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一章 得偿所愿
我实话实说,“还没呢,不过我……”
我话没说完,大祭司抬头瞥我一眼,说你看赖拉怎么样?
我张大嘴有点说不出话,愣了半天才苦笑道,“嫂子你这叫什么话,赖拉不是还小吗?”
大祭司说赖拉也不小了,黎族少女成家都早,很多女孩十七八岁已经当娘了,前些年她因为自己放不开仇恨,对赖拉疏于管教,现在想起来真是对不起这个女儿,大祭司希望找个踏实可靠的男人,照顾赖拉。www.uu234.cc
我苦笑说,“不能这么想,赖拉已经跟着你们离开黎村了,以后她要过正常女人的生活,现代人成家都晚,还是等赖拉成长几年,明白这个世界是什么样之后再做出自己的决定,父母之命那套早就过世了。”
大祭司不太高兴了,停下手上的事,抬头瞪我,“你是不是嫌弃我女儿,觉得她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
我赶紧说不,赖拉挺聪明,什么东西她只要一点就透,将来肯定会成为特别优秀的女人,我吧……毕竟已经心有所属了,再说我跟勇哥是啥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事打住别提了行吗?
大祭司低下头说,“我最反感汉人繁文缛节那一套,朋友的女儿为什么不能娶?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外祖父就娶了他姨母的女儿……还不是一样生下我娘。”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笑容很尴尬,匆匆吃过饭就离开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接到老同学陈虎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韩涛明天就能放出来,问我要不要去接人?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拘留所,在陈虎陪同下办完手续,离开拘留所的时候,陈虎拍着韩涛的背后说,“小兄弟,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为个女人不值得,老哥不想在拘留所看到你了。”
在拘留所待了段日子,韩涛变得沉默寡言,人也消瘦了很多,点头忍着眼泪说,“嗯,谢谢陈虎哥的照顾。”
陈虎笑笑说,“没事,我跟小叶是哥们,以后有事打个电话就成,行了,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你们团聚了,下午还得去邻市开会,走了。”
陈虎刚走,我就拉着韩涛打听他在拘留所的生活。韩涛笑笑说没事,哥你别担心我,在拘留所有吃有住,除了闲得无聊,别的啥事没有,鱼店经营怎么样了?
我苦笑说,“自从你走后鱼店后就没开业了,新人难找,我的工作重心不放在鱼店上,你出来了正好,老规矩,鱼店还是交给你打理吧。”
韩涛含着眼泪点头,“哥你放心,我会重新把店经营起来的。”
晚上我请韩涛去了一家大排档,他一个人愣是猛灌了两件瓶酒,吐得稀里哗啦的,抱着我痛哭流涕跟个小孩一样,说自己还是太年轻了,遇人不淑才会搞成这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等韩涛哭差不多了才把他搀扶回去,快凌晨的时候刘媚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样了,我说还行,这小子哭过一趟之后情绪稳定多了,我刚他弄回去睡着,你还没睡呢,要不我过去找你?
去了刘媚那里,我刚进屋就想抱着她亲热,刘媚红着脸推开我说,“脏兮兮的全是酒味,赶紧去洗澡,我到床上等你。”
我兴奋地冲向卫生间,路上没注意还摔了一跤。
这事就跟开车一样,第一次上路难免紧张,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可越往后路就越宽,驾驶起来得心应手,当天晚上把我累够呛,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小腿肚子还哆嗦,刘媚反倒很精神,就像经过雨露滋润后的鲜花一样,越发美艳动人了。
果然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一个星期后我有点受不了了,感情太频繁了也会想吐,这天我借故去看张麻子,刚走到一半就接到马贵打来的电话。
他相当兴奋,说他已经转正了,任命通知是今天下午刚下达的。
我很诧异,心想这才几天啊,马贵这么快就能转正?
马贵笑嘻嘻地说,“说实话我也挺觉得挺不可思议,原主任至少下个月才能离职,可他前天下班后忽然中风了,本来跟小秘有说有笑地走在大街上,突然倒地不省人事,跟抽了风似的口吐白沫,被送进医院抢救直到现在还没醒呢。”
我说,“不还有两个人跟你竞争,为什么上面决定是你?”
马贵嘿嘿一笑,“是啊,本来那两个同事上岗的几率比我大,可林副行长极力推荐我,然后我就上了,哈哈!”
我说,“你花了不少钱打点关系吧?”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副行长凭啥极力推荐马贵,肯定是塞钱了。
马贵说怪就怪在这儿,他打从进入银行系统工作,一直跟这位副行长没有太多交集,更别说送礼跑关系了,可人家偏偏就是推荐了他,说不定是看中他的业务能力了。
我嘴上赔笑称是,心里却在嘀咕,你能有多大能力,还不是仗着家里有钱吗?
马贵又说,“对了小叶,我想问你个事,你说,我这次升职会不会跟你卖给我的佛牌有关系?”
我说,“你自己猜呢,信不信随你吧。”
挂完电话我心里开始嘀咕,马贵升职这么快不太可能是因为我的佛牌,正牌见效慢这是人所共知的,又不是阴牌,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帮到他?
没准是巧合,估计是他运气比较好吧。
我没多想,去宁远镇拎了一瓶去张麻子家,张麻子见了我笑眯眯的,让我把人骨手链递给他看,我说这都十几天了,小妮还是一点反应没有,到底多久能醒?
张麻子瞥我一眼说,“你当是孵小鸡,这么快?别说十天半个月,沉睡一年半载也是平常的事,别一惊一乍的。”
我不好说什么了,其实张麻子比我更焦虑,只是他不太敢往别处去想。
阿赞吉做饭的手艺有很大进步,当晚我留在张麻子家吃饭,吃过饭已经天已经黑了,刘媚打电话催我回去,我只好跟两人道别,回家先是看了会电视,正对刘媚毛手毛脚的时候,电视上的一则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
邻省发生了凶案,有个醉鬼因为忍受不了老婆的压迫,喝醉后冲进卧室掐死了他老婆。
事件背景发生在邻省金凤区,被害人姓万,是个三十多岁的家庭妇女,这位万女士居然当着老公的面跟其他男人鬼混,还把老公安排在门外站岗值班,她老公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才导致了异常悲剧的发生。
看完这则新闻,我什么心思都没有。
第两百九十二章 拍头
想不到我刚离开几天万女士就把自己搞成这样,想想其实蛮可惜的,至少一开始我觉得万女士性格还算不错,闹成这样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www.uu234.ccwww.uu234.cc
可有些事,凭人力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吧。
万女士的遭遇并没有让我惋惜多久,很快我就陪着刘媚走进房间天雷勾动地火了,第二天醒来后我居然接到了张麻子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有事想找我单独聊一聊。
我马不停蹄赶到张麻子那里,却看到张麻子身边蹲着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乡农,一身农家打扮,土里土气的,嘴眼有些歪斜,我怀疑他曾经中过风。
张麻子替我做了介绍,“这是老乔,最近遇上点事,想请我出手帮他化解,但我这段时间不适合出手,只能把生意转给你了。”
我仔细观察老乔,这才从他眼中察觉到一点阴气,想是撞邪情况并不严重,张麻子懒得出手,所以才把这种事交给我。
我不解道,“这么小的事情你随便就能办到,为什么非要找我,嫌钱烫手?”
张麻子板起脸说,“让你去就去,不去也行,那我再联系别人!”我赶紧赔笑,说麻子叔你别生气,你能找我替你办事就是看得起我,放心吧我肯定替你把这事办妥当。
虽然心中很不解,但我还是仔细端详起了老乔,他大概四十多岁,一身乡土气息的打扮,脑袋上还缠着块布巾,真是土得掉渣,看样子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怪不得张麻子会把他介绍给我。
我问老乔到底出什么事了?老乔没精打采地说,“我最近比较倒霉,几天前去山里见药材,路上尿急了,我就随便找个地方小便,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做噩梦了,有个看不见脸的人爬到我床上掐我脖子,质问我为什么欺负它,我一醒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老乔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脸,他鼻子和眼角都歪了,比一般的中风症状严重不少,几乎做不出任何表情。
张麻子听到这里后说道,“他小便的地方应该是万坟岗,一泡尿不偏不倚淋在别人头上,阴灵能饶了他吗?”
我赶紧说,“那就是典型的撞邪了,麻子叔你也知道我的能耐,光靠我恐怕……”
张麻子不耐烦地打断我说,“我知道你小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压根没学到驱邪的手艺,这次我让阿赞吉陪你一起去,这总行了吧?”
我马上就乐了,“有阿赞吉陪着当然好啊,你不是不已经认他当徒弟了?”
张麻子瞪我一眼,我不敢说话,赶紧跑厨房找到阿赞吉,把事情大致跟他一说,阿赞吉丢下柴火棍就说,“走,我马上陪你出去!”
看来他整天蹲在厨房替张麻子做饭洗衣,估计对这样的生活早就腻歪了,迫不及待想找机会出门,我早就说过伺候张麻子没有那么简单。
老乔撞邪的地方比较偏,当天下午我们离开了张麻子家,先向北徒步行走了十几公里,再绕向西行,最后折向南,等于兜了个倒u型的圈,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老乔带我们走进了一个少数名族村落,指着村子角落里的柴房说,“这就是我家。”
因为天色太晚的缘故,我们必须在老乔家暂借一晚,推开门,顿时一大股霉味涌来,墙壁是牛屎粪便糊的,冬天待这屋里暖和,夏天却闷热得要死,墙壁没开窗户,很不透风,老乔家徒四壁,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刚走进他家我就心凉了半截,看来这次的事主给不出驱邪费用,感情张麻子是让我白帮忙。
老乔抽出一根板凳请我和阿赞吉落座,待在屋里太憋闷了,我提出上院里凉快,老乔从房梁上取出一捆很长的烟叶,抽掉树筋慢慢地裹成烟卷,递到我面前讨好地说,“叶老板,请抽烟。”
我虽然是个老烟民,但我从来只抽卷烟,这种旱烟叶对肺部损伤特别大,我闻不惯这味,笑着谢绝了。
老乔十分拘谨,站在我旁边讪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乡下条件简陋,拿不出什么好招待的东西。”
我也只能嘴上客气道,“没事,这些年天南海北走习惯了,有个窝棚暂住,能遮风避雨就成。”
老乔只是笑,加上他嘴角歪斜,笑起来很难看,我感觉有点恶心,就问他家里有吃的没有?
我和阿赞吉连续赶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填饱肚子,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老乔一拍脑门说,“你看我这记性,两位再等等,我马上去弄。”
我看着天边逐渐阴暗下来的大山沟,和阿赞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关心起了他拜师的事。
阿赞吉很腼腆地说,“张师已经答应正式教我黎巫经咒,但他还是没有收我做徒弟。”我说不急,这老倔头脾气怪得很,你就赖在他家慢慢磨,总有一天他会服软的。
正说着,老乔已经端着一些“玉米粑粑”走过来了,大铁盆里插了三双筷子,没有碗,老乔讪笑着招呼我们吃东西。
我拿过筷子也不客套,边吃边说,“老乔,这庄上难道只剩你一户人家?”
老乔很不好意思地说,“庄上有几个老人,都是黄土埋过胸口的岁数了,老人家睡得早,一到天黑我们村里就看不到火光,村西口还住着个寡妇,庄上加起来还不到十个人。”
我奇道,“你为什么不去外面讨生活?”
老乔扭扭捏捏地说,“我走了寡妇怎么办?”
