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三婶的异常
无奸不商这句话,多次在张强身上得到了验证。m.www.uu234.net
我摇头说,自己跟他不是一种人,我学习黎巫是迫于无奈,在解决自身问题的基础上帮帮别人,也算是做好事为了自己积累功德,至于钱财什么的,我还真没打算跟人计较。
张强对我的说法表示不屑,他冷笑道,“就你好心,这么无私地帮助别人,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麻烦,我听勇哥说你在外面还有一笔账没还清吧,将来怎么办?”
说到这事我脑壳又痛了,想起几天前杜明的弟弟领着一帮小混混上门要账的场面,说实话现在别说六万块,我手头上连六千也拿不出来,替刘媚垫付完费用之后,连自己吃饭都有问题了。
摩托车风大,我没有再跟张强谈论这个问题。回到县里张强先是把摩托车停靠在了医院大门口,他一瘸一拐走去门诊室换药,我见他走路并不是很方便,出于好心搀扶他走进了门诊室、
张强靠在椅子上才说道,“小叶,不是老哥说你,人有时候心肠就不能太软,你为了做好事忙前忙后,自己最后得到什么了?你猜猜今天下午,你去挖那个流浪汉内脏的时候,刘媚的母亲对她讲了什么话?”
我心不在焉地问道,“她们说了什么?”
张强冷笑道,“她让刘媚以后别再跟你接触了。”我吃惊不已,反问为什么?
张强“切”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道,“干咱们这行的人,经常要和不干不净的东西打交道,客户需要你的时候求着你,一口一个大师,等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你算个屁?人家表面对你客气,那是因为害怕,背地里人家嫌这一行太‘脏’,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沉默了,的确,普通家庭谁能接受这个?幸好我和刘梅只是普通老同学的关系,我对她并未抱有半点非分之想,否则我特么瞎表现一通,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想想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毕竟我帮了她家这么多,不说声感谢也就算了,为什么刘婶还禁止刘媚以后跟我接触,难道我真有那么可怕吗?
张强已经拿到了挂号单,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安啦,天涯何处无芳草,等你真正入了这行,就能明白干这一行的利润究竟有多大,女人算什么?只要你有钱还怕找不到个女人?”
我说话不是这样讲,其实我对刘媚也没什么,不过是为了帮助老同学解决麻烦,刘婶讲这种话我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张强没接茬,只是笑,轮到他去看医生的时候才站起说道,“有句话你记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好了,老哥能对你说的只有这么多,下次有了生意你可别忘记找我。”
说完他一瘸一拐进了门诊室,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继续发着愣。
第二天清晨我准时打开了店铺大门,勇哥进了一批货给我,笑吟吟骑着三轮车帮我把货送进来,见我精神恹恹的,问我怎么跟死了亲爹似的,昨天不是刚跟张强合作完成一票生意吗?
我苦笑,昨天的确刚完成一票生意不假,可那钱全都是我出的,我特么从头忙到尾,一分钱没剩不说,反倒落得个里外不是人,想必这事勇哥还不知道。
给勇哥新送来的观赏鱼过完水,重新分缸养好,勇哥递给我一支烟,边抽边说道,“小叶我琢磨过了,现在生意难做,死守着一门营生吃不饱也饿不死,张强那天的建议挺不错,不如我也找份兼职,跟他一块干中间人算了。”
我吃惊道,“你也想干这个?”勇哥笑笑说道,“怎么了,你觉得我不行,张强都能干,我凭什么不可以?”
我说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你上哪儿联系驱邪法师去?
勇哥哈哈大笑,说这事当然要通过张强联系,其实那天喝完酒,你离开得早,之后我和张强又协商过了,光靠朋友介绍接点散活,这样干的利润不大,所以他打算投资个店铺,找我给他垫垫资,你觉得怎么样?
我苦笑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干嘛找我商量?勇哥说我还不是因为看中了你的为人,如果这事真的成了,以后店里就需要一个常驻的法师,找别人不如找你。
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给了勇哥模棱两可的回答,“到时候再看吧,反正这生意暂时还没起步,等你们走上正轨之后再说。”
勇哥没有勉强我,聊了点家常话他就离开了。我上午开店做生意,下午打车去了张麻子家,替他扫扫屋子,学习学习经咒理论,一天就这样匆忙地过去了。
下午六点左右,我刚从张麻子家出来,突然接到小叔打来的一个电话,电话里他语气有点惊慌,居然聊到了我爷爷灵堂上那件事。
我听出小叔的语气不太对,问他怎么了?
小叔语气支支吾吾的,隔了半天才讲道,“你三婶自从那天回了家以后就有点神神叨叨的,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经常不出来,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发高烧,发了烧就躺在床上说胡话,还说什么想孙女,这不扯淡吗?”
我大吃一惊,暗想小叔家只有一个女儿,根本就没儿子,更何况小静(我堂妹)才刚要高中毕业,又没谈过恋爱,上哪儿来的孙女?
小叔说可不是吗,你三婶最近总在家说胡话,还经常大半夜起床,披着衣服在客厅里踱着步子转来转去的,我前天被她吵醒了,就问她发的哪门子疯,结果你猜你三婶说什么话,把我吓得半死。
我急忙问小叔,三婶到底说了点什么?
小叔语气很着急,“她居然管我要烟,说自己好久没抽过烟了,嗓子很难受……可问题是你三婶从来没有抽烟的习惯,还总逼着我戒,说我老在家抽烟不好,臭烘烘的会影响到孩子学习。”
他语气带着点神经质地说,“会不会、你爷爷的魂儿根本就没走啊?我是这样想的,那天你三婶在灵堂跟我吵过一架,后来你爷爷的遗像就炸了,说明老爷子肯定生气了。他会不会找回来?而且你三婶现在性格大变,还把家里,唉……见面再说吧!”
我忙说小叔你别急,从我这儿打车去你家只需要十分钟,马上就到。
第三十二章 垃圾站
撂下电话我有点蛋疼,倒不是害怕我爷爷回来找三婶麻烦,我是他亲孙子,要真是我爷爷上了三婶的身回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顶 点 X 23 U S
怕就怕在我又得面对三婶那张脸,主要是她一直对我存在很大意见,按照老叶家传统,我身为长孙可以继承家业,爷爷死后二叔和小叔都表示要把叶家老宅留给我,这事在灵堂上就已经闹起来了。
再加上我高中毕业没有考入理想大学,爷爷便把观赏鱼店留给我经营,打这以后,三婶就跟爷爷断绝了来往,搬走好几年了,我到现在还不晓得小叔家门牌号多少。
出租车很快到了小叔家楼下,我下车站在小区大门口等着,远远的看见小叔拿着手机出来,正把手机贴在耳边要打电话,我赶紧朝他挥手,大喊我在这儿。
小叔看见我就把手机放下了,着急跑过来说道,“你都到楼下了,怎么不直接上去?”
我吭哧了两声没接茬,倒是想上去,问题我连门牌号都不知道。
小叔好像想到了什么,也是一脸尴尬,咳嗽一声道,“你有空经常来我家坐坐,你是叶家长孙,不能因为你爷爷走了,咱们叔侄俩就不走动了。”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着,要是三婶没犯病,看见我敲门时会做出什么反应。
小叔家在八楼,是林业局单位分的房子,没有安装电梯。他在单位只是个小职员,所以分房也只能选择顶楼,小叔常跟我开玩笑,说八楼空气好,晚上听不到噪音。这话里究竟有多少无奈,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
我上楼的时候爬得直喘气,小叔在我屁股上拍了一把,说你小子平时也不注意锻炼锻炼,爬个楼怎么还喘上了?连我都不如!
我讪笑道,“好久没爬过这么高的楼层了。”
小叔听完脸色一黯。
叔侄俩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也抱怨道,“可不是嘛,小区一直在协商要不要安装电梯,可如果安装电梯,每户都得出钱,我家在顶楼,至少得准备两三万,小静马上就要上大学了……”
小叔唉声叹气,从他爬满皱纹的额头上,我看到了人到中年的幸酸,林业局是个清水衙门,像他这种小科员根本捞不到油水。
说话间我俩来到了八楼,站在自己家门口,小叔有点踌躇,好像不太愿意开门,上楼时还跟我有说有笑的,没进家门脸就跨下来了。
我说道,“是不是出门忘带钥匙了?”小叔苦着脸说不是,他表情有点尴尬,“那个……小叶啊,一会儿进了家你别紧张,我怕你嫌弃。”
我心说小叔这人也真是的,一家人干嘛说这种话?
当小叔用钥匙把门打开的时候,我才晓得他为什么提前给我讲这些。
他家简直乱得跟猪圈一样,什么餐桌、沙发,还有家具皮套什么的都斜摆成一堆,地板上到处是踩出来的鞋印子,瓶瓶罐罐堆满了一客厅,门口撒了一大滩酱油,木地板已经被泡烂了,连窗帘也垮塌了半边,墙上到处是划痕,就跟鬼子刚进过村一样。
尤其卫生间方向更是飘来一股恶臭,熏得我感到阵阵恶心,他上完厕所从来都不冲的?
我张大嘴,“小叔,你这是……”
小叔一脚踢开堆在门口的酱油瓶子,沉着脸拉我到沙发上坐下来,“这些都是你三婶弄的,我不在家两天,家里就被她搞成了鸡窝,回家我都气疯了!”
我忙说我堂妹呢?小叔道,“你堂妹最近一直在学校补习功课,幸好她不在家,要是知道娟子(我三婶)现在变成这样,还不知道多大的心里负担。”
我感到不可思议。
印象中三婶虽然泼辣,可还算爱干净,我小时候还没分家,一大家子人都住在同一个大院,院里卫生都是三婶负责搞的,一直安排得井井有条,这……
我忙道,“小叔你别跟我唠了,快带我看看三婶!”
小叔没动,一脸难堪地给我打预防针,说她就待在卧室里,不过她现在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很邋遢,万一恶心到你……我打断小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讲这个,三婶性格大变肯定是有原因的,快带我去卧室!”
小叔诧异看我一眼,我不等他答应就赶紧跑向卧室。推开门,顿时传来一股更加浓郁的恶臭,差点没把我推出来。
放眼一瞧我惊呆了,什么被套床单,全被人拿剪刀撕成一条一条的,主卧室被搞成了裁缝店,更让我感到难堪的事,散落在地板上的被套上,居然黄黄的沾满了尿渍,墙角更是污秽不堪,有股刚上完厕所后飘来的味道。
“卧槽!”
我爆了声粗口,捏着鼻子又退回来。不是我对长辈不尊敬,实在是卧室里的环境更加不敢恭维,我的天,垃圾站都比这讲究!
小叔只剩苦笑,也顾不上丢脸了,坐沙发上一个劲苦笑道,“昨晚你三婶更过分,我半夜起床,发现她……她居然蹲在卧室里拉大便,像个小孩一样,拉完找了根筷子搅屎,在卧室大门上乱涂乱画……”
小叔说到最后,像个小孩子一样低下头,把脸憋得通红,不怪他,这事搁谁身上谁都觉得难以启齿。
我望着自己刚才推门的那右手,一脸吞苍蝇的表情。
我尼玛……我实在没法形容这股恶心劲。
我忙把手搁在墙上,使劲蹭了蹭,反正三叔家距离第二次装修也不远了,推开门我没发现三婶,就问道,“小叔,三婶不在卧室啊!”
“什么?”三叔从沙发上跳起来,急忙道,“怎么会没在卧室呢,不对啊,我刚才下楼接你的时候她还蹲在墙边玩自己的大便呢……”
我强忍恶心让小叔别再说了,赶紧在屋里找找,他家是标准的四室一厅,空间比较宽敞,不在主卧很有可能去了别的房间。
我刚想冲进别的地方,就听到厨房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小叔距离厨房比较近,听到动静就偏头去看,结果脸一下就绿了,大喊道,
“你干什么,是不是不想过了?”
人在厨房?
我听到小叔的喊话声,急匆匆又跑回来,目光朝厨房一瞥,果然看见了三婶,她手里抓着两张存折,边撕存折边冷笑,“哈哈……烧了,烧了……”
小叔很生气,脸上的肌肉抖出了条纹,“你个疯婆子,那是存折,女儿不用上学啦?”
