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敲门的蛇
那老头头也没回,用苗话说,“我不知道。”
我和张强顿时楞了一下,张强嘿笑两声,摇下车窗说,“您老要去哪儿?要不要上车,我稍你一段?”
“好啊!”老头也不推辞,把背上的烟叶往车厢后面一塞,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厢。
张强递了根烟过去,陪笑道,“老爷子,您在大山住了这么久,真的没听说黑黎苗寨?”
老头不高兴了,烟也不接,自顾自取出一个眼袋,吧唧了两口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能骗你吗?苗疆很大,前面寨子倒是不少,但没有听过黑黎苗寨的。”
张强赶紧赔上了笑脸儿,“我不是不信你,可地图上明明这么画的,我也是按图索骥,走了两圈发现有点迷路了,所以才问你。”
老头的火气这才消了一半儿,又说,“那你们快回去吧,再往前就是死人沟,过了死人沟就没有活人了,苗疆这里处处都有危险,能不进最好别进。”
张强嘿然一笑道,“死人沟?这名儿怪怪的,听着好吓人,大爷你要去哪儿?”
老头说,“我要去死人沟。”
张强脸色不太自然地说,“大爷,你不是说过了死人沟就没有活人了吗,那你为什么要去?”
“嘿嘿……”老头干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张强把车开下了盘山道,天黑阴暗,从车里往外看,除了黑漆漆的荒山,什么都没有,整个山道静得出奇,只有车灯照在山道上散发出来的惨白光线。
汽车开出去不到五十米,车门一侧忽然响了两下,那动静听上去就像是有人蹲在车边上伸手敲门,我耳尖,听得比较清楚,立刻瞪大眼睛,回头一看,车门关得好好的,车窗外一片黑乎乎的夜景,什么也看不清。
车速不算快,却比正常人跑动起来快很多,谁能跟着车跑?
这时正在闭目养神的阿赞吉也醒了,眯紧了目光打量四周。
张强说,“真见鬼了,刚才有没有听到敲门声?”
我说你也听到了?张强点头,“嗯,要不要停下车看看,没准蹭到什么东西了。”
“不要开门,”老头继续吧唧着旱烟,不冷不热道,“鬼敲窗,别回头!”
张强哆嗦了一下,“大爷,敲车门的是……”
那老头还在抽烟,烟叶散发出一股古怪的味道,填满整个车厢,老头吐着烟圈缓缓开口道,“年轻人就是不听劝,早叫你们回去了,不要继续往前开,山里很多野鬼,半夜敲门千万不能开。”
“老张,那你就关了,继续开吧!”我假装用目光专注前面,却一直用余光扫量后视镜,观察坐在后面的老头。
张强镇定了一点,下意识将车速提升了一点,没等驶出去多远,敲门声就又从副驾驶位置上响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急。
我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敲门声一起,我立刻就感觉到了,本能地把手伸向车窗手杆,准备将车窗摇下来。
那老头忽然瞪紧了我的后脑勺,“年轻人,别动!”
我的手僵在那里,此时车门外敲击的位置也越来越往上去,短短片刻之后,敲门声就挪动到了车玻璃下面,想象中,很快就会有一张毛脸趴上车窗。
我不免紧张了,满头细汗,见过这么多阴灵,这次是最诡异的,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
现在唯一能保持镇定的只有阿赞吉,但他一直紧抿着最初不说话,车厢氛围格外古怪,我随手打开了车厢里的灯。张强快要炸毛了,流着冷汗说,“小叶,你开灯做什么?”
我说,“开灯自然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你手不要抖,好好开车,怕什么,还有阿赞吉呢。”
张强稍微平静了一些,哆嗦着地上一支烟,“这条路确实很怪,要不先停一停?”
我没动,回头瞥了一眼在老头脸上,“大爷,您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东西在敲门?”
老头低着脑袋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是鬼,鬼敲门的时候千万别开。”
我冷笑道,“你那捆烟叶呢?”老头怔了一下,刚才他上车的时候,把烟叶塞进了汽车尾箱的位置,现在那坤烟叶已经没了,面包车后面的盖子好像被人动过,盖得不是那么牢固。
老头干巴巴地说,“可能是你们的车后尾箱没装牢固,刚才开得这么快,烟叶已经滚出去了。”
我说,你就不心疼?这么大捆烟叶,够你抽好一阵子了吧?
这时面包车外再次传来“砰砰”的声音,从车窗延伸到了车顶,车顶上“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砸在了上面,铁皮凹陷,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凹痕。
张强下意识地想要抬头上看,我却伸手一下按住了他的脑,“别看了,专心开你的车!”
张强立刻把头低下去,沉声道,“它在上面!”
“我知道!”我按着张强的肩膀,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阿赞吉忽然张开嘴问,“大爷,你常在这边走,晚上遇见过它吗?”
老头嘿嘿一笑,“没遇见过,只有外人过来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阿赞吉厉声说,“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头低头说,“年轻人,你记性不好,我已经说过两次了……”
阿赞吉说,“你家住在哪儿?”
老头说,“死人沟。”
“死人沟又在哪儿?”
那老头冷笑了两声,声音很尖细,“我劝你最好别瞎打听,等你死后就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了。”
“不用等到我死,现在送你下去,它马上就会出现了!”
阿赞吉忽然爆吼一声,单手拖住了老头的腰,另一只手飞快拉开车门,不等那老头反应,便用膝盖顶在他腰上,使劲一蹬。
老头在惨叫声中滚下车厢,张强大声道,“你干什么?”
“别问,继续开车!”阿赞吉手上多了一枚金属制成的符通,猛地砸向车顶盖子,车顶铁皮一阵,传来更加急促的敲击声,阿赞吉低头瞪向我,“把它打下来!”
“好!”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猛然摇下车窗,将脑袋探出去,挥手一抓,手指触碰到了一截又冷有冰的东西,好像一坨冰块,滑不溜手!
我摸到了冰冷的鳞片,来不及细想,一把拽住,将那玩意使劲往下一扯。
“咔擦!”汽车前挡风玻璃上摔下一道扭曲的黑影,瞬间滚落在地上,被车轮子压住了身体,车身随之一震,立刻弹跳起来,在发动机呼啸声中加速强行。
“刚才那是什么?,是不是阴灵?”张强颤声问道。
我把手缩回车厢,阴沉着脸说,“是蛇,我们听到敲门声,是蟒蛇用尾巴敲打铁皮造成的,刚才那老头是个赶蛇人!”
第三百九十三章 弃车
还真被张强不小心言中了,看来这一路真的不会太平静!
“赶蛇人?”张强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一脸茫然之色,“老弟,我接触这行的时间比你长,可赶蛇人是个什么职业,也许是老哥孤陋寡闻,我从来没听过。”
不等我说话,阿赞吉便冷冷地替我说下去,“赶蛇人也是控虫师,他们天生擅长和毒蛇打交道,却并不会驱使其他的物种,这种职业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想不到刚入了苗疆,我们就会遇到这种对手。”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拍着大腿说,“对了,扑赞也是被毒死的,还有我们进入那家苗族医馆的时候,同样也被两条毒蛇袭击!”
“你们在说什么?”张强不解地看着我们。
阿赞吉沉声说,“现在看来结论已经很明显了,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被人掌握了。”
什么?
张强眉头一拧,本能地踩了脚刹车,我按着张强的肩头说,“别停下来,继续走,那老头不会这么容易就摔死的!”
张强咬牙切齿地说,“想不到故意饶了半天圈子,我们还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活动,可路上并没有人跟踪我们,我实在想不通,这荒山野岭的,对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掌控我们的踪迹?”
我沉下脸说,“你太小看一个成熟蛊师的追踪手段了!”
话音方落,躲在我袖口中的龙灵蛊忽然躁动了起来,将身体崩成一条金色的虚线,咻一下钻出车窗,不久后又“吱吱”叫着爬起来,在它嘴上叼着一条黑色的小蛇,浑身呈漆黑的油亮色,半截身体已经被这吃货吞进了口腹。
“果然……”我目光闪烁,沉声道,“对方就是利用了这条蛇蛊来跟踪我们,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有一种子母蛊,能够互相感应到彼此的村长,只要先把子蛊藏在车上,母蛊随时随地都能找出我们的下落!”
这条子蛇蛊,估计就是刚刚那个赶蛇人留下的。
“这帮混蛋!”张强一拳头砸向方向盘,厉声说,“看来这车不能要了,就算让你找出了子蛊,对方也掌握到了我们大致的行动路线,还不如……”
我眼前一亮,“你说弃车?”
“不错!”张强沉声道,“苗疆是个大范围,横跨三省,甚至延伸进了东南亚流域,只要弃了车我们的目标就会越来越小,对方就不可能轻易掌握我们的行踪了。”
阿赞吉沉吟道,“可不管我们怎么走,目的地都是黑黎苗寨,对方完全可以先去目的地附近堵我们。”
“他们不会!”张强忽然露出一张神秘笑脸,摇摇头,语气格外笃定。
我和阿赞吉纷纷不解道,“何以见得?”
张强不紧不慢地说,“很简单,黑黎苗寨的入口究竟在哪儿,谁都不清楚!”
“你说什么?”我顿时低呼道,“连你也不知道?”
“除了黑黎苗寨的原住民,谁也不清楚真正的黑黎苗寨藏在什么地方。”张强坏笑一声,继续说道,“你现在应该明白,老饕为什么不遗余力,非要逼我和你们一起行动了吧?因为找出黑黎苗寨的确切位置,还得靠我。”
我皱眉说,“你不是不知道确切位置吗?”
张强冷笑着说道,“具体位置我的确不知道,但我可以找,接下来我会带你们去见一个老朋友,找到他,应该就能打听出黑黎苗寨的确切位置。”
“好,那就依你所言!”我点点头,又说,“老饕想借我们的手,找出前往黑黎苗寨的路径,我们就偏偏不让他如愿,看来黑黎苗寨中的确藏有很大的秘密,连老饕神出鬼没的人也对此抱有相当大的兴趣,不知道会是什么。”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张强沉声说,“好了,前面有片断崖,是该下车的时候了,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我要停车了!”
说完,张强一个拉起了手刹,车头一个扫尾停在断崖边上,张强率先拉开车门跳下去,将所有行李装备都搬下车,我看见他从车尾箱后面拎出了一个抹布口袋,口袋中藏着两把折叠弩,还有几十只钢笔大小的弩箭。
我说,“这是你特地准备的?”
张强点头,“我没修过法,遇上厉害点的东西就只能束手无策,幸好干了这么多年中间人,我手上还私藏了一些宝贝,不要小看这些弩箭,里面全都是朱砂和黑狗血充当填充物,箭头刻着杀鬼的符纹,对付普通的阴灵不在话下。”
我道,“有这种东西,你之前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张强沉声说,“东西太沉了,带着不方便,而且这些特制的弩箭价值不菲,用一根就少一根,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我苦笑,说你丫可真够节省的。
将车上所有行李都弄下来,我和张强,再加上阿赞吉联手把面包车推进了断崖,面包车在崖口的乱石堆中反复弹跳,翻滚坠落,被压成了一个大铁盒子。
望着落差几十米高的断崖,我心想,怪不得刚才那老头会说,继续往前走就是死人沟,这么深的峡谷,一个不慎摔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变成死人。
张强深吸一口气,回头说,“开了大半夜,先找个地方藏养精蓄锐,这附近应该有很多山洞,走吧!”
我拎上东西跟踪张强走进了树林,阿赞吉负责处理脚印,前行十几分钟,张强指着前面的一个洞口道,“那里有个山洞,进去避一避雨。”
走进山洞,我们放下行李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继续前进,在张强的带领下,我们朝着西边行去,翻越一座座山头,差不多走了四五个小时的样子,我又累又渴,问张强还要走多久,张强也很困乏,强打精神说,“不远了,再过一座山头就是!”
