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丛林法则
我当场吓瘫在地上,等毒蛇全部从他肚子里钻出来之后,这个中年那人浑身上下再没有一块好肉,浑身密密麻麻的都是窟窿眼,一大窜肠子暴露在腹腔外面,混合着发黑的鲜血,恶臭扑鼻……
我什么话都没说,调头就往回跑,一直跑回了自己店里,关上门瑟瑟发抖。www.uu234.net
我不停地喘气,回了店铺把门关上,吓得已经站不起来了。就算我再蠢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中年男人是被张麻子咒死的,尤其张麻子下咒用的那条毒蛇还是我进山抓的,包括这个人的毛发和血液,都是我潜入学校替张麻子搞得。
这太残忍了,中年人惨死的一幕深深冲击着我的灵魂,回家之后才觉得恶心,下意识呕起来,吐得搜肚连肠,上楼都没力气,几乎是爬上了床。
后半夜我做了个噩梦,在梦里看见了一道浑身是血的影子,中年男人目光狰狞阴狠地趴在我床头,他腹腔被打开了,我能看到血淋淋的内脏,内脏中还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蛇纠缠在一起蠕动,中年人目光怨毒,站在床头大声咆哮,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他……
我是被噩梦吓醒的,醒来会脑子发热,浑身大汗淋漓,在家里缓了两天都不敢出门,也不敢开店,生怕一开门,就会有个浑身挂着肠子和毒蛇的人出现在我门口。
第三天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勇哥打开的,他说自己今天没做生意,逛街的时候来到我店铺这边,发现我居然没开业,是不是又去张麻子那里了?
这两天我几乎快把自己憋疯了,赶紧告诉他我在家。这种事闷在心里会把人憋坏,我急于想找人倾诉,让勇哥进了店铺,把这事从头到尾都跟他说了。
勇哥听完也很震惊,嘴皮子哆嗦,“原来新闻上那件事,是你搞出来的?”我说啊,这事还上了新闻?
勇哥抓过遥控器,替我调到了地方新闻频道,等了一会儿广告,法制节目上果然在播新闻,第一条新闻就是有人半夜惨死在小区,里面出现了那个中年人惨死后被抬进医院的画面,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他了。
主要是那场面实在太震撼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之后画面转播到现场主持人身上,主持人字正腔圆地讲解新闻画面,“据了解,该名男子系宁远镇小学副校长,此前曾经卷入过一件猥亵女童,最终导致女童坠楼惨死的案件,后来案件不了了之,几天后又在他身上出现这样的意外,不能不引人遐想……”
我赶紧抢过遥控器,关掉电视,双手抱头缩在沙发角落里发抖。
勇哥愣了好半天,张大嘴勉强笑笑,拍着肩安慰我道,“小叶你别怕,电视播报上不都说了吗,这个家伙涉嫌猥亵女童,但是并没有得到一个公正的判决,其实你们也是在做好事……”
我脸是惨青色的,从牙缝里迸出话,“我特么又不是内裤外穿的超级英雄,维护世界和平,主持正义跟我有个鸡毛关系?”
勇哥不说话了,讪笑道,“那你……还打算跟张麻子学下去吗?”我哆嗦着摇头,告诉他我不知道,现在我只要想起张麻子那张脸就害怕,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那么平凡的小老头,他心肠居然这么歹毒!
勇哥叹口气,说你呀,就是太胆小了,你自己在家好好缓缓吧,被成天待在家里,怪憋闷的,没事出去走走,散散心,听我的话啊!
送走勇哥我才定了定神,暗下决定,一定要找张麻子问个清楚,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么阴狠的邪术害人!
花了小半天功夫,这次我步行去了张麻子家,通往宁远镇原本是有公交车的,但我不愿意坐车,就是想在路边走走,好驱散我心中的恐惧感。
刚到门口,我又犹豫了,回想张麻子下咒时那种阴狠歹毒的表情,腿肚子直转筋,却听到从他家里传来的哭声,好奇抬头观望,看见一男一女,正有对中年夫妻跪在张麻子面前,不断地磕头说着感谢话。
张麻子面无表情,从这对中年夫妻手中接过一笔钱就挥手赶人了。赶走了中年小夫妻,张麻子才不阴不阳地把目光转向我,邪笑了一声,“怎么,这两天没有过来,是害怕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交的钱我不退!”
我小腿肚子都在抖,不知道鼓足了多大勇气才走进里屋,看着那张长满麻子的黝黑老脸,我下意识觉得,他比鬼还可怕。
“行了,看你吓成什么样子,知道刚才那对夫妻是来干什么的吗?”张麻子受不了我的这种表情,无奈指了指中年小夫妻离开的方向。
我吓得不能思考了,茫然道,“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来感谢我的,感谢我替女儿报了仇。”张麻子嘿嘿笑道,
“这个世界不太公道,有人犯了错却得不到惩罚,仗着权势逍遥快活,就像那个副校长。他上星期把一个小女孩带进自己办公室,让小女孩脱裤子……他想干什么你应该清楚,小女孩不肯,副校长就用虫子吓唬她,结果小女孩太害怕,光着身子跑下楼,途中绊倒了,从二楼楼滚道一楼,当场毙命。这么明显的事情,却被人借助权势压了下来,甚至连新闻媒体都不敢报道,小女孩父母投诉无门,就打听到我这里来了……”
听完事情的大致经过,我心里才好受了些,想想还是觉得膈应,惨着脸说道,“可是……就算要报复,何必要用这么毒的手段,他肚子里都长蛇胎了!”
想想那晚看到的画面,我恶心得又要蹲在地上呕吐。
张麻子背过手冷冷地说,“这是小女孩父母亲口要求的,我拿了钱就要干活,多少给客户一个交代,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死得有多惨,与老子何干?”
我说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张麻子气坏了要抽我,骂骂咧咧道,“你个兔崽子,才跟我学了几天就反过来教训我了?狼吃肉,狗吃屎,这叫丛林法则,我要是不狠怎么吃这碗饭,算了,你根本不是这块料,滚吧,别再让老子看见你!”
我失魂落魄走出屋子,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麻烦还没解决。张麻子虽然做事狠辣,不过被他咒死的也是该死之人,我刚才那些话可能有点过分了,便回去跪在地上求他原谅,张麻子倒也不是真心想赶我走,给了个台阶就下,语重心长道,
“小叶,黎巫这一脉发展至今已经日渐凋零,你想跟着我学本事,我愿意教你,只是你有些圣母心态让我很看不惯,干我这一行要的是断情绝义,你不够狠,早晚会自食恶果!”
第十七章 债务
虽然我心里并不认同张麻子的话,但迫于无奈只能继续跟他学习巫咒,张麻子告诉我,身为黎巫,当你入门那一天起,就等于是把自己的灵魂奉献给了巫神,只有足够虔诚,才能获得巫神的认可。
我问他是怎么下咒的,为什么通过一个人的精血和毛发,就能达成千里杀人的效果。
张麻子解释道,“黎巫也被称为“灵媒师”,重点在一个‘灵’字上,以献祭巫神的方式来获取神力,再通过经咒的加持对人下咒。巫咒威力强弱,得看黎巫自身的念力大小,念力是无形的,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人的精神力量,看不见、也摸不着。”
随后他又说道,“蛊师和黎巫同根同源,却存在一定的区别,大多数经过秘法培育的蛊虫都是实体,驱动蛊虫并不需要念力,是物理性的接触,当然不排除有些厉害的蛊师可以凭借意念下蛊,但那种人太少了,你一辈子都未必能看见。”
我拍着脑门说我懂了,就像玩游戏的时候,战士和法师的区别对不对?
他一脸不解,问我什么战士、法师的?
我想张麻子做人这么low,肯定不会上网,也没玩过网络游戏,跟他说了他也不能明白,只要我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没解释太多。
随后他又讲道,“黎巫下咒除了要依靠自身的念力之外,还必须通过诵念经咒的方式来沟通神灵,不同神灵的法力不同,效果也不一致,要下哪一种巫咒,就必须配合哪一段经咒,除此之外,还需要对神灵进行供奉,我之前摆在法坛上的那些祭品你也看到了吧?”
我点头,“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用鲜活的内脏啊,用煮熟之后的不行吗,至少看着没那么恶心……”
张麻子骂我蠢,说煮熟之后的内脏就达不到供奉效果了,这些道理我以后自然能明白,还说一些念力浅薄的黎巫下咒时会选择以阴料辅佐下咒,增强巫咒的威力,我刚开始学巫咒,根基浅,以后下咒必须借助阴料,让我有空多准备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我问他阴料又是怎么回事?
张麻子想了想道,“所谓阴料,指的是自身身阴气比较重的材料,比如老猫骨灰,横死之人的骨粉,还有从孕妇和小孩下巴上炼制的尸油,这些都是阴料,阴气越重,对巫咒的增幅效果越强。”
我脸色难看地说道,“这东西,你叫我上哪儿去弄?”
张麻子笑笑道,“获取阴料的方式无外乎两种,要么你自己去深山挖坟掘墓,找到符合条件的遗骸亲自炼制,又或者去鬼市上花钱购买苗疆是巫蛊发源地,黎巫和蛊师数量不少,很多这个行业的人都会把自己炼制出来的阴料放到鬼市上贩卖,各取所需,当然买东西不一定要钱,以物易物也可以,原则上是等价交换。”
刚听到“鬼市”这个名字,我还觉得新鲜,反问道,“哪里有鬼市,鬼市上真能看到鬼吗?”
我好像十万个为什么,缠着张麻子问东问西,他不耐烦了,瞪大眼睛呵斥我,“你小子怎么那么多问题,这些事你以后慢慢自然会知道,一件一件讲给你听,我得说到什么时候?”
见他发火了,我不敢再问,抓着笤帚帮张麻子打扫庭院,下午我就离开了,准备开店营业。
这段日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导致我都没收入,学东西要钱,勇哥那儿我还欠着两万多,都得靠经营鱼店来偿还。
当我返回店铺时,却看见让我脑门充血的一幕。
我的店被人泼了红油漆,卷帘门上写着几个大字,“欠债还钱!”
马勒个巴子的!
我青筋直蹦,立刻打电话给勇哥,问他这么干是不是太过分了?勇哥很懵懂,反问我怎么了?我问他店里的油漆是不是他泼的,勇哥说小叶,这你可真冤枉我了,哥们是那种人吗?
我想想觉得也对,就跟勇哥道了歉。正疑惑间,街边跑出几个拎着棒球棍的小混混,不由分说把我逼到墙角,人群中走出一个带着大金项链,两瓣门牙镀金的中年人,剔着牙走到我面前。
他说话时脸上横肉在抖,拍着我的脸说道,“我姓杜,叫杜华,是杜明的亲弟弟,他死前给了你一笔定金买鱼,你是不是觉得人一死就不用还了?”
我这才想起了杜明的事,本以为人死了,那批鱼就不用我赔了,没想到居然钻出一个杜华,带着这么多小混混来找我要账。
杜家人不好惹,我求他宽限几天,杜华洋洋得意地拍着我脸道,“行,我最多给你一个星期,你欠了我哥四万块,连本带利是五万,他死了债权得归我,还不上钱你这店别想再经营了!”
我只好装孙子,表示一定会还钱,请他多宽限几天。其实关于杜明的死,我直到现在都还犯嘀咕,他到底是不是被我爷爷留下的龙灵蛊毒死的?
“最多半个月!”杜华给了我最后期限,大摇大摆带人离开,我是欲哭无泪,自从爷爷死后我就一天没顺过,净干赔钱买卖,气得心里发堵。
现在勇哥那里我还欠着两万,杜华又是个放高利贷的,他哥给了四万块定金,我得还五万,这七万债务压得我着急上火,恨不得一头撞死。
没办法我只能厚着脸皮打算去借,不知道二叔在外面出差回来了没有,刚要关上门去他家试试,看见门口站着个女孩,犹犹豫豫地好像要进来。
一般养观赏鱼的都是大老爷们,女生基本不会有这种爱好,我觉得新鲜,招呼她进来坐坐。
谁知她居然认得我,一开口就叫出我的名字,“叶寻,这家店原来是你开的啊?”
我一愣,仔细再看,这姑娘长得俏模俏养,齐刘海、长发及腰,模样十分甜美,五官尤其精致,要化了妆的话肯定8分不止,妥妥的女神范,我认识吗?