我刚看出三婶额头上有股青气在游走,还没来得及上前帮忙把小叔分开,三婶忽然猛地抬头瞪向我,嘴里恶狠狠地说着话,“我烧了你,烧了你……”
说完她摸出打火机,把火苗朝自己身上引!
第三十三章 愤怒
次奥!
三婶当时只穿了件睡衣,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见了明火就着,火苗子都蹿到她肚脐眼了,可三婶脸色木呐呐的,居然在发笑,完全感应不到痛苦。m.www.uu234.net
“娟子你干嘛?别乱来啊!”小叔吓坏了,从原有的愤怒变成了惊恐,扑上去按住三婶,可三婶的动作好快,敏捷得就像兔子,一下跳开,眼角开裂不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嘿嘿”冷笑着说,“我也要你住进垃圾站,哈哈……”
“小叶别愣子,快帮忙了!”小叔快哭了,扑向三婶的同时冲我大吼。
我这才从震惊中回神,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厨房。厨房并未开灯,黑漆漆的一片,我一脚跨进厨房,脚下踩到一个活动物,也不知是什么,脚跟踩在上面打滑差点劈了个叉,“扑腾”一把摔地上,锅碗瓢盆一起倒,叮叮当当,全砸我脑门上。
“妈的!”我揉着脑袋暗骂一声,这时客厅里传来小叔更加惊恐的叫喊,“小叶,快找水过来,你三婶把自己点了!”
我“哦”了医生,伸手在墙壁上找开光,摸到电门被电了一下,搞得我急忙松手,顺手抓到一把筷子,才用筷子暗下了开关,发现电灯开关的绝缘外壳都被三婶拆了,好悬没电死我。
她这是怎么了?
同时客厅传来的惊呼声越来越大,我顾不上多想,从地上抓了水瓢,勺满水冲想客厅,远远的把水泼在三婶身上。幸好火苗烧得不是很快,这一瓢水将三婶烧着的睡衣扑灭大半。
小叔抱住三婶,两口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乱滚,借势压掉了剩下的火苗,我丢了水瓢上去帮忙,还没跑到跟前,耳边传来小叔杀猪一样的尖叫,他痛得把后背弓紧,双手死死捂着大腿根猛喊,“你这个臭婆娘,疯子!”
三婶一只手掐着小叔的大腿根,嘴角都笑歪了,阴狠的脸上肌肉在跳动,手上还在加劲,嘴里发出恶毒的笑声,“呵呵……呵呵……”
这一幕让我下意识夹紧了大腿根,男人身体再强壮,有个死穴是不能碰的,三婶那是真掐啊,我生怕下一秒就能看见小叔的蛋黄蹦出来。
“小叔!”我顾不了什么,抓起地上一截桌腿,狠狠丢向发疯的三婶,桌腿砸在三婶胳膊上,“咔”一声响,估计是我太用力三婶骨折了,但为了保住小叔的命根子我只能下狠手。
被砸中的三婶怪叫一声,从地板上跳起来,身子好像只壁虎,四肢撑在地上飞快爬动着,越爬越朝阳台方向靠近。
我搀起小叔问了个很尴尬的问题,“小叔,你蛋没事吧……”小叔咬牙阴狠,死死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闭嘴,回头时我看见三婶身体乱扭着,居然已经爬到了阳台上,双手撑着铁栏杆跃跃欲试,吓得肝颤惊呼,“不好了,三婶打算跳下去!”
“快帮忙!”小叔伤的不是地方,脸都疼紫了,五官是歪的,他一时半会爬不起来,狠狠在我身上推了一把,“别让你三婶掉下去。”
这话不用他讲,我已经急吼吼跳起来扑过去了,三婶爬到一半,上半身已经像蛇一样探出了铁栅栏,忽然身体定格住不动了。
难道在她体内作祟的阴灵消停了?
我心头一喜,抓紧时间冲上阳台,一只手搭着三婶的肩大喊道,“三婶你……”
话未讲完,三婶猛然回头,一张扭曲歪斜的脸爬满阴狠,磨牙森森怪笑,“呵呵,我在等你。”
啊?
忽然三婶反手抓住我的胳膊,身体一蹿,居然跳高了将近一米,双腿已经跳到了栅栏上,身子蹲下来,拽着我拼命朝楼下扯。
卧槽这可是八楼阳台!
我吓坏了伸出一只手顶着栅栏,此时三婶力气好大,我被她拽得几乎站不住脚,只能屈起膝盖顶在栅栏上借力,拼命把身子后仰。
三婶蹲在栅栏上,好像拔河一样,拉着我就往阳台上拽,嘴角歪得越来越厉害,她狠毒的相貌摆明了就是想抱着我一块跳楼。
“娟子,你赶紧松手!”小叔缓过劲,抓着晾衣棍跑来帮忙,不疼不痒地砸在三婶身上——三婶这人在家很强势,小叔哪都好,就是畏妻如虎根本不敢下手真打。
我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被鬼附身后人的潜力也会得到压榨,力量会变得比平时大一些,我没想到三婶力气居然这么大,我根本僵持不过她,顶在栅栏上的膝盖已经磨破皮了,再这样连我都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至于我小叔——不是我说他,在面对三婶的时候就是个窝囊废,啥忙也帮不上,根本舍不得下死手。
僵持下我浑身肌肉都鼓起来,越来越吃力,最先承受不住的既不是我也不是三婶,反倒是被三婶踩在脚下的铁栅栏,顶楼时常飘进雨水,腐蚀了阳台上的栏杆,我眼睁睁看着铁栅栏一点点弯曲下去,扭曲变形了,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量。
啊……
陷入惊慌之后的我不知道从哪儿迸发出一股力量,一只手被三婶死死拖着,另一只手直接伸过去,跃过三婶头顶死死抓着她肩带,发力一个抱摔,强行把三婶摔下来。
我浑身发冷,连三婶那张脸呈现在我眼前的脸都开始扭曲了,意识变得恍惚,可力气却格外增大,跳上去压着三婶,一顿拳打脚踢,嘴里恶狠狠咆哮着,“让你找事,让你找事……”
我拳头上不知用了多大力气,三婶起初还能躲,慢慢的就不再挣扎,混乱中被我砸中了两圈,腮帮子高鼓开始产生淤青。
我不知哪儿来的愤怒,一边打一边骂,看着昏迷过去的三婶,莫名就有一种掐死她的冲动,这种冲动完全遏制不住,红着眼睛已经开始上手了。
“小叶你快住手,你三婶晕过去了!”好在我刚用手扼住三婶的气管,耳边就传来小叔的大叫,这叫声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浑身一震,身体那股眩晕感如潮水般褪去,浑身打了个激灵,低头看见自己恰在三婶脖子上的双手,吓得顿时一激灵。
我刚才怎么了,怎么好像突然恨不得掐死三婶?
小叔从我身边跑过,蹲下来检查三婶的情况,忍不住对我抱怨了一声,“你也是,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愣愣地站起来,这时厨房水管不知道怎么地忽然爆裂了,一股银龙似的水珠子洒满地板,小叔跺脚大骂,“真是家门不幸,怎么这么倒霉!”忙跑去厨房检查情况。
第三十四章 帮忙
水管爆裂当然是有原因的,小叔去楼下接我时,三婶拿刀跑进厨房割坏了水管,只是我们回来得及时,她才没有直接把水管子砍爆裂,不过上面的刀痕承受不住水压,过了一会儿还是爆开了。m.www.uu234.net
厨房里水漫金山,排水道根本流不完,剩下的水流全都沿着地板蔓延到客厅,本就脏乱不堪的客厅更狼狈了。
小叔急匆匆跑向楼道关掉水阀,回来看着狼狈的客厅,连个下脚的干净地都没有,愣在门口好一会儿。
刚才我们和三婶在家里搏斗,闹出了很大动静,这里又是单位分的房子,小叔好几个同事都被吵醒了,楼道不时传来脚步声,同事们纷纷挤在门口看,有人探出脑袋权小叔,“老叶啊,家里这里怎么了,大半夜怎么还大家了呢?”
大叔很疲惫,打发这些热心观众回家睡觉去,不停地鞠躬说对不住,保证家里以后不会再传出噪音了。
等小叔打发走了邻居们,我俩才合力把三婶抬起来丢进卧室,关上门,小叔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要下雨,不顾地上脏兮兮的水渍一屁股坐地上,抽完几口闷烟,才红着眼睛说道,“我这究竟是倒了什么霉,为什么你三婶会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要说话,大小恶狠狠地抛掉烟蒂站起来,大步往门外走,我忙说小叔你干嘛去?
小叔嗓子有点哑,回头气鼓鼓地说,“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你三婶在灵堂捣乱,搞得老爷子不高兴了才回来缠着她,当时我就说了要找个先生看看,你二叔死活不肯,现在好了?马勒个巴子,我去你爷爷坟头上瞧一瞧,让他有什么冲我来!”
小叔这么老实本分的人都被逼得爆了声粗口,可以想象此时积压在他心头的愤怒。
我告诉小叔,先别急,闹事的肯定不是我爷爷。小叔一怔,反问说不是你爷爷还是有谁?
我分析道,“你刚才也看见了,三婶身体里那东西刚才打算拽着我一起跳楼,如果是我爷爷,他会这样干吗?”
小叔这才觉得我分析得有道理,怔了怔,走过来问道,“不是你爷爷又是谁,你三婶难道还得罪过别人?”
我苦笑,就三婶这大嘴炮,整天跟街坊四邻家长里短,又是个油桶脾气,一见星子就冒火,我见过不少次她因为一点小时跟人撸起袖子吵架的场面,心说三婶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你媳妇啥脾气,你能不知道?
当然这话我憋心里没说,让小叔好好回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三婶到底有没有跟别人发生过矛盾,还有就是你们家这栋楼最近死过人没有?
鬼怪从不找无事的人,自从接触了这行我才明白,其实大多数鬼魂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可怕,虽然一些厉鬼的确会无缘无故想法子害人,但更多阴灵是没有意思的,如果不是三婶无意中冲撞到了什么东西,应该不会惹上麻烦。
小叔抱着脑袋想了很久,没辙了,苦着脸道,“我不知道啊,你也知道我平时都在单位上班,只有晚上才回家,你三婶白天接触过什么人,又干过什么,我根本就不清楚。”我说这样,你别急,我可以找人过来看看。
小叔放开手问我,“你找谁?谁能看?”
我叹口气道,“三婶这种情况当然只能找法师了,恰好我认识几个,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保证办得妥妥的。”我拍胸脯给小叔保证道。
小叔自然信我,可是他很诧异,问我什么时候认识法师了,还说,“你不是一直在卖鱼吗?”
有些话我不太好说,躲开小叔的目光道,“我生意上认识一个朋友,接触下来才知道他在干中间人这行,你也知道最近几年观赏鱼行业兴起,有了养鱼改善风水一说,所以免不了会接触几个在这上面有讲究的。”
小叔这才“哦”了一声,又道,“可是……请法师应该会很贵吧?”
他家这经济条件并不富裕,加上我堂妹快要上大学了,光大学学费也是很大一笔开支,我估计小叔日子过得很紧,估计是拿不出多少钱请法师的。
但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能不管,就对小叔说道,“这一点你别担心,钱的事到时候再说,三婶这情况根本拖不得,你刚才也看到了。”小叔答应了,点头长吁短叹,“难为你了小叶,小叔没啥出息,这点事还得你帮忙。”
我拍着小叔的手背道,“小叔你讲什么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势,二叔倒是混得好,不大不小是个领导,可你看他整天谨小慎微的,不照样有难处,不说了,我这就帮你找法师去,三婶这边你把她看好,千万别让她跑出去。”
下楼我迫不及待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张麻子家。
这次我没找张强,这孙子是个能在死人骨头刮油的狠主,每次要价都这么贵,我银行卡上已经没钱了实在经不住他折腾,再说因为刘叔的事,我带着他跑前跑后,又是挖尸又是刨坑,他脚上又没好,未必肯答应我再跑一趟。
反倒是我跟着张麻子学习了这么久,还没看见他出过手,这次找他帮忙,不知道他肯不肯答应。
半小时后我来到张麻子家,敲了敲门,很久他才披着衣服帮我把门打开,瞧见我一脸焦急的模样,张麻子皱眉道,“你大半夜敲什么门,家里见鬼了?”