果不其然,继续前行半小时左右,前面的山头忽然出现了一块平谷圭地,半山腰上依稀可见一个小小的村落,隐匿在树影中,视线拉近,才发现是个规模不大的苗人村寨,张强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里面了。
我边走边说,“老张,这里已经是苗疆腹地了,住在这种环境下的都是生苗,你怎么会认识生苗寨子里的人?”
张强小声解释,“是这样的,几年前我进苗疆办事,路上碰巧救了一个被毒蛇咬伤的苗人,那人叫黑狗,就住在这个苗寨,黑狗在苗疆本地贩货,经常出入各种苗寨,我们可以请他当向导。”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下去,苗疆古寨以群居的方式形成,寨子可以看成是一个村落,比起汉族人的村落,苗族人更加团结,而且还保持着很多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生活习性。
第三百九十四章 苗人村寨
我小声说,“既然有寨子,那我们可以歇息一晚。”
这寨子并不大,可能只有十来户人家的样子,而修建的格局并不是一字排开,相反是呈一个圆形的格局,标志性的木板房,加上吊脚瓦楼,全都是用木板砌成的,门槛很高,应该是为了防备山里的蛇虫鼠蚁。
深山村寨没有通电,家家户户点燃了火烛,我抬头看天,见天色还早,并没有暗下来,很奇怪寨子里的人为什么这么早就点蜡烛?
张强小声解释,“来的不巧,看来寨子里死人了,死的应该是很有威望的老人,他们点蜡烛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一种独有的祭祀形式,就跟汉族死了人放鞭炮一样。”
我“哦”了一声,走进寨子,没有听到鞭炮响,反倒看见了许多挂在吊脚楼门板上的白幡,看来苗族人的确很团结,一家出了事,家家户户都跟着办丧事。
走到一栋寨子门口,很快便看到一个穿着苗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到我们之后,先是一愣,继而热情地说了一段苗语,“张强大哥,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苗家汉子,大概三十多岁,体格矮壮,脸盘黝黑,脸上长了几道褶皱辙痕,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级的苍老,苗疆自然环境恶劣,再加上独特的生活方式,平均寿命并不高,男人因为长期从事体力劳作,所以会显得苍老一些。
张强上去,和对方拥抱了一下,回头介绍,说这就是黑狗,又笑嘻嘻地说,“寨子里怎么了?”
黑狗低下头说,“阿嬷死了。”
阿嬷是他对长辈的称呼,和祖母应该是一个意思,有些苗族人也会将寨子里的比较年长、身份尊贵的女性称作阿嬷,这些人基本担任祭司、神婆之类的角色,很受当地人尊崇。
张强拍着他的后背说,“真不凑巧,本来想麻烦你跟我出一趟寨子,看来时间必须延后了。”
黑狗说,“你先要我做什么?”
张强摆手一笑,“先不聊这个话题,你阿嬷死了,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祭拜?”
黑狗马上说请。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很快走进了当地的苗人祠堂,这里是专门用来停放尸体的地方,在祠堂中间的木板上躺着一个年纪老迈的阿婆,一身白衣,木板周围摆满了鲜花和色彩鲜艳的鸟类羽毛,看来这阿婆生前的身份应该比较尊贵。
黑狗指了指阿婆的尸体说,“这就是我阿嬷。”
张强收敛起了表情,走到那阿婆面前,正了正衣襟,毕恭毕敬鞠躬,我和阿赞吉依次走上去,也按照不同的风俗行了一礼。
祭拜完死者之后,黑狗将我们带回自己家,又热情地说,“都累了吧,马上就开饭了。”
我忙说,“不打扰,你家有亲人离世,不用招呼我们了……”
黑狗摆手说,“没事,寨子小,招呼不周,请不要客气。”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好答应下来,吃饭的地点在另一个祠堂,因为寨子里有长者病逝,所以大家全部凑在了一起,走进吃饭的地方,我看见了二十几口人,有老人,也有小孩,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无一例外,上座的全都是男人,女人要么喂孩子吃饭,要么在后厨忙活。
看来苗族女性的地位同样不高。
去了屋中落座,几个寨子中的老者热情地过来敬酒,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完全看不到族中长者逝世的悲痛,张强小声解释,“因为不少苗人信奉山神,认为族人死亡,会回归山神的怀抱,这并不是一件悲痛的事,除了黑狗舍不得离开亲人,所以会显得悲痛之外,其他族人是不会这么想得。”
真迷信!
我心中嘀咕了一句,这时候又有人过来敬酒,我只好干了一碗,苗人的包谷酒都是自酿的,清甜甘咧,但后劲很大,我喝了两碗已经扛不住了,然而敬酒的人却一个没少,长相扯了扯我的袖子说,“老弟,再不能喝也要吞下去,苗人不仅好客,还很有血性,你不喝他们的酒,等于是看不起他们。”
果然,见我迟迟不肯喝酒,几个年纪大点的人已经把脸板起来,我只好硬着头皮又喝了两碗,他们这才有了笑容。
当晚喝的伶仃大醉,我被张强搀扶着回到了黑狗家,苗人居家简陋。除了床和柜子根本找不到别的家具,我被张强扶到了草席上,呼呼大睡。
睡到后半夜我感觉有点冷,不知道是山里风大还是下午喝过了酒,感觉头很疼,总有股晕晕乎乎的感觉,睡梦中很不踏实,便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了,屋里一片漆黑,我支撑身体坐起来,这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醒了?”
我吓一跳,回头看见说话的人是阿赞吉,苦笑道,“我睡多久了?”
阿赞吉说你警惕性太差了,这一觉睡了五六个小时,已经过了凌晨。我“哦”了一声,又问张强呢,这都深夜了,为什么还不睡觉?
阿赞吉说,“外面的苗人正在举办送葬仪式,张强看热闹去了。”
我奇道,“苗人也会做法场,为亲人超度?”
阿赞吉摇头说,“不是做法师,苗人文化风俗和汉人不一致,在他们眼中没有超度阴灵这一说,举行仪式是为了送别亲人,也是为了祭奠山神,他们认为自己是山神的孩子,人死后不过是又回归了山神的怀抱,当山神带走死者亡灵的时候,则是最好的祈福时间。”
“原来如此!”我话音刚落,又听到了一阵牛角声,声音极为沉闷,好奇心驱使下,我走到床边趴着细看,只见寨子中间搭建了一个祭祀平台,几个头上插羽毛的长者正在祭台又跳又唱,年纪最大的老人正在想苍天祷告,口中嘀咕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经文,而祭台角落里则站着几个壮年小伙子,正在卖力地吹奏牛角。
那老太太的尸体则被摆在祭坛的正中间,地上洒满了树叶和花瓣。
我看得入神,阿赞吉忽然把手搭在我肩上,笑称,“有什么看的?”
我说自己还从没见过外族人的祭祀方式,挺新鲜的,你要是困了就睡觉吧,我看看再回去睡。
可能是酒喝太多,又睡了几个小时,我醒来后感觉脑子有点不舒服,根本睡不着。
阿赞吉似笑非笑,“你还是快睡吧,接下来的仪式可能会让你更不舒服……”
第三百九十五章 血腥祭祀
我奇道,“什么意思?”
阿赞吉似乎晓得什么,却摇头,只顾笑,露出一张神秘的脸,并不肯说出来,我正不解,却看见祭坛下的苗民已经排成队,依次走上了祭坛,在尸体身边停滞了几秒,依次抓起了尸体的手掌,像是做告别仪式。
我说,“这有什么不舒服的,不就是做告别仪式嘛。”阿赞吉笑笑说,“继续看下去,你就明白了。”
在我不解的目光下,寨子外面忽然被人牵着走进了一头牛,视线拉近,我才发现牵着牛走在前面的人是黑狗,他一脸麻木,牵着牛绳走向了尸体,并把牛绳绑在了祭坛下面,然后从族人手上接过一把斩马大刀。
我低呼道,“这要干什么?”
“他们祭祀山神的手法,和黎巫供奉阴神的方式是一致的,都要用到生鲜的牛羊内脏,这头牛,是献祭品!”阿赞吉冷冷地说。
什么?
没等我做出反应,只见黑狗忽然将手上的大刀举起来,对准了牛脖子处疯狂地砍去,尽管黑狗已经很用力了,和牛皮坚韧,并非一刀就能斩断的,牛脖子上被砍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疼得不断哀嚎,却并未倒下,也没挣扎反抗,嘴里发出“哞哞”的低沉吼声,垂头站在那里。
黑狗举起了大刀,一刀一刀地往下跺,很快那头牛的背上便多出了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流满一地,格外的狰狞血腥,那牛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了,前肢跪在地上,嘴里喷着血糊糊的沫子,“呼呼”喘白气,却无法断气。
这些苗族人的脸上没有怜悯,每个人的眼神中,反倒浮现出了满满的兴奋感。
我已经开始流汗了,这种祭祀方式,未免太残忍了,为什么不给这牲口一个痛快?
此时阿赞吉才凑到我耳边说,“牛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能通阴,村寨里的人杀掉牛。将它的灵魂献祭给山神,是希望山神听见他们的虔诚祷告,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我流着冷汗说,“简直不可理喻,这特么根本就是心里变态,我也吃过牛肉,甚至看见过别人杀牛,可吃牛肉和宰牛的人都是为了生存,这种祭祀方式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以残杀来取乐!”
阿赞吉摇头说,“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我在苗疆待了很久,已经习惯了,你第一次看,可能会觉得不舒服,所以我刚才让你别看了。”
这时黑狗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战马刀,这把刀太重了,至少三十来斤,成年人举起来也挺费劲的,更别说连续砍了那牛十几刀了,黑狗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很快换了第二个族人上场,面无表情地举起了那把刀,继续朝牛背身上砍。
厚重的刀锋带出一抹炸碎的血光,我看见了刀锋中蹦出的骨渣,还有老牛被砍得稀烂的血块,已经脊椎断裂后发出来的闷响,那头老牛整个脊椎都断裂掉了,从后背“挖”开了一个打洞,直挺挺地通向腹部,肠子也被带出来,流满一地……
伴随着老牛的阵阵哀嚎和惨叫,我闭上眼,实在不忍心细看
阿赞吉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感觉不舒服,就回去睡吧。”
我推开阿赞吉的手说,“我睡不着,这些人实在太愚昧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血腥的方法祭祀,祭祀山神我并不反对,可这种方式简直比畜生还要残忍!”
“不要乱来!”阿赞吉抓着我的胳膊说,“我了解你,可对于苗寨而言,我们只不过是个过路人,没有资格对他们承袭了上千年的祭祀文化说三道四,苗人很有血性,如果你的言行,让他们感觉受到了冒犯,恐怕他们会用和杀牛一样的方式来对付你。”
我心口一条,咬牙气哼哼地说,“怪不得这种地方这么贫困,也不是没道理的!”
说话间,那头老牛的后背已经被砍得残缺不全了,老牛倒地哼哼,嘴里喷着血沫子,无力地喘着白气,而苗寨里的族人却一个个兴奋得犹如打了鸡血,围着老牛载歌载舞,用手捧起了地上的牛血,互相涂抹在身上,甚至洒了一些牛血在尸体身上。
我惊呼,“这些人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洒牛血在尸体身上?”
牛能通阴,所以它的血也属阴的,在尸体身上洒上牛血,而且还是被残忍折磨致死的牛血,牛尸必定怨气冲天,万物都是有灵的,一旦牛血上的怨气感染到了尸体,就不怕诈尸闹邪吗?
阿赞吉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故意的。”
“故意的?”我张大嘴不解道,“为什么?”
