意思?感情杜明挂了,这鱼你就不用赔了,那你要不要啊,存心拿我开涮呢?”

    我拍了下有点恍惚的脑子,说放心肯定不会赖你的账的,你放心,只是这两天手头有点紧,过几天把钱给你成不?

    “都是老熟人了,缓几天没事的。不过你得尽快啊,鱼钱都是我帮你垫着呢,我这就去给你找袋子,今晚拉回你店里。”他这才放心,咧着大嘴泡呵呵乐。

    勇哥估计怕我不认账,把这么贵的观赏鱼砸自己手里,跑得屁颠颠的,先带我去办公室坐下,又跑出门找装鱼的袋子。

    这两天的事让我很烦心,坐了一会儿,勇哥还没进来,我靠在茶几上休息,心里越来越烦闷,莫名奇妙地变得很暴躁。

    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看什么都不顺眼,莫名奇妙地就想发火摔东西。这种情绪好像扎根疯长的野草,我脑门子青筋鼓高,开始恶狠狠地磨牙,嘴里愤愤咒骂着,骂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勇哥拎着几条打包好的“大金龙”推门进来,招呼我跟他离开的的时候,我压抑的情绪好像一下就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爆发了。

    “草泥马!”我推开茶几蹦起来,不知道怎么搞得就扑到勇哥面前,伸手去掐他脖子。

    勇哥吓得边往后躲边喊,“兄弟你干什么?”他一把推开我,我没站稳摔在地上,脑门子一热,啥都不知道了。

    ……

    重新恢复意识,我还躺在勇哥的办公室,大脑很晕,好像压着铅块。

    “勇哥,我怎么……”我脑子好疼,烧得很迷糊,勉强支撑着爬起一半,刚要说话,勇哥神经质般地操起一截桌腿,边挥手边喊,“别过来,你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脑子里的眩晕感让我不想再说话,茫然打量四周,办公室一片狼藉,茶几都撞折了腿,断掉的桌腿正被勇哥抓在手上,防备我靠近自己。

    我感觉脑门好疼,一模上面都是血,晕晕乎乎道,“你打我干嘛?”

    “你特么恶人先告状,你丫的知不知道你刚才都干了什么?”勇哥比我激动多了,一脸凶狠地跳起来,臭骂我,“马勒戈壁的,小叶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叼人,算老子瞎了眼,你先别动,咱先算一算损失,你不陪我就报警!”

    我茫然道,“你在说什么啊?”

    “不认账是不是?渔场里有监控,一会警察来了看你怎么抵赖。”勇哥咬牙切齿,瞪着我。

    我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根本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脑子里一片浆糊,烧得厉害,有气无力地说,“勇哥,那你能不能把监控打开,让我看看刚才的情况。”

    “你个叼比养的,行,老子就让你好好欣赏!”勇哥骂完我还不能泄愤,一脚踢开凳子,打开电脑给我放出一段监控画面。

    目光转向电脑屏幕,下一秒我就傻了。

    视频里的我被推倒之后又爬了起来,冲到勇哥面前抢那几条鱼,眼睛是血红色的,要多狰狞有多狰狞。勇哥吓得大喊,说你别急啊,鱼都是你的,这不给你装好了吗?

    我根本不理他,推倒勇哥把鱼抢过来,撕开包装袋子,脸上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恶狠狠地瞪眼睛,嘴里“嘿嘿”发笑,还抬头瞪了一眼监控器,使劲磨牙。

    发了疯的我抓起鱼就啃,一边撕扯鱼肉,还一边发出“嘿嘿”的声音……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当时有多疯狂。

    “呕……”视频刚放到一半,我受不了了,趴在地上大口呕吐,刚啃进去的生鱼肉全都被我吐出来,散发难闻的鱼腥味,被我呕出的粉白色的鱼肉堆成一滩肉糊糊。

    “这都是我干的?”我越恶心越吐,连酸水都被我吐光了。

    “难道是我陷害你的?”勇哥那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我生撕了。

    我被视频里的自己吓得肝颤,好半天我惨着脸说,“我……我是不是得了臆想症?”

    “臆想症,你特么是不是成天幻想自己是个b呀?连老子藏起来的避孕套都被你翻出来嚼了。”勇哥无名火起,瞪着我大喘气。

    我摸着脑门上的破洞,喘息问道,“那我怎么流血了?”

    “废话,那是我打的,我特么要不打晕你,你巴不得连舌头都啃了!”勇哥讲起来心有余悸,用手指戳着电脑屏幕,说你自己看吧,我有没有冤枉你。

    视频里的内容和勇哥形容的基本没差,我啃完那几条鱼就开始翻箱倒柜,啃茶几、啃桌腿,甚至抱着墙壁啃……

    我越看后背心越凉,视频里的我疯了,完全变了一个人样,不、应该说我特么简直就是一头发狂地野兽,一边啃,嘴里还一边发出“嗬嗬”的声音,收录在视频里的声音比拉风箱都要明显!

    花了半个小时,我才强迫自己从惊恐中冷静下来,让勇哥先把视频关掉,后背紧贴墙根坐下,抖着嗓子,问他有没有烟?

    勇哥远远的把烟丢给我,看见我平静了许多,才问道,“小叶,你是不是遇上事了?”

    我哆哆嗦嗦抽烟,呛得我使劲咳嗽,边咳嗽边回忆,等呼吸稍微顺了一点,才把自己的遭遇慢慢讲给勇哥听。

    勇哥全程黑着脸,“你把上衣扣子解了,给我看一看。”

    我下意识照做,解开上衣扣子,他才小心翼翼凑过来,瞥了我的胸口一眼,顿时烟都吓掉了,“靠,你小子中蛊了,胸口盘着那么粗几条黑线,你没看见吗?”

    我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低头看向胸口,果真看见在靠近心口位置上,居然多了几条青黑色的线,潜藏在皮表之下,密密麻麻地交织成一圈,好像用线头编织成了一张网。

    那几股黑线蔓延的趋势,像是奔着我心脏去的。

    我蛋都吓紧了,问他这是什么?

    勇哥告诉我,这好像是一种癫蛊。

    他说我们这里属于西南地区,翻过几座大山就是苗疆的地头,上世纪,常会有进山砍柴的村民误闯苗疆,苗人排外,痛恨汉人侵占自己的家园,所以给汉人下蛊的事情时有发生。老爷子留给我的鱼苗,很有可能是苗人下蛊的蛊种。

    蛊种?

    我吓傻了喃喃道,“这不可能,我爷爷怎么会害我?”

    勇哥用脚尖狠狠捻着烟蒂,抬头看我时恨不得把后槽牙都咬碎,“马勒个巴子的信不信在你,我又不是你爷爷,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刚才发狂的样子很像中了癫蛊,咬死那几条鱼害我几乎破产,我特么还骗你干嘛,有糖吃啊?”

第五章 找板砖

    勇哥确实没有必要骗我,因为我不仅中了癫蛊,还发狂咬死了他替我垫资买回来的几条“大金龙”,我要是解不了蛊,他找谁要账去?

    我问他怎么能看出我中蛊了?他说,老子以前跑船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跟你一样的倒霉蛋,去苗疆收药材的时候调戏了一个苗女,结果被人家报复了,偷偷在他吃的东西里下了癫蛊,回来就发作了,当时那个惨啊。www.uu234.net

    我冷汗狂流,问他有多惨?

    勇哥嘿嘿怪笑,“那小子中蛊太深,没救活。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我们一船的人,眼睁睁看着他到处找东西啃,啃完手机、啃手表,啃完手表就开始吃自己了,先是手,再是腿,自己把自己啃成了人棍,最后流血过多致死了。”

    我忍不住想象那种画面,肝都在颤。

    勇哥上来拍拍我的肩,“你小子遇上我还算运气好,这是第几次发作了?”

    我浑身哆嗦,告诉他这还是第一次,刚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很愤怒,意识也不清不楚,要不是电脑上还留下了我发狂的画面,可能醒来之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不算太晚,起来跟我走吧。”

    我问他去哪儿?他狠狠瞪我一眼,破口大骂道,“当然是找人给你解蛊了,马勒戈壁的,那几条龙鱼是老子垫资帮你请的,没想到被你咬死了,这事不算完,解了蛊你必须把钱陪给我!”

    我赶紧说好,陪勇哥离开渔场,关上大铁门跨上了他的三轮车,勇哥从车厢后面找了件劳保服丢给我,一脸嫌弃,“赶紧换上,你特么臭得就跟从粪坑里爬出来似的。”

    我边换衣服边问他,你不是开渔场的吗,怎么还认识解蛊的人?

    勇哥发动好了电三轮,他告诉我在办渔场之前,自己帮人跑过船运,苗疆很偏僻,麻雀路过都不舍得拉屎,但是山里的药草资源很丰富,有不少生意人会来这边收购药材。

    跑船的人难免会和形形*的对象打交道,勇哥认识一个捞偏门的家伙,经常和蛊师、法师一类的人打交道,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上次有人跟我一样中了癫蛊,就是那个捞偏门的朋友帮勇哥鉴定的,他叫张强,祖籍南京,就住在拉盖村。

    开往拉盖村的道路很不平坦,距离县城不远就是苗疆境内,本地土著苗民很排外,这段山路我都没走过,大马路越来越偏,荒郊野岭连鸟叫声都听不见,我很紧张,让勇哥开慢点,免得摔进沟里。

    赶到拉盖村时已经是凌晨,勇哥把我带到一座吊脚楼门前,使劲拍门。拍了半天才有个皮肤黑黑的女人把门打开,用当地苗语问我什么事。

    老家在贵州境内,多少懂一些苗语,勇哥问开门的女人,张强在不在?女人摇头,说他不在,去了南京帮人跑业务,让我们留下手机号,等他回来再联系我们。

    空欢喜一场,没找到人我就蹲在村口抽闷烟,勇哥也急得直上火,翻来覆去念叨,“小叶你可不能死啊,你要了,老哥就得赔大几万呢!”

    能活着,谁想死?我抽了口烟忽然想到爷爷遗言中有交代,让我养鱼苗的时候如果出了事,可以去宁远镇找一个叫张麻子的人,难不成这一天我爷爷早就想到了?

    我迫不及待告诉了勇哥,勇哥踩灭烟头骂我白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找点讲?他用电三轮载着我连夜赶路,到了宁远镇时天色已经快要亮起了,街上有个摆摊卖早点的老大爷,我们打探清楚了张麻子的住处。

    到了张麻子家一拍门,开门的是个胖嘟嘟的小女孩,很乖巧,脸长得很精致,倚在门框上问我找谁?

    我问道,“我找张麻子,他在不在家?”女孩说不在,我顿时绝望得要倒在地上。

    怎么找谁都不在?老天爷真的不是在故意玩我?

    小女孩含着胖嘟嘟的小手指,眼睛忽闪忽闪的,忽然说大哥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她的话让我眼前一亮,张麻子不在家,这小女孩住在这儿,没准也懂得怎么解蛊。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我问小女孩懂不懂解蛊?小女孩偏着小脑袋,一脸茫然,“蛊是什么,能吃吗?”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见我神情忧郁,就要哭出来了,小女孩主动帮我擦擦眼角,说大哥哥,不哭了,要不你进我家坐会儿,等爷爷回来再帮你看病?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忙说好,正要跨进门框,勇哥忽然从后面扯住我袖子,脸白得好像墙灰,胳膊肘也抖了起来,一脸害怕的表情,“小叶,别……别进去!”

