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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丑     九龙拉棺txt下载     九龙拉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关煤气

    我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走向门口,为了确认,我故意扬高声调大喊,“谁在敲门?”

    “我!”门外传来的是个女生,乍一听这声音很熟悉,我皱眉思索,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电弧,这声音是秋姐的。

    怎么还有个秋姐在外面敲门?

    我一下傻了,愣愣地傻站在原地,这时张强已经忍不住快速对我使眼色,我缓步退后,走到张强身边说,“外面的声音是秋姐的。”

    “老弟,你是不是傻啊,秋姐刚才不是已经进来了吗?现在敲门的肯定是阴灵,不用说,它肯定假扮秋姐的声音骗我们。”张强急道。

    我将迟疑的目光转向卫生间,秋姐去卫生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此时卫生间的灯光还亮着,视线透过一层毛玻璃,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在里面。

    我小声说,“我有个疑问,为什么秋姐进门之后连理都不理我们,马上去了卫生间,而且一直不肯出来?”

    张强急得跺脚,“老弟,你是不是傻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管人家是不是拉肚子,快开门吧,先确认敲门的到底是不是阴灵。”

    我无可奈何地走向门口,轻轻把手按在门板上,清了清嗓子说,“你真的是秋姐?”

    “对呀,你怎么还不开门,快点,我要进去!”敲门声变急促了不少,门外的“秋姐”好像迫不及待想要进来。

    我心中在冷笑,第二个敲门的人反应不对,这是她仇人家,如果是真正的秋姐,怎么可能迫不及待地要进来?

    这么想着,我心里有谱了,将符通死死抓在左手上反背起来,右手压上门把手轻轻转动。

    “吱呀!”

    大门咧开一道缝隙,顿时一股冷风强流扑面,我看见了披头散发的“秋姐”站在门外,眼眶中全是红色的血丝,头发也被楼道里的冷风带起来,面孔特别阴沉。

    我刚把门拉开,秋姐就迫不及待地说,“快放我进我,我很急!”

    我暗自狞笑一声,若无其事地把身体让开,“好,请进吧!”

    趁秋姐一脚跨进大门的时候,我忽然把符通举起来,毫不犹豫地朝她脑门上砸。阿赞吉的符通是用兽骨打磨制成的,骨头中心部分早已被凿空,很脆,可能是我用力过猛,这一下导致符通忽然断裂,秋姐也惊呼一声,直接翻白眼趴在地板上。

    “看我不逮到你!”我冷笑着把门关好,伸手揪向她领口,可手指间却传来一种很柔软的触觉,搞得我心神恍惚,脸色大变道,“不对,她有胸!”

    阴灵可以伪装成任何人,却不能无中生有,我把手凑到秋姐鼻尖,察觉到了她的呼吸声,脸色顿时“唰”一下白了。

    “砸错人了?”张强快步跑来,凑到秋姐身边一检查,立刻抱怨道,“老弟你也不看准点再下手,这分明就是个人嘛,你看,她明明有呼吸和心跳。”

    张强边说边把手贴向秋姐胸口,也不知是为了分辨真假还是趁机占便宜。

    我打开张强的手,沉声说,“真正的秋姐只有一个,如果现在被我砸晕的人是秋姐,那刚才进屋的人就应该是……”

    说到这里,我和张强同时抽动了一下,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阴灵……其实它早就假扮秋姐的样子混进来了?”

    我面色惨淡,急忙将目光转向入定的阿赞吉,“你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感应到?”阿赞吉摇头说,什么都没有,两个女人身上都没有凶灵的戾气,我也感到不解。

    我和张强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卫生间,此时那人影轮廓还在,灯光也亮着,可卫生间却没有一丝杂音。

    “怎么办?阴灵已经进去了。”张强小声说。

    我咬牙没说话,赶紧掐秋姐的人中,忙活十几秒,秋姐悠悠转醒了,她醒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惊恐地看着我,大声喊道,“你为什么打晕我?”

    我苦笑,说对不起,我刚才把你错认成你儿子了。

    秋姐脸一抖,“什么意思,你真看见我儿子了?”

    我扶她站起来说,“暂时还没有,但你不是第一个敲门的人,在你之前,还有一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女人去了卫生间。”

    “是阳阳,肯定是我儿子阳阳,他生前最喜欢偷穿我的衣服了,是他。一定是他没错!”秋姐一下变得很激动,死死抓着我问道,“阳阳呢,他在哪儿……”

    张强本能地指了指卫生间,“就在里面,你还是别……喂,你干什么,别过去!”

    张强话说一半,秋姐已经迫不及待朝卫生间冲过去了,她嘴里高喊着,“我要见阳阳,阳阳你快出来,妈妈在这儿……谁也不能伤害你,快出来啊。”

    “你别进去!”我吓坏了,也许生前他们母子情深,可她儿子死后变成阴灵,恐怕未定会跟她讲什么母子恩情。

    我正要追向秋姐的时候,秋姐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卫生间大门,我换线里面有个会有青面獠牙的小孩突然蹿出来,可现实却让我陷入了一阵恍惚。

    只见卫生间空空如也,阴灵已经消失不见了,除了灯光还亮着,完全看不见任何鬼影。

    推开门,秋姐也愣住了,她猛回头看着我说,“阳阳呢,我儿子呢……”

    “你冷静点。”我正要劝说秋姐先冷静,她却忽然一把放开了我的手,表情惊恐道,“不对,卫生间怎么有股怪味?好重啊,是煤气的味道!”

    煤气?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抖了一下胳膊,回头看着张强和阿赞吉,“你们闻到煤气的味道没有?”

    “没有!”张强沉声摇头,“走,去厨房看看!”

    我和张强立刻跑向厨房,拿出手机一照,果然发现煤气灶是打开的,之前我们坐在客厅一直没发现,此时一冲进厨房,顿时一股浓郁的煤气味涌来,令人作呕。

    “次奥,赶紧关了!”张强脸色大变,急忙关闭了煤气阀,将厨房所有窗户都打开。

    瓦斯气味太浓了,一时半会散不掉,张强几乎要窒息了,推开窗户的同时,便把头探出窗户外面吸气,我猛然察觉到了什么,赶紧对张强喊道,“别把头伸出去!”

    我立刻出声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张强大半个脑袋已经伸出窗外,紧接着他惊呼一声,探出窗外的脖子一挺,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住了头发,双脚完全离地,拼了命在空中乱蹬。

第三百三百七章 魇鬼

    糟糕,那小孩趴在外面!

    我脸色大变,急忙对张强喊一声“坚持住”,随后我立刻伸手去拽他的裤腿。张强不受控制地挣扎,双腿使劲乱蹬,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他拽住。

    身边的秋姐已经吓傻了,张强脑门搭耸在窗外大喊,“快……小叶你再用点力,卧槽,他爪子好长,想挖我的头盖骨!”

    “大姐,你也帮帮忙!”我实在拽不回张强,只好奋力扭头向秋姐求救。

    “儿子……阳阳别闹,快把叔叔放开,快啊!”秋姐壮胆爬起来,跟我一起拽着张强,她一脸痛苦地大喊,“妈妈不想看见你这样,你不要再害人了好不好?”

    可能是秋姐的呼唤声起到了作用,窗外居然传来一个小孩阴测测的哭声,我头皮发麻,打了一个激灵,感到作用在张强身上的力气一空,赶紧法力一扯,张强悬空的双脚再次落在地上,他忙不迭将脑门缩回来,整个头皮都是一片青色。

    我忙替他检查头皮,“老张你没事吧?”

    张强没有回复我,他吓得有点肝颤,良久才惨青着脸说,“老弟,刚才我差点掉出去。”

    我说,“我知道,秋姐的儿子呢?”

    张强傻傻地摇头,“不……不知道!”

    这时候秋姐已经整个趴在窗户上,对窗外大喊“阳阳”的名字,我怕秋姐也会出事,赶紧把人拉回来,秋姐边挣扎边喊,“你不要碰我,我要看我的儿子,他是阳阳,他是我儿子……”

    我说你冷静点,人一旦变成鬼就是非不分了,阳阳可能对你有执念,不过就算它刚才放过了张强,这并不表示阳阳就一定拿你当妈妈。

    我听到阿赞吉走来的声音,“厨房为什么这么吵?”

    我和张强赶紧回头说,“第一个进来的‘秋姐’是鬼变的,它差点拧开煤气把我们都害死。”阿赞吉双手合十,缓慢地靠近我们,把头探到窗户外嗅了嗅,脸色微微发沉,“是魇鬼!”

    我紧张道,“什么是魇鬼?”

    “一种很善于制造幻觉迷惑人的鬼魂。”阿赞吉皱眉解释道,“刚才我明明在客厅,可当它伪装成这个女人的有样子敲门进来的时候,我却看走眼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它的异常,只有魇鬼才能做到这一点。”

    我忙道,“秋姐的儿子不是病死的吗,什么情况下才会变成魇鬼?”

    阿赞吉没有说话,他沉下脸说,“这只阴灵被人动过手脚!”

    我更震惊了,阴灵还能被人动手脚,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张强爬起来说,“先别挤在厨房里,赶紧出去守着客户,阳阳的阴灵来势汹汹,绝不会这样就算了!”

    “说的也是!”经他一提醒,我立刻想到现在只有陆哥孤身一个人在客厅,阿赞吉不应该陪着我们进厨房,阴灵第一个目标是陆哥,他绝不能离开客户身边。

    “走……跟我出去看看!”我二话不说,撒腿又冲回客厅,幸好陆哥还在原地坐着,表情呆滞充满了惊恐,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眼神充满弥漫和不安,甚至身体都都起来。

    阿赞吉走到陆哥身边说,“你感觉怎么样?”

    可能是因为听不懂苗语,陆哥并没有任何反应,我见状赶紧说,“陆哥,阿赞吉问你怎么样了,你倒是说一声啊。”陆哥还是没反应,跟丢了魂一样。

    我察觉到不对劲,阿赞吉的表情也变了,他立刻把手伸到陆哥头顶上,快速念了几遍经咒,他脸色大变,又赶紧把手缩回来,沉声道,“魇鬼来过!”

    我惊呼,“什么时候?”

    “应该就是我走进厨房那断时间。”阿赞吉表情很凝重,我很少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证明这次遇上的阴灵绝对不简单。

    张强表情有点不自然,“阿赞吉,你别开玩笑了,不就是让你超度个阴灵,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难度。”

    阿赞吉沉声说,“阴灵也分很多种,有的鬼能力很强大,连我都超度不了……”

    他的话让我和张强不约而同陷入了紧张,“什么,连你也超度不了?”阿赞吉沉默下来,没有讲话,秋姐表情麻木地说,“我儿子呢,儿子到底在哪儿?”

    “别着急,它应该没有走远。”阿赞吉默默地抬头看着天花板,将视线慢慢转移,打量整个客厅布局。

    他口中缓缓说道,“我能感应到阴灵的存在,这栋房子实际已经被魇鬼的气场包围了,我们就站在魇鬼的肚子里。”

    “我们被阴灵吞了?”张强大惊失色,很紧张地环顾四周,他的样子特别好笑,阿赞吉忙说,“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们已经被魇鬼的气场包围了,这栋房子里可能会出现很怪异的现象,一会儿千万不要大惊小怪,中了魇鬼的圈套。”

    我皱眉道,“阿赞吉,你能不能替我讲解一下,这魇鬼到底是什么路数,有什么能力。”

    阿赞吉点头,让我靠近一点说,“魇鬼是由人的梦魇所演化而成的,成因比较复杂,一般来说普通人很少能看见,不仅是普通人,连我都从来没有见过。”

    我忙说,“它是更具人的梦魇所化,是不是意味着,能力就是改变人的思维,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

    阿赞吉用充满赞赏的眼神看我,“你分析得已经很接近了,魇鬼最擅长的就是迷惑人的心智,但它没有能力改变一个人的思维,只能通过外因刺激,让人沉沦在幻境中不可自拔,其实第一个敲门的女人根本不存在。”

    我满头大汗,连语气也跟着颤抖了,“什么,第一个敲门的秋姐根本不存在?那我们看到的是……”

    “幻觉。”阿赞吉很笃定地说,“如果她是阴灵假扮的,我应该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但是我没有感应到阴灵气场,说到对阴气的捕捉能力,你并不比我低,第一次开门的时候你感应到什么了吗?”