我差点笑喷饭,吃过东西我便打算去睡,老乔替我们铺草席,他家连个炕头都没有,四张方竹凳,上面抵着一块硬木板,木板上铺着草席,睡觉时我都不敢翻身,总担心木板会掉下去。
一张床挤不下三个男人,阿赞吉只好去外面打坐,我和老乔各占了床铺的一头。
赶了一天路我精神很疲惫,沾枕就打起了呼噜,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我感觉有个人正在摸我的头,好像正在拍西瓜一样。
我顿时醒了,睁开眼只见屋里黑乎乎的一片,睡在另一头的老乔已经不见了。
我额头感到一阵凉意,一抹脑门,脑门凉悠悠的都快结冰了,又冷又硬,好像被人塞进冷柜里似的,回想起刚才有人拍我的头,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第两百九十三章 山精
老家有个传说叫“鬼剃头”,凡是脑袋被鬼摸过,阳寿就要减半年,我不确定刚才摸我脑袋的是不是鬼,但那只手太冰了,绝对不像活人的手。www.uu234.ccwww.uu234.cc
我有点紧张了,小声喊道,“阿赞吉……阿赞吉……”
连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我,屋里安静极了,只有我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摸下床,打开手机照明软件,屋里除了床铺和一套被褥子外什么都没有,不仅老乔不见了,连阿赞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轻手轻脚走向大门,发现门锁已经被人打开了,大门外黑乎乎的一片,院子传来“隔几……隔几……”的声。
我缓慢地拉开大门,此时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山风如刀子般凛冽,刮得我彻骨生寒,我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将手机抬起来,才发现院子角落蹲着个人,手拿一把生锈的柴刀,正在磨刀石上僵硬地一上一下。
他手里的柴刀被打磨雪亮,刚才那阵“隔几”声应该磨刀石发出来的。
我松了口气,这背影是老乔的,他大半夜不睡觉,怎么会跑到院角磨刀?打黑的天也不晓得点只蜡烛,背影看起来怪瘆人。
我喊道,“老乔,你有没有看见阿赞吉?”
老乔只顾磨刀,压根没有回应我。
我已经感到不对了,手里不自觉抓起了一根木棍,慢慢朝老乔背后靠过去。
一下、两下、两三……
距离越来越近,我在老乔身上察觉到了很明显的阴气躁动,他忽然把脸别过来,歪斜的嘴角上挂着阴冷笑容,嗓音沙哑地说,“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我拿在手上的木棍一抖,吓得差点丢掉,老乔眼珠子不会转,死死看着我的手,我只好慢慢后退,把木棍随手搁在墙角我能拿得到的地方。
我强装镇定,“老乔,天晚了,你为什么不睡觉?”
老乔“咯咯”笑了两声,眼仁往上一翻,露出一对白眼珠子,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踮着脚尖走向大门,满脸的青筋不自然地抽动起来,恶狠狠地举着柴刀,猛劈在了门槛上。
“咔擦!”
门槛应声碎裂了,老乔边砍门槛边恶毒地咒骂道,“老子让你把门槛修得这么高,让你修这么高……”
经常干农活的人手上很有力量,老乔几下就砍坏了门槛,他对着门槛“咯咯”冷笑,发白眼仁又往上翻了翻,然后垫着脚尖走向了小院里面的鸡棚。
鸡棚里养着两只生蛋的母鸡,应该是老乔家唯一能卖钱的东西,只见老乔拎着明晃晃的菜刀走向鸡棚,一刀砍坏了鸡笼栅栏。
诡异的是那两只母鸡居然不躲,吓得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老乔“嘿嘿”笑着,伸手将一只母鸡抓起来,用柴刀在母鸡脖子上一抹,顿时血流如注,老乔露出贪婪的眼神,两个发绿的眼睛直冒光,一口咬住死鸡的断劲,贪婪地吸允着。
我已经吓出汗了,后背抵紧墙根,傻眼看着这一幕,正要说话的时候,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一下就把我的嘴捂住了,我本能地挣扎,耳边传来阿赞吉的声音,“不要动……”
我立刻把拳头放松,慢慢转身看着出现在我背后的阿赞吉,身边有个人跟着,我紧张的心情得到了充分缓解,这才松口气,小声问道,“老乔这是在干什么?”
阿赞吉的苗语有了很大进步,他低声告诉我说,“山精……”
我抖了下嘴皮子,“开玩笑吧,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阿赞吉沉下脸,缓缓地摇头说,“不是凑巧,老乔撞邪导致阳魂不稳,他被鬼怨附体压低了阳气,山精才会趁虚而入,这只山精肯定跟他有仇!”
见阿赞吉说得这么笃定,我反倒好奇起来,总听人说“山精野魅”,究竟长啥样我也没见过,小声对阿赞吉说,“你有办法让山精现行吗?”
阿赞吉皱了皱眉头,说你想看?
我咽了口唾沫,点头说,“想,如果为难就算了吧。”
阿赞吉说,“倒不算为难,只是有点麻烦,待会儿我们跟在他身后就行了。”
反正今晚这觉也睡不成了,我没想太多就同意了。
这时老乔已经喝完了母鸡的鲜血,木讷地转过身朝大门外面走,我和阿赞吉交换了下眼神,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上去,只见老乔径直往后山方向走,越走越快,脚步就跟飘似的。
我和阿赞吉不得不加快脚步。
大概跑十几分钟,老乔在一堆土岗子前面停下了脚步,他双膝一软叩拜在地,对着土岗子不停磕头,脑门已经撞出血了,磕头声却一直没有停下。
我指了指老乔的背影,“要不要阻止他?我怕再磕下去就脑震荡了。”
阿赞吉摇头说,“不用,过一会儿应该能消停。”
磕了差不多两分钟,老乔才停下了,身体麻木地站起来,转身朝另一片林子走去,他的脸很僵硬,始终挂着呆滞的笑容,四肢僵硬,把后背挺得笔直,好像被固定在一块看不见的木板上。
我小声说,“要不要跟上去?”
阿赞吉指了指那堆黄土,“你难道不想看看黄土里埋的是什么东西?”
我迟疑道,“可挖开土坑需要不少时间,再耽误下去老乔就快走丢了。”
阿赞吉想了想,点头说,“好,我们先让老乔停下。”
说完阿赞吉快步走向了老乔,手上已经摸出了一把经线,他把双手合十,低低诵念了两句什么,走在前面的老乔忽然将后背一挺,身体颤抖起来,好像抽风一样。
我蹑手蹑脚走向老乔,距离刚拉近一半,只见老乔忽然咆哮一声,有股黄色的气流从他嘴里蹿出来,一眨眼就蹿进了树林边缘的草丛,老乔身子一歪,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老乔!”我爆喊一声,赶紧跑到前面去拉人,阿赞吉动作比我更快,居然嗖一下蹿进了草丛,只见阿赞吉身体匍匐在地,双手笔直地往前伸进草丛,似乎拽到了什么,胳膊肘一个劲地颤抖。
我大喊道,“阿赞吉,是什么东西?”
阿赞吉回头过来正要说话,忽觉草丛中传来“噗”的一声,很大的放屁声响,紧接着阿赞吉就开始惨叫了,他双手死死捂着鼻子贴地一阵翻滚,捶胸顿足的样子好像很痛苦。
我吓得肝颤,急忙冲向阿赞吉,“你怎么了……握草!”
话说一半我也捂着鼻子哀嚎起来。
第两百九十四章 有仇必报
草丛中涌来一股剧烈的刺鼻性气味,冲得我鼻子几乎快失灵了,这味道特么的辣眼睛,我和阿赞吉鼻涕眼泪一起流,都难受得趴在地上。www.uu234.ccUU小说
好久之后我才感觉鼻子恢复了知觉,我艰难爬起,看见阿赞吉正在抹鼻涕,我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眼泪都快呛出来了,我爆了声粗口道,“艹,到底是什么玩意,这么臭?”
阿赞吉把手摊开,经线已经被拽掉了一半,还剩另一半被阿赞吉死死抓在手上,绷紧的白色经线延伸到树林中看不见的地方,他使劲抽了抽鼻子,用憋着大便的表情说,“马上就知道了。”
我跟阿赞吉都对这神秘“山精”恨得咬牙切齿,它刚才肯定放屁了,没想到屁味这么冲,连阿赞吉都扛不住它的毒气攻势,我俩牵着经线往树林深处走,大概五十米后,阿赞吉在一个洞口前面停下了。
被绷紧的经线一直眼神到洞里面去,说明这畜生已经躲进窝了。
我为难道,“这破洞比碗口大不了多少,至少几米深,它躲在里面我们也没办法。”
阿赞吉问我带打火机了没有?
我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阿赞吉的用意,“你的意思是拿烟把它熏出来?”
阿赞吉说,“放烟之前先在附近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出口,你把所有洞口都堵上再说!”
我立刻抓紧去办,绕着树林行走了两圈,果然发现出口不止,我拿石头将所有洞口封住,又去附近拣来不少干柴,堆在洞口点燃柴禾。
柴堆里的烟大部分都飘进了洞子,十几秒钟不到,我居然听到了一阵很嘶哑的喘气声,紧接着一团黄色的身影疯狂地从洞口中蹿出来,快得好似一道光,瞬间就射向了丛林深处。
阿赞吉早有准备,当那团光出现的时候,他一个虎扑飞纵上去,用手死死抓住了那畜生的双腿,朝洞口中狠狠一摔。
这畜生被摔得脑子晕晕乎乎的,像喝醉酒一样站起来,脚步踉跄地转了两圈,随后扑了一跤,倒在地上。
直到这时候我才看清楚,洞口中攒出来的居然是一只长得异常肥硕的黄鼠狼,蓬松的毛发十分光滑,被打理得油光锃亮,那体型简直堪比一只土狗!
怪不得屁味这么重,感情是黄皮子成精了!
阿赞吉用红线绑住了那玩意的四肢,让它没办法再逃跑,我赶紧问道,“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你还看不出来吗?”阿赞吉憨厚一笑,“刚才附在老乔身上的就是这畜生,黄皮子特别记仇,成了气候就更加不好对付了,老乔肯定得罪过它,所以他伺机报复。”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家伙会咬母鸡脖子,我们赶紧回去看看老乔吧!”
跑回安置老乔的地方,他已经清醒了不少,我把老乔扶起来,问他有没有事?
老乔还很迷糊,使劲甩甩头,视线一下定格在阿赞吉手上的黄皮子身上,惊呼了一声说道,“狗、日的,没想到它还没死!”
“你认识它?”我很诧异。
老乔苦笑道,“那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我家养了十几只鸡仔,结果隔天少一个,后来我一调查才发现是这畜生搞的鬼,我就设了个套,用笼子把它关起来饿了几天,没留神被它咬掉笼子跑出去了,我拎着锄头去追,弄断了它的尾巴,没想到他一直记仇记到现在。”
在农村生活的人都很迷信,关于黄鼠狼有着种种传说,老乔说这话的时候还刻意往我身后躲了躲。
黄鼠狼在我的拍打下很快就清醒了,发现自己正被人用红线绑着动不了,立马就龇牙咧嘴,冲阿赞吉发出凶狠的咆哮声,阿赞吉也不恼,将丢在地上的柴刀捡起来,那畜生吓得身体一缩,立马就老实了。
阿赞吉说,“长到今天不容易,今天我放过你,以后不准偷吃鸡了,听到没有?”
那畜生将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仿佛听得懂似的,居然很人性化地点点头。
我在一旁瞧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声对阿赞吉说道,“干嘛不宰了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这话被黄皮子听见,它立马伸出脖子,朝我很凶狠地呲牙。
阿赞吉瞪了它一眼,这瘪畜生立马怂了,很狗腿地用后背蹭了蹭阿赞吉的小腿,将身体卷缩着卖好。
阿赞吉解释道,“山精修成气候很不容易,别看它还是畜生,起码活过五十年了,黄鼠狼短命,很少有超过十年寿命的,宰掉太可惜了。”
我点点头,低头凶巴巴地呵斥道,“既然你听得懂人话就好办了,以后不准找麻烦,不然我弄死你!”