我说你还真神了,不过不是我家,是我小叔,他家遇上点麻烦事。
大致听完整个经过,张麻子沉吟着点点头,说既然是老叶家儿媳妇有事,我不能不管,行吧,这次我陪你走一趟,不过说好了不能白出手。
一谈到钱就不亲热,我苦着脸问他要多少?张麻子冷脸瞪我一眼,“三千!”
这价格挺实在,既能请他出手,我也能跟着学到不少东西,一举两得,我忙不迭答应了。同时又联想到张强每次跟我报出的黑心价,心里就忍不住想问候他老母亲安康,这孙子一口一口“兄弟”叫得亲热,背地里不知道在我身上刮了多少油。
跟张麻子进屋准备材料,堂屋里居然摆着一个法坛,中间隔着一个神龛,神龛上缠满了乌漆漆的黑色线头,这些是黎巫施法用的经线,好像是用来束缚鬼魂的,经线另一头则连接着许多阴物,墙上还挂着黎巫大神的画像,供满了血淋淋的牛羊内脏。
屋里搞得乌烟瘴气,屋里还飘着做法用的的符灰。我好奇多了句嘴,“麻子叔,你这是干嘛呢?在家练巫术?”
第三十五章 反弓煞
张麻子语气疲惫,指了指摆在屋子最中间那个神龛。顶 点 X 23 U S我想起来了,张麻子把亲孙女练成了小鬼,那个神龛就是他供奉小鬼的地方。
出门时张麻子才告诉我原因,阴灵和普通人不同,不能滞留在阳间太久,否则三魂七魄会受到阴风洗涤,痛苦不堪,长此以往会失去意识,变得浑浑噩噩,善妒记仇,性格偏执。
张麻子的孙女之所以死后几年还能够保持完整人格,是因为每月中旬当阴风大盛的时候,他都会在家摆法坛,替自己孙女的鬼魂设法抵挡阴风洗涤之痛,同时以阴料滋养她的命魂。
他说人有三魂七魄,魂指的是能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魄则指的是依附形体而显现的精神。
三魂分为天魂、地魂还有人魂,也被道家称为胎光,爽灵和幽精,可以主宰一个人的精神。而七魄构成则要复杂得多,分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主要主宰情感和记忆。
人之的情感复杂,是因为三魂七魄完整。假如七魄丢失一魄,人就会变得木讷,迟钝,严重一点的甚至会变得痴痴呆呆。丢失了三魂则后果更加严重,医学上常见的“植物人”就是因为缺失了三魂中的命魂。
路上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刚才三婶发狂要拖着我跳楼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了,力气一下变得好大,连情绪也不受主控,赶紧问张麻子这是什么情况。
张麻子让我把手腕抬起来,我照做了,他撩起我的袖子检查,见我手肘上的刺身符文变成了浓墨的黑色,若有所思道,“龙灵蛊和你属于共生状态,如果你死了,龙灵蛊也会消失,刚才这小东西应该是感应到了危险,所以才会把自身的意识传递在你身上,你会发生那种改变也是因为它的缘故。”
我咂舌不已。
原来龙灵蛊这么厉害,我和小叔两个人都按不住发狂的三婶,没想到龙灵蛊一出马立刻就搞定了。
张麻子冷笑道,“不只是这样,初生的龙灵蛊善恶不辨,只受到本能的驱使,如果你能控制好它,将会是一座无法想象的资源宝藏,不过现在的你根本做不到这点,龙灵蛊凶性难驯,控制不好它只会为它所累。”
我想到之前坐在三婶身上想掐死她的一幕,后背冷汗不由嗖嗖地涌出来。
龙灵蛊好像一把双刃剑,虽然能帮我规避很多风险,可它发狂也会影响我的意识,要不是刚好暂时还有符文刺身的压制,我很有可能就活活把三婶掐死了。
到了小叔楼下,张麻子忽然停下来不走了,他背着双手走向马路对面,绕到门房外的垃圾站巡视了几圈。
我指着小区大门道,“麻子叔,你走岔道了,我小叔不住在垃圾站。”
他忽然笑了笑,露出很诡异的表情。
小叔家楼梯太难怕,张麻子反倒精神抖擞,一点不觉得累,完全看不出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他跟着我身后边爬楼梯边笑话我,“现在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爬个楼梯都这么喘。”
我苦笑道,“现在都流行坐电梯,谁会爬这么高的楼?”
张麻子摇头道,“普通人贪图享受坐电梯也就算了,你却不行。”我反问为什么?
他说黎巫经常要和阴灵打交道,如果体质太差势必会受阴气影响,真正的术道高人都是术武双修的,他让我从明天开始晨跑,每次跑个五六公里试试。
由于黎巫经常触碰死人阴料,有些东西一旦接触久了难免会沾染邪气入体,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甚至会影响运势,很多从事“阴行”的人到老之后身体都不好,所谓五弊三缺也由此而生。
八楼到了,我赶紧按门铃,小叔半天没开门,我才想起门铃已经坏了,只好用力拍门。
不一会儿小叔把门打开,探头探脑露出半个脸,看见跟在我身后的张麻子,好奇指了指他,“这位就是你请的驱邪法师……”
张麻子不等小叔招呼就进屋,房间里散乱的陈设让他直皱眉头。
他在客厅转来转去检查了几圈,露出嫌弃的表情,忽然指了指主卧室方向,“人是不是在里面?”
小叔说大师,您真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从进屋开始他跟小叔一句话都没搭过,却能一下指出三婶被安置在了哪一间卧室,显然是看出了点什么。
我让小叔别多嘴,张麻子性格怪诞,除了偶尔跟我有话聊,基本不跟外人搭话。
果然他根本不搭理小叔,进了门东瞧西瞅,还摸出一把土庙灰洒在门口,蹲在墙角神神叨叨地念了几遍经咒,站起来抬头看着天花板,“楼上是什么?”
小叔赶紧答应,“楼上是天台,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老婆平时会上去挂衣服。”
张麻子“哦”了一声,我以为问题是在天台上出现的,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他指了指楼顶,“没什么,天台墙体开裂了,赶上下雨天阴会很潮湿,有点漏水,让你小叔找几个瓦匠补一补……”
我满头黑线,要不是怕打不过,忍不住都想踹他两脚。
请你过来又不是为了看房子的!
我问他能不能聊正事?
张麻子说我聊的难道不是正事?这栋楼地基挖偏了几尺,用料很不讲究,小区大门正对公路,恰好把大门开在公路拐角的地方,这叫“反弓煞”,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发生交通意外的概率比别的地方大很多。
小叔说,“大师真神了,上个月我们小区门口刚撞死过一个中年人,别提有多惨了,脑袋都被轮胎碾成了浆糊……”
说一半小叔才想起自己家正事还没办,赶紧闭嘴不说了。我带着张麻子走向卧室,低声道,“麻子叔看不出来啊,你还懂看风水?”
张麻子说这叫触类旁通,虽然看风水是中原术道界的把式,可黎巫多少也要具备一点理论常识,我三婶的情况就跟小区的风水布局有关,也是冲了“反弓煞”才导致撞邪。
第三十六章 驱邪
虽然国内最流行的两种职业是和尚跟道士,但并不代表只有和尚跟道士才懂阴阳理论。www.uu234.net
民间还有许多术士散修,神汉、灵婆,包括像我和张麻子这样的黎巫和蛊师,都属于术道中的人,只是由于某些历史原因,一直受到打压,才导致黎巫这一行无法深入人心。
说到黎巫又不得不提另一种职业——东南亚降头师。
其实降头也属于巫咒的分支,只是流传到东南亚之后,被当地法师揉合了许多小乘佛法的精要,这才形成了独立的法门,其实本质相差不多。
我陪张麻子走进主卧,主卧里的布置更加凌乱,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小叔看起来也很尴尬,苦笑说,“大师你别介意,我媳妇平时不这样,她只是……”
“我知道,不用你多嘴!”张麻子语气很生硬。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怪,见状我只好对小叔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守着门,不要又被看热闹的邻居们打扫。
打发小叔离开房间,张麻子让我先把地板整理干净,腾出地方好让他摆法坛。
我拿了笤帚和拖把扫屋子,躺在床上的三婶出乎意料地安静,她似乎还没醒来,把身子裹进被窝里,我看不见她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张麻子揭开随身的布袋,先找了一张黄布盖在地上,摆出了巫神像,插上香炉点燃香烛贡品,打开另一个血淋淋的袋子,顿时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忍不住又有点犯恶心了。
张麻子脸色木讷,没什么表情,先将血淋淋的牛羊内脏摆开,找来几个盘子搁在巫神像下面,诚心叩拜,对我道,“你去帮我拔下几根头发,必须是带毛囊的那种。”
我吞咽口水走到三婶身边,生怕她突然蹦起来挠我。
好在三婶自从被我打晕了直到现在都没醒,我掀开被角,飞快伸手拔下三婶的一根头发,可能是我太用力弄疼了她,昏迷中的三婶抽动了一下,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出息!”张麻子用不屑地表情瞥我一眼,从我手上抢过三婶的毛发皮囊。
接下来他先是摸出一把稻草,十指飞快地编织着什么,很快,一个或灵活现的小人呈现在他手上。
我向他虚心请教,“麻子叔,为什么每次施法都要编个草人?”
张麻子不耐烦道,“这是你三婶的替身,黎巫行咒偏向于阴邪,以经咒催动巫神的力量,如果来不及请巫神就借助山精野鬼的灵力,所以我们这一行会被人当作偏门。活人经不得起阴气的催动,所以先扎个草人充当替身,也是为了缓解你三婶的痛苦。”
我懂了,黎巫经咒属于黑法的一种,与道家佛门那种光伟正的念力不同。这种念力如果直接作用在人体内,肯定会留下后遗症,行咒之前扎个“替身”,代替苦主承受念力,可以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张麻子把三婶的头发全绑在小人身上,问我知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这些我哪知道?赶紧跑出去向小叔打听,小叔掏出三婶的身份证,让我交给张麻子推算。
张麻子直接用手指蘸着阴料,在小人背面写上生辰八字,绑上她的毛囊和毛发,相当于完成了“过阴”步骤,让草人代替三婶承受念力。
替身上缠满红色的经线,张麻子将线头丢给我,让我将经线绑在三婶的手指头上。
我只能照做,三婶手指上还沾满了黑黢黢的泥垢,污秽不堪。
想起小叔向我描述出来的画面,我才联想到三婶昨晚在卧室里玩过大便,顿时产生了呕吐冲动。
完事我替张麻子把门窗掩好,负手贴向了墙根。
房间里烛光攒动,散发着诡暗光线,加上张麻子布置法坛的时候禁止我开灯,阴森森的气息弥漫出来,我感觉身子发冷,不自禁抖了下肩膀。
张麻子盘着腿开始诵念经咒,烛光随着他念咒的频率摇曳沸腾,火苗子忽高忽低,光影攒动,投射在墙上形成光怪陆离的画面。
忽高忽低的经咒声传递进我的大脑,我精神恍惚,又陷入了晕眩状态,只能眨眨眼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张麻子诵念经咒的声音很平缓,可我的耳膜却好像被针扎一样,心口隐隐作痛,感觉很不舒服,强忍几分钟,甚至连大脑也昏沉起来。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体内的龙灵蛊闹的,张麻子的经咒导致我手肘上的符文刺身产生了某种共鸣,龙灵蛊受到经咒的影响会变得躁动不安,同样也影响到了我。
我远远望着张麻子的背影,甚至有股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躁动情绪持续加深,我渐渐也变得愤怒起来,看什么都不顺眼,很想扑过去一脚踢翻法坛。张麻子察觉到我的异常便停止了诵念经咒,偏头看着我道,“要不你也出去?”
我擦了把汗,咬牙道,“不行,如果连这一关我都过不了,以后还怎么学会自己念咒?”