单身23年,我总结出一个定律:凡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基本都跟我这种穷**丝没啥交情。
我在看她,她也在观察我,眨了眨眼睛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刘媚啊,南华高校04届8班的班长,你是叶寻吧?”
我的记忆很快被拉回到五六年前,脑子里蹦出一道人影,瞪大眼睛道,“是你?刘媚班长,你怎么变瘦了啊?”
第十八章 疯人咬狗
印象中我高中时期的班长是个体重超过160斤的大胖妞,性格蛮好,憨憨的挺可爱,由于体型比较臃肿,没少受同学嘲笑,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大美女?
我还在愣神,她不高兴了,噘着嘴说你什么意思啊,揭我短是不是?大学起见我一直减肥,好不容易才瘦下来。m.www.uu234.net
我“哦”一声,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特么随便……啊呸,我的意思是说,她现在长得真好看。
好久我才想起来擦掉口水,“你怎么知道我在开店?”刘媚说她不知道,路过一家观赏鱼店,感觉挺好奇就进来瞧一瞧,谁知这么巧会碰到你,你是老板吗?
我心说我这个老板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嘴上还是答应,“这店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你想养鱼,尽管挑就是了。”
她从我身边走过,身上带着好闻的体香,让我心神一荡,一回神,刘媚已经指着一缸鱼在问我,“这是什么鱼啊,胖嘟嘟的好可爱。”
我给她介绍,说那是兰寿鱼,身娇体贵,不好养。她又指着另一缸鱼问我,“那这个扁扁的,红红的呢?”
我说这个叫鹦鹉鱼,是热带鱼,买回家需要加热棒,得用大鱼缸才能养,你家有鱼缸吧?
其实我很好奇,她一个女孩怎么会想到买鱼。
刘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皱眉又问,“有没有那种能改善风水的鱼?我听人家说,家里养鱼可以改风水。”
我不解道,“你也信这个?”她说你到底有没有嘛。
我说有,指着店里的几条“大银龙”说道,“改善风水还是养龙鱼最好,龙鱼有三个种类,红龙、金龙和银龙,前面两种太贵了,我没有现货,银龙鱼价格还算亲民,你可以考虑请回去,只能养单数,不能养双,还有就是咱们国产的锦鲤,据说也有聚财的效果,锦鲤稍微便宜点,只适合俯看,养在鱼缸里不漂亮,最好有个大池子……”
她打断我说,“我没养过鱼,好养吗?”
既然是老同学我当然不会骗她,摇头说道,“你没有经验,恐怕养不好,养鱼得先养水,过滤棉和硝化菌缺一不可,养热带鱼还得加温,你怎么会关注这些?”
刘媚面有难色,犹犹豫豫地讲道,“我爷爷病了,不知道是什么怪病,老家传来消息说他发疯了,半夜爬起来乱咬东西,上门的大夫差点被咬掉耳朵,我怀疑他是不是惹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才……”
我“咯噔”一下,“你说清楚一点,把你爷爷的具体症状告诉我。”刘媚白我一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医生。”
我笑笑说我的确不是医生,你爷爷好像也不是得了病才乱咬人吧,你不是也怀疑他惹到不好的东西了吗,告诉我,没准我能替你解决。
我年少气盛,免不了起了卖弄之心,这些天从张麻子那里学到不少理论,正愁没机会实践。
原来刘媚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她很早在县城独自生活,父母留在乡下,家里还有个七十多岁的爷爷,她爷爷身体硬朗,还能帮家里分担一些家务,可自从上星期,她爷爷去后山背完一捆柴回家就不对了。
他先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刘媚父母睡到后半夜,听见老爷子房间里传来哭声,好像个女人在哭,她爸披上衣服摸进里屋去看,开了灯才发现老爷子把脸上花的花里胡哨的,正坐窗户上“嘤嘤嘤”掉眼泪。
刘叔觉得古怪,问老爷子怎么了?结果老爷子猛然把脸转过去,吓得他差点坐地上。
老爷子大半夜在家把自己涂得跟个鬼似的,嘴上抹了“口红”,嘴唇红得好像喝过血,居然翘着兰花指,对他咯咯笑,眼珠子乱转,却几乎看不到眼仁。
老爷子脸色也很白,刘叔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抠了墙灰抹在脸上。最吓人的是他冷笑了半天,居然嘴唱戏文,唱得还是花鼓昆腔,声音细细的,大半夜别提多渗人。
刘叔当时就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回屋,第二天一早起床,发现家门口有只被拧断脖子的老母鸡,鸡血染红一地,想起老爷子昨晚在嘴上抹的“口红”,刘叔流汗了。
起初刘叔没往撞邪那方面去想,老年人到了一定岁数,神智错乱也是常有的事,就找了个乡镇大夫回家,谁知推门进屋后,他看见老爷子竟然脱了外套,胸前系着一件大红肚兜在“咿咿呀呀”比划,还朝自己抛媚眼,翘着兰花指做刺绣的动作。
你能想象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子,打上腮红,对人眨眼媚笑的场面吗?别提多诡异!大夫要给老爷子把脉,谁知这一碰,老爷子突然发疯似的扑起来咬人,声音细细的,说男女授受不亲,让大夫滚出去。
刘叔急坏了,帮大夫按着老爷子,老爷子力气好大,一脚踹开他,扑在大夫身上又抓又咬,嘴里还阴恻恻地吼着,说了句让刘叔不寒而栗的话,“我都死了,你还来占老娘便宜!”
最后刘叔找来绳子把人捆上,老爷子才消停下来,蹲在墙角也不说话,一个劲朝他们咯咯冷笑,边笑边磨牙。
大夫捂着冒血的耳根子跑出门,说你爸这是神经病,治不好的!刘叔没办法,只能把老爷子单独锁在房间里,跟媳妇商量要不送大医院看看?
没等商量出结果,第二天更吓人的事发生了,刘叔起床看见屋里有摊血,血迹延伸到老爷子的房间,锁头也被狞坏了,推门一开,果然老爷子手里抱着一条死狗,正在发疯乱啃,脸上都是血,嘴里发着“嗬嗬”的恶狗抢食声。
只见过疯狗咬人,没听过疯人咬狗。
刘叔哪能不明白?老爷子这是撞邪了,倒是托人请过先生来看过,结果上门的先生反倒被老爷子咬走,现在她爷爷被锁在里屋,整宿整宿地发疯唱昆戏、啃家具,磨牙声比电锯都吓人。
昨天一早刘叔醒来,发现门板被老爷子啃出一个洞,大门快关不住他了!
刘媚从电话里得知这些,有人给她出主意,说养鱼能改善风水,没准有效,所以她才迫不及待来买鱼,想带回家试试。
我好气又好笑,告诉她老爷子都这样了还养什么鱼?这摆明了是撞邪,得找个法师看一看。刘媚快哭了,“可是我又不认识法师,街边那些摆摊算命的信不过,都是骗钱的,我也没办法啊。”
我心里一动,“要不,我陪你回老家看看?”
第十九章 上门治病
刘媚的讲述让我感觉老爷子八成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还不好讲,我必须亲自过过眼才能得出结论。www.uu234.net
刘媚黯然神伤,看了我一眼道,“你跟过去能有什么用,难道你懂这个?”
我眼珠子一转,知道她并不相信我的能力。我的确没有能力驱邪,却感觉这会是验证我学习成果的一次好机会,我虽然不能驱邪,可我认识能驱邪的人啊,一定不能错过这样的实践机会。
于是我说道,“大家都是老同学了我也不瞒你,前几天我自己也撞邪了,是靠一个老先生给我治好的,不信你看!”
怕她不信,我专门撩起了袖子,将胳膊肘上的刺符纹身露出来。
刺符纹身上的巫神看起来挺邪,刘媚一个小女生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边往后躲边说道,“吓死人了,你怎么在身上纹这种东西?就算要纹身也纹个好看点的啊……”
我满头黑线,说这不能赖我,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一个老先生帮我纹上的,这是黎巫正神,你别他长得很吓人,可是有专门克制阴邪的效果。
一般来说,民间比较让人容易接受的法师是道士跟和尚,原因很简单,佛道两家的神祗大都多面目慈祥,比较让人容易接受,因此深入人心,不像黎巫神祗基本都是张牙舞爪的,看上去就邪乎,容易让人感觉不舒服。
经过我的解释刘媚才安心了一点,她很好奇地靠近我,伸手来摸我的符文刺身。我赶紧躲开制止她,“巫神是有灵性的,不能随意摸,你这样会被当成不敬,万一他不保佑我了可麻烦。”
刘媚半信半疑,“你真能帮我?”
我说信不信在你,要不是看在同窗三年的份上谁肯陪你接触那种东西?如果确定了是撞邪,我有办法替你联系驱鬼先生,当然,人家上门驱鬼是要收费的。
黎巫擅长和阴灵打交道,自然也懂驱邪,不过张麻子是个比较现实的人,请他出手也是要花钱的。
刘媚说应该不会很贵吧?
我想了想,虽然我现在很想弄钱还债,但刘媚毕竟是我老同学,价格上我不能占她便宜,于是跟她说,“价格的事好商量,我和那个老先生认识,他肯定不会漫天要价。”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刘媚最终同意了。
她老家在晋西村,距离县城还有十几公里山路,我关上店铺陪她去了车站,买了两张票一起上车。第一次有个大美女愿意主动跟我坐一块,我挺兴奋,马路牙子泥泞不堪,车上颠来复去少不了身体接触,弄得我这心里痒痒的。
刘媚心事重重,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眉头暗皱,上车更是一句话不说。
车子只能把我们送到乡场。下了乡场有条小路,农村的道路很窄,刘媚在县城生活太久不习惯走这种小路,因此我们走得很慢。
我边走边打听她高中毕业后的生活,她说自己高考成绩不错,去了一所大学学工商管理,当时以为这个专业前景很好,谁知毕业了才知道,十个大学生有九个都是学管理的,管来管去最后也只能管自己。
毕了业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才知道自己当初选择的专业就是个坑!
我们步行走到了刘媚老家,一栋很典型砖木结构的老宅子,大门三进三出,雕梁画栋很气派。我一打听才知道,这老宅是上世纪打土豪分地产的时候留下的,她爷爷当年是生产队队长,所以才分到了地主家的大宅院。
刘媚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对我的不请自来表示好奇。进了屋,我把在乡场买的礼物递给两个长辈,刘叔笑呵呵地接了,请我快坐。
刘婶则拉着刘媚去了一边,两母女低声念叨着什么,刘婶问东问西的,不时偷偷朝我这边瞟。
我想她肯定误会我跟刘媚的关系,正要解释,话未开口却听见老宅子里屋传来很大一声响,好像有人在撞门。
刘叔赶紧操着扁担跑向里屋,六婶也吓变了脸,低声说怎么大白天也犯病了……
等和刘叔冲向里屋时,门板已经被晃得天塌地陷,门框都在发抖,刘叔如临大敌地抓着扁担,见我跟在自己后面,他满头是汗笑得很尴尬,“小叶,你还是去外面坐坐吧,家里有病人……”
事发仓促,刘媚没有来得及跟家里解释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说道,“刘叔你不用管我,老爷子的病我知道。”
刚靠近最里面这间屋子,我胳膊肘上的刺符纹身就传来一股躁动,好像被针扎了一样,莫名其妙地产生刺痛感。这是刺符纹身感应到阴气之后的自然反应,同时我身上某个部位也隐隐觉得有些冷,看样子是体内的龙灵蛊感受到了阴气的存在,因此产生了共鸣。
刘叔很诧异,说小伙子你不怕?
我说怕就不来了,我是专门为了老爷子的事过来。
这会儿大门上的“砰砰”擂门声已经停下,我又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很细的哭声,阴恻恻的就像个女人,刘叔脸色格外难看,又惊又怕,身子往后躲,我说道,“叔,能不能开开门?”
“不能开门,老爷子会……会发疯乱咬的!”刘叔有点难以启齿,我理解他,谁家出了这种事不嫌丢人?