    我恍然大悟,沉声点头,“没错,我什么都没感觉到,看来你的分析是对的。”

    秋姐崩溃地哭泣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第一次敲门第二次敲门的,到底谁是我儿子,她在哪里……”

    我无奈道,“你先别哭,现在的问题比较麻烦,你儿子的确在附近,但我们谁也找不到它,而且,它这次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们所有人。”

第三百三十八章 幻觉控制

    “阳阳……阳阳你到底在哪里,快出来跟妈妈见一面,我求求你了,别闹了……”秋姐很崩溃地到处转圈,她边走边大喊,哭声搞得我们心情烦躁。

    张强快忍不住了,正想呵斥秋姐,我赶紧碰了碰他胳膊,摇头说,“算了,由她去吧,秋姐是最安全,魇鬼绝不对第一个对她下手,我们先商量一下对策再说。”

    张强指了指表情痴傻的陆哥,“客户是什么情况,他会不会已经疯了?”

    阿赞吉解释说,“没有,只是魇鬼的怨念太重,而他又是魇鬼的第一目标,所以第一个受到了魇鬼的影响。”

    我很紧张地说,“陆哥会怎么样?”阿赞吉冷静道,“暂时不会出事,你没看见他在笑吗?他已经入局了,陷入魇鬼替他制造的幻觉,或许在现在的客户脑海中,他母亲已经出院了,一家人正安详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低头看向陆哥,果然,他嘴角挂着痴痴的笑容,甚至流出了口水、

    张强变脸说,“干这行也有十几年了,还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阿赞吉,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我感受到了张强的紧张,赶紧把手放在他肩上,“老张,你先不要紧张,越紧张就容易被魇鬼趁虚而入!”

    “放屁!”张强很愤怒地甩开我的手,“我早就说过,跟你合作每次都会拖累我,这笔生意赚这么少,还差点被你拖下水,现在魇鬼就在外面,你让我怎么办?只有害死我你才能安心是不是?”

    我错愕地说,“老张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说这种话?”

    此时张强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他目光渐渐变得狰狞,咬牙切齿的仿佛巴不得生撕了我,阿赞吉立刻走到张强身边,把手举起来,快速压在张强脑门上,嘴里诵念了一遍经咒。

    张强浑身打了个摆子,眼里的疯狂逐渐退去,一脸惊恐地说,“怎么会这样,我刚才……不好意思老弟,我说那些话是无心的。”

    我叹口气说,“放心,我明白,你肯定也受到魇鬼的负面影响了。”

    阿赞吉说,“你最好注意一点,千万不要有任何情绪上面的波动,否则魇鬼很有可能趁虚而入,让你也变得疯狂起来。”

    张强抹了把冷汗,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指我说,“不对,小叶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他的定力比我足?”我说,“可能是因为看过《太上登隐诀》的关系,从头到尾,魇鬼的怨气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张强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什么好处都被你捞尽了,真是……”

    “先不要说话,大家坐下来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免得还会遇上古怪的事情。”阿赞吉已经盘腿坐下了,虽然他没有读过《太上登隐诀》,可成为降头师的第一要求就是心理素质必须过硬,他是最平静、最不容易受影响的人。

    张强硬着头皮说,“除了迷惑内心,给我们制造幻觉,魇鬼还有什么害人的本事?”

    阿赞吉平静地说,“就这些已经足够了,魇鬼的法力并不强,它只能通过怨气影响人的神智,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如果我们能承受它的怨气,它将拿我们毫无办法,如果还是不肯放弃对客户的仇恨,天亮之前,它肯定会亲自出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它亲自出现的找客户报仇的那一刻。”

    张强说,“我看我还是走吧,留在这里太不安全了,我对你们来说只是个累赘。”我忙道,“你还能去哪里,现在天黑了,魇鬼怨气笼罩整个房间,你只要一出去就会跟它正面相遇。”

    阿赞吉说,“叶说的没错,魇鬼不敢出现,是因为我在房间里,一旦你脱离了我,它虽然法力不强,可对付你却没有问题。”

    张强坐立不安,惨着脸说,“那怎么办……两位老弟,不是我不想配合,情绪这东西根本控制不住,我特娘的会害怕,真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啊,你叫我怎么控制。”

    “你坐下来,什么都不想就行了。”阿赞吉淡淡地说。

    张强气疯了,大声道,“我特么没修过法,做不到禅定,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我见他脸上再次浮现出暴怒的表情,赶紧把手搭在张强肩上,缓缓诵念《太上登隐诀》的基础篇。

    受到我经咒的影响,张强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苦笑着说,“小叶,赶紧打晕我吧,我真怕待会控制不住做出不理智的事。”

    我迟疑道,“那你等等,我先去找根绳子。”张强同意了,点头说,“快去快回,趁我暂时还能克制情绪,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急忙冲进陆哥家卧室,拉开大衣柜取出了一条被单,正想将被单死掉搓成麻绳,却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尖叫声,“啊……我擦,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什么。”

    同时传来的,还有菜刀拖地的声音。

    糟糕!

    我立马冲回客厅,只见秋姐披头散发地握着一把菜刀,嘴角挂着森冷的厉笑,正一步步朝张强走去,边走边说,“你们想害我儿子,谁都不可以,谁都不可以,咯咯……我杀了你们,替儿子报仇。”

    “你特么疯了!”张强好像已经挨了一刀,他死死捂着左手手背,指缝中流出了淡红色的血迹,正不停退到墙根。

    “老张,你没事吧!”我暗道糟糕,快步朝张强跑出,只听秋姐咆哮一声,好像一只被人激怒的母猫,居然蹦起来挥刀砍向张强,我吓坏了,急忙从后背抱住秋姐,将她一把掀倒在地上,大喊道,“你冷静点,不是我们要害你儿子,是你儿子要害我们!”

    秋姐麻木地站起来,嘴里恶狠狠地在磨牙,“不……我儿子是因为你们才死的,我要杀了你们,替他报仇!”

    说完秋姐举着菜刀朝我砍我,虽然我很容易就能把她踹到,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刚承受失去儿子的打击,我实在不忍心这样做,只好侧身躲开。

    刀刃贴着我肩膀划过,秋姐发出愤怒的历吼,一刀砍完还不肯放弃,第二道紧随而至,泛寒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我真后悔没把菜刀提前收起来!

    我心中叫苦不迭,只能被动挨打却不能还手,赶紧围着餐桌转圈,秋姐穷追不舍,一直拿到追砍我,如是狂奔两圈,我听到张强狰狞的大喊,“快还手,掐死她,掐死这个女人,她跟阴灵是一伙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出现

    真该死,现在不仅是张强,连秋姐也受到了魇鬼怨气的感染!

    我边躲边喊,“秋姐,你冷静点,你儿子的死我们都感到抱歉,可你儿子真不是被我害死的,你要砍也不该砍我,你最该砍的人是他!”

    说完一指陆哥,秋姐一下愣住了,她嘴里森森磨牙,脸部肌肉快速跳动,森然道,“咯咯……你说的没错!”

    秋姐拎着菜刀直奔陆哥而去,我松口气的同时却吓了一跳,我刚才怎么会说这种话,这不是明摆着把陆哥往火坑里推?

    难道连我也受了魇鬼的影响?

    我心中大惊,赶紧默念清心咒语,脑海中再度恢复清醒,这时候秋姐已经拎着菜刀跑到陆哥面前,她双手死死抓牢刀柄,将菜刀高举过头顶,猛然下劈。

    那刀刃是奔着陆哥脑门去的。

    我次奥!

    我惊呼一声,急忙冲过去帮忙,可距离太远压根来不及了,张强只是靠在墙边傻笑,压根就没有帮忙的意思,我心脏悬到嗓子眼,已经预见到陆哥血溅当场的可怕局面。

    幸好刀锋临体之前,阿赞吉猛然睁开了眼睛,他一拳打在秋姐肚子上,秋姐惨呼一声,身体倒飞半米,落地后躺在地上痛苦翻滚,我急忙扑到她身边,伸**下菜刀。

    回头时,阿赞吉已经再次入定,从始至终都没有在说话,我能读到他脸上的一丝痛苦。

    魇鬼的怨气实在不简单,连阿赞吉都变得这么辛苦,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心中惶恐,正焦急不安的时候,张强忽然从墙边蹦出来,伸**我的菜刀。

    我死死护住刀柄,对张强喊道,“你要干什么?”

    张强脸上的肌肉都抽条了,他狰狞道,“把菜刀给我,让我砍死这个女人!”

    我大惊失色,问他是不是疯了?张强在狞笑,“没错,我是疯了,你刚才没看见这个女人正在拿刀追我吗?妈的,老子只是拿钱办事,好心好意替她儿子超度,他不仅不感激,反而诬陷我是凶手,还要杀我,与其被她砍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特么……”我刚要发火,联想到现在的环境,气消了一半,按住刀柄说,“老张,你听我说,你冷静点,魇鬼想用这种方式逼迫我们自相残杀,你千万不能中计!”

    “去你妈的!”张强狰狞怪吼,一脚踹开我大骂道,“老子受够你了,你个废物,整天特么的跟我讲大道理,正经事一件不干,跟你合作是我最大的失策,我现在就掐死你!”

    张强好像头愤怒的老公牛,头皮憋成了红色,好像在冒烟一样,他快速压在我身上,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立刻就感到窒息了,张强的手硬得好似铁箍,我奋力挣扎,同时心中也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愤恨,好似积攒了很久的怒气一下爆发了,我很想剁他一刀。

    幸好我还未彻底失去理智,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魇鬼的怨气在支配我们,我绝不能让这只恶灵逞心如意。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强心按捺住心中的杀意,大声念咒,我把《太上登隐诀》的口诀全部念出来,如洪钟大吕在客厅中来回碰撞,形成一道道回音。

    张强的手僵硬了一下,他一脸茫然看着我,“小叶……我、我怎么在掐你?”

    我使劲推开张强说,“你特么快下去,说了让你冷静点,什么事都不要想!”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我……啊!”张强好像看见了某种可怕的事物,忽然大喊一声跳到墙角边蹲下来,双手死死捂着脑袋,奔溃喊道,“小叶,你别找我,我不是故意害你的,你的死跟我无关!”

    我愣了一下,茫然看着张强,“你什么意思?”

    “你……你已经死了!”张强抱头大喊。

    我想笑,可诡异的气氛却让我笑不出来,我惨着脸说,“你特么能不能别开玩笑?”

    “你……你真的死了,小叶,你没发现菜刀正卡在你脖子上吗?”

    什么?

    我脑门一炸,莫名感觉脖子上一片冰凉,赶紧低头,很快就发现了让我崩溃的一幕。

    我脖子上的确插着一把菜刀,菜刀已经切开了我的气管和大动脉,鲜血好像喷泉一样外涌,我整个身体都黏糊糊、湿漉漉的,往下一看,浑身都是暗紫色的血迹。

    我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死了?

