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自作孽
我拎着送餐盒子直接上楼,走到六楼,找准了人家敲门。m.www.uu234.net
敲了半分钟,门里传来一个谨慎的声音,“你是谁?”我暗说这小子还真够谨慎的,难道是害怕事情暴露,被杜华上门来报复?我清了清嗓子,“大哥,我是送外卖的!”
门里的人说话腔调很古怪,“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声音,上次给我送餐的人呢?”
我脑子里迅速反应,脱口而出道,“哥,送餐的小何今天轮休,我是新来的,你快开门啊,反差都凉了。”
门里的人又说,“你把快餐放门口吧,我自己会取!”
不开门就想打发我离开?
我暗自思衬,感觉门背后应该藏着秘密,否则他不可能这么谨慎小心。于是我动了心眼,说哥,那不行啊,我们必须亲手把餐盒送到客人手里,不确定是点餐的人我们不会交出去的,万一客户给差评怎么办?
门里的人开始不耐烦了,用苗语小声嘀咕了几句,我懂一点苗语,知道他正在用方言问候我祖宗,顿时气得不行,又听见他说不要了,取个餐还这么麻烦!
他越不肯开门,我就越感觉门后有事,赶紧道,“好好,哥你别生气,这东西你不能不要了,你退了餐我回去会挨骂,东西我给你放在门口了,记得给好评啊亲!”
放下餐盒我转身就走,故意在楼道里弄出些动静,好让他以为我已经离开了。
转回身我又藏在了大门背后,猫着腰等待他开门。
大概等了两分钟,等得我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大门才传来门锁轻轻转动的声音,防盗门稍微咧开了一点缝,这孙子居然连大门都不肯出,直接把手伸出门缝取餐盒。
门里到底藏着什么,会让这小子变得这么谨慎呢?
我脑筋一转,心中的疑惑感越来越强烈,我决心一定要看个究竟,趁他伸出一半的手即将要抓住餐盒的时候,我猛地往前一扑,一把抱住对方胳膊,同时扭动门把,一把将大门拉开。
里面的人压根想不到我正躲在大门背后,当手肘被我抓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等他想起来要挣扎之前,我已经拽着此人的胳膊,强行把人拽出大门。
门后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果然是苗人阿根。
这小子晃眼从我脸上扫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惊道,“你是谁,是不是杜家派来的?”
“答对了,有奖!”我冷笑一声,抡起胳膊就是一拳。
这一拳狠狠砸在他鼻梁骨上,他“哎哟”一声后退,双手捂着鼻子,一缕鲜血从他指缝中溢出来,我趁机挤开大门,苗人阿根从背后抱住我,狞声喊道,“滚,快滚出去……”
他越是阻止我,我就越是要进屋!
我挣脱掉他的手腕,冲进屋,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
混乱中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房间里居然挂满了红线头,有几根红线被我踢断了,同时屋子里“乒乒乓乓”倒下了一片。
当我看清客厅里摆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的时候,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首先跃入我眼前的是一张供桌,供桌上搁置着几个小盘子,盘里堆满了新鲜的内脏血食。
供桌上同时供奉着一座三眼邪神像,三头六臂,头生双角,正对大门这边。神像脚下供着一个香炉,两根蜡烛还在燃烧,地板上是一堆草庐灰烬,尚未烧完的草纸带出半截残灰,在空中飘来飘去。
我踢断红线造成了连锁反应,邪神像应声倒地,直挺挺地摔下供桌,同时香炉也在跳动,两只红烛霎时间就灭掉了。
原来他在做法!
苗人阿根红着眼睛扑向我,“你去死吧!”
很快他双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觉就要窒息了,挣扎起来,一脚踹在他肚皮上。
这一脚并不重,可对方却停下了动作,蹲在地上开始吐血,好像受了重伤。
他一脸痛苦,嘴里喷着血沫子,发出“嗬嗬”的怪异求饶声,“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求饶声还在持续,阿根不再理我,居然跪在地上开始疯狂地磕头。
我正觉得奇怪,客厅里忽然阴风上涌,窗帘被冷风掀起来四处摆动,阴嗖嗖的冷风霎时间弥漫起来,围着房间打转。
我手肘上的符文刺身忽然冒出一股寒气,冻得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不好,刺身符文只有在感应到阴气的时候才会躁动,房间里肯定有阴灵……
耳边听到一阵“滋滋”声,我抬头只见一股红色的烟雾正在弥漫,邪神像裂开了几道口子,好像被人打开了喷雾器一样,诡异的红雾弥漫了整个房间。
从神像中飘来一团诡异的红雾,主动飘向阿根,笼罩在他头顶上。
“啊!”对方就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浑身抽搐,倒地呻、吟,嘴里喷出的血沫子越来越多。
我明白了,肯定是我强行闯入房间,打断了他施法的步骤,所以邪神发怒了正在收拾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时跪在地上的苗人阿根忽然抱住我,拼命向我求助大喊,“快把神像扶起来……啊!”
他疼得倒地乱打滚,把身子弓成个虾米,连五官也扭曲成一团,同时左眼的眼角疯狂开裂,眼皮好像被人按了下去,左眼在快速融化,暴出一团血浆,不少血浆甚至沾上了我的大腿。
我刚要惊呼,听到他传来更加凄厉的惨叫。
苗人阿根痛苦的用脑袋去撞墙,直撞得墙体上的白灰都开裂了。我吓得嘴角抽筋,赶紧冲上去,抓起了被我碰倒的邪神像,摆好后放回原位。
说来也奇怪,邪神像刚刚归位,屋子里的狂风忽然就平息下来,同时我看见一道灰蒙蒙的雾气离开了神像,屋子里恢复了一些温度。
邪神走了?
我手脚冰凉,耳边再度转来苗人阿根痛苦的*声,回头见他挣扎着爬起来,身子跪坐在地大口喘气,左眼球爆开变成一团血糊糊的絮状物,“你敢害我……我要弄死你!”
说完他再度扑向我。
真是恩将仇报,我顺手在桌上抓起一个盘子,盘子上的生鲜内脏全都滚落在地上,做好了拼命的架势!
可没等扑到我面前,苗人阿根好像被人抽掉了筋似的,像只大蛤蟆一样四肢张开,无力地趴在地上抽动,仅剩的一只右眼在抽动,用怨毒到了极点的眼神瞪着我。
我只能用冷笑声掩盖自己心中的恐惧,“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做法害人,受到经咒反噬也活该!”
第六十二章 一个女人的改变
阿根咬牙瞪着我,抄着一口不生不熟的当地土话,“要杀就杀,别跟讲什么大道理!”
我嘿嘿冷笑,抬腿踢了他一脚,“你为什么要害杜明,是不是因为杜太太?”他楞了一下,抬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你居然知道?”
这已经等于是不打自招了,说完他挺后悔,闭嘴不再多言。www.uu234.net
我蹲下来看着他,“你不说我也清楚,几年前杜明把你的女朋友从身边抢走,你对他充满了嫉恨,所以才会苦忍好几年,找机会给他下咒报复对不对?”
他咬牙说痛苦地闭上眼睛,“行,我认栽,没想到杜家请的人这么高明,能把过去好几年的事情查清楚,并且怀疑到我头上来,我已经够谨慎了,可你还是找到了我,算你狠!”
我笑道,“自作孽不可活,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会派我来收拾你,我能这么快调查出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我能耐多大,而是你和杜太太亲口告诉我的。”
“我亲口告诉你……”
阿根张大嘴懵逼了两秒钟,徒然反应过来,呲牙大骂道,“我明白了,原来下午你也在咖啡馆!马倩这个臭女人,我都跟她说过了不要随随便便联系,结果她还是不听,呵呵,想不到时隔五年,我居然栽在这个蠢女人手上,她简直就是个蠢货!”
杜太太的名字就叫马倩,我看阿根形容她的时候那么咬牙切齿的,就知道两人并不是真心相爱了,还说什么双宿双栖,完全是利益作祟还差不多!
我心里很鄙视,点了支烟,自顾自说道,“我看你的样子也不是真心喜欢杜太太,你主要还是因为放不下心里的仇恨,觉得女朋友被杜明抢走了,这让你很没面子,自尊心受挫,所以才一直计划报复的吧?”
“呵呵,马倩当年选他不选我,因为杜明有钱,我却没有,对这样一个见钱眼开的臭女人,你觉得我会念念不忘?”苗人阿根阴狠地说道,等我顺利拿到杜明的那笔财产,下一个要报复的人就是马倩。
他脸色阴狠,说这个蠢女人压根就不知道,我还在陪她滚床单的时候,就曾经有过无数次冲动想直接掐死她,要不是看在她的身材和长相,呵呵……
这话简直让我恶心到反胃,冷笑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心里都不爱马倩了,为什么还要纠缠她,让她配合你做这种事?”