黄鼠狼瞪着小眼仁,滴溜溜地转动起来,把狭长的眼角眯成一道缝,居然贱兮兮地点点头,那模样仿佛是在笑,贼眉鼠眼的。
我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年头畜生都能比人精明,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阿赞吉解开经线放黄鼠狼离开,这畜生一下蹿到树顶上,粗短的小前爪朝我们挥了挥,一撒欢跑没影了。
我不解地问,“黄皮子跟老乔有仇,会控制他也说得过去,可为什么老乔被黄皮子控制后会对着土堆磕头呢?”
阿赞吉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黄鼠狼的尾巴断了一截?”
我恍然大悟,立马说道,“刚才那个土包下埋的,难道是黄皮子的尾巴?”
阿赞吉点头说,“估计就是了。”
这会儿老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满脸不忿地说,“这畜生咬死我这么多鸡仔,只砍它尾巴算便宜了,没想到它会借机报复!”
我笑笑说,“老乔,得饶人处且饶人,黄鼠狼偷鸡也是饿得不行了,它不偷鸡没准会饿死,虽然害得你损失不小,可总比丢了魂要强吧?成了气候的山精可是能吸走人魂魄的。”
听我这么说,老乔顿时吓得一哆嗦,颤声道,“你的意思,它没对我下手已经算仁慈了。”
我不置可否,畜生怎么想的我哪儿知道,这只是段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不值得我和阿赞吉深究。
回家后,老乔看着被自己砍断的门槛欲哭无泪,说自己故意把门槛修高,就是为了防止山里的野兽闯进屋偷鸡,现在鸡死了,门槛也坏了,真是倒霉到家!
我说,“人没事就好,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进后山办正事,黄鼠狼就算再恨你也只是开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被鬼怨缠住就不同了,会致命的!”
第两百九十五章 积尸地
老乔被我的话吓够呛,一整夜守着窗户不敢睡。www.uu234.cc
第二天清早七点左右,我睁眼醒来,看见老乔正在替我们弄吃的,还是昨天那种玉米糊糊,吃多了连打嗝都是酸的,山里条件不行,我跟阿赞吉对付了一段,带上东西陪老乔赶路。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走进了一座更偏僻的荒山,我们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树木茂密,根本就没有路,老乔对路况很熟,高高低低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大片空地。
我走到空地前面一看,只见这里搭了很多简易竹楼,气息破败,看起来似乎很久没住过人了。我迟疑说,“这里以前有没有人生活过?”
老乔说,“有的,解放前这里一个土匪窝子的根据地,寨子上下两百口人,据说还有一百多条枪,是我们这片少有的军阀割据地。”
刚说完,我就站住不动了,老乔说你怎么不走了?我往前指了指,看到在一排竹楼底下放着几具尸体,可能已经放了几年,尸体全都变成了干尸,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蒙在骨架上。
再往上看,我越发觉得不对劲,虽然竹楼大部分已经腐烂不能住人了,可建筑规格却很完善,不想临时搭建出来的,我甚至看到了炮楼,以及两个腐烂得松松垮垮的瞭望哨。
语气说是寨子,还不如说这是个堡垒,战争年代经受过炮火摧残的地方。
老乔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顿时眼睛瞪大,脸色发青,腮帮子忽然鼓起来,弯腰就要吐。我说,“你上次来这里小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尸体?”
老乔惨着脸说,“没……没有,看见尸体我哪儿还敢尿啊,为什么木楼里面会有这么多干尸?”
阿赞吉走到几具干尸面前检查,返回时脸色凝重地说,“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忙问他看出什么了?阿赞吉说,这些人都是被毒死的。
全寨两百多号人,全都是被毒死的?
阿赞吉的话让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那年代世道混乱,据说两军对垒,日本鬼子还发现了很多生化武器,细菌毒气弹什么的,寨子那么多条枪,兴许也是抗日中的一股力量,会遭到敌人的生化武器攻击也就河里了。
阿赞吉径直往前走去,我和老乔都小心翼翼地跟上,老千边走边喘气,像得了肺结核似的,神经不安地抖动。
更深一点的地方还有不少尸体,所有尸体都一个样,血肉腐烂干净,只剩一层皱巴巴的老皮贴着骨肉,有的整齐排列在竹楼底下的,有被扔在某个大坑中的,也有露天堆放,像山一样的,加上年代太久,空气中的尘埃自动沉淀下来掩盖住了尸体,尸体身上积满了厚灰,像刚被人挖出来。
这哪是什么万坟岗,分明是一个尸体集中营。
走出这片营地,来到一大块空地上,这里有无数用砖石垒起来的长方形窑状物体,窑上还放着一些已经腐烂的食物、水果和饮料瓶,中间插着吸管,在砖窑附近坐着一具尸体,血肉腐话干净,身上却披着一身已经褪色的军大衣。
我走近一瞧,只见尸体胸口挂着一副军用望远镜,望远镜下还贴着沾满尸液的星蓝旗,看来这里曾经有外籍军团驻扎过。
阿赞吉腿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我走到其中一个小窑前,探头向里看,吓得连忙把头缩回去。里面有几副互相堆在一块的骨架,半掩在泥土中。
老乔哆哆嗦嗦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为了掩饰我心头的恐惧,我摆出一副臭脸,“不要说话,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凑上去看看?”
老乔吓得不敢吱声了。
等阿赞吉念完经咒,我小声问他刚才在做什么,阿赞吉说,他这是在设法跟阴灵沟通,这寨子以前是军事堡垒,参战人员除了男人之外还有不少当地的妇女,她们负责运送物资,堡垒毁于一场炮火,地上的坑根本不是被人挖的,而是投弹之后炸出来的大坑。
这些我已经猜测出来了,没想到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曾经还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一场战斗。我问道,“为什么尸体都没腐烂,解放前距离现在起码七八十年的时间了,如果是正常尸骸,恐怕早就腐烂渣都不剩。”
阿赞吉指了指周围的环境,说这和地形有关,大地形限制了风向的流动,上百人一夜之间同时死亡,会形成一股浓郁的阴气,阴气受到地形的影响,凝聚不散,就会形成这种“阴坑”,中原术士有种说法叫“积尸地”,是一样的东西。
积尸地……
光听这名字我就紧张,忍不住哆嗦道,“难道这些几十年不化的尸体,全都变成了萌尸?”
阿赞吉摇头说,“不是的,萌尸和积尸地没有必然联系,当然也不排除这里存在萌尸的可能性,不过这些与我们无关,死在这场战役中的人大部分是无后的,不可能花钱请我们作法事。”
我说那你刚才是不是再跟阴灵沟通?
阿赞吉说,“是的,我首先要搞清楚老乔到底冲撞了哪位大姐,再想办法化解这位大姐的怨气,可能这次的时间会拖得比较长,木楼中还有很多守尸鬼,他们都渴望都被超度,”
我倒抽一口凉气,“难道要同时超度上百个阴灵,你吃不吃得消?”
阿赞吉苦笑道,“别说上百个,一次性超度十个我都受不了,再加上木楼中的守尸鬼全部是横死的,超度前必须通过经咒化解他们的怨气,难度就更大了,这件事很不好搞。”
见阿赞吉一脸苦相,我就知道这是绝对不会简单,心里不仅埋怨起了张麻子,怎么净甩锅给我们?
阿赞吉反倒看得挺开,自从跟随张麻子学艺之后,阿赞吉就变成了一个比较乐观向上的人,脸上经常能看到笑容,“我想张师这是为了考验我们,小叶,我必须留在这里守着木楼,你能不能替我跑腿?”
我一想到十几公里的山路就犯嘀咕,硬着头皮点头,“你想要我办什么?”
阿赞吉说,“你替我置办一些供奉物,包括香烛纸钱什么的,今晚我就开始作法,作法前供奉香烛,能够很大程度地缓解守尸鬼的戾气。”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立刻起身返回,刚走没多久老乔已经追上来,他拽着我的袖口说,“叶老板,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第两百九十六章 怪异
我皱眉道,“你跟着我干什么,来回跑你不嫌累啊?”
老乔歪斜着鼻梁,一脸苦笑说,“我怕……”
我没好气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你?要不是你随地小便能引来这种祸端?”
在大多数眼中,随地小便只能算一种不道德的行为,虽然恶心但算不上什么大过错,可我想说的是做人最好守点公德心,有时候人一倒霉,哪怕只是无心之失也极有可能酿成灾难性后果。www.uu234.cc
老乔苦着脸说,“叶老板我知道错了,可是……这荒山野岭上哪儿来的茅坑,我总不能憋回家吧?”
我说,“先不讨论那个,你回去守着阿赞吉,跟在他身边不会出问题的,对了,你小子到底在哪里撒尿的,为什么会招惹到木楼中的女大灵?”
老乔一脸迷糊,挠着后脑勺说,“我也想不起来了,当时砍柴砍累了就坐在附近休息,谁会刻意记住撒尿的地方?”
我又问,“木楼到处都是腐尸,你撒尿的时候没看见?”
老乔立刻摇头说,“没有,我前几天来这里撒尿的时候一具尸体都没看见,不然我怎么尿得出来的啊?”
这就奇怪了,老乔只是撞邪,他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这一地的腐尸,莫非是受到了阴气的影响?
老乔讪讪地把脸低下去,“叶老板,我的事就全靠你了,你早去早回。”
我不耐烦地说“知道”,随即快速走出了这片空地,心中越走越是嘀咕,感觉老乔很有可能没说实话,这老小子该不会有事瞒着我们吧?
我去了最近的镇子,花了好久时间打听,才找到唯一的丧葬铺子,跟老板说我要大量购买香烛,老板将铺子里的香烛纸钱全都取出来,扎成两捆让我挑在肩上。
我付完账正要走,丧葬铺老板叫住我说,“小老弟,你一次性买这么多办白事的货干?谁家死人也要不了这么多啊。”
我不想跟他耽误时间,随口一说,“我要去老鹰嘴后山。”
丧葬铺老板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带着颤音说,“什……你说什么,你要去的地方时老鹰嘴?就是那个炮楼附近的死人坑?”
我奇道,“你知道这个地方?”
丧葬铺老板哆嗦着说,“知道,凡事生活在附近的人谁不知道那个鬼地方,老弟,听哥哥一句劝,那地方很邪门的,到处都是腐尸,能不去最好别去……”
我笑了笑,“感谢你好心提醒,不过没关系,也许我去过之后,老鹰嘴就再也不会闹邪了。”
从丧葬铺子出来,我内心思衬了好久,越发觉得老乔没对我说实话。
老鹰嘴就是那些腐尸扎堆的地方,也是阿赞吉口中的“阴坑”,小镇上的居民都清楚那是块邪地,为什么住在深山里的老乔反而不清楚?还冒这么大风险走到那里小便?
换了是我,我宁可憋尿多走两里地,都不会把尿撒在那么邪乎的地方。再说满地都是腐尸,老乔当真眼瞎一具尸体都看不见?
不太可能。
回程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这事,走出没多远,看见一个挑东西的货郎正在树林里歇脚,我赶紧凑上去,递支烟给货郎。
货郎接过烟抽了一口,咧开包谷黄牙说,“老弟,看你这身打扮,是城里人吧,怎么挑这么多东西进山?”
我忙说,“有个朋友住在附近,家里死人了,我给他送点丧葬用品。”
货郎哦了一声,又抽口烟,忽然把头抬起来,“老弟,不对吧?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附近哪有人家?”
我怔了一下,指了指老乔他们村子所在的方向,“那里不是有个小村落吗?”
货郎脸色一变,嘴巴都抽条了站起来说,“老弟你……别乱开玩笑,那个村子里的人早十几年前都搬空了,说是一直闹鬼,你朋友是鬼啊,怎么可能住在那里?”