    大脑中一片茫然,我感受到恐惧和冰冷,眼前也慢慢变黑了,好像溺水的人,意识在飞速下沉。

    即将彻底陷入深渊的那一秒,我感受到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有人在我耳边说,“叶,快醒醒,你不要被幻觉迷惑,自我催眠!”

    幻觉?

    我有点蒙了,完全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只觉得胸前一片红热,紧接着一股愤怒的情绪在我脑海中炸响,我再次回归现实,红着眼睛大喊道,“出来,有种出来!”

    “冷静点!”我刚吼完,脸上边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只见阿赞吉脸色低沉站在我身边,眯紧的目光死死瞪着我,“魇鬼很快就要出现了,把龙灵蛊的气息收起来!”

    我胸膛堵得难受,本能压制住了龙灵蛊的气息,还眼四顾,发现张强和秋姐都趴在地上,两人好像睡着了一半,脸色平静没有丝毫表情。

    一切恢复了原样,客厅静悄悄的。

    我说,“是你打晕他们的?”

    阿赞吉疲惫地说,“不打晕他们,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我可能低估魇鬼的能力了,我没想到连你都会被幻觉控制。”

    我老脸一红,修行不到家根本怪不了别人,我苦着脸说,“接下来呢?”

    “等!”阿赞吉冷冷地环顾四周,嘴角微微勾勒出诡笑,“我们已经撑过了最艰难的阶段,魇鬼的愿望落空,它必须亲自出面复仇,只要它出现,我就能设法超度它。”

    我点点头,视线不自觉往下移动,却看见阿赞吉脚下多出了一道并不属于他的影子,我心中悚然一惊,惊呼道,“阿赞吉……”

    “我知道!”阿赞吉沉声回头,手上甩出一枚符通,符通落地翻滚,地板上立刻腾起一股浓烟,很快我看见一团灰气集中在了陆哥的头顶上,他忽然睁开眼睛,露出白森森的眼珠,眼仁已经缩小完全看不见了。

    那双白中泛黄的眼睛,活像是两颗剥了皮的葡萄。

第三百四十章 再世母子

    阿赞吉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按在陆哥头顶上,陆哥想咬他,被我提前按住了下巴,他大声怪吼,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嘶”怪吼声,甚至流出了很多黑色的液体,黏糊糊的,好像是口水,单比一般人的口水要粘稠很多。

    我对阿赞吉问,“魇鬼是不是上他身了?”

    阿赞吉点头说,“没错,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害人,魇鬼最可怕的是幻觉,以及操控别人的情绪,只要我们能够抵挡住幻觉,它就不成气候了。”

    我急忙道,“那你快开始吧,天快亮了,也该结束了!”

    阿赞吉从包里取出了几枚金属管制作成的符通,将尸蜡点燃摆开,放在陆哥脚边,他让我把陆哥上身的衣服给扒了下来,我照做了,他认真的摆起了那几枚符通,然后取出一枚,用蜡烛外焰烤灼符通,还把蜡油涂在符通底部,让后将符通按在陆哥身上。

    只见阿赞吉将十多枚符通全都以相同的方式固定在了陆哥身上,陆哥感受到了痛楚,发出虚弱的呻、吟声,脸颊上挂了汗珠,正脸全是汗水。

    安置好符通后阿赞吉将手按在了陆哥的头顶,开始大声念经咒,陆哥渐渐有了反应,我的手按在他的后背都能感觉到他在颤抖,身体也开始冰凉,就像按在了冰块上。

    阿赞吉的念经声越来越大,陆哥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身上的水分都在蒸发,冒起白烟,阿赞吉忍不住痛苦大叫了起来,喉咙里居然发出了小孩的啼哭声。

    我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害怕看见不该看见的。

    一枚符通被弹了出去,阿赞吉全神贯注念经并没有理会,一枚枚符通开始像子弹一样飞出去,陆哥的叫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只见阿赞吉忽然皱眉停止念咒,嘴里喃喃低语像是在嘀咕什么。

    我忙问,“阿赞吉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施法?”阿赞吉指了指正在嘶哑哀嚎的陆哥,说魇鬼的怨气很重,一直在抗拒他的经咒,这样下去恐怕无法将它超度,只能打散它了。

    我忙说不行,我答应过秋姐,一定要帮她儿子超度,阿赞吉正为难的时候,趴在地上的秋姐不知道为什么又醒了,她眼神涣散,痴痴呆呆地爬起来,居然缓慢地爬向了勇哥。

    我怕她闹事,赶紧过去要组织她,谁知阿赞吉却拦住了我,小声说道,“别阻拦他,她眼中看到的客户跟我不一样,我们只能看见客户,她却能看见自己儿子。”

    我恍然大悟,感情秋姐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们,不是因为中邪,而是发现了自己的儿子。

    “阳阳……”秋姐在低声喃呢,她慢慢走到陆哥面前跪下,用颤抖的双手捧起了陆哥的脸,脸上全部是泪水,“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不好,你原谅我……”

    话说一半秋姐开始抽泣,陆哥停止哭闹,痴痴呆呆地看着秋姐,他脸上也流出了眼泪,居然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妈”。

    秋姐哭得更厉害了,她情绪失控抱住了陆哥,放声大哭,阿赞吉只好侧开了一点身子,然而左手还是没有松开陆哥的额头,陆哥好像很依赖秋姐的样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一个大老爷们嘴里喊出来,别提多膈应。

    我把头别过去,不愿意看这种生离死别的惨剧,不久后,秋姐的哭声停了,他摸索着陆哥的脸,声音柔柔地说,“阳阳,妈妈对不起你,我不是个好妈妈,你放心上路吧,下辈子投胎做人,不要再找我这样的妈了。”

    她低声喃呢着,闻者心酸,见者流泪,陆哥忽然挣扎地坐起来,他把嘴巴张开,快速咬在秋姐肩膀上。我吓坏了,急忙想要阻止他,阿赞吉用另一只手按住我,缓缓摇头。

    只见陆哥一口咬在秋姐身上,秋姐立刻就流血了,她一脸茫然,感到疼痛的秋姐开始颤抖,但她却舍不得将陆哥推开,口中喃喃地说,“我知道你怨恨妈妈,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陆哥好像在喝秋姐的血,他后头咕噜了一声,不久后又松开了,用麻木的眼神盯着秋姐。

    阿赞吉眼中一亮,立刻闭上眼睛放声诵经,这一次的节奏很快,陆哥没有再挣扎,几分钟后我看到一缕缕黑色的雾气正从他脑门渗出来,很快,陆哥停止了颤抖,头一歪,倒在地上。

    那缕黑气消失了,我长舒一口气,抬头只见阿赞吉正在擦汗水,我忙说,“它是不是已经走了。”

    “是的。”阿赞吉把地上的材料全部都收好,回头看着一脸痴呆的秋姐,说,“明年再要个孩子吧。”

    秋姐嚎啕不哭,抱着躺在地上的陆哥狂流眼泪,虽然她儿子已经走了,可秋姐还是抱住陆哥,仿佛想用这种办法挽留住儿子。

    我把阿赞吉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为什么秋姐的儿子在临走前要咬她一口?”

    “原来你注意到了。”阿赞吉难得流露出一丝笑容,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爱才是人世间最纯粹的,远比男女之间的感情要干净炙热得多,阳阳和秋姐的母子情分还未结束,咬她一口,是为了投胎的时候记住她。

    我浑身一震,大惊道,“也就是说,被你超度之后的阳阳还会托生在秋姐身上,继续当她的儿子?”

    阿赞吉点点头,“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秋姐必须算准时间怀孕,分娩时间不能过早,也不能过晚,必须是明年这个时候。”

    我狂喜道,“只要还是一丝希望就成,怪不得她儿子已在抗拒你的超度,原来它是想,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秋姐。”

    阿赞吉摆手说,“去吧,我到外面看一看。”我愣了一下,问阿赞吉出外面看什么?阿赞吉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魇鬼并不常见,一般人死后不会变成魇鬼,我怀疑这只魇鬼的出现不是偶然、

    我更不解了,忙道,“不是偶然,那会是什么,难道有人故意……”

    话到这里,我的脸也沉了下来,“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盯上了我?”

    这次发生在陆哥身上的遭遇很不正常,我看他心存善良才决定把天童卖给陆哥,满以为他不会遭到反噬,谁知转眼就撞邪了,这很令我费解。

    阿赞吉的话提醒了我,假如这背后是因为有人在操控的话,一切都能解释得请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示威

    阿赞吉沉声点头,他告诉我,的确有这种可能。

    我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尝试着剖析整个事情的经过。

    所有麻烦是从陆哥捡钱开始的,怎么会那么凑巧,陆哥在去医院的路上捡钱?那时候他还没有跟天童建立心灵感应,天童不可能帮他发这笔横财,可陆哥不仅捡到了钱,还无意中害死了秋姐的儿子。

    没过几天,他供奉的天童也出事了,天童被人赶走,只能跟着我回家,而原本供奉天童的灵像却被秋姐的儿子占据,说一切都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我沉声说,“会不会从陆哥捡钱开始,这一切都有人精心预谋?”

    阿赞吉点头,“应该是,就算小孩因为客户捡钱才病死,也没理由诞生这么大的怨气,而且它根本不满足变成魇鬼的条件……”

    我说,“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在背后搞这么多小动作?”阿赞吉麻木地摇头,说他并不清楚,也许只要找到对方,一切就清晰了。

    没多久阿赞吉就离开了,我心中沉甸甸的,跑回去叫醒了张强,张强醒来后浑身酸软无力,好像大病了一场,他追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我让张强把陆哥带回卧室,他刚被阴灵附体,即便醒了也会虚软一段时间,我单独留下来陪着秋姐,秋姐还没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地板,一副饱受打击的凄惨样子,看得人很心疼。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说你别难过了,快擦一擦眼泪。

    秋姐麻木地接过纸巾说,“谢谢你。”

    我让她乐观点,她跟儿子的缘分未了,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阳阳未必不能重新投胎在她身上。秋姐眼中又浮现出希望,她错愕地问我什么意思?

    我把阿赞吉的话原样复述了一遍,秋姐语气激动起来,她死死抓着我的胳膊说,“你说的都是真的,阳阳还会再回来?”

    我苦笑点头,“是的,不过投胎的时辰很苛刻,必须是一年之后的今天,所以你必须算准日子怀孕,只能说有希望,而且他托生之后也会忘掉前世的事,对阳阳来说,下一次托生又是全新的开始,他不会再记得你已经是第二次做他母亲。”

    “只要阳阳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秋姐忽然露出似苦似笑的表情,一会哭一会笑,好像跟疯了一样,我吓坏了,赶紧把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秋姐抓着我的手说,“我没疯,我只是太激动了,谢谢你叶老板,谢谢你又给了我儿子一次回到我身边的机会!”

    我讪笑道,“其实我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这一切都靠你儿子的意志力,好了,你的问题已经解决,天晚了你暂时留在这里,明天一早在回家吧,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嗯!”秋姐又有了人生的希望,笑容很甜,她擦干眼泪重重地点头。

    仔细端详秋姐的笑容,我很欣慰,原来做好事真的会上瘾,看见别人笑,我心情也跟着变得激动起来。

    这一晚实在太累了,不久后我便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天亮时阿赞吉回来过一趟,我睁开眼问他,有没有找到背后算计我的孙子?

    阿赞吉一脸凝重地摇头,他让我小心点,对方的能力可能在他之上,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还提醒我仔细想一想,有没有的罪过谁?