张麻子点点头,“目前没有别的好办法,你只能忍着,慢慢适应这种感觉,等你什么时候能控制住龙灵蛊的凶性,也可以尝试借助它的力量。”
讲完他就闭上眼睛,继续诵念经咒。
我强行忍受着大脑的眩晕感,慢慢适应下来,不一会儿床上有了动静,我急忙把视线移向床头,见昏迷不醒的三婶有了动静。
先是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不知道被什么掀开了,三婶猛然睁大了眼睛,眼仁中血丝弥漫着,好像树杈一般呈现出弯弯曲曲的纹路。
她直挺挺地坐起来,满脸怨毒地瞪着张麻子,嘴里“咯咯”在磨牙。
张麻子感应到了,睁开眼皮瞥了三婶一眼。
他嘴唇边勾勒出一丝微笑,并不理会,继续加持经咒,三婶喉咙里则发出“嗬嗬”的声音,眼角都快瞪得开裂了,磨牙声越来越频繁。
经咒持续声一浪高过一浪,声线渐渐拔高,如洪钟大吕,每一个音节都深深撞击人的心灵。
三婶的脸越来越扭曲,她好像承受着什么痛苦,身体不自然地胡乱扭动着,忽然翻开白色的眼球,死死瞪着张麻子,发出一声如同猫叫似的尖锐嗓音,“我……嗬嗬,我要杀了你!”
她突然蹦起来,身体好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上半身直挺挺地悬空,好像一截被支起来的硬木头。
接下来三婶猛地爬向床尾,挥着长指甲抓向了张麻子。
第三十七章 泼妇
晃动的烛火照在三婶暗黄色的眼珠上,眼仁已经缩小到只剩一个黑点,那张脸也被满满的怨毒所取代。www.uu234.net我后背汗毛一根根都乍起了,下意识惊呼,“小心!”
砰!
我话还没讲完,三婶挥向张麻子的胳膊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悬空的身体直挺挺摔下来,撞击床垫发出一声闷响。
张麻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微微掀开来的嘴角充满不屑。
我心里大石头落下了,看来三婶根本伤不了他。
念咒声还在持续,三婶没有办法靠近张麻子,身子很不自然地乱扭着,整个脸都埋在床下,黑色长头发被冷风带起,像水草一样飘动。
她的肩膀在不自然地抖动,摆在床角下的烛火也在疯狂闪烁着,卧室狂风乍起,冷风阴嗖嗖地拍在人脸上,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不知何时,缠绕在三婶手指头上的经线开始变色了,好像被人淋上了墨汁似的,经线由红转黑,一点点弥漫开来,沿着经线不停地传递,被引到了替身小人上。
浓墨色的黑气传递的很快,不久便全部转移到替身小人上。
我瞪大双眼,只见小人双腿慢慢被浓墨染黑,开始“挣扎”起来。
替身小人如同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不停倒在地上翻滚蹦跳着,四肢痛苦地扭曲,好像在哀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哼!”张麻子淡淡地冷哼一声,念咒声忽然拔高,同时小人诡异地冒出白烟,“滋滋”声不断,好似被无形的火苗点燃,浑身冒出诡异的绿色火苗,陷入更加痛苦地翻滚。
张麻子不再诵念经咒,停下来抬头看我,“两个选择,我可以直接催动经咒把阴灵烧死,或者你把它留下来,主动替阴灵还愿,化解他的怨气,这样做能够加深你自己的福报!”
替身小人整个被绿色火苗点燃,倒在托盘上痛苦地扭曲着身子,想发出声音却发不出来,那模样别提多渗人。
可不知不觉,我心里却对他产生了一种同情,毫不犹豫选择第二种。
“你想好了?”张麻子并不意外,冷着脸道,“别看他现在被阴火灼烧得很惨,阴灵怨念很深,如果留下阴灵,而你又不能替阴灵还愿,阴灵早晚会缠着你,把怨恨嫁接在你身上!”
我硬着头皮点头,“别说了,我选第二种,阴灵也有生命,看着他魂飞魄散也太惨了。”
“好吧!”张麻子无奈收了经咒,对着替身纸人喷出一口气,覆盖在替身小人上的火苗就灭了。
原本正满地打滚的替身小人停顿下来,尚未被烧着的脖子很僵硬地转动,十分诡异地抬起头,好像冲我笑了笑,一股浓墨色的黑气忽然从草人身上崩起来,闪电般冲向我。
我后背紧贴墙根,嘴里哆嗦了一句,“麻子叔救命!”
“真是怂包一个!”张麻子不满的冷哼道。
黑气快速扑到我面前,混乱中张麻子扬了扬手臂,阴灵好像中了定身咒,停留在距离我不足五公分的地方,那团黑气还在不停蠕动着,却无法继续靠近我。
我定神再看,张麻子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枚“骨牌”,骨牌仅有半个巴掌大,被张麻子翻出放在手心里,表面刻满密集的血红色线条,好像乱扭的蚯蚓。
张麻子轻轻诵念经咒,符纹好似会发光,忽然闪烁一下,接着那团气雾就被骨牌收进去了,一屋子的冷风散开,只有我还在大口喘息的声音回荡着。
张麻子动作太快了,我刚才都没看清楚,小心翼翼走向他说,“这是什么?”
张麻子冷哼道,“婴儿头骨打磨成的骨牌,有附阴效果,可以让阴灵暂时附在上面,也算是一种阴器吧。”
婴儿头骨……
我嘴皮子乱跳,忍不住想抽自己一耳光。真是个多嘴驴,这话我根本就不该问!
张麻子把骨牌递给我,冷冰冰道,“是你说要替他还愿的,骨牌我送给你,售价两千!”
什么?
我跳起来脑门子差点撞到天花板,“你太黑了,临时加价啊!”张麻子邪笑道,“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把它放出来了……”
“要,我要!”我忙不迭擦冷汗,心说病人躺在手术室的时候你才想起来加价,真够黑的。
拿过张麻子手里的骨牌,触感冰凉,冻得我忍不住想撒手。
这股拍好像刚从冻库里拿出来的一样,还没来得及细看,耳边却传来三婶高频率的尖叫声,“你们是谁,在我的卧室在干什么?我要报警抓你们,我电话呢……”
我回头见三婶已经转醒了,只是她惊魂未定,此时正捂着胸口尖叫,于是苦着脸道,“三婶你别喊了,是我。”
认出屋里的人是我,她倒没那么惊慌了,立刻端起架子喊道,“谁让你进我屋的,大半夜像什么样子?等等……我家怎么了,是不是招贼了?我身上怎么臭烘烘的,这么脏啊,啊……地上是什么?快捡开,快捡开,叶寻你是不是疯了,你大半夜哪这么恶心的东西吓唬我……你这个死孩子,没教养的!”
这一连串惊呼搞得我脑袋瓜子很疼,收好骨牌快速退出来。
我刚跑出卧室,又听到三婶正在咒骂张麻子,“你个死老不正经的,你是谁家的老鳖?半夜进我卧室干什么,老不要脸的,快滚,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你还不滚?还跟我动手动脚,你去死吧老流氓!”
卧室传来一阵“乒乓”声,我忍不住想笑。
果然又隔了几秒钟,当张麻子跑出来时脸上已经多了两道抓痕,他脸都气歪了,跺脚大骂,“简直是泼妇……小叶,你陪我医药费!”我差点没笑出声。
听到三婶久违的谩骂声,最开心的显然是小叔了,他急忙冲进卧室安抚三婶的情绪。
问题得到完美解决,至于鬼后怎么跟三婶解释,得看小叔自己怎么组织语言了。
张麻子捂着脸往外跑,边跑边骂,说早知道是个疯女人我才不来!我追上他赔笑,“麻子叔,我三婶就这脾气,你别介意,要不我扶你找诊所看看?”
他捂着被抓破的脸颊凶巴巴说,“用不着,钱你下次给我,对了,骨牌在你手上,你抓紧时间办正事,别让阴灵缠上你,他折磨你三婶是有原因的,你自己问!”
我忙道,“可我该怎么和阴灵沟通?我不懂啊!”张麻子气急败坏,骂我是头猪。
他急着脱身,生怕三婶追出来再挠他,于是附耳传给我几句简单的经咒,让我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对着骨牌念出来就行。
完事他急忙朝楼下跑,经过楼梯拐角还摔了一跤,双手撑地上爬起来继续跑,直骂“晦气”!
我乐了,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原来张麻子也怕遇上泼妇。
第三十八章 始末
小叔让我进屋,经过沟通三婶现在已经平静下来,只是人有些呆滞,坐在床上望着满地的狼藉,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是自己闹的。www.uu234.net
我走进卧室,三婶看我的眼神很怪异,“小叶,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小叔,把事情大致经过说了。三婶接受不了,“不对,我怎么会疯呢,什么鬼啊神啊的,你是不是故意跟你小叔联合起来整我,是不是?”
我苦笑说还真不是。三婶拉长个脸冷哼道,“别说不是,我早看出你对我这当三婶的有意见,肯定是你爷爷死的那天,我在灵堂上吵架,你们叔侄两个想报复我对不对?”我真是服了,三婶这时典型的受迫害妄想症。
小叔也着急,说你乱讲什么呢,你出事都好几天了,昨天我才打电话找了小叶过来,再说我拿什么报复你啊,我是先生啊,还能施法念经操控你是怎么地?
我眼看三婶刚好,两口子又要吵起来,赶紧说,“小叔,既然三婶没事了我就先走吧,大半夜你们别吵了,让三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跟她慢慢解释。”
三婶嘀嘀咕咕的,一脸不相信,我走到客厅还能听到她在自说自话,“这不可能啊,好好的我怎么把家里搞成这样,肯定有人害我……”
小叔很歉疚,小声说你三婶就这脾气,你别在意。
都接触二十几年了,三婶会说什么话我哪能不知道,对小叔讲我没事,就是苦了你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三婶解释,可惜没把过程录下来,不然她肯定乖乖闭嘴了。
我要走,小叔让我等等,从柜子里翻出一笔钱递到我手上,“这是我这个当小叔的……”我急了,拦着他说你干嘛,小叔你真是,一家人你跟我算这个?
小叔苦笑,“总不能让你大老远辛苦跑这跑那,还自己倒贴钱吧?你放心,这是我自己存的私房钱,你三婶不知道的。”推辞不过我只能收了,虽然我从不跟家里人算计,可张麻子那里总要收钱,我手头上已经被榨干了。
我朝卧室看了一眼,转身出屋,关门的时候,听见三婶的声音拔高了两度,“华子,你在外面嘀嘀咕咕什么呢,什么……拿钱?你背着我偷偷藏了多少?”
关上门我在心里替小叔可惜,一个性格这么随和的人,怎么取了这么彪悍的母老虎回家?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好多说什么。
找个背风的地方,我把骨牌取出来拿在手上,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五点多了,附身阴灵已经被张麻子禁锢在了骨牌里,我按照他教我的经咒,磕磕巴巴诵念了两遍,滴上一滴自己的中指血。
第一遍经咒念完没效果,我集中精神多念了几遍,骨牌涌出一股阴气,吹得我脸上都快结霜了,看见一个很朦胧的人影飘出来,蹲在前面眼巴巴地瞪着我。
他的怨气还没有散去,只是被张麻子打散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么凶戾了,黑眼仁里的目光好像凝成一条线,直勾勾盯着我看。
我浑身都不自在,这还是我第一次跟鬼靠得这么近,没想好该怎么做开场白,鬼先说话了,凶巴巴地吼道,“为什么对付我,你跟你无冤无仇!”
跟阴灵打交道不能太怂,一人害怕阳气就低,我装模作样地呵斥道,“你无故害人还有理了,信不信我马上把你超度了!”