    我问怎么了?

    勇哥惨着脸,哆哆嗦嗦指着小女孩,小声说你快看她的背影。

    这时小女孩已经蹦蹦跳跳走进院子里边,我看不出什么异常,就说啥呀?勇哥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你特么傻呀,快看,她走路踮着脚,她在飘啊!”

    啊?

    我悚然一惊赶紧低头,果然发现走在前面的小女孩脚跟不着地,身体一颠一晃,看着好像在蹦,可实际上,她的脚尖距离地面还有四五厘米!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院子里光线惨淡,一个穿白衣的小女孩走在前面,踮脚蹦来蹦去,看得我冷汗“唰”就下来了。

    鬼……

    我一脸白,愣在门槛小腿肚子直转筋,小女孩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脸白得过分,眼珠子盯着我转也不转吗,“咯咯”笑,“快进来啊大哥哥,自从我死后就一直没捉过迷藏了,你陪我玩吧,不过……千万不要被我抓到哦……”

    妈呀!

    我和勇哥吓得一蹦,撒腿往外跑,跑了很远我才顾得上喘气,回头看见小女孩还倚在门上冲我“咯咯”笑,别提有多渗人了。

    “走!”勇哥抓着我继续跑,三轮车都顾不上要了,我俩一口气跑回镇上,勇哥撒开我的手就骂,“干林娘咧,都说快死的人运气差,老子跟你一块也得倒霉,不行,你特么离我远点,这事我不管了!”

    我欲哭无泪,抓着勇哥的衣角求他,“勇哥,你再帮帮忙,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他撒开我的手大口喘气,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张强回来了。这孙子也是,怎么碰巧这时候回南京了?干他娘的!

    勇哥刚说完,手机响了,他惊魂未定摸出手机,翻开盖子“喂”了一声,“张强,你小子在哪儿!”

    手机里传来很嘈杂的声音,“勇哥,昨晚你找我去了?我媳妇刚给我打电话说这事呢,你怎么不直接用电话联系我?”

    勇哥一拍脑门,说忘了忘了,不好意思,你现在在哪儿,我带个病人过来给你瞧瞧。张强说我还在南京机场,等我回来再联系你吧。

    我全程黑着脸,等他挂完电话就说,“你有他电话怎么不打,还带着我瞎转了一整个晚上?”

    勇哥说,“他们这一行吃的是阴阳饭,接触多了很晦气,我怎么会存这种人的电话?不过张强倒是有我电话。”

    既然联系上了张强,我们就不着急了,勇哥带我去镇上吃完早点,搭乘大巴返回县城。下午一点,勇哥又接到张强打来的电话,张强说自己刚下飞机,已经到贵阳了,马上就坐车上我们这儿,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大半夜还找去他家了?

    勇哥把手机递给我,让我跟张强说明情况。

    简单了解完情况,张强说你等着,两个小时后我会到勇哥的渔场。

    四左右,我见到了张强。和想象中不一样,张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有点黑,瘦高廋高的,人很精神,生着一对小眼睛,眯起来很猥琐,和我想象中从事这一行的人有很大差别。

    走进办公室看完那段录像,结合我的讲述,张强给出了明确的判断,“你的确被下蛊了,是不是癫蛊还不好说,这段时间一定要禁欲,克制情绪不要激动,蛊毒一旦开始发作,就会越来越频繁,等到蛊毒深入内脏,会导致精神错乱,就算不把自己折腾死也会彻底变成个大傻子。”

    我流着冷汗点头,勇哥没好气说道,“这小子发疯这么明显,不是癫蛊是什么?”

    张强反驳道,“蛊的种类有很多,一部分患者症状比较类似,如果是癫蛊,叶寻应该会浑身发冷,畏光,还会浑身发抖流口水,癫蛊的症状是持续性的,不可能一会儿清醒一会迷糊。”

    我问他,如果不是癫蛊,又会是什么?他笑笑说,“你别急,我只是捞偏门的中间人,自己又不会解蛊,只能结合客户的症状给出大致的判断,然后再帮客户请灵婆或者蛊师一类的人。”

    我急道,“强哥,我的蛊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啊?”

    他说,难!

    我急了,问为什么?他不是中间人吗,应该认识很多厉害的法师之类的人才对。

    张强讪笑道,“小老弟,不瞒你说,我认识的法师和神汉不少,可蛊师嘛……咳,你也知道苗疆的大环境,苗人分为生苗和熟苗,懂得养蛊解蛊的都是生苗子,生苗子排斥汉人,一般不会帮外人解蛊。而且苗疆三十六峒,每一峒传承的法门都不一样,不是同一个传承的蛊师,就算答应帮忙也未必知道解蛊的办法。”

    他告诉我,苗疆蛊师很神秘,性格乖戾阴狠,外人不好相处,你的蛊又比较麻烦,要对症下药,必须找个正经的蛊师才行,这可能要花点功夫……

    我顿感绝望,一屁股坐回椅子浑身发抖,急怒攻心下脑子又开始迷糊,忽然站起来,磨着牙朝他恶狠狠大喊,“你怎么可能没办法?你特么故意不帮忙是不是,你就想看着我死啊,呵呵,好啊,老子拉你一个垫背……”

    昨晚那种眩晕感又来了,暴怒涌上心头,脑门子都红得发烫,视线蒙上一层血糊糊的阴影,“嗷”一嗓子扑过去咬人。

    “卧槽,怎么说犯病就犯病啊?这尼玛还了得,小张你先顶住,我去找板砖……”勇哥这次有了经验,呲溜一声蹿起来就往外跑。

    张强被我扑在地上乱咬,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我擦咧,勇哥你先别走,快帮我按住他!绑起来绑起来啊……”

    我发了狂只顾咬人,脑子空白一片,直到脑门传来一股剧痛,紧接着又是“砰砰”俩声,两眼一黑趴倒在地,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六章 苗蛊婆

    醒来时我脑袋缠着纱布,摸出手机一照脸上好像顶着一个马蜂窝,特别滑稽,逗得我自己都想笑。www.uu234.net

    勇哥和张强就蹲在我旁边,双个人手里都抓着一块板砖,古里古怪地打量我。

    我扶着额头坐起来,埋怨他们下手太黑了。勇哥丢了板砖大骂道,“干林娘咧,还说老子下手黑,你差点咬死人知不知道?”

    我靠墙坐起来,找勇哥要了支烟,狠狠深吸了一口,“我刚才又犯癫了是吧?”张强紧了紧喉咙,咽下一口唾沫,“兄弟,你这症状太吓人了,我差点被你咬死,你看我胳膊!”

    张强伸出胳膊,被我啃出来的牙印不止一处。

    我闭上眼,无法想象我发疯的画面到底有多恐怖。我怕极了,越想抖得越厉害,双手捂着脸快要哭出声,张强赶紧过来晃我肩膀,“兄弟,别哭啊,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控制好情绪,我跟你讲,蛊毒由浅入深是一个过程,发作越频繁,你中蛊就越深,神仙也难救!”

    勇哥揉了揉手腕子,抱怨道,“小张你别净说屁话,你就告诉我到底能不能解蛊,能解的话要多少钱,再发作一次,小叶的脑袋该被我们砸成月球表面了!”

    张强有些为难,“按照常规程序,得由我先了解客户的症状,然后去请先生,谈好了价钱以后带人过去,你总得给我留点时间。”

    勇哥说放屁,他上次发作是昨天晚上,不到24小时就又发作了,哪有功夫等你慢慢联系,你还不如直接联系棺材铺子!

    勇哥啐了口唾沫,“这丫的欠我大几万呢,人死了我找谁要账,能不着快点?”

    一开始我听完勇哥的话还挺感动的,听到这里立刻黑着脸,感情他出工又出力,只是为了让我还债啊。

    张强想了想,点头道,“行,既然是你介绍的客户,面子多少都要给。我倒是认识一个蛊婆,现在也来不及提前联系了,趁天没黑,咱们快些赶路,尽量赶在小叶下次发作前把人弄过去,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解蛊很麻烦,不同蛊师下蛊用的法门不同,换了另一个蛊师未必能解蛊,不管成没成,我都得收佣金!”

    生意人永远向着利益看齐,我和张强非亲非故,他帮我联系蛊师自然是要收钱的,勇哥问他中间费是多少?张强摊开五个手指头。勇哥点点头,行吧,五百快还算公道,我先替小叶垫了。

    张强说你跟我玩呢,不是五百是五千,至于蛊婆解蛊的钱要另算!勇哥差点跳起来,“你特么怎么不去抢银行,那个发财多快?”

    “一条命,五千块钱,价格算很公道了,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张强把目光转向我。

    我咬牙点头,比起命,这五千块钱算什么?想想又说道,“解蛊还要花多少?”

    张强掰着手指头一算,“这个价钱得由蛊婆来定,具体多少到时候看情况,不过苗疆经济也不发达,蛊师要价不会太高,估计再出个一两万就行。你别嫌贵啊,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看在勇哥面上,我已经给你打折了。”

    勇哥抱怨道,“交了中间费还要掏解蛊的钱,比大医院都黑!”

    张强不太高兴,“你以为我容易?知道我和蛊师打交道多费劲吗?再说解蛊也不轻松,什么阴料、朱丹贡,还有胎儿骨什么的,这些东西在市面上很难找,有的就算花钱也买不到,得靠蛊师自己去山里弄,蛊师也要吃饭,你去寺庙求神拜佛烧不烧香?”

    我懂了,现实不比拍电影,吃喝拉撒睡,谁也不能免俗,就连庙里的菩萨给人办事前,不都得先接受我等凡人的香火供奉吗?养蛊人也得面临吃饭问题,收费是合情合理的。

    我取出银行卡递给张强,“卡里还有五万,是我全部……”

    “嘿嘿,成,走吧,我来带路!”拿了钱张强就恢复嬉皮笑脸的神色,屁颠颠带路。

    出发前勇哥让我先等等,走进棚子不知道找什么东西,等他出来时我发现他兜里鼓鼓囊囊的,趁他不注意摸了一下,丫的居然在衣服里藏了块板砖!

    不用问我也知道这块板砖是用来干啥的,当场脸就黑了,勇哥讪笑道,“兄弟,别怪哥哥手狠啊,你也知道自己发狂的时候有多猛,带块板砖也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嘛……”

    我们连夜打车离开县城,张强介绍的蛊婆住在麻栗子山深处,背靠苗疆十万深山,道很偏僻,半道上野草堆得比人还要高,路过几个荒坟岗子,老乌鸦挂在树梢上叫得“嘎嘎”的,阴嗖嗖的很吓人。勇哥问怎么还没到,这破地方能住人吗,鬼都嫌磕碜!

    张强跟我们解释,养蛊人常年与蛇虫鼠蚁打交道,会选择避世隐居,加上面临“三缺五弊”的因果报应,所以性格一般都很孤僻,让我们到了地方别乱讲话,冲撞了蛊婆,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我问他什么是三缺五弊?