“有可能,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唤醒死者的阴灵,然后跟随山神离开吧,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每个苗寨的祭祀方式都不太一样,我出生的寨子不会用这种血腥方式献祭。”阿赞吉摇头道。
我汗兢兢地说,“可这么做,迟早会出事的。”
话刚说完,那帮苗人已经各自散去了,整个祭坛上空荡荡的,只剩两具尸体躺在上面,一具是老太太的尸首,另一具则是刚刚断气的牛。
“快躺下吧,他们要回来了。”阿赞吉轻轻推了一把,我点点头,假装躺下还在沉睡,不久后黑狗和张强都回来了,两人小声地说着事情,走到门口,张强推开门进来,而黑狗则去了另一个房间。
张强刚把门关上,我立刻坐起来,这屋里没点灯,张强差点被我吓得叫出来,拍着胸口道,“老弟你做什么,快吓死我了。”
我说,“你刚才也参与了苗人祭祀?”
张强讪笑,说怎么会呢,我只负责帮黑狗牵了一下牛,他们的祭祀方式太血腥了,我看了也难受。
我指了指黑狗去休息的那间屋子,说你们刚才聊什么?张强愁眉苦脸地坐下,“我向他打听黑黎苗寨的方向,但是黑狗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加上明天要给老太太做丧事,只能暂缓两天再带我们找黑黎苗寨了。”
我叹息道,“真是作孽,好好一头牛,就这么……”
哞~
我说说半截,忽然一声沉闷的牛叫打断了我的思路,阿赞吉从草席上腾一下蹦起来,“那牛没死!”
“怎么可能!”我和张强都不解地瞪大眼睛,挨了这么多刀,我亲眼瞧见那牛背都被砍缺了,连脊椎都断裂了一半,怎么可能还活着?
阿赞吉没有搭理我们,他快步冲向窗台位置,眯紧了目光细看,回头时脸色已经变了,“牛,不见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尸变
“不可能吧?”我和张强同时惊呼出来,没等阿赞吉说完,我们已经快速冲向了窗户边沿,压低视线看向了祭台。
果然,牛不见了。
我后背有点发凉,回头望着张强说,“那头牛的命可真硬……”
“不可能!”张强脸色很不好看地回瞪我,摇头说,“刚才我站的很久,牛的确被砍死了,已经死掉的牛怎么可能会动,真是奇怪。”
我说,“有没有可能它是假死?当时只是留学过多疼晕过去了?”
“没有这种可能。”阿赞吉接嘴说,“你没看见吗,那头牛的脊椎已经被砍断了,牛的身体结构和大部分动物一样,就算它是假死,醒来也不可能凭自己的能力站起来。”
我哆嗦了一下,说,“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头牛诈尸了?”
这种话连我自己都感觉可笑,阿赞吉却十分认真地点头,说的确只有这个可能。
张强眉毛耸动,强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会开玩笑,我只听说过有人诈尸,没听说过牛也会诈尸的。”
“出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阿赞吉的眼神在夜色中微微闪烁着,“这寨子好像有问题,我刚来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现在牛也诈尸了,更说明这里不简单。”
张强低呼,“这么小规模的一个苗寨,能有什么问题?”阿赞吉还是摇头,把目光投向我,问我是怎么想的?
我沉吟了一秒钟,点头说,“好,我陪你出去看一看!”张强立刻说,“要看你们自己出去看吧,我困了,要睡觉。”
这老小子明明害怕却不敢明说,我了解张强的性格,没说什么,自顾自陪阿赞吉走出房间,刚跨出门口没多久,耳边却骤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猫叫声,惊得我寒毛炸起。
阿赞吉碰了碰我的胳膊,把手指向前面说,“你快看那边!”
我猛抬头,很快就看见涂满血腥的祭坛下,居然出现了一直黑色的老猫,那只猫体型肥大,浑身长满油光水量的黑色皮毛,肥硕得好像一头小牛犊子,正趴在祭台外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小口小口地舔舐着地上的血。
当我那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黑猫似乎也发现了我们,咻一下蹿进了摆放尸体的木板,把自己藏了起来,布满血腥气的木板下,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仁,很犀利。
我寒毛都炸了起来,小声说,“谁家养的猫,不知道这种情况要避讳死者吗?”阿赞吉却沉声告诉我,苗人很少会养猫的,因为信仰不同,很多汉人会把猫当做是宠物,可苗族人却不会,尤其是这种浑身漆黑的猫,在苗人眼中,黑猫是一种幽灵,会给人村寨带来不详。
我汗兢兢地说,“没人养猫,这猫是野生的?”
阿赞吉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下午走进寨子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过任何牲畜,这只猫是凭空出现的,而且民间有个传说,一旦黑猫接触尸体,可能会……”
“诈尸!”我脑海中顿时蹦出这样一个名词。
“不错!”阿赞吉点头说,“这是汉人的说话,不知道在苗人身上管不管用?”
我差点听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阿赞吉还有心情玩冷幽默,不管汉人还是苗人,即便信仰不同,本质上却是一致的,如果黑猫诈尸的传说是真的,自然也会体现在苗人身上。
我说,“虽然这个寨子搞出这么血腥的仪式,可他们本质并不坏,我们还是帮他们一把吧,至少把黑猫赶走,别让老太太在这里诈尸。”
阿赞吉同意了,我轻轻跟随在他走向祭台,阿赞吉在距离祭台不到十五米的地方停下了,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对准木板下投掷过去。
石子笔直地射向黑猫。
只听“砰”一声,黑猫敏捷地转过甚至,居然躲开了!
石子直接砸在了案板上,又弹跳飞起,落在了尸体身上,阿赞吉表情有些尴尬,小声说,“我失手了。”我说没事,只要能吓跑黑猫就行。
我本以为这些动静足够把那黑猫吓跑了,谁知道那黑猫根本就不怕人,躲开石子之后,居然转过冷幽幽的眼仁,蹲在下面继续瞪我们,发出一窜沙哑的猫叫,十分刺耳。
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总感觉黑猫眼睛里好像透着一股光,感觉很不舒服。
黑猫索性跳上了案板,把后背拱起来,爪子不停在木板上抓挠。我脸色一边,低呼道,“不好,不能让这畜生靠近尸体,快阻止它!”
阿赞吉的反应比我更快,我话音刚落他已经蹿出去了,手上扔出第二枚石子,正中黑猫的背脊。黑猫吃痛,尖锐地“喵”的一声,那嗓子哑得就像是拉电锯,我浑身抖起来了,此时阿赞吉已经冲上了祭台,正要将黑猫揪下来,可手指明明已经快要触及黑猫的身体,他整个人却抖了一下,本能地蹦下祭台,一下就跳到我身边。
黑猫扬起冰冷的眼仁,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扭动肥硕的身体,一下就跑没影了,我见阿赞吉表情不对,赶紧道,“你怎么了?”
阿赞吉僵硬地指想老太太的尸身,“她刚才睁眼了!”
“啊?”我吓得一哆嗦,本能倒退,想想又觉得自己这种反应太没出息了,讪笑道,“尸体睁眼有什么好怕的。”
阿赞吉回头看我,“你不怕?”
我给他盯得心里毛毛的,硬着头皮说,“都看过这么多尸体了,当然不怕。”
他只想祭台,“说你上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我只好咬牙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就去了,刚走上祭台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满地的血腥味让我脑子有点迷糊,习惯了就没事了,可当我走向祭台,定睛朝老太太尸骨上看去的时候,下一秒也露出了和阿赞吉一样神经发炸的表情。
这老太太不仅眼睛往外翻,连嘴巴也是张开的,下上嘴唇分开到了极致,那嘴巴张大到能塞进去一个拳头,特别狰狞,她牙齿黄黄的,残缺不全,仅剩的几颗黄牙好像猫爪子一样尖锐,更吓人的是她的眼睛。
这老太太居然长了一对琥珀色的眼睛,眼仁是竖着的,跟刚才那只黑猫的眼睛几乎没有差别!
而且她的下巴,忽然变得很尖,脸上居然长了一层淡黑色的绒毛,完全就是一张猫脸!
第三百九十七章 被分尸的猫
尸变了!
“我次奥!”我爆了声粗口,捂着嘴,一步步退下祭台,这时阿赞吉出现在我身后,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本来就够紧张了,被他一拍,顿时脊梁通电,整个身体一下绷得笔直!
回头看见是阿赞吉,我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吓死我了刚刚……”
阿赞吉沉声说,“尸变了!”
我本能地把手摸向口袋,想找出克制尸变的法器,阿赞吉摇头说,“没事,你不用找东西,老太太虽然尸变了,可她并没有爬起来。”
我盯着老太太那张诡异的毛脸,心跳加速了一倍,“怎么会……看来民间传说是真的,黑猫果然会导致诈尸……”
阿赞吉忽然把视线转向黑猫逃离的方向,又说,“你听,有没有发其他声音?”
我竖起耳朵细听,点头说,听见了,是猫叫,那畜生还没走远。阿赞吉说,走吧,过去看看!我心里有点发毛,咽了口唾沫说,“还要去?”阿赞吉回头道,“你如果害怕就回房间吧。”
我定了定神,虎着脸说,“谁怕了,走吧,这只黑猫太奇怪了,我想不通它到底从哪儿来的,去看看也好!”
说着,我壮胆走在了前面,手上死死抓紧了一枚符通,今晚遭遇的一切都是那么诡异,搞得我神经特别紧张,心中盘算,一会儿不管遇到了什么,只要它敢扑过来,就马上弄死算了!
寨子不大,步行两分钟我们就走到了尾,站在出寨的方向,我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视距很短,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
阿赞吉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问我有没有感觉到,这雾里是否存在某种不同?我紧了紧脖子,点头说,的确有点,是阴气,我也闻到了。
“而且规模不小。”阿赞吉皱眉说,“苗寨只有一具尸体,不能可能阴气冲天,形成这么重的迷雾。”我说会不会这附近有个乱坟岗子?苗人的交通并不发达,亲人死后不可能拉到很远的地方掩埋,一般会选择一个相对近一点的地方,这阴气,很有可能是坟岗上的孤魂制造的。
阿赞吉没说话,表情一直怪怪的,不多久,他忽然把手指向浓雾中的另一个方向,小声说,“那里应该就是猫叫声传来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黑猫已经没叫了。”
我说这一点都不稀奇,可能猫离开了吧?阿赞吉还是摇头,“不对,我闻到了血腥味……”
“啊?”听到这话的我顿时就不淡定了,把脸色一搭耸,沉声说,“妈的,这大半夜太诡异了,到底什么东西在搞鬼,我非得把它揪出来不可!”
我快步朝阿赞吉指引的方向跑去,阿赞吉只好跟随在我身后,小心接应,走了很久都没看见黑猫,我松了口气,正要放弃寻找,可回头的那一瞬间,耳边却传来一道尖锐的猫叫,这次的叫声格外凄厉,吓得我冷汗全都出背上浸出来。
“在那儿!”阿赞吉忽然低呼一声。
我立马回头,视线朝浓雾深处望去,果然发现不远的地上躺着刚才那只黑猫,诡异的事这黑猫已经被开膛破肚,血糊糊的肠子流满了一地,正倒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哀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在黑猫倒下的地方,还有一大滩漆黑的血迹。
“走,过去看看!”阿赞吉率先冲向了黑猫,我只好咬牙跟随上去,很快我们来到了黑猫尸体边上,阿赞吉蹲下身检查,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感到胃里翻涌,一阵强烈的呕心感来袭,差点忍不住吐了。
只见那黑猫的腹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浑身鲜血淋漓,暗红色鲜血流满了一地,地上摆着黑猫被扯碎的肠子,肠下是凝结成块状的淤血,黑漆漆的,一坨又一坨,别说亲眼看见,光是想想那场面就让人不寒而栗。
它被分尸了!
我颤声说,“阿赞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杀了这只黑猫,难道山里还有其他野兽?”