“因为我不甘心,我要让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付出代价,这理由够不够?”阿根一脸悲愤,在他眼神中我察觉到了浓浓的怨毒。
事情得从八年前说起,阿根所在的苗寨靠近晋西县城,解放后经过几次文化清洗,逐渐汉化,寨子里的苗民也开始学习汉语。
当年的马倩还没有“杜太太”这层身份,大学毕业后被上级安排,前往贫困山村支教,驻扎在了阿根所在的苗寨,负责给寨里的小孩上文化课。
苗寨环境十分恶劣,穷山恶水的,马倩一个女人去这么老远的地方支教,根本就适应了环境,在山里苦熬了半年,她实在受不了,主动向上面申请调回县城上班,可县里名额满了,根本没有马倩的落脚处。
马倩青春年华,不愿意耽误自己的大好青春,她不顾一切地收拾好了东西,就算丢了工作也要回家。没想到山里地形太复杂,走到一半她迷路了,大半夜躲进一个破庙休息,不巧又遇上了山里的狼群,就在她即将命悬于狼口的时候,一个英雄出现了。
这个英雄就是阿根。
阿根是苗寨的货郎,由于苗寨的交通很不便利,所以他经常挑着箩筐上县城购置生活用品,再挑回寨子里贩卖。马天进山的时候天黑了,他原本也打算找个地方过夜,结果半夜却听到山里有女人在叫救命,于是举着火把上去查看。
阿根说当时至少五六只野狼围着马倩,为了救回马倩,阿根咬牙冲进了狼堆,搞得自己浑身是伤,最终他用火把吓跑了狼群,背着已经被吓晕过去的马倩,跋山涉水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赶回苗寨,刚到村医家门口,自己也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醒来后,阿根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在照顾自己。
马倩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没有再吵着要回县城,主动留下来照顾阿根的伤势,继续在山寨支教。
整整过了两个月,阿根的伤势才恢复,孤男寡女摩擦生热,避免不了互生情愫,自然而然就住在一起了。
这一生活就是两年,他们虽然没有办结婚证,却按照苗寨当地的风俗办过一次酒席。阿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幸福,可两年后,一张从县里发来的调令书,却打破了生活原有的平静。
马倩支教三年,教育部门打算把她调回城市上班,拿到调令书马倩激动得睡不着觉,阿根却心事重重,坐在油灯下唉声叹气。
他心里很清楚,马倩这一走,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苗寨,两人的小日子怎么办?可他看出了马倩的心思,知道自己无法挽留,只好忍痛让马倩离开了。
马倩被调到县一中上班,阿根掏出积蓄租了套房子,两人过了一段时间的同居生活。可阿根毕竟是苗人,不太习惯城市里的生活,再加上他放不下寨子里的父老乡亲,仍旧会不时挑着担子返回苗寨。
马倩是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当初进山支教也是为了熬资历,搏个美好前程,城市里的灯红酒绿逐渐改变了她的单纯,渐渐的马倩回家越来越晚,和阿根的话也少了,经常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沉默寡言几天不说一句话。
阿根知道马倩的心思,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就算爱情被冲淡,也还有亲情,就算没有亲情,两个人互相在一起的生活也演变成了一种习惯。
他舍不得马倩,所以小心翼翼呵护着来之不易的生活,可惜事与愿违,一个男人的出现,彻底唤醒了马倩对于物质生活的向往——这个人就是杜明。
很老套的情节,杜明是在给女儿开家长会的时候认识马倩的,当时就被吸引了,对她展开十分猛烈的攻势,又是名牌包包又是化妆品的。
最初马倩说什么也不答应,杜明就想了个办法,借女儿初中毕业的机会,单独约马倩出来,说要好好答谢她对女儿的付出。
马倩喝完一杯酒就人事不省了,天亮时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光着身子睡在杜明床上。
经过内心的矛盾和挣扎,她没有选择大吵大闹,居然主动问杜明,能不能娶自己回家?
第六十三章 本命蛊发威
杜明追求马倩的过程中,充分展现出了自己财大气粗的一面,马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早就过够了贫穷的生活,对于阿根的那点亏欠感也早被生活磨平了。www.uu234.net
最终杜明同意了,于是马倩带着一笔钱找到了阿根,提出要了断关系。阿根当然不肯,可架不住杜明有黑、道背景,在经历过几次恐吓之后,阿根服软了。
他拿到一笔“补偿款”,从此消失在了靖西县,马倩以为事情已经结束,谁知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阿根是个十分偏执的人,杜明和他有夺妻之恨,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罢手?他没钱没势,当时不敢和杜明对着干,可复仇的种子却早已点燃。
阿根重重新赶回寨子里,向寨子里的老人们打听,得到了一个蛊师的下落,他跋山涉水,花了整整半个月功夫才找到了蛊师,想要拜师学艺。
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阿根于是跪在蛊师门前苦苦哀求,渴了就喝雨水,饿了吃就吃自己带去的干粮,最终干粮吃光了,他只能靠啃树皮过活,最终蛊师被他的诚意感动,打开门丢出一把刀。
如果想拜入蛊师门下,阿根必须先帮蛊师完成一件事。
阿根问蛊师什么事?蛊师说他想炼制一种全新的蛊虫,可是缺乏药引,让阿根替他挖一颗活人的心脏过来。
此刻的阿根早已被复仇之火蒙蔽了双眼,拿着刀子调头就下山了,两天后,他手里捧着一颗活人的心脏,来到蛊师家门口敲门。
蛊师很满意,答应收下阿根给自己当助手,两人常居深山,阿根一边学艺,一边负责照顾蛊师的日常饮食起居,甚至有时候,蛊师为了试验新蛊还会拿阿根做实验,每当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阿根就会想起马倩离开自己的决绝,仇恨在痛苦的刺激下不断地疯长。
他跟随蛊师整整学了五年,虽然没有学到太多本事,却助长了阿根内心的仇恨,他用了五年时间,才换来蛊师替他出手的机会,于是迫不及待出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听完整个过程,我禁不住抽了一口凉气,“你也太执着了吧,五年,这五年你究竟是怎么熬下来的?”
阿根趴在地上,阴恻恻地冷笑道,“每当我觉得自己快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回想马倩当年施加给我的痛苦,比起心里的伤痛,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我简直无语了,这属于典型的偏执型人格。
其实假如他当年拿到这笔钱后没有选择复仇,而是找份踏踏实实的工作,或许几年后就会把这事遗忘,可他偏偏选择去给蛊师当助手。
蛊师朴赞根本没打算拿他当徒弟,只是觉得阿根有趣,想拿他做**实验而已,我无法想象在这五年之内,阿根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但却可以确定一点——每一份痛苦,都变成了助长仇恨的催化剂。
他内心潜移默化,把自己承受到的所有痛苦都算在了杜明和马倩头上,难怪会使用这么疯狂的手段来报复。
我指了指摆在客厅里的邪神像,“你刚才做法,是为了催动杜玉娇身上的钉子蛊吗?”
阿根说不是,他并没有学到太多下蛊的本事,钉子蛊是他师父下的,摆在客厅里的法坛并不是为了针对杜玉娇,是为了下情咒。
我顿时明白过了,当年的马倩可以为了钱抛弃阿根,又怎么可能会在五年后再次爱上他呢?这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阿根先给马倩下了情咒,借助邪神的经咒,让对方不受控制地爱上自己,再配合自己完成报复计划,如果计划实施顺利,拿到杜明遗产之后的阿根肯定也会对马倩下手。
因为在他心里,无论杜明还是马倩,都是自己的仇人。
我唏嘘道,“钱真能让你得到快乐吗?”
“为什么不能?”
他脸上呈现出病态的猩红,仅剩的一只独眼也被血丝弥漫,嘶声咆哮,“只要有了钱,我就可以为所欲为,马倩当年为什么抛弃我,不就是为了钱吗?等我有了钱,我也可以勾搭有妇之夫,让她们一个个为了钱抛弃自己的老公,哈哈……”
我尼玛……够变态!
我嘴角抽动了一下,冷冷说道,“可惜你的计划注定无法实现了,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想活命,就赶紧把解蛊的步骤告诉我,不然……”
我往前跨出一步,攥紧的拳头爆发出“噼啪”的骨节脆响声。
杜明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就死了,包括马倩也是这样,可杜玉娇还是个不到20岁的少女,她是无辜的。为了一己私仇就把这么狠毒的赌咒施加在一个无辜女孩身上,我心中的愤怒已经快要溢出来。
“我劝你还是别妄想了!”
阿根咧着嘴,怨毒地咆哮道,“蛊师朴赞亲手下的钉子蛊,整个苗疆没有几个人能解,蛊咒是单向的,我从来没听过下蛊后还要替人解的,就算你把蛊师朴赞亲自找来,他都未必能解!”
“我不信,只要是蛊,就一定有办法可以解,你别想骗我,既然你还不死心,那就跟我去杜家吧,看看杜明的亲弟弟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你!”我冷冷道。
“你!休!想!”阿根瞪眼看着我,眼神中的恶毒甚至化作了实质般的火焰,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我已经千疮百孔。
我说,“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我把手伸向阿根,正要将人拽起来,不料承受了经咒反噬之后的阿根居然还有反抗的余力,趁我不留神的功夫,他手中多出了一把月牙型的刀子,挥手一挑,在我手心划出血痕。
我吃痛之下把手快速缩回,看着手心上的血痕,眼仁已经眯紧了,我还真就不信了,老子连个残废都弄不过!
“哈哈,你去死吧!”他压根就没有失去反抗能力,冷笑着爬起来,挥刀朝我肩膀砍下,我往后一跳,顺手抄起了供桌上的邪神像。
刀刃砍中邪神像,裹在神像上的陶土胚窑好似玻璃炸裂,碎片扎得我满手是血,十分狼狈地躲开了第二刀。
阿根笑得越来越恣意,“如果你刚才不把神像摆回去,我肯定会死,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我这五年可不是白过的!”
手心传来的刺痛感让我大脑有些恍惚,并没有在意阿根说什么,不知不觉我的神经开始麻木,一股并不属于我自身的意志疯狂蔓延出来,深深影响到了我的情绪。
我压根控制不住情绪,脑门上青筋高鼓,传来很明显的跳动感,“你得意个鸡毛?我现在一样能弄死你!”
砰!
我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是怎样挥出的拳头,拳头很轻易打中了目标,阿根惨叫着摔倒,居然吐血了。
他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双手撑着屁股,一点点朝墙根挪动,视线中满满的都是骇然,抽搐着嘴唇说,“本……你居然有本命蛊?”
第六十四章 借蛊
我看不见自己发怒后的表情,可通过苗人阿根变得骇然的目光,我猜想自己现在的状态肯定很可怕。顶 点 X 23 U S
他好像受到了极致的惊吓,没等我靠近自己便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双手疯狂挥动着,脸都抽筋了吓得大喊,“你走开,你滚,不要靠近老子……”
“呵呵……”我的语气很陌生,在那股并不属于自己的暴怒意识影响下,我整张脸变得异常僵硬,“你现在还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吗?”