我感觉这货郎很奇怪,心中一动,又问道,“大哥你经常给附近几个村子送货,你认不认识一个姓乔的人?”
货郎大哥抽烟的嘴一哆嗦,二话不说挑起箩筐就跑,“不认识,我谁也不认识……”
他跑得很急,像被人催债似的,我追赶上,心里却越发狐疑了。
怎么货郎一听“老乔”这个名字就怕得要死,难道老乔是鬼?
我被自己幼稚的想法吓了一跳,摇头苦笑起来,“老乔要是鬼,怎么可能跑到张麻子家里边去?再说阿赞吉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歇了口气,我挑担子继续走,山里的路走起来很艰难,脚下荒草淹没了去路,搞得我有点迷路了,我依稀记得进山的路,可走了半天却没还没找到地方,心里有点着急了,赶紧放下担子,掏出手机联系老乔。
手机只有半格信号,我连续拨打了几次都没打通,无奈只好挑着担子原路返回,刚走没多远,手机一下子响起来,我掏出手机一看,信号不知道为什么又满了。
“真特么古怪!”我小声嘀咕一句,把手机凑到耳边。
手机另一头传来老乔时断时续的声音,“叶老板,你怎么走到下午还没到啊,天要黑了!”
我忙说,“这破地方太难找了,我好像迷路了,你赶紧来接我吧。”
老乔让我不要乱跑,还说他已经走在下山的路上了,马上就来接我。
放心手机我暗自嘀咕,老乔胆子怎么变大了?
也就抽支烟的功夫,我听到林子里有人在喊我,赶紧站起来大喊,“老乔,是不是你?”听到我的喊话声,老乔赶紧从林子里冲出来,他把视线定格在我脚边的担子上,讪笑说,“真是难为你了,居然替我买这么多东西。”
我没好气说,“那你还不帮我挑?”
老乔打我身边走过,目光直勾勾地盯向担子里的香蜡火烛,视线压根没往我身上瞟,闷声说,“山上的人等急了,快跟我走吧。”
他对这片林子很熟悉,挑着担脚步轻快走在前面。
距离很快就拉远了,我跟不上老乔的脚步,边走边喘气说,“老乔你慢点,等等我。”
老乔脚步放慢了不少,但他始终不肯停下,不远不近地走在前面说,“快走吧,天要黑了。”
我感到不对,忙道,“老乔你是不是带我走错地方了,上午好像没经过这片林子。”
老乔*地说,“我带你抄的近道,快走!”
我却不肯走了,直勾勾盯着老乔的背影,心里炸了毛。
常年干农活的人,腰背会产生一定弧度的弯曲,这是经年累月挑担,导致骨骼受压迫形成的。可老乔的后背却挺得很直,两个担子少说有四五十斤重,老乔挑着担子如履平地,走得比我还快。
第两百九十七章 腐尸拦路
见我不肯走,老乔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我说,“怎么不走了?”
我谨慎地拉开阵势,冲他喊了一句,“老乔,你脖子掉了!”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把手伸到脖子上摸了摸,嘴里嘀咕道,“怎么又掉了……不对,明明还在啊!”
我脸都吓绿了,撒腿就往后跑。www.uu234.cc
狂奔我回头一看,只见“老乔”似乎想到了什么,阴测测地笑起来,“居然被你骗了,别走!”
他丢下担子跑向我,垫着脚尖好像在飘一样,我心跳加快,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厉声道,“你特么到底是谁?”
“嗬嗬……”老乔的脸在夜幕衬托下像石灰一样白,他边跑便嘶声喊道,“别走,跟我回去!”
我吓得流汗了,“老乔”奔跑的速度特别快,完全感受不到他四肢的摆动,眼睛也直勾勾盯在我身上不会打转,我没想到深山里会遇见鬼,心情紧张踢到一块石头,身体本能地往前一扑,摔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老乔”一下跳起来,一蹦两米,瞬间骑在我后背上,伸出爪子从后面掐我的脖子。
他的爪子又干又硬,没有半点弹性和水分,我心底一凉,暗道一声,“糟糕!”
我被“老乔”压得死死,浑身动也动不了,他骑在我背上,语气森然道,“你不该来这里,来了就不能走了!”
我快速抓住了路边的一块石头,厉喊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一直缠着老乔?”
“咯咯!”
磨牙声响起来,“老乔”用格外森怖的语调说,“你想害我,你先去死吧!”
骤然间,我感觉老乔覆盖在我脖子上的手开始用力了,虽然他从背后掐着我,并没有勒到我的气管,可手上的力气却大到几乎粉碎了我的颈椎。
几乎同时,龙灵蛊也传递给我一股力量,我手背上的青筋全都鼓起来了,奋力一扭身,却只看见一具烂的完全不见五官的尸体,这家伙哪里长得像老乔,分明就是竹楼里的腐尸!
我现在已经能够初步借用龙灵蛊的力量了,每次遇险都会感到小腹下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在躁动,几乎没有丝毫考虑的时间,我奋力将上半身支起,一拳砸在腐尸脸上。
“咔擦!”
这一拳几乎爆发出我所有的力气,腐尸僵硬的脖子爆发脆响,头颅歪斜下来搭耸到一边,被我反手一扭摔在地上。
我匆忙爬起,腐尸则四肢扭曲着乱爬,试图重新扑在我背上。
趁他即将要跳起的一瞬间,我一脚踹在腐尸歪斜的肩膀上,腐尸被我一脚踹出半米,刚要爬起的时候我已经抓起在地上摸到的石头,奋力砸向他脑门。
只听一道闷响,腐尸头颅炸裂好像一个开了瓢的西瓜,头骨蹦碎出碗口大的裂痕,头颅下没有*,他的*已经干涸缩成了一个小点,像樟脑球似的沿着裂纹滚落出来。
腐尸没有五官的脸在狠狠抽动,我感觉感受到了一股咆哮的意识,仿佛有人贴在我耳边怨毒的大喊。
腐尸喊的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我已经快吓抽筋了,他被我用重拳击打两次,肩膀以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骨骼,可腐尸并没有倒下,仍旧拖着歪斜的躯体走向我。
他走路的样子让我联想到了国外一部很火的恐怖电影,几乎和丧尸没有区别,也是一脚长、一脚短,走路的时候拖着腿……
我感受到了无形的恐惧,浑身发抖往后退了两步,腐尸细长的爪子再度往前伸出来,犹如打磨过后的刀尖,我一脚踢向他,腐尸居然学聪明了,没有像上次一样扑过来,而是将爪子往下一搭,在我膝盖上拉出了两条长长的血痕。
我伤口一阵麻痒,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感觉右腿一片麻木,心中暗想,“不好,这家伙有尸毒!”
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我立刻做出转身逃跑的决定,此时我右腿膝盖已经受伤了,一瘸一拐的跑不快,幸好龙灵蛊的气息有效遏制了尸毒的扩散。
我边跑边往后看,腐尸搭耸着脑门还在后面追我,他的眼珠缩成一个针缝似的小点,散发着猩红的血光,距离越拉越远,我已经看不见腐尸的轮廓的,唯独那双散发血色的眼睛,好像灯笼一样晃动在我眼前。
天色越发阴沉,我慌不择路地跑进林子深处,几个拐弯后腐尸被我远远刨开,此时我再环顾四周,全都是陌生的环境,我好像彻底迷路了。
怎么办?
我心中很是焦急,一个人独自在身上迷路特别危险,再加上腐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哪里蹦出来,搞得我神经异常紧张。
我背靠树干喘气,冷汗流下来湿透了整张脸,正无措之际,却感到头顶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一只细细的爪子搭在了我的脑门上。
我立刻把后背绷紧,吓得动也不敢动了。
头上的爪子在轻轻摩挲着我的脑门,指尖搭在我头皮上,沿着天灵盖往下滑。
我脑门都吓鼓了,一股冷气从脚心钻进,直窜天灵盖而去,正当我咬牙发狠,准备和腐尸拼个鱼死网破之际,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吱吱”声。
我愣了一秒种,继而欣喜若狂地把头扬起来,看到一对黄色的小眼仁,几乎跟我脸贴着脸。
我不仅不害怕,反而笑了,浑身绷紧的肌肉随之放松,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笑骂道,“瘪畜生,连你也吓唬我?”
趴在我头上的不是别的,正事昨天深夜去老乔家捣乱的黄皮子,没想到这畜生会出现在这里。
黄皮子跳到地上,黄色眼仁贼兮兮地盯着我,眼珠子转了转,发出“吱吱”怪叫,拿前爪刨我的裤腿。
我有点不耐烦,边喘气边说,“你干什么?”
它似乎能听懂我在说什么,把上身直立起来,嘴里“吱吱”交换,露出抓耳挠腮的滑稽样,我乐了,“你不会说人话,能写字吗?”
想不到黄皮子竟真的拿爪子在地上乱刨,十分笨拙地划出几道纹路,我定睛一看,依稀辨认出一个“走”字。
这畜生真的会写字?
写完“走”字,黄皮子似乎还想往下写什么,但它不会了,急得用爪子在两腮乱挠,居然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那模样把我都搞懵逼了,这特么哪里是畜生?分明是个正在叹气的老头!
第两百九十八章 对质
这特娘的不会真的成精了吧?
见我还在愣神,黄皮子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挠我,我无动于衷,它歪着脑门想了想,忽然把身子转过去,拿屁股对着我,我知道它要干什么了,吓得脸上抽筋,死死地捂着嘴。
果然下一秒传来屁声,一股浓黄的烟柱飘起来盖住我的脸。
我及时捂着了鼻子和嘴巴,眼睛却被辣够呛,连滚带爬狂奔出四五米,破口大骂道,“你特么……”
黄皮子蹦起来,一下蹦到我肩上,粗短的前爪按住了我的嘴,贼眉鼠眼地转动眼睛。
我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把嘴闭上了。
林子里有腐尸,尽管相隔一段距离,但我已经嗅出了一股浓郁的尸气,看来腐尸还没放弃跟踪我。
我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珠,对黄皮子投去一个眼神,黄皮子居然看懂了,将爪子搭在我头皮上,用力朝左边一转,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它好像在提醒我往左边跑。
我迟疑了一阵,还在犹豫要不要听一头畜生的话,黄皮子已经呲牙开始挠我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左边跑,跑出十几米,我发现一条荒废的小路,沿着小路步行了几分钟,很快就看见了一排排熟悉的木楼。
木楼前面点着两团篝火,在夜幕下格外显眼,我看到了阿赞吉,他正盘腿坐在地上养神。
想不到跑了大半个下午,我居然一直围着木楼打转,这应该是传说中的“鬼砌墙”。
黄皮子从我肩上蹿下来,粗短的前爪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一阵,口中“吱吱”叫着,应该是在催促我赶紧过去跟阿赞吉汇合。
我蹲在黄皮子身边说道,“你不跟我过去?”
这畜生捧着毛绒绒的脑袋,使劲摇头,推了我一把,一溜烟就蹿进林子里没影了。
我目送它离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今天要不是黄皮子及时赶到,没准我就陷在“鬼砌墙”里出不来了,这畜生专程来找我,应该是为了报恩,感谢我和阿赞吉昨天饶了它,想不到畜生也这么重情义,真是让我开眼了。
我长舒一口气,一瘸一拐地走向阿赞吉。
听到我的脚步声后,阿赞吉立刻把眼睛睁开,回头看见我一身狼狈的样子,他很吃惊,问我怎么了?
我把详细经过告诉了阿赞吉,他并没有太在意黄皮子的事,而是皱眉说,“看来事情比较麻烦,这里应该有个大灵在镇守,它似乎想组织我们。”
我环顾一眼四周,“老乔呢,为什么他不在?”
阿赞吉说,“撒尿去了。”
这个老乔,撞邪的事就是因为随地大小便而起的,没想到还这么不长记性!