刘媚主动帮我劝说她爸,说老爸你把门打开吧,小叶懂这个。
“你懂?”刘叔不相信,看我的眼神带着疑惑。
主要我太年轻了,跟他女儿还是同届的毕业生,既不穿道袍,也没拿着罗盘,一身休闲打扮跟个串门的没什么两样。他不信我也正常。
架不住劝说,刘叔拿钥匙替我开了门,我注意到他开门的时候胳膊一直在抖,试了两次才成功把钥匙插进锁眼。
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霉灰味,陈设凌乱,到处散落着啃得支离破碎的旧家具,书架倒了乱成一堆,地上是凌乱的桌腿和木椅,那条死狗身上的肉已经开始腐烂,味道很重,难以想象一个大活人是怎么跟腐烂的死狗共存一屋。
刘叔替我开门后,屋里飘来的一股冷风,沿着裤腿钻进我的肚皮,冷飕飕的寒毛乍立,屋里好像装了台大功率空调,门窗都被封死了,光线很暗,我看到墙角蹲着一个老头,想必就是刘媚爷爷。
我走进屋子,老爷子正用后背抵着墙,蹲在墙角卷缩成一团,他脸色好白,跟刘媚形容的差不多,嘴唇上全都是血迹,已经干涸了变成紫黑色的凝固状。
老爷子的眼仁也缩小成一个点,大半个眼球都是眼白,白中泛黄,像是剥了皮的葡萄。
我一进门他就抬头看我,表情阴恻恻的,嘴里不停在磨牙,目光似乎一直集中在我的手肘上,往后躲了躲身子,露出害怕的表情。
第二十章 找人
我一见他这模样心里就有谱了,老爷子害怕的不是我,而是我胳膊上的刺符纹身,这是巫家神祗,阴灵会感到害怕属于正常现象。顶 点 X 23 U S
刘叔诧异道,“老爷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以前只要开了门肯定会发狂的。”
我没有解释,问刘叔我能不能靠近老爷子?
刘叔说不能,“小伙子啊,靠近他会出事的。”我笑笑说不会有问题,没看老爷子怕我吗?
说着,我在刘叔诧异的目光下靠向老爷子,谁知刚走完一半,老爷子忽然把头抬起来了,目光邪邪的,嘴里好像在磨牙,还传来“呵呵”冷笑的声音。
他眼仁中弥漫着一种狠毒的光,猛地把手伸进嘴里,疯狂对着手指咬下去。
我眼睁睁看着老爷子咬掉自己的一截手指,好像嚼脆骨一样,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他一边嚼,目光还冷冷地盯着我,五官麻木,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仿佛啃的是别人的手指。
“爹啊!”刘叔嗷一嗓子扑向他,双手抱着老爷子的胳膊大喊,“你干什么要啃自己啊,别嚼了快吐出来!”
老爷子根本不理他,目光阴恻恻地盯向我的胳膊,嘴里嚼得越来越疯狂,同时五官也渐渐扭曲了。
糟糕,肯定是因为我身上的符文刺身惹怒阴灵了。
想明白缘由我立刻冲上去,老爷子见我靠近自己,顿时闹得更凶了。他一脚踢开刘叔,发狂把整个拳头都塞进嘴里,一般人嘴巴根本张开不到这么大,但老爷子却可以,他拼命张开嘴,把自己两边嘴角撑得开裂,咧出两道血缝,嘴里却发出“嗬嗬”含混不明的声音。
“爷爷……”刘媚站得不远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不敢靠近我们,蹲在地上吓得大哭,我用最快的速度抱住老爷子已经塞进去半边的拳头,强行把拳头拉扯出来,同时刘叔也站起来帮我。
老爷子被阴灵附体力气很大,一挥手同时把我们两个都掀翻在地。
我倒落在地,看见墙角边有绳子,赶紧捡起绳子套在老爷子身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捆住,他两条胳膊被我反拧到背后,防止老爷子会继续啃手指。他动不了了就朝我冷笑,声音歹毒,边笑,边把嘴巴磨得“咯咯”响,嘴唇边慢慢地溢出了一股鲜血。
“不好,他在嚼舌头!”我一声大喊,赶紧让刘叔去找筷子,同时死死卡在老爷子下巴。刘叔找来筷子撬开他的嘴时,发现老爷子舌尖已经被自己嚼烂了,我俩赶紧捆了一把筷子,让他没有办法咬自己。
忙完后我累得一声是汗,赶紧和刘叔从屋子里退出,刘叔边走边叹气,“怎么会这样……”
我见他头发都白了好多,一脸憔悴彷徨,于是劝道,“刘叔你别担心,我会帮你们联系大师来看看。”刘叔问我请来的是那座庙里的大师?
我知道在此之前刘叔已经请过不少“先生”,都没起到作用,所以他对此抱有一定的怀疑。我告诉他,自己不认识什么大师,倒是认识一个黎巫,应该有法子解决老爷子的问题。
走出老宅我摸出手机打电话,老爷子被阴灵折磨得够呛,已经不能再耽误,我想让张麻子连夜赶来,谁知道电话打过去,那头却传来一道阴恻恻的童音,“大哥哥你答应跟我玩捉迷藏了吗,咯咯……”
我差点把手机掉地上,怎么接电话的不是张麻子,而是被他养在家里的“小鬼”?
我壮胆说道,“你爷爷呢?”她说爷爷下午出门了,小妮一个鬼在家,好无聊哦……
我战战兢兢道,“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不一定,可能明天,可能后天。
我撂下电话犯难了,张麻子行踪诡异,说不见就不见了,这也太巧了吧?现在刘媚爷爷的情况很糟糕,我的到来让阴灵感觉有威胁,肯定会加倍折磨老爷子,这可怎么办?
不久刘媚出走来,见我脸色犯难,主动问怎么了,是不是她爷爷惹到的东西太难弄了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摇头,她急了,抓着我胳膊道,“我求你想想办法,多少钱都行,我在不忍心看我爷爷受罪了。”
我很无奈,见刘媚哭得梨花带雨,我很自然地也想到了自己的爷爷,正觉得心酸,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
对了,张麻子不在,不还有张强吗?
这孙子虽然坑过我一次,不过他身为中间人,肯定能联系到驱鬼的大师。
我对刘媚实话实说,“我认识的那个大师没接电话……”
不等我说完刘媚就慌了,“啊?那怎么办?”我忙说你别担心,我还认识另外一个中间人,找他应该会有办法,不过价钱可能就……
刘媚赶紧说没关系,救人要紧啊,你快打吧,就算买了老屋都行。我背过身先把电话拨给了勇哥,天色太晚勇哥应该刚睡下,被我吵醒后他骂骂咧咧的,“小叶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大半夜打什么电话?”
我让勇哥把张强的电话号码给我。勇哥说你没病吧,要那个骗子电话干嘛?我都跟他绝交了,这狗**草的不是什么好人,我没存他的号码!
勇哥除了嘴比较脏之外,做人还是很讲义气的,我上次出事多亏他带着我忙东跑西,出工又出力,为了我还跟张强吵了一架,我赶紧说道,“我这边有个朋友,家里遇上点麻烦,这次非请张强出马不可,你赶紧找找通话记录,上面有他的号码。”
勇哥抱怨道,“你不是跟张麻子学了几天,怎么不找他?”我大致讲解了情况,他无奈说好吧,张强这小子有点心黑,价格你自己谈。
撂完电话不超过两分钟,我手机屏幕亮了,我点开短信,按照勇哥发给我的电话打过去,半分钟才有人接,“艹,几点了,哪个叼人给我打电话?”
我说强哥,你还记得我不?
听到我的声音张强很意外,“小叶你怎么有我手机号?肯定是勇哥给你的吧,听我解释,上次真的是意外,再说我一分钱没收你的,你别找茬啊……”
我说道,“你误会了,我这儿有笔生意介绍给你,你做不做?”他更意外了,“小叶你别唬我了,我都听说了,你正跟着张麻子学巫咒,这种事你干嘛找我不找他?”
没想到这丫的消息这么灵通,居然还掌握了我的近况。
我虎着脸说你到底接不接吧?上次的事闹了个大乌龙,我到现在还没找你算账,你也知道我在学巫咒,信不信第一个拿你做实验?
第二十一章 出状况
张强叫起了撞天屈,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我真拿他下咒,明显声音都在发抖,“哥们,这种事别开玩笑,算我怕你了,你到底找我干嘛?”
我大致讲明了情况,张强大声抱怨我多管闲事,“你丫傻啊,这种活你也接?我这行一向不做熟人生意,一是怕麻烦,出了问题不好善后,二是赚不了几个钱,也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我看你还是找个理由别管了。www.uu234.net”
我说道,“那怎么行,我知道你的规矩,说吧,这次收多少?”张强想了想,说上次的事算他对不起我,回来也挺后悔,这次中间费可以少收点,既然业务是我介绍的,酬劳可以跟我对半开。
我说我那一半可以不要,我不赚熟人的钱,你给个最低价。张强说我傻,放着白花花的银两不要,非讲什么交情,干这行最忌讳感情用事。
他嘀嘀咕咕的把我气得够呛,我让他闭上鸟嘴,赶紧说正事。
张强说,“这次我收两万,包括请人驱邪的费用,先说好了,你自己答应放弃介绍费的,我一分回扣都不给你!”
我说你太贪心了,讲好了要打折还收这么贵?两万,你怎么不去抢?
我俩的谈话被刘媚听到,她急着给爷爷驱邪,忙抓着我的手说不贵不贵,两万可以了……
张强听到她的声音,似笑非笑,“小叶,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呢,原来顾客是女的啊,漂不漂亮?”我说你别岔开话,两万就两万吧,赶紧给老子联系!
啪!
我挂完电话跟刘媚抱怨,埋怨她不该这么急出声,价格还能再讲一讲。刘媚感动道,“谢谢你小叶,没想到你心肠这么好,早知道我当初就不打你小报告了。”
我说啥,你以前给班主任打过我什么小报告?
刘媚吐了吐舌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会还怪我吧?”
她笑起来很乖巧,满脸忧愁一扫而空,眼睛清澈如一汪清泉,我俩站在屋外,头顶撒落下一片清辉色月光,笼罩在她脸上,分外静谧柔和,如徐徐张开的花朵,引人迷醉。
我脸红了,赶紧把目光移开,说你回去陪着叔和婶吧,家里出了这种事,他们肯定心烦。
刘媚也点头说道,“两万块也不是小数目,我还得进屋跟爸妈商量下。”
说完刘媚回屋,我蹲下来抽烟打发时间,半小时后张强给我回了电话,苦哈哈地讲道,“不行啊小叶,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没法帮你跑腿了。”
我忙说怎么了?张强说真特么晦气,刚出门踩钉子了,要去医院打破伤风疫苗,他连钉子都没拔下来就赶紧给我回了电话。
我听完差点没问候他祖宗,“你干的什么事,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张强也委屈得很,说这不碰巧赶上了吗,上吊也得喘口气,哥们大半夜接了你的电话就出门,黑灯瞎火的还摔一跤,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我烦透了。
赶上哥们烧香,连佛爷都掉腚,最近不管我做什么都不顺。
我问他那怎么办?张强说要不等我腿好了再帮你请,法师们不玩手机,只能亲自跑腿上门,他现在脚伤不便,一瘸一拐的走不动道。我不同意,刘媚家老爷子这种状况不能拖,今天咬手指,明天就该撞墙了,年纪大了可经不住折腾。
张强想了想,反问道,“老爷子身上的阴灵凶不凶?”
我心说我哪儿知道?不过想想还是分析道,“按理说老爷子撞邪不是一两天了,还没折腾出大事,应该不算太凶。”
张强说道,“要不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帮老头驱邪!”我吃了一惊,“老大你玩我?我才学了几天,连经咒都不会念,怎么搞?”