“救命啊!”阿根不知道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转身对着大门口冲去,我急忙也跟随他下楼。他动作很快,连滚带爬攒下了楼梯,而我则因为意识不太清醒,动作有些笨拙,距离逐渐被他拉开了。
其实我同样不好受,在我受伤之后龙灵蛊传递了一部分力量给我,让我的力气比普通人要大很多,可这种力量并非无限制的,它是一把双刃剑,同时也影响到了我的意识,我头重脚轻地跑在楼梯上,好像个蹒跚学步的老头,根本追不上狂奔的阿根。
刚跑到筒子楼大门外,远远的,我看见阿根已经跨上了自己那辆摩托车。
他飞快把摩托车发动起来,回头对我冷笑,仅剩的一只独眼流露出狠毒的光芒,张大嘴说着什么,看嘴型,好像在说你根本追不上我。
此时我心头那种暴怒的情绪才刚刚散去,身体有些发虚,双手撑着栏杆想去追,小区门口那个烟摊老板跑出来冲我大喊,“兄弟你怎么搞的,怎么满手都是血,要不要我找人帮你包扎?”
我刚想答复他不用,街边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定睛一看是阿根的摩托车追尾了一辆小火车,整个车头几乎都钻进了货车的玻璃。
我惊得张大嘴,烟摊老板也吓坏了,我们一起冲过去救人,等到了现场一看,才发现人已经救不活了。
现场简直惨不忍睹,摩托车车头整个钻进了小货车的前挡风玻璃,货车引擎盖也被摩托车砸得扭曲了,掀开的引擎盖下冒着一股浓烟,挡风玻璃碎一地,阿根则在剧烈的撞击下被掀飞了两三米,软软倒在了路边。
现场围着不少人,纷纷掏出手机拍摄现场,我冲到阿根身边的时候,只见他双手都摔到了背后,肩膀的锁骨包括前胸肋骨都摔断了,倒在地上大口喷血,活像一条死鱼。
这时阿根还没有断气,他瞪大的双眼写满了畏惧,好像看到了某种不寒而栗的画面,身体不时抽搐着,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嘴角喷着血沫子,身体一抽一抽的。
重伤成这样,哪还有活路?
烟摊老板不敢再围观,从背后拽了拽我,带我背离人群,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舌根打颤说,“兄……兄弟,他这么匆忙跑什么啊?跑下楼的时候眼珠子都爆了,你自己也搞得满手是血,是不是你们……”
我心情烦透了,但还没有忘记要圆谎,于是挥手说,“他赖账不还,跟我起了冲突,还拿刀扎我的手,我气不过就追他,没想到他自己开车不小心,居然逆行跑岔道了!”
烟摊老板小声说道,“兄弟,你快跑吧,待会警察来了说不定也有你的责任,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谢谢!”我对烟摊老板投去感激的眼神,他苦笑说不用,大家都是讨生活的不容易,你上门要账也是处于无赖。
烟摊老板的好心让我大为感动,不过现在并不是讲这话的时候,我匆匆离开了事故现场,走到另一条街上打车离开,路上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还在发抖。
怎么会这么巧?
阿根刚下楼就被车撞,与其说是巧合,还不如说是因为他施法过程被我打断,因此受到了邪神的报复,他罪有应得,死了完全活该,可问题是阿根一死,替杜玉娇解蛊的线索也中断了。
我很苦恼,原本打算抓住阿根逼问他如何解蛊,可现在什么计划都泡汤了,杜玉娇的钉子蛊我根本解不了,难道这笔生意真的做不成了?
钱是小事,凭我的能力再赚几万块还债不是问题,只可惜杜玉娇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我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回家时天色早已经黑透,我打开电视,对着电视屏幕傻傻地愣神了半天,感觉这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于是给张强又打了个电话。
张强没接,放下手机我更恼火了,不久后手机再度响起来,我以为是张强打回来的,喜出望外,可一看来电显示却犯了愁,这电话是杜华打来的。
杜华很着急,问我有没有调查出结果?
我苦笑,将事情大致经过告诉了杜华,过滤掉了有关于杜太太的细节,只说下蛊的凶手已经被我找到,可他在潜逃的过程中被车撞死了,现在失去了唯一追查下去的线索,虽然也算替杜明报了仇,可杜玉娇的钉子蛊我却没辙。
杜华的声音在发抖,“怎么会这样?你之前不是还跟我保证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会这样,我侄女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安慰杜华先稳定好情绪,既然接了这单生意,我就不会半途而废,不就是解蛊嘛,大不了我再去求张麻子,上次从他家离开的时候,张麻子语焉不详,我猜他应该知道怎么解蛊,只是嫌麻烦不愿意多事而已。
撂下电话,我在家中呆坐了两个小时,放空了大脑决定不再多想,趟回被窝蒙上被子,好不容易才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来了,出门买了一瓶老酒,赶到张麻子家。
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登门,大清早躺在原理晒太阳,我刚进门,张麻子就把目光定格在我手上的酒瓶上,“叶大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他阴阳怪气的腔调搞得我浑身不自在。
有求于人我也不敢发火,只好硬着头皮求他,“麻子叔,杜家的麻烦我实在没辙了,你能看得出这是钉子蛊,肯定有办法解决吧?当我求求你了,看在我爷爷的份上,你再替我出一次手行不行?”
张麻子没有继续摆脸色给我看,叹道,“我上次真没骗你,解蛊这一套我不擅长,除非……”
我一听有门,忙道,“除非什么?”
张麻子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除非你肯牺牲一点心头血,让我借龙灵蛊的力量给杜家大小姐解蛊,可这么做很凶险,万一控制不好你也会遭殃。”
第六十五章 提醒
我一头雾水,“借蛊,怎么借?你不是说它是我的半生蛊,不可以离开体内吗?”
张麻子解释道,“不是不能离开体内,而是你没有办法控制它,先不说这个,如果你铁了心相帮杜家大小姐的忙,就必须让我借灵蛊出手,一旦失败了,恐怕……”
我急道,“你能不能把话说全乎,不要每次只说半截,如果出了岔子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会感染钉子蛊吗?”
张麻子摇头说那倒不会,蛊咒不会传染,就算解蛊失败了,有龙灵蛊在我体内,我也不会有有什么麻烦。www.uu234.net
最大的问题来源于龙灵蛊本身,它是个不可控因素,如果龙灵蛊肯合作还好,可假如它不肯合作,等张麻子解蛊解到一般忽然发狂,后果难以预料。
我问他,会死吗?
张麻子说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问我是不是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低下头,犹豫了。
谁都不是圣人,虽然我的确很想替杜玉娇解蛊,可一旦威胁到自己的生命,我心中难免会计较得失,豁出命去帮一个不认识的人,值还是不值?
就在我犹豫关头,手机再度响起,电话依旧是杜华打来的,我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杜华带哭腔的声音,“小叶到底还没好啊,我侄女早上醒了,她醒来后大哭大闹着要自杀,算我求求你了,我加价好不好?你要多少钱都没问题,只要把人救回来就好!”
撂下手机,我咬牙对张麻子说道,“我决定了,就算冒险也要做完这一趟生意!”
假如我事先知道替杜玉娇解蛊会这么麻烦,我肯定不会答应管这件事,可现在不答应也答应了,既然决定答应了要管,我就不能患得患失,半途而废不是我的性格,爷爷从小就教我要说话算话。
“行吧,既然你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张麻子无奈摊了摊手,又站起来说,“不过我不能白替你干活,五千,这是我的出场费!”
我差点没乐出声,心说你张麻子又不是什么电影明星,还谈什么“出场费”,不过转念一琢磨,五千块就能请到张麻子出手并不贵,这年头蛊师不好找,比起张强那孙子每次报出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
再说做完这单生意,杜华那六万块欠债就不需要我换了,五千对比六万,这买卖划算的一笔!
我立刻答应,“行,不过你也得答应必须尽心尽力,付出最大的努力给杜玉娇解蛊!”张麻子不满地嘟哝嘴,说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人品,我哪次让你失望过?
收拾完东西,张麻子陪我出门,我们打车很快就来到了杜家别墅,张麻子围着别墅大门转了两圈,点点头含笑道,“这位置的风水不错,要是门前的石狮子能够改改朝向就更好了!”
我让他别耽误时间了,正事要紧,咱俩又不是正经看风水的先生,干嘛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小事上?
张麻子正色说,“我自然有我的原因,术道这一行三教九流,不同职业的法师害人和救人的法门都不相同,要想查清客户的病根,必须综合所有情况来考虑,就像上一次,你三神惹上的麻烦就属于风水冲煞!”
我只好说,“真是服了你了,师父说什么都是对的,徒弟干什么都错,行了赶紧进去吧,人家雇主该等急了!”其实我心里很赞同张麻子的话,只是碍于面子不肯服输。
张麻子摇摇头,对我有点无奈。
杜华一早就等在了小区门口,远远地朝我们挥手打招呼,不等我们走近,他一通小跑来到我身边,嗓子有点干哑,“小叶这位是谁?”
我介绍道,“这位麻子大叔是我请来解蛊的法师,他能耐比我大多了,你侄女的病只有他能看好!”
“原来是麻……大师你好!”杜华下意识就要称呼他为“麻子大师”,幸好他脑筋转得够快,觉得这称呼怪别捏的,赶紧转变了口风。
我忍不住想笑,张麻子这个名字还真是奇葩,怎么叫都不好听。
走进别墅,我们直奔二楼,路过走廊的时候我又看见了杜太太,正躲在另一个房间里探头探脑地观察情况,察觉到我的眼神,她还是老样子,嘴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似乎断定我们解不了蛊。
我说,“杜太太,你不用躲在房间里偷看,出来吧,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欣赏欣赏阿根的杰作?”