    他看了我一眼说,“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正常没人愿意入这行,敢养蛊的那是把命豁出去了,这些蛊师都特娘的是疯子,比一般的神汉和法师难相处多了,一言不合弄死你没商量,打交道时要忌嘴。”

    进山后天色早已黑透,好在勇哥随身带了手电筒,半道上张强对我中蛊的原因表示好奇,问我爷爷以前是干嘛的?他说怪哉了,你爷爷能拿得出蛊种,生前多半也是养蛊人,不可能不知道这蛊种的厉害,什么会把这么凶险的东西留给你?

    勇哥啐了口痰,“别提他家老爷子了,妈的,给孙子下蛊就算了,还忽悠他去找什么张麻子,你猜猜我们昨晚在张麻子家碰到了什么?这是恨不得小叶早点下去陪他!”

    张强嘿然一笑,“果然养蛊的都是疯子,连亲孙子都下手,真是疯了……”

    听他们这么说我爷爷,我气就有点不顺,扶着一棵树喘气,张强发现了情况,吓得赶紧道歉,说兄弟你别急啊,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他一边安抚我情绪,一边挥手对勇哥大喊,“板砖,快把板砖准备好……”

    我使劲呼吸了几口,强行把心里那股躁动按捺下去,喘气说,“我爷爷对我很好,他不是什么蛊师,你们别瞎说。”

    张强赔笑脸,“不说了……走吧。”

    深山步行十几里,走得我脚跟都起了泡,勇哥也一脸汗,张强这才停下来,指着前面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岗道,“快到了,前面就是苗蛊婆的家,我先去敲门,你们慢点跟来。”

    我和勇哥放慢脚步跟在后面,黑乎乎的一堆小山包上,有一栋突兀的院子拔地而起,独门独户,颇具苗疆当地风土特色,低矮吊脚楼,门口还挂着两个圆乎乎的东西在晃,起初我以为是挂在门上的灯笼,走进了才发现居然是人的头骨,两个黑漆漆的眼窝子空洞洞地盯着我们,气氛阴森恐怖,看着就叫人毛骨悚然。

    我心底发毛,勇哥更是吓得直接骂出声,“干林娘咧,哪个作死的会把死人头骨挂在门前,不怕警察啊?”张强听到这话,回头瞪我俩,“别乱说!”

    我们被吊在门上的死人头骨吓得不敢进去,那头骨随风晃来晃去,好像人头飘起来在向我们招手,别提多渗人。张强独自跨进小院,双手合十拜了拜,用苗语问了声好,好久屋子里才亮起火烛,有个驻着拐杖的老太太慢吞吞推门走出来。

    看见苗蛊婆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一个词——形销骨立!

    她的头发森白稀松,好像枯槁的野草,用红皮筋扎起来盘在头顶,露出又松又垮的褶子老皮,爬满一整脸的老人斑,脸上的皱纹叠出了缝,比枯树皮更粗糙。她杵着拐杖出来,行动很迟缓,个不高,再加上佝偻着身子,乍一看,让人怀疑包裹在破棉袄下的只有一副骨头架子。

    张强合十行礼,用苗语问了一遍好。老婆子嘀嘀咕咕,声音粗糙沙哑,好像用锯子拉木头。她说的是苗语,我能听懂大概,在抱怨张强为什么大半夜打扰自己清净?

    张强赶紧把我的情况跟她讲了,老太婆眼前一亮,挥手让我过去。我哆哆嗦嗦走向她,老蛊婆森怖的相貌给我造成不少心理阴影,她嘴皮干瘪发青,嘴角垮下去抿成一条缝,用苗语问我,是不是叶乘龙的孙子?

    听她问起我爷爷,我才试探道,“阿婆你认识我爷爷?”

    她干巴巴地笑着,说认识咧,你爷爷是个大好人,以前还帮墩古苗寨出头,打败了一个邪蛊师,本地的苗民都很敬重他。

    啥?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爷爷有那么大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第七章 试蛊

    苗蛊婆“咯咯”笑着,脸上的褶子肉也跟随着颤起来,那张脸比鬼还要可怕。顶 点 X 23 U S

    我低着头后退两步,张强从后面轻轻推我,凑到我耳边说,“你退什么?要解蛊只能找她了,别怕,蛊师因为经常和阴气打交道,肯定会和正常人有区别。”

    苗蛊婆看见张强在我耳边窃窃私语,也不说什么,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硬着头皮过去,她把手放在我脑袋上,闭着眼睛好像在感受什么,她的手好硬,像木头,隔着一层纱布我也觉得粗糙。

    摩挲了半天,苗蛊婆才睁开眼,脸色已经变了,那只干枯好似鸡爪般的手也赶紧离开我的脑门,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很震惊地用苗语嘀咕了几句,然后问我是怎么中的蛊?

    我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出来,她眯着眼仁打量我好久,干巴巴地笑笑,“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解蛊,你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蛊吗?”

    我说不知道。她又笑起来,声音特别嘶哑。她告诉我,我中的蛊很罕见,叫龙灵阴胎,如果再晚两天来找她,连她也解不了,到时候我不仅会发疯,身体里的精血也会被蛊种吸干,死的时候很痛苦,会看见自己的肌肉和皮囊萎缩下去,最后变成一具干尸,但那个时候我还意识,起码会折腾七八天才断气。

    我想象那种画面,脚后跟开始打颤颤,抖着嗓子问他,“真有这么邪吗,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啊,他说……”

    苗蛊婆摆手让我别再说下去,佝偻着身子走进里屋,张强轻轻推了我一把,“进去吧,她说了会替你解蛊,你还愣着干嘛。”

    我看向阴森森的大门,好像鳄鱼张开的两片大嘴巴,不敢一个人进去,就说那你呢?张强很不耐烦,“你放心,我和勇哥会在外面等你,蛊师在试蛊的时候最忌被人打扰,没有她的允许,外人不能进去。”

    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跨进里屋,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排木头架子,架子上面放满瓦瓮以及一些瓶瓶罐罐,地上还有两个蒲团,蒲团边上点燃了一根蜡烛,火苗子是青色的,发出惨淡的光,墙壁发黑,到处都是油渍,总之很渗人,气氛特别阴森。

    苗蛊婆坐在蒲团上,指了指另一个蒲团。我只能坐下,和她距离不到二十公分,她脚边摆着油灯,油灯光线暗淡,灯具下摆摆满一排工具,有三尖刀的短刀,长针,竹筒,还有一个小瓶子,里面不知道盛满了什么,黑乎乎的像是液体,但是味道特别古怪。

    她示意我把手伸出去,我照做了,苗蛊婆飞快抓起脚边的短刀,用刀刃在我中指上轻轻点一下,我指间刺痛,流出一缕鲜血,她才放下小刀,抓起了脚边的竹筒,将那滴血挤进竹筒当中。

    我不明所以,正要问她在做什么,苗蛊婆忽然抬头瞪我一眼,目光很凶戾,吓得我赶紧闭嘴了。

    昏暗油灯下,苗蛊婆把竹筒摆放在脚边,扬起了小刀子,在自己中指上也划了一刀,不同的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居然是黑色的。

    我张大嘴巴,听人说养蛊的人经常会以身试蛊,久而久之,也会变成一个毒人,连血液都带着毒性,看来是真的了。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蛊师这个行业,感觉他们确实很诡异。

    苗蛊婆把自己手上的血也挤进去,双手捧着竹筒,举过头顶轻轻慌了两下,搭耸着眼皮嘴里念念有词,她念的好像是滇边的语言,我就听不懂了,垂头静静等待着。

    那些从她口中念叨出来的音节很古怪,我听完脑子晕晕乎乎的,大脑越来越沉,油灯上的光线也朦胧得很,昏昏欲睡,几乎忍不住想要睡过去。结果苗蛊婆下一个动作却立马替我“醒神”了。

    只见她战起来,走向墙角那排木架,抱了一个很小的罐子,从新走过来坐在我面前。罐子很黑,老旧残破,上面是泥筑的封口,苗蛊婆把手伸进罐子,好像在摸索什么,我凝神凑近了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

    她居然摸出一只蝎子!

    蝎子有成人一指长,微端钩状的细针是绿色的,通体呈暗青色,与常见的蝎子不太一样,尤其是那两只大钳子,几乎占据它身体一半的长度,很凶猛,头顶有一撮红色,不知道是被苗蛊婆点上去的,还是自然发色长成这个模样。

    我不是没见过蝎子,可这么诡异的还是头一回见,它两个大钳子很有攻击性,被苗蛊婆抓在手上,嘴里还“嘶嘶”咆哮着,十分焦虑地转圈,在苗蛊婆掌心爬来爬去。

    我冷汗直流,蝎子有剧毒,苗蛊婆却把它抓在手上当个玩具似的,不怕被蜇吗?

    苗蛊婆很快把蝎子也放进了竹筒,拧上盖子摆在面前,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直勾勾盯着竹筒看。她没有出声,我也不敢多说话,眯紧了目光看向竹筒。

    起初竹筒很平静,可当毒蝎被装进竹筒里之后,就开始疯狂撞击竹壁,“嘶嘶”声更明显了,我能感觉出它很暴躁,撞得竹筒东倒西歪,在地板上跳来跳去,很诡异,那竹筒好像自己在蹦似的。

    大概蹦了两分钟,竹筒倒下不动了,苗蛊婆皱眉喃喃自语,似乎很意外,重新拧开竹筒盖子,把蝎子倒出来,蝎子居然躺在地上不动了,浑身发黑、干瘪,好像在大太阳下暴晒了三天,都变成了蝎子肉干了。

    苗蛊婆一脸骇然,抬头眯着眼仁打量我,她的眼神也把我感染了,心头莫名多出了几分惊悚,张张嘴,“阿婆,我……”

    她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一脸凝重地站起来,再次取回了一个瓦翁,这次居然抓出一条浑身爬满黑斑的毒蛇,鳞片很密,通体呈灰色,只是灰色鳞片外表,还长满了一圈圈黑色的圆环,有点像传说中的剧毒“银环蛇”,不过体型很小,搭在苗蛊婆胳膊上,对我“嘶嘶”吐着信子。

    蛇瞳阴冷,在烛火照耀下发着绿光,我脊梁骨一挺,本能要站起来离它远一点,谁知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苗蛊婆将抓在毒蛇身上的手指一松,这蛇好似线头般蹿起来,快得让我来不及眨眼,感觉手腕刺痛,已经被毒蛇狠狠咬在了手背上。

    啊……

第八章 鬼婴胎

    “啊……我被它咬了,啊……”我再也绷不住,开始尖叫,苗蛊婆很愠怒地瞪我一眼,目光比毒蛇还冷,吓得我浑身哆嗦,本能地闭上嘴。www.uu234.net

    毒蛇攻击的速度很快,一口咬中我,马上把毒牙抽离,不到一秒就缩回身子,重新盘在苗蛊婆手中,我并不觉得太疼,只感觉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可心里的恐惧却压抑不住。

    毒蛇的毒性不能通过体型来判断,这条蛇虽然下,可全身鳞片紧密,花纹特别古怪,脑袋也是尖尖的三角形,肯定有剧毒啊,被它咬中我还能活吗?