阿赞吉一直在沉默,我急了,正要一把拍向他后背,阿赞吉忽然沉声说,“别动,当心脚下!”
脚下有什么?
我立刻低头看去,很快,我便彻底呆滞住了。
我看到了牛脚印!
我呼吸都颤抖起来,“难道咬死黑猫的是……是……”
“没错,就是那头被宰杀的老牛。”阿赞吉站起来,指向地面更多的脚印,沉声说,“看见了吗,这些脚印全是半月边形,除了牛,任何牲畜都踩不出这样的脚印。”
我脸盘直蹦筋,颤音问道,“可那头牛明明已经……”
话说半截,我讲不下去了,想必阿赞吉的想法也跟我一样,正因为那头牛已经被当成是献祭品,被寨里的男女老幼疯狂砍杀了,这一切才更加诡异。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寨子不对劲,和以前任何一桩撞邪事件都不一致,我怀疑不仅仅是阴灵作祟!”
“你的直觉很准,的确是这样的。”阿赞吉小声说,“但我们什么线索都没发现,甚至连那头牛也跟丢了,我有预感,这个寨子恐怕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我苦着脸说,“你别吓唬我,怎么我们走到哪儿,诡异的事情就跟到哪儿?”阿赞吉冷笑道,“没准,你是个灾星呢。”
我黑着脸说你别开玩笑,接下来怎么办?
阿赞吉说,“还能怎么办,找不到那头牛只好先回去休息了,养足精神,明天再找吧,我们初来乍到,最好别到处乱跑,免得被寨子里的人发现了,会起疑心。”
我只好同意,陪阿赞吉重新返回了落脚处,刚推门我就发现屋里不对劲,比我们刚离开的时候要冷了许多,屋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阴气,好像有阴灵来过。
我说,不好,张强不见了!
阿赞吉也变脸道,“这个奸商不是说好会留在房间里睡觉吗,为什么忽然跑丢了?”
我惨着脸说,“你感应到屋里的阴气没有,会不会老张已经……”
阿赞吉变了变脸,沉声道,“小叶,你先留在这里,我去外面找找再说,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别到处跑。”
说完阿赞吉便再度冲出了房间,我谨慎打量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战战兢兢地走回床铺,躺在草席上心绪不宁。
就这么会功夫,张强能去哪里?这老小子为人一向谨慎,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难道说,他真的被阴灵害了?
心中这样想着,眼皮却越来越沉,渐渐的我陷入了沉睡,可睡梦中,却感觉身体越来越冷。
第四百零一章 剁头
这时候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告诉张强,“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既然这里是禁地,换句话说就不会有人随随便便进来,干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
张强一指洞穴深处,说道,“可是刚才那个人……”
“那个人有古怪,没准起尸就是他造成的,先别问,赶紧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比较尖锐的石头!”我身上没有带刀,要拧下这尸体的脖子并不容易,张强听了我的话便陷入了短暂的犹豫,吞吞吐吐说,“老弟,这样还是不太好……”
没等他把话说完,死尸的反应更加激烈了,我推了张强一把说,“赶紧去找,我先用经咒把它束缚起来!”
我立刻坐下去,咬破中指点在尸体头上,快速画下了一道符咒。
黎巫经咒中也有关于画符的讲解,只是不及道家那么繁琐,我画好血纹后立刻闭上眼睛诵经,此时尸体摆动的幅度稍微小了一点,但是从它额头上却有一股黑色的气场在盘旋,好像随时都准备冲破我的束缚。
我感到诧异,说就算起尸了也不会有这么快的反应,尸体太不正常了,一定被人动过手脚!
我念头刚刚冒出来,张强已经不知道从哪儿抱出一块石头,准备朝老太太背上砸去,我只能挪开身体,把老太太后背暴露出来,可手指刚离开老太太额头,就见她“哇”一声吼叫,猛地蹿起来,双手在空中乱挥,居然翻过身体,手脚并地往洞口方向爬!
“不好!”张强吓得手指抽筋,石头落地差点砸在自己脚背上,他惨着脸大喊,“这老太太准备爬回去!”
“我知道!”我怒吼一声,迅速朝老太太扑过去,距离不到半米的时候,老太太嘴里发出一声嘶吼,忽然把头转过来,紫黑色的脸上布满大片黑漆漆的尸斑,竟然双腿直立着蹦起来,用尖锐的爪子插向我。
距离太近我来不及反应,幸好张强及时冲到我身侧,一脚踹在了老太太肚子上,尸体又干又硬,张强这一脚好像是踹到石头上,反倒把自己震得一个踉跄,同时这老太太被踢得跳起来,后退半米,趁此机会,我扣住了老太太举高的双手,朝反方向用力一掰!
只听“咔擦”两声,老太太手臂脱臼了,可那双紫黑色的眼珠却弥漫着咆哮的凶光,又改用嘴巴咬我,嘴里喷出一大口黑气,尖锐獠牙比锯子还尖!
“快帮忙!”我赶紧闭气,同时把目光转向张强大喊一声,张强立刻爬起来,双手环住老太太的腰,奋力将她推向后面。
老太太背后就是一块石头,尸体顶在石头上,吼叫得更大声了,哪里还有人样?简直就是个怪物!
“老张你退后!”我厉声爆喊,趁张强躲开之际,一拍胸口大声念起了咒语,龙灵蛊的气息慢悠悠地升上来,我手背上的肌肉瞬间便膨胀了,怒吼一声冲向那老太太,老太太双腿绷紧了一个起跳,身体一下子蹦出两米,距离瞬间拉近。
那一刻我的爆发力攀升到了极限,躲开尸体的爪子,快速侧身绕开到她背后,双手同时抱住了尸体的脖子,法力一拧!
“咔擦!”
脆响声后,老太太的尸体好像软蛇一样倒下去,我大口喘气,将龙灵蛊的气息压制回去,低头再看的时候,老太太的脖子已经被我拧到了后面,仍旧张开干瘪的大嘴,露出两掰尖锐的犬齿,只是身体不再动弹了。
我长舒一口气说,“不能让她这样下去,快找东西割掉她的头!”
张强跺脚说,“老弟,不是都阻止她了吗?为什么非要把头剁掉不可?”我说你不懂,老太太刚才只是初步诈尸,这洞里的煞气太重了,长此以往尸身接受煞气的浸染,早晚还会再爬起来的,到时候苗寨一样会遭殃。
张强咬牙说,“真是服了你了,自己一屁股屎没擦干净,现在又管起了别人的闲事,我去哪里给你找刀?”
话音刚落,张强口中便“咦”了一声,一通小跑不如乱石丛,蹲下身在乱世中翻捡,不久便抓着一柄黑色的苗刀跑向我,大喜道,“这里怎么会有把苗刀?”
我定睛细看,是把将近一尺长的半月芽型苗刀,刀身狭长,呈漆黑色泽,刃口格外锋利,一看就品相不凡。
我说,“顾不了这么多了,赶紧动手!”
“好!”来不及考虑太多,因为我们注意到老太太的尸体又开始动了,张强立刻高举起了苗刀,狠狠朝老太太脖子上抹过,苗刀刃口异常锋利,瞬间便切开了尸体的脖子,将颈椎剁开了一半。
张强急忙补了第二刀,尸体“咔擦”一声,从脖子中间断裂,身首异处,彻底平静了下来。
张强丢开苗刀说,“卧槽,我居然对一个老太太下手,真是太……”
我打断他说,“尸体跟活人没有关系,老太太的灵体昨天就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副臭皮囊,你不砍掉她的头,她早晚会祸害别人,咱们这是在做善事!”
张强愁眉苦脸道,“别说了,赶紧走,千万不能被人发现我们进洞了,触怒这帮苗人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他抓起了苗刀就要走,我赶紧说,“老张,你带它出去干什么?”
张强嘿嘿一笑,说我们刚帮了苗寨一个大忙,收点报酬有什么不对的?这把刀看起有一定历史了,他认识一些古董爱好者,没准带出去能值大价钱。
我黑着脸,“就你丫聪明,走到哪儿都能想到钱,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张强扬了扬刀柄,乐不可支,“又不冲突,也许带上这把苗刀,还能对咱们有帮助,哈哈,想不到砍了具尸体,居然爆装备了……”
我简直无语,懒得搭理这老小子,赶紧蹲下来仔细检查尸体,翻开尸体背后,我赶紧尸身的丧服好像被人动过,正要将背上的布条撕开,张强一脸恶心道,“老弟,我真怀疑你的取向,你是不是心理变态,连个老太太的衣服都想脱?”
“闭嘴!”我气得发笑,狠狠瞪他一眼说,“你不觉得奇怪吗?刚进来的时候好好地,老太太为什么突然就起尸了,我感觉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
张强收好苗刀,凑过来说,“你一说我反倒想起来了,刚才的确有这种感觉,之前你陪我跟踪那个苗族小子跑进这里,一晃眼那小子就不见了,该不会他是故意引咱们上这儿的吧?”
第四百零二章 变故
我沉声说,“不清楚,检查之后再说!”
说完我撕开了尸体背上的丧服,当衣服被扯开的那一刹那,我果然发现尸体的后背上印着一个血色的符咒,这符咒似曾相识。
我皱眉思考了很久,忽然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控尸咒,有人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想借尸体对付我们!”
“什么控尸咒?”张强不解道。
我沉声说,“还记得在滇西认识的赶尸人老疤吗?他就是利用这种符咒控制尸体的,我亲眼看见过,他用符咒配合镇尸铃,操控一具尸体从太平间下面爬出来。”
“这么邪门?”张强瞪大双眼,苦笑叹气,“赶尸人太神秘了,他们一般只在湘西一带活动,现如今已经近乎绝迹了,想不到苗疆居然也有人懂得控尸技巧。”
我说这一点都不奇怪,湘西跟苗疆有很大一片区域是重叠的,很多赶尸匠也会在苗疆活动,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讨论这个,我们好像又被人盯上了……
张强沉声道,“是老饕的人,还是黑黎苗寨的?”
我摇头说,“不清楚,但我有种预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肯定和我们之前跟踪的那个小子有关,很有可能对方一直在监视我们,我们刚走进苗寨就暴露了!”
“卧槽,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寨子收拾东西,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太被动了!”张强立刻蹦起来,大步朝洞口外跑去。
我没辙只好跟上他,洞里光线诡暗,我跑不快,眼看张强先我一步快要跑出洞口,我忍不住埋怨道,“老张,你特么慢点,每次吃饭和逃命动作最快的就是你,出力的时候你怎么一点都不积极?”
我话音刚落,这老小子竟然停了下来,我大感好奇,忍不住笑道,“老张你怎么了,还真转性了?”
可跑了两步我觉得不对,因为张强不仅停了下来,而且身子在抖,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这洞口不宽,我的视线完全被张强挡着,看不见外面究竟有什么,皱眉跑向他说,“怎么了老……”
“张”字尚未脱口,紧接着我的脸色也变了。
我看见了黑狗,以及一大帮苗人,甚至包括我们刚才跟踪的那个年轻苗人,也站在队伍里对我们怒目而视!
糟糕,上当了!
我手上一哆嗦,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此时对面的人已经走向我们,为首的黑狗脸色发青,阴沉得好似能拧出水,“为什么骗我?”
“黑狗兄弟,你听我说……”张强哆嗦了一下,快速往后靠了靠,惨着脸说,“不想你想的那样。”
“还说不是!”张强话音刚落,对面立刻站出一个苗人,一脸悲愤地指着我们,“我亲眼看见你们进了山神洞,这才跑回寨子童稚黑狗哥,现在所有人都看见你们从里面走出来,你还要怎么狡辩!”
说话的苗人,正是之前把我和张强引入洞中的那个小子。
我脸颊顿时黑透了,沉声道,“为什么算计我们?”