杜太太推门就骂,“你瞎说什么呢,我才不……等等,你刚才说谁?”
她话说一半忽然转变成为骇然的惊呼,好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双手死死捂着嘴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脸色慢慢白了起来,连涂在脸上的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住,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气,软软地把身子靠在墙上。
“杜太太,我应该叫你马倩吧?”
我冷笑不止,继续说,“阿根已经死了,昨天下午被车撞死的,猜猜他死前都跟我交代了什么?”
“你……你放屁,什么阿根不阿根的,我根本不认识!”杜太太一脸悲愤大吼道,可闪烁在她眼神里的惊慌却根本掩盖不住。
我扬了扬下巴,故意让语气显得很低沉,“阿根临死前交代,他这辈子最恨两个人,一个是杜明,另一个就是当初为了钱抛弃自己的结发妻子,现在他冤魂不散,可能会去找当年那个女人报仇吧。”
“你……”杜太太听完我的话浑身都抖了起来。
“你这个贱女人,等我侄女病好了再慢慢和你算账!”杜华咬牙切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走向杜玉娇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用余光瞥见杜太太已经吓瘫软了正坐在地上,她目光发直,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叹了口气。
其实刚才那些话是我故意讲给她听的,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提醒吧。
我故意让杜太太明白事情已经败露,为的是提醒她快点跑,现在杜华一门心思都扑在侄女身上,没有精力去找她算账,可一旦杜玉娇的钉子蛊被解了,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杜太太。
我不希望再看到流血事件发生,杜太太毕竟也是因为中了阿根的情咒,才会不顾一切参与到复仇计划当中,主谋已死,没必要再牵连其他人。
第六十六章 蛊引
关上门,杜华的眼神有些许复杂,显然他已经猜出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当面不好点破。顶 点 X 23 U S
迫于侄女身上的蛊咒还没解,杜华对我很尊敬,就算看出了我的心思也不敢多说什么。
张麻子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内心活动,走到床头围着病人转了两圈,翻开杜玉娇的眼皮着重检查了一下,眉头越皱越深,问我下蛊的人是不是叫朴赞?
我说,“真神了,你怎么一眼就能看出下咒蛊师的名字?”事先我并没有告诉张麻子下咒的蛊师是谁,可他居然能一眼看出,真是稀奇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张麻子冷笑道,“蛊师这个行业几乎已经绝迹了,比大熊猫还要珍贵,这一带最出名的蛊师就只有那么几个,除了朴赞之外,没有人会炼制这么阴邪的钉子蛊。”
我问他能不能解?张麻子瞥向我,说这得看你怎么配合了,钉子蛊属于比较偏门的邪术,我并不是蛊师,没有办法对症下药,只能通过黎巫经咒的念力强行抹杀留在病人身上的蛊引,第一步是先想办法把蛊引弄出来。
杜华急忙说,“不对啊两位大师,我送侄女上医院照过x光片,什么核磁共振也全都做过了,医生说她身上根本没有异物,难道蛊引不能被现代高科技仪器发现?”
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解答,只听见张麻子在冷笑,“苗疆蛊咒千变万化,下咒的蛊引多不胜数,可以是药粉,可以是毒虫,也可以是日常生活中一切可见的寻常物品,去医院检查不出来也属于正常,你别废话了,不要耽误正事!”
杜华立刻闭嘴,主动走到大门守着,张麻子让我先把窗帘拉上,我立刻走到阳台,将所有透光的地方都赌上,回头只见张麻子掏出了两根蜡烛,点燃之后搁在床角上,烛火昏暗,照着杜玉娇那张惨兮兮的脸,更显得憔悴了。
张麻子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袋子,捧出一尊三只眼的神像,神像残破不堪,三只眼睛都被涂成了红色,背上刻满了经咒符文,密密麻麻的蝌蚪型文字,咒文全都被涂成了红色,神像本身就够邪的,配和浑身的红色咒文,更加渗人。
“大师,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杜华忍不住开口,话说一半又闭嘴了,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他想说神像为什么这么阴邪,可这不是什么好话,由于害怕得罪张麻子,所以很明智地选择闭嘴。
其实不仅仅是他,就连我成天对着这些神像也会心底发慌,真难想象张麻子是从哪里弄到这些神像的。
估计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张麻子咧了咧嘴角,“怎么,你对巫神猜阴有兴趣?”
“猜阴”是音译,属于上古巫神之一,黎巫经咒传承自上古巫术,供奉的都是邪神,好比我手肘上的符文刺身,上面也留了一个邪神咒印。
我小声说道,“为什么你每次摆出的神像都这么诡异,这些神像是不是都入了灵,看起来年头挺长的,你从哪里搞到的?”
张麻子面无表情,“传世的巫神雕像已经不多了,这尊巫神猜阴像是我在一座大墓中挖到的,当时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从坟墓里挖到的?
我咂舌不已,看不出张麻子居然盗过墓。
张麻子不再管我,他将巫神像放在自己身前,左手按住神像头顶,闭眼开始了诵经。
这次念的并不是苗语,好像是古夜郎铭文又或者是滇国巫咒,语气十分低沉,诵经声在屋子里来回飘荡着,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
杜华不知道为什么抱住了双臂,眼神在房里四下乱扫,好像很冷似的,身子慢慢发着抖。
我说道,“一会儿还会更冷,你要是扛不住可以到外面守着。”杜华摇头并不愿意,说他可以在一边看着,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就随时告诉他。
经咒诵念声越来越响,靡靡梵音飘荡在整个房间,不知道何时屋子里起了风,连我都感觉开始冷了,烛火在冷风作用下开始摇曳,竖起来的火苗如同笔直站立的小蛇,十分诡异地指向了杜玉娇。
这时杜华发抖得更厉害,我也觉得手肘上的符文刺身正在冒出凉意,张麻子的经咒引起了符文刺身的共鸣,好在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比前面几次要轻松许多。
睡在床上的杜玉娇开始冒冷汗,身子时不时的抽动一下,汗珠一滴滴爬满整个脖子,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被豆子大小的汗珠浸湿了。
张麻子单手抓这神像,直接跑向床边,腾出一只手来抵着杜玉娇的额头,同时加快了诵经的频率。
杜玉娇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脸色也白得吓人,在睡梦中不自然地扭动起了身子,好像一条软蛇,她扭动身子的姿势相当古怪,同时皮层下鼓起了青筋,一瞬间整张脸变得惨白没有血色,皮层下密密麻麻有浮现出很多钉子,看起来相当惊悚。
这些钉子全都顺着杜玉娇的嘴巴汇聚了过去。
接着她不自然地张大了嘴巴,表情特别痛苦,像是有了作呕的反应。
杜玉娇干呕了两下,却并没有吐出任何东西,我正觉得奇怪,却见杜玉娇的喉咙鼓起来,像男人一样长出了“喉结”。
但我知道那并不是喉结,而是因为杜玉娇喉咙里卡着太多东西,造成她食道拥堵,被强行顶起来,堵在她食道中的应该都是钉子,很难想象那种痛苦。
张麻子一手捧着巫神像,一只手抵在杜玉娇脑门上,回头朝我喊了一声。
我回神冲上去,问张麻子应该怎么做?张麻子抬了抬下巴,我顿时会意了,强忍恶心把手伸进杜玉娇的喉咙。
杜玉娇把嘴巴张大到极限,甚至连嘴角都撑得开裂了,我的拳头居然可以塞进去!
不一会儿我就掏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还很扎手,忍住恶心把它弄出来,居然是一截将近两寸长的生锈铁钉!
这枚铁钉和杜玉娇之前长出来的不一样,表面锈迹斑斑,在尖头的一端还能发现不少蝇头小字刻出来的血色符文,难以想象这么小的咒文是怎么刻上去的。
随着我把铁钉慢慢扯出,杜玉娇嘴里也涌出了血水,她奋力抽动身子,张麻子快按不住她,赶紧示意我帮忙按住杜玉娇。
接着,杜玉娇张大嘴狂吐,吐出了更多钉子!
每一根钉子都细的像牙签,从她流着血沫子的嘴角被喷出,至少吐了十几根钉子,吐到后来,杜玉娇消停了,嘴巴也慢慢合上,只是唇角边缘仍旧在冒血丝,嘴角撕裂了不少。
我用布帕将第一枚铁钉包好,刚把手擦干净,张麻子已经停止诵念经咒,指了指我手上的铁钉,沉声道,“把蛊引交给我,我要检查对方到底下的是哪种蛊咒。”
第六十七章 乱坟岗
施完法张麻子精神有些疲惫,我让杜华先擦掉病人嘴边的血迹,陪他走出了房间。m.www.uu234.net
杜华看见杜玉娇嘴唇边上都是血,急坏了问我,“为什么我侄女又吐血了,她以前没这么剧烈地吐过血啊,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我说没事,吐血反倒是好事,让杜华别着急,她只是食道被划伤,这是小问题。
走出病人房间,我小声对张麻子问道,“蛊引是不是下咒的媒介?既然你已经把蛊引替杜玉娇取出来,为什么她还是昏迷不醒,蛊咒解了吗?”
“不会这么简单!”张麻子冷笑道,“杜玉娇中的不是一般的蛊咒,是灵蛊,灵蛊和普通的药蛊或者虫蛊不同,也是隔空控制下咒的法门,就算找到了蛊引也起不到作用,蛊毒已经深入骨髓,就像是给杜玉娇种下了灵魂烙印,只要对方再次作法,她随时随地都会复发。”
我吓坏了,“那怎么办?”