    浑身冰凉和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几乎不能呼吸了,身体一个劲地打摆子,还没来得及等待毒发,一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盘在苗蛊婆手上的毒蛇开始焦虑地摆动身子,抖得比我还要厉害,把细长的身体拧成麻花形状,疯狂摆动着,肚子也挺翻了。

    我看傻了,不到半分钟功夫,蛇头开始变黑,这种黑色并非毒蛇本来的体色,感觉反倒更像是中毒了……

    这么毒的毒蛇,在咬完我一口之后,它居然自己中毒了!它痛苦地扭动身子,吐着黑色信子“嘶嘶”哀鸣,那种痛苦的感觉不像是假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持续,毒蛇鳞片整个变成漆黑的焦碳色,好像被架在火上烤过,黑斑大幅度蔓延,毒蛇的肌肉也在一点点瘪下去,蛇皮吓得骨头,深深地往外凸了出来,鳞片也开始腐烂。

    不到两分钟,它变成了一堆散发恶臭的肉糊糊,骨头发黑,肠穿肚烂!

    “啊……”我吓坏了,就算只用屁股想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条蛇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它咬过我,它特么的被我毒死了,卧槽!

    这次不仅是我不淡定,连苗蛊婆的脸也变黑了,她十分惊骇地看着死蛇,猛抬头,用格外狰狞的目光打量我,良久后,她脸上蹦起来的肌肉慢慢松弛下去,干巴巴地笑道,“龙灵邪胎果然不简单啊……”

    我听不懂她这话的用意,直觉手足冰凉,扑腾一声给她跪下来,“阿婆,你救救我吧,我还没娶媳妇呢,不想这么早下去陪我爷爷啊!”

    我太害怕,浑身都抖起来了,这一幕我哪能看不明白?我身体里的毒,比苗蛊婆能拿得出手的要厉害多了。

    她用苗语说了一窜话,大意是让我别着急,还说我爷爷花了半辈子时间研究出来的蛊,肯定会很难解,这点我已经预料到了。

    我不明所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留着虚汗反问道,“阿婆,我爷爷真的是个蛊师吗,为什么连我都不知道啊?”

    她脸上的褶子肉堆成了几条缝,似乎在回忆什么,用苗语夹杂着并不标准的方言,给我讲了一个关于我爷爷的故事。

    十几年前,在距离青阳县并不远的一个苗人村寨里发生了一件怪事,那个村寨里每隔半个月都会有小孩失踪,失踪的小孩全都集中在7岁到9岁之间,苗寨村民调查了很久,都不晓得是什么原因。

    出事的村寨叫“墩古苗寨”,寨子里居住着上千户苗裔家庭,是我们这里的第一大苗人村寨,发生小孩失踪的怪事后,村寨自发组织起了一支队伍,每晚都要绕着寨子巡夜。可就算是这样严防死守,最终还是挡不住小孩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

    村寨里的“阿满”觉得事有蹊跷,怀疑这些失踪的小孩,多半是被其他寨子里的邪蛊师偷去练蛊了,苗疆本地的蛊师千差万别,各种各样的传承都有,有的邪蛊师在炼制蛊虫的时候,必须用活人小孩充当“蛊引”。

    恰好我爷爷当时进山采药,听说了这件事,就主动找到墩古苗寨的阿满祭司,向他打听情况,并提出自己可以帮忙调查,作为交换,墩古苗寨必须替他找齐药草。

    我爷爷在村寨里找了一个小孩,拿他当做诱饵,在跟踪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找到了那个偷小孩的邪蛊师,当时苗寨已经埋伏了陷阱,邪蛊师抱着小孩被人团团围住,眼看跑不掉了,打算拉着那个小孩陪葬。

    最后我爷爷站出来,提出要跟对方斗蛊,如果那个邪蛊师输了,就自断双腿,向神灵起誓再也不打墩古苗寨的主意,如果输的是我爷爷,就随便邪蛊师离开,他以后再也不管这闲事。

    我爷爷和那个邪蛊师是当着墩古苗寨上千个苗民的面进行斗蛊的,当时的场面,很多寨子里的老人都记忆犹新,最后我爷爷用龙灵蛊击败了对方,邪蛊师打滚哀嚎,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我爷爷给自己一个痛快。

    不过最终我爷爷还是放过了对方,只是按照约定,折断了对方的两条腿骨。后来邪蛊师就失踪了,下落不明,果然墩古苗寨再也没有出现过小孩丢失的事。

    我听完之后心驰神往,脑海中幻想起爷爷用龙灵蛊击败蛊师的拉风画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反问苗蛊婆,“我爷爷是蛊师,肯定知道那条鱼苗的害处,为什么还要传给我?”

    苗蛊婆拉长的嗓子好像电锯,她告诉我,详情她也不清楚,但她知道我爷爷正在试验一种灵蛊,叫龙灵蛊胎,这种灵蛊还是半成品,我爷爷大限到了,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试验成功,估计是想在我身上试一试,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失败了。

    听到我话简直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又是苦涩又是无奈,难道养蛊的人真是疯子,为了练蛊可以什么都不顾?

    我哭丧着脸,问她到底有没有办法替我解?苗蛊婆嘀咕了很大一段话,都是苗语,我大致听明白了,她想说这种蛊很难解,必须想办法将我和蛊种剥离,这涉及到一种阴料,她手上并没有,必须我自己去找。

    我听完之后忙向她打听,哪里才能得到这种阴料?苗蛊婆“咯咯”诡笑,忽然凑近了问我,怕不怕鬼?

    我实话实说,“我怕!”

    苗蛊婆说那就没办法了,这种阴料叫“鬼婴胎”,顾名思义,就是女人肚子里没有被孕育出来就惨遭横死的尸胎,拿到尸胎,她才有把握替我解蛊,没有鬼婴胎我只能等死了。

    我忙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苗蛊婆说没有,你的蛊邪性太重,只有拿鬼婴胎才能压制,而且动作要快。她估计天亮之后我的蛊就会再次发作,第三次发作之后,蛊毒就会深入骨髓,就算有鬼婴胎也治不好。

第九章 挖尸

    痛定思痛,我选择冒险,向苗蛊婆打听哪里有“鬼婴胎”。m.www.uu234.net

    正常人没有不怕鬼的,可比起中了蛊毒惨死在家里,被鬼弄死反而算轻松了。我没得选择,我怕鬼没错,但我更怕死。

    苗蛊婆告诉我,在鹰嘴沟下面有个小村子,前几天刚死过一个孕妇,那个孕妇生前不太检点,和村里好多野男人有染,后来怀孕了,她男人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一次喝了酒后爆发争吵,男人用木棍把她活活打死了,就埋在鹰嘴沟后山梁子上,如果我有胆子,就趁天亮之前尸体刨出来,取出孕妇肚子里的“鬼婴胎”带给她,有了鬼婴胎压制灵蛊,她就能尝试帮我解蛊。

    听完这话我汗流浃背,愣在那里很久说不出话。

    常听人说横死的人戾气重,死后变鬼也是恶鬼,这孕妇是被自己老公活活打死的,妥妥属于横死行列,尤其死的时候还身怀六甲,你说怨气重不重?

    我大半夜的带上锄头去掘坟,还得刨开肚子把“鬼婴胎”取出来,这大姐不恨我才怪呢!

    怕归怕,就算会鬼缠住,我也只能横下一条心去试试,反正都要死,拼一把还有机会!

    我满头大喊走出苗蛊婆的小屋,张强和勇哥都迫不及待迎上来,问我什么情况?我哭丧着脸,把整个经过都说了,勇哥听完脸都开始发绿了,“卧槽,你真打算去?”

    我说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勇哥哆嗦着嘴往后退,边退边说,“小叶,这次老哥我就不奉陪了,你自己去吧,我想起渔场那边还有批货要发,明天一早客户就要来了。”

    我哪能看不出勇哥心里的想法,苦笑道,“你要是忙着出货就先回去,这次我也承你不少情了,如果我能活下来,以后肯定会报答你。”

    勇哥讪笑着搓了搓手,“没事,咱俩都打好几年交道,什么恩情不恩情的,等你解完蛊,别忘了把我替你垫的钱还清就行了。”我苦笑说你放心吧,我不是个赖账的人。

    为了我的事,勇哥出工又出力,能陪我到现在已经很够意思了,他毕竟不是我什么人,商业来往一向以利益为先,现在听说我要去挖“鬼婴胎”,会吓得跑掉也是人之常情。

    勇哥说完转身就走,脸色好像很纠结,走到一半估计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又转身走回来说道,“小叶,我这样走了,你不会觉得哥们不够义气吧?”我说不会,勇哥你先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他犹犹豫豫的,老半天才咬牙一跺脚,“算了,马勒戈壁的,送佛送到西,老子豁出去帮你一回,这次就当做善事了!”

    我狂喜道,“勇哥,你真的愿意陪我去挖鬼婴胎?”他脸色青得发绿,没好气瞪我道,“遇上你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你要死也得先把债还上!”

    张强笑笑说道,“我早看出勇哥挺够意思,要不我也不会一直存在勇哥的电话,你们快去快回,天色不早了。”

    勇哥瞪着他,说你不去?

    张强脸皮一抖,为难道,“老大,你们要挖的是鬼婴胎啊,那玩意邪得很,我只是个中间人,又不懂抓鬼,我陪你们过去干什么?”勇哥不干了,抓着张强说他不去怎么行,我们都给了中间费了,收了钱就必须负责到底。

    张强打死都不干,说我收的是中间费,只负责帮你们联系蛊师,现在人也找到了,你还抓着我干嘛?

    勇哥气乐了,在他肩上狠推了一把,“我早看出你小子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拿了钱就想开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不去是不是?不去好啊,把小叶的银行卡还来,你敢不还,我就到处跟生意上的朋友讲,看你以后还能不能接活!”

    张强气愤道,“勇哥,你太不地道了,为了你的事我才大老远从南京跑过来,你怎么恩将仇报?”

    勇哥冷笑,说得了,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你特么分明就是急着赚钱,怕业务落在别的中间人手里。你就说去不去吧?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收了钱不管事,以后名声臭了可别怪我。

    勇哥把话说得很绝,张强铁青着脸陷入犹豫,两分钟后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再加两千,我陪你们去挖!”勇哥和他讨价还价,说凭什么加价,一开始不都讲好了吗?

    我看他俩要是再吵下去天都快亮了,只好说道,“算了,两千就两千吧,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背过张强,我很不解,偷偷给勇哥递眼色,问他为什么非要拉上张强跟我一块挖鬼婴胎?勇哥小声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吃这碗饭的人多少懂点门道,要不怎么和法师还有蛊师打交道?这小子贼得很,有他陪着,我们才能不出事。”

    翻越鹰嘴沟需要步行五里地,山沟被黑暗笼罩,不时传来老鸨子“呱呱”的叫声,树林子幽深发黑,脚踩着地上的枯枝败叶,我有些发抖。

    老实说我心里有点打退堂鼓了,要不是勇哥硬拉着张强陪我过来,我一个人根本不敢进山。

    上了土岗子,很快我就找到了苗蛊婆说的坟地,孤零零的一座荒坟,连墓碑都没有,拱起的小土包上,土渍很新,看来刚埋下去没多久。

    张强告诉了我一些挖坟的禁忌,和勇哥两人躲得远远的,丢过铁铲让我快挖。我盯着坟土包自己心里也瘆得慌,想找两人帮忙,张强和勇哥假装没听见,躲进林子里抽烟。

    还说要帮忙帮到底呢,这么没义气!