我转念一想感觉不对,忙道,“老乔出去多久了?”阿赞吉说差不多十几分钟了,我立刻把眉头皱起来,联想到我在半山腰碰上的“老乔”,会不会是一个人?
我急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阿赞吉迟疑道,“你怀疑是老乔骗你走进鬼砌墙的?”
我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我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打听了一些情况,总感觉老乔哪里怪怪的,有人说我们昨晚住的地方是荒村,十几年前就搬空了,可老乔却说自己一直住在这里,陌生人没有理由会骗我……”
阿赞吉打断我说,“不如等他回来再问一问,如果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我们干脆不管了。”
我点头称是,阿赞吉指向我膝盖上的伤痕,“你被腐尸抓伤了,有没有中尸毒?”我不以为意,说这点小伤不打紧,龙灵蛊不敢说百毒不侵,至少化解一点尸毒是没问题的,我只是被擦伤了,并不是真正感染到了尸毒。
阿赞吉闭上眼睛养神,不再说话了。
夜幕下一片死寂,林子里听不到半点声音,我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好在不久之后我就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见老乔一瘸一拐地朝我们走来,他浑身是泥,头发上湿漉漉的还挂着露水,我皱眉走向他,“老乔你怎么搞的……”
话说一半,老乔的表情变得阴狠起来,他恶狠狠地瞪我,他二话不说,捡起石头朝我脑袋上砸,我惊呼着躲开,大喊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老乔情绪特别激动,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吼道,“你这个鬼,还想骗人!”
我忙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说我是鬼?”
“草泥马的!”老乔根本不答话,一个直拳砸向我鼻梁骨,辛亏我反应够快及时躲开了,一把抓着他的胳膊肘,使劲把人摔在地上,翻身一压,将老乔双手反拧到背后,“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特么反倒说我是鬼,刚才骗我走进鬼砌墙的人是不是你?”
老乔挣扎不过,趴在地上恶狠狠地大喊,“你是鬼,我要弄死你……弄死你!”
我见他眼珠子都瞪凸了,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赶紧把目光转向阿赞吉,“他是不又撞邪了?”
阿赞吉还没说话,老乔已经表情慌张地大吼道,“法师,快帮我收了这只鬼,你别被他骗了,他是鬼,我才是人……”
我抽了老乔一耳光,强迫他冷静,“我是鬼?我特么要是鬼还能跟着你上山……你个傻吊!”
阿赞吉冷冷地说,“都不要吵了,你们都是人。”
阿赞吉的话让我和老乔都愣住了,我才发现老乔呼吸正常,脉搏也在跳动,就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表情极度狰狞,见了我就跟看见杀父仇人一样。
阿赞吉示意我将老乔松开,我急忙照做,老乔趴地上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抬头望着我和阿赞吉,居然哑着嗓子哭了,“我……我见鬼了,是真正的鬼……”
阿赞吉让他先不要哭,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讲出来。老乔吃力地坐起来说,“就刚才,天还没黑的时候,我突然想撒尿,就去了后面那片林子,我想着反正天也没黑,鬼魂不可能这么快出来,所以我放心大胆地去了……”
阿赞吉点点头,说这我知道,你离开之前告诉我了。我让老乔说重点,老乔神经质一般瞥我一眼,语气颤抖地说,“可刚撒到一半,我就接到了电话……”
老乔边说边把老式的诺基亚手机翻出来,调整到通信界面上,似乎怕我们不信,他特意调出了通话记录,备注上是我的名字和号码。
老乔语气低沉地说,“当时,我接到了叶老板的电话,他说自己迷路了,要我下山去接。”
听到这里,阿赞吉回头看了看我,我急忙点头说,“没错,我的确跟‘老乔’通过电话,不过电话一直没打通,是他主动回拨给我的。”
老乔大声说,“你放屁,我从来没给你回拨过电话,是你主动打来我才接的!”
第两百九十九章 陷坑
听到这里我愣住了,老乔的话至少透露了两个信息,我和老乔都接到过一个自称是对方的“人”打来的电话,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直接产生对话,那这通话记录该怎么解释?
老乔继续说,“我接到电话之后,本来打算回来找法师说一声,可一想到叶老板催得很急,再说这段路也不远,所以我挂了电话直接就去了,我果然在山腰看到了叶老板,当时他挑着担,箩筐里全都是香烛纸钱……”
我立刻说,“香烛纸钱是我去镇上买的,路上被鬼骗走了。www.uu234.cc”
老乔不置可否,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我发现叶老板挑着担子很吃力,主动帮他挑担,可趁我弯腰去抓扁担的时候,他却……却……”
见老乔吞吞吐吐,讲到这里全身都打哆嗦,我急忙惊呼道,“你看见了什么,是不是碰上腐尸?”
“不错!”老乔紧咬着牙根,腮帮子上的肌肉止不住在跳动,“等我挑担站起来的时候,叶老板已经变成一具腐尸了,他脖子搭耸着,脑袋上还有个洞,我……”
老乔完全说不下去了,好像全身力气被抽空似的瘫软在那里,张大嘴茫然看天。
我愣了会神,一抹额头全是冷汗,想不到老乔接过电话之后,居然遭遇了跟我一模一样的经历。
阿赞吉面无表情地说,“看来其中一个守尸鬼并不安分,它在阻止我们超度亡灵。”
我吓蒙圈了,老乔更是“扑腾”一声跪在了阿赞吉面前,他带着哭腔说,“法师,救命啊……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这么早死……”
我感觉老乔哀求的样子不太像是假装的,可他身上还有很多疑点没搞清楚,我正要说话,阿赞吉挥手阻止了我,他对老乔招招手,示意老乔过来这边。
老乔连滚带爬冲到阿赞吉面前,膝盖都没离开过地面,阿赞吉问他还记不记得上次撒尿的地方?老乔哆嗦着嘴皮说,“我只记得大概的位置。”
阿赞吉示意老乔带路,老乔疑神疑鬼地看了我一眼,又十分畏惧地把头快速低下去,阿赞吉说,“放心,小叶并不是阴灵,和你刚才看见的‘小叶’不是同一个人。”
老乔战战兢兢走在前面,阿赞吉对我投来一个眼神,我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跟随上去。
几分钟后我们绕到了木楼的侧面,这里没发现腐尸,地上一个塌陷的深坑,拿手电筒一照,里边黑漆漆的探不到底,老乔指着陷坑说,“我上次好像就是尿在这里面的。”
我说,“不要说好像,你到底能不能确定?这里的守尸鬼起码上百个,搞错了对象会很麻烦。”
老乔吓得翻白眼,很费劲地拍了拍脑门,语气笃定地点头,“我确定,就是这里。”
阿赞吉取出一截经线,让老乔抓住经线的一头跳进陷坑。老乔不肯,抱着胳膊说,“法师你别开玩笑,万一掉下去怎么办,这陷坑不知道有多深,我……”
阿赞吉沉下脸说,“这是你唯一摆脱阴灵的机会,不合作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就走,以后不要再找我们。”
“别……我跳……”老乔脚下一个咧咧,战战兢兢地弯腰爬进陷坑,陷坑直径超过半米,下面有块从沿缝中凸出的石头,刚好能托住老乔的双脚,他垫着脚尖站在石头上,上手死死扣紧地面,紧张兮兮地说,“法师,然后呢?”
阿赞吉盘腿坐下来,将经线展开平放在膝盖上,单手抵住老乔的额头,喝令他闭上眼睛。
老乔战战兢兢地照做,阿赞吉同样闭上眼睛开始念经咒,我举着手电,将手电光束全都打在陷坑内侧的石壁上,迫切想知道里面会突然蹦出个什么东西。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趴在地上的老乔忽然直直地伸出右臂,我还以为他是在指着什么东西,可并没看到右侧有什么异常。
突然,老乔的身体朝下面迅速移动,就像有人拉着老乔的小腿用力拖动着,老乔惊惶地大叫,“救命……救命,有东西在拉我!”阿赞吉加快念诵速度,老乔拼命挣扎,强光下的洞壁一片森白,我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很想冲过去拉住老乔,可手上拿着手电很不方便,我只好先把手电丢在地上,失去了强光的照射,陷坑中反倒爬出了一道黑影,好像影子一样附着在老乔后背上,老乔想跳八字舞一样手脚乱动,脸色惨白得吓人。
我呼吸开始局促了,黑影只剩一道轮廓,一点点拖着老乔下沉,很快影子的手就死死缠在老乔小腿上,拽着他飞速往下跌。
老乔被拖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双手死死扣在泥巴上,拉出一条很长的印子,我急忙拖住他的胳膊,低头之际,只见陷坑下的黑影猛一抬头,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看到一对漆黑的眼瞳,没有眼仁,视线中仅有一片黑暗。
我手脚冰凉,四肢不听使唤,下意识把手一松,老乔带着惨叫声往下跌,不一会儿就隐没在黑暗中,声音也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了。
我吓得够呛,阿赞吉这时候睁开了眼睛,他膝盖上的经线在迅速变少,经线的一头还被老乔拽在手里,正在迅速下滑,阿赞吉扯住了经线末端,淡淡地抬头说,“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紧张得直咽口水,“太黑了,没看清……”
阿赞吉不再说话,又把视线投注到了陷坑当中。我颤着音问道,“老乔人呢,去哪里了?”
阿赞吉说,“守尸鬼把它拉进陷坑了。”
我说,“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
阿赞吉神秘一笑,笑容中有很多莫名的东西,“你想不想知道老乔是因为什么撞邪?”
我说,难道不是因为对着陷坑撒尿,惹怒了阴灵?阿赞吉摇头说不是,老乔一直在撒谎,他的话疑点太多,其实你早就怀疑了,何必问我。
我讪笑道,“老乔的确有问题,可他已经被守尸鬼拖进去了,我们……”
阿赞吉说,“我是故意这么做的,老乔还拿着我的经线,只要我们顺着经线找下去,就能揭开这个秘密。”
我冷汗直蹦,“你……你说什么,要我跟他一起下去?”
阿赞吉说,“如果你害怕就留在外面吧,我不能白跑一趟,总要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第三百章 地窖
阿赞吉说完就着手准备下去了,我环顾四周,木楼中遍地腐尸,一个人待在这种环境下心中难免发虚,正好我也想知道下面到底有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陪阿赞吉下去。
陷坑很窄,从上面看不出什么,钻进陷坑之后我才发现下面全部都是弯弯曲曲的坑道,很像是上一个世纪挖出来的矿洞,在矿洞周围还残留着不少上世纪留下的铁铲,大部分已经被铁锈腐蚀得锈迹斑斑。
坑中弥漫这一股酸腐气流,说不出来的古怪,幸好空气是流通的,所以我们不必刻意检查空气质量,阿赞吉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由于陷坑坡度太大,我们只用用屁股垫着陷坑,一路滑下去。
弯曲的陷坑很想一条巨蟒的食道,黑黝黝的探不见底,可能是心理原因,我总感觉坑洞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我,一低头,却只能瞧见无尽的黑暗,无知总能带给人恐惧,我心中惴惴不安,一颗心也跟着身体在下沉。
更恐怖的是陷坑里除了我和阿赞吉,还出现了另外几具尸体,都是现代人的打扮,我在下滑的过程中捡到了很多东西,有打火机、拉住还有很多铁锹,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阿赞吉让我别动死人的东西,当心被它们缠住,我只好把捡到的东西又放下去,指了指脚下的陷坑说道,“好多分叉的洞口,你能找到老乔究竟被拖进那个洞里去了吗?”