那年轻苗人被我一瞪,顿时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说,“明明是你们触犯苗寨的禁忌,居然反过来污蔑我,简直是恶人先告状,你们汉人太奸诈了!”
我怒极反笑,正要说话的时候,黑狗忽然往前垮出一步,挡在那小子面前说,“阿豹不会说慌,快说,你们潜入山神洞究竟干了什么?”
“我……”张强张了张嘴,一脸心虚把手藏在背后,已经有人看见了他手上的苗刀,顿时语气激动地大喊,“强盗,你们这两个强盗,居然偷我们族人的圣物!”
现在真是百口莫辩,我早劝这老小子不要贪心,现在可倒好,拿赃在手,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回头恶狠狠瞪着他,张强讪讪一缩头,对黑狗说,“黑狗兄弟,我们真没打算……唉,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既然这是你们寨子里的圣物,我还给你们好了!”
“老张,别……”我急忙开口阻止,但是已经完了,话说半截,张强已经扬手把苗刀丢向了对方。
归还“赃物”本是应该的,可张强忽略了一点,他刚用这把苗刀砍过老太太的脖子,刀刃上还沾着不少尸液和血沫,这一抛,立刻将刀身上的血渍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苗刀“哐当”一声落地,砸在黑狗脚边,黑狗定神去看,顿时脸色更难看了,好像涂抹了荧光粉,绿得发亮!
他颤抖地捡起了苗刀,怒目凝视着我们,一字一顿说,“你们……你……刀上的血是谁的!”
张强脚跟一颤,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吓得一跳脚,一脸心虚地往后退,“没……我怎么知道那是谁的?”
“你胡说!”黑狗身边,那个名叫阿豹的苗族年轻人立刻厉声道,“这把苗刀是我们寨子里的圣物,上一任族长去世后就把苗刀带在身边,随同他下葬了,苗刀已经在洞里存放十几年,怎么可能涂满这么多血迹,快说,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这一番质问,说得我和张强心惊肉跳,根本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黑狗双眼通红,布满了网状血丝,他一脸凶狠地瞪视着我们,厉声说,“阿豹,把这两个外族人绑起来,带回寨子再说!”
“好!”阿豹一声招呼,身边立刻围上十几个壮年的苗族汉子,不由分说摸出了绳子。
张强脸色骤变,赶紧大喊,“黑狗兄弟,你要对付我?”
黑狗一脸悲愤地怒视着他,咬牙切齿道,“亏你还有脸叫我兄弟,现在不仅冲进山神洞盗走圣物,还用圣物破坏我阿嬷的尸体,我跟你没玩!”
张强厉声道,“我们不是故意的,你阿嬷就快起尸了,我们必须这么做,否则你的寨子立刻就会遭殃的!”
“别听他们胡说!”阿豹厉声道,“黑狗哥,我早看着两个外族人鬼鬼祟祟的,很有问题,昨天晚上,他们趁寨子里的人都睡着之后,还偷偷跑到祭台上,打扰你阿嬷的尸体,这帮人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肯定对苗寨有所企图,你千万别被骗了!”
“王八蛋,你说什么?”张强怒不可遏,正要冲向这个算计我们的小子,此时山脚下却传来一片急促的惊呼声,呼声源头,应该正是苗寨方向。
“怎么回事?”有苗人惊呼道。
正在紧张对峙的大伙立刻把目光转向山脚,只见苗寨方向不知何时弥漫出了一股白雾,雾气深锁,在那寨子中心处,居然有好几道惨叫声接连传来。
糟糕,苗寨有变!
第四百零三章 冲突
听到来自山脚的呼救,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老太太最初表现出诈尸的时候我并未想过太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却越发明显了,这是一种针对,不仅仅只是针对我们,还有整个苗寨!
我脸色大变,急忙对黑狗说道,“寨子出事了,快下去看看,你放心我们不会跑的!”
黑狗面带犹豫之色,他身边的阿豹则惊呼道,“黑狗哥,还跟这家伙费什么话,寨子里的事肯定是他们做的!”
张强气歪了鼻子,大喊,“放屁,我们一直在后山,怎么可能跑回寨子闹事?”
阿豹似笑非笑地说,“你和这个小子的确一直在后山,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还有帮手,另一个人去哪里了?”
听到这话,我和张强齐齐一愣,阿赞吉到底去了哪里连我们也不知道,莫非……
不可能,阿赞吉和寨子里的人无冤无仇,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事情没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我厉声说,“黑狗哥,我们进山神洞的原因很复杂,一会儿我再向你解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请你相信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下山,看看寨子里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黑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强,咬牙说道,“那好,派几个人跟着他们,事情不说清楚谁也不准走,我们马上就下山!”
说罢黑狗转身便朝山脚下行去,我和张强交换了下眼神,也要快步朝山脚下狂奔,此时那苗人阿豹却忽然上前一步,拦在我和张强面前,冷笑说,“你们想往哪里跑?没听见黑狗哥怎么说吗。等他处理完苗寨的事在收拾你们!”
张强厉声说,“你引我们进洞到底有什么目地!”
这小子嘿嘿冷笑一声,回头对几个苗人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看看,汉人就是狡猾,恶人先告状,知道自己跑不了,居然反过来诬陷我,你觉得大家会信吗?”
果然,阿豹身边的几个苗人露出了更不喜的目光,笃定了是我和张强在诬陷自己的族人。
我气得把压根咬紧,这时张强偷偷碰了我一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清楚他的意思,黑狗大哥已经带了一大半的族人下山,现在山神洞外仅有不到五六个苗人守着我们,想脱身,这是最好的机会。
可我心中却迟疑了,现在动手,逃离这里当然很容易,可如此一来我们就更说不清了,黑狗大哥为人不错,曾经热情招待过我们,还将我们留宿在自己家,我实在不想跟他结仇。
正在我陷入迟疑之际,已经冲向半山腰的黑狗却传来一声尖叫,我和张强相继变脸,大喊道,“出什么事了,难道黑狗也遭遇了不测?”
“你们用不着危言耸听,黑狗大哥能出什么事?”苗人阿豹满不在乎地松了松减半,沉下脸看着我们道,“现在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你们走不了了!”
我并没有搭理这小子的话,和张强交换了下眼神,立刻大步走向山脚。
这两天寨子里发生的事请太古怪了,不能不让人生疑。
“站住!”阿豹历吼一声,同时他身边几个苗人也把苗刀抽出来,紧紧地握在手中大喊,“你们想干什么,黑狗哥吩咐过,你们哪里都不许去!”
我站定脚步,深吸一口气说,“各位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凭你们几个人恐怕拦不住我们!”
我并不打算跟他们作对,所以好言相劝,此时苗人阿豹却再次露出了冷笑的表情,说你们真是大胆,死到临头还装蒜,先把这两个外族人捆起来再说!
话音刚落,身边那几个苗人已经大步冲我们走来。
怎么办?
我把目光快速转向张强,只见他眼中迸出一丝狠色,快速捡起了地上的苗刀,抓在手中厉喊道,“老弟,使他们不给咱们活路,不用顾忌什么,先跟我冲下山再说,拿到行李我们马上就走!”
虽然很不甘心,可现在已经落入了敌人的圈套,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想到这里,我将双手合十,覆盖住了胸口,心中默念蛊咒,很快体内便感受到了一股强悍汹涌的狰狞气息,紧接着我往前一跨步,快速朝其中一个苗人打去。
苗人生性凶悍,活在这穷乡僻壤中与自然环境搏斗,身体素质可比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人好了一大截,见我敢主动攻击,对方也是狞笑了一声,立刻将刀头一扬,削向我胳膊。
刀刃在风中斩出一道亮线,对方出手果断、狠辣,我半点都不敢大意,趁苗刀尚未斩中我的瞬间,立刻扭腰跳向了这人身侧,将拳头往前一砸,顶住了这人腰眼。
“砰!”
我把拳头轻轻往前一送,龙灵蛊气势爆发,这人便毫无征兆地惨叫一声,摔飞两米跌落在地,我在短时间内露出了这一手,剩下几个苗人都慌了,其中一个家伙大声喊了句什么,我听得不是很详细,只看见顷刻间至少五把苗刀同时朝我劈砍过来。
“卧槽!”
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跳开,可脚尖刚落在地上,脑后却忽地传来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这是龙灵蛊对于危险的预判。
我本能地回头,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狞笑的苗人阿豹,这小子趁我和对方打斗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我身后,手上还握着一把黑色的短刀。
我回头之时,那短刀已经在破空声中挺进,寒芒一闪,我后腰传来一股刺痛,好在龙灵蛊徒然爆发出一道大吼声,短刀递进半寸,便被一股力量阻止了,无法再继续深入,阿豹脸色一边,抽刀回退,被我反手一巴掌扇在地上。
“兔崽子,敢玩阴的!”张强立刻跳到阿豹身上,同苗刀顶着他的后背,剩下几个苗人投鼠忌器,都不再朝我扑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其中一个苗人厉喊道。
张强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对方,“一群傻子,你们都被骗了,想知道我和小叶为什么会走进山神洞吗?是有人故意带我们进去的,那个人就是阿豹!”
“你胡说!”阿豹吃力地扬起了脖子,对剩下的几个苗人大喊,“阿布大叔,你们不用管我,我只想为苗寨出力,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快杀了这两个外族人,他们会给寨子带来灾难!”
第四百零四章 误会加深
“兔崽子,你还敢嘴硬!”张强眼中爆出一股寒芒,正要将苗刀刺下。
此时那位名叫“阿布”的中年苗人却大喊道,“等一等……”
张强慢慢旋转刀刃,在阿豹背上割下一道血痕,冷冷地说,“好说歹说你们偏不听,非要相信这小子的话,是我该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才是!”
阿布大叔指了指地上的苗人阿豹,沉声说道,“放了他,我让你们走!”
“阿布大叔……”他身边几个苗人都变了脸色,就连趴在地上的阿豹也发出大喊,“不要放他们走,寨子的祸都是他们闯的!”
我眯眼打量阿豹,这小子虽然表面上义愤填膺,可眼仁深处从始至终都闪烁着一抹狡黠,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味道。
他越是这样说,苗人越不肯放弃他,阿布大叔说道,“我已经答应让你们走了,还要怎么样,是不是真的以为苗人没有血性,不敢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张强沉吟了一下,又说,“万一你突然反悔……”
阿布大叔露出狰狞之色,爆喊道,“别把我和你们汉人混为一谈,我不会说谎话骗人!”
我在张强肩头上按了一把,小声说道,“信他们一回,放心,就算他们反悔,我也有办法带你出去!”
虽然我能力算不上太强,可面对几个普通人还是有信心的,之前妥协,不过是因为不想把矛盾放大,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成为这样,我也不在乎动手了。
张强只好说,“行,那就先放过这小子!”
说完他把苗刀移开,冷冷地盯着阿豹说,“臭小子,你敢算计我们,以后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阿豹活动了一下肩膀爬起来,回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们,“不会好过的是你们!”
“你……”张强哪能受得了这个,立刻沉下脸要教训他,我赶紧把手搭在他肩上,“别废话,赶紧回寨子再说!”
张强忍气吞声地陪我离开,刚走了两步,阿布大叔忽然喊道,“等等,把苗寨的圣物还给我们!”
张强随手把苗刀朝地上一抛,回头冷笑道,“这破刀我现在就还给你,说得好像谁稀罕似的!”
阿布大叔对我们怒目而视,我和张强都没有再理会对方,继续沿着山脚下走,行走不到十米,我感觉后背投来一双阴沉的睥子,下意识回头,恰好和阿豹对视上。
这小子眼里闪烁着许多莫名的东西,我心情一直不太好,总有些隐忧。
下山路上,我对张强小声说道,“这个阿豹肯定是有问题的,我怀疑寨子里的事跟他有关!”