张麻子说道,“要想给杜玉娇彻底解蛊,目前有两个步骤要完成,第一是我借助龙灵蛊的力量,先将蛊引上面的经咒念力抹除:第二步则是以杜玉娇的身体作为媒介,与下咒的蛊师隔空对阵,只有彻底拔出了对方留在杜玉娇身上的精神印记,才能算大功告成。”
我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麻烦,问他有几成把握?张麻子摇头,说还不到五成。如果是正当光明地斗术,我有信心能够赢他,可现在的情况却等于是别人排兵布阵,提前设好了一个圈套让你去钻,成算自然大减。
我咬牙说道,“不行也得行,我可不想失去信誉,怎么抹去蛊引上面的咒术?你快教我吧!”
张麻子让我先别急,让我陪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杜华出来。
十来分钟后杜华忧心忡忡地下楼,还没来得及张嘴打听情况,就听张麻子说,“什么都不要问,先找个偏僻点的地方,阴气越重越好,我要作法抹除钉子蛊上面的邪咒,邪咒不除,就算取出了蛊引也无济于事。”
杜华反问说,什么地方才能达做法的到要求,直接在别墅里找个房间不行吗?
张麻子话不多,很反感被人问这问那,只好换我来给杜华解释,“阴气重的地方,比如死过人,或者是公墓,总之要找人烟稀少,有阴灵存在过的去处。”
杜华努力思索了一番,点头说还真有,就是大晚上去那种地方太吓人了,白天还好,你们确定要去?我让他赶紧把位置告诉我,大致打听清楚后,我主动替张麻子扛起了口袋,大步走出别墅。
我没让杜华跟来,他必须留在家随时照顾杜玉娇,花了半小时,我们才绕过杜家别墅前往了后山,山顶绿荫成片,格外的幽深寂静,远瞧上去,坐落在半山腰上有个乱坟岗子,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地点。
百十来座荒坟堆砌在这里,东一座西一座,歪歪斜斜的不成样子,一些坟头上居然炸开了缺口,地上能够发现许多野狗的脚印,估计荒废了很久了,根本没人祭拜过。
张麻子对环境很满意,说越是荒废久远的坟堆阴气越重,这里起码荒废了十几年,用来协助黎巫施法最合适不过。
既然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便催促张麻子赶紧动手。他一翻白眼,问我着急做什么?黎巫施法最好是在晚上,深更半夜十二点的效果才最好,黎巫走的是阴邪路子,与道家佛门那种光伟正的念力不同,请来阴灵帮助,才能更方便行咒。
我只好耐着性子等,刚要坐下,张麻子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铁锹,一脚踹在我屁股上,“年纪轻轻的好吃懒做,我找你来不是为了看风景的,赶紧给我挖坟!”
我嘴都抽筋,“挖坟做什么?”张麻子不许我多问,命令我至少挖十个坟堆,将荒坟里还没有腐化死人骸骨取出一部分。
我只好照做,连续掘了十几座荒坟,有些坟包下是空的,一直挖到太阳落山才凑齐了十具骸骨,都已经腐烂到不成样子,有些骸骨因为存在时间太久磷份早已挥发,呈粉状,手指一碰就碎。
天色渐黑,我守着这十多具骸骨直打哆嗦,心里念叨着“有怪莫怪”,加上半山腰环境作祟,天黑之后一片阴气盘旋,不知何时有冷风吹过,阴恻恻的山风就好像看不见的手正在抚摸我的脸,搞得我汗毛乍起,坐如针毡。
低头望向火把下那十几句骸骨,我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麻子踢我一脚,瞪眼骂道,“看你那点出息,以后别说你跟我学过黎巫经咒,我怕丢人被同行耻笑!”
面对满地的尸骸,张麻子脸色平静,居然主动扒拉出了一颗死人头骨,捧在手心仔细打量,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爱不释手地放在手心地把玩,我差点以为那头骨是他亲爹的。
时辰差不多,张麻子捡了根树枝站起来,走在乱风岗周围用脚步测算着什么,不时抓着树枝在地上画圈,让我碰着死人骨骸跟在他身后,他每画一个圈子,我都必须将一块死人骨骼放置在上面。
我很不解,小心翼翼问他在做什么?
张麻子不耐烦地解释道,“这叫踩阴眼,阴眼是地气泄露的地方,有阴也有阳,把死人骸骨放在上面,可以增加阴气效果,我让你挖出的骸骨大多属于横死之人,相当于作法的阴料,这种阴料效果霸道,可以增强经咒的效果。”
我听懂了,黎巫作法必须添加阴料增强术咒效果,眼下的钉子蛊念力太强,为保万无一失,张麻子需要下狠料,所以才会让我一次挖掘这么多死人骸骨,再配合“阴眼”地气的增幅,达到强效作用。
我问道,“人死后,阴灵并不会一直寄居在骸骨上,这些骸骨上已经没有阴气附着了了,还能起到增强黑法的效果吗?”
张麻子说当然可以,人是阴阳平衡的产物,活人身上不仅有阳气,同样有阴气附着,人死后阳气消散,阴气却会保留下来,加上乱风岗的地形作祟,形成了“聚阴”的效果,所以你从乱风岗上刚挖出来的骸骨,阴气是最重的。
同时张麻子还告诉我,黎巫除了会借助阴料作法之外,有时为了追求效果达到极致,还会使用阴器加强,说白了阴器就是加强版的阴料,附了灵之后可以重复利用。
好比我之前得到的人骨手链,就属于比较霸道的阴器,一旦附了灵,效果会极强。
第六十八章 借蛊
都说人死债消,和阳世羁绊一了白了,谁能想到世间会诞生黎巫这个行业,居然变废为宝,挖出死人的骸骨继续发挥余热。m.www.uu234.net
也不知道这些被我从坟墓中挖掘出来的“好朋友”,它们心里会怎么想?
张麻子笑笑说,“是不是觉得很难接受?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对生丧葬养尤其看重,所以掘坟是大忌,黎巫会被人看成是歪门邪道,也大多源于这个道理,相比国内,东南亚那帮降头师日子可就逍遥多了。”
他继续讲道,东南亚没有这么严格的丧葬文化,挖墓掘坟这一套,在当地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凡是降头师,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阴器,他们大多都会用死人头盖骨制作成‘域耶’,域耶就是阴器,只是不同国家叫法不同。
我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咂舌不已,“那帮降头师用人的头盖骨制作域耶,整天拿在手上把玩,也不嫌磕碜?”
张麻子笑笑,不再说话。
摆好骨骸,张麻子从口袋中翻找出一捆经线,让我分别用经线将骸骨都绑好连接起来,同时将十根经线的另一端绑在我的胸口位置。
接着他取出另一根受过强效黑法加持过的经线,绑住我手腕的一端,另一端则连接着从杜玉娇身上取出的“蛊引”长钉,摆好了法坛步骤,毕恭毕敬地请出巫神像,捧在左手心里。
所有骨骸都连接着经线,远看上去好像结成的一片蜘蛛网,红色经线密密麻麻地纠缠起来,形成一个大圈子,将我们困在了丝网中间。
张麻子让我盘腿坐下,左手捧着巫神像,右手则抵住了我的天灵盖。
他的手指很枯槁,手皮上有褶皱,又干又硬,给人一种冰冷的触觉。
我感觉不舒服,很不自然地扭动几下身体,耳边传来张麻子淡淡的声音,“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很快就会作法沟通你体内的龙灵蛊,借助它的力量行咒,强行化解蛊咒经文,你想好了?”
如果现在后悔,那我之前的准备工作不是都白做了吗?于是硬着头皮点头,“我决定了,你快上手吧!”
“闭上眼睛!”张麻子呵斥一声,手心抵着我的额头,开始诵念经咒。
法坛上的烛火在冷风吹拂下疯狂摇曳,风声越来越疾,我闭上眼,耳边却听到山风刮起来的“呼呼”声,同时大脑越来越重,感觉张麻子压在我脑门上的手,重逾千钧!