阿赞吉攥紧了手上的经线,“只要跟着经线走就不会出差错,你跟紧一点,陷坑下面的环境很复杂,一旦跟丢就出不去了。”
我紧张得直咽口水,“放心,这么近的距离我不会跟丢的。”
往下滑行了差不多有五六米,阿赞吉示意我已经到底了,我把手电含在嘴里,轻轻挪动和脚尖站在了陷坑最底部,阿赞吉点燃一根尸蜡,他把尸蜡放在脚边,再用手电一照,整个底下空间瞬间便呈现在了眼前。
陷坑最下层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地窖,可能是上个世界的人用来躲避战争,或者屯粮的堡垒。
我们在地窖内侧我发现了一具棺材,棺材表面已经长满了霉菌,看着棺材并不是普通的木料打造的,虽然棺料已经发黑渗水,腐化十分严重,却大体还原最初的样子。
我小声说,“为什么下了陷坑却看不到老乔?”
阿赞吉瞥我一眼,指了指棺材说,“人应该在里面!”
什么!
我浑身发着抖,颤声问,“老乔干嘛钻进棺材里?”
阿赞吉说,“不是老乔自己钻进棺材,他是被什么东西拖进去的,如果我没猜错,老乔得罪的应该是这具棺材的主人。”
我擦着冷汗说,“那我们要不要开馆?”
砰!
没等阿赞吉说话,我听见棺材中发出一道沉闷的撞击,整个棺身徒然间抖了一下,等我回过神再看的时候,那棺材却好好地摆在那里,压根没有动过。
我头皮有点发麻,只见阿赞吉手中的经线还在延伸,一直拖到了棺材内壁,我不安地咽了口唾沫,说道,“刚才是谁在敲棺?”
阿赞吉很冷静地说,“不知道,有可能是老乔,也有可能是……”
他故意把语调弄得很阴沉,我紧张得快发抖了。
阿赞吉皱眉思索了一阵,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环顾摆在地窖中的瓶瓶罐罐,忽然间笑了笑,“看来是贪心才惹得祸。”
我说可不是吗,这地窖一看就是用来存放东西用的,窖底还放了具棺材,没准在陷坑形成只见就存在了,很有可能是古时候的大幕,老乔应该是为了盗墓才下来的。
阿赞吉认同了我的看法,点头说,“上面的木楼只有百年左右,可地窖存在的年代却很久了,地窖和木楼应该并不属于一个时期的产物。”
我推测道,“也有可能是修建木楼的时候,主人发现了埋在地上的古墓,将他们巧妙地联合道一起,形成一条全新的地道。”
阿赞吉说,“应该只有这个解释,可既然是挖地道,为什么古墓里的棺材却没有被搬运出去呢?”
听到这里,我悚然一惊,“不可能有人故意把棺材摆在地道,也有可能人家搬过,但没过多久棺材又回来……”
连我自己都楞了一下,情况要真是这样的话,摆在这里的极有可能是具邪棺,老乔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连这么邪的棺材他都敢碰。
阿赞吉指了指棺材说,“你替我把棺材撬开吧。”
我顿时惊得脸色惨白,“啊,还要我去挖?”
阿赞吉说,“老乔估计已经没救了,但守尸鬼还在,如果放任棺材继续摆在这里,很可能会有无辜的乡民被它盯上,反正已经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事已至此,我只好照办,我硬着头皮走向棺材,这里全是砖土和草,挖了一会儿,铁锹挑出几根长长的棺材钉,一股陈腐的腥臭弥漫出来,我捂着嘴就要吐了,阿赞吉说,“带你撬棺也是为了锻炼你的胆量,你不适合入这行。”
我来打的不服气,心说我只是被这股味道恶心了,又不是真的害怕,阿赞吉催我快一点,我定了定神,壮胆把铁锹塞进棺材夹缝,使劲往上一抬,棺材“吱呀”一声,被撬开的冠盖下弥漫出一股浓郁的黑气,阿赞吉赶紧拽着我躲到一边。
棺材里喷出的气体是纯黑色的,一看就有毒,阿赞吉沉声道,“这是尸毒!”
尸毒我倒不怎么害怕,有龙灵蛊护体我可以无视大部分毒气,就是这味道恶心得让我有点受不了,等尸毒差不多散干净之后,我小心翼翼地凑到前面大量,一眼就看见了刚被拖进棺材的老乔。
他整个脸都扭曲了,嘴巴张开到极致形成一个大大的“o”字型,双眼暴突,眼球已经被尸气染黑,两只变形的手仍旧保持着推棺的姿势,临死前肯定饱受着极度的恐吓。
我受不了尸体的惨状,赶紧退后两部,惨着脸说,“老乔……果然死了。”
阿赞吉淡淡地点头说,“我知道!”
我回头看着阿赞吉,“你明知道他被拖进陷坑会死,为什么故意让守尸鬼得手?”
阿赞吉面无表情地说,“老乔不是好人。”我怔了一下,急忙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冷笑着回复我,“你还看不出来吗?陷坑里还有许多现代人的尸体,这些人应该都是老乔的同伙。”
第三百零一章 取阴料
其实我也猜到了,老乔压根不是乡民,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个盗墓贼,肯定是因为盗墓受到了守尸鬼的诅咒,才会被噩梦缠身,不得不求助张麻子。UU小说
他编造了很多谎言,一开始连我也信了,直到白天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丧葬铺老板和货郎的一番话立刻戳穿了他的谎言,可惜我当时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阿赞吉说,“老乔的确是鹰嘴沟的村民,不过那应该已经十多年前的事了,昨天你睡觉之后,我跑遍了整个村子,发现村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老乔却说村里有个寡妇,他是为了寡妇才不搬到外面去,他根本就是在说谎。”
我点点头说,“这个谎言很拙劣,稍微一查就能戳破,老乔肯定没想到你会大半夜睡不着,把整个村子都检查了一边,正常情况下一个外人来到这么荒废的村落,是没有胆子大半夜到处跑的。”
阿赞吉又说,“他是咎由自取,死了倒还干净,我下坑是为了取阴料。”
说完,阿赞吉指了指棺材内部的尸骸,老乔尸身下还垫着一具干尸,血肉早就腐化干净,只剩一层皱巴巴的黑色老皮搭在上面,惨白的手电光映照下,我发现干尸的双手正环过老乔的胸口,将他整个人牢牢固定在了身上。
我回想起了刚走进地窖之时,我们听见了敲棺材的闷响,估计那阵老乔还没死透,正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推棺。
想到这里我不禁头皮发麻,问阿赞吉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阿赞吉指着尸体说,“守尸鬼是一种比较特殊的阴灵,它们会看着自己的尸骸,不让任何人接近,我们想挖到人骨阴料,就必须先把这里的守尸鬼超度,否则就算拿到了阴料,守尸鬼也会一直跟着我们。”
我说,“是不是跟老乔一样?”阿赞吉点头说,“差不多,老乔肯定不是第一次进入棺窖了,上次他应该从这里拿走了什么东西,才会一直收到守尸鬼的折磨。”
我苦笑不已,“既然守尸鬼不愿意让我们接触尸骸,我看还是算了吧,人骨阴料哪里都有,犯不上为了获取一份人骨阴料得罪阴灵。”
阿赞吉固执地摇头,“阴料品质有好也有坏,这种成型百年还没化掉的人骨是阴料中的极品,既然被我看见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接下来我会花费一点时间超度守尸鬼,你留下来帮我。”
我苦着脸说,“超度一头守尸鬼需要多上时间?”阿赞吉说这个不好讲,主要看守尸鬼的怨气究竟到哪一步,木楼里的守尸鬼数量不少,整体超度它们是个不小的工作量,最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我惊呼道,“这么久?”
阿赞吉笑笑说,“放心,我不会一直让你待在尸窖下面,你每天过来一次,帮我送送饭就好,如果超度法事中需要用到什么辅助材料,我会写在纸条上,你按照纸条上的要求替我置办就行。”
我撇了撇嘴,都是跟张麻子学黎巫经咒的,凭什么你是主力我就得跑腿打杂?不过话到嘴边又被我咽回去了,阿赞吉的能力的确比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超度法事也只能交给他做。
接下来的日子,我整天往返于尸窖和小镇,这条路都快被我跑遍了,阿赞吉连续十多天都待在地窖里做超度法事,我专门负责给他送饭打杂。
两个星期后阿赞吉告诉我,超度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他不仅超度棺材里的守尸鬼,连木楼中大部分守尸鬼也顺带着超度了,今晚就能取出尸骸,让我别走了。
我说挖完尸骸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阿赞吉摇头说,“木楼中还有一些守尸鬼没有完成超度,这几天它们一直在哀求我,我可能会留在这里,继续主持超度法师,拿到尸骸后你先离开吧,把这些尸骸送给张师,就当是我孝敬他的一点心意。”
我舒展眉头,笑着说,“原来你费劲心机挖阴料,是为了讨张麻子开心。”
没想到阿赞吉还是个热心肠,我一直以为黑衣阿赞的心肠很硬,对任何事情都态度冷漠,可阿赞吉居然会因为守尸鬼的哀求选择留下来,继续主持超度法事,看来是我误解了。
谁知阿赞吉又说了一番话,差点没让我喷饭,“我和守尸鬼谈好了,我替他们进行超度法事,他们的骨料全部归我,木楼中起码上百具尸骸,这辈子我都不用替阴料发愁了。”
亏我还觉得阿赞吉是在发慈悲心呢,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得到人骨阴料,真是一点都经不起夸。
吃过饭以后,阿赞吉再次进行超度法师,差不多凌晨左右,我察觉到棺材里的阴气差不多都散尽了,阿赞吉也睁开了眼睛,用疲惫的语气说道,“我要打坐恢复精力,准备明天的超度法事,人骨阴料就交给你了,你尽快把它带回去吧。”
阿赞吉让我用铁锹把这副尸骸都挖到尸窑外面去,我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上,抓起铁锹走到了棺材前面,先将棺材彻底撬开,敲碎了骸骨,再一件件取出阴料。
我把所有阴料都打包装进了一个袋子,扛着袋子站起来说,“那我先走了。”
阿赞吉睁开眼睛说,“去吧,小心点,路上不要被人发现。”
这我都懂,大半夜扛着碎人骨走在大马路上,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得吓死,阿赞吉故意让我在凌晨护送阴料回去,也是为了避开路上的行人。
离开遍地腐尸的木楼,我加快脚步下山,尽拣比较偏僻的道走,心说干这一行真是麻烦,虽然有时候在人前很风光,可背地里遭老罪了,就不说跟阴灵打交道的风险,光是挖人骨都得忙活够呛,不如正牌的道士来得轻松。
再次敲开张麻子家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张麻子替我来开大门,见只有我一个人返回,问我阿赞吉哪儿去了?
我把事情大致经过告诉了张麻子,他听完后嘿然一笑,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让我跟他进了小院。
我将人骨阴料递给张麻子,说这些东西都是阿赞吉特意让我带回来孝敬他的。
张麻子淡笑不语,拿过人骨阴料看了看,又问这次跟阿赞吉出门有什么感受?
我说,“除了恶心还能有什么?”
张麻子说真是朽木不可雕,其实这件事让阿赞吉一个人过去就能搞定,他故意交代给我去办,既是为了测验我的修行成果,也是为了让我认清差距和现实,以后能花更多心思在修法上。
其实我很早就理解张麻子的苦心,他跟我爷爷有旧,一心想把我培养成爷爷那样的人,可我这人闲散管了,对修法的事提不起太大兴趣,导致跟张麻子修法这么久了,还是废材一块。
训完话,张麻子怒气匆匆地做了总结,“你就是个木头棒子,就算拿锥子扎满窟窿眼,你还是不开窍!叶乘龙一世英雄,怎么会留下一根废料?”
人各有志,我懒得跟张麻子辩解,只说累了,想睡觉。
张麻子气得想笑,“滚吧,培养你还不如培养一头猪,猪吃饱了没事还能哼唧两声,你呢?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
第三百零二章 马贵出事
在尸窖中连续带了十几天,我浑身又脏又臭,从张麻子出来便迫不及待洗澡换了身一副,躺回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UU小说
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不晓得多久之后我感觉有人在挠我的鼻子,睁眼就看见刘媚那张秀丽的脸,她俏皮一笑,问我消失这么久到底干嘛去了?