    我手脚冰凉,咽了咽唾沫开始下铲,尸体埋得不深,没有棺木。下铲不到半米,铲尖咯到一卷草席,我把土刨开,这时山岗子上冷风呼呼吹得森冷,风沙迷住眼睛,我莫名感觉背后一片森冷,小心翼翼拔开草席,差点没一眼看吐。

    就不说尸体腐烂飘出来的味了,光是尸体的模样也狰狞得吓人,她是被老公拿木棍敲死的,天灵盖碎了垮掉半边,一颗眼珠子也歪着,五官扭曲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怨恨,嘴巴半睁,牙床也凸了出来。

    我尽量低头不去看她的脸,目光集中在尸体拢起的小腹上,心中默念“有怪莫怪”,抓着刀柄刺进她小腹,刀刃还没划下去,身边冷风吹来,树林子“沙沙”抖动,惚恍间我耳边诡异地传来一声啼哭,明显是婴儿的哭声。

    我刀都吓脱手了掉坑里,把后背绷得笔直。

第十章 不见的尸体

    糟糕,这位大姐一定是生气了。顶 点 X 23 U S

    我吓得心肝打颤,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神佛保佑”,可笑我平时根本不拜神,也不知道佛祖能不能听见我的祷告声。

    树林子风声四处,树冠在冷风下摇曳,“哗啦啦”响着,气氛阴怖异常,我手抖得很厉害,婴儿啼哭只响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我捡起了刀子打算加快动作,这时背后一段“沙沙”脚步声逼近,吓得我五官都扭曲了。

    我不敢回头,“沙沙”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显有什么东西正朝我走来,我甚至能听到呼呼的喘气声,脚步声距离我越来越近。

    我吓得几乎要崩溃,发抖的手死死攥紧了刀子,咬牙在心底大喊“拼了”,猛地挥刀向后,同时,耳边却传来熟悉的惊呼,“我擦,你想捅死老子是不是?”

    勇哥?

    我一头冷汗,抬头只见站在我背后的人是勇哥,他手上还拿着一块黄布,估计是被我突然挥刀的样子吓到了,边跳边躲开,嘴里说你特么当心点,别误伤,我是过来给你送裹尸布的。

    我擦掉冷汗,说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你走过来之前怎么也不吭声?

    勇哥啐了我一口,把黄布递到我手上,“瞧你那点出息,张强说鬼婴胎不能落地,让我给你带一块布过来,你剖完之后可以用这块布把鬼婴胎裹上。”我问勇哥,张强自己为什么不过来?

    勇哥不高兴地冷哼一声,“这兔崽子是个人精,还说什么靠近鬼婴胎不吉利,怂得要死,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接过黄布放在地上,转身拿刀子给女尸“剖腹”,从小我就梦想当个妇科大夫,完成每一个男人的梦想,现在我如愿以偿了,却一点笑不出来,反倒有些想哭。

    尸体肤色发青,身上到处是淤痕,勇哥看了唏嘘道,“唉,这女人死得真惨,一般人死后形成尸斑都在背上,可她肚子上也有这么多淤痕,死前一定遭到过毒打。下手的人心太狠了,这可是个孕妇啊……”

    我不敢开口,刀刃捥在女尸小腹上,切开发青的肚子,黑乎乎的死婴胎就呈现在眼前了,强忍恶心带上手套,把鬼婴胎一点点抠出来,手上粘糊糊的一坨肉,血液已经发黑了黏成一块。

    “卧槽,离我远点!”勇哥差点没看吐,捂着嘴远远地躲开,让我快点拿黄布裹好,说你不嫌恶心啊?

    我手上也一个劲哆嗦,把鬼婴胎塞进黄布裹好,摘了手套站起来说快走……

    我俩急不可耐地跑向张强,张强正从林子里边跑出来,看了看我手上的黄布,一脸嫌恶地把身体往后靠了靠,说弄好了吗?

    我说弄好了,一边说一边把鬼婴胎递给他看。张强躲得比兔子都快,嘴里骂道,“你特么死远点,老子才不碰这东西,”接着他又问我,有没有把坟堆上的土填回去?

    我说没啊,这荒坟岗平时又不会有人路过,填不填土都没事吧?张强脸色一变,跺着脚骂我傻缺,还让我赶紧回去把坟坑填上,他说,“挖坟最讲究忌讳,人死后要入土为安你不知道啊?快去把土盖上,晚了当心那大姐爬起来!”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和勇哥只好硬着头皮跑回去,正要给被我挖空的坟包重新把土盖上,一眼看见坟坑里的画面,差点没吓得我尿崩!

    女尸不见了,坑里只剩一卷被掀开的草席!

    坟包附近被我翻开的泥土很蓬松,留下了一行手印,很像刚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过,我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画面:

    当我和勇哥转身离开的时候,坟土包里的女尸自己爬了起来,双手撑在地上乱爬,发青的手按在地上,一边爬,嘴里一边“咯咯”地笑……

    “啊!”

    我脑门都吓亮了,丢了铁锹撒丫子往回跑,跑回去颤声问张强该怎么办,尸体自己爬出来了!

    张强听完我的话,脸盘子也开始抖,咬牙骂我闯了大祸,“你个傻缺,该让你盖好土你不听,现在找不到尸体了是不是?快走。”

    我哆哆嗦嗦指了指后面,说坟坑还没盖好呢。他气得推我,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你丫是不是傻,那大姐都爬出来不见了,你还想着盖坟,现在盖坟来不及了,要命就快点跟我走!别等她爬回来找我们。”

    我已经吓得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三人发疯似地跑下山,一路狂奔很远,我越想越怕,牙根直打颤,“老张,那大姐肚子里的死胎还在咱们手上呢,她会不会找……”

    “闭嘴,你特么别乱说话!”张强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吓得我没脾气。

    花了大半个小时,我们重新走回苗蛊婆的家,老远看见她正驻着拐棍站在门口,目光很阴霾地朝着我们这边张望。

    我刚扑进院子,苗蛊婆就笑了,说你干得好,不愧是叶乘龙的孙子。

    她说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珠子转动,朝我肩膀上瞥了一眼,我疑惑不解,低头看着自己两边肩膀,顿时吓得一哆嗦,差点丢了死胎跪在地上。

    在我左右两边肩膀上,各有一个黑漆漆的手印,看着就好像被人泼了油墨似的,黑得发亮。

    我都快吓哭了,颤声说,“惨了惨了,咱们不会一路背着鬼回来的吧?”勇哥和张强看见我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黑色手印,都吓得嘴皮子哆嗦,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肩膀,发现自己肩上并没有手印,都长舒了一口气,“还好,鬼没找我们。”

    我又惊又怒,回头瞪他们,骂他们太自私。

    苗蛊婆说道,“你不要怕,女鬼现在顾不上找你,她要害你们早就害了,其实女鬼没准还挺感谢你们,要不是你把她挖出来,她也没机会找害死她的人报仇。”

    我现在什么也不敢想,问苗蛊婆可不可以给我解蛊了?她浑浊的老眼珠上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说当然可以了,我早就把给你解蛊的东西准备好了,跟我来吧。

    勇哥和张强被挡在外面,苗蛊婆带我进屋,先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喝下去。水杯黑漆漆的,混合着粘稠絮状物,我很恶心,犹豫着不敢喝,苗蛊婆的声音忽然低沉起来,“不喝就出去!”

    我怕惹她生气了不给我解蛊,只好捏着鼻子喝了,只觉得肚子里酸水直冒,喝完感觉胃里塞了一坨冰块,翻江倒海地脑受,浑身冻得也打起了摆子,脑子越来越迷糊。

    苗蛊婆又指了指屋里的一块木板,让我躺下。

    我躺下后才发觉不对劲,因为我浑身渐渐开始僵硬,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与此同时,苗蛊婆的手上也翻出了一把尖刀!

第十一章 千里送人头

    “阿婆你干什么……”我吓坏了,本能想跳起来,这一动才发觉自己浑身僵硬无力,好像被人打了麻醉药,甚至连吐字都不清晰了,说话有点大舌头。www.uu234.net我联想到了她刚才给我喝下去的那杯水……

    我身体完全动不了,可意识却特别清醒,看见苗蛊婆手里抓着拿把刀,阴恻恻笑着靠近我,伸出枯槁的手爪子在我心口位置摸来摸去。

    油灯昏暗,她脸上的褶子老年斑都扭曲在了一起,咯咯冷笑着,越来越诡秘,“我呀,当然是帮你解蛊了,呵呵,苍天有眼,想不到叶乘龙的孙子会自己送上门来,哈哈……”

    苗蛊婆笑容越来越阴狠,我感觉事情不对味了,就剩眼珠子还能动,死死盯着她手上那把刀。

    我很想喊救命,可肚子里面那股阴冷的感觉越发强烈,喉咙冰凉,我张了张嘴却完全发不出声。

    我在她脸上读到了狰狞和阴狠,才反应过来,原来苗蛊婆根本就没打算帮我解蛊!

    事当如今后悔也晚了,我满脸绝望,见苗蛊婆先是用刀子挑开了裹在鬼婴胎上面的黄布,她先将挂满粘稠尸液的死胎解开,找了一截红绳子扎在鬼婴胎上,放在烛灯下慢慢熏烤,一边烤,嘴里不时嘀咕着很奇怪的声音,好像在念咒。

    死胎在苗蛊婆的炙烤下,慢慢被烤得发黑卷缩,这时苗蛊婆念咒的声音加快不少,额头开始出汗,不知怎么的,屋子里就刮起了一股冷风,油灯上的火苗被压低成了绿豆般大小,光线彻底昏暗起来。

    烛火摇曳,映照着苗蛊婆那张阴怖的脸,她念咒声越来越快,身体也不自然地抖动起来。我看见烛火投射在墙上的投影,发现在我的影子背后,慢慢凝聚出一团卷缩起来的黑影,好像个婴儿趴在我脑袋上。

    天啦……

    要不是嗓子不能发声,我早就吓得喊出来。

    念完咒,苗蛊婆把死胎放下,慢慢扭头,用沙哑森然的嗓子告诉我,现在我身体里的蛊种已经被鬼婴胎压制住,接下来,就该剥离我身上的蛊种了。

    我眼珠子使劲转动,恐惧的表情相当明显,她很满意我的恐惧,砸着嘴皮子靠过来,好像在欣赏我的恐惧,良久才狂笑道,“你爷爷难道没有跟你说过,他以前有过什么仇家吗?”

    我不能说话,使劲转动眼珠,算是哀求,请求她放过我,同时也很好奇,为什么张强介绍给我解蛊的人,居然打算要害我?

    似乎读懂了我的表情,她的脸一点点扭曲起来,沙哑着说道,“我之前告诉你的事都是真的,你爷爷曾经帮助墩古苗寨斗败了邪蛊师,还打断了邪蛊师的双腿,你想不想知道,那个邪蛊师是谁?”

    听到这儿我“咯噔”一下,绝望地闭上双眼,心中只剩悲凉。

    这个世界怎么那么小?

    第一眼看见苗蛊婆时我就发现她双腿不便,走路只能依靠拐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年纪大了,老寒腿才导致行动不便,听到那个故事后也一直没反应过来,现在我咂摸过味了,原来苗蛊婆的腿,是被我爷爷打断的!