几乎在张麻子诵念经咒的同时,我脑海中便感受到了异样,显示一股森冷的气息游走进四肢百骸,浑身僵硬越来越冷,不出意料,我感受到了一种极端暴躁的情绪,这种情绪逐渐作用在我的脑海深处,让我紧闭上眼,牙却咬得越来越厉害。
我嘴里发出了磨牙的“咯咯”声,脸上肌肉线条抽动,表情越来越暴躁,张麻子诵念经咒之余,停下两秒钟专门叮嘱我,
“不要被龙灵蛊的情绪带跑偏,守住本我的意志,现在的你控制不了它,很容易被龙灵蛊的情绪感染,变得暴怒发狂,稍后这种感觉会越来越明显,我帮不到你,只能靠你自己压制住它的意识,多想点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
鬼使神差的我就想到了刘媚,脑子里回荡着她的一颦一笑,心中原本化不开的阴霾逐渐走向光明,自我情绪占了主导,居然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发出母猪啃苞米的声音。
张麻子一脸鄙视,经咒声开始加快。
他口中抑扬顿挫,诵念着古怪的腔调,化作靡靡梵音,如钟鼓入脑,不断冲撞冲击着我的灵台,虽然我努力回想一些美好的画面,奈何与刘媚相处甚少,能够回想起来的美好画面屈指可数,逐渐又陷入了那种暴躁的情绪,磨牙声“咯咯”响。
我苦忍着,努力与龙灵蛊的意识僵持着,一会儿发笑,一会磨牙狰狞,两种极端表情同时作用在我脸上,两边脸的表情根本不对称。
随着张麻子念咒声持续,很快我感受到了一股并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正在身体中到处游窜,好似没有的苍蝇乱窜。
这感觉十分古怪,脉络中多出了一团气,我能明显察觉到它的存在,却压根没有办法控制它的走向,只能随着它到处乱窜,每经过身体的一个地方,都会带来阴寒彻骨的感觉,冻得我浑身打摆子。
张麻子已经沟通成功,正设法利用经咒加持,控制龙灵蛊的气息为己用,绑在我身上的经线开始莫名跳动,十几根经线如同橡皮筋一样不停乱摆,龙灵蛊的气息被顺利地引导出来,沿着经线慢慢汇聚,作用在那根钉子上。
几乎在一瞬间,钉子跳了一下。
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操控那枚钉子,它逐渐开始转圈,旋转得越来越快,连压在地上的荒草都被钉子削平了。
同时我感受到更多阴气正在体内游走,被我挖出来的十具骨骸全都发挥作用,通过经线传导,阴气全都汇聚在我身体当中,再通过张麻子的经咒控制,形成一股横冲直闯的蛮力,笔直地射向蛊钉。
我居然听到了“砰砰”的撞击声,钉子在地上乱跳,远看起来好像一条乱蹦乱跳的泥鳅,蹦得越来越高,越来越狠,同时蛊钉上的咒文弥漫出一缕诡异的红色光线,好像被烈火烧红的赤碳,散发诡异的暗红色,在不断闪烁着。
经线发出“滋滋”的声音,冒起一股股浓烟,我感觉经线好似承受不住,随时随地都有蹦断的可能,与此同时大脑越来越沉重,如被重锤敲打,双肩抖得越发厉害。
我的身体就像一个炼钢炉,同时涌进了三股并不属于我的气息,一种来自龙灵蛊,一种来自那十来具骸骨,最霸道的气息则来源于蛊钉,对方的蛊咒力量很强,居然顺着经线反向传递进我的身体。
三股气息在我身体中暴走冲撞,冷风拍打得愈发猛烈,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充气的皮球,在不停膨胀,五腑翻浆,身子一半热,一般冷,难受得快要死去。
这时我才充分理解了张麻子的顾虑,果然这罪不是人受的,尤其龙灵蛊还传来一股暴怒的意识,在不停地嘶吼着,试图控制我的情绪,我除了忍受痛苦,还必须随时保持克制,忍着跳起来掐死张麻子的冲动。
我越来越不行了,冷汗如雨,浑身筛糠般抖动,身上每一个细胞都传穿忽冷忽热的痛楚,眼仁逐渐往上翻,大脑一片眩晕,难受得快要死去。
啊……
我忍不住大喊出来,张麻子见状立刻取出几根银针,想都不想便朝我脑门上扎进去,银针入脑,反而化作一片冰凉,瞬间我身体就动不了了,与此同时张麻子念咒声越来越急促,体内的三股阴气增强到了极点,终于分出了胜负。
砰!
闷响声后,蛊钉发出了最后一次弹跳,在空中炸裂成两截,刺眼火星子乱飞,蛊钉上“滋滋”冒着白烟,缠在上面的经线全部被磷火点着,窜起半米高的火苗!
火苗都是绿色的。
第六十九章 危急关头
“滋滋!”
崩碎的蛊钉从中间断裂开,徒然炸裂成两截,火星子弥漫之间,有一团深灰色的气息正从断裂的蛊钉深处飘走,被冷风吹散在了空中。www.uu234.net
所有经线都在一瞬间绷断,我徒然感觉身子一轻,身体中那几股暴走的气息逐渐平复,张麻子粗糙的大手也迅速离开了我的脑门。
诵念经咒的声音刚停下,我便下意识扑跌在地,浑身汗浆如雨,疲惫得连话也不想说。
之前那一秒钟我感觉身体即将要爆炸了,要不是问题刚好得到解决,张麻子及时收手,可能我已经撑不住晕死过去。
张麻子负手站在我背后,“感觉怎么样了?”
我浑身疲惫,身子中那股凉悠悠的气息正在缓慢褪去,低头看向自己手肘上的刺身符文,巫神像更黑了,如同浇上了粘稠的浓墨汁一样,甚至连夜幕都掩盖不住,在漆黑深邃的夜幕笼罩下,手肘上的皮肤黑得发亮!
我悚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后已经传来张麻子淡淡的声音,“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这是因为你体内一次聚集的阴气过量,导致巫神猜阴无法在短时间内替你化解,你身上的猜阴刺符是入了灵的,按照我刚才导入你身体的阴气来计算,过了今晚你就能恢复正常。”
我这才放心,十分疲惫地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垂下手说道,“还好你收得及时,要不然我这条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麻子冷笑,说从我踏入黎巫这一行开始,就应该准备好生死觉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蛊钉上的黑法邪咒已经被他顺利化解,现在我们应该重新回到杜玉娇身边去瞧一瞧了。
我刚要站起来,却感觉小腿没有力气,四肢好像打了麻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腹腔冷硬犹如冰块,撑起来一半又无力地坐倒下去。
我说,“能不能先让我缓缓?上吊也得先喘口气不是?”张麻子冷冷地告诉我,我可以等,可杜玉娇却等不了,别以为拔出了蛊钉就没事,她中蛊的时间太长,已经超过半个月,蛊毒早就跟随血液一同流进了身体的各个角落。
对方如果真心想玩死她,随随便便念一遍经咒就能成功,现在才是最危急的生死关头。
见张麻子说的煞有介事,我不敢再停下来休息了,从身边捡起了一根木头棍,强撑着跟随他一块下山,山道坑洼不平,我跌跌撞撞的行走,十分缓慢,张麻子却如履平地,眼瞅着都要脱离我视线之外。
“麻子叔,你等等我啊!”我只能咬牙加快了脚步追上去,张麻子并没有等我,边走边叮嘱我说道,“好好的一个年轻人,身子怎么这么虚?我上次叮嘱你每天起床要锻炼锻炼,你做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锻炼……”我低下头,却在暗中吐了吐舌头,开什么玩笑,正常人被阴灵附身哪有不虚弱的?尤其刚才从我身上流通过去的阴气还不止一股,那可我挖空了十几座坟堆才刨出的强效阴料。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我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杜华急不可耐的惊呼声,“小叶师傅,你快回来啊,我侄女这是怎么了,她怎么病得越来越严重了?”
啪!
我撂下手机,心说张麻子果然没骗我,估计是因为我强行破解蛊咒,引起了对方的警觉,那个蛊师已经开始重复念咒了,打算今晚就把杜玉娇折腾死!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张麻子似乎早有预料,边走边冷笑道。
我郁闷道,“这个蛊师是不是有病?杜玉娇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也是因为受到了阿根的哀求才会给杜玉娇下咒,现在阿根都挂了,他为毛还这么执着,一定要弄死杜玉娇不可?”
张麻子解释说,蛊师是个自尊心很强的职业,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蛊咒被人强行化解?尤其是蛊师朴赞,据张麻子了解,此人性格阴狠是个无情无义的主,他既然答应了阿根要咒死杜玉娇,无论出于什么缘由都不会轻易放弃。
我问张麻子,现在回去是不是就该和蛊师朴赞隔空斗术了?他到底能有继承把握?
张麻子叹气道,“现实情况和你想象的不同,这次斗术十分凶险,因为斗术的媒介是那个女病人,就算我能战胜蛊师朴赞,病人的身体也未必能够撑得住这么强效的黑法威力,解了蛊却救不了人,根本不存在太大的意义。”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为了替杜玉娇解蛊,我甚至连自己的安慰都豁出去了,如果这样还不能挽救回她的性命,我也无话可说。
凌晨一点左右,我陪张麻子返回杜家别墅,隔着老远我就听到了杜玉娇的惨叫声,恰好我们进屋的时候,杜华正急急忙忙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了是我们,他急得差点下跪哀求,“快……我侄女要撑不住了,你们快啊!”
“躲开!”张麻子嫌他太碍眼,冷眼一横,直接踹开了挡在面前的杜华,两步冲进了杜玉娇的房间,回头吩咐我喊道,“别耽误时间,进来帮我把门窗全部封好!”
我心领神会,知道张麻子这是要上硬手了,快步冲进屋子关门,杜华一只手撑着大门说道,“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不能!”我砰一声把门关上,检查了所有门窗,确定一切布置都没有问题,回头时只见张麻子已经迅速摆好了法坛,正盘腿坐在杜玉娇面前,却没急着下手。
我急道,“麻子叔,怎么还不念经咒?”
“废话,是你来术还是我来,要你瞎指挥?”张麻子很不满意地瞪我一眼,此时我又把目光转移到杜玉娇的病床上,顿时被吓得不轻,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
只见床上全是黑血,有的黑血都顺着床单滴到了地上,杜玉娇浑身上下都是破溃的伤口,在不停的冒出黑血,整个人就像个筛子似的,尤其是那张年轻精致的脸蛋,同样蹦出了几道血痕,伤口呈撕裂状,好像被野兽抓扯出来的痕迹。
这张脸算是彻底毁了,真可惜!
张麻子并未在意我的表情,他沉着脸,视线死死定格在杜玉娇正在冒血的身上,突然取出了一把银针,飞快地下针,几下就封好了她的穴位。
第七十章 解除蛊咒
杜玉娇浑身都是血窟窿,凄惨得简直不堪入目,我实在不忍心仔细再敲下去,别过目光低呼道,“麻子叔你怎么还给她扎上针了?”