    我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人选就是老饕,只有这家伙才会故意针对我使坏,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虽然老饕的心机很重,有理由破坏我的生意,但他应该没有能力把秋姐的儿子变成魇鬼。

    难道他请了帮?会是谁呢?

    天色渐亮,我半天理不出头绪,不久后陆哥醒来,我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了陆哥,陆哥长舒一口气,说终于不必再被鬼缠着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笑着说,“天童还在我家,既然秋姐的鬼儿子已经被我们送走,也是时候请天童归位了,你要不要继续供奉?”

    陆哥赶紧摆手说,“算了,我不要……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最舒心,这种遭遇我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我和张强相视一笑,将供奉天童的灵像收起来,离开了陆哥的家,我原本打算直接带阿赞吉去见刘媚,将天童禁锢起来,用黑法重新加持一遍,可阿赞吉说他有东西忘在了佛牌店,我只好陪先去了一趟佛牌店。

    来到佛牌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店里只有赖拉一个人,十分冷清,张强跑过去问赖拉是不是偷懒了,怎么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赖拉说她也觉得奇怪,今天一早倒是有几个客人来过,不过自从佛牌店出现一个怪人之后,生意立刻就冷清了许多。

    “怪人?”我心里一咯噔,赶紧追问道,“你说的怪人长什么样?”

    “没看清……”赖拉很努力地想了想,说那个人披着斗篷,她看不清正脸,身上的阴气很重,应该也是修法的人,他进店之后什么也没说,围着展柜转了一圈,很快客人就全部跑光了,好像看到鬼似的。

    那人临走的时候,赖拉站起来跟他说一句话,问他为什么来佛牌店?对方没有回答,冷笑两声就走了,赖拉本来打算追上去,可顾及到店里没人,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

    赖拉的能力虽然不强,但她好歹跟随大祭司修过法,对阴气的捕捉能力还是有的,她说那人身上能感应到阴气,想来不会错。

    我回想起了阿赞吉昨晚说过的话,急忙把视线转向阿赞吉,说会不会这个人就是……

    “有这个可能!”阿赞吉表情严肃,说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你的店铺中留下了一些鬼怨磁场,你跟我都是经常见鬼的人,习惯了这种磁场,所以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普通人很有可能扛不住,走进店里就会浑身不自在。

    张强紧张道,“什么情况……那怎么办,我这店里的生意还不要做?”

    阿赞吉说,“不用担心,只是一些鬼怨磁场,又不是真正的阴灵,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开,我估计对方刻意路面,因为是想向你们示威。”

    示威?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到底会是谁呢?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失踪

    阿赞吉整理好了东西说,“先不要想别的事情,快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刘媚吧,虽然天童对她本身没有恶意,可时间拖久了毕竟不好!”

    我同意了,立刻乘车带阿赞吉返回刘媚住的地方,上了电梯,我脑海里越来越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总是沉甸甸的,来到门口,我发现大门居然是虚掩的。

    我心中布满阴霾,担心着刘媚,我赶紧推开门进去,鞋也不换,冲到客厅里面喊,“刘媚,我回来了……”没人应我,一点音讯都没有。我立刻急了,跑到卧室去看,也许刘媚只是昏睡了了。

    可推开门后,还是没有,床上只有一堆凌乱的被褥我手足发凉,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刘媚不见了。

    我焦急地四处找了一下,发现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特别是书柜,上面的书散落了一地,桌子的抽屉被暴力扯开来,卧室的床被翻了个底朝天,旁边的保险柜被打开,半掩着门,我存放的现金和存折却没有被人动过。

    艹!

    我心中只有无数的脏话往外冒,回过神来时,立刻和阿赞吉对房间坐了细致的检查,阿赞吉说,“带走刘媚的人并不是为了钱,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立刻报了警。

    警察来得比想象中的要快,这次带队的居然是陈虎,他听说了刘媚失踪的事,跑得很急。

    老熟人就好办事了,我粗略地跟他们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陈虎马上说去看一下监控吧?我们来到了小区楼下的监控室,调取了昨天的资料,陈虎是看这个的老手,一阵快进,中午,下午基本没事,一直到清晨五点半,快天亮了,几个摄像头相继变成黑色,然后又重现。

    陈虎说等一等,他停下画面,指着密密麻麻的黑点问道,这是什么?

    我看着视频上面的黑点,周围有细微线条,上面一下子就游离成一团,感觉像……果蝇!

    陈虎凝神一看,点了点头,说真是苍蝇,这些苍蝇封住了摄像头,掩护别人到你家的过程看着几个画面,都是去刘媚家的必经之处。

    陈虎指着保安问,“昨天晚上是你在值夜班,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经过?”

    那个保安仔细地回忆,然后摇头说没有。我盯着他,“你是没注意还是说没有?老实说!”

    保安可能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有点心虚,还是硬着头皮说没有。我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一巴掌把他推倒在地,大骂道,“值班的人是你,你却没看见,你特么是不是眼睛瞎了,难不成带走我女朋友的是个隐形的人?”

    保安心中有亏,不敢还嘴。陈虎赶紧拦着我,劝我不要太过生气。

    我一时气愤骂得太毒,监控室的几个保安脸色立刻有些不善起来,陈虎拉着我走出值班室,小声说,“别激动,没准刘媚只是自己闲得无聊,一大早出门了,忘记关门呢?”

    我想想就来气,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我摇头说,“绝对不可能,如果是平时的刘媚,她或许可能走掉,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她被天童附体,意识不能自主,大半时间都在家睡觉,怎么可能到处走?”

    回到房间里,陈虎他们取了一下证,拍照、搜集残留物,过了一会,他拍着我肩膀说,“叶寻,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人揪出来,你等着我的消息,最近手机千万不要关机,有可能是绑架,等等看有没有人联系你。”

    他说完,带着几个警察离开了,我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黑屏的电视。

    阿赞吉没有走,他一直冷眼观察陈虎他们的查案过程,等人都走了,阿赞吉才走向我说,“你不应该报警,警察来了也没有。”

    我很无助,刘媚已经可以说是我生活的全部,我捂着脸说,“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阿赞吉说,“对方出现的时候,监控摄像头忽然黑了,走过后摄像头又亮起来,显然是用果蝇挡住了所有摄像头,这是一种控虫术,能做到这一点的,应该是蛊师,而且能力绝对不低。”

    我想到了昨晚的魇鬼,立刻说,“刘媚有没有可能是被昨晚捣乱的人带走的?”阿赞吉说,很有可能,看来对方的目标不仅仅只是针对你的生意,他似乎想在你身上拿到什么,却没有直接找你,而是选择从你身边的人下手。

    好恶毒!

    我心中有无穷无尽的怒火,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伤害我身边的人。

    我仔细想着,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刘媚带走了?这个人肯定跟我有仇,而且仇恨度不小,这一年以来,我认识的,得罪过的人也不少,一张张人脸从我脑海中扫过,我感觉他们每个人都很可疑。

    我瘫软地坐在了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无尽的疲倦从心底里冒出来。

    我愤恨不已,对于这个神秘得仿佛空气一般的敌人,心中怒意狂生。

    阿赞吉拍着我的肩说,“先不着急,对方既然有所图谋,肯定会联系你的,你不要把自己这么搞得崩溃,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吧。”

    我定了定神,然后说好。

    阿赞吉选择要留下来帮我,我对他表示了感谢,阿赞吉笑容很腼腆,“不用谢,我把你当朋友。”

    我在阿赞吉眼中读到了真诚,心中更暖了。降头师很少拿人当朋友,不过阿赞吉这个人比较特殊,他不像其他降头师那样,表情随时都冷冷的,有时候会笑,笑起来很阳光,像个腼腆的大男孩。

    我问他饿不饿?阿赞吉摇头,说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看得出他很着急,刘媚丢掉了,不止我一个人心急。

    等待一整个上午,手机没想,刘媚家的座机也没响,我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等了好久,手机终于响了。

    来了来了……他联系我了。

    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一看,骂了句艹,提上来的心顿时就垮了。

    电话是张强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大吼,“你特么是不是吃过了,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张强被我喷得狗血淋头,很吃惊,愣了半晌才说,“怎么了?”

    我匆匆把情况告诉他,张强听完后立刻就急了,“老弟,怪不得你陪阿赞吉去了这么久,发生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

第三百四十三章 交易

    我苦涩不已,说告诉你就有用吗?我现在连对方的人影子都没摸到,张强讪笑道,“至少可以一起想办法。”

    我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挂断了手机。

    连续等了一天,一个电话都没有,陈虎倒是找过我两趟,问过很多跟案子相关的细节,我没精打采地说了,熬过第一个晚上,我没精打采地对阿赞吉说,“要不你先回去?”

    阿赞吉不太放心,他摇头说,“我走了,万一对方再找来该怎么办?”我冷笑,说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

    阿赞吉说,“如果绑架刘媚的人,跟昨晚捣乱的神秘人是同一个,恐怕就算是我也不能对付,这样吧,我找一趟张师,把你的事告诉他,拜托他出面一趟。”

    我疲惫地点点头。阿赞吉走后我决定休息一下,上了床却难以入睡,脑海中想着的、念着的,都是刘媚陪我嬉笑打闹的画面,我本意找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眼皮越来越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合上了眼睛,一觉醒来,手机在疯狂地响,我吓了一跳,赶紧翻开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赶紧接通了手机,电话里先是一长串的沉默,死一样的沉寂让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重起来,很久,忽然有个男人平静地问我,“你就是叶寻?”

    他的声音里面有一股别样的腔调,说的是苗语,却夹带着一股侗语的口音。

    我心说,终于来了。

    我说,“你好,我是。”

    他笑了,嗓音很沙哑,“想不到你这么懂礼貌,是在讨好我吗?”

    我直言不讳,说对,我不希望刘媚受任何一点伤害,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对方又问,“你爷爷到底有没有把《灵蛊囊经》传授给你?”

    听到这话,我反应过来了,是他,阴蛊邪王,只有他,才会对我爷爷留下的《灵蛊囊经》残本这么感兴趣。

    我说,那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对方冷冷地说,“放屁,《灵蛊葬经》本该是属于我的,小师侄,我劝你还是早点交出来吧,如果你肯合作,这样最好,免得大家都很为难。”

    我心中在冷笑,脸上却面无表情,“谁是你师侄?”

    阴蛊邪王阴测测地笑道,“你爷爷是我师兄,虽然你比他低了两辈,可蛊术传承却是直接从他手中继承的,我叫你师侄并不过分。”

    我恶狠狠地抓紧手机,手机屏幕扭曲变形,声音嘶哑道,“同是一个传承,为什么要害我!”

    阴蛊邪王冷冷地说,“你爷爷出卖过我,我留下你的命,已经算宽宏大量了。”

    我说呵呵,上次你不就是想要我死吗,现在说什么宽宏大量?真要有那份胸襟,何必绑架一个女人,直接冲我来就完事了,你真不像个男人。

    他在大笑,说小伙子,你才活了几岁,就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以为我不敢吗?告诉你,我没有直接针对你,不是害怕,你没有什么值得我恐惧的?我只是觉得,从你身边的人下手更符合我的初衷。

    我说,你很卑鄙!他哈哈大笑,说这不算什么,更卑鄙的事我都敢做,你千万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

    我脑海中各种念头闪烁,听到他说,“想好了没有,这女人的命你到底要不要?”

    我说,“一手交人,一手交书!”