    她就是当年那个邪蛊师!

    我特么真是蠢到家了,千里送人头,居然自动跑到我爷爷的仇家手上来。

    她得意地笑道,“自从被你爷爷打算双腿,我就只能像狗一样活着,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才能重新站起来?这些年我行动不便,只能隐姓埋名,靠给人解蛊、超度亡灵法事来活着,我心里无时无刻不想报复你爷爷,想不到,他刚死不久,亲孙子就带着龙灵蛊来找我了,这是天意啊!”

    耳边听这苗蛊婆沙哑而恶毒的笑容,我怒瞪双眼,表情也从原本的哀求、转变成为了恨意。

    我早该想到她并不是真心救我,虽然我不懂解蛊的步骤,可是她第一次带我进来之后就立刻用毒蛇咬我,这是哪门子解蛊的办法?分明就是想致我于死地。

    可笑我还眼巴巴地帮她做事,亲手去鹰嘴沟帮她挖出鬼婴胎,殊不知这鬼婴胎也是用来害我的!

    苗蛊婆的声音越来越狠毒,洋洋得意地自说自话,“你爷爷给你的龙灵蛊很厉害,虽然还在幼生期,可是它毒性猛烈,连我的毒蛊都压制不住它,这么厉害的东西放在你身上就是浪费,我让你帮我挖鬼婴胎,是为了借助婴胎的怨气,暂时镇压住龙灵蛊的凶性,咯咯……你爷爷当年打断我的腿,现在我害死他孙子,再把他炼制了半辈子的龙灵蛊据为己有,一报还一报,这是你们叶家的报应!”

    她说着,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刀子,将我上衣口子挑开,用干枯的手指比划,在我心口位置上画了一个圈,指尖慢慢滑动,一根根数着我的肋骨。

    我寒毛全都炸起来,想骂这个老妖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心里难受得想死,我这是自投罗网,能怪谁?“找到了,原来在这儿,哈哈……”她高高地举高双手,刀刃朝下,对准我心口刺下来,我绝望闭上双眼,等待死亡来临。

    可就在刀尖即将插穿我胸口的时候,紧闭的小屋窗户却被一股冷风掀开,持续灌入的冷风吹的苗蛊婆睁不开眼,动作停顿下来。

    烛火摇曳,吹乱了苗蛊婆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像水草一样飘着。

    苗蛊婆站起来,用苗语嘀嘀咕咕地咒骂着什么,一瘸一拐跑去关窗,可手指还没触及窗户,忽然大叫一声,好像看见十分可怕的东西,满脸惊恐,转身要跑。

    一截红线蹿过窗户,好像吃人的毒蛇般搭在她脖子上,绷紧的线头在苗蛊婆脖子上缠绕了两圈,被一股力量束紧,勒得苗蛊婆的身体往后倒。

    她大声尖叫,用我听不懂的话咒骂着,红线越勒越紧,深深勒进她脖子,有个低沉的声音闯入我的耳中,“就知道你一定会趁老叶死掉的之后搞事情,想不到第一个被你挑中的人居然是老叶的孙子,老蛊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放过我……放过我……”红绳勒紧了死死缠在她脖子上,苗蛊婆双手在空中虚抓着,吃力地叫喊。她很难受,气管被红绳勒死了使不上劲,一口气下不来,眼珠也慢慢暴突出眼眶,配上一脸狰狞的相貌,显得更加恐怖了。

    此时我心中却浮现出了几分求生的喜悦,谁在帮我?

    “卧槽,你谁呀,你在干什么?”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张强和勇哥的大吼,外面传来一阵“砰砰”的打斗声,还有勇哥骂娘的声音。

    糟糕,勇哥和张强不知道苗蛊婆要害我,反而跟外面的人打起来了。

    砰!

    苗蛊婆抓住机会,把脖子上的红绳一把扯掉,她身体前倾栽倒,先用双手抓着脖子,蹲下去发出吃力的“嗬嗬”声,喉咙里卡着浓痰,被她一口咳了出来。

    两秒之后,她脸容阴怖地抬头,狞笑着捡起地上的刀子,踉跄着奔向我。

    泛着寒光的刀尖对准我的脖子,苗蛊婆毫不犹豫地握住刀柄朝我捅下,一张老脸也因为恶毒扭曲到了一起,“谁都救不了你,龙灵蛊我不要了,我只要你的命!”

    刀尖贴面,我吓得股沟一紧,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动了,同时胸口却有什么东西蹦了出去,耳边“呼呼”生风,抽空了我浑身所有的力气。

    我脑子一沉,只见一道白线从我胸前划过,眨眼间射进苗蛊婆身体。她浑身一抖,双手保持握刀的姿势迟迟没有刺下来,身体好像定格了,一动也不动,满脸都定格在了惊骇的一瞬间。

    而我的大脑则传来一阵眩晕感,视线中整个世界都颠倒了,闭上眼陷入昏迷。

    大脑彻底陷入空白之前,我听见来自苗蛊婆的一声凄厉惨叫,“啊……”

第十二章 张麻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苏醒过来,浑身无力就像虚脱了一样,我发现自己居然倒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身边站着张强和勇哥,两人都一脸尴尬,尤其是张强,这小子眼神飘忽闪躲,根本不敢拿正眼看我。

    我醒来感觉身体好虚,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软绵绵地问道,“我怎么了,苗蛊婆呢,她不是要害死我……”

    张强讪讪地指了指门外,“有位大叔把你救了……”

    大叔?

    我偏过头,恰好这时门外走进一个满脸麻子的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四方四正的国字脸,只是一脸麻子却显得十分丑陋,这个人从门口走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瓷碗,碗里盛满发黄的药汤,脸色很低沉,走上来问我,“你醒来感觉怎么样?”

    我除了体虚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脑袋沉沉的好像被人塞进了铅块,捂着脑门说道,“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他把碗搁在床头,冷冰冰问道,“我欠了你爷爷一个人情,答应过等他死后会帮你忙,没想到你不来找我,居然去找了黑花婆,自作自受,真是活该!”

    我“啊”了一声,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些信息,惊疑不定道,“你是张麻子?”

    “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张麻子好像对我很不满意,鼻孔里出气冷哼了一声,反问我,“难道你爷爷死前没有交代,让你遇上问题就过来找我?”

    我苦笑说我找了,可是你不在家,我还在你家门口遇到了一个,一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表情很尴尬,张麻子只是叹气也不理我。一阵尴尬的沉默,张强忽然开口道,“那个……兄弟,既然你的事已经搞清楚,我就该走了,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呢……”

    “你站住!”勇哥一脸铁青跳出来,抓着张强的胳膊不让他走,骂骂咧咧地说,“好你个张强,亏老子这么信任你,你特么给小叶找的是什么人?骗我们半夜挖鬼婴胎,挖你娘的大血逼啊,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跑路!”

    张强被勇哥踹在地上乱滚,一边求饶一边解释道,“勇哥,你先别动怒啊,你听我说,兄弟也是受害者,我怎么知道找来的蛊婆是小叶他爷爷的仇人啊,我也委屈啊……这次钱我一分不要,小叶养伤的钱我也出,这样够意思了吧?”

    “哟呵,你特么拿钱不干人事,还跟我在这儿委屈上了!”勇哥气得抡拳头,这时张麻子大喊了一声,“够了,拿我这儿当麻将馆是不是?要闹出去闹!”

    勇哥似乎很怕张麻子,吓得赶紧噤声,对张麻子陪笑道,“好好,等我出去再跟这小子算账,我们不打扰小叶了。”

    说完勇哥抓着张强大步走出门,张强一脸便秘的表情,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跟我解释,“兄弟,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他话没来说完,被勇哥连拖带拽扯出了房间,谩骂声渐行渐远。我很头疼,躺床上喘息了半天,稍微恢复点力气,张麻子端着那碗药递给我,说你快喝吧,要趁热。

    我没有去喝药,问张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麻子冷冷地说道,“还能怎么回事?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跟黑花婆斗过一次蛊,后来黑花婆败了,愿赌服输,被你爷爷打断腿,躲起来靠给人解蛊和超度法事为生,她一直没忘记对你爷爷的仇恨,你小子倒好,居然自己送上门去找她解什么蛊,她不害你害谁?”

    我脑子晕呼呼的,“不是这个,我是说爷爷留给我的鱼苗。”

    张麻子哦了一声,说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蛊师,他花了半辈子时间,一直在寻找培养龙灵蛊的办法,可惜他刚把蛊种培养出来,自己就快不行了,所以才决定把龙灵蛊给你,让你继承他的衣钵,之前他给我来过书信,怕你不懂得怎么养蛊会触犯忌讳,让我随时盯着你,怕你出事。

    我问道,“难道爷爷培养出来的蛊种真的会要了我的命?”

    张麻子一脸不屑道,“瞧把你吓的,你爷爷怎么会害你?倒是你自己干了件糊涂事,我问你,你拿到蛊种之后对它干了什么?”我忙说我也没干什么啊,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养它,结果就被人……

    话说一半我说不下去了,一脸羞愧。

    张麻子冷笑道,“我从魏勇(勇哥的全名)那里了解到,你小子拿到龙灵蛊之后根本就没好好对它,反而把龙灵蛊送给别人了对不对?嘿嘿,龙灵蛊是有灵性的,它知道自己被主人抛弃,难免会怨恨,折腾你几下也是活该。”

    我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张麻子告诉我,龙灵蛊胎是我爷爷借助了龙气培育而成的灵蛊,是一种伴生蛊,会钻进我身体并不奇怪,折腾我,是为了报复我抛弃它,就跟小孩子发脾气一样。

    但我不明所以,误以为自己中了癫蛊,还到处找人去解。结果倒好,自己撞到爷爷的仇家那里,苗蛊婆不仅想要我的命,还打算剥夺本来属于我的伴生蛊为她所用,她骗我去挖鬼婴胎,是为了借助怨灵镇住龙灵蛊,这样一来,这条幼生灵蛊就没有办法继续保护我了,她也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说来说去,这事是我自己闹出来的。

    幸好我前天半夜和勇哥一起来找过张麻子,当时张麻子有事外出并不在家,回家时发现门口多了辆三轮车,经过打听,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才会一路追上来,要是再晚上一点功夫,我就会被苗蛊婆得逞,这也算是我的幸运。

    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我又羞又恼,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几千块中间费花得有够冤枉,还差点害我把命都丢了。

    这时我又想到一件事,挣扎着坐起来对张麻子问道,“麻子大叔,那我前天晚上在你院子里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她到底是……”

    “大哥哥,你在说我吗?”

    我话未说完,感觉背后有冷风飘起,吓得猛一回头,看见有个团白森森的鬼影忽然趴在我肩上,贴着我耳根子吹冷气,“咯咯”笑道,“你还没陪我玩捉迷藏呢……”

    我冷汗狂飙,“妈呀”一声,屁股好像挨了钢钉一样地跳下床,滚落在地上哇哇大喊,张麻子脸一沉,对白影呵斥道,“别闹,把人吓坏了怎么办?”