阴灵不知道我的虚实,他害怕了,缩成团蹲在地上,脖子搭耸都快鼓成一个球,“求求你别把我打得魂飞魄散,我还想回家看看孙女呢……”
逼问阴灵把事情交代清楚,我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灵生前叫赵成虎,名字取的倒挺有气势,可惜活了大半辈子没有活出个虎样,在工地上给人当泥水工。他是被货车撞死的,出事前正在小叔家附近的工地上班。
这天老赵上完工,忽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听老伴说儿媳妇生了,生了个孙女。老赵自然很高兴,请了假就要往家里走,他边走边打电话,没注意看路,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忽然间不知道哪儿吹来一股风,把他吹个正着。
老赵被沙子迷住了眼睛,赶紧低头去揉,这时耳边听人在大喊“快躲开!”抬头看见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正拉着一车泥砖轰隆隆朝自己冲过来,等他想躲时小腿却莫名其妙地抽筋,摔地上疼得直喘气,最终没躲掉被车轮子卷进去的命运。
我想起张麻子说过,小区风水不好,冲了“反弓煞”,气运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意外发生想躲也躲不开,这一切应该并不只是单纯的巧合,而是冲了“反弓煞”。
总之老赵忒倒霉,被卷进车轮底下,当场脑袋都开秃噜票瓢了。他是横死鬼,戾气比较重,再加上临死时急着回家看孙女,在这股执念的作用下导致老赵成为了凶灵。
阴灵滞留在阳间,大部分是因为心中的执念作祟。老赵的执念就是回家看孙女,完成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有那么不巧,当他准备离开小区回家看孙女的时候,我三婶出现了。
当时我三婶手上拎了袋垃圾,嫌路程太远,站在小区门外随手那么一抛,不偏不倚就砸在阴灵头上,好巧不巧塑料袋里有块带血的卫生巾,就这么给他糊上了。
鬼怕秽物,那玩意被女人用过之后更是污秽不堪,老赵的阴灵被囚禁在里面,导致他被困垃圾站好几天,趁环卫工人收垃圾的时候才挣脱出来,于是就嫉恨上了三婶。
赶上几天后我爷爷去世,三婶又在灵堂大吵大闹,最终我爷爷的遗像炸了,导致三婶被惊了魂。三婶被吓得跑回家的时候,凶灵正蹲在路边等着,走了霉运的人气运都比较低,阴灵趁机上了她身,开始变着法子折腾我三婶。
难怪三婶中邪后会把家里搞得这么脏,老赵想以牙还牙,也想让她尝试住在垃圾堆里的滋味,因为阴灵还记挂着孙女,这股执念也影响到了她,所以三婶才会讲出思念孙女的话来。
所有事情都搞清楚了,我跟阴灵商量,可以带他完成未了的心愿,前提是他必须放弃复仇,看完孙女就老老实实离开。
阴灵同意了。
第三十九章 桃花运
第二天我带着骨牌坐车前往老赵家,上了车我就开始咂摸这事,所有事都太巧合了,仿佛冥冥中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控制着一切,难道真有气运这一说?
当太多巧同时出现的时候,就不再是个巧合了。顶 点 X 23 U S
老赵家在城乡结合部,位置很偏。一栋低矮的平房,楼顶又矮又破,院坝前面有个中年妇女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唱民谣,我假装迷路,上去跟大婶打听怎么回市区。
大婶是个热心肠,主动端水给我喝,我借故和她攀谈,聊了不少家长里短。谈起家里最近发生的事,她免不了唉声叹气,话匣子一收,大婶开始抹眼泪,说小孙女刚出生我家老头子就没了,年轻人,你说我这孙女是不是上门来讨债的?
我偷偷取了骨牌抓在手上,颔笑道,“怎么会呢大婶?巧合罢了,看你孙女生得多乖巧啊。”
我过去逗她怀里的女婴,婴儿马上睁大乌溜溜的小眼珠子,好奇打量这个世界,脸色红润粉嫩,很可爱。
我对着婴儿嘟嘟嘴,说她好可爱,能不能给我抱抱?
大婶看我不像坏人,迟疑了一下,把女婴递给我,我的手腕刚刚穿过女婴后背,耳边传来“呜呜”的哭声,骨牌好像要握不住了,在手心里蹦来蹦去。
女婴似乎受惊了,睁大眼哭闹,小腿乱蹬。刚出生的婴儿阴阳混沌,可以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显然她感受到了我手里那股流窜的阴气。
大婶见我的手在发抖,害怕我把婴儿摔在地上,赶紧抢过去哄。
其实抖的并不是我的手,而是我手心里的骨牌,女婴刚被抢走我的手就不抖了,大婶抢过女婴哄了几句,女婴平静下来,我对大神道声谢,转身离开她家。
走到拐角处,我把骨牌取出来捧在手心里,对着骨牌念经咒,一股灰蒙蒙的雾气钻出骨牌,一个脸色森白的中年小老头出现在我面前。
阴灵没有实体不会流泪,老赵的阴灵就蹲在路边眼巴巴地望着我,嘴里发出“呜呜”抽泣声,也没个停歇的时候,把我都哭烦了,问他到底要闹哪样?
他问我能不能想办法带他回去,亲手抱一抱孙女?
我说不能。
阴阳有别,刚出生的婴儿阴阳混沌,体质比较容易招阴,女婴可以看到鬼,刚才已经受惊了,老赵现在回去只会冲撞到她,对小孩子不好。
阴灵跪在地上哭了,哭得很心酸,想流泪却流不出来,憋得眼眶泛红,血丝爬满整个眼仁。
我见状忙要念经咒,他止住哭声,说大师你别念,我不会害人的,我只是伤心,为什么自己不能抱一抱孙女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一头阴灵能够伤心成这样。其实做长辈的谁不希望能够陪在亲人身边,亲眼见证子孙后辈的成长?可对老赵而言,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等他哭够了,戾气也渐渐散去,我能看见一缕缕灰蒙蒙的气雾正沿着阴灵天灵盖蹿出来,化作尘埃随风而散。
完成了心愿的阴灵不再那么阴厉,执念散去,老赵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正常的小老头,头发稀松,胡子拉渣的很普通,混在人堆里我都认不出来。
他对我鞠躬,磕头,感谢我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我感触颇深,阴灵了无牵挂,很快就会消失去他该去的地方。
我说道,“放心上路吧,你孙女有你老伴照料,她肯定能平平安安长大。”
我的话让阴灵很心安,他的身体慢慢变淡,像一层人形的毛玻璃,越来越朦胧,我仿佛看见他笑了,十分满足和喜悦。
收好骨牌我坐上回城的班车,刚打算眯一会,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屏幕上的名字让我很诧异,居然是刘媚!
两天前我从刘媚家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堵,因为从张强口中得知了刘媚母亲那些话,让我觉得这家人有点恩将仇报,不过犹豫再三我还是接了。
不知为何我很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半小时后我来到约好见面的咖啡馆,刘媚精神很疲惫,点了杯咖啡搁在桌上,手拿调羹一直在搅拌,半天没有喝一口。
我问她怎么了?她才回过神,好像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突然长舒一口大气,对我说,“我老爸去自首了!”
我“哦”了一声,这个结果蛮好。
两人都不知道说啥了,气氛有点尴尬。
我说道,“你约我来就是专门为了告诉我这个,电话里说不就好了吗?”刘媚笑容甜甜的,说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感谢你啊,再说我们是老同学,请你吃顿饭没问题吧?
我笑笑,“当然没问题,不过这顿饭应该我请。”她忙说别,其实……其实我还有话想问你。
她吞吞吐吐,让我莫名有点期待。
刘媚说道,“你能不能帮人改运?”
我一脸纳闷,没想到她居然跟我说这个,“气运这种东西得靠平时的积累,多行善事,自然会有福报,一时半会哪里能改善?国内倒是号称有一些风水大师,专门借助风水法阵帮人改变气运,可我学的是黎巫,不会那个。”
刘媚有点失望,低头淡淡地“哦”了一声。
我不解道,“为什么你会问我这个,难道你想改运?”
刘媚摇头,“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她想替自己改改运势。”
刘媚说,“我上午刚从派出所出来(陪刘叔去自首),接到好闺蜜芳芳的电话,她知道我家出了事,想安慰安慰我,谁知聊着聊着就扯到她自己身上了,说想找风水大师改运,我告诉她一些关于你的情况,她对你很感兴趣。”
我颇感意外,对我能有什么兴趣?
“说不准人家听完你的事迹,对你心存仰慕呢?”刘媚俏皮一笑,吐了吐舌头。
我陷在她亮晶晶的睥子里久久没回神,她在我眼前挥挥手,说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突然脑子抽风,说我在看你。
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刘媚把脑袋埋到胸口,嗔怪道,“跟你说正事呢,不正经!”
我忙用笑容掩饰尴尬,主动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朋友要改什么运,她为什么改运?”
刘媚说,“我闺蜜想改桃花运,行吗?”
我没有立刻答应,沉吟片刻才说道,“我只能先帮你打听打听,要不你先把闺蜜约出来,让她提一下具体要求?不过话说在前头,对你闺蜜我不能白帮忙,要收费的。”
背了那么多外债,我也得考虑现实问题,刘媚忙点头说,“没问题,芳芳家里条件不错,价钱她付得起,你快帮我打听吧,她挺着急的。”
我纳闷改个桃花运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她这闺蜜究竟是有多恨嫁?直到我跟这个传说中的“好闺蜜”见了面,才让我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这世界上的奇葩,比张麻子脸上的芝麻粒还多。
第四十章 理直气壮
芳芳跟刘媚差不多,两个女人都是160,可她这个160指的却不是身高,而是体重,大饼脸、单眼皮、长相普通得不能普通,肥厚的双下巴总让我联想到烤尸油的画面。www.uu234.net
当时她拎着挎包走来,一身都是名牌,大喇喇坐在我对面,大腿上的肥肉撑得短裙要爆开,我只要低眼就能扫到根部去,比较奇葩的是内、裤上居然印着蜡笔小新。
(我可以对毛爷爷发誓,我绝对没有偷窥的念头,是她自己把短裙穿成了开裆裤。)
我一直认为自己很low,可跟芳芳比起来,我的着装水平绝对算正常。
“你就是叶寻?”她手上拿着一盒酸奶,边喝边冲我打量,打量半天得出一个结论,“你好low啊,怎么像个小老头一样?”
我满头黑线,“你好,你就是芳芳吧?”
我打算跟她握手,谁知她一脸嫌弃,“刘媚你怎么把人家的小名告诉陌生人啦,我跟他又不熟。”
我自讨没趣,低头喝咖啡,角度原因我很容易看到不该看见的东西,估计从我表情上有所察觉,冷不丁她将双腿夹紧,站起来大声质问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臭流氓,我进咖啡厅还不到两分钟,你就低头看我两次,简直是个大色胚!”
没想到她嗓门这么糙,这一吼大半个咖啡厅都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直到附近的人看清楚了芳芳的长相,都乐了。
我很不高兴,刘媚赶紧打圆场,“芳芳,你别闹,叶寻肯定不是故意偷看……你坐姿端正一点不就好了吗?”
看得出刘媚也对芳芳相当无奈。
芳芳气冲冲坐下去,为了防止再“走光”这次她翘起了二郎腿,“那可说不准,包得再紧也防不住有心人偷窥啊!”
我脸都绿了,实在不还跟一个女人计较,忍着火说,“聊正事,你为什么想改运?”
看在毛爷爷份上我忍了,芳芳虽然其貌不扬,可她一身名牌却处处彰显富贵,卡地亚的手表不是人人都戴得起的,咖啡馆门前还停着她开来的座驾,一辆红色的宝马minicopor,线条丰满流动,灵动感十足。
人家狂得有底气。
芳芳对我投来不信任的眼神,“就你?真能帮人家改运?刘媚你不会被骗了吧,我跟你说,这年头骗子手段很高,专门杀熟,你……”
“芳芳,能不能说正事?”刘媚很无奈道。
“好吧,看在你份上我先不计较!”芳芳不以为意,又拆开了一盒酸奶,“最近我看上一个帅哥,可是人家有女朋友了,我想让他跟我,叶寻,这种事你受多少钱能搞得定?”
横刀夺爱?
我无语了,苦着脸道,“大姐,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干嘛还缠着不放,这种事你不嫌缺德?”
我对这个芳芳忍了又忍,能憋住不发火就是我的极限,语气难免冲了点。
“你什么意思?”芳芳横眉,一拍桌,手下“哐当”一声,我咖啡杯里的调羹跳起来,差点滚落在桌上,“我哪里不好了,你说呀?”
“芳芳你别生气,坐下,先坐下说!”刘媚赶紧劝她消消火,偷偷跟我交换眼色。
好吧!
我忍气把调羹放回去,“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重要的是人家心有所属,你这样横插一杠确实有点……有点……”
“不道德”这三个字没被我吐出来,因为我注意到芳芳的眼角又开始跳了。
她说道,“我花钱不是在你这儿买教训的,你就说,多少钱能办成这事?”
我张嘴就要拒绝,余光瞥见刘媚对我投来的目光中有几分哀求的意味,心里直纳闷,强忍着没法作,“有些事不是只要钱就能办到的。”
“废话,这么容易我找你干嘛,真是猪头!”芳芳理直气壮,“程昱那个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人,贱货一个,前几天我还看到他女朋友深夜从一家乌烟瘴气的酒吧出来,正经女人能去这么脏的地方吗?”