    他想了想,说好,又提醒我说,“我知道你身边有一堆烦人的苍蝇,别想着请他们出手帮你救人,我的能力你应该见识过,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你也别逼我动手。”

    我说好,你放心,我保证交易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出现。

    他笑了,说我佩服你的胆量,有什么话,见面再说。

    说完他把交易的地址告诉我,居然是城南一家地下商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是在早上八点,我一看手机,已经快七点了。

    他只留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显然是不希望我做太多准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换了一身方便舒适的运动服,下了楼,我一边拦车一边给张强打电话,说最近我可能去不了佛牌店了,张强说好,没问题,你专心解决刘媚的事,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给我说。

    我沉默了一下,又说,“老张,兄弟要是挂了,你把我的股份全都还给勇哥。”

    张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你这是遗言么?我没开口。

    张强着急了,问我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已经找到刘媚的消息了,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好好想办法解决不行?

    我叹气,说来不及了,我不能爽约,去晚了刘媚会没命的。

    阴蛊邪王没有跟我留下任何准备的时间,短短一个小时,我上哪儿去叫人?阴蛊邪王的本事我见过,绝对不低,大部分法师对上他,只能是送死。

    张强沉默了几秒钟,问我见面地点在哪儿?我说你别问了,来不及的。

    挂完电话,我催促司机快点开,半小时后来到了地下商场附近,清早,商场很冷清,只见几道零星的身影,我四处望,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我拎着随身的皮包,走进了商场深处去,皮包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我忍不住摩挲起了皮包,心中藏有一丝冷笑。

    我绝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阴蛊邪王是我爷爷的死对头,我爷爷临死都不肯将《灵蛊葬经》给他,我怎么会轻易交出去?

    皮包里没有阴蛊邪王想要的《灵蛊藏经》,而是一本清末流行小说《金瓶梅》,我很期待他看见书里内容的那一刻,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

    来到了三楼的日常百货**,我站在电梯出入口那里等,过了一会儿,有电话进来了,我接通,传来了低沉的声音,“你包里面装着书?”

    我大大方方地点头,说是,既然你就在附近,为什么不出来?

    他让我把包放在公共寄存处。我说不行,看不到刘媚,我不会把书交出来,我提醒他,皮包里除了书,还有汽油。

    他笑,说好啊,那么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我心一跳,这狗、日的压根没打算在这里交易。

    我说,“到哪里去?”

    他说这里人太多了,你去附近的xx酒店开一间房,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不过,从现在开始,把手机扔进你旁边的那个垃圾桶里,不要再打电话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翻脸

    我说,“放下手机,我该怎么和你联系?”

    他说不用,开好房间,他会马上来找我。

    我扬起手中的手机,晃了晃,然后拆开手机,拔出了电话卡,将空手机丢进垃圾桶里去。出商场右转,直走几百米到了他说的酒店,我默默拿出身份证等级,搭乘电梯上楼。

    走进房间,我把门关上,然后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如果在大街上交易,就算我交出一本假书也没事,他最多事后报复我,绝不敢当场发作,让整条街的人都见识蛊术。

    可现在不同了,酒店房间只有这么大,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试过,隔音效果杠杠的,里面吵翻天也不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这家伙,并不蠢!

    我扪心自问,这老定西常年浸淫巫蛊之道,自然比我这半调子要高上好几层楼,我唯一可能凭借的只有龙灵蛊,可这小家伙还在幼生期,能扛得住阴蛊邪王吗?

    我心里没底,更加惶恐不安,抱定了拼命地打算。我在思考,要不要先偷偷躲起来,等着老东西出现的时候,我先一把闷锤把人敲晕?又或者在门把手上洒些蛊粉,让他刚进屋就中招。

    思来想去,我选择了忍耐。

    直觉告诉我,这种小把戏对阴蛊邪王没用,我面对的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而是一个浸淫蛊术多年的老油条,说到下蛊,他只会比我更高明。

    几分钟之后,门被推开,脚步声几近于无。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皮肤很黑,脸型轮廓像是东南亚那边的人,年纪约摸有60岁上下,左眼眉毛上面有一颗大大的黑痣,下巴留着稀疏的胡茬子,不修边幅,很邋遢,相貌不算难看,脸颊消瘦,有几分干瘪,但精神很矍铄。

    这就是阴蛊邪王的真面目?

    上次他穿着黑袍子,我看不清他的脸,现在我看见了,又觉得他跟大多数老头没什么不同,除了长相阴沉一点,似乎没有那么可怕。

    他在冷笑,眯着眼睛说,“我本以为你会耍一些小动作,没想到你还挺自觉地很好,我喜欢你这种有自知之明的年轻人。”

    他的眼一眯,我感觉这眼神尖利,就像破碎的玻璃渣子。

    我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人呢?”

    他往侧面靠了靠,很快露出一个背影,背影一晃而过,正是刘媚。

    “刘媚!”我站起来,打算冲过去,阴蛊邪王堵在了门口,把手伸过来说,“书呢?”

    刘媚一直藏在他身后,我看不清脸,轻轻唤道,“刘媚,刘媚……”她没有理我,阴蛊邪王脸上则浮现着诡异的笑容。

    我目光冷笑来,指着阴蛊邪王说,“你干了什么,她为什么不理我?”

    阴蛊邪王耸了耸肩,嘴角一抽动,“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对她干什么?我只是提醒你,别动歪心眼,你斗不过我的。”

    他平摆双手,说,“把书给我,我们两销!”

    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当他说到“我们两销”地时候,眼神不自然地往旁边瞥去这表现实在否定自己说的话语。

    心情跌到了谷底,这狗曰的,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我把紧紧抓着的皮包往前伸,他手一翻,我看见这家伙手上的颜色明显比露出的胳膊部分颜色不一样,显然是戴上了肉色剥皮手套,这家伙真够谨慎的。我们两个相隔一米,他接过了我的黑色皮包,而我也快速从他身边绕过,准备去抓刘媚。

    手指一触,幻象破灭,刘媚的身体忽然变淡,在我眼前崩碎成无数的镜像,继而飘出一股白烟,缭绕的烟雾下,露出一张冷漠的鬼脸,鬼脸阴测测地一笑,眨眼便钻进了阴蛊邪王的袖口。

    魇鬼,真正的刘媚根本不再!

    我眉头一皱,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敢给我玩花样?”

    他哈哈一笑,“等我确定了这本书的真伪,你女朋友自然会回到你身边!”

    这老家伙翻了一下,拿出那本《金瓶梅》,草草浏览,抬起头,怒气在第一时间填充了他的眼睛,我感觉他的晶状体瞬间变成了红色。

    他在努力深呼吸,说书呢?

    我指了指他的袖口,冷笑说,“你用魇鬼伪装幻觉来骗我,我就不能拿本假的书给你?咱俩都是一样的心思,谁也别说谁。”

    阴蛊邪王暴怒地盯着我,眼球好像外凸一部分,格外狰狞,“从来没有人敢跟我开这种玩笑,你在找死!”

    我后退两步,谨慎地说,“你也没把刘媚带来,看不到刘媚,我不会给你真正的东西。”

    他在努力平复怒火,忽然笑了笑,指着我说,年轻人,我很佩服你的胆量,你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是料定我没拿到书不敢杀你,还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对付我?

    不等我说话,他又指着我说,“你身上的龙灵蛊确实不错,可惜你根本不会养,来吧,先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底气在哪里。”

    他伸长了胳膊,一下子向我抓来,我往后躲的同时,已经用意念沟通了龙灵蛊。

    这小东西借助我的身体沉睡,大部分时间,我们只能零交流,可一旦我遭遇危险,它却会立刻醒来,然后通过意念,传导给我一股力量。

    我已经学会了压制龙灵蛊情绪的办法,并不担心被它反噬,当那股热流涌上身体的时候,我反倒变得更加冷静,双手握拢成拳,一个黑虎掏心,捶向他胸口。

    阴蛊邪王在冷笑,快速缩回手,一个飞踢踹在我小腹上,我整个人都飞起来,腹部传来剧痛,把双手撑在地上,晃晃悠悠地爬起。

    他说,“你还不够资格。”

    我脸色一片惨白,我想过会失败,却没料想到差距这么大,我连他一招都接不了,如果他刚才对我下蛊,那我会……

    他阴测测地走向我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再继续纠缠,识相的,你马上告诉我东西在哪儿,带上我一起去取,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我把后背抵在墙上,阴狠地瞪视着他,“你这个混蛋,我还睡那句话,看不见刘媚,我绝不会把书交给你!”

    “没关系,你会说的!”他阴冷一笑,把手伸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立刻感到窒息,双脚即将要离地了,正准备拼尽最后一口气,跟他来个鱼死网破,酒店走廊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大喊,“别动,我开枪了!”

    我错愕地回头,听到一窜脚步声,很快我看见了陈虎,在陈虎身边,还跟着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声音,是张强。

    “你叫了其他人!”阴蛊邪王脸色一边,撒开我,快速往房间里跑,与此同时,我听到陈虎扣动扳机的声音,子弹打在了门上阴蛊邪王脚尖一勾,大门瞬间关紧。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养伤

    “快追……”陈虎和张强立刻冲过去砸门,我刚被阴邪蛊王丢在地上,此刻只能勉力站起来阻止他们,“别追,让他走!”

    “老弟你……”张强看见我发白的脸色,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住了,反问我怎么样?我苦笑,说不太好。

    阴邪蛊王似乎动用了什么法门,很大程度地限制住了龙灵蛊的发挥,那一脚被我自己硬生生承受了下来,没有龙灵蛊的力量帮我分担,我嘴边涌上了一抹腥甜。

    “你怎么不说,你要面对的人是他?”张强的语气在发抖,上一次在滇西,张强已经跟阴蛊邪王打过交道,虽然当时他已经中蛊不醒于人世,可后来听我谈及当时的过程,仍旧是心有余悸,显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阴蛊邪王竟会亲自追到这里来。

    我苦笑说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接到那个电话之后才想通因果,当时想找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张强叹口气,问我要不要住院,我摇头说不用,走路的时候却踉跄了一下,幸好他及时扶着我,苦笑道,“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吧!”

    陈虎刚把手枪收好,他回头瞪着我说,“刚才那是什么人,好快的身手!”他自问枪法不错,可这么近的距离却没有打中对方,陈虎感到惋惜,说早知道就不瞄准脚了,直接打心脏该多好。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就算你瞄准心脏也没什么用,高明的修行者,尤其是像阴蛊邪王这种顶级的蛊师,除了多余炼蛊之道有着深刻的研究,实力肯定也是不会差的,我之前跟他交手,恰好验证了这一点。

    这种人未必会惧怕手枪,尤其是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很快我被张强送往了医院,陈虎例行盘问,见我什么都不肯说,他很为难,“叶寻,这摆明了就是一桩绑架案,对方不仅绑走了刘媚,还想拿你开刀,你们有仇,为什么不肯讲出来?”