张强说道,“哥们这也是没办法,倒霉催到家了,经咒的事我倒可以帮你,你打开微信加我,我把音频文件给你发过去,要快啊,我脚上还流着血呢!”我打开聊天软件,用张强的手机号添加,搜索到一个网名叫“大长茎”的微信号,骂了句这孙子够骚的,居然取这种网名。
通过了添加请求,张强给我传来一个文档,我点开接收,下面还有他的一段语音留言,“我传来的是黎巫经咒,正好跟你专业对口,还有啊,下咒的阴料得你自己去找,我帮不上忙,你学了这么久,基础步骤总该知道吧,这段经咒我收你三千,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我骂骂咧咧地接收了文件,这孙子真够黑的,一段经咒就要三千,怪不得勇哥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接收完音频,我自己点开听了一遍。
音频里的声音吐字很清晰,音准度也很高,不过黎巫念咒用的既不是汉语也不是苗语,而是一种古夜郎声腔,发音很拗口,模仿起来有难度。
我打开音频重复播放,念咒声来回撞击我的耳膜,时而洪亮、时而低沉,忽高忽低起伏不定,搞得我脑子昏沉,莫名就头晕目眩起来。
没等我熟悉经咒,屋里传来刘媚的惊呼声,我放下手机跑向宅院,正巧刘媚正从里面跑出来。
她一下撞在我身上,抱着我的胳膊瑟瑟发抖,“怎么办,我爷爷又犯病了,这次连筷子都咬断了,我爸只能拿钢丝球堵住他的嘴,你请的法师到来什么时候能来啊。”
隔着几堵墙,我都听到里屋传来的“呜呜”声,知道刘媚并没有夸大其词,面有难色道,“出了点小状况,只能我出手了。”
“你?是不是真的啊?”刘媚的话里充分表露出对我的怀疑。
赶鸭子硬上架,不行也得行,老爷子的身体耽误不起,我说道,“应该可以,我身上有巫神刺符,也掌握了一段驱邪的经咒,不过摆法坛需要一些材料,这些你得帮我准备好。”
老爷子“嗬嗬”的声音传来比拉风箱还要响,门里门外特别清晰,大半夜搞得人毛骨悚然,刘媚也是病急乱投医,跺脚说谁来都行,只要能救我爷爷。
我讲完祭献巫神需要用到的贡品,刘媚听完后抱着胳膊直犯怵,说道,“怎么要用带血的生牛羊肉,好恶心……”
我说不仅要生肉,而且必须是鲜活的动物内脏,除此之外下咒还得准备一些阴料配合,这个我能自己想办法去搞。
因为我是初学者,身上没有念力,经咒能不能起到作用就得看阴料的成色好不好,这是必须品。
刘媚听说这么复杂,问我要上哪儿找阴料?我沉声道,“山里有坟没有?必须是上了年头的孤坟,横死的最好,如果没有横死的,就得找小孩和孕妇的坟,或者是上了年纪,死在36和81岁这两道坎上的人。”
第二十二章 取阴料
刘媚抱住胳膊一脸不自然,她吓得后退两步,颤着音问,“你……你要干什么?”
我明白把这种事讲给一个正常女孩听太吓人,安慰道,“你不要怕,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害人,你爷爷身上的阴灵不好对付,我用经咒驱鬼必须做充分准备。”
刘媚很难接受,脸色发白拿不定主意,这时她后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低音,“让小叶去吧,我知道哪里有。”我抬头,视线穿过刘媚发现刘叔正站在后面,他脸色青白不定,走过来低声道,“我知道哪里有,后山岗子上有个七岁大的小孩,他两个月前贪玩溺水……”
“爹!”刘媚跺脚阻止刘叔说下去,拉他到一边小声道,“你真打算让小叶去挖坟?太可怕了我不同意!”刘叔咬着后槽牙脸色难看,“我也不想,这不没办法吗,你爷爷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不尽快驱邪怎么办?我会处理好善后工作的,你放心!”
说完刘叔回头看着我,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小叶,麻烦了,等着事办完叔会好好感谢你的!”
“你们都疯了!”刘媚赌气别过脸不再搭理我们,我从刘叔口中得到溺死小孩的坟岗在哪儿,拎了锄头和铁锤进山。
天黑道很难走,我爬了十几分钟才走到后山。
讲真爬山时我心里也打突突,想起上次挖鬼婴胎的经历我就打颤,可事情到这儿我也没别的选择,总不能看着刘媚家老爷子受苦吧?
走到坟岗前,高高鼓起的黄土堆让我心绪不宁,抽支烟蹲下。
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不满十八岁死亡的小孩没有资格葬进祖坟,父母辛苦把孩子养大,却不能享受小孩的反哺,也没留下子孙后代传承香火,这叫“不孝”,甚至会被人骂“讨债鬼”,死后也得不到好名声,所以小孩埋尸地十分荒凉,连香烛供品都没有。
我点燃香烛纸钱对着坟头拜了拜,“你不要怪我,叔叔这是为了救人迫于无奈之举,你已经死了,尸骨早晚要腐烂在荒林,不如叔叔拿它做善事,也替你积攒点功德,你说好不好?”
我小心对着坟土包商量,见烛火没灭,心中打定,拿锄头开始刨坑。
张麻子说的没错,入了这行就必须整天和阴灵打交道。一开始刘叔说过要替我带路,但被我拒绝了,我提出自己上山挖坟只是为了练练胆子,胆子不够的人没办法干这行。
刨开一个坑我见到了正主儿,小孩死了三个月,尸体高度腐烂,脸和鼻头塌陷下去了,两个眼珠子腐烂完只剩深窟窿,黑漆漆眼窝里长满了蛆,白花花一片在到处爬动,恶心得我酸水直往上涌。
同时我胳膊肘上的刺身符纹也产生了感应,当我掘出小孩尸骸,刻上符纹的地方莫名多出一股冷冰冰的感觉,说明小孩怨气很大,完全符合炼制阴料的条件。
张麻子说过,孕妇和小孩死后怨气会很重,其次是年纪在36或者81岁的人,黎巫寻找阴料一般都会遵循这个前提,尸骸的阴气到底重不重,用我身上的刺身符纹去感知一下就知道。
这个小男孩身上的怨气甚至盖过了刘媚的爷爷。
想想也很合理,七岁大的小孩还没来得及享受成人世界的精彩,就带着遗憾与这个世界告别,而且他是溺死的,也属于横死范畴,阴上加阴,像不邪都难。
小孩尸骨的腐烂程度不一致,我犹豫后决定从胳膊上下手,因为胳膊比较好拆卸,头颅和身体连在一块很能拆分。
我一边默念“有怪莫怪”,一边用刀子拆开了腐烂尸骸的胳膊,腐烂发黑的皮肉中有黄色的脓血渗出,一股熏臭味涌来,我鼻尖痒痒的打了个喷嚏,鼻涕眼泪糊满整张脸。
太特么恶心了,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强行定神后,我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瓶子,用刀子刮掉小孩脸上的尸油,滴了几滴放在瓶子里,随即用小刀子一点点拨开他胳膊上的腐肉,取出一截完整的臂骨。
小孩胳膊发育还没有张开,臂骨质量很轻,或许是他死后,骨骼中的磷分被蒸发掉,总之很脆,用铁锤砸了几下散成骨粉,我赶紧扯出黄布,将骨粉全都收好,小心翼翼盖上坟土包上泥土,对着荒坟磕了几个头。
我急匆匆收好东西往刘媚家跑,跑出不到十米,脚下好像被人绊了一跤,扑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爬起来脸都绿了,慌不择路下山。
天色渐亮,跑下山我就不慌了,找个地方先把衣服整理好,定了定神重新返回。一大早刘叔就把布置法坛需要的东西准备完成,我过去检查一遍,发现分毫不差,很诧异刘叔的执行力,捡起地上鲜活的内脏,“叔,这内脏哪儿来的,怎么这么新鲜?”
刘叔手上沾满血渍,衣服上也有,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家里养了一只山羊,你做法需要新鲜的内脏,我就把它杀了,够不够?”
我忙说够了,蹲下身检查,感觉这内脏大小和山羊有点不一致,刘媚也在一旁弱弱地问道,“爹,我家什么时候养山羊了,我怎么不知道?”
刘叔“嗯”了一声,“山羊是去年我买来打算杀了过年的,你去年不是没回来吗,我就一直把它养着,你都大半年没回家了,还好意思问我?”
刘媚很羞愧地低下头,小声解释,“我工作忙……”
拿到内脏我迫不及待要做法驱邪,吩咐刘叔把所有门窗都封闭好。
刘叔说道,“天还没亮呢,要不等太阳升起了再弄?小叶你别误会,我没有对你指手画脚的意思,我听人说白天阳气重,也许附在我爹身上的那个……它白天动静会小一点。”
我解释道,“常理是这样的,但我不是道士,用来给老爷子驱邪的经咒属于黎巫传承,需要借用巫神的神力,巫神和道家正神不一样,越到晚上能力越强。”
巫神会被术道正统打成“邪神”也不是没有道理,黎巫名声不好,布置出来的法坛往往十分血腥,必须以血食供奉,所以被当成术道中的“下九流”,和正经道士有很大差别。
我拿了动物内脏和阴料,走进里屋布置法坛。
附在老太爷身上的阴灵好像觉察到了什么,看我的目光更冷了,白森森的眼珠很警惕地瞪向我,眼眶开裂爬满血丝,要多阴怖有多阴怖。
第二十三章 经咒反噬
我去哪里布置法坛,老爷子森怖的眼仁就转到哪里,连塞进嘴里的钢丝球也被嚼得“嘎嘣”响,这牙口好得都能生嚼铁丝了。
我索性不躲,就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布置法坛,找块布搁在地上,点燃香烛插上,将刘叔替我准备好的生羊内脏摆上法坛,屋内很昏暗,香烛味混合牛羊内脏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道很怪,营造出一种阴森神秘的气氛。
刘媚不敢进来,刘叔也被屋里的阴森气氛吓到了,情绪紧张,我告诉他如果害就走远一点,替我关上屋子不要让人靠近。
黎巫施法的时候最忌被人打扰,一旦破功肯定会承受反噬之痛,更何况做法的时候我还添加了这么多阴料。这些阴料都是我从小孩身上取来的,上面附着他的怨力,控制不好就会反噬在我身上,所以十分凶险。
刘叔咽着唾沫退出去,门一关,我静下心来摆放法坛,先找了两根木棍,用红色线头绑成十字状,取了一张白纸写上老爷子的生辰八字,再把他的毛发缠好了固定在白纸中间,木棍、白纸再加上老爷子的毛发,形成一个施法用的“替身”,可以代替他承受经咒念力。
燃烧的烛火晃动下光线诡暗,我跪在法坛前诚心祷告,将阴料放置在小盘里面,加上老爷子的“替身”,一把火烧掉,烧替身的时候我已经盘腿坐下来,双手合十飞快地大声诵念起了经咒。
张强给我的经咒不长,我听了两遍大致也就掌握了,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念经咒,我很紧张,冷汗直冒爬满整个额头,嘴里也磕磕巴巴的,为了达成效果,我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一遍遍诵念经咒,第一遍十分平静,老爷子根本没什么反应,念到第二遍时,屋里却飘起一道风,同时胳膊肘上的刺符纹身明显冰凉起来。
有效果了!
我心中一喜,念咒频率加快,经咒朗朗上口,不知不觉我就进入了状态。法坛上烛火晃动打转,斜着飘起一股烟柱,被冷风吹散笼罩在老爷子额头上,他的身体起了比较明显的变化。
老爷子开始浑身发抖,磨牙频率越来越快,很快五官扭曲在一起,表情显得更狰狞了,也很痛苦,被塞满铁丝的腮帮子高高鼓起来,脸上的肌肉在乱跳,抑制不住痛苦地惨呼。
“啊……”他受不了经咒加持的念力,满地乱滚,边痛苦哀嚎边用脑袋撞墙,我念经咒的频率不疾不缓,感觉到一股并不属于我自己的力量,正从我身体中慢慢散发出来,连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冰冷,不知道这是请了巫神上身的效果,还是出于别的。
终于老爷子不再挣扎,他停止撞墙的动作,回头阴恻恻地盯紧我,同时我看见了一股冉冉的黑线,正沿着他脑门上徐徐飘走,停留在在屋子中间。
黑色的鬼雾越来越多,盘在老爷子头顶上扭曲着,很诡异地纠缠在一起,一点点被剥离抽空,居然在空中形成了一张黑漆漆的人脸。
人脸没有实体,扭曲的样子很诡异,她在空中好似咆哮了两声,痛苦地扭曲着五官,大声质问,“为什么要对付我!啊……”
咆哮声无比尖锐,我脑仁一痛,感觉耳膜要被高频率的声音刺穿孔了,好像耳朵眼*进了一根针,耳膜胀痛的同时,脑子里也传来强烈的眩晕感,忽然眼前一黑,视线朦胧之间,有一道森白的影子从高空跌落,伸出猩红的长指甲转向我脖子。
是老爷子身体里的阴灵!
她刚被我逼出来,难道打算对我下手?