我无奈,这年头年轻人去个酒吧怎么了?
芳芳又说道,“我不管,她大半夜去那种地方,能是什么正经女人?我们家程昱可乖了,人又善良,还很腼腆,我不能让程昱被那种女人糟践,我要保护他!”
很难想象这种话会从一个女人嘴里讲出来。
最终我了解到,芳芳看上的男人叫程昱,一个斯斯文文、长得很秀气的男生,他俩是因为打车认识的。
本来像芳芳这种“出身高贵”的女孩根本不屑于打出租,可是那天不巧她出门忘了带车钥匙,只好勉为其难跑到大街上拦车。
没想到招手拦车的时候,马路边居然有人敢跟她抢同一辆出租,她气坏了要骂人,抢出租的男生一回头,芳芳却呆住了。
她形容自己好像看见了早八点清晨的太阳,太帅了,简直比郭富城还帅!
芳芳通过各种渠道去了解,得知那个小男生叫程昱,在一家快递点上班,为了替自己安排一场合理的“艳遇”,芳芳找来一帮小痞子,大半夜把程昱堵在小胡同口教训了一顿,关键时刻她“英雄救美”挺身而出,赶跑了小混混不说,还搀扶程昱去了医院。
听完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这女人彪悍的真不是一点点!
去了医院给程昱挂号,她才了解到程昱其实有个女朋友。
当晚程昱女朋友接到电话也来了,挂完点滴小情侣搀扶着离开,芳芳生了老大闷气,觉得自己没有半点不如这个女人,凭什么程昱会看她?
她不死心,一方面对程昱死缠烂打,一方面调查那个女人,得知程昱女友家里很穷,优越感油然而生,带着一张银行卡出现在程昱女友面前,潇洒一个转身,“这里有十万,离开他吧!”
我极度怀疑她是不是看多了每晚八点档的黄金狗血剧。
总之人家没答应,芳芳也没辙,并且这事被程昱知道了,打电话质问她。芳芳颐指气使,“老娘又美又有钱,我老爸是公司老总,她算什么东西?程昱你真是瞎了狗眼,我这是在帮你!”
程昱气得把电话撂了,等芳芳第二天打电话时,才发现自己躺进了黑名单。
我心说你活该啊!
她居然厚着脸皮找我评理,“小叶你说我冤不冤枉?程昱简直不识好歹,还有那个贱女人,装什么清高啊?老娘最看不上这种女人,穷得叮当响还跟我说装,呵呵,出门早晚被车撞死!”
第四十一章 程昱女友
我差点没喷出来。顶 点 X 23 U S
“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种事我办不了,你另请高明吧!”我摊开手,表示没辙。
谈恋爱讲究个自由选择,水到渠成,芳芳留给程昱的印象不需要形容,人家都把你拉进黑名单了,还不够明显?
说话这点功夫,芳芳喝掉了三盒酸奶,边拆第四盒边对我说,“那怎么行,你们不是可以给人下咒吗,就没有那种能控制人的思维,让程昱回心转意爱上我的?”
我全程黑脸,“你以为黎巫经咒是闹着玩的,那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在人身上使用,出了事谁负责?”
芳芳根本不管那个,“我不管,老娘就是看中这个人了,你说吧,要多少钱?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花钱办不了的事!”
我气苦道,“你听我说,感情只能看缘分,你……”
“哎呀不说了,真是讨厌,刘媚你给我找的什么人?我回去等电话,你替我谈,谈好了直接把价钱报给我!”芳芳黑着脸离开咖啡馆。
我看着她背影直摇头,刚扭头想对刘媚说点什么,芳芳出了咖啡馆居然又跟人吵起来了。
我扭头一看,发现正在跟芳芳争吵的是个交警,她违规停车被交警看见了,交警正在给她开罚单。芳芳上去就喊,“你眼瞎啊,我不是在这儿吗?我马上把车开走!”
交警没理她,继续低头写罚单。芳芳不干了,冲到交警身上去推攘,“狗仗人势,披着一身皮你很嘚瑟是吧,信不信我找你们大队长,开除你……”
“她怎么又跟人吵起来了!”刘媚赶紧跑出咖啡馆劝架,我捂着额头呆愣原地,这世界是怎么了?
十几分钟后刘媚没精打采地回来,我问她,“交警怎么处理的?”
刘媚苦笑,“人家还真有交警大队长的电话。”
我叹口气说,“你怎么会跟这种人交朋友?”刘媚说没办法,她老爸是我们公司老总,你说我能怎么办,叶寻,你到底能不能帮她?
我很吃惊,“程昱不都有女朋友了吗,你让我帮助她横刀夺爱?”刘媚也很气苦,说自己很了解芳芳这个人,性子拗,一根筋,就算我不肯帮她,她也不会放弃,芳芳什么脾气我也看见了,这样下去早晚会闹出事情。
我道,“不知道这个程昱上辈子干了什么亏心事,居然会惹到芳芳,算了,这事跟我无关,我们聊点别的吧。”
刘媚不死心,拉着我说道,“你晚上有空没,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心里痒痒的,冒着鼻泡傻笑道,“太快了吧?”
刘媚狠瞪我一眼,说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带你去看看程昱现任女朋友,等你看完或许就会明白,与其和现任女友继续在一起,他还不如直接答应芳芳。
我满心纳闷,找不到拒绝刘媚的理由就去了。
夜里十点半,刘媚带我来到一家酒吧,我俩并未进去,在街边找了个烧烤摊,边吃东西边打发时间。
我不解道,“你不说带我看程昱现任女友吗,干嘛来这里?”
刘媚用餐巾轻轻擦着嘴,“别急,很快你就能看见了。”我耐着性子等,差不多凌晨左右,酒吧门口走出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都喝得烂醉如泥。
刘媚拽了拽我的袖子,指着穿插在人群中的一个陪酒女说,“快看,这就是程昱的女友。”
啊?
我把目光转移过去,有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女人被夹在几个男人中间,说实话长得还算漂亮,只是过分年轻的脸上花着浓妆,感觉反倒有些别扭。
程昱女友身边站着几个秃头男人,都在借酒占她便宜,双手很不规矩在她身上乱摸,程昱女友好像习惯了,居然没怎么躲。
我吃惊道,“我去,原来程昱的现女友是个……”
我没说下去,苦笑道,“这个程昱上辈子肯定作孽了。”
刘媚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帮芳芳了吧,虽然芳芳脾气很怪,那是她家庭原因,从小娇生惯养被惯出的公主病,没准为了爱情还能尝试改变,可这个女人……”
我感觉怪怪的,打断刘媚道,“不对啊,如果程昱现女友是个为了钱陪酒的女人,那为什么当芳芳丢给她银行卡的时候,人家反倒拒绝了?”
“不清楚。”刘媚摇头说,“芳芳很早就在调查程昱女朋友了,你看到这些还不够吗?”
我没说什么,如果程昱现女友是个陪酒女郎,那还真不如顺水推舟,我去帮芳芳,顺便还能把钱赚了。
见天晚了,我对刘媚说道,“你回家睡觉吧,这事我先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刘媚走后我起身结账,刚好看见程昱女朋友下班回家,出于好奇我偷偷跟上去,跟着走进一条小巷子,巷子黑黑的,她一个女人走在前面好像也不怎么害怕,似乎很熟悉环境,小巷子七弯八拐越来越偏僻,最后居然走向了城中村一间很破烂的屋子。
我越发好奇,紧急跟随着,程昱女友忽然发现了我,回头一脸慌张道,“你是谁,干嘛一直跟着我?”
我手上还拎着一蹿烤腰子,左手抓着喝剩一半的啤酒瓶,她可能误会了,忙说大哥我没钱,你别伤害我……
我计上心头,故意笑得很猥琐,“大妹子你说什么呢,干你们这行的能没钱?我可是一路跟你上这儿的,没钱不怕,你陪老哥找地方耍耍也行。”
我边笑边走向她,她好像在顾忌什么,朝身后破屋子里面看了看,“大哥你别声张,我……我真没钱,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把脸一横,“没钱可以啊,你人不就在这儿吗?”
她更害怕了,这时屋里好像有人听到动静,有咳嗽声传来,我只好先停下。
不久屋子里的亮起了灯光,有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小雅回来了,都跟你说了不要上夜班,这么晚回家遇上坏人怎么办?”
程昱女友赶紧说,“大哥我求你快走吧,别吱声让我妈发现,她不知道我干这个!”
我虎着脸说,“怎么,你怕丢人?”
她急得要给我下跪,“我答应你,我先回屋哄我妈睡下,等她睡了我再跟你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第四十二章 阴灵拍婴
逼人也不能逼得太狠,我点头答应,“行,我给你半个小时,半小时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m.www.uu234.net”
“千万不要!”程昱女友吓得像只小绵羊,。
破屋子大门已经打开了,有个头上裹着布巾的老妇出现在门口,背影有些佝偻,“小雅,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小雅,这个名字挺文静的。
“来了,妈……”小雅低头跑开,搀扶女人进了屋,大门关上,母女俩不知说些什么,我听见小雅在解释,“没什么,妈,是我在公司的同事,他看我下班太晚,主动送我回来的。”
老妇人在咳嗽,很虚弱地说道,“那就好,我就怕你接触不三不四的人……咳咳……”
“妈你快睡吧!”小雅急着哄她母亲睡觉。
我并不着急,守在门外抽了根烟,等半天她没出来,我心里纳闷她该不会把我忘了吧?第二支香烟没等烧到尾,却听到破屋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妈,你别吓我啊!”
同时还传来瓶瓶罐罐被绊倒的声音。
出事了?
我丢了烟蒂朝屋里跑,推开门我发现小雅母亲正在呕血,刚才离得太远没看清,近距离观察我才发现小雅母亲脸色蜡黄,正躺床上翻来覆去*,地上喷了一大滩血,触目惊心。
“妈你这是怎么了啊,妈!”这女人只会干着急,发现我站在门口她赶紧向我求助,我见老太太呕血越来越厉害,这戏没法再演下去,我赶紧找来被单把人裹住,连夜将人扛到县医院,路上病人一直在呕血,我真担心她会死在我肩上。
守在急诊室门外,医生拿着化验报告单出来,问我们谁是家属?
小雅忙道,“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老人情况并不乐观,她这是晚期胃癌,医生还质问小雅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把人送来,必须尽快安排手术。手术前家属要签字,小雅签完字问医生动手术要多少钱?医生说这得看情况,手术后续费用比较高,让她至少先准备十万。
小雅签字的笔掉在地上。
我从侧面看见她脸在抖,眼泪扑簌簌地掉出来,满脸都是无助。
医生走后小雅目光呆滞着看向医院天花板,默默掉了半天眼泪,她把目光转向我,“大哥,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我简直无语了。
见我为难,小雅抓着我的手哀求道,“大哥,你是个好人,冲你肯送我妈上医院这点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坏,你先借我点钱好不好,我答应一定会还你的。”
我无奈拒绝,我身上根本没带什么钱,卡里的钱是我准备还给张麻子的。她傻坐在地上,愣了半天捂着脸低声抽泣,“怎么办,我上哪里去找这么多钱……”
我脑抽讲了句,“答应芳芳不就有了吗?”
小雅抖了个激灵,撑着手站起来,“你怎么知道,你……你跟她一伙的?”
一不小心说漏嘴,我心里这个悔啊,好在小雅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追问我,她反倒有些心急,抓着我手问我,是不是只要她答应了,十万块就能马上到手?
我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她抓着我胳膊使劲晃,“你说话啊,是不是只要我答应,马上就有钱?”
我说道,“你别急,其实我和芳芳也不熟,我先帮你打个电话确认。”
这一晚发生的事搞得我没脾气,我没有芳芳的联系方式,只能先把电话打给了刘媚。幸好刘媚还没睡觉,接到电话她表示会立刻赶来。
撂下手机,我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要为了这十万跟程昱分手?