    我还是不肯细说,别过头道,“别问了,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这件事不用警察干涉,江湖事江湖了。”

    陈虎怒了,他拍案而起,“你们这是私斗!”张强赶紧跑过去说好话,好说歹说,才把陈虎劝住了,他一走,张强立马愁眉苦脸地过来,叹息道,“刚才要不是陈虎带着枪,恐怕你不一定能躺在这里。”

    我点头,没说话。

    很久后,我问他和陈虎是怎么找到我的?张强苦笑道,“接完你的电话我越想越不放心,来不及通知别人,只好先打电话报警了,幸好我记过陈虎的电话,想到你们是老同学,关系铁,马上把你那个电话的内容告诉他,陈虎对你挺够意思,立刻就答应帮忙了。”

    我说,“陈虎脾气很直,确实很讲义气,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在酒店的?”张强说一开始他也不知道,不过我去酒店开房的时候登记了身份证,警方一查就知道,所以他和陈虎才能及时赶到现场。

    我不免唏嘘,当时那场面,如果没有陈虎,真有点不敢想象。

    张强欲言又止,我让他有话快说,他这才苦笑道,“老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换做是别人绑架了刘媚还好说,可对手是阴蛊邪王,实在不好办啊。”

    我苦笑,刘媚是我的女人,无论对手是谁,我都不可能置之不理。我说幸好《灵蛊葬经》还没有交到阴蛊邪王手上,只要这老东西没拿到书,应该不会拿刘媚怎么样。

    张强说,“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直接把书送给他?我说老弟,要我说做人不能这么死板,反正《灵蛊葬经》上的内容你已经学全了,至少背下来没问题,何必死守着一本破书,冒着老婆被搭进去的风险呢?”

    我说,“你以为把书交给他,他就会放过我?”

    张强吓了一跳,说难道他……

    我疲惫地闭上眼,冷冷地说,“我理解阴蛊邪王的想法,在他眼中已经把《灵蛊葬经》当成是至宝,他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这样的至宝,只配他一个人享用,我看过那本书,虽然只学到了其中一部分内容,但这会被他看作是污点,他不能容忍我的存在。”

    张强惨着脸说,“那就麻烦了,阴蛊邪王的能力有多高不用我多说,最主要的是这老小子会下蛊,手段防不胜防,老弟,你住院这几天最好不要乱吃东西。”

    我说自己现在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刘媚一天没回来,我就担心得吃不下饭,不晓得她落在这落在这个老杂碎手中还得吃多少苦头。

    张强迟疑道,“阴蛊邪王这么大的名头,应该不会难为一个女人吧?”我说这可说不准,他要真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就不会拿个女人威胁我了。

    下午,张强联系了勇哥他们,又是一阵应付,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我让护士替我关上房间大门,静下心来,沟通起了肚子里的龙灵蛊。

    我心念一起,龙灵蛊立刻有了感应,立刻传递给我一种意识,我和它心意想通,立刻就懂了,大意是说,我伤得比较重,即便有它帮忙疏通,恐怕这一两天也不能下床了。

    养了它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面对面沟通,或许是因为《太上登隐诀》的强效束缚作用,又或者是我长久以来的耐心感染到了它,这小家伙最近对我还算服帖,并没有在我身上闹腾。

    它在我身体里钻来钻去,有时候有感觉,有时候却一点异样都没有。

    我受伤的地方处开始发痒,麻麻的,闭上眼睛能够感觉到肌肉在生长、在聚合。这时龙灵蛊在刺激我的生命活力,能够尽快地恢复,但光靠它,我不可能那么快就恢复。

    我开始回忆了一会儿《灵蛊藏经》的巫医一节巫医其实也是中华医学的一部分,始于南疆,在古代是宣扬神权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本蛊师传承的阅读物,书里记载了很多偏方药理。

    事实上,一个顶级的养蛊人必定是一个在药理学上有着高深造诣的老手,因为很多蛊毒并非实体,更多的是病毒和病菌。作为实体出现的本命蛊,太少,类似龙灵蛊这样的奇异物种,也就更少了。

    我回想了一个药房,慢慢拿笔记下,等到张强回来的时候,我把纸和笔都交给他,让他替我准备药草熬煮,张强跑了一趟医院,回来时埋怨药材太贵,非得从我分红里扣才可以,我哑然失笑,这会儿已经没心思跟他争辩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连累旁人

    调理一天,我总算能够下场走路,可身子骨发虚,失去了跟人动手的能力。

    阴蛊邪王好像人间蒸发了,虽然陈虎借调了大量的警力去找,却没有找到他的蛛丝马迹,说起这一点,陈虎探病的时候懊恼不已,我说让他别找了,阴蛊邪王不可能藏在城市,向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长在深山,往林深处一躲,就算调进去一支军队也白搭,更何况,找到了也拿他没办法。

    第二天阿赞吉来过一趟,他听说了我的遭遇,表示愤怒,并告诉我,这件事张麻子已经知晓了,他昨晚已经动身,去了阴蛊邪王最有可能藏身的几个地方,目地是劝说他放手。

    我苦笑,说张麻子能够劝回阴蛊邪王吗?阿赞吉说,“动手是在所难免的,我想跟过去,但张师不让,可能是怕我拖后腿。”

    我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就算张麻子能找到阴蛊邪王,那又怎么样?说起动手,阴蛊邪王应该不会惧怕张麻子,而且他有人质在手,张麻子投鼠忌器,反倒有极大地可能会吃亏。

    阿赞吉安慰我一阵,表示他会留下来守着我,防备阴蛊邪王卷土重来,我表示了道谢,摇头说不用了,阴蛊邪王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不是我能想象的,除了张麻子,没有人够资格当他的对手,就算阿赞吉留下,也帮不了我什么忙。

    阿赞吉一脸不爽,问我是不是看不起他?我错愕,反问他何出此言呢?

    阿赞吉说,“叶,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我很欣慰地笑,点头说我知道,降头师很少交朋友,能够成为你的朋友,我大感荣幸。

    阿赞吉急了,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陪我?我叹气说,“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我不想连累你,你走吧,假如我还有命活着,再继续跟你当朋友。”

    他很气愤,露出了少有的激动,说自己并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说,这些我都知道,但连累你,我会过意不去。

    无论阿赞吉怎么说,我就是不肯同意让他留下,阿赞吉不是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见我打定了主意独自面对,他虽然有气,却无可奈何。

    聊到最后,阿赞吉冷冷地站起来说,“好吧,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帮助,我只好回宁远镇继续修法了。”我叫住他,让他先别走。

    阿赞吉回头问我是不是想通了?我摇头说不是,取下手腕上的人骨手链,递给阿赞吉说,“小妮的残魂寄养在里面已经很久了,可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这次的麻烦我未必能安然度过,所以我想拜托你,还给张麻子。”

    阿赞吉皱眉说,“这东西是你的,我不要?”

    我说为什么?万一我出事了小妮怎么办,难道不是最崇拜张麻子吗?难道先看着他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阿赞吉认真地说,“那你就好好活着,活下来,继续照顾它。”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愣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苦笑,感情阿赞吉是打算用这个办法激励我,让我知道,我暂时还死不起。

    虽然很感激他的良苦用心,可这次我真的感觉到了无力,修法不像演电视剧,即便我日夜不停地苦练,这么短时间内又能取得什么进展呢,相对应的,阴蛊邪王纵横南疆大半辈子,我跟他比,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

    我不是没努力过,可事实告诉我,差距太大,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行。

    晚上八点钟,我还在考虑阴蛊邪王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大门已经被人敲开了,我抬头,看见张强推门而入,一脸为难。

    我问他怎么了?张强随口答应,说没什么。

    我说老张,你没有那么深的城府,明明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打算怎么瞒我?真想瞒,就别让我看见。

    张强无奈道,“下午他回来过!”

    我惊得坐起来,“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找我?”

    “好像他这次要找的人不是你,而是你身边的人。”张强十分苦涩地说。

    我很不解,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什么意思,张强便惨着脸告诉了我一个事实,他说,赖拉中蛊了,这次的蛊毒特别麻烦,连大祭司玉珠也束手无策。

    我震惊道,“怎么可能,玉珠不是懂蛊术吗?”

    张强点头,苦涩一笑,“她懂,但钻研得却不深,至少没有达到顶级蛊师的程度,玉珠最擅长巫家的压胜之术,只能暂时压制赖拉的蛊毒,却没有办法根治。”

    我流汗了,如果阴邪蛊王只是针对我,这没得说,毕竟上一代人的恩怨延续在我身上也很正常,可他为什么连赖拉都要整,还是说,但凡是我身边最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我掀开被单说,“走,带我去见赖拉,我马上替她解蛊!”

    张强诧异地说,“小叶,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这蛊连大祭司都搞不定,你确定你行?”我深吸一口气说,“不行也得行,这是我跟阴蛊邪王的恩怨,不能延续到别人身上,赖拉是被我连累的,我必须尽力!”

    “好吧,我马上带你去。”张强迟疑了一会儿,很为难地点头。

    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我把手按在小腹上,用意念沟通,“小家伙,你在我身上住了一年,该交点房租了吧?”

    龙灵蛊传来一股意识,很不情愿,但它无可奈何,“吱吱”叫了两声。

    来到勇哥的渔场,张强搀着我下车,勇哥看见是我来了,眼中的表情既兴奋,有多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招呼我,递了一支烟,说你来啦?

    我接过烟说,“勇哥,对不起,我没想到阴蛊邪王这么不是东西,连赖拉都敢下手!”

    勇哥的表情很悲愤,他攥紧拳头,说这事不怪你。

    我说,让我去看看赖拉吧,也许我可以解。勇哥的表情比张强还诧异,“连我老婆都解不了的蛊,你……”

    我慢慢把手张开,手心中多了一层淡金色的线条,在皮层下游动,我说,“凭它,应该可以!”

    勇哥兴奋道,“老弟,你能控制龙灵蛊了?”我低头,说是啊,可能也算因祸得福吧,最近这几天,我已经学会跟它建立沟通关系,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龙灵蛊才原谅我,我能够暂时借它的力量。

    勇哥抑制不住兴奋,他浑身都在发抖,“走,小叶,我马上带你进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解蛊

    当我展露出龙灵蛊的气息之后,不仅是勇哥,连张强也露出了笑容。

    太久了,久到他们快要忘记我还有这种能力,只要有龙灵蛊在,他们还怕什么?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只有我心情沉甸甸的。

    老实说,初步和龙灵蛊建立关系,我也不晓得自己能够控制它到哪一步,阴蛊邪王的蛊毒并不简单,能不能解还是未知。

    但我总要试一试,哪怕拼尽我全部的力量。走进房间,我第一个看见了大祭司玉珠,她对我的到来十分冷淡,说你不是在住院吗,怎么来了?

    我说对不起,能不能让我看看赖拉?玉珠是个感情内敛的人,疼女儿只疼在心里,外表看不出多大的反应,但我知道,玉珠内心一定复杂极了,也可能因为赖拉的事迁怒到我。

    只是看在勇哥的份上,她什么都不说。

    玉珠小声说,“她中的应该是疳蛊,你有信心可以解吗?”她语气中已经有一份恳求的意思。我低头沉默,原来是疳蛊,怪不得发作这么频繁。

    《灵蛊葬经》对此有过挤在,疳蛊属于药蛊中的一种,在端午日取小蛇、蜈蚣、禅、蚂蟥、蚯蚓、又发等碾成粉末,以阴料添入,置于箱内,再刻上五瘟神,佐以祭品,炼蛊者需日夜虔诚诵咒,长期供奉之后就会成为药蛊。

    将药粉放置于食物中、亦或是粘在受害者身上,再配合蛊咒催化,便能能引导药蛊毒入体,让蛊粉附着在人的肠脏上,使人腹痛难捱,然而这只是第一步,第二部,疳蛊的毒素会缓慢进入人的身体,破坏人的内脏生态,使内脏枯竭,血脉郁结不畅,久之面容憔悴,上吐下泻,最终五脏六腑早衰,活不过三个月。

    中了疳蛊的早起症状是腹泻,但由于肠道被蛊粉粘连,所以所会感到腹胀,却无法排便,有的甚至会活活憋死,幸好赖拉只是早期中蛊,还没有后期那么憔悴。

    我掀开被子,被角下蜷缩着赖拉,她眉目之间有着浓浓的痛苦,牙齿“咯咯”的颤抖。她眉毛细而长,微微颤抖者,不知道大祭司用了什么办法弄晕了,然而即使在昏迷中,也露出了疼痛难忍的迹象,脸颊发黄,形容憔悴枯槁。

    我心中莫名一疼。

    我说,“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昏迷?”