张麻子解释说他并不是在扎针,而是利用银针先封住杜玉娇的天顶窍门,刚才那几个穴位,分别是天枢、中腕、气海、檀中、凤池、心俞、肾俞,封住这几个穴位才能保证杜玉娇的魂魄不被挤走,否则斗术的时候她肯定会撑不住,到时候阳魂离体又会是个麻烦事。www.uu234.net
张麻子下手很稳,一边替我解释,已经同时将穴位封好,之后他手上出现了一根特别长的银针,差不多超过四寸,张麻子直接把银针挪到了杜玉娇喉咙位置。
他片刻都不迟疑,狠狠对准杜玉娇的喉咙扎下,同时嘴里快速诵念起了经咒,撒开手站在了法坛后面,左手捧着巫神像,用牙尖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滴上两滴中指血在猜阴神像上面,嘴里念念有词。
经过强效经咒的加持,猜阴神像上居然弥漫出了一团黑雾,我睁大眼看得无比清晰,在猜阴神像的两个红色眼珠上,正有一团格外明显的黑雾涌现出来。
我胳膊上的符文刺身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这次好像被扎过一样,一条一条的十分难受,赶紧捂着胳膊肘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直到后背都贴在墙上,这种感觉才稍微减缓了一些。
张麻子在神像上滴完鲜血,将还在冒血的中指缩回,又一下点了自己额头上,手指慢慢运转,花了一道血色符文,随即他坐下来,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把小黄米,远远地对准杜玉娇撒上去。
所有覆盖在床头上的黄米都“滋滋”炸响,弥漫出深黑色的浓烟,好似直接落在了油锅上,“噼里啪啦”地弹跳个不停。
还不到十几秒钟,杜玉娇身上的血液就停止不再流动,张麻子动作很迅速,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股经线,他将经线快速揉搓成一股,然后系在了猜阴神像上,伸出食指和中指,同时扣住了被绷紧的经线,好像弹棉花似的屈指一弹,经线爆发出“嗡嗡”的颤动声。
他快速点燃经线,只见经线上一直有着明火在攒动,然而被火焰包裹着的经线却一点都不受影响,根本没有被烧灼过后的痕迹。
我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然后张麻子提着烛火站起来,不停地围着杜玉娇转圈,将猜阴神像围绕着杜玉娇的脸部转动。
杜玉娇好像醒了,狭长的眼睫毛在不停跳动,面露挣扎装,很不自然地扭动着身子,直到张麻子将诵念经咒的声音放大,伸出另一只手在她额头上又拍又打,她这才稍稍安静了一些,只是嘴角仍然在抽动着,发出缓慢地低吟。
那声音……呃、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大气都不敢喘,背靠墙壁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这会儿忽然听到房间外有人砸门,传来杜华大声地惊呼,“两位大师,情况怎么样了,我好听到我侄女的声音了,她是不是快不行了!”
张麻子停下诵念经咒的动作,同时房间里冷风一下子停歇,他愤怒地抬起头,十分不满地瞪我一眼,我赶紧冲过去开门,隔着门缝小声道,“你闭嘴,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张麻子施法不能被外界打扰。”
杜华又急又怒,人站在走廊上不停转圈,“这可怎么办,我心里找家!”
我很无奈,不一会儿张麻子诵念经咒的声音再度向起来,屋子里冷风大作,呼呼地吹着,杜华站在门外都感觉有些冷了,死死抱着胳膊打哆嗦。
我回头看见张麻子的脸已经抽动起了,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他诵念经咒的声音放得越来越平缓,可脸上的肌肉线条却抖得老高,显然隔空跟人斗术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无奈自己本事不济,根本没有办法插手,眼下蛊师朴赞没准正躲在什么地方,与张麻子的经咒隔空对抗,这种念力上的交锋我压根看不懂谁强谁弱,只能通过张麻子颤抖起来的面部神经,推测他此时应该并不轻松。
这场斗术的结果并不仅仅关系到我的生意能否做成,更关系到杜玉娇的生死,同时也关系到张麻子的安危,开工没有回头箭,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不是敌死就是我忘,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我双手死死撑着门板,不让杜华跑进来捣乱,时间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房间里光影晃动,呼呼地冷风在打着卷飘向门缝,张麻子手上的火烛已经快要燃烧到一半了,然而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斗术还在持续。
房间恢复了一片死寂,张麻子念经咒的声音已经低到微弱蚊鸣,同时他黝黑的老脸也越渐惨白,胳膊在不停抽动,已经快又要抓不稳猜阴神像,额头上渗出了细密汗珠。
我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张麻子,只见他浑身上下都像泡在了水里一样,都被汗水浸透了,就连手背上也爬满了细密汗珠,脸色更是难看,惨白中透着一股青色,有一层淡淡的黑气笼罩在面门上。
那团青色的气流在不断地扭曲变换,改变着模样,没过一会张麻子的脸就歪了,好像逐渐改变成了另一张脸,两张脸在不停地交替变换、重叠,而属于张麻子的那张脸,五官中却有血丝在弥漫。
我吓惨了,没想到对方蛊咒居然这么强大,法师出手一定会见个高低,张麻子肯定不愿意半途而废,我真担心他到底能不能撑住。
好在他的表情还算平静,并没有理会自己五官上渗出来的鲜血,仍旧紧闭双眼紧咬牙关继续诵经,忽然间,他提高了诵经声调和频率,屋里狂风乍涌,好似爆发了一场剧烈的风暴。
冷风猛烈地吹打着咧开的大门,“砰”一声死死地闭合,我张大嘴刚要惊呼出来,嘴里却灌进了一股狂风,连舌头也冻得僵硬了,几次都发不出声。
诡异的是,尽管屋子里的狂风快把玻璃窗户都震裂了,然而张麻子手上那一根蜡烛却仍然在燃烧着,尽管被冷风吹得不停摆动,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熄灭!
燃烧的火烛头好像跳跃的小蛇,狂风抚动中,张麻子瞪大了双眼,精光一闪而逝,他张大嘴喷出了一口淤血,手中一抖,猜阴神像猩红的眼睛变得更亮了,但也只爆发了一瞬间,很快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张麻子扶着床头大口喘息,我快步跑去追问他情况怎么样了,张麻子摆摆手没有说话,指了指昏迷不醒的杜玉娇。
只见杜玉娇已经停止了流血,呼吸渐稳,张麻子嘘声告诉我,蛊咒已经解除,往后能恢复成什么样,得看杜玉娇自己了。
第七十一章 噩梦
张麻子声音很虚,摇摇晃晃的好像快要倒在地上,我上搀扶着他一只胳膊,这个倔强的老头子反倒一把将我推开,冷着脸说,“干嘛?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蛊咒解了,还不赶紧把病人送医院?”
我说那你呢,现在怎么样了?你七窍都流血了,需不需要陪我们一块上医院?
张麻子说自己没必要去医院,医院看不了他的病,这是念力冲撞的结果,病根在精神方面,目前国内还没有医院能够治这种伤。顶 点 X 23 U S
蛊师朴赞在苗疆享誉盛名,多少具备一定的真本事,主要是斗术的媒介太虚了,经不起折腾,张麻子不敢动用强力的经咒,所以在斗术过程中吃了点暗亏,不过朴赞应该也不好受,两人隔空斗术搞得两败俱伤,对方不想跟张麻子生死相搏,所以主动撤掉了印记,如果持续斗下去,恐怕最先承受不了的人会是杜玉娇。
我说道,“这个蛊师朴赞真这么厉害?”
可能是因为我见识太少,在我的印象中,张麻子这种程度的黎巫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连他也要拼得两败俱伤才行。
或许猜到了我的想法,张麻子把脸一板,“你别以为露出这种表情就不用给钱了,老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五千块早点给我,少了一个子我就劈死你!”
我刚觉得张麻子挺仗义,为了我的事挺身而出,搞到自己一身狼狈,结果听完这茬我脸就黑了,撇撇嘴说,“至于嘛,我哪敢欠你的钱?”
看他的情况不太好,我提出要不今晚先别走了,讲究在杜家休息一夜吧,养足精神之后再走?张麻子表示没这必要,他从不习惯在外人家里过夜,让我别搭理他,等他稍微恢复一点元气之后就能独自离开了。
目前杜玉娇还度过危险,虽然蛊咒解了,可她也被斗术的过程折腾得半死不活,我顾不上再照顾这倔强的臭老头,赶紧把大门再次打开了。
杜华立刻冲进来,在侄女身上四处打量,心都要碎了,抖着嘴皮子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说完事了,现在只需要把人送进医院就好,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能不能挺过这一劫,得看你侄女自身的造化。
打完120急救电话,杜华抽着闷烟蹲在家里等。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才到,几个护工抬着担架走进房间,都被杜玉娇身上的情况吓到了,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经历整整一夜的抢救,医生从急诊室推门出来。
医生告诉杜华,说病人的生命特征基本平稳,需要住进重症监护室进行重点观察,只要度过了术后三天的危险期,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杜华抓着医生的手热泪盈眶,也不知该说倒霉还是庆幸。
我见天色放亮了,便主动对杜华说道,“现在蛊咒已经接触,按照约定,我欠你那笔钱也不用还了,剩下来的康复期我帮不上什么忙,走了。”
杜华这才想起身边还站着我,回过身抓着我的手,感激涕零,“小叶,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我侄女就死定了,这几天你为了我侄女的事到处奔波,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放心,债务一笔勾销,谈好的价钱一份都不会少。”
这我就不关心了,反正我只答应替杜玉娇解蛊,完事后债务一笔勾销,至于他跟张强谈好了是什么价钱,反正我是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干完这一票生意,张强这狗、日的白白赚了大十几万,想想我就气得咬牙,在心里咒骂他无数遍。
回家洗了个热水澡,我趟回床上长长地吁了口气,不禁想到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一句古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爷爷留给我的龙灵蛊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状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管怎么样,债务一笔勾销,我感到莫名轻松,掏出银行卡看了看,折腾这大半个月,自己反倒赚了两万块钱,比我经营鱼店的收成要好多了,看来这门生意来钱确实很快。
连续折腾了几天,我连觉也睡不好一个,平静下来后只觉得大脑发沉,眩晕得厉害,趟回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睡到后半夜感觉身子冷冰冰的,好像压了一层铅块,连翻个身都特别困难,而且胸闷气短,就好像有人趴在上面一样。
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渐渐的我无法呼吸了,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渗入了寒气,四肢被冻得麻木僵硬,十分艰难地睁开眼皮,随之闯入我视线中的一幕,却吓得三尸神爆炸,差点蹿到了天花板上!