张强苦笑着回复我,“老弟,这种事就先别管了,都怪你,让你别多管闲事偏不听,现在可好,整个苗寨都拿我们当仇人,想打听黑黎苗寨的路径也没希望了,赶紧收拾东西走吧,去了别的寨子再想办法。”
我沉声摇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算我刚才没跟上,对方也会用别的办法来针对我们,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阿赞吉不知道去哪里了,他……”
“别管他了,阿赞吉从小生活在苗疆,虽然学的是南洋降头术,可他对苗疆的熟悉程度比你我更深,没准是看出了情况不对,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吧!”张强很不爽地说道。
我不置可否,虽然阿赞吉表面十分冷淡,可相处久了,我发现他是个对朋友特别忠义的人,如果他要走,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离开,还是发生了别的情况,让他根本走不掉?
怀着满腹疑惑,我们回到了苗寨,此时寨子上空不知何时笼罩了一片白雾,雾色朦胧,将整个苗寨都覆盖起来,能见度几乎不足十米,张强越走越紧张,不自然地抽动鼻子,小声说,“老弟,这些不会是阴气吧?”
我笑了,说你别听风就是雨,只是很平常的雾而已,哪有这么多阴气。
不过我也很奇怪,这么大的雾,究竟是从何而起?
张强动了口气,又碰碰我的胳膊,小声说,“只要不是阴气就好,起雾了反倒有利于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我是不想和黑狗再见面了,赶紧回去,拿到东西立马就撤!”
凭着记忆,我们很快找到了昨晚休息的木板楼,站在黑漆漆的门板前,我和张强却迟疑了,不敢把门推开。
如今整个寨子静悄悄的,仿佛所有人都搬空了,我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生怕推开门,会看见想象不到的一幕。
沉默良久,张强忽然一咬牙说,“妈的,我就不信真有这么邪门!”
说完他把手撑在门上,使劲一推,大门“吱呀”着敞开了,露出黑漆漆的房间,仍旧被一股雾色笼罩。
我小心环顾四周,确定没有阴气盘踞,这才放心大胆地走进去,谁知脚步刚跨进门口,我便感觉房梁上垂下来一只手,搭耸在我脑门边缘。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本能地把头抬起来,这一眼,却看到了更加狰狞森怖的一幕。
只见房间的横梁上,用红绳倒挂着一个老人,老人身穿灰色的袍子,头上还插着鸟类羽毛的装饰品,这说明他在苗寨的地位很高,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个老人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那张脸好像被锯子锯过,伤口从鼻尖蔓延,一直延伸到了耳边,皮肉十分夸张地外翻着,渗出一大片血迹,很多滴在了我的头上。
“卧槽!”我立刻爆了声粗口,吓疯了往后跳开,张强也发现了这个老头的尸体,表情大骇,“这不是苗寨的族长吗?”
“他怎么会死在这里,谁干的?”我低呼道。
张强惨着脸哆嗦了几下,忽然回头道,“老弟,什么都不要管,赶紧收拾东西走,苗人族长被人暗害了,嫌疑最大的只会是我们!”
我也想到了这点,脸色骤变,急忙跑向房间深处收拾东西,出于谨慎考虑,张强把折叠弩翻出来抓在了手里,我们回头便朝寨子外面跑。
可刚跨出门口,耳边却传来一道愤怒的大吼,“你们想去哪儿?”
不好,是黑狗大哥!
我立刻想回头解释,可转身之际,眼前却蹦出一张巨大的渔网,一下子将我和张强罩住了,我本能地撕扯渔网,这时脑门却重重地挨了一下,猝不及防倒地,渔网缠得越来越紧,几个苗人合力将我和张强捆起来,这时我才看见脸色阴沉的黑狗大哥,用沙哑的声音吼道,
“你们走就是了,为什么连族长都不肯放过!”
完了!
我心中一阵哀叹。
第四百零五章 身陷囹圄
误会已经彻底加深,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张强不甘心,还在那大喊,“黑狗,你特娘的快放开我,族长不是我害死的,你别忘了我救过你,你就是这么多你的救命恩人吗?”
黑狗面无表情,他冷冷地说道,“苗人重情义,你救过我,我可以随时把命还给你,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害死这么多人的理由。”
张强气急大喊,“我ri你先人,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这些人特么的不是被我害死的!”
黑狗大哥也怒了,好像头豹子一样狂喊道,“那你倒是拿出证据啊,证明你们没害过人!”
张强叫苦不迭,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黑狗大哥身边站出一个苗人,附耳低语几句,黑狗大哥脸色一边,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回头冷冷地质问道,“刚才,我让几个族人押解你们待在后山,现在你们返回了寨子,我那几个族人呢?”
“我怎么知道?”张强冷笑道,“可能他们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任务,觉得没脸回寨子见你,想自杀吧。”
我赶紧碰了碰张强,示意他说话别这么毒,我浑身渔网捆缚着,感觉十分难受,只好对黑狗大哥说,“能不能先把渔网解开,这样好了,我们不走,留在苗寨替你们把情况查清楚再说。”
听到我的话,黑狗和他身边的苗人同时冷笑起来,“你还想玩花样!”
我无奈道,“黑狗大哥,我真的没骗你,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我敢肯定,一定有人在针对苗寨,昨天晚上你们睡着之后,我……”
说刚讲完半截,寨子前面再度传来脚步声,很快又道虚弱的呼声传来,“黑狗哥,救……救救我们……”
“是阿豹!”黑狗脸色一边,对身边一个族人说道,“你快过去看看!”
那族人撒腿边跑,不到两分钟,边从浓雾中搀出一个浑身带血的是,正是之前利用诡计挑拨我们关系的阿豹。
此刻的他浑身都在流血,身上布满了各种刀痕,手里还抓着那把黑色的苗刀,黑狗大惊失色,快速跑到他身边问道,“兄弟,出什么事了?”
阿豹露出一脸凄惶的表情,无力地坐倒在地,哽咽着说,“出……出大事了,阿布大叔,还有那几个族人,他们全都……都……死了!”
“什么!”黑狗跳脚大喊,眼中几欲喷火,厉声说,“被谁害死的!”
“就是这两个混蛋!”阿豹的目光在不停搜索,很快便定格在了被渔网捆住的我和张强身上,伸出颤抖的胳膊,咬牙大骂道,“这两个畜生,你带族人走后,他们立刻骗取了阿布大叔的信任,趁我们不备,突然翻脸袭击我们!”
“你放屁!”张强怒极反笑,这种颠倒黑白的能力也是没谁了,“明明是你害死了人,还嫁祸给我们!”
阿豹一脸仇视地瞪着我们,扬了扬手上那把苗刀,“你们就是用这把刀,从背后刺死阿布大叔的,我把凶器也带回来了,你还想狡辩吗?”
张强牙关紧咬,嘴皮子也开始颤抖起来了,眼中的火焰几乎化作实质喷涌。
而黑狗大哥的表情则更是愤怒,急怒攻心,他反倒显得相对平静,回头冷冷凝视我们说道,“不知道苗寨究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让你们大张旗鼓,一定要灭了全族?”
张强厉喊道,“不是我,真不是老子……”
我轻轻挣扎地把手腾出来,拽了拽张强的袖口说,“老张,别说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呵呵,难道我会相信你们的花言巧语?”黑狗阴冷地扬起了嘴角,森然厉笑道,“寨里的人喜欢和平,从来不跟任何人结仇,可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张强,不管你曾经救没救过我,都不足以抵消你犯的罪,我要替苗寨上下二十多口人报仇!”
“等等……”张强哆嗦嘴唇道,“不是才死了几个人吗,怎么又变成恒二十多口?”
黑狗凄厉地喊道,“王八蛋,你还嘴硬,当我们回到寨子里的时候,发现整个寨子都死绝了,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是同胞,我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什么?
这次不仅是张强,连我的嘴唇也开始发抖了。
二十几口人全死了,难道整个寨子存活下来的人,只剩我们这十几个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黑狗厉声道。
张强瞪大眼睛,还处在深深的震惊之中,我比他稍微镇定一点,摇摇头道,“无话可说!”
“那好,把人绑起来,先关进柴房,晚上用烧了这两个小子祭山神,万死都不足以赎清这两个混蛋的罪孽,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去找另一个帮凶!”
黑狗环顾左右,厉喊道,“记住了,但凡他们露出任何一点逃跑的苗头,立刻杀掉,不用跟任何人商量!”
“好,黑狗大哥,请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守着他们!”阿豹用苗刀支撑身体站起来,咧嘴冷笑道。
随后,我和张强被单独用绳子捆起来,押进了柴房,门外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苗人,将柴房牢牢守住,防备我和张强会逃跑,黑狗则带着剩下的人去搜寻我们的踪迹。
直到所有人都走后,我才转过目光去盯着张强,小声说,“老张,怎么样了?”
“没事,黑狗到底还是股念旧情,没折磨我们。”张强无奈地叹气说,“老弟,这下完了,想不到黑黎苗寨还没找到,却惹出了这种麻烦,看来老哥和你是在劫难逃了。”
我勉强笑道,“老张你别太悲观,还有余地的。”
“还能有什么余地?”张强一脸苦相地说,“现在咱俩都被绑起来了,黑狗伤心于族人的惨死,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们,老哥和你都死定了,你没听他说吗,天一黑就烧了我们,拿我们祭山神……妈的,我不想被烧死啊,与其饱受那种痛苦,还不如现在就死掉算了,对了,听人家说咬舌头能自尽,是不是真的啊?我想试试,但是我怕痛……”
我差点听笑了,无奈地摇头说,“老张我真是服了你了,都特么什么时候你还逗得我想笑,放心,我说过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
“为什么?”张强眼中亮起了一丝希望。
我沉声说,“因为阿赞吉还没有被找到,从昨天深夜起,阿赞吉就不知去向了,我在想,他是不是提前发现了什么,所以瞒着我们偷偷跑出去调查了,不管怎样,阿赞吉不是那种放任朋友不管的人,我有信心,他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我话音刚落,柴房忽然传来被打开的声音,我立刻闭上嘴,回头一瞧,却见苗人阿豹正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满眼藏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第四百零六章 火刑
我和张强同时闭上了嘴。
“怎么,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为什么全都哑口无言了?”阿豹冷笑着看向我们,微微勾勒起来的嘴角中弥漫着掩藏不住的得色。
我说,“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他一脸无辜,却笑得更得意了,“你可别胡说,我什么时候陷害你们了,你们杀了苗寨中那么多人,会有今天也是罪有应得。”
我冷冷说道,“别放屁了,你究竟打算干嘛?”
他这才意味深长地笑了,“我要你们死!”
我说,为什么?
“提醒你一下,是谁把你们带到苗疆的?”阿豹冷冷地注视着我的视线。
我心中一震,顿时便反应过来了。是了,我早说过黑黎苗寨不好惹,想不到这么小心还是暴露了底细。
我不解道,“为什么你会发现我们的行踪?”
“这不重要,重要的事你们居然有胆子跟苗寨作对,从你杀了那几个人开始,就注定不会再有好结果!”阿豹一脸怨毒地说。
我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那几个人并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还会是谁?”阿豹恶狠狠地咆哮说,“从来没有人敢对黑黎苗寨撒野,你们是第一个,我敢保证,接下来你们一定不会死得太轻松!”
我十分平静地注视着他,“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对付我们?”
阿豹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嘿然冷笑道,“这些与你们无关,你们只需要知道,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就好了!”
我寒声说,“苗寨这么多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阿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脸,“你想反咬一口?”
“什么意思?”我和张强立刻沉声问。
阿豹说,“我的确杀了不少人,但却不是全部,至少我没碰过族长,你们杀了人,为什么不敢承认。”
不是他杀的?