    玉珠说,“也是苗人的蚕蛊之法,可惜我对蛊道钻研不深,不能像你一样炼制本命蛊,如果有本命蛊压制,我女儿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我把手掌心慢慢展开,手心顿时涌出一大片金色的线条在游走,玉珠一惊,低呼道,“这是你的本命蛊,你已经能够控制它了吗?”

    我点头,说是的,赖拉的蛊毒我应该有办法解。她大喜过望,很激动地看着我,说那你赶快。我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开始缓慢地诵咒,沟通起了体内的小虫子。

    我的意念在呐喊,“出来,你快出来,快点出来……”

    龙灵蛊有了回应,它似乎并不情愿,我好想理解了它的意思,如果替赖拉解蛊,会消耗它很多精血,龙灵蛊本就出在成长期,还没成熟起来,消耗精血不是好事,连我也会受到影响。

    我心说不管了,念了一遍咒,强行把它唤出来,这时候指缝中流露出一道光,有个金色的小点在皮层下慢慢放大,很快,一道麻绳形状的长影逐渐显露出来,他上半身是鱼的形状,然而尾部却还是蜕变,有着蛇一样的磷斑,尾端分叉,不再是蒲扇般的形状,而是分叉成了三股,有龙尾的雏形。

    这就是龙灵蛊,这小家伙已经在我身体里面沉睡了一年,此刻,却是我第一次打量它。

    我静静端详着龙灵蛊,而它而睁开绿豆似的小眼睛,眼仁中有灵光在闪烁,动也不动地和我对视,我能够感受到它的焦躁,意识中诵念起了静心咒,然后通过意念的传导,告诉它一个事实。

    赖拉是被我连累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她受苦,虽然动用你的精血解蛊,很有可能伤及本源,但本源并非没有办法弥补,只要你肯配合我,我会想尽各种办法替你恢复。

    龙灵蛊灵动的眼仁充满了疑惑。

    此时的它,还是一片懵懂,想不通为什么甘心付出代价,也一定要救床上的女孩,它跟我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有学会人世间的情感,就像个婴儿,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轻轻诵念口诀,说,去吧。

    龙灵蛊化成了一道金线,在我指缝中慢慢流淌,飞临病床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很兴奋,好像有些惺惺相惜的激动。

    绕飞三圈之后,金线落在那赖拉的口中,开始爬进了她的体内。我看着那一道金色在赖拉的口中消失,有种莫名其妙的不适应感。

    龙灵蛊入体没一会儿,那赖拉头顶的一团黑气开始摇曳起来,如风中的火苗,时强时弱,我知道她的身躯里必然有一番大战,正是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我对龙灵蛊充满信心,却有些忧虑缠在赖拉身上的那一丝怨念,于是右手持剑指,开始念咒。

    龙灵蛊和我的视觉是共享的,只要它愿意,我就能够看清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故而也能够清楚把握这团黑气的实时动态。

    没多一会儿,赖拉开始猛咳,口鼻间不断冒出黑红色的鲜血、黏液,这些鲜血之中,还裹夹着许多细碎的杂质、污垢和一团团的呕吐物,里面似乎有许多细微的虫尸,腥臭难闻。

    我怕这些东西把她呼吸阻碍,拿了旁边的被子给她揩去,她又不断咳出,嘴里尽是黑色的血。

    突然,那团黑气发出了一声尖戾的惨号,我一直在念咒法,精神力高度集中。

    所有的啼哭化作又化作了一声厉喝,凝聚成一点,黑气在空中凝成线,骤然朝我脑门钻来。

    我立刻停止持咒,吸气凝神,不动如山,空间中传来一股能量震荡,黑雾逐渐消散,然而其中却有一股意识,毫无顾忌地闯入我的脑海。

第三百四十八章 命

    一丝阴戾之气从我的天灵盖顺着大脊椎骨,一直蔓延到脚板底,心中寒意堆积,我的视线首先是一黑,然后我看到了一张朦胧的人脸轮廓,是阴邪蛊王,他在遥远的地方盘腿念经,试图用仅剩的一丝怨念来碾压我。

    我往后一靠,心中一直默念着真言,将这烙印给镇压磨灭。

    过了好久,我寒冷的心才开始回暖。些许戾气并不足以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但是它会给我标起一个精神烙印,阴邪蛊王算是彻底盯上我了。

    这时玲玲股驱毒的进程已近尾声,借着视线的共享,我能够看见一道金色的线条,在面赖拉的身体里乱窜,此时停留在脐下三寸之地,没有动弹。那里是下丹田之地,也是消化系统中最重要的一关,梳理通畅,则无大碍矣。

    不过两分钟,龙灵蛊飞身临空,金色虫身上有黑绿色浆液,发出酸臭难闻地味道。

    它飞临空中,浑身散发这一股氤氲的气场,淡金色的光芒洋溢,包裹住了龙灵蛊的身体,很快那些黏糊糊的液体自动消失了,并非毫无征兆地消失,而是被龙灵蛊全都吸收进了身体,旁人眼中的毒药,对它而言,是补品。

    十几秒钟后,龙灵蛊快速朝我射来,速度快到了极致,在空中崩成一条黄色的线,倘若是在平时,我一定迫不及待地迎回它,可一想到这小东西从赖拉身体里出来的时候,那浑身黏糊糊的样子,我心里就是没来由一阵恶心,赶紧伸手把它打飞掉。

    龙灵蛊围着我转圈,它急着想要返回我的身体,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见我不肯,绿豆似的小眼睛居然流露出几分委屈,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终是不忍,张嘴说,“想回去也可以,先找个地方洗澡,等你把身体洗干净我再……卧槽!”

    我试图跟它讲道理,可这小东西根本听不进去,话说一半,它已经变成一道金色的线条,趁我张嘴的时候蹦进了我的喉部。

    我喉头一凉,好像咽下去了什么东西,难受得死死掐住喉咙,蹲在地上干呕。

    太恶心了……

    干呕了好一阵,我再度用意念沟通龙灵蛊,发现这小家伙已经把身体蜷缩起来,好像个婴儿一样,在我小腹下陷入了沉睡,它消耗了不少本源,需要静养,我并未试图唤醒它,就让它睡吧,这样也好。

    床上的赖拉开始大口呕吐,那呕吐物,除了鲜血浓痰和一些食物残渣之外,还有很多黑块,这黑块倘若仔细看,便能发现是结晶的钙质和微末虫子的集合体。

    我帮她稍微擦干后,被子已经没有干净的地方。

    这时,她紧闭的眼睛开始缓慢睁开,一点一点,我看到一双大而无神的眸子,略有些黄,她的意识游离了一会儿,看着我,柔柔地说了一句话,“我怎么了?”没等我张嘴,她感觉脸上脖子间粘稠,想伸手去拨,我跟她说别动,在治病呢,这时赖拉的肚子又叫了一声,脸色十分难受。

    她苍白的脸一下就红了,咬着牙,很难为情地看着我。

    我很清楚,余毒从她身体排出主要是通过肠道,赖拉应该很想上厕所。我退后两步,对站在墙角的玉珠说,“疳蛊已经驱除,你留下来照顾她吧。”

    大祭司很感激地看着我,赖拉已经受不了了,很不自然地在床上扭来扭去,换成是别人可能会拉在床上,但她是个女孩,自然干不出这么恶心的事,于是小声哀求我们,“能不能……先扶我去厕所。”

    大祭司快步朝她走去,我感到尴尬,立刻走出房间,勇哥和张强一直守在外面等我,见我出来,勇哥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我身体还未复原,差点被他扯到地上去。

    勇哥迫不及待地看着我说,“小叶,我女儿怎么样了?”

    我松口气,说不负使命,赖拉的疳蛊已经解了。我听到了欢呼,张强一脸激动地抓着我的手,说小叶,真有你的,学会控制龙灵蛊,你已经算真正的蛊师了,我把手抽回来,淡淡地说,“还早呢。”

    半小时后,玉珠搀扶着赖拉走出房间,赖拉的脸色有点白,可能在厕所待了太长时间,有点虚脱了,站不稳,玉珠扶她坐下来,用手帕在女儿额头上擦汗,我小声问,“你为什么中蛊?”

    赖拉很难为情地说,“傍晚下班的时候,我发现佛牌店门口站着一个老头,穿着黑色的麻衣,布鞋,打扮很古怪,他不是来买佛牌的,我一眼就认出他是上一次走进店铺里的人,我追出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捣乱,那老头什么话也不说,转身离开,我就去追,结果就……”

    我惊呼说,“他对你动手了?”

    赖拉摇头说,“没有,我根本追不上,返回佛牌店关门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肚子很不舒服,就像……就像刚才那样……”

    说到这里,赖拉脸红了,不肯再说下去,见她一脸难为情,我不好再追问她,站起来说,“虽然赖拉的疳蛊已经解了,可接下来的几天她会变得很虚弱,身边不能离人,我先走,你们好好照顾她吧。”

    “小叶……”勇哥忽然从我背后站起来,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摇头淡笑,对张强讲道,“在刘媚没有回来之前,佛牌店不要开业,明白了吧?”

    张强苦笑不已,“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要走,玉珠忽然说道,“你想好怎么对付阴蛊邪王了吗?”

    我愣了一下,反问说,“大祭司你怎么知道?”

    她说,“我毕竟从小生活在苗疆,阴蛊邪王的名头很大,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他了,没想到你们会是仇人。”我苦笑,说是啊,我也没想到。

    玉珠还想说点什么,被我摆手制止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任何人都无关,我走了,假如有命活着回来,在跟你们细聊。”

    大祭司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大祭司,她有家庭,有勇哥,有女儿,我不希望连累任何人替我犯险,尤其是勇哥,他刚找回家庭不久,还没享受够一家团聚的幸福。

    走出渔场,张强追了出来。我回头看着他说,“老张,你不是一向怕麻烦,这次干嘛跟着我?”

    张强一脸不爽地说,“老子的确怕麻烦,但也不是没义气,我决定替你跑一趟,看能不能请到几个厉害的法师帮你。”

    我摇头,说不必了,晋西这一代没有几个厉害的法师,张麻子已经在替我找人了,如果连他都阻止不了阴蛊邪王,那就只好认命。

第三百四十九章 轮椅

    张强抽动了一下嘴角,“老弟,在我心里,你一直都不是个认命的人。”

    我没说话,摇摇头走了,张强几次都想追上来,被我用眼睛一瞪,讪笑着停住了脚步,我走出很远,回头去看,灯光下,勇哥和张强都在站在门口看我,一脸复杂。

    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我反倒轻松了不少,是福不是祸,该来的总要来,我决定返回医院去等,只要书还在我手里,我就不怕阴蛊邪王。

    返回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病房很安静,我躺回床上睡觉,一点一点地积蓄力量。

    这一天,依旧很平静。

    一觉睡到下午,我肚子饿了,打电话叫了份外卖,刘媚还是没有消息,但我一点都不急,我知道,阴蛊邪王早晚会来。

    吃完饭,我正准备去盥洗室刷碗,这时候大门被人敲响了,我抬头,看见一个农民工打扮的中年人,他探头探脑地朝我笑。

    我放下碗,又坐回去,“进来吧,门没锁。”

    中年人走进病房,嗓子很粗,“有人让我来找你。”

    我笑道,“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中年人解释说,他年纪大了,不想来医院,说这种地方不吉利。我冷笑,这种话太鬼扯了,阴蛊邪王自己不来,找了个不相干的人过来,不过是防备我有埋伏。

    看来,他除了蛊术一流,做人也很小心,他知道这里是谁的主场。

    我说,“大哥,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找我?”中年人期期艾艾地说,“两百……”

    我笑道,“我再给你两百,能不能麻烦你替我租个轮椅?”