    “哦……”白影子发出委屈巴巴的声音,变成一股白色的烟,慢慢飘进屋子中间摆放的神龛里。

    张麻子面无表情走过去,点燃一柱黄香插在神龛下面,见我一脸吓抽筋的表情,他告诉我,住在神龛里的小女孩是他孙女,七岁的时候出意外被车撞死了,他舍不得让孙女去投胎,就把孙女继续养在家里。

    听到这里我浑身发凉,表情呆滞。

    张麻子居然在家养鬼,养的还是他自己的亲孙女……

第十三章 凶性难驯

    张麻子发现我脸上的紧张表情,笑说你放心吧,小妮很善良不会害人。www.uu234.net我昨晚能及时赶到,对亏了小妮带路,她见过你一次,可以通过嗅觉找到你。

    我擦掉一头汗水,“苗蛊婆呢?”张麻子冷冷道,“当然是死了。”

    “什么,你把她杀了?”我几乎蹦起来,虽然苗蛊婆想害我,可我自小接受的教育却让我无法接受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出了事,原则上应该报警。

    张麻子很不满意我的表情,皱眉道,“杀她的人不是我。”我下意识反问道,“不是你是谁?”

    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揶揄,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说,“你说呢?”

    我精神恍惚,想起了昨晚从我胸口中迸出去的那道“白线”,顿时手足冰凉,一屁股坐在地上,难道……

    我一脸痛苦地抓扯头发,张麻子怒斥道,“你特么到底是不是叶乘龙的孙子,怎么怂成这个吊样?杀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是她想害你在先。”

    听他的语气,好像杀人放火这事,他经常干。

    我一脸虚脱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脸色灰暗地爬起来道,“谢谢你的帮助,我得走了。”他问我打算上哪儿?我一脸苦涩,没有回答。张麻子气得跳起来要扇我耳光,“你特娘的该不会想去自首吧?”

    我躲开了,脸发慌,满头都是虚汗,“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我这辈子连鸡都没怎么杀过,我想通了,现在去派出所自首,顶多判个过失杀人,蹲两年就能出来了,我还年轻……”

    他气乐了,攥紧拳头磨牙,“去吧,你一心求死,我也不拦你!”

    我愣了一下,反问他什么意思?

    张麻子阴阳怪气地说,“你叶大善人执意要寻死,那是你的自由,我能说什么?”我听出他话里有话,“到底什么意思,你快讲啊!我去自首怎么就变成寻死了,就算过失杀人也罪不至死吧?”

    估计是气消了,张麻子走上来,指着我的左手说,“你看看你的左手,看出什么明堂没有?”

    我赶紧抬起手一眼,骇然地发现在我左手的手肘上居然长出一条很黑的线,从手心一直延伸到胳膊肘,好像用墨斗线弹出来一样。

    而在靠近手肘的另一端,则被刺上了一道纹身神像,马脸青面,头生双角,手上还抓着一面铜锣,鼻子长长的,呈倒钩状。

    我感觉不对劲,留着冷汗问他,“这是怎么了?”

    张麻子无奈地瞥向我道,“虽然苗蛊婆没有害死你,可她把鬼婴胎的阴气全都留在你身上,我昨晚只能刺符的办法替你压制住这股阴气,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

    我吓得心肝一颤,“可以驱除吗?”张麻子摇头,“难,如果只是简单的冲煞,我自然可以替你拔除,坏就坏在你的龙灵蛊贪吃,昨晚吸收到了一部分鬼婴胎的灵气,把它永远留在了你的体内,这就麻烦了。”

    我颤声问道,“结果会怎么样?”

    张麻子讲道,“最坏的结果是龙灵蛊受到这些阴气感染,会变成一条邪蛊,它是你的伴生蛊,什么是伴生,你明白吗?就是命运被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它受到阴气的感染变成邪蛊之后,也会感染到你的心志,到时候你可就不仅仅只是偶尔发狂那么简单了……”

    我想不通,又惨着脸问道,“可是,龙灵蛊为什么会吸收鬼婴胎的阴气?”

    张麻子给我打了一个比方,刚出生的婴儿会吸吮母乳,这是所有物种的天性,可假如凑到婴儿嘴边的不是母乳,而是一瓶毒药呢?

    我满头大喊,如果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就算给他喂毒药,他肯定也会当成母乳喝下去。

    “道理其实一样,灵蛊要茁壮成长,就需要消耗能量,这跟每个人都必须吃饭喝水是一个道理,你这条龙灵蛊还在幼生期,对于人世懵懂,自然是你喂给它什么它就吃什么。”

    张麻子说道,“现在鬼婴胎的阴气被它吸收了一大半,导致龙灵蛊受到了阴气的感染,它未来会变成真么样,连我也不知道了,唉……”

    说到这里张麻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埋怨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作出来的。

    我浑身冰凉,暗说这死老太婆真是把我害惨了!忙问张麻子应该怎么办,龙灵蛊会六亲不认,反过来对付我吗?

    张麻子一脸惋惜道,“伴生蛊和寄主息息相关,本来应该互相亲近才对,可你先是把它送人,之后又挖出鬼婴胎,让苗蛊婆用邪气镇住它,龙灵蛊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对你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这才是最麻烦的,现在它根本不拿你当主人,我暂时还能镇住它的凶性,可时间一长,等你手肘那条黑线冲破了镇邪纹,那时候恐怕……”

    我坐在地上发呆,这特娘的到底是闹哪样啊?我居然给自己招了这么大的祸!

    张麻子皱眉道,“现在龙灵蛊很幼小,我可以帮忙镇住它,可这不是长远之计,相信蛊毒爆发的威力你也见识过了,不用我说,你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假如控制不住伴生蛊,我敢保证你的下场会比苗蛊婆凄惨十倍。”

    我傻傻地问他,有没有办法把龙灵蛊和我剥离?他说不能,我这是伴生蛊,命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劝我别打歪主意,强行剥离龙灵蛊的代价,就是我和它都会死!

    他总结出我现在的情况,伴生蛊既然已经进入了我身体,要剥离是不可能了,它受到阴气感染才会产生邪性,这种邪性导致龙灵蛊变得异常暴躁,搞不好会折腾我致死,所以我既要用身体养着它,也要防备它,稍有不慎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听完这些话,我真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

    张麻子看出我的悔意,冷笑道,“谁让你自己作死去找了苗蛊婆?好好的伴生蛊被你搞成这样,这么多养蛊的人中你也算是个异类了,将来被自己的伴生蛊玩死,真特么贻笑大方!”

    我求他救命,难道就没有办法解了吗?

    张麻子想了想,很肯定地点头说,“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系统地学习蛊术,不断强大自身,将来凭自己的能力把它的凶性压制住: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得到古夜郎王朝培育蛊虫的传承法门,或许有法子改变龙灵蛊的凶性。”

第十四章 第一次实践

    我很不解,向张麻子打听什么叫古夜郎的传承法门?

    张麻子原本没打算告诉我,最后被我追问得厌烦了,才说道,“你爷爷能够培育出龙灵蛊,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得到了一本《灵蛊葬经》,这是源自古夜郎王朝的培育法门之一,并不完整,还有另一半掌握在其他蛊师手中,得到传承最多的是一个叫‘阴蛊邪王’的家伙,或许只有他可以帮你。”

    我追问道,“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位阴蛊邪王?”

    张麻子皱了皱眉头,“这个人行踪飘忽不定,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就算被你找到他,人家也未必肯耗费精力帮你,养蛊的人性格孤僻,他们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在蛊师眼中只有利益,不讲交情!”

    我不肯放弃,为了活命,哪怕只要有一线希望也值得我去尝试,我说道,“万一我能打动他呢?不管怎样我总要试试。”

    张麻子冷笑,“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苗疆不少蛊师都在找他,却连跟人毛都没看到,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你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我懂他的意思,点头说道,“可我爷爷留给我的那本《灵蛊葬经》内容太深奥,我根本就看不懂!”张麻子点头说也是,不知道老叶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居然一点基础都没有给你打下,《灵蛊葬经》太深奥,你一点底子都没有,当然看不懂。

    听到这儿我眼前一亮,抓着张麻子的手说道,“除非你愿意教我,我可以先在你这里学到一些东西,打下基础之后,我再自己慢慢琢磨《灵蛊葬经》上的内容,或许就能懂了。”

    张麻子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沉吟了许久,嘿然笑道,“你知道我这一门手艺是什么吗?”

    我说你难道不是蛊师?

    他摆摆手坐下来,说道,“蛊也分很多种,常见的蛊一般分为三种,药蛊、虫蛊和灵蛊,你爷爷学的法门属于虫蛊,伴生蛊也可以称作是本命蛊,先养出实体再对人放蛊,以虫蛊为媒介。我和你爷爷学的东西不一样,严格来说我不算一个蛊师,而是灵媒。”

    我眨了眨眼,“什么是灵媒?”

    张麻子一脸不耐烦,“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上古时代,巫蛊不分家,有一个共同的发源地就是南疆,经过一代代的研究和分化,才形成了黎巫和蛊术两种法门,巫是用来下咒的,需要借助巫神的神力,配合经咒隔空对人下咒的效果,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使用精神操控的念力。”

    “蛊术则偏向于实体,大部分蛊术需要与人接触才能放蛊。黎巫传承至今,我们这一行就被人称作是灵媒师,和泰国东南亚下降头的法门类似,当然降头也属于黎巫的一个分支。”

    我似懂非懂,“既然起源相同,多少也有类似的地方吧,我跟着你学,至少能打一些基础。”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我,“不管是蛊,还是巫,本质大同小异,入了我们这行,每天都要跟邪物打交道,很少有人善终,你真打定主意了?”

    我可以选吗?

    答案是我根本没得选,如果不尽早学会控蛊,早晚我会被体内的龙灵蛊折腾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提前抹脖子。

    张麻子叹气道,“你爷爷对我有恩,教你黎巫咒术也行,就当是我对他报恩了。”

    我喜从天降,急忙跪下磕头认师父。

    他阻止我道,“不用这么麻烦,黎巫一脉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也没有师徒的定义,上古黎巫流传下来的法门大部分都已遗失,我无法让你系统地学习巫咒,这一脉主要靠捂性,我能教给你的都是最基础的,往后能走多远,全都靠你自己!”

    “哦,对了!”话讲到这里他又说道,“教你你可以,但也不是无偿的,每个月一万块学费,你记得准时缴费啊,还有,以后遇上什么麻烦,你也可以来找我帮忙,我会按自己的标准收费。”

    我差点蹦起来,“还要收费,这么贵?”

    他很不高兴,问我学不学吧?

    我只能答应,打算先凑足一个月的学费再说,反正我只打算学最基础的东西,等我大致理清这些东西的脉络之后,就回家自己研究《灵蛊葬经》算了。

    从院里出来时张强已经走了,勇哥拿着我的银行卡正在外面等我,他问我聊得怎么样了,我把大致经过都说了,勇哥诧异,说兄弟,你真要学这么阴邪的东西,五弊三缺你都不顾了?

    我说没办法,我这情况你也看见了,什么五弊三缺,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我才不信,对了勇哥,跟你商量个事,我现在缺一万块钱……

    我卡里本来有五万,勇哥上次帮我垫付了六万多鱼钱,就算全给他也不够,转眼我又要交“学费”给张麻子,只能再次拜托勇哥了。

    勇哥很痛快给我取了钱,还说剩下的钱可以慢慢还,他也不怕我跑了。取完钱我卡里只剩个位数了,张麻子虽然答应教我,可他这里不包吃住,我必须每天颠来倒去地来回跑。

    为了活命我只好忍受,在张麻子家里待了两天,学到一些黎巫咒术的理论基础,第三天上午,他告诉我今天不用回去了,有个实践的好机会,可以让我近距离观摩他是怎么下咒的,问我要不要跟着去瞧一瞧?