我搂着她说,“出外面办了点事,临走前不是打电话给你了吗?”
刘媚撒娇说,你走之前也没说要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我搂着她要亲,这时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赶紧把刘媚松开了,不一会儿韩涛在外面敲门,说楼下有朋友找我。
我正纳闷有谁会来鱼店找我,楼下已经传来一道吼声,“小叶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起床?”
听这声音像是孙飞的,我赶紧掀开被子下楼,边打哈欠边笑道,“你小子怎么有空上我这里来?”
孙飞撇嘴道,“还说呢,自从上回陈老师家出事之后,我就开始修身养性,无欲无求了,我想在你拿几条鱼回去,过一过佛系生活。”
我乐了,问他到底有没有受到陈老师儿子那件事的影响?孙飞叹口气说,“陈华的事早就在学校传开了,我又是他的班主任,能不受影响吗?不过我已经看开了,评不了职称就评不了吧,我可以慢慢熬资历,不说了,你赶紧把我挑鱼。”
我给他选了几条“锦鲤”,虽然近些年国内流行养热带鱼,不过中国人还是养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最好,锦鲤既能招财,也能化煞,还能调节一家的风水运势,性情也相对温和,不如热带鱼那么凶残。
选好鱼后我让韩涛去打痒,孙飞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来对我说道,“对了,那事你听说了没有?”
我皱眉道,“什么事?”
孙飞说,“就是咱们老同学马贵啊!”
我一下就想起马贵半个月前从我这里请走正牌的事了,笑笑说,“人家升个职干嘛闹得沸沸扬扬,有什么好讨论的?”
“升职?”孙飞冷笑一声,“他现在不在家烧高香就不错了,还能盼着升职呐?”
我感觉孙飞这话怪怪的,不解道,“马贵前段时间不是升职了吗,你干嘛这么说人家?”
孙飞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消息不够灵通啊,升职是半个月之前的事,这小子臭瑟,经常在同学群炫耀,我就知道他这种性格得意不了多久,果然还没到两个星期就出事了。”
我诧异道,“出什么事了?”
“被规了呗!”孙飞冷笑说,“这小子估计是年少太得志,太张扬了居然当中调戏人家副行长,还跟不少女客户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本来这点事也很正常,毕竟这年头私生活混乱的人不占少数,只要不曝光就没事,可他实在太不知道收敛了……”
我忙说你等等,他当众调戏副行长?什么情况?
孙飞说,“还不止这些,事情曝光后他受到了银行部门的调查,有人发现他这几年多次利用职务便利,违规给自己的家族企业贷款,甚至跟副行长存在某种肮脏交易,如果这事坐实了,马贵可就不止丢饭碗这么简单了,坐牢是妥妥的。”
我震惊道,“这都是多久的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孙飞好奇地看着我说,“就前两天吧,我也觉得挺纳闷,马贵家庭那么好,怎么说倒就倒了,可能是他平时太张扬爱瑟,连老天也看不下去,所以被天收了吧。”
目送孙飞离开,我后背却凉飕飕地冒出了冷气,不由自主想到马贵从店里请走的佛牌,不会是……
“不可能啊,他请走的明明是块正牌,怎么可能会有反噬呢?这根本说不通……”我小声嘀咕,被刘媚听到了,她轻轻在我背上拍了一下,“怎么了?”
我忙问,“马贵出事了,你听说过没有?”
刘媚撇嘴说,“就他那性格早晚得出事,我听说了,这件事在同学群传得沸沸扬扬的,马贵可能觉得丢脸就退群了,你干嘛替他着急?马贵不是什么好人,每次同学聚会都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人家……”
我打断刘媚的话,“不是,我是在想,前段日子他不是来佛牌店请走了一块佛牌吗,这么快就出事了我怀疑……”
“不可能吧?”刘媚瞪大眼睛说,“你给他的明明是正牌,正牌怎么可能反噬呢?我天天都接触正牌也没见怎么样。”
刘媚的话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的确,就算马贵没有按照要求供奉正牌,正牌反噬也是微乎其微的,根本不会对一个人的气运造成太大影响,神佛没有那么小气,才不会一直跟凡人计较。
也有可能是马贵这些年做事太张扬,又或者他本身就没什么福报,所以才糟了报应落得这种下场吧。
我没多想,和刘媚相视一笑这事就算过去了,刘媚问我要不要去佛牌店?我没答应,这几天一直陪着阿赞吉钻尸窖,实在把我累够呛,我想先休息两天再说。
刘媚只好一个人去了佛牌店,下午忙完一趟生意,我忽然接到了马贵打来的电话,看见来电显示我心里一“咯噔”,马贵好端端打电话给我干什么,难道是嫌佛牌质量不好来找我算账的?
我想着反正躲是躲不过去了,于是硬着头皮接电话,刚把手机贴在耳边,就听到马贵声音沙哑地说,“老同学有空吗,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听他语气还算客套,我说,“有空,咱们上哪儿聊?”
马贵说,“去沿江路那边逛逛吧,最近几天老遇上事,我心里不痛快,吹吹江风清醒一下也好。”
我没想太多,随口答应道,“行,那我下了班去找你。”
八点左右我去了江边,这条马路一直很热闹,尤其是入夜之后各种娱乐城ktv灯火辉映,比菜市场人流都要广。
我找到马贵的时候他正一脸麻木地坐在地上抽烟,脚边还摆了几个空酒瓶子,面容憔悴,胡子拉碴一看就很多天没整理了,我走上前说道,“你来这里多久?”
马贵盯着脚面怔怔出神,“好几个小时了,反正我最近正在停职反省,也没事可做,给你挂完电话之后我就一个人先过来了,坐……”
他指了指脚边的一张旧报纸。我挨着他坐下说,“马贵,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马贵呆滞一笑,“谁知道呢,小叶,你不说佛牌能转运吗,为什么我请了佛牌回家,屁用没有?”
第三百零三章 拉我陪葬
他这话有点兴师问罪的意识,我心里一咯噔,赶紧道,“早跟你说过,正牌效果没有那么明显,必须配合平时积累的福报才能产生效果,而且这效果是日积月累的,越到后面越能体现,早期它就是一块装饰品。www.uu234.cc”
说完我问道,“佛牌呢?”
马贵拍了拍胸口说,“戴着呢,其实小叶我也不瞒你了,我家族企业早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拼了命要往上爬吗?我在银行职权越高,才能替我家的企业争取到更多贷款,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家族企业就能撑下去,可现在……唉!”
他叹了口气,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我忙说你先别喝了,这两天做生意的都是表面风光,背后的龌龊你要不说谁能看得见?
马贵放下酒瓶说,“所以啊,你别我平时喜欢在老同学面前炫耀,其实我心里挺憋屈的,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发泄自己,要不然我也不会花钱买佛牌了,我就是在想,万一佛牌真的管用,可以帮我省不少麻烦。”
我说,“佛牌肯定有效,但是你的问题不是一两天就能缓解的,我建议你继续佩戴,平时多坐善事,没准一年两年就能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呢?”
马贵苦笑,把头转过来看着我说,“小叶你知道吗,你卖给我的佛牌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一直在嘀咕,就这破玩意,真能有效吗?可佩戴不到两天我就升职了,还顺利做成了几笔大单,甚至连我的女上司也……嘿嘿,别说,那几天风光无限,日子过得真特么爽……”
我感到不对,忙说你等等,照你这么说,你和银行的副行长并不是老早就有关系,而是升职之后才发展的?
马贵说对呀,那几天只要是个女的都对我投怀送抱,别说副行长了,我们部门的有个刚毕业的小丫头,长得那叫一个水灵,部门好多男同事追她都追不到,偏偏就对我投怀送抱了,升职第二天我们就……嘿嘿!
说到这儿,马贵嘴里发出回味的怪笑,表情很怪诞。
他说,“我感觉在你店里买佛牌真是对了,那段时间我运气超好,简直是人生巅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我皱眉说,“那你平时怎么供奉佛牌?你戴的位置不对,佛牌不能靠近心脏,你一天24小时戴着?”
马贵还沉浸在一脸幸福中醒不过神,听到我这么问,下意识就把手捂在胸口,茫然道,“我真没顾得上记这么多,买来就一直戴着,既然好用我干嘛要摘啊?不仅洗澡上厕所的时候戴,就连跟女上司……咳,真特么得劲!”
我忙说,“我不都跟你说过吗,不能戴佛牌进入污秽场所,你怎么上厕所包括跟女人干那事的时候也带着?”
马贵干巴巴地笑着说,“我那时候都被幸福冲昏了头,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当时我就想,老子已经成功到达人生巅峰了,连副行长都是我的胯下之臣,我还要什么老婆啊,家里拿黄脸婆我早就看腻了,我想换个女人,天天把咱们部门的女同事带回家过夜也好……”
我说,“人不能忘本,就算成功了也不能轻易抛弃身边的人,你做得太过火了,怪不得神佛不愿意保佑你。”
马贵冷笑道,“呵呵,也许你说的对吧,我已经收到惩罚了。”
话说到这里,我无言相对,我和马贵是真没什么好聊,便回过神去看江景,马贵也挣扎了一下爬起来,把手撑在栏杆上,愣愣地看着脚下沸腾的江水。
他喃喃说,“我这辈子的好运是不是已经用到头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应,抽了支闷烟说,“别急,只要你多行善举,气运早晚能补回来一点的。”
他哭丧着脸说,“那要坐多少好事才能补回来?能补回多少?如果人生一直这么倒霉的话,我还不如跳进江水中淹死算了。”
马贵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他边说边翻越翻护栏。
沿江路上的防护栏并不高,他很轻松就跨过去了,双眼仍旧直勾勾地看着江水。
我吓了一跳,赶紧拽着他往里面拉,“马贵你别想不开,我……”
马贵骤然间回头,换上一张狞笑的脸,脸上的青筋在抽动,“还有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我特么前途全毁了,还有可能坐牢,只要我一进去,家族生意就会跨,出狱后我将一无所有,这些都是你害的,我不能一个人去死,必须算上你……”
说完他就拽我,整个身体往后仰,重量全部集中在我身上。我没防备,上半身已经探出隔离栏,我用手抓住栏杆,惊恐大叫,“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马贵语气森森地怪笑道,“你害我一无所有,我要你陪葬!”
我次奥!
真没想到马贵约我出来并不是为了谈心,而是想托我跟他一块下水,从天堂一下跌落到地狱,这个富贵少爷的内心早就崩溃了,这丫的经不起打击已经准备轻声了。
我单脚撑在栏杆上,使劲把身子拽回来一点,“你要干什么,你疯了,我草拟**快松开,要死你自己去死,别特么拽上我……”
“要死一起死!”马贵抱定了轻声的念头,双脚一松整个悬在了空处,他全身重量一下就集中到我身上来,我胳膊上青筋鼓起,要不是借助了一点龙灵蛊的力量,恐怕老早就被他拽下去了。
幸好江滩上的人很多,已经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快步冲向我们了,跑得最快的反倒是个年轻女人,一身时尚打扮,相貌也还不错,她挤到我身边大喊,“马贵你疯,快上来!”
我正蒙圈的时候听到马跪在咆哮,“陈玉,又是你这个女人,你还管我干什么?”
女人帮我拽起了马贵,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大吼道,“你不是想跟我离婚吗,现在就离,你满意了?”
怪不得女人跑这么快,感情是马贵的老婆。
我还在愣神,女人已经扶着马贵站起来,将目光冷冷地投向我,“你就是叶寻?”