    中年人诧异地说,“你要轮椅做什么?”我没有解释太多,掏出钱,递到他手上说,“麻烦你了。”

    他点头,下楼帮我租轮椅,我撬着二郎腿等他,余光看见病床上的一卷绷带,立刻把绷带找来,缠在了自己腿上。

    十几分钟后,那大哥推着轮椅回来了,我坐上轮椅,让他推我下楼。

    我用绷带缠住双脚,好像个残疾人,进电梯的时候没人跟我抢,很快我就被中年人推下楼,我抬头看天,正好看见一抹斜阳下坠,没入了陆空相接的那一条线。

    天,快要黑了。

    步行半小时,轮椅在马路上磕磕碰碰,那大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小伙,我不太会照顾人。”我说没事,大哥你是哪儿人?

    中年人指了指前面的一片工地,说我在工地上班,今天下班的时候,那个老人家找到我,给我两百块钱,问我愿不愿意接个私活。

    我笑道,“你以为他请你来,是为了替我当保姆?”

    这大哥手指粗糙,常年在工地干活的人老茧子都厚,他把手搭在我肩上,“不知道,我不是保姆,不懂怎么照顾人,拿了钱,只负责把你送过去,小伙子,那老人家是你什么人?看他的年纪,好像够当你爷爷了。”

    我笑着说,“你猜的没错,他虽然不是我爷爷,却跟我爷爷是一辈人。”

    这大哥放心了,憨厚地笑道,“原来是长辈想见你,这老爷子架子够大的,自己不来,反而花钱请我来找你。”

    我笑笑,什么没说话。

    来到公园门口,我让他停下,递了两百块钱说,“谢谢你推我这么久,回去吧。”这大哥手足无措地说,“别……够了,我还没把你送到地方。”

    我把钱硬塞在他手上,“拿着吧,以后别再随随便便接这种活了,告诉我见面的地方,快走。”

    我很清楚阴蛊邪王是什么人,如果这大哥真把我推到见面的地方,可能会跟我一样,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他拿了钱,千恩万谢,问我坐着轮椅怎么进去?我眨眨眼,让他不用担心,大哥把见面的地方告诉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自己慢慢推动,移动到了公园深处。

    见面的地方,在一座断桥下面,我又一次看见了阴蛊邪王,他正坐在一根石凳上面抽烟,火星子忽明忽暗,照在他一张黝黑的老脸上。

    我推动轮椅走过去,停靠在距离他五米外的地方。

    阴蛊邪王没有动作,他一脸揶揄地看着我,“昨天,你破了我的蛊术。”

    我点头,说是。

    他微感诧异,笑笑又说,“你应该没有这种能力,靠的是你肚子里的本命蛊吧?”

    我没有否认,“你叫人带我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找我聊天吧?”他又笑,说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会不清楚?

    我沉默相对,良久后才说,“东西可以给你,答应我两个条件。”他很不耐烦,说年轻人废话真多,说吧。

    我说第一,我必须确定刘媚的安全。阴蛊邪王大笑,你放心,如果你能活着回去,应该会发现那个女人,正好好地睡在家里。。

    回家了?

    我抬头望着他,“你不会是在耍我?”

    他平静地说,你还不够资格让我说谎。我深吸一口气,好,第二个条件,告诉我,究竟是谁把我住的地方告诉你的。

    他把旱烟放在石凳下磕了磕,“这还用问?”我说,是不是老饕?他冷笑,说你既然能猜出来,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早该想到,老饕跟我结下了梁子,恰好阴蛊邪王跟我爷爷有旧仇,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放过这种报复的机会?

    阴蛊邪王站起来,脸色低沉,仿佛笼罩了一片夜空,“你的问题说完了,现在应该把东西给我了吧?”我说,既然刘媚已经不在你手上,我为什么还要把东西给你?

    他冷笑,说你还有选择吗?年轻人,痛痛快快把东西交出来,才能舒舒服服地死去。

    我说你就这么有自信,一定能杀死我?他指了指我的轮椅,“想不到那一脚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你太废了,根本不配做叶乘龙的孙子。我送你下去见他,你应该感激我。”

    我深吸一口气,说,“东西不在我手上,出发之前,我已经把它烧了!”

    他脸色阴霾,好似能够拧巴出水,“烧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

    我说我早就准备好了,横竖都是一死,东西给你,你还是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干嘛让你痛快?

    他手脚在发抖,连说了三个好字,低下头,眼中倒映着一片血红,“没想到你这么有种,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就死掉的。”

第三百五十章 驱敌

    他眼神中的怒气,在一瞬间流淌成为了河流,眼珠子是血红色的,充满了暴戾和阴狠。

    阴蛊邪王慢慢站起来,他身上游动着一股莫名的气场,如渊,如海,弥漫出一片猩红之色。

    我知道,决战快要开始了,而我远远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与他而言,我只是随手可以秒杀的货。

    “已经很少有年轻人敢这么耍我了,小东西,我放回了你的女人,你却两手空空来见我,如果不能用你的命洗清这种耻辱,以后,还有谁会拿我当回事?”他缓步走向了我,每一步落下,都好似闷锤砸在了鼓面上。

    他周身气势依然化作了狂风,围绕着我,咧咧吹响。

    我浑身都感到巨大的压力,阴蛊邪王还没出手,光凭气势就压得我几乎没有办法动弹,我努力深呼吸,在意念中不断沟通龙灵蛊,让它的力量充盈我全身,我才稍微感觉好受了一点。

    阴蛊邪王已经走到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他瞪着我,见我居然面不改色,很阴邪地笑了笑,说,“知道我为什么会给那个女孩下蛊?”

    我抬头,冷漠地注视着他,说我不知道。

    他说,你想不通是因为你蠢,我实话告诉你吧,龙灵蛊是你爷爷穷尽毕生精血才培养出来,不是蛊中凡类,却偏偏落入你这庸人之手,我很想测试一下它的能力,所以给那个女孩下了疳蛊,你果然把它解了,这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想没错。

    他恣意张狂地笑着,扬声说,“就算拿不到书,其实也无所谓,因为那本书的精华全都用来培养这只本命蛊了,只要我得到它,也是一样的……”

    说完,他伸手朝我抓过来。

    动作依旧缓慢,可手中却携裹着大片风压,如狂风,掀开我头皮上的发梢。

    我感到不能呼吸了,可内心的愤恨却一遍遍地告诉我,绝不能这样束手就擒,于是我大吼了一声,将龙灵蛊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上,拳头彻底膨胀起来,一条条青筋狰狞地炸裂,满满浮现在了手背上,一拳对他打出去。

    我坐着,他站着,怒迎而上的拳风撕开了压力,死死顶住阴蛊邪王的拳头。

    砰!

    两股炸裂般的气息碰撞在了一起,我浑身一炸,低头,喷了一小口血,轮椅陷入了地板,轮子在巨大的力量压迫下变形。

    他诧异地“咦”了一声,笑道,“你想抵抗,能抵抗的了我?”他继续把手压下来,那只干枯如柴的打手,却仿佛携着泰山压顶一样的气势,我浑身麻木,动不了了,额头上的青筋和血管在炸凸,拳头被一点点压下来。

    阴邪蛊的表情依旧平静,他一点点压下了手臂,然后用阴狠到极点的语气对我说,“你这个垃圾,根本就不配继承龙灵蛊,你爷爷死了,这一脉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本来我想留你一命,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抵在我额头上,有一股气势如奔马般撞击而来,我大脑眩晕,双眼开始发黑了。

    我怎么能倒在这里?

    意念中有个狂怒的念头在嘶吼,我想站起来,可受到压迫的身体却无法挺直,脊椎也在巨大的压迫下发出了“咔咔”的挤压生,我忽然响起来,我还有一双腿。

    我并没有残废,可以坐着轮椅来见他,也是为了示敌以弱,让他掉以轻心。想到这里我已经把腿抬起来了,对准他小腹位置踢过去。

    这一脚很轻,然而当我把龙灵蛊的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这一脚上的时候,却足够踢碎一个人的内脏,阴蛊邪王没有想过我的脚还能动,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中了他。

    阴蛊邪王后退了两步,他脸色潮红,有些呼吸不畅。

    他看着我的腿,忽然发出了狞笑,“耍滑头的小子,想不到你没残,是我太大意了,有龙灵蛊在身,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就下不来床呢?不过,这样对我没用!”

    我捕捉到一股灰暗的气场,大股阴森的寒气从阴蛊邪王脸上围绕起来,他背后慢慢腾起了一股墨色的浓烟,好似飓风,又像一片海潮,缓慢地朝我碾压过来。

    那股气息,比黑暗更加的浓郁,如潮浪翻滚的气浪中,不断散发出森森的历寒,我眉毛和身体仿佛都结冰了,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缩小,甚至连动,也不能再动一下。

    我知道,属于我的人生快要结束了。

    生活永远都是这么无奈,我无计可施,平静地闭上双眼,等待下一刻黑暗的来临。

    偏偏就在这时候,而耳边却有一道经咒声响起,我猛然睁眼,看见一个灰色的气态骷髅,正狰狞地奔向阴蛊邪王,射向他胸口。

    哧!

    阴气靠近阴蛊邪王的瞬间,便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包裹,纷纷炸裂,我麻木地回头,只见阿赞吉手上捧着一个黑色的域耶人骨,正脸色僵硬地冲我走来来。

    我狂喊,“阿赞吉你快跑,你不能是他的对手!”

    阿赞吉勾勒唇角,流露出一丝诡笑,“我不跑,虽然我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不过有人收拾他!”

    谁?

    我眼珠瞪大,没等我把问题刨出来,耳边再度听到一声低沉的冷喝,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消瘦的身影,长满麻子的老脸上涵盖着一片怒容。

    张麻子!

    我心中狂喜,要站起来,可未及起身膝盖上却传来虚软的感觉,再一次跌落回去。

    张麻子缓缓走到我身边,用低沉的目光打量阴蛊邪王,阴蛊邪王也在看他。

    两大顶尖修法者的气息在对碰,张麻子冷冷地说,“我已经来了,你还不走?”

    阴蛊邪王盯死了张麻子,眼角中蹦出一股仇视的光芒,“你凭什么要我走?”

    “好话说尽,你不听,就不能怪我动手了!”张麻子把手藏进袖口,轻轻抽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匣子,他用手指挤压按钮,盒子突然弹开,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一枚紫黑色的玉。

    那是阴玉,玉质光滑饱满,很圆润,然而本该莹洁的玉石中却弥漫出一股阴冷到极点的气场,缓缓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阴蛊邪王的气息。

    阴蛊邪王骤然变脸,他大骇道,“你这个小辈,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张麻子将阴玉缓缓握在了手中,“你走,还是不走?”

    阴蛊邪王浑身大震,他同充满怒意的眼神直视着我,口中咆哮道,“臭小子,你跟我的帐还没算清楚,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

    我感到错愕,还没来得及出声,阴蛊邪王已经收掉了架势,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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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拉棺介绍:
爷爷临死前留给我一条鱼苗,我把它当成普通的观赏鱼来养,谁知道它竟然是要喝人血的……九龙拉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龙拉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龙拉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