“我可以选吗?”小雅停止了抹眼泪。
我苦笑,穷人的选择权一般都不大。
等她情绪安稳些,小雅忽然问我是不是跟芳芳一伙的?我说真不是,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接一笔生意,想先打听下内幕,没想过会这样。
小雅低头喃喃道,“我干这个职业就是为了凑钱给妈看病,想不到……这样也好,我对不起程昱,早就想过要跟他分手。”
我问她既然早就打算分手了,上次为什么还要拒绝芳芳?
小雅表情漠然,说自己高中时就跟程昱好上了,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初恋,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程昱,分手是必然的,却从没想过借分手机会发笔意外财。
十万不少,可在感情面前一文不值。
这么有骨气的话从一个陪酒女口中讲出来,我很震惊。
抽烟等半天,刘媚赶到医院,从我这里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经过,她有些同情小雅,问我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打电话告诉芳芳?
我说,“打吧,这是小雅自己的选择。”
第二天上午八点,我再次和芳芳见了面。
她很得意,“我就说她早晚会答应的,呵呵,说的那么清高,最后还不是为钱服软?”
我怒道,“人家是为了尽孝心,你能不能别说风凉话?”
芳芳翻白眼,“又不是我逼她的,谁叫她自己太穷?活该!”我气乐了,强压火气道,“现在你目地达成了,钱呢?”
芳芳说先不急,我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拿了钱会不会反悔?钱我随身带着,不过得先让我看到她的诚意。
“还有,她必须跟我签合同,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联系程昱,哦对了,昨天跟你说过转运的事,你也得答应我才行。”她补充道。
我气得想发笑。
原来芳芳不蠢,就算小雅主动和程昱说分手,人家也未必会看上她,所以她提出了附加条件,两件事必须同时办,不然没门。
没办法我只好联系张强。
接到电话,张强很开心,“行啊老弟,我真挺佩服你这么快又接到生意了,这次我给你个优惠价格!”
“这次你要收多少?”我有点想骂娘。
张强说这得看顾客的要求,便宜的两三千,效果霸道的两三万,她选哪种?
我把这事跟芳芳一说,她当即拍板道,“钱多钱少我不在乎,我要效果最霸道的那种!”
我把第二个电话打过去,张强说那好办,你跟顾客确定了,要立竿见影的那种?
我让他等等,捂着手机跟芳芳商量,“要不咱们选个便宜点的,循序渐进?”
我多少懂点常识,气运这东西不是说借就借,现在借多少,将来就得还多少,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
芳芳不高兴,怕我给不起钱是不是?她不忘炫耀自己的财力,“我买东西从来只买最好的,哪像你们这种穷人总在价格上斤斤计较,便宜没好货,你直接把最贵的报价给我!”
我气得脸发青,“五万!”
芳芳轻描淡写,轻蔑道,“真便宜,我给你六万好不好?”
我咬牙咬到腮帮子疼,面对这种有钱暴发户你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走出门我冲张强吼道,“给我来最贵的,效果最霸道的那种!”吓得张强手机都摔掉了。
谈好协议内容,我带芳芳去了医院。
芳芳居然语重心长地教育起了小雅,“不是我说你,早答应不就没事了吗?你可真舍得,赚了十万全倒贴给你老娘,不给自己留点?”
小雅嘴唇都咬破了,把拳头攥得紧紧的。
签完“合同”,芳芳要求小雅当面打电话,小雅对着手机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说完她把手机摔地上,抱头失声痛哭。
我和刘媚都于心不忍,就算旧社会逼良为娼,恐怕也惨不过眼前这一幕了。
芳芳美滋滋给她转了账,又找小雅说,“钱你是到手了,这笔买卖你不亏,不过我劝你别把钱全浪费在治病上,胃癌治不好的,你老娘肯定活不了多久,还不如留着钱给自己当嫁妆……你干嘛瞪我?”
刘媚赶紧把人拉走,生怕小雅控制不住情绪,会跟她撕把起来。
看着小雅哭着离去的背影,我无奈道,“你能不能多积点口德?人家已经够伤心了。”
芳芳道,“我好心劝她怎么了?买卖自愿,不高兴她把钱退回来啊!你答应我的事呢,什么时候能办妥?”
我让她别着急,按规矩得先付一半定金,等我安排好了再联系。芳芳转给我定金,嘴上喋喋不休道,“花了这么多钱,你最好让我快点看到效果,否则你就是个骗子!”
我从牙缝憋出一句话,“你放心,我一定让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当天我把定金支付给张强,他办事效率挺快,第二天我还没起床就接到电话,说自己就站在我的店铺门口,我下楼拉开门,却只看到张强一个,不解地问他人呢?
张强反问我什么人?我说下咒的法师啊,你特么不会又只给我一段经咒吧?
张强说你多虑了,钻进门他让我把门帘子放下,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个袋子,“求姻缘根本用不着请法师下咒,我给你的东西效果绝对霸道,老哥是什么信誉?绝对信得过!”
他信誓旦旦,我反倒有所怀疑。
拆开他递来的塑料包装,我直抽冷气。
在我手上放着一个拳头大的婴儿干尸,婴儿四肢蜷缩着,呈球状,通体漆黑发亮,被烤得**的,好像一块烂木浮雕,干尸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红线,额头上嵌了一颗红水晶,好像长了三只眼睛,一看就邪乎。
张强嘿嘿笑,“这是泰国拍婴,你不是说顾客要求效果必须霸道吗?求姻缘,供奉拍婴是最灵验的。”
我差点没叫出来,“你让她养小鬼?”
我知道张强路子很野,可我真没想到他会带这种东西来见我。
第四十三章 着急
我们这儿距离国际线只有几百里,跨出国境线就是东南亚,我自然听过东南亚法师养鬼的传说,我没想到张强这次带给我的居然是阴灵拍婴!
这玩意我光是抓在手上都嫌邪乎,恨不得抖手丢掉,张强赶紧抢过了,他抱怨我大惊小怪,养小鬼怎么了?他告诉我,现在社会上很多商贾巨富都流行养小鬼招财,也有求平安的佛牌,招桃花运的媒佛,拍婴效果很灵验,比求神拜佛好多了。顶 点 X 23 U S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擦冷汗说道,“可这求得是邪运,出了问题怎么办?”
张强气的真烦迷糊,问我是不是有病?客户出不出问题跟我有个毛关系?这行干的都是一锤子买卖,很少有回头客这种说法,她死她的,咱们只管钞票到手就行。
商人重利,这些话我都听到耳根子起老茧了,埋怨这丫真是个孙子。
张强不高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这也害怕那也害怕,胆子这么小还做什么生意?不如回家耕田算了。”
见我还是一脸不情愿,张强换了副口吻,“小老弟,安啦,我给你的阴灵拍婴是法师通过经文法咒控制的,只要正常供奉不会出问题,你昨天不也说了,让我给你带最霸道,效果最好的吗?”
我哭笑不得,我的确有说过这话,可我是因为被芳芳气得不行才说的气话,哪能想到张强根本不会动脑子,拎着干尸就闯进我家?
张很为难,“你要是嫌这东西太邪,我也可以给你换别的,招姻缘可以换佛牌,但是价格得另算,而且正牌效果肯定不如这个霸道……”
昨天已经给了笔定金,怎么还管我要钱?
张强搓着手道,“你昨天给我的钱是买拍婴的,现在拍婴我已经给你请了,你却舍不得拿给客户,这东西等于砸手里了,损失该不会要我承担吧?”
我嘴角一抽,真特娘的是个奸商。我说,“周老哥……”
他忙着打断我,“老弟你是不是急糊涂了,我姓张!”我恶狠狠道,“可我怎么感觉你应该姓周呢?周扒皮的周!”
他气得直喘,裹好阴灵拍婴气冲冲就要走,说小叶我算看出来了,跟你打交道就没我好的,老哥为了你的事容易吗?我特么连夜给你请的拍婴,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说这话讽刺我,得了,这买卖不做了!
见他真要走,我赶紧拦着张强道歉。
这种事除了张强我也不好再找别人,虽说黎巫经咒也可以达成催桃花的效果,可张麻子这尊大佛我请不动,他平时对我爱搭不理,上次还是看在我爷爷份上才出面帮三婶一把,结果搞到自己一身狼狈,差点被三婶打了,估摸着气还没消,肯定不会搭理我。
反正这钱也花了,我总不能一直做赔钱买卖。
张强叹气道,“不是老哥说你,你这人就是个圣母心态,瞻前顾后根本不像个能成大事的人,老哥劝你好好想想,再说这也是客户的要求,你凭什么替人家做主?”
重新接过拍婴,我凑到光线好一点的地方打量,人形尸骸被烤得蜷缩发硬,表面摸上去并不粗糙,反倒很滑腻,好像裹了一层包浆似的。张强告诉我,外面那一层是尸油。
阴灵拍婴在入灵前必须添加阴料,制作拍婴的阿赞师父(泰国法师别称)用尸蜡炙烤七天才能把婴儿尸体烤干,借助强大的黑法经咒加持,给拍婴入灵,拍婴身上的经线是为了禁锢阴灵,防止它跑掉,只有入了灵的拍婴效果才最霸道。
我手上的拍婴取自一个七个月大难产的婴儿,因为还没出生就夭折,所以尸婴怨念很重,加上阿赞师父在炼制拍婴的时候下了猛料,从婴儿母体身上取下骸骨,制成阴料附着在上面,等同于“子母双凶”。
可以想见这拍婴的效果究竟有多霸道。
张强戳着牙花子道,“哎呀小老弟,你别看了,我给你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成色没有问题,对了,我先告诉你该怎么加持,免得顾客拿回家瞎搞。”
我不解道,“怎么这拍婴还需要重新加持?”张强说废话!拍婴请的是邪灵,又不是神佛,它怎么知道该给谁招运?你赶紧拿笔写下步骤。
我问了张强一个问题,究竟是神佛的法力强大,还是邪灵的法力强大?为什么正牌的效果反倒不如供养小鬼?
张强说,“就知道你小子问题多,那我问你,一锅粥两百个人分,剩一碗粥单独给一个人,你是选择和另外199个人分享一锅粥呢,还是单独吃你那碗?”
我明白了。这年头求神拜佛的人太多,神佛压力也大,而拍婴入灵只需要顾好一个人就行,所以法力反而集中,神佛因为要兼顾大家,造成法力分散,效果自然差劲一些。
记下加持的步骤,我将拍婴重新摆好供奉上,张强让我叮嘱客户一定要严格遵守供奉要求,拍婴说白了就是个怨灵,而且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怨灵,小孩子喜怒无常,惹到它的下场不用多说。
我只能老老实实记下。
送走张强,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子,回想张强给我说过的炼制拍婴的方式,感觉和黎巫经咒好像没有太大差别。当然这也是合理的,东南亚盛行的降头术本就属于黎巫体系的一个分支,虽然加入了小乘佛教的一些东西,可追本溯源却是同一个祖先。
我有点犹豫,没想好要不要把这阴灵拍婴交给芳芳,没等我决定下来,芳芳已经等不及给我来电话了,“叶寻,你不会真是个骗子吧,为什么拿了我的钱没动静?”
我头都大了,让她别急,神佛赶路也要点时间不是?
芳芳说自己着急啊。
在我的追问下她才道出原委,原来昨天小雅虽然打了电话给程昱说分手,可程昱显然不同意,正在满世界找小雅,芳芳说那个贱女人也不知道给程昱上了什么**药,搞得程昱像发了魔怔一样,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她问我,“会不会小雅也用同样的方式给程昱下过咒,不然我家程昱怎么会对这个贱女人着迷得要死?”
我心说人家两情相悦,根本不需要下咒,你丫嘴巴太损,早晚吃亏在嘴上!
她一再催促,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烦得受不了,想起张强的话,把心一横,“东西已经请来了,去哪儿给你?”
第四十四章 邋遢
芳芳提出还去那家咖啡馆交易,我拒绝了。
只有脑子秀逗的人才会拎着一具被烤成干尸的拍婴走进咖啡馆,光天化日要是给人看见了,我浑身是嘴照样说不清楚。
我提出可以直接把拍婴送去芳芳家。芳芳居然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想法?还说女孩子的家是我这种穷**丝随随便便能进的吗?
我对这大姐佩服的不是一点点,苦笑说,“你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特娘的要是对你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反倒不乐意了,质问我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她,老娘有这么差劲吗?