我浑身冒虚汗,那张藏在黑气中的人脸尤为狰狞恐怖,森森冷笑靠近我,同时我也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了,眼仁上翻,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我光学了驱邪的经咒,还不知道怎么对付阴灵啊,阴灵的确是被我逼出来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打散她,现在她准备对付我了,我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我脑子空空的,强烈的窒息和眩晕感让整个世界变得极为不真实,可脖子上强烈的窒息和阴冷感却真实存在,我浑身寒冷如坠冰窟,视线越来越飘忽。
我几乎要停止呼吸,没有办法继续加持经咒,凶戾的冷笑声变得越来越大声,大脑即将要彻底失去意识,手肘上的刺身符文忽然传来一股狂躁不安的清晰,几乎是出于本能,我下意识挥舞了一下手臂。
接着,我听到阴灵传来的惨叫,有一股森冷的气息顺着我的手肘被吸收了进去,我身上的刺符纹身直接收走了阴灵的气场,我能感觉到属于阴灵的怨气正沿着我的手肘游走,被吸收进了刺符纹身!
下一秒我觉得能喘气了,视线慢慢恢复,再次睁眼我还盘腿坐在法坛上,烛火祭品散乱成一堆,老爷子僵着身体躺在地上,已经停止所有动作。
成功了?
我大脑恍惚还不敢确定,爬起来艰难靠近老爷子,翻开老爷子眼皮,他瞳孔慢慢聚焦,眼仁上的白色在缓慢褪去,重新恢复黑色,我见状长舒一口气,对门外喊道,“没事了,都进来吧。”
刘叔进屋把老爷子抱上木板床,问我是不是成功了,我很疲惫不想说法,点点头算是回应。
“太好了,谢谢你小叶,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叔抓着我的手哽咽。他是个大孝子,是真的很关注自己老爹,我虚弱地笑笑,站起一半却觉得身子很虚,两腿发软跌回地上,耳边传来刘叔的声音,“小叶你怎么了?丫头你快进来,扶小叶去屋里休息!”
刘媚这才跑进来,搀扶我去了另一间屋子。趟在床上的我大脑发飘,一股阴冷的气场停留在我身上,尤其是左臂画着符文刺身的地方,更是冷得像冰块一样。
我不停打摆子,好像剥光衣服被人丢进冰窟窿,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体温,刘媚摸了摸我的额头,烫得几乎撒手,惊呼道,“糟了,叶寻你的额头好烫,是不是发高烧了?”
我心里知道肯定不是发高烧这么简单,我第一次驱邪念经咒,保不齐哪里出了岔子,肯定是受到了反噬,艰难张嘴,指了指裤兜,“快……你帮我打电话,通讯录有一个备注‘麻子’的座机号。”
接着我双眼一黑,偏过头人事不省。
第二十四章 阴器
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后感觉好多了,自己仍然躺在刘媚老家,刘媚蹲在床边,正在小口小口地帮我吹碗里的粥。顶 点 X 23 U S看见我苏醒,她兴奋地跳起来,“叶寻你终于醒了,你刚才吓死我了!”
我醒来后感觉脑子还有点晕晕的,吃力坐起来,问她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刘媚告诉我,我昏迷之后她也很慌,摸出我手机把电话打过去,还好打通了,接电话的先是一个语气稚嫩的小女孩,后来她喊了声“爷爷”。不久电话换成一个男人接听,刘媚把我的情况讲了,那个男人骂了句“傻b”,告诉刘媚赶紧去找乌鸦血,把乌鸦的血淋在我额头上。
刘媚哪里能抓到乌鸦,最后还是拜托刘叔帮的忙,刘叔抓到乌鸦冲进来,把乌鸦血全淋在我头上,两分钟后我呼吸顺畅了很多,只是还在昏睡没醒,刘媚就一直守在床边照顾我。
如果我一直不醒,刘媚已经打算送我去医院了。
我长舒一口气,反问道,“张麻子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变这样?”刘媚小声道,“他没说,只是让你醒来之后去他那里一趟。”
我站起来活动身子,额头粘糊糊的,一摸全是血,乌鸦血已经干涸,凝固在头上很不舒服,我让刘媚帮我烧了点热水,用热水沾着毛巾洗脸,脸上乌鸦血太多了,越涂越花,刘媚觉得滑稽,“噗嗤”一声笑出来,主动接过毛巾让我坐下。
她小心翼翼帮我清理脸上的血渍,小脸跟我挨得很近,呼吸可闻,嗅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我不知不觉脸又红了。
她紧张道,“怎么你的脸红成这样,是不是又要犯病了?”我忙说没,那个……我这是自然反应。
刘媚躲开我的眼神,低下头脸也红了,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刘叔走进屋子,手里抓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后里面是整整一叠钞票,递到我手上感激道,“小叶,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这些钱是……”
我打断刘叔,根本要不了这么多。张强卖给我经咒只说要收三千块,我辛苦一趟是出于和刘媚是老同学,象征性收点费用,意思意思就行了。
刘叔说那怎么行,你出工又出力,还连累自己差点倒下了,说什么这钱也要给。我不收就是看不起他。
我没辙只好手下,刘叔给的钱正好两万,是昨天跟我谈好的价格。我想偷偷还给刘媚,可想想自己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烂账,勇哥那里还好说,杜家人可不是善茬,到期限还不上钱肯定很麻烦。
犹豫再三,我决定收下。休息一会儿,我恢复不少力气,爬起来检查老爷子情况,刘媚不放心,一直在身边搀着我,其实我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却故意没说,很享受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老爷子生命特征平稳,正在安详熟睡,刘叔着急问我,怎么人还没醒啊?我让刘叔别着急,这么大年纪了,又被阴灵上身了好多天,阳气都消耗差不多了,深度睡眠反倒有助于恢复。
至于后遗症,免不了是要落下的,毕竟老人家身体机能太弱,可能醒来后会大病一场,以后也不能干活了。刘媚还有点害怕,小声问我,“我爷爷怎么会惹上那个?”
我皱了皱眉,说不出个所以然,阴灵被我稀里糊涂灭掉,或许只有等老爷子醒来之后才能讲清楚。
正说着老爷子一声咳嗽,眼皮眨动两下,十分虚弱地睁眼醒来。刘叔乐坏了,赶紧抓着老爷子问东问西,在老爷子茫然讲述中,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
上星期他进山砍柴,不留神在山上摔了一跤,滚进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一副人骨架子,吓得他慌了神就跑,跑出山洞时却被什么东西踢到了,低头一看,有一窜制作很精巧的手链停留在脚边,当时天黑他没顾得上细看,鬼使神差带回家,当晚就做恶梦,梦见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趴在他床头上,咧着森白牙床对自己“咯咯”冷笑。
老爷子吓醒了想喝水,伸手一摸水杯却没碰到,抬头发现自己床上居然真的趴着一个女人,和梦里场面一样,吓得昏过去,之后的事他也不清楚。
我听到这里点点头,看来老爷子肯定是在山里接触到了脏东西,那个手链应该是阴灵附身的阴物,问他手链在哪儿?老爷子指了指枕头下的木柜,我帮他取出来,感觉这手链很不一般。
手链被我拿着,手肘上的刺身符文再次弥漫出微微的刺痛感,附在上面的阴灵明明已经没了,但我仍旧感觉到有大量的阴气附着在上面。
我大吃一惊,细看之下发现手链是由十几颗“珠子”组成的,被打磨得异常圆润,珠子表面发黑,上面雕刻着十分细小的花纹图案,图案看得人眼发晕,我确定这些纹路应该是黎巫刺上去的邪纹,而且这手链应该是用人骨打磨制成的。
我当即对老爷子说道,“这手链太邪了,放在普通人家里能招阴,你最好别要。”老爷子吓得摆手,说不要了不要了,我还没活够呢,小伙子你帮我带出去处理吧。我笑笑说谢谢老爷子。
这手链普通拿着是个麻烦,可对走偏门的黎巫来讲却是宝贝,十几枚念珠用人骨打磨制成,上面还有刺符,阴气相当充裕,想必主人生前也是个黎巫了,我把它揣在身上,跟刘媚家人道别。
刘媚追上我,说要我跟我一块回县城,我问她为什么不在老家多待两天,也好顺便照顾照顾老爷子。刘媚低头说,“我害怕,我现在都不敢靠近老宅了。”
我表示理解,再说有个美女陪我坐车也是享受,回到县城,我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刘媚回了自己租住的地方,我马不停蹄地赶去张麻子家。
张麻子先是臭骂了我一通,说我手艺还没学会就开始乱来,差点害死自己。
我问他驱邪之后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张麻子冷冷地解释道,“驱邪成功女鬼要害你,结果被你身上的龙灵蛊吸收,幸好有我的刺身符纹帮忙压制,要不然龙灵蛊肯定会闹腾,虽然符纹镇压下了龙灵蛊的凶性,可龙灵蛊吸收女鬼的阴气毕竟是通过你的身体为媒介,这么重的阴气通过你身体,你能好受吗?”
我冷汗狂涌,龙灵蛊还真是把双刃剑,要不是它吸收了阴灵,我肯定会被害死,可吸收阴气会更加激发它的凶性,长此以往我肯定死得很难看。
张麻子不停骂我乱来,直到我把从刘媚家拿到的骨链取出来放在桌上,他就愣住不骂了,捧着骨链研究半天,语气莫名变得兴奋,
“这是阴器啊,你小子真是走狗屎运了,在哪里得到的?”
第二十五章 不一样
阴器?
我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汇,还觉得很新鲜,反问张麻子什么叫阴器?
他告诉我,黎巫下咒需要沟通巫神之力,除了正统的巫神之外,还包括一些邪神(其实我一直觉得,就连巫家正神在大部分人眼中也是邪神)。顶 点 X 23 U S而邪神的构成就比较复杂了,可以是成灵的山精,也可以是怨力比较大的阴灵。
在黎巫黑法中很多都是要利用邪神、鬼、或者山精灵怪的力量,有些黎巫也会借助阴器来下咒,我手上拿的就是阴器,是黎巫用来给人下咒用的法器。
我问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个阴器应该怎么用,我拿着它是不是就能顺利释放经咒了?”
张麻子说哪有这么简单?阴器能够对黎巫产生助力的原因在于“控灵”,换句话说,就是阴器之中必须有阴灵存在,如果不能借助阴灵的力量辅佐,阴器落到我手中也没用,不过就是普通的阴料而已。
接着他又讲道,“看来你那个同学的爷爷无意中闯进的应该是一位黎巫避世隐居的地方,黎巫死后阴器就变成了无主之物,没人约束藏在阴器中的阴灵,所以他才会被阴灵附体。”
我想想觉得有道理,那女鬼上完刘媚家老爷子的身后,还跟上门的大夫嚷嚷过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老观念的思想只有上一个世纪人才会有,说明阴灵已经存在了很久,至少二三十年该有了。
张麻子又说,阴器中的怨灵被我误打误撞消灭掉,阴器的效果将大打折扣,没有了阴灵寄身,还不如砸碎了当成阴料来使用。
我觉得很可惜,问张麻子还有没有办法修补?
张麻子说有,他拿着手链仔细研究了半晌,告诉我手链上一共有13颗骨珠,每一颗骨珠都取自于一个横死者,也就是说,为了炼制这件阴器,那个黎巫至少找了十三个横死的人,挖下他们的头骨当做炼制的材料,经年累月打磨,加上符纹经咒加固,导致这阴器的煞气很浓郁。
至于我在刘媚家老爷子身上逼出来的阴灵,并不属于这13个恶灵之一,只是手链上一个主人炼制出阴器之后,找来另一个横死阴灵囚禁在里面的,所以能力不算太强,我也是走了狗屎运才能把她消灭掉。
如果换成是13个原始的恶灵,连张麻子都会感觉相当棘手。
这也侧面验证了人骨手链上一个主人的强大,只是他死后留下来的一件阴器都这么不同凡响。
我好奇道,“这个黎巫的实力怎么样?”