第三百零四章 怪事
我讪笑,点头说是,嫂子好。www.uu234.ccwww.uu234.cc她一下就沉下脸,“人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倒好,快把草根都嚼烂了,为什么要卖这种害人的东西给老同学?”
我满腹委屈,“那不是害人的东西,正牌对人没有副作用,我也不知道马贵为什么搞成这样?”
陈玉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我的话,她气愤地喊道,“我们家马贵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跟你没完,走!”
她搀着马贵大步往公路边上走,大街上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可能是嫌丢人,陈玉一秒钟也不想对待,马贵却奋力地甩开了她,“你别管我,让我去死!”
“要想死哪有这么容易,你先把欠我的还我!”陈玉抓着马贵的手往车上拽,两口子撕把在一起,我有心上去帮忙,可陈玉瞪我一眼又把我吓回来了。
马贵喝多了酒身子正虚,被他媳妇生拉硬拽塞进了车厢,正要关车门的时候,有块牌子从马贵被扯碎的衣服中露出来,我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阴气,上面有一层淡淡的黑雾在萦绕,脸色霎时就变了。
那是块入了灵的阴牌!
我流汗了,正要赶过去看个清楚,陈玉已经使劲把车门拉上了,汽车很快被发动,陈玉的视线透过车窗恶狠狠地瞪我一眼,一脚油门,汽车飞速远离。
马贵两口子走了,我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内心被巨大的疑惑所填满。
一块经过龙婆加持过的正牌,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变成阴牌?这尼玛根本不科学,国内没有从事类似职业的法师。
我想到了张强。
当时马贵进店的态度很嚣张,还跟张强吵了两句,张强这人我清楚,心眼有时候比针尖还要小,会不会是这小子弄的?
想到这里我一拍脑门,立刻给张强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问张强在哪里?张强说还能在哪儿,佛牌店,赖拉和刘媚都已经下班了,现在只剩他一个人打扫店铺,过会儿就该关门回家了。
我赶紧说,“老张你先别关门,我有事找你聊聊。”
半小时后我打车走进佛牌店,张强早等得不耐烦了,他站起来说,“老弟你找我要聊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非要我等你。”
我一把将人按回椅子上,虎着脸问,“老张你老实告诉我,你特么有没有给佛牌做手脚?”
张强都蒙了,眨眼问道,“老弟你说什么鬼话,佛牌店咱俩一人一半,我坑你就是坑我自己,我至于吗?到底哪块佛牌出问题了?”
我恶狠狠地说,“你特么别狡辩,这种事除了你还有谁能干出来?”
张强气疯了,推开我大声说,“我有病啊给自己卖的佛牌加料?坑顾客对我有什么好处,到底什么情况,你说不说,不说我回去了!”
我拦住张强,把事情经过一说,感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火了,忍气吞声给他道了歉。
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张强直皱眉头,“原来是这么个情况,怪不得你生这么大气,不过老弟,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确实很看不惯马贵,可也不至于为了点小事就害人家破人亡,这事不是我干的,再说我也没本事把一块正牌变成阴牌。”
我说,“你当然做不到,但有人可以。”
张强马上说,“老弟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自掏腰包,花钱请法师把正牌改成阴牌,我有病啊,再说正牌已经在马贵身上了,我和他又不熟,怎么操作法?”
我一愣,觉得张强说的有理,可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正在我苦思无策之际,忽然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掏出手机一看,这电话居然又是马贵打来的。
见我拿着手机低头发冷,张强满脸不高兴地说,“接吧,可能又是哪个客户呢。”
我把手机举给他看,“还是马贵打的,你说我到底接不接?”
张强眼珠子一转,忽然笑了起来,“接,为什么不接?没准你那个同学脑子开窍,已经把前因后果想通了,他现在被阴牌缠着,肯定急于脱身,搞不好又是一笔生意。”
我真是服了这老小子了,全天下就属他最会做生意。
没办法我只好换了个地方接通电话,电话里马贵语气羞愧地说,“不好意思小叶,我刚才太冲动了,没控制好情绪,回家之后我媳妇把我说了一顿,我想通了,这事还阵不能完全怪你,我自己也有责任,明天我请你吃饭吧,咱们好好聊聊行不?”
我还想着之前那事,很谨慎地说,“你还想约我见面,又想抱着我跳水?”
他讪笑道,“不会,我是真心想向你赔罪,老同学你赏个脸吧,不来就是看不起我。”
说完他很痛快地把电话撩了,我抓着手机直愣神,张强走过来问我,“聊的什么?”
我说这个神经病好像想通了,打电话约我明天出去,还说想向我道歉。
我话音刚落,张强立刻喜笑颜开,“我说什么来着?解铃还须系铃人,马贵肯定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他约你出去多半是为了找你帮忙,要我说这趟你得去,好赖是桩生意,虽然我也很看不惯马贵,但毛爷爷跟咱们没仇。”
我瞥他一眼,“你就这么确定,万一他故技重施怎么办?”
张强讪笑,“怎么可能?你选在白天跟他见面,尽量去人多的地方不就好了,再说马贵只是受阴牌影响,又不是真正的阴灵,他还能打得过你?”
我捉摸不定,一时间拿不准主意,晚上心事重重,连公粮也没心情缴了,刘媚见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便支起身问我怎么了,我把这事一说,刘媚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吧,如果马贵真有是要求你呢?”
我苦笑说你就不怕马贵又暗算我?万一他得逞了你就得当寡妇。刘媚掐我一把,“瞎说什么呢,不准胡说。”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马贵回了话,告诉他我答应见面了,不过见面地点必须在人多的地方。
马贵什么也没说,马上笑嘻嘻地答应了。
见面后,马贵递给我一张银行卡,我不解地问他什么意思?
马贵立刻说道,“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可能我的事确实跟你卖的佛牌无关,我估计是撞邪了,你不是能看是吗,我想请你帮我看看。”
我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马贵苦笑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怪事,我特娘的又跟女上司睡在一起了!”
第三百零五章 钟艳
马贵告诉我,他昨天被陈玉带回家之后哭了很久,陈玉耐心开导,让马贵重新找回了一点做人的信心,当天晚上两口子睡在同一张床上,马贵不知道睡了多久又醒了,迷迷糊糊地感觉陈玉趴在自己身上要干那事,马贵迷迷糊糊的就把事办了。www.uu234.ccwww.uu234.cc
可当马贵清醒之后却发现睡在身边的人根本不是陈玉,自己也不在家,而是出现在女上司的床上!当时他很错愕,急忙爬起来穿裤子,质问女上司为什么又跟自己搅合到一起了?
然而女上司却告诉马贵,是马贵自己来敲自己家门的,女上司刚把门打开,马贵就朝她扑上去了,根本不是女上司占的主动。
说到这里,马贵露出快要哭的表情,“可我特么昨天晚上一直待在自己家里,睡觉前我还搂着自己媳妇,怎么一转眼就到女上司家了?我实在想不通,所以我才想到了你。”
我沉吟道,“这么说你是睡着之后才去了女上司家里,是梦游?”
马贵崩溃道,“要真特么是梦游就好了,我就怕……就怕是鬼上身!”我指着他胸口的佛牌问道,“那你能不能把它摘下来?”
“不!”马贵下意识就捂住了胸口,惊恐地说,“不能摘,绝对不行!”
我问为什么?马贵很崩溃,又露出那种迷茫之色,痛苦地抱着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好像耳边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主要摘了佛牌就会死,我不敢把它摘下来,你……你要帮帮我!”
果然和张强猜想的一样,马贵并不是傻子,早晚会发现自己被阴灵缠住了,他约我出来是为了找我解决问题。
我迟疑了一下,“不用问,你撞卸的原因肯定是因为这块佛牌而起的,要搞定你的事就必须搞定佛牌。”马贵麻木地说,“这块佛牌是你卖给我的,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啊?小叶,我知道我平时做人很过分,可作为老同学你没必要这么整我吧。”
我深深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卖给你的明明就是一块正牌,对身体无害,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一块阴牌。”
马贵很崩溃地说,“那我该怎么办啊,我年纪轻轻不想死,我还要继承家族的事业呢,我是家里的独子,我一死整个家就完了!”
我有点于心不忍,只好说,“那这样吧,你的生意我接了,先不管这东西为什么会变成阴牌,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解决附身在上面的阴灵,我会尽快帮你联系法师。”
他死死攥着我的胳膊,哽咽道,“求求你快点,我和女上司不能再继续了,本来我就被停止审查了,在这么乱搞下去非出事不可!”
我不解道,“你那个女上司有事怎么回事,在这种关头怎么可能接纳你,让你在她家里过夜?”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马贵急不可耐地说,“她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好几年前就离婚了,可能是长期忍受寂寞所以情不自禁吧,你不要管这些,你快想办法帮帮我!”
被他吵得我有点心烦了,语气不爽道,“你急什么,我不是正在想办法?你先站着别动,等我联系完朋友再说!”
讲完我立刻背过身打电话,把马贵这事告诉了张强。张强分析道,“这么说缠住马贵的应该是一只色、鬼!”
我点头,“没错,佩戴阴牌后马贵除了事业上进步很快,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女人缘变好了,无论是哪个女同事,只要他看上的基本都会答应上床,这特娘的根本不科学,除了色、鬼上身,没别的解释了。”
张强说,“还有马贵的女上司,我感觉也挺可疑的,你想想,一开始马贵跟她并不存在任何关系,为什么她极力推荐马贵,是早有预谋还是巧合?这些都必须要查清楚。”
我说,“那我们分头行事,我先去调查一下这个女上司,你赶紧帮我联系驱邪的法师。”
张强答应了,挂完电话后我立刻又找到马贵,跟他谈及起了女上司的事,马贵说这个女上司叫钟艳,还告诉了我她的家庭电话和联系地址,我把这些信息都记在纸上,站起来说,“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吧,昨天你大半夜消失,陈玉醒来后肯定会担心。”
马贵苦笑道,“是……老实说,我现在唯一感觉对不起的人是我老婆,平时生活习惯了,没看出来她居然这么关心我。”
我说,“你能意识到这点就好,其实陈玉也挺委屈的,你在外面干了这么多荒唐事,她不仅没怪你,还能够安慰你,包容你,说明这个女人真的很贤惠。”
马贵一脸愧疚,“对,我不该动离婚的念头,我这就回家请求她原谅。”说到这儿,马贵又换上一脸呆滞的表情,“可万一……我回家路上又出问题了怎么办?”
我说应该不会,阴灵基本只会在晚上搞事情,因为白天阳气比较重,会大大限制阴灵的能力,到了晚上它们活动才自由,我让马贵白天好好休息,晚上我再去他家一趟。
马贵同意了,临走时一步三回头,搞得好像很舍不得我的样子。
目送马贵离开,很快我就按照手上的地址来到一栋高档小区住宅楼,刚走到小区门口,我看见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着装十分干练的女人正迎面走来,我心中一动,对比了一下马贵发给我的照片,知道这女人就是跟马贵保持不正当关系的钟副行长了。
一般能做上副行长位置的女性年龄都偏大,可钟艳外表却相当年轻,估计也就三十五六岁左右。
我决定先不要暴露自己,暗暗跟踪下去再说。
钟艳和大部分女性没什么区别,她离开小区后走进一家高档商场,我看见钟艳发疯似地在买东西,差不多逛了一个小时商场,出来时手里的购物袋已经快拎不动了。
我暗自诧异,这女人生活未免也太奢靡了,买的东西不少而且全部是高档货,普通工薪阶层一年的工资也就这样了。
我跟随她走进咖啡厅,钟艳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边喝咖啡边想心事,这一坐就是一整个上午,下午一点半左右,钟艳起身离开,走进一条小胡同。
我还像之前那样跟上去,钟艳走得很慢,刚走进小胡同不久,她忽然回头瞪着我,“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