我更加震惊了,这种时候阿豹没有必要说谎话,可如果这些人都不是死在他手上,那会是谁?难道真是阿赞吉!
我不露痕迹地扫视了张强一眼,同样在他眼神中读到了慢慢的困惑,这时阿豹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现在我的目地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该亲眼看着你们被人烧死,放心,这种滋味一定会让你们永生难忘的,哈哈……”
阿豹在狂笑声中离开了,只剩下我和张强面面相觑。
我说,“老张,事情有点不对,这小子为什么会说苗人族长是死在我们手上?”
“哼,多半是怕隔墙有耳,故意诬陷我们!”张强哼笑道。
“不太像!”我皱紧眉头说,“万一苗人族长真不是他杀的,那会是谁?”
张强脸皮抖了一下,“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就只剩两个解释,要么是阿赞吉动的手,还有一种解释,就是苗寨中介入了第三方势力……”
我沉声说,“我比较偏向于第二种。”张强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小声说,“为什么?”
我说没什么,单纯就是一种直觉罢了。张强苦涩一叹,说希望你直觉不准吧,现在我们的情况已经够复杂了,老弟,你能挣脱掉绳子吗?
我使劲扭了扭身子,苦笑说恐怕不行,这绳子是用牛筋制成的,韧性不是一般的草绳可比,就算借了龙灵蛊的力量也不行。张强苦笑,说难道真的会被烧死?这种死法太窝囊了。我说,放心,肯定不会!
时间缓慢推移,不久天色便一点点暗下来,天色越黑,张强表情就越夸张,差点吓哭了,“糟糕了,天马上就要黑了,黑狗说到做到,你听到堆柴禾的声音了没有?”
我说,“沉住气,阿赞吉肯定不会丢下我们。”
“放屁,你到现在还指望他!”张强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厉声说,“我们都被绑了整整一天了,阿赞吉要是在,在就出现帮助我们了,搞不好这小子发现苗头不对,早就尥蹶子了!”
我坚持说,“阿赞吉不是这种人,你跟他打交道的时间比我还久,难道你不了解他的性格?”
话音刚落,柴房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我应声望去,只见黑狗正带领着十几个苗人站在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阴沉得像是要下雨。
黑狗说,“两位,休息够了没有?该上路了!”张强无助地说,“兄弟,你真的要烧死我们?”
黑狗摇摇头说,“我也不想这么干,可惜,你们在苗寨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过,我必须烧死你们才行。”
张强低下头说,“你这头蠢驴,杀了我们,你以为自己会好过?”
“废话就不说了,送他们上祭坛,当心点那个小子,他会妖术!”黑狗冷冷地说了一句。
随后,好几个人过来架着我,连同我背上的柱子一起抬出去,带到了祭坛上。祭台四周堆放着好几捆干柴,我被丢进了柴堆中间,已经有人点燃了火把,面带狞笑看着我。
张强被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弄上了祭坛,他边挣扎边叫骂道,“黑狗,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都说了没有杀过苗寨的人,你为什么不信我!”
“堵着他的嘴!”黑狗厉声说。
立刻有人上前,找了块碎布硬塞进张强嘴巴里,随后,黑狗把目光转向我说,“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没有?”
我苦涩道,“老张真的没骗你,你上当了。”
“废话!”黑狗后退一步,冲身边人喊道,“点火,上柴!”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苗人迫不及待将火把丢出,干柴下发出“噼啪”的脆响声,很快,一缕缕火光便弥漫出来了。
火焰腾升得很快,就好像秋天在空中乱舞的杂草,火焰头子蹿升很高,很快便遮挡住了人的视线。
尽管那火焰暂时还没烧到我身上,可空气中弥漫的高温却烤得我浑身发干,连呼吸也喘不上来了,空气在高温下扭曲,一片雾蒙蒙的景象。
龙灵蛊感受到了危险,一直在我身体里面焦躁不安地转来转去,不时发出“呼呼”的咆哮声,试图冲出去攻击敌人。
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安抚下它的情绪,心中却是一阵悲凉,难道我们真的会被烧死?
火焰很快蔓延到了脚步,张强已经痛苦地哼哼了起来,虽然火苗暂时没引到身上,可高温弥漫下,我们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好像被烤干了,融化一般的痛苦。
痛苦逐渐加深,我发现张强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被固定在木头架子上的手臂绷得紧紧的,手背上全部是青筋。
我也很难受,现在就算放出龙灵蛊也无济于事,即便这小东西能搞死整个苗寨的人,可它却灭不了火,一旦火焰彻底蔓延开,我们还是免不了死亡。
内心绝望之际,我忽然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息,正沿着手腕游走,弥漫了整个身体,那股阴沉的气场将我包裹了起来,瞬间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是……小妮?
第四百零七章 昭雪
她为什么忽然醒了?
正当我陷入迷茫之际,耳边却传来这小妮子脆脆的声音,“好热啊,想睡个懒觉都不行,叶寻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人绑起来?”
我叫苦不迭,要是小妮能早一点苏醒就好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苦笑着说,“小妮,对不起,恐怕以后不能照顾你了,趁火还没烧起来,你赶紧走吧,回到麻子叔身边去,告诉他我们已经死了。”
小妮说,“叶寻哥哥,你不会死的,小妮会保护你!”
她话音刚落,我身边骤然刮起了一股狂风,阴冷的怪风下,火苗纷纷朝着另一个方向倒去,我回头看见有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正趴在我肩上鼓着腮帮子大口吹气,别提多可爱了。
只可惜,风涨火势,这么吹下去也不是办法,顶多延缓一点时间。
我无奈道,“小妮,别白费力气了,我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小丫头急得直哭,在我肩膀上爬来爬去,这会儿我忽然听到一声爆响,心中一动,急忙朝着动静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枯井的井口忽然爆开,水流在空中形成一股水柱,忽然冲刷在了祭坛上。
我目光一紧,低呼道,“小妮,这是你干的?”
“啊?不是我……”她含着小手指,弱弱地说。
那会是谁,难道阿赞吉真的出手了?
我心中大喜,急忙把目光转向张强,“老张,太好了,不用死了!”
张强兴奋得一个劲淌眼泪,他嘴巴被堵着,说不出话,喉咙里却发出兴奋的“嗯嗯”声。
“是谁?”当水柱冲刷祭坛的时候,黑狗的表情却立刻拧了起来,他回头冲着黑暗中厉喊道,“谁在坏事?我不管你究竟懂什么妖法,我绝不会放过寨子的仇人,有种你出来!”
说完,黑狗招了一下手,十几个苗人立刻朝着黑暗中扑过去,我心中一喜,急忙对小妮说,“小妮,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
这小丫头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状,“小妮不会解绳子!”
我急坏了,跺脚说,“那你会不会咬绳子?”
小妮立刻扑到我手臂上,小嘴一张,露出满排青绿色的牙齿,看得我都流汗了,她一口对着绳子咬下去,几下便将那绳子咬断了,我活动了两下手腕,急忙去解另一端的绳子,同时对小妮说,“快去帮老张,给他的绳子也弄掉!”
小妮很听话地“嗯”了一声,身体一转,飞临空中,很快有用同样的方式解开了绑住张强的牛皮绳。
张强眼珠子早已瞪圆,震惊得无法说法,他愣愣地看着面前那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小妮也同样瞪着眼睛看他,大眼瞪小眼,愣了好一会儿。
张强浑身一哆嗦,转醒过来说道,“老……老弟,你养鬼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能看见她?”
我忙道,“小妮不是普通的鬼,她是鬼妖,半灵体,所以就算你肉眼凡胎也能看见,快走了,先逃离这里再说!”
“哦……好!”时间紧迫,张强顾不上细问,立刻撤掉绳子往祭坛下跑,我挥手一招,小妮便立刻坐在我肩上来,赤着小脚丫把腿晃来晃去,说叶寻哥哥,你准备去哪里呀?
我说,这里有很多坏人,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小妮额头上立刻拧起了一股青气,说谁是坏蛋,是不是刚才放火烧你们的人?小妮替你出气!
我忙道,“别去,小妮,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坏人,只是受了坏人的蒙蔽,真正的坏人还没现身呢。”
“谁说没现身,寨子里不就有一个吗!”张强狞声狞气地说道,“反正脸皮已经撕破了,索性把事情做绝一点,老弟,苗人阿豹自己承认了他是黑黎苗寨的人,只要抓住这小子,就不怕找不到进黑黎苗寨的路!”
张强说的在理,对黑黎苗寨的人我可不会客气,立刻狞声说道,“这小子去哪里了?”
张强指向村寨出口方向,“刚离开的时候,我看见这小子往寨子门口逃跑了,现在去追或许来得及!”
“走!”我二话不说,立刻朝着寨子出口方向跑去,可没等我跑出多远,黑暗中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我和张强脸色同时大变,加快脚步冲上去,远远的,发现一道影子瘫坐在地上,视线拉近,发现正是苗人阿豹。
只是和原本嚣张的样子比较起来,此时的阿豹却显得尤为凄惨,他肚子上破了个打洞,鲜血还在潺潺地往外弥漫着,脸色苍白,连呼吸也微弱了。
谁下的手?
我快速冲到阿豹身边,这小子吃力地仰起头来看我,一脸怨毒之色,“没想到,你居然带了这么多人,是我错了……”
我目光微微闪烁,忙不迭蹲下说,“什么这么多人,到底谁害死你的,快说!”
“是……是……”阿豹目光涣散,话说半截,脑门忽然栽倒下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死了?
我急忙把人翻过来,这才发现不仅他肚子上有血,连脖子上下面也被啃坏了一个缺口,动脉血管和骨头清晰可见,全都暴露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是……”张强无比震惊。
我沉声道,“被邪物啃的,寨子里除了阿豹和我们,果然还有第三方势力,他伤口上有尸气!”
“是什么邪物,僵尸吗?”张强苦着脸说,“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僵尸不成?”
我沉声道,“既然有鬼妖,出现僵尸也不稀奇,先别说了,我们还是……”
话音未落,耳边又是一阵咆哮声,“混蛋,你们还敢害人!”
我急忙回头,看见黑狗正带领着一大帮苗人返回,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苗刀,用充满怨毒的眼神瞪视着我们。
我和张强连忙解释,“你听我说,这人不是被我们杀的,他是黑黎苗寨的奸细!”
“还要狡辩吗!”黑狗嗓音沙哑,脸色青红不定地瞪视我们,他怒吼道,“寨子里的爷们,全都把刀亮出来,将这两个外族人给我剁碎!”
他一声令下,十几个苗人纷纷掏出兵器冲杀向我们,张强吓得蹦起来,一个劲朝我身后躲,“老弟,看你的了……”
我也没辙,只好将双手合十,沟通起了龙灵蛊,正待出手拦下这群愤怒的苗人,此时寨子深处却传来另一声大吼,“都住手,他们是无辜的!”
吼声传来,众人齐齐一愣,本能地抬头看过去,却看见黑暗中缓步走出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是阿赞吉,而在阿赞吉身边,则站立着一个连走路都要被搀扶的人,正是苗寨中的阿布大叔。
“你没死?”黑狗大惊,低呼道。
在阿赞吉的搀扶下,阿布大叔缓步走出黑暗,指了指地上的阿豹尸体说,“我们怪错人了,原来一直在搞鬼的人是阿豹,跟这几个外族人无关!”
第四百零八章 化解怀疑
“你说什么?”可能是消息太劲爆了,黑狗一时还难以接受,并未丢下手上的刀。
阿布大叔指了指身上的伤口,十分严肃地说,“黑狗,我没骗你,的确是阿豹算计我们的,我身上的伤就是被他偷袭造成的,就在这两个小兄弟离开之后,他想杀掉所有守在后山的族人,然后嫁祸给他们,这是我亲眼听见的。”
黑狗的眼神不停闪烁,似乎在考虑事情的真实性,他看了看站在阿布大叔身边的阿赞吉,扬高声音说,“是不是这个外族人胁迫你这么多的?”