张麻子沉吟后告诉我,很强,总之比他厉害,这种人骨手链张麻子练不出来,尤其是刻在骨珠上的经咒和花纹图案,连张麻子见了也觉得不简单,张麻子从来没遇到过,应该是源自上古夜郎王国的经文秘咒。
听完我眼前一亮,“你不是说我只要得到古夜郎完整的传承,就一定能压制住龙灵蛊凶性吗?那这人骨手链上的经咒……”
张麻子冷笑,让我不要妄想了,黎巫和蛊术虽然同源,可侧重点各有不同,这上面的经咒固然强大,却对龙灵蛊起不到太大的克制作用,不过我能得到它,始终也算一种运气。
张麻子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我把人骨手链送给他,下个月学费就不用再缴了:要么留给我自己使用,毕竟我正在跟他学习黎巫手艺,将来早晚是要自立门户的,这串人骨手链的邪性很强,对我这样的黎巫新手而言更是千金难求。
我暗自思衬,都说千金易得,美玉难求,虽然人骨手链不是什么美玉,而且还是用人骨磨制出来的看着就很邪性,可自打从爷爷那里继承龙灵蛊开始,我就注定不会再当一个普通人,留着它以后肯定会有大用。
我选了第二种,张麻子撇嘴没说什么,恋恋不舍地把人骨手链还给我。
我察觉到他眼中闪烁起来的光,赶紧把人骨手链捂得紧紧的,生怕被他抢去,连张麻子都对这人骨手链赞誉有加,这次算我淘到宝了。
张麻子见我谨小慎微的样子,轻蔑神情溢于言表,“给你也发挥不了作用,上面的经咒已经将炼制人骨手链的恶灵束缚死了,人骨手链必须重新注入阴灵才能配合你施咒,你现在连经咒都没学会,根本控制不了强大的阴灵。”
我反问他,应该怎么给人骨手链注入新的阴灵?
可能是对我没有把人骨手链给他的事情不满,张麻子背着手说道,“想知道,可以啊,你再缴一万我就帮你。”
我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抢啊,太现实了,我好歹算你半个徒弟!”张麻子挥手阻止我,正色道,“你不是我徒弟,黎巫从不收徒,入了这行必须斩断一切亲情,否则为俗世所牵绊,很难走得长久。”
我眼珠一转,指着布置在房间里的神龛,“那她呢,你不也舍不得自己亲孙女吗?”
张麻子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逝,板着脸踹我一脚,“滚,拿着你的东西快滚!还有一点我要警告你,你身上的龙灵蛊不能接触太多阴邪之气,否则早晚会发狂变得不可控制,养蛊和控灵一样,你喂不饱它,它就反过来吃你!”
我抱着人骨手链站起来说记住了,背过身嘀嘀咕咕,小声说龙灵蛊在身上真是个麻烦。
张麻子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小子一开始就走岔了道,导致龙灵蛊恶性发展,等你能真正控制住它的时候,就明白你爷爷到底给你留了多大的宝藏了!”
离开院子,我看见一道白影正骑在墙头上,赤着小脚丫对我挥手,嘴里脆生生地笑道,“大哥哥你又要走了啊,有空别忘过来找小妮玩哦!”
我脚后跟一哆嗦,撒腿就跑了。
离开张麻子家天色已经很晚,我打着手机在路上照明,边走边琢磨张麻子养在家里的“小鬼”,感觉这小女孩和普通阴灵不大一样。
人死后七魄消散,慢慢就会变得凶戾、善妒,可张麻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最大限度地保存小女孩的“人性”,让她看起来跟个正常小孩没太大区别,真是稀奇。
第二十六章 邪门
第二天一早,我把从刘叔那里得到的钱全部存进银行,通过手机转账,把三千块钱汇给张强。www.uu234.net
刚放下手机不久,我接到张强回复给我的电话,“小叶,这么快你就把事情办妥了?”
我说不然呢?你们这行真暴利,随随便便卖一份经咒就要价三千,我都羡慕死你了。因为那段经咒我必须付给张强三千块,故意拿言语挤兑他。
张强讪笑道,“小老弟你有所不知了,别看那只是一小段经咒,可哥哥为了把它弄到手也出了不少力,你也知道黎巫轻易是不会收徒的。”
我说经咒难弄我很理解,可你特么做中间人收费也太贵了,动辄就是几千上万,谁能承受得起?
张强解释道,“小老弟,有钱不赚是傻子,求我办事的人基本都是遇上了不能解决的问题,比起命,花点钱算什么?我所有客户中就属你最难搞了,干我这行就没遇上过讲价的!”
也是,张强的客户基本都是撞了邪、或者遇上*烦不能解决,这种人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有心思讨价还价?白白便宜他这个中间人赚的盆满钵满,想想我就来气。
我没好气道,“你给我打电话干嘛,钱不都给你汇过去了吗?”张强说,他有事找我,让我叫上勇哥跟他一块涮火锅。
半小时后我来到火锅店,张强腿上缠着绷带正乐呵呵坐在包间里等我,我刚坐下,他就推杯换盏给我敬酒,说了些道歉的话。勇哥不一会儿也来了,大大咧咧坐下,却没碰酒杯,阴阳怪气地盯着张强,问他狗、日的叫自己过来干什么?
张强讪笑道,“勇哥,兄弟知道你还在埋怨我,上次那单生意是我糊涂了,可不知者无罪,我哪知道苗蛊婆和小叶爷爷是死对头,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小叶也因祸得福认了黎巫当师父,能不埋怨我了吗?”
我冷冰冰说道,“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
张强放下酒杯,“小叶,这么跟你说吧,请人驱邪也得担风险,不是回回都能成功,我做了这么多年中间人一向谨小慎微,只在你身上出过岔子,老哥今天就坐这儿,你想怎么算账就挑明了讲!”
我和勇哥面面相觑,张强是个人精,今天主动找我,又是请吃饭又是赔罪的,还说随便我怎么样,这里面肯定有别的猫腻。
勇哥让他有屁快放,别给老子整这出!张强这才说道,“其实我这次请大家过来,就是单纯想交个朋友,以后生意上大家多照顾。”
我听明白了,感情张强知道我正在学巫咒,马上就把主意打在我身上,干他这一行需要累积人脉,人脉就是立身之本,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客气。
我说道,“你恐怕找错人了,我的确在学巫咒没错,可但我还是个半入门的外行,生意上根本没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张强笑吟吟道,小老弟,你不要妄自菲薄嘛,高楼大厦平地起,哪有一出声就是术道大师的?老哥很看好你,你还年轻,没准将来比你爷爷还厉害呢。
我斜着眼看他,“你知道我爷爷多厉害,你见过?”他被我呛得咳嗽,喝杯酒来缓解尴尬,“小叶,你看你,老哥请你吃饭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勇哥冷笑说,“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干嘛,别废话了,你不就看准小叶有资质有潜力,将来可能成为你的合作对象嘛!”
张强道,那咱就把话挑明了说吧,小叶,哥们的确很看好你,你身上既有你爷爷传承的蛊术,又有张麻子教你巫咒,我干了半辈子营生,打过交道的法师算起来一箩筐,像你这样集合两家所长、巫蛊同修的人太少了,将来你前途无量,可别忘记了老哥我。
我苦笑道,“去特么的巫蛊同修,我差点被龙灵蛊害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我有时候真气得想抽自己一耳光。
我只是个没什么追求的小**丝,憧憬自己通过奋斗努力安身立命,买得起一套房,取得上一个漂亮姑娘,过上每天有饭吃,每晚有炮打的性福生活,谁知道会搞成这样?
张强也叹气,说世事无常嘛,这就叫造化弄人,唉声叹气是一天,精神抖擞也是一天,你以为老哥容易?干这行凶险难测,万一请来的法师解决不了问题,我也得陪着栽进去,谁活在这世上敢说容易两字呢,不说了,喝酒喝酒……
两杯白酒下肚,张强语气诚恳了不少,抓着我手又说,“小叶,我知道你最近手头上有困难,哥哥是真相跟你交朋友,我这行风险大,可回报率也高啊,你又要还债,又要攒钱存老婆本,将来为叶家开枝散叶,钱难挣,屎难吃,这个成本你算过没有?”
听到这儿我不吭气了,张强虽然油滑贪婪,可人还算实在,说不上讲义气,至少不会在背后捅刀子,他主动提出想跟我合作,也算一种双赢。
我犯难道,“可是……”
张强打断我,说要不这样,以后咱们深度合作,我给你六成利润,凡是你介绍来的生意,我给你打八折,遇上解决不了的事你也别担心,我人脉不少,你搞不定,我还可以找别的法师来摆平,再说你背后不还有个正经黎巫当后盾,怕个毛?
张强主动让利一成,这让我挺意外。想想就明白了,他这种人无利不起早,会这么惯着我是因为看到了我的潜力,想把我牢牢绑在自己身上,暂时我没什么能帮他的,但未来就说不准了,与其、和那些脾气古怪的法师打交道,显然跟我这种思维正常的人合作要轻松得多。
我说好,利润我只要四成,另外两成给勇哥吧,我欠他不少人情,如果没有他带路,我也不会阴差阳错走上这一行。
勇哥站起来激动道,“小叶……”
我打断勇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前些天你为了帮我,又是垫资又是跑腿,我都看在眼里,我这人实在,晓得知恩图报,一成利润算是对你的报答,再说你人脉广,也能拉到不少生意。”
勇哥一仰脖喝干酒杯,搓着手乐呵呵道,“行啊小叶,我早看出你小子够意思!”我在勇哥眼里看出三分谄媚,点点头没说什么。
大家都是社会人,谁不为利益活着?勇哥的表情变化,让我读到了很多现实。
我回家倒头就睡,直睡到天昏地暗,谁知大清早爬起来,却接到刘媚打来的一个电话。
电话里她语气惶恐,格外无助,“小叶,我求你快救救我爹,他出事了……”
我很意外。
这才回来两天,怎么老爷子刚好刘叔又出事了?刘媚家的风水真这么邪门?
第二十七章 请法师
我顿时有点不不理解,问她刘叔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
刘媚边哭边告诉我,前天我帮老爷子赶跑阴灵之后,一家人都很开心,刘叔为了庆祝还杀了只鸡给老爷子补身子,可就在当晚杀鸡的时候却出了怪事。m.www.uu234.net
刘叔杀完鸡,把断了脖子的公鸡丢在地上架柴火,谁知死鸡倒地抽搐了几下,居然直挺挺地又站起来,颈桩飙着鲜血一下蹦起来,伸出鸡爪子在刘叔脸上挠出一道血痕,刘叔一个大活人居然打不过一只死鸡,丢了菜刀发疯往外面跑,边跑边大喊“救命”。
断头死鸡跟在它屁股后面追着,撵着刘叔跑出了四五里地。
我脖子都流汗了,想象那个场面究竟有多渗人,死鸡断了脖子还追着人咬,这事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我忙问然后呢?刘媚哭着说,“妈赶紧向村里人求助,发动了好多乡亲们出去找,村民一直找到深夜,才在一个山沟里看见了我爹,他……他当时抱着死鸡在啃肉吃,一边啃,一边还在恶毒地咒骂,具体骂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忙说你在哪儿,我马上来找你。
挂了手机我急忙赶往刘媚跟我约好见面的地方,两天不见刘媚更加憔悴了,看见我就抓着我胳膊哭,问我怎么回事啊,阴灵不是都被你驱除了吗?难道是你没驱干净,又转移到我爹身上去了。
我不知怎么解释,按理说上次我明明应该成功了才对。可我毕竟是个半吊子,对自己缺乏自信,上次帮刘媚的爷爷做法也是赶鸭子上架,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性,我让她先不要着急,这次我会找个厉害的人帮忙,一定会药到病除。
经过上一次的事我现在已经不敢亲自动手,赶紧摸出手机,心里一犹豫,硬着头皮给张强挂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张强笑呵呵地说道,“小叶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吧?”
我说你还真猜对了,就是上一桩买卖,现在又出事了。
我把刘媚告诉我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张强抱怨我傻,“钱款结清,事情不都了了吗?你只做了一笔生意,难不成还得负责她一家老小到老死,我说兄弟,干咱们这行没有回头客的说法,一锤子买卖,你别再管闲事了。”
我背过刘媚小声说道,“这怎么能叫管闲事,我觉得有可能是我学艺不精,驱邪的时候没有成功弄死阴灵,才导致阴灵现在又上了刘媚老爹的身,说到底这麻烦是我惹出来的,怎么能不管?”
张强不耐烦道,“哎呀,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刘家请你过去是不是给老爷子驱邪的?你成功帮老爷子驱邪了没有?现在她家老人都已经恢复了,其他人怎么样跟你有个鸡毛关系?你这样管来管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无语了,说你特么的做的什么生意,就不怕客户投诉?