她到底有多差劲,根本不用我说。
我就算再饥渴也绝不会把主意打在这种女孩身上,冷着脸讲道,“别跟我扯其他的,你就告诉我到底上哪儿交给你?”
芳芳犹豫半天才说行,不过紧接着她又提出一个要求,必须叫上刘媚跟她一块,还说自己是良家少女,一个女孩在家里跟陌生男人碰头,万一我起了贼心她根本跑不了,身边有个好闺蜜可以照料,估计我也不敢乱来。
我挺期待跟刘媚见面,于是没有反驳她。
得知芳芳家庭地址,我找了几个装鱼的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把拍婴裹好,拿在手上还觉得不放心,小心翼翼揣在怀里,跟个神经病一样走在大街上东瞧西瞅的。
不能怪我胆小,国内不比东南亚那种邪术横行的地方。在泰国缅甸,你哪怕大街上拎着干尸光明正大地游街窜巷都未必会有警察拦你。可国内不同,但凡牵扯到一丁点“凶案”的影子,警察立马就能给你安排了。
就冲这一点,我对国内治安还是挺满意的,就怕被警察安排到我自己头上。
走出门我拦下一辆出租,出租车司机是个戴着大墨镜的光头佬,见我一上车就躲进后座,神经兮兮地东瞧西瞅,怀里鼓鼓囊囊地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他可能会错意了,以为我藏在身上的是现金,问我去哪家银行?
我把芳芳家地址一说,司机大哥讲,“兄弟不对啊,那边没银行!”
我没理他,出租车到站,揣着拍婴跑到芳芳家小区楼下。
有钱人的居住环境就是好,高档小区绿化环境不一般,小区大门口两座石狮子*宝相,小区一侧有个花园,小桥流水绿意安然,我刚到小区就被保安拦下来,问我是不是业主。
我说不是,拜托保安大哥替我开下门。保安上下打量我的穿着,问我是探亲还是访友,要找的人住几楼几号啊?叫什么名字,还要我拿出身份证登记。
等我在值班室忙活完都过去十几分钟了,芳芳穿着粉红色睡裙懒洋洋从居民楼出来,大喇喇走进值班室,冲我抱怨道,“叶寻你怎么搞的,有没有个时间观念?真服了你们这些小**丝,约好了时间居然迟到,人家可是女生诶,哪有你这种人?”
我苦笑说,“你们家楼下安保措施太严,盯我就像防贼似的,我差点进不来。”
她阴阳怪气道,“也是,你住的地方治安一定很差吧?半夜会不会有人拿刀翻墙进你家啊,怪我,没想起来你不懂程序,从没进过这种高档场所,早知道我就提前给楼下保安打个电话了,我们这小区保安可听话了……你来我这里怎么不先换身整齐点的衣服,难怪人家拿你当小偷,活该!”
看在毛爷爷份上,我咬牙忍了!
她住在一栋花园小洋房的3楼,楼层不高所以不用坐电梯,我爬楼梯跑得挺快,芳芳追在后面直喘,“我说你慢点,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活该你是个单身狗找不到女朋友!”
我习惯了芳芳的毒舌,站在门口等她拿钥匙开门。
芳芳慢慢悠悠爬上来,却没有掏出钥匙,我问她怎么还不开门,她说你急什么?刘媚还没到呢,我才不跟你单独待一个屋,穷**丝,一身酸臭味,我怕被你传染了。
我气得想骂娘。问她怎么一个人住,你爹妈呢?
芳芳“切”了一声,脸上优越感十足,“我爹地出国了,妈咪在青岛旅游,她说那边的大虾可香了,而且还是论个卖的,你吃过没有?哦,不好意思我又忘了,你怎么可能吃过。”
我脸皮抽筋,等了老半天刘媚才赶到。她对芳芳抱怨,说小叶都上门这么久,你怎么连个门都不开?
芳芳跨着刘媚的手腕说道,“哎呀,人家是个女孩啦,怎么能和这种臭男人单独待一个屋。”
刘媚向我投来充满歉意的眼神,我没说什么。
开门进屋,迎面却飘来一股怪味,刘媚捂着鼻子皱眉头。
真亏她有脸嫌弃我,进了芳芳家我才知道什么叫邋遢。客厅茶几盒散落着几个吃剩的方便面桶,不知道放了几天,一股酸味直冲鼻头,屋里香蕉皮甩得到处都是,边上放着几个烂水果,垃圾篓也被各种零食袋子塞满了差点爆出来,沙发上居然搁着几件内衣!
芳芳还挺大方,让我随便找地方坐。
我特么扫遍整个沙发就没找到合适下屁股的地方,刘媚也是一脸嫌弃,主动帮她收拾内衣,边收拾边抱怨,“芳芳你也太不讲究了,真是,洗好了内衣裤为什么不叠起来放进橱柜?”
芳芳随口说,“没事,我还没来得及洗呢,这是我前两天换下来的。”
刘媚正在叠内衣的手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手,嫌恶心冲到卫生间洗手。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
“喂,我家你已经进来了,东西呢!”刘媚刚进了洗手间她就一屁股坐在内衣上,沙发垫子直晃,芳芳伸手找我要东西,“我真等不及了,快点!”
我让她先把窗帘拉好,说这东西见不得光。
芳芳一脸不耐烦,大呼小叫,让刘媚洗完手出来帮她拉窗帘。我忍不住自己跑阳台上把窗帘拉下来,屋子光线一黑,刘媚和芳芳同时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这才小心翼翼取出了拍婴,揭开裹在上面的黄布,小干尸露出来半截脑袋。
“这是什么?”刘媚露出怕怕的表情。
我解释道,“这是阴灵拍婴,泰国法师炼制弄出来的,供奉在家求姻缘效果十分灵验,别看它小,这是真货,泰国阿赞师傅花了很多精力才找到婴儿胚胎把它烤制出来,上面加持了强效黑法。”
两个女孩都吓得往身后躲,芳芳吓惨了哆嗦嘴皮道,“叶寻你是不是有病,怎么拿个死小孩进我家?”
第四十五章 入灵
我瞪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嘴巴干净点,拍婴是入了灵的,以后最好不好对着它说难听的话,还有,供奉的时候要说‘请’字知不知道?”
芳芳露出很怕的表情,“这个东西,它……它真能帮我招来桃花运?”
我说你觉得呢?她吓得有点呆滞,不敢再乱说话,向我打听应该怎么操作?
我向她说明了几个禁忌,第一,将拍婴供奉在家,你每天起床后必须诚心奉香祷告,绝不能对着拍婴说脏话,更不能有辱骂的举动。顶 点 X 23 U S
其次供奉拍婴的地方不能见阳光,因为拍婴是阴灵,待在有阳光的地方会让它感觉不舒服,但也不能请进污秽的地方,比如说厕所等藏污纳秽的地方,更不能让它看见你几天没洗的内衣裤,这是最大的禁忌。
“还有呢?”芳芳又问。
我说道,“还有就是供奉之物,除了最基本的香烛贡品,拍婴喜欢阴气重的东西,比如生鲜牛羊血食,你每个月必须挤一滴鲜血滴在供奉它的香炉里,这样它才会知道自己要帮的人是谁,血不用太多,每个月一滴就够了。”
芳芳表示都记下了,这时刘媚弱弱地说道,“小叶,为什么要找这么邪乎的东西,我听说泰国那边有佛牌,效果挺灵验的,你怎么直接让芳芳养小鬼?”
我还没解释,芳芳就抢话道,“刘媚你别闹,哪个效果好我就用哪个,要是请了小鬼都不能让程昱死心塌地爱上我,那我真不如死了算了!”
我心说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就你这形象,怕是神佛都未必能帮你,想达成愿望只能下猛料了。
我递给芳芳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巴利文经咒,“供奉拍婴第一步就是入灵,这是给你的经咒,下面有汉语发音注解,你按照注解对着拍婴念一遍,记住一定要诚心诚意,入灵成功的时候你会有感应。”
芳芳嫌麻烦,把纸条丢还给我,抱怨说哪有这样的,她花了钱还得自己念咒?让我帮她完成入灵仪式好了,还说自己拼音不好,就算有了注解也看不懂。
我没辙了,只好找了个高点的地方,拍婴规规矩矩供奉上去,找了快红布头将拍婴轻轻盖住。
她家没有专门用来供奉的香炉,我找芳芳要了一个平时吃饭用的碗,拿水果刀在碗上敲了个缺口,搁上一点观音土,插上香烛供奉在拍婴面前,让芳芳亲自点燃黄香,诚心叩拜。
刘媚小声说,“为什么你要在碗上敲一下?碗都被你敲破了,拿这个供奉拍婴还有效吗?”
我低声解释道,“两个原因,一是提醒阴灵以后就用这个碗‘吃饭’,还有一点,破了口的碗是专门给鬼用的,不破碗口没法供奉。”
她既好奇又害怕,点点头不问了。
我代替芳芳站在拍婴灵像跟前,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因为我学过黎巫经咒,具备一定基础,对这套程序还算熟悉,简单记住了发音,便把纸条揉碎了放在一边,双手合十,按照巴利文发音诵念经咒。
刚开始低头诵念经咒,我胳膊肘上的刺身符文便忽冷忽冷的传来异常,有道阴恻恻的小孩啼哭声传来,我莫名打了个一个寒颤,抬头看向拍婴,我隐约看到一个浑身惨白,好像裹了石灰粉的小孩正对我咧嘴发笑。
入灵成功了,看来张强果然没唬我,这是真东西。
因为龙灵蛊的关系,导致我比较容易看见阴灵,赶紧别过头不敢跟它对视,芳芳此时在我背上推了一把,“喂,到底成功了没有,这样就行了?”
我满头汗,小声说道,“你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忘记我刚才叮嘱你的事了吗?”芳芳这才反应过来,双手合十对着拍婴念了句“有怪莫怪”,然后她带我走回客厅,问我是不是这样就好了?
我告诉她还差最后一步,现在入灵已经成功了,拍婴自然会帮你。
可拍婴不辨阴阳,并不能理解大人间的感情纠纷,所以芳芳想达成目地就必须先给拍婴一些提示,这个步骤并不复杂,只需要找来程昱的毛发精血,如果能得到生成八字更好,再混合她自己的毛发烧给拍婴就可以了。
芳芳说啊,这么麻烦?我苦着脸说道,“大姐,这你还嫌麻烦,入灵步骤都是我帮你搞定的,让你烧几根毛发有什么难办的?”
芳芳面带难色,“可是,程昱现在根本不理我,他看见我就躲,连电话都不接,我怎么弄到他头发……”
这还真是个问题,我只好给她出主意,“这样吧,程昱不是正在找小雅吗?我们可以通过小雅把人约出来,到时候我再替你想办法弄到他的毛囊头发。”
芳芳拍手说这个注意好,看不出你脑瓜子还挺灵验的嘛!刘媚背过身找我商量,说人家小雅已经够惨了,你们还找她做这种事,她未必肯帮忙。
我说不会,其实我这样做也是想帮小雅,她老娘病得这么严重,虽然凑齐了十万块手术费,可出了院日子肯定还是会过得很苦。
抓住芳芳有求于小雅的时机,我们可以给她提个条件,让她再多准备一笔钱,多少也能弥补一点对小雅的亏欠。
刘媚理解了。
下午两点钟,我们在医院又见到小雅,芳芳并没有跟来。
小雅比昨天晚上看上去更憔悴,哭着向我道谢,我从口袋里递出芳芳准备好的钱,面有愧色,“其实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们,你和程昱是两情相悦,我帮着芳芳这样子拆散你们,实在……”
小雅苦笑道,“不……其实我挺感谢她的,最起码我妈的住院费有了,我本来就很脏,我知道自己配不上程昱,他能找个有钱的归宿,也蛮好的……”
这话究竟有多么言不由衷,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明白,我只能在心里替她叹气,希望这个女孩能够早点摆脱困境,离开她现在上班那个污浊不堪的地方。
电话是小雅借我的手机打的,她自己的手机昨天已经摔掉了,挂完电话小雅告诉我,说程昱答应见面,两人约在城南立交上把话说清楚。
那地方,是他们确立恋爱关系的地点。
还电话时小雅脸上没有表情,可心里却在滴血,咬得嘴唇都发白了。苦笑说自己果然很贱,居然为了钱骗男友,不、那已经是前男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