    我满心欢喜,自然马上答应下来。谁知他却一脸神秘地笑了笑,说希望你看过之后还能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莫名其妙,跟他去了宁远镇。出发前张麻子给了我一个黄色的背囊,里面装满瓶瓶罐罐,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我问他里面都是些什么。他只是冷笑,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把我带去了镇上一所小学,一群孩子正在操场做早操,活蹦乱跳的很可爱,张麻子用手指着讲台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那人一身西装打扮,很有派头,皮带扎得很高,应该是学校领导之类,就是一脸嘚瑟,趾高气扬的派头让人看见了心里就不爽。

    张麻子他就是我的目标。

    我问张麻子打算干什么?张麻子附耳低语,“你找个机会,帮我拔下他的头发,最好是不见光的那种。”

    我黑着脸,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嗜好?真变态!他踢我一脚,生气道,“你去不去?不去以后别来找我。

    没办法我只好去了学校,刚到学校门口就被看门老大爷拦下来,说我是社会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出学校。

第十五章 蛇胎咒

    没办法我只好灰溜溜跑回去,告诉张麻子学校我进不去,要不等他下了班,我再找机会动手?

    张麻子骂我是头蠢驴,他指着小学门口停放的一辆小汽车,车头上四个大铁环铮亮,“人家下了班直接开车回家,你能撵得上?”

    我被他臭骂一通,说我连点小事都干不好,根本不配学巫咒。我年少气盛自然不服,转身走回学校,再次被看门的老大爷拦下来,“小伙子,都说了社会人员不能进学校,你听不懂啊是不是?”

    我讨好道,“叔,您给通融通融吧?”看门老大爷把鼻孔抬得比天都高,“不行,你再硬闯我就报警了!”

    我眼珠子一转,说大爷,要不我给您看样东西?

    他好奇凑上来,问我给他看什么?

    “给你看这个!”我从地上捡了一块牛粪便,飞快抹在他脸上。看门大爷气得脸发青,边擦牛粪,边抓着塑胶棍追打我。

    我绕开了学校一通小跑,看门大爷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越跑越远,他追不上我,捡了块石头丢过来,“王八羔子,别被我逮到!”

    我趁他坐在地上大喘气的时候绕了个弯,溜进学校正大门。这种乡镇小学一般没有监控,我也不担心会被监控录下画面。

    过了看门老大爷这一关,我潜入学校领导的办公室。这个点学校正在上课,办公室很空旷,根本没人,我一间一间地找,才在一间独立办公室找到了张麻子的目标。

    门上挂着门牌——副校长室。

    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趴在办公桌,盯着电脑画面出神,嘴里不时发出一些淫、荡的呵呵声。

    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电脑屏幕画面,他戴着耳机,我分辨不出电脑到底播放的是什么,脑海里思索着,余光看见附近器材室虚掩的大门,顿时有了主意。

    我猫腰钻进器材室,在器材室里找到一个足球,对准他办公室窗户开出一个漂亮的大脚球。足球抛高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撞破玻璃窗砸在他背上。

    “是谁砸我?”他差点扑倒在桌上,扶着电脑站起来,捂着脑门左右张望。

    学校操场上有一帮小孩在上体育课,只见他骂骂咧咧地抓了足球站起来,大步走向操场,可能误以为是那群学生在捣蛋。

    这人前脚刚离开办公室,我后脚就潜进去。走到办公桌前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个死变态居然在电脑上连接了监控器,用来偷看女生上厕所。

    他走得急没有来得及关电脑,画面中的小女孩不过**岁,还穿着校服,这些画面应该是他在自己的学校里偷拍的,文件夹储存的视频总量超过20个g!

    娈童癖,真尼玛变态!

    我移开目光,视线来回搜索,办工坐椅上挂着这人的外套,赶紧上千前仔细翻找,摸出几根落在领口上的头发。

    得到毛发之后我正要退出来,余光瞥见办公桌上还耷拉着几张用过的餐巾纸,上面有血渍,估计是这老小子观看*视频的时候流鼻血了。

    我用塑料袋子小心把纸巾包好,偷偷绕到小学外面,找到藏在角落里的张麻子。

    我将得到的“成果”展示给他看,张麻子很满意,还说下咒需要用到的材料越私密越好,要是我能在他胯下拔出几根毛,那效果才霸道呢。

    我恶心得让他不要说下去,“然后怎么办?”

    张麻子问我,“会不会抓蛇?”我说会,从小长在大山里,什么蛇虫鼠蚁我没玩过?但我基本只抓无毒的乌鞘蛇。

    张麻子说,“那你进山帮我多抓几条毒蛇,越毒越好,快去。”我问他抓蛇干什么,张麻子只是笑,那笑容给我的感觉十分歹毒。

    没办法我只好去找了一根麻布口袋,折了根树枝抓在手上,一路敲打进山。

    我们这儿属于大山区,云贵交界,山林资源丰富,毒蛇更是多不胜数,我在山里趴蛇窝,找到一条“七步蛇”,下手抓蛇的时候自己也吓得手抖,生怕被咬中。

    花了大半天功夫,我抓到六条毒蛇,拎着袋子下山找到张麻子。天色快黑了,张麻子抱怨我怎么这么慢,一整天功夫才抓这么点。

    我不敢顶嘴,苦着脸说实在不好找,这几条够用了吧,你到底打算那这玩意干嘛?

    张麻子并不解释,带我回去开坛做法。

    一番布置,法坛上被他摆满祭品,除了必要的香烛之外,还有几坨血肉模糊的动物内脏。供桌下压着一块布,张麻子把它轻轻展开,摊平了搁在法坛上。我凑上去一瞧,黄布上浮现出一个受刑的图案,有个赤、身裸、体的人双手做交叉状,被人用铁钉钉死在十字木架上,赤着脚踝,大腿和身上缠满了毒蛇,模样十分痛苦。

    图案是灰色格调,画面中那个人受刑的样子十分可怕,浑身被毒蛇爬满了,万蛇噬体,被撕扯得遍体鳞伤。我看完之后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张麻子摆好法坛,让我把“七步蛇”取出来,我赶紧照做,小心翼翼地取出最毒的那条,被张麻子一把抢过,不顾毒蛇正奋力扭懂身子挣扎,摸出一把刀,狠钉在毒蛇七寸上。

    吃痛的毒蛇夸张地扭动身子,“嘶嘶”哀鸣,张麻子下手很精准,手法也快,毒蛇被钉住了七寸,只是倒在供桌上乱扭,并未立刻死去,身体拧成麻花状,别提多渗人了。

    他找来一个小盘子,用手指抠出蛇胆,洒下一些黑色的粉末,又将那个中年男人的毛发丢进盘子里,连带血迹的纸巾也了丢进去,从布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着一些发黄浑浊的液体。

    我小声问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似乎不满意施法被我打算,张麻子狠瞪我一眼,还是解释道,“这是阴料中的一种,尸油!”

    我吓得倒退两步,脸也白了。

    张麻子拧开瓶盖,格外小心地滴了两滴尸油在盘子里,盘子里装着毛发和血迹,又混合了蛇胆和尸油,还有一些稀奇古怪连我也叫不上名字的“阴料”,我怀疑应该是人骨粉。

    他点燃盘子里的尸油,燃烧起绿色的火苗,散发出一股白烟,那味道别提了,跟殡仪馆焚烧尸体的味道差不多,呛人得很。

    张麻子盘腿坐在供桌前面,嘴里喃喃诵念经咒,法坛上烛火乱颤,光影交织,盘子里的尸油散发白烟,与晃动不休的烛火混合在一起,火苗子很诡异地蠕动起来,像一条挣扎的小蛇。

    张麻子的脸在惨淡烛光下不停抖动,诵念经咒的语速开始加快,不知何时法坛上起风了,森冷刺骨,我裹紧了上衣。

    七步蛇还未死去,疯狂乱扭着身子挣扎,身上冒出缕缕白烟,慢慢地居然烧起来,火苗裹身,它扭曲得更加厉害,“滋滋”的白烟弥漫下,毒蛇用脑袋不断撞击法坛,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响。

    念咒持续两分钟,毒蛇不动了,被烧焦变成了黑炭,张麻子停止念咒站起来,把法坛一收,长舒一口气,告诉我下咒已经完成了。

    下完咒他神情有些疲惫,让我收拾我完法坛就回去睡觉。

    我指着盘子里那些灰白色的粉末问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张麻子说道,“这也是阴料,用九岁大的小孩骸骨研磨出来的骨粉,下咒的时候经常需要用到,今天太晚了,以后我再教你怎么调配这些阴料。”

    我咽了口唾沫,说你刚才是在给白天那个人下咒吧,下完咒他会怎么样?

    张麻子扬起阴邪的脸坏笑道,“那叫蛇胎咒,我可以给你个地址,你自己去看效果,算算时间,或许正好能赶上直播”

    我很想知道下咒的效果,就同意了。从张麻子手上拿到对方的家庭地址,我连夜跑去镇上打车,幸好宁远镇距离县城不远,还能打到返程的出租,花了十几分钟我赶到那个地址,老远就听到有人惨叫,叫声凄厉仿佛痛苦触及了灵魂。

    小区楼下停着一辆救护车,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正急匆匆抬着一个病人从楼道跑出来,不知道什么缘故,跑下楼梯的时候,病人忽然跳出担架,痛苦哀嚎着满地打滚。

    我下车时刚好看见这幅画面,有个医护人员想上去扶他,刚把手伸到一半就吓得蹦回去,五官扭曲着大喊,“蛇……蛇!”

    那画面,我终生难忘。

    那人先是倒在地上打滚哀嚎,他脖子和脸上的表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撑起来,鼓起的皮层下有线头一样的东西在蹿动,全都朝眼眶汇聚过去,最终撑开他的眼珠,从眼眶里“滋溜”着钻出来。

    一开始是眼睛,最后嘴巴、鼻子和耳朵……他的七窍中不断钻出黑色的小蛇,肚子也鼓到了极限,好像一个充气的皮球,在不断膨胀。

    滚圆的肚皮被撑得亮晶晶的,可以看见皮层下无数条密密麻麻的黑色线头,正纠缠在他肚子里蠕动,膨胀到极限的肚子忽然炸了,一蓬血雨洒落,几个医护人员都吓得“妈呀”怪喊,远远地跑开。

    在他爆炸的腹腔里同样爬出了筷子长短的小蛇,一簇一簇,好像毛线球似的挤成一堆,都撒欢似地散开了,争相恐后地蹿进小区绿化带里。

    地上、花坛里,到处都是线头一样的小蛇!

    幼蛇不断从他肚子里挤出,争先恐后地蹿进草丛,数量多得数不清楚,我感觉他的肚子好像一个正在孕育蛇卵的温床,至少孕育出上百条幼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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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拉棺介绍:
爷爷临死前留给我一条鱼苗,我把它当成普通的观赏鱼来养,谁知道它竟然是要喝人血的……九龙拉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龙拉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龙拉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