张强乐了,说那你让她投诉去啊,这行又不归工商局管。我黑着脸说不行,刘媚是我老同学我绝对不能坑她,以后做生意赚钱的日子还长,我不能第一次就砸了招牌。
张强被我说的没办法,问我想怎么办?我说还能怎么办,这次你给我找个正经的法师,一定要帮刘叔解决问题。张强乐呵呵地说道,“可以啊,诶我说小叶,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怎么对她家的事怎么上心?”
我说你别废话,就说能不能找吧!张强慢条斯理,说联系法师肯定没问题,至于这费用嘛……
这狗日的太现实,昨天还跟我称兄道弟,今天却告诉亲兄弟要明算账,我这属于“售后服务”,在他的原则中没有这一项,所以只能看作是第二单生意,看在是我介绍的份上,按照约定给我打八折,算下来一万六。
我咬牙切齿地说,“一万五!”他说成,让我先把地址发过去,还说下午会亲自带法师来看看。
挂完电话我肠子都青了,这无良奸商,跟他合作早晚会陪死我!
时隔两天,我们又一次返回刘媚老家,进屋后我先进去检查情况,刚靠近刘叔的时候就在他身上感应到了一股阴气,很浓。
由于身怀龙灵蛊的原因,我就算没有念力也能感受到阴气的存在,此刻刘叔满脸蜡黄憔悴不已,身上盖着厚厚的破棉被,浑身一个劲地直打颤,说自己冷。
我翻开他的眼皮,见瞳孔并未完全涣散,还有聚焦,说明意识应该出在半清醒状态,刘媚哭着走过来问我,有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我沉吟道,“刘叔的确是撞邪了没错,不过这次缠上他的阴灵很明显不是上一个,这次的阴灵怨气比较小,能力不强,并不能完全控制刘叔的神智,放心吧,问题不会太大。”
幸好这次缠上刘叔的阴灵不是那次那只,不然我这锅就彻底甩不掉了。
刘媚擦干眼泪,问我到底该怎么办,她母亲也一脸忧虑,小声嘀咕说为什么会这么巧,怎么老爷子病刚好“大牛”又出问题了……
我听到这话脸色不太自然,虽然刘媚的母亲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可言下之意我还是能听懂的,她显然是在怀疑我,上次没把事情处理干净就拿钱跑了。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一味强调这事跟自己无关只会加深刘媚母亲对我的不好印象,觉得我肯定是在甩锅,我啥话也不说,走出老宅院蹲下来抽闷烟。
下午三点左右,张强出现在村口,这小子一个走路一瘸一拐好像只螃蟹,身边还跟着一个披着黑色袍子的法师,走近了一看,这位法师满头的癞疮,相貌丑陋,大半个脸都被黑巾盖住,就剩两个黑黢黢的眼窝,张强拉开我小声介绍,“这位法师叫龙华,是专门替人驱灵的,他不是黎巫,不过手艺还算不错,我跟他打过几回交道,本来他嫌道太远不想来,还是看着我的面子才勉强答应。”
讲完张强又跟我抱怨,说他脚伤还没好,为了我的事东奔西走,瘸着腿走了半天山路,收我一万五真是太亏了。
我没搭理张强,偏过脑袋偷偷打量他请来的法师,龙华法师也在看我,目光不露痕迹地扫量在我胳膊肘上,眼仁眯了一下,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是没说话。
我心中大定,看来龙华法师是真有本事,至少能隔着衣服察觉到我胳膊上的刺身符文,应该不是骗钱的货。
第二十八章 挖坑
张强看出我的疑虑,拍着胸脯说老哥办事你尽管放心,虽然我的价格比一般中间人高了那么一丁点,不过能请到的都是正经法师,绝不会贪便宜找冒牌货充数。m.www.uu234.net
这点我对他还是挺放心的,追求利益是每一个商人的原则,张强贪财我没话好说,不过一码归一码,他办事一向有谱。
法师龙华的话很少,走进刘媚家老宅子,先是在刘叔杀鸡的地方皱眉瞥了一眼,然后操着一口我听不太明白的云南土话询问状况,由于语言上沟通存在一定的障碍,需要张强跟在他身边充当翻译。
云贵交界地有很多少数民族,除了苗族之外,大大小小散布着几十个部落。
每一个部落都有自己供奉信仰的神灵,龙华法师来自佤族,当地方言称为“司岗里”,张强小声跟我解释,佤族法师并不信奉阴灵邪神,他们认为自己的祖先是从岩洞中走出来的,所以信仰的是“洞神”,和黎巫区别很大。
大致了解完情况,法师龙华在我的带领下走进刘叔的房间,指了指盖在刘叔身上的厚棉被,叽里咕噜念叨什么。张强赶紧翻译,“法师问你们,为什么给他盖这么厚的棉被?”
大部分法师由于常年和阴灵打交道,所以会导致面容丑陋,身上长癞疮,龙华法师面相丑恶,刘媚母女俩见他这幅鬼样子,根本不敢靠近,我代替她们解释道,“法师,刘叔觉得很冷,盖上棉被是为了驱寒。”
张强把我的话翻译了一遍,法师龙华摇摇头,又说了一段,张强赶紧道,“法师说他身上盖着厚棉被,没有办法做法,你们赶紧把棉被取下来。”
我依言照做,扶起了半昏迷状态的刘叔,让他保持坐立姿势。
法师龙华盘腿在刘叔对面坐好,先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罐子,插上灯芯点燃,屋子里很快散发出十分诡异的味道,我直打喷嚏,示意刘媚赶紧带伯母出去,不要耽误法师做法。
油罐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十分古怪,有点像烧焦的松油,但是味道浓郁得多,我想起法师们做法驱邪的时候很多都要用到阴料,怀疑被他点燃的是尸油,身子不自然地往后靠了靠。
张强解释道,“别担心,佤族法师驱邪不会利用阴料行咒,他们信仰洞神,这些材料是以庙土、经文灰、经线灰以及蜡油融合,经过法师自己的念力加持后形成的香蜡,闻着有点臭,不过对身体还有一定的好处。”
我脸上有点发烫,嘴硬道,“你用不着跟我解释,我懂!”张强赶紧说那是那是,术法都是想通的,一门精,门门通,是我多嘴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才故意这么说的。
我和张强的低声交谈估计吵到了法师,他抬头瞪了我们一眼,我俩急忙把嘴闭上了。
随后法师龙华摸出一柄黑漆漆的小刀子,挑开刘叔上衣口子,将胸膛裸、露出来,又在手指上沾了点黑漆漆的黏液。
不知道那些罐子里的黏液是用什么材料烧制而成的,很稠,还散发一股淤泥腐烂之后的味道,他把这些粘液全都涂抹在刘叔身上,闭上眼睛念经咒。
我对除了黎巫之外的法师行业充满好奇,一直打量龙华法师驱邪的步骤,才发现他们也跟黎巫一样,也是需要通过经咒加持念力,达到驱邪的目地。
看来无论是哪一行的法师,都必须依靠经咒来催动术法,所谓经咒其实就是念力的载体,也可以看成是一种媒介,通过经咒的方式才能把法师自身的念力发挥出来,作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些基础理论我现在已经掌握了,只是对法师龙华念出来的经咒口诀十分好奇,他的语速声很快,快到我几乎听不懂每一个音节,一边诵念经咒,法师龙华也把手按在刘叔的脑门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于此同时我感受到了一股怨力,正沿着刘叔浑身的毛孔徐徐散发出来,来自阴灵的怨力无法用肉眼捕捉,但我却能瞧得见,这得归功于爷爷留给我的龙灵蛊,让我天生就具备“通灵”的本事。
虽然刘叔毛孔上有黑色的“丝线”徐徐散发出来,不过法师龙华似乎并未打算直接把附身的阴灵驱散,反倒将眉头皱得越来越近,好像是在与刘叔体内的阴灵沟通。
持续了两分钟后,法师龙华松开手,刘叔抖动的身子也平稳下来,直挺挺摔回床板,法师龙华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朝我瞥了一眼,表情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张强替他翻译,说刘叔撞邪属于自作自受,寄身在他体内的阴灵是为了复仇而来。
我大为不解,反问道,“鬼魂不找无事的人,法师说的报仇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阴灵死前和刘叔有关系?”
张强帮我把话翻译过去,法师龙华的笑意更浓了,摇头并不说话,带领我们走出老宅子,指了指搁在远离的铁锹和铲子,让我们陪他进山。
每个法师的性格都很古怪,不小心冲撞了他们只会自讨没趣,我虽然心中充满疑惑,还是强行按捺着,并没有把心底的疑问讲述出来。
我们扛着铁锹走出老宅,法师龙华手上多了一个红线轴,线轴在他手上一直在转圈,张强附在我耳边说道,“这是法师用来勘测阴气的法器,道理和罗盘差不多,可以通过磁场来感应阴灵存在的方位。”
这道理我懂,问题阴灵不就附身在刘叔身上吗,法师不去管刘叔,反倒让我们扛着铁锹跟他走,到底是为了闹哪样?
一路十分沉默,我们跟随在法师身后走出村子,很快转进了后山树林下的一片低谷,法师龙华盘腿坐下来不走了,指着一个土包对张强说了什么。
张强告诉我,法师想让我们挖掉土包。
覆盖在土堆上的泥渍特别松软,应该刚被人翻新过不久。我虽然不解还是照做了,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抓着铲子上前掘土,下挖还不到半米,铁锹下居然刨出一条血淋淋的胳膊!
人手还没有腐烂,手背因为失血而显得过分森白,五个手指头弯曲成爪状,埋在土壤下的胳膊竖直插向天空,乍一看像是土里长出了一条胳膊。
“啊……”我丢掉铁锹吓得不敢靠近,张强的腮帮子也陷入抖动,和我面面相觑,不敢再挖下去。
这时法师反而笑了笑,用土著方言说着什么,张强连翻译带比划,“小叶……法师让我们把尸骨掘出来,他说刘叔撞邪的事和这具尸骸有关,阴灵想找回自己身上缺失的东西,才会缠着姓刘的不放。”
第二十九章 杀人犯
张强的话让我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这时候法师龙华又站起来嘀咕了一句什么,张强脸色起了很大幅度的变化,下意识惊呼道,“不会吧,这事还跟小叶有关?”
听完我更加迷糊了,问张强道,“龙华法师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还跟我扯上关系了?我就来过这里一次,除了刘媚家的人,我谁也不认识。www.uu234.net”
张强也犯了嘀咕,不过法师龙华讲到这里就什么也不肯说了,只是催促我和张强快挖,尽快把尸体掘出来。
我见法师有些不耐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掘土,和张强花了半天功夫才把尸体从坑里刨了出来。
然后张强就吐了,我也够呛。
死者下场太惨了,被人随便挖个坑埋掉不说,他的腹腔居然是打开的。里面除了白花花的场子之外,心肝脾肺肾都被人挖空。
死者面容扭曲,死时五官都因为痛苦而挤在了一起,想必是活着的时候被人剖开了肚子!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即是恶心又有点害怕,更多的还是对凶手的痛恨,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来杀害一个村民,除非是心理变态。
将尸体弄出土坑的时候,我还在他身边刨出了一把生锈的柴刀,上面血迹斑斑沾满不少泥土,想来凶手给尸体开膛破腹的凶器就是这一把。
我蹲在尸体边抽了支烟,这才感觉好受了点,壮胆打量尸体那张因为扭曲而被挤得变形的脸,看见尸体腮帮子高鼓,嘴里好像被塞满了什么东西。
鬼使神差般的,我找了快布把手裹好,轻轻伸向尸体嘴里抠弄。
张强察觉到我的动作,恨不得把胃里的酸水也一块吐出来,一边呕吐一边骂我变态,说你在尸体嘴里弄什么?
我没说话,小心翼翼扳开了尸体的牙缝,居然在尸体被塞得满满的口腔中掏出了半块玉米馍馍,这玉米馍馍在我们这边属于再普通不过的食物!