阿布大叔惨笑道,“别再执迷不悟了,你被人当枪使,还不肯承认错误吗?”
“真的?”黑狗的语气有了一丝松动,阿布大叔一瘸一拐地走向他说,“我真的没有骗你,阿豹亲口承认,他是黑黎苗寨派来的奸细,目地是为了偷走我们的圣物,现在……咳咳,圣物已经不见了。”
我皱眉说,“什么圣物?”
黑狗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是阿布大叔先开口了,“就是你们之前从山神洞里带出来的苗刀,里面有……”
“阿布,闭嘴!”黑狗历吼一声说,“这时族人的秘密,怎么能随便对外人讲出来?”
阿布大叔苦笑说,“黑狗,现在苗寨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你没发现吗,寨子外面这么大的雾,我们被困住了,走不出去的。”
黑狗再次变脸,本能地把头转向苗寨,漆黑夜幕下,粘稠的浓雾显得更加深沉,好似一片海洋,正在朝四面八方聚拢。
“这是怎么回事……”
“寨子为什么起雾了?”
黑狗身边几个族人都发出诧异的低呼声,黑狗沉下脸说,“如果阿豹才是算计我们的人,为什么他会死在这儿?”
阿布大叔苦笑道,“不知道,可能是他作恶太多,遭了天谴,受到了山神的处罚吧。”
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别说黑狗,连我和张强都不信,随后阿赞吉主动站出来说,“还是让我来解答吧。”
我们立刻把目光投向阿赞吉,想知道他失踪一整天后又忽然出现,究竟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解释。
阿赞吉首先是看了看我,小声说,“叶,还记得昨晚那头用来献祭的牛吗?”
我点头说,“当然记得!”
阿赞吉沉声说,“之前我一直不懂,一头被宰杀的牛为什么会自己站起来,只听说过人诈尸,没听说过牛的,所以我并很不放心,送你回去之后,又再次出门展开调查。”
我点头,“你这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现在才回来。”
“不,其实我一早就回来了,只是没有出来跟你见面而已,因为我已经预见到苗寨会出事!”阿赞吉打断我,沉声说下去,
“昨晚我跟踪那头牛,发现有人正在操控它,而操控死牛站起来的方式,则是通过虫蛊!”
蛊?
我立刻联想到了一些事,点头说,“不错,有些蛊虫的确能操控死掉的动物行走,不过像牛这种体型庞大的生物却很难被人操控,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就说明对方在蛊术上的造诣一定不简单。”
阿赞吉冷笑道,“这个人你应该并不陌生。”
我脑海中顿时迸出一个人名,一字一顿地说,“阴蛊邪王!”
“除了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这一点了。”阿赞吉点头说,“寨子里的确出现了不止一股势力,除了阿豹之外,还有老饕的人!”
经他这么一说,我便豁然开朗了,沉声道,“看来老饕的人马果然追来了,可他们为什么会在苗寨搞出这种事?”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所以一直在暗中潜伏,可惜没等到老饕出面,你们反倒被这个苗人叛徒陷害了,迫不得已,我只好先出面,化解你们只见的误会!”
说到这里,阿赞吉轻轻推了推阿布大叔,看着黑狗说,“这个人,是我在山神禁地中救出来的,阿豹杀人之后将所有尸体都跑进了山神洞,我检查每一具尸体,发现这个人还有气,所以救了他,你们生活在同一个苗寨,他的话,你应该会相信吧。”
黑狗陷入了茫然,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喃喃低语道,“真的……是这样?”
张强叹气说道,“黑狗兄弟你也不想想,我跟你们寨子无冤无仇,这次过来是准备让你替我们充当向导,寻找进入黑黎苗寨的路线,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害你们?”
黑狗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忽然把拳头攥起来,怒不可遏地咆哮道,“该死的阿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忘记了苗寨对他有恩?”
阿赞吉插话道,“我已经说过了,针对苗寨的人并不止阿豹一个,至少两股势力盯上了苗寨,其中一方是阿豹,现在阿豹已经死了,但问题并没有结束,这个寨子很快就会变成绝生地,如果不趁天亮之前赶紧离开,恐怕所有人都会死!”
黑狗抽搐着嘴皮说,“我不信,你们不要再妖言惑众了,我们有山神保佑……”
张强厉喝道,“黑狗兄弟,你怎么这么迷信呢,哪里有什么山神?如果山神真的存在,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苗寨遭遇这场劫难?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赶紧带剩下的族人陪我们离开吧!”
我接口说,“对,越快越好,我已经感应到阴气了,寨子外面有很多阴灵,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话音刚落,阿赞吉已经迫不及待抓起了随身行李,大步朝寨子外走去,我和张强交换了下眼神,立刻抬腿追上去,只有黑狗好像迟疑了一下,似乎还在考虑这些话的真话,阿布大叔在他肩上推了一把,脸色苍白地说,“听他们的,我感觉只有跟着他们,寨子才能留下火种!”
黑狗咬牙说,“好,这次听你的!”
说完,他带领着剩下的十几个苗人跑向我们,来到寨子外面,阿赞吉反倒不走了,不慌不忙地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灯笼。
随后,阿赞吉有摸出一把经线,慢慢缠绕在灯笼的下摆,说道,“你们全都跟紧我,灯笼里装着特质的尸蜡,点燃灯笼之后外面的阴灵就看不见我们,但是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我皱眉说,“这是什么原理?”
阿赞吉解释道,“尸蜡是特别炼制的,能够散发出和阴灵同样的味道,只要大家靠在一起,就不用担心被阴灵寻找出来。”
第四百零九章 已经死了
阿赞吉的能力比我强,这个节骨眼上只能选择相信他,我点头说,“那好吧,可一盏灯笼能护住这么多人吗?”
阿赞吉苦笑说,“本来就不是替这么多人准备的,可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你们全都抓紧经线,记住一定不要放手,还有就是在灯笼没有烧完之前,一定不要说话,开口会泄了阳气,到时候阴灵可能会跟随活人的气息找来。”
我立刻点头,将阿赞吉地给我的经线分成了十几股,分别递到每一个苗人手中。
轮到黑狗的时候,他一脸羞愧地看着我说,“小兄弟,对不起,我刚才……”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这种时候别说道歉的话,有什么都离开了寨子再说。”
阿赞吉沉声道,“讲完了没有,要出发了。”
我说,“先等等!”随后我在阿赞吉不解的目光下,轻轻诵念了一边控灵咒,小妮立刻舒展身姿慢慢飘出来,腮帮子鼓鼓地盯着我,“叶寻哥哥,你又要我做什么?”
我指了指浓雾深处,小声道,“小妮乖,替哥哥开路,一道发现有你的同类存在,就立刻飞回来提醒我们,我们马上变道走。”
“哦……”小妮傻傻地点头,赤着小脚丫往前一扑,眨眼就跳进浓雾中去了。
“这小孩她是……”黑狗等人齐齐惊呼道。
不等他们说完,我便讲道,“放心,她不是普通的阴灵,不会害人的,记住阿赞吉的话,走进去之后一个字也别说!”
走出苗寨,浓雾掩盖下我们的视线变得很朦胧,根本看不清十米之外的地方,我感受到了那刺骨的阴冷,仿佛能把身体也给冻僵了一般。阿赞吉边走边在地上可标记,我几次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阴气实在太重了,黑暗中我感受到许多鬼物正在游荡,这苗寨一定被人动了手脚,把周边的孤魂野鬼全都吸引了过来,就是为了把我们困在苗寨中!
庆幸的是,一直走出了寨子,身后也没有异常的反应。
阿赞吉手捧着灯笼缓步走在前面,他并没有带领我们从原路撤离,而是走向了后山,灯笼出弥漫出绿色的光线,让路面显得诡异万重,当白雾飘到灯笼前,则会被一股看不见的气场排斥开,为我们照亮一段路程。
我心跳的很快,这一路之上,虽然彼此都沉默着,然而我能感受到大家内心的恐慌情绪,张强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我只好摇摇头,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先别说话。往前走了不远,忽然前面蹦出一个小女孩,是小妮,她用胖乎乎的小手牵着我,小脸怕怕地说道,“叶寻哥哥,前面好多鬼呀,小妮害怕……”
要不是不能出声,我差点笑出来。
小妮是鬼妖,尽管还没成长起来,可她的存在也不是一般阴灵能比的,这小妮子胆子太小了,明明比大部分阴灵都厉害,却这么胆小。
我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示意小妮不要紧张,只要阿赞吉的灯笼还亮着就没事。可继续前行不久,忽然间,我背后却发出一声惨叫,“啊……”
大伙本能地把头转过去,只见一道身影轰然倒地。
糟糕!
阿赞吉说过不能讲话,不知道惨叫声算不算,回头之际,阿赞吉手上的灯笼也霎时间熄灭了,他脸色难看地说道,“谁在喊?”
“是阿布……”黑狗立刻惊呼了起来,话说一半,他才回想起阿赞吉说过,不能够讲话的,本能地捂上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耳边只听“咔擦”几道折断声响,众人手上的白色经线纷纷崩断。
“糟糕!”张强大骇道,“经线断了!”
“我知道!”我脸色格外难看,快速跑向阿布大叔跌倒的地方,只见对方早已扑倒在地,身下的泥土全都是新鲜的血渍,我把人翻过来,看见一把三寸长的尖刀捅穿了他的腹部。
一弹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脸色惨变,“阿布大叔被人杀了!”
“是谁下的毒手!”黑狗面露狰狞地咆哮道,“是不是你们……”
张强不冷不热地说,“你傻了是不是,我们一直走在前面,怎么可能跑到队伍后面杀人,你应该怀疑的是距离死者最近的人。”
张强话音刚落,众人立刻将目光转向阿布身边的苗人,黑狗沉下脸说,“是不是你!”
对方立刻吓得退后一步,脸色惨白道,“不……不是我干的!”
“你胡说。”张强拧着眉头说道,“只有你距离阿布最近,看刀口的方向,明明就是你下的手!”
“真不是我,真的啊……”这个苗人发出惊慌的怪吼。
“你敢说不是你?”阿赞吉忽然爆吼出声,快速冲到那人面前,一把揪住了这人的脖子,单手按在他脑门上,强迫他把头转过来。
露出后脑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无比清晰地看见了一道口子,这人的后脑勺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敲开了,露出拇指深的伤口,伤口中还在潺潺涌出发黑的鲜血。
“啊……”所有人都吓得变脸,本能地往后退去,阿赞吉立刻松手,紧跟着也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幕实在诡异,脑袋被凿穿这么大的洞,他怎么还能走路,还会说话?
只有我想到了原因,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
阿赞吉厉喝道,“你已经死了,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苗人呆滞地把头转过来,面朝着我们,脸上的肌肉在不自然地抖动,“我死了?”
阿赞吉点头,沉声说,“对,你早就已经死了……”
“不……我不信,我没死,我还没有死!”这人表情夸张地抽动着脸皮,发出恶狠狠的咆哮。
我虎着脸推开张强,往前两步走到他面前说,“你已经死了,不信你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后脑勺,怎么了……”他楞了一下,将颤抖的胳膊抬起来,把手伸想后脑勺一模,当意识到身体正在流血的时候,这人猛地抖了一下,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散去,露出呆滞的笑容,
“呵呵……我想起来了,刚才走出寨子的时候,有条蛇趴在我肩上,我刚想伸手去拍它,身体就麻痹了,我听见它啃碎骨头的声音,呵呵……我的确是死了,死了……”
说完,这人惨笑着扑倒,身体一番抽搐,彻底僵硬着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