我们这里位于大山深处,云贵交界地穷山恶水,老百姓庄稼收成不好,不像江南富庶地带那么资源辽阔,这鬼地方的经济水平至少落后一线城市二十年,所以在乡下,有许多孤寡老幼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我看着尸体身上裹着脏兮兮的袍子,他满脸黢黑,相貌丑陋不堪,衣不蔽体,蓬头垢面不知多少天没洗过澡,尤其被我和张强从坑里刨出来的时候,在尸体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酸腐气味,这种味道并非源于尸体腐烂后散发出来的尸臭气味,而是他本身的汗垢味道。
我敢断定这是一个流浪汉,普通人就算再贫穷也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邋遢。
玉米馍馍还没来得及被流浪汉咽下去,混合着口水和血沫子已经发干变硬,我心中尝试着推理,还原流浪汉死亡的经过:
这个流浪汉应该是先被人用食物吸引到这里,等他蹲下身吃东西的时候,凶手再从背后下黑手,用柴刀砸在后脑勺上,导致流浪汉晕厥。之后凶手把人捆起来,动刀子挖开他的腹腔,这个过程流浪汉肯定醒了,处于挣扎状态。
尸体弯曲成爪状的手指能够很好地说明这一点,尤其我在尸体身上还找到了几处勒痕,最致命的伤口是在腹部,当腹腔给人挖开之后,导致了流浪汉大出血陷入死亡,至于他脑后的挫伤则较浅,根本不足以致命。
凶手心肠真的很歹毒,把人弄死后挖掉器官也就算了,为什么却不肯给死者一个痛快,非要在人活着的时候生挖内脏呢,难道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私欲?
等等……
联想到这里,我脑子里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法师龙华说,这个流浪汉的阴灵寄身在刘叔体内,是为了拿回自己身上缺失掉的东西,难不成……
心中蹦出一个猜想,让我忍不住打起了摆子。我已经大概明白凶手是谁了。
张强见我脸色阴晴不定,仿佛抽筋一样脸上的肌肉在莫名颤抖,忍不住用胳膊捅了我一下,“我说老弟,你想啥呢?”
“没……没什么……”我脸色格外不好看,站起来找了张裹尸布,给流浪汉的尸体盖上。
之后法师龙华让我和张强一块把尸体抬回刘媚家,张强顿时不干了,吓得脸抖,颤声道,“兄弟……这业务是你自己提出来要接的,要背还是你自己个背。”
我没说什么,用裹尸布把尸体裹上,扛上肩背大步走向了刘媚家。
我能答应得这么痛快,并不是我胆子大不害怕,而是此时盘旋在我脑子里的另一个念头,搞得我浑身发冷,已经顾不得再害怕了。
我一脸麻木地背着尸体回到刘媚家,把尸体放在了在院子角落里,刘媚正带着自己母亲从屋里走出来,大老远看见了尸体的轮廓,母女两个吓得同时坐倒。
刘媚边捂眼睛边大喊道,“叶寻你干什么,为什么扛着尸体进我们家,你快把它弄出去啊……”
我涩声道,“你先不要害怕,这具尸体才是解决刘叔麻烦的关键。”
“啊,为什么?”刘媚捂着眼睛,根本不敢朝我这儿瞧,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这时法师龙华已经大步走进了屋子,我和张强对视一眼,赶紧快步跟上。
龙华法师来到刘叔面前,用指尖沾着刚才那种黏液,又在刘叔额头上画了一个“十”字形的符号,闭上眼念了几遍经咒。
第二遍经咒刚念完,刘叔就睁开了眼睛,双眼清澈,显然意识已经恢复了大半,法师龙华站起来,用佤族语言低低询问着什么,张强负责同声翻译,“刘振华,你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自己老实交代吧。”
刘媚追上来,看我们三个人围着一圈正瞪着刘叔,顿时不解大喊道,“你们干什么,我爹才刚醒,能不能让他先……”
“你先出去吧,刘叔有事情要交代,我怕一会儿吓坏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打断刘媚后苦着脸说道。
“不行,我要知道我爹是怎么缠上那种东西的!”刘媚很固执地摇摇头,一脸倔强。我见状只能苦笑,也不知当刘媚听完整个前因后果之后,能不能撑得住这样的心灵打击。
我很不忍心告诉刘媚,她爹是个杀人犯。
刘叔醒了,转动眼珠看着所有人,很疲惫地张开嘴,勉强对我挤出了一丝笑脸,“小叶,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却笑不出来,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他,别过脸道,“刘叔,那个流浪汉是不是被你杀的?”
第三十章 人性复杂
“你胡说八道什么?”果然第一个受不了的人就是刘媚,听到我的话,她站出来大声指责我,“叶寻,我那么相信你,请你来帮我爹解决问题,你怎么凭空污蔑他?”
“是不是污蔑,你很快就能知道了。m.www.uu234.net”我也有点难受,强装漠然道,“鬼怪不找无事的人,想想刘叔为什么会被脏东西缠上?”
刘媚不说话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叔,“爸,是……是真的吗?”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刘叔反倒很坦然,点头道,“人是我杀的,我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你们直接报警抓我吧。”
“为什么会这样?”这段话让刘媚感觉晴天霹雳,她饱受打击,整个人都呆滞了软软地靠在墙上,仿佛不认识此刻的刘叔。
我冷着脸问道,“为什么?”
刘叔苦笑说,“前两天你到我家,开坛做法帮老爷子驱除阴灵,吩咐我一定要用生鲜的牛羊内脏做祭品,你还记得吗?”
我闭上眼睛,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咬牙说道,“我只让你准备动物的鲜活内脏,为什么你去挖一个人的内脏给我?”
刘叔却笑了,很坦然,“事实证明活人的内脏效果远比牲畜的要好,不是吗?果然我把内脏交给你之后,老爷子很快就药到病除……”
听完他平静的话语,不仅是我,包括刘媚和张强在内,屋子里所有人都惊住了。
我说为什么第一次念经咒,这么容易就把阴灵逼了出来,原来刘叔替我准备的“祭品”根本不来自牛羊牲畜,而是来源于一个活生生的人。
张麻子说过,阴料可以弥补黎巫自身念力的不足,下咒的效果强弱,除了依靠黎巫自身的念力之外,阴料的成色好坏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我第一次布坛作法,完全没有念力可言,然而效果却出奇的好,好到连我自己都怀疑。
现在这份怀疑没有了,我终于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天晚上,当从我口中得知黎巫下咒所需要准备到的必须品之后,刘叔就动起了心思。他看出我年轻,根本不像得道的法师,半吊子手艺未必能够成功替老爷子驱邪,于是想了个办法,替我“加强效果”。
生活在云贵边境的人,一般都有接触到黎巫或者法师的机会,刘叔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知道祭品越阴邪,黎巫下咒的效果就越好。
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根本拖不得,他狠心之下,脑海里迸出了一个罪恶的念头。
他想起村子里有个流浪汉,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也没个亲眷在身边,就算向他下手也不担心被人发现,而且流浪汉很信任他,成功几率很高。
说起那个流浪汉,还是刘叔在一次无意中发现的。
半个月前,村里下了场暴雨,正在耕地的刘叔为了躲雨便跑进了村尾的破庙,无意间却瞧见有个流浪汉也躲在破庙里,他浑身脏兮兮的,精神好像也有问题,缩在破庙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刘叔出于好心,给了流浪汉一个玉米馍馍。
流浪汉得了刘叔的好处,从此以后居然躲在破庙里不走了,每天守着破庙等待刘叔路过。每次只要看见刘叔,流浪汉都会跑出来给他磕头要吃的。刘叔连续养了他半个月,当得知给老爷子驱邪需要用到“鲜活内脏”祭品的时候,一个邪念顿时涌上心头。
当晚趁我上山去找阴料之后,刘叔便偷摸跑进了厨房,找了几个玉米馍馍摸走向村尾的破庙。
刘叔拿吃的东西吸引流浪汉出来,流浪汉果然上当了,跑出破庙对着刘叔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刘叔对流浪汉晃了晃手里的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邪笑。
他转身就走,流浪汉边流口水边追上他,刘叔便把人引到后山一个偏僻角落,见四下无人,才把玉米馍馍丢在地上,果然流浪汉立马就扑到地上抢吃的东西。
流浪汉饿了两天,只顾着把食物塞进嘴,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刘叔已经绕到自己背后,并且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柴刀……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我真不知该该说什么。
刘叔是个大孝子,为了替老爷子治病豁出一切,我是该夸他吗?可这个孝子现在却变成了杀人犯。
人性的自私与复杂,让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去评价他这种行为。
张强接着讲道,“你肯定没想过,自己杀了流浪汉之后会这么快遭报应吧?”刘叔虚弱地点头,说是啊,本来我还想杀只鸡给老爷子庆祝呢,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我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去看刘叔,将目光转向法师龙华问道,“您应该跟流浪汉的阴灵沟通过吧,接下来要怎么弄?”
法师能听懂我的话,但他的口音我却不懂,找了张强翻译,法师说,“老刘身上的阴灵并不想折腾死他,只希望找回自己的内脏器官,被好好安置下葬,他说自己不想待在那个坑里,生前挨饿受冻了一辈子,死后只想找个安乐窝。”
我听完后陷入沉默,良久说道,“是不是只要找回了他的器官,再好好安葬流浪汉的尸体,阴灵就不会缠着他?”法师龙华点点头,又说了一堆,我大致听懂了,他说是。
刘叔交代出自己藏匿器官的地方,居然在茅厕附近。
怪不得流浪汉这么快会找上门,他本身就是横死的,死后身首异处,一部分器官还被埋在了茅厕这样又脏又充满晦气的地方,受了晦气感染,根本没有办*回。
我找到地方,将流浪汉被挖掉的心脏器官全都取出来,又帮助法师将所有内脏一件件塞进了流浪汉的尸体,之后我们去镇上买了副棺材,回来收敛遗体,给流浪汉好好安葬。
这个过程出奇地顺利,阴灵似乎明白自己的愿望达到了,也没再被折腾过刘叔。
安葬好流浪汉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刘叔在家人的搀扶下跪在流浪汉的坟头前,哭得稀里哗啦,边抽自己耳光边赔罪,骂自己不是人,他每抽自己一巴掌,就有一缕黑线从刘叔身体中弥漫出来,渐渐在空中形成了一张人脸的轮廓。
那张脸脏兮兮地定格在空中,很朦胧,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耳边却只听到他“呵呵”的,仿佛传来了满足的笑声。
我点燃香烛祭品,那团“气”便迫不及待扑向坟包,大口大口地吸香,周围人都看不见这道影儿,只有法师龙华木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我们离开坟头时,鬼影似乎还站在了坟头上,对着法师的背影磕头作揖。
法师没有久留,回来收拾好东西离开,临走时还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很深邃,我心里毛毛的,想问他怎么了,谁知法师只是摇头,什么都没讲。
当晚刘叔的病也好了,举止正常,除了脸色还不怎么好看,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这要归功于阴灵的良知,并没有往死里折腾他,否则一个大活人被阴灵附体,少说也得虚弱个两三天才能下床。
我觉得比起阴灵,有时候还是人心比较可怕。
事情刚办完,张强便迫不及待找我“收账”,说找法师的钱是他垫付的,现在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按照约定我还欠他一万五。
我只好将自己卡里仅剩的钱都通过手机转账过去,收到钱,张强心满意足地拍拍我的肩,“小叶,老哥先走了,回了县城还得给脚上换药呢。”
张强脚上并没有好,如果不是为了给法师龙华充当翻译也不会亲自跑这趟。
我说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走,难道步行回去?张强笑道,“你傻不傻,我开了摩托车过来,要不你也跟我一块走吧?”
事情得到解决,我的确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让他先等等,我先给刘媚说一声。
我进屋跟刘媚道别,她兴致不高,似乎还没从震惊和打击中缓过神。刘婶也坐在屋里抹流泪,母女俩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见我要走,刘媚追上来,通过手机又转给了我一笔钱,我不肯收,叹气道,“多买点香烛纸钱烧给他把,就当是你老爸赎罪了。”
刘媚被我说得沉默了,眼眶红红的,好久才小声抽泣道,“谢谢你小叶,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我爸居然是这种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伸出手,想替刘媚擦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勉强安慰道,“别伤心了你,事情不都解决了吗,这事跟你没关系,好好收拾心情,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离开老屋,我看见刘叔正蹲在院角抽闷烟,我走到院门口,他忽然站起来叫住我,嘴唇发抖道,“小叶我……”
我打断他,“刘叔,很多事人在做,天在看,我不是警察,没有抓人的义务和权利,这事该怎么办,凭你自己良心来补救。幸好这个流浪汉自认为受过你的恩德,死后变成鬼也没打算弄死你,一个流浪汉尚且有这种觉悟和良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一刻都不再停留。
张强早等得不耐烦了,我刚跨上摩托车他就讲道,“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管闲事,忙活两次自己一分钱都没到手,像你这样做生意早晚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