在我肚子上趴着一个老婆太婆,两个眼球瞪得好像电灯泡子似的,屋里漆黑一片,可她爬满红色血丝的眼球却发着光,那眼神恶毒得好像电锯一样,我吓坏了心脏缩成针眼。
鬼压身!
我下意识想要惊呼,动了动嘴唇才发现喉咙冰凉,仿佛被塞进了一坨冰,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甚至四肢完全动不了。
老太婆坐在我肚子上,阴恻恻地磨着牙,忽然伸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嘴里恶狠狠地咆哮道,“让你害我,让你把我从坟墓里挖出来,我要你死,你去死吧……”
啊……
我窒息了,难受得要死,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忍不住把舌头也吐了出来。
由于仰躺的关系,我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天花板上,这才看清楚了我房间里进来不止一个鬼,除了这老太婆之外,有个长头发的女人正挂在我家吊灯上面,手里拿着锯子,正在锯自己的大腿!
咯吱咯吱的声音下,女鬼大腿被锯断成了两截,一缕缕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她大腿留下来,女鬼凄厉的狂笑,居然丢了锯子,抓着自己被锯断的大腿递过来,硬塞进我的嘴巴里,嘴里怨毒地喊道,“你不是要我的腿骨吗,你吃啊,吃啊……哈哈!”
我完全吓傻了,整个人一点都动不了,同时大脑里却传来更加眩晕的感觉,也不知道从哪儿迸发出一股热流,一把推开压在我肚子上的老太婆,坐起来狰狞大喊,
“都给我滚!”
这一瞪眼,眼前的景象全都变了,房间不再一片漆黑,窗台上居然有一丝暖阳照射下来,我冷汗如浆,双手撑着脑门大口喘息着,心脏搏动的频率比打鼓还密集。
天又亮了,刚才是我在做梦?
第七十二章 事出有因
如果那是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我喘息得很厉害,愣神了好几分钟,心跳才渐渐平复下去,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不由得自嘲一笑。www.uu234.net
真没出息,一个恶梦都能把我吓成这样,不过这一觉未免睡得太长了,居然过了一天一夜。
窗台上涌来的光线刺得我有点头晕,我抹了把冷汗,正准备去卫生间冲洗一下满身的臭汗,下床时脚尖却踢到了某个硬硬的东西,忍不住低头去看。
当我看见自己究竟踢到什么之后,所有的寒毛忍不住同时炸起!
我在床下看到了一把带血的锯子。
这锯子跟我在梦中梦到的,女鬼用来锯自己大腿的工具一模一样。
“卧槽,不是做梦!”我吓得浑身一激灵,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鬼缠住了!
这不可能,我什么时候惹到鬼了?而且一惹就是两个,一老一少两个女鬼!
我陷入了呆滞,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迷茫和沉思。很快我回忆起了一个细节,梦中掐我脖子的老太婆好像说过,是我把她从奋力挖出来的,难道说……
“艹!”我忍不住爆了声粗口,赶紧蹦下床找了快抹布,将地上的锯子用抹布包好,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埋了,连一身衣服都来不及换,急忙打车去了张麻子家。
我在家昏睡了一整天,醒来精神不济,出租车司机看见我跟个鬼似的站在马路边上拦车,吓得差点一脚油门撞到我,我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见司机正在发抖,却没有继续发动车子,忍不住问道,“你楞着干嘛,去宁远镇!”
“兄……兄弟,你干什么这么憔悴?”司机讲话时都有些结巴了。
啊?
我反问说怎么了?司机丢给我一块镜子,说你自己看!我忍不住拿起了镜子,对着自己脸上一照,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上来。
我这张脸好像大病过一场似的,白得不能再白了,尤其在我脖子上十分清晰地呈现出两个漆黑的指印,这应该是梦里那个老太婆掐我的时候留下的!
我吓得手抖,把镜子睡在膝盖上,回头时嗓子已经吓破音了,“快开车,去宁远镇!”
司机一脚油门,把破桑塔纳出租车开出了f1赛车的感觉,我坐在副驾驶上居然感受到了一丝丝推背感,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比我更害怕。
我躺在座椅靠背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基本可以确定问题出在前天晚上,我陪着张麻子去乱风岗挖坟的时候。
应该是我在无意中挖到了存在阴灵的坟墓,又将她们的尸骸取出来,帮助张麻子作法,充当下咒的阴料,所以才导致她们缠上我。
真特奶奶的倒霉!
十几分钟后司机把车停在了张麻子家门口,我给他钱他却不肯收,一个劲催我赶紧下车,“兄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好吃好喝别亏待自己!”
说完他猛打了一圈方向盘,车子犹如离弦之箭,狂飙的车轮子带起了一股灰尘,眨眼就离开了我的视线。我愣在马路边缘苦笑,把刚掏出一半的钱包塞了回去。
连出租车司机都看出我快死了,证明这两个女鬼的怨气不小啊。
我不敢再耽搁,急匆匆敲开了张麻子家大门,走进院子只见张麻子正蹲在门口吃面条。
看见我这幅鬼样子,他差点没乐得把面条从鼻孔里喷出来,放下碗筷说道,“你小子上我这儿吓唬谁来了?”
我急匆匆跑到他面前,“麻子叔救命啊,我被两个女鬼缠住了!”他嘿嘿一笑,说那敢情好啊,两个女鬼伺候你一个人,这待遇可不小。
我都气糊涂了,说这事都怪你,要不是你强迫我帮你挖坟,我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张麻子又端起了面条,吹开面汤里的葱花,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咂着嘴,不紧不慢地说你把话讲清楚,什么都怪我,你大清早上我家碰瓷来了?
我把事情一说,他更乐了,喝下最后一口汤,慢条斯理放下了碗筷,用脏兮兮的袖子擦嘴,说我当多大个事,还以为你家公鸡下蛋了,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被鬼缠身这种事情,黎巫一年起码要见好几十回,哪像你这么慌慌张张,跟个鬼一样!
我急了,说你要是不赶紧帮我解决问题,我特么就真的要变成鬼了,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喝汤啊,赶紧带着家伙跟我走,想办法把那两个女鬼超度了啊!
张麻子嘿然冷笑,“超度我不会,打得她们魂飞魄散的法子倒不少,这点小事不必麻烦我亲自出面,你自己搞定就行。”我说那要怎么才能搞定?你是不知道,我一回家刚躺床上就睡着了,两个女鬼爬进我房间,别提多吓人。
张麻子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拇指和食指一撮,“小伙子,该教学费了。”我脸一黑,要不是打不过他,我现在真恨不得对准他屁股狠狠来上一脚,就不能讲点师徒感情吗?
收了钱张麻子才告诉我,这事其实他也有责任,前天晚上走得太急,忘记让我把挖出来的尸骸全都埋回去了,那座乱坟岗已经荒废了十几年,没料到还住着一老一少这么凶的阴灵。
其实这事也好办,鬼魂一般不会无缘无故缠人,人家缠着我,是因为我挖出了她们的尸骸,让她们暴尸荒野。
“本来人家好好待在窝里,住得舒舒服服的,突然房子给人强拆了,被你拖到外面人忍受风吹日晒,换了谁能乐意?想让她们不再缠你,只需要备上一些香烛纸钱,在坟头上诚心叩拜,老老实实认个错,将黄纸烧了,重新给坟头填上土就行!”张麻子说道。
我长吁一口气,想不通又问道,“不对啊,那为什么两个女鬼光缠我,不找你啊?”
张麻子冷笑说,“有脾气你就让她们过来,看看谁怕谁!再说挖坟的是你,冤有头债有主嘛,两位大姐干嘛找我麻烦?”
我嘴角一抽,这次差点被他害惨了!
张麻子慢条斯理道,“其实你不必这么害怕,有龙灵蛊在,她们未必能伤到你,不然你哪有命过来找我求救?”
我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昨晚我在睡梦中只差一点就被老太婆掐死,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挣脱掉了老太婆的手,肯定是龙灵蛊发现我有危险,所以帮了我一次。
第七十三章 故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这龙灵蛊让我是又爱又恨,既帮过我,也害了我,情绪说不上来的复杂。www.uu234.net
我不愿意继续在张麻子家耽误时间,搞清前因后果便匆忙返回了宁远镇,去镇上一家丧葬铺子买了许多香烛纸钱,直奔乱风岗方向。
路上拦了几辆出租车,司机见我一副鬼样子,谁都不肯撞我,我只好给勇哥打电话,想让他开三轮送我,结果勇哥的电话没打通,反倒接到了张强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他美滋滋地说,“行啊你小子,没想到杜家的*烦还真被你解决了,尾款我已经收到,哈哈这笔生意真是多亏你了。”
我气得只想骂娘,说你丫还好意思嘚瑟,自己上外地风流快活,把这烂摊子交给我,我特么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一块做生意!
张强讪笑道,“兄弟,情况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在陕西这边有个朋友,他们挖开一座邪墓,搞得有人撞邪了,卧槽,据说出土了一具千年女尸,你说过不过瘾?我接到电话就赶紧过来了。”
我说,“什么千年女尸,你小子该不会帮人盗墓吧?”张强支支吾吾地说道,“什么盗墓不盗墓的?我们这叫民间科考,跟你讲这么多你也不懂,行了,回过头咱们再聊,我这边忙,先挂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我大骂张强这孙子缺德,气得牙根发痒,拎着破布包直奔乱风岗。
花了小半天步行,我才顺利回到了前天挖坟的地方,散落一堆的骸骨堆让我头皮直发麻,强忍内心的恐惧,对骸骨堆进行分拣,将所有尸骸都归还到位,也分不清那两个女鬼到底住哪个坟堆,只好一座一座地挨着点香,磕头磕得我脑门都肿了。
宁枉勿纵,我给每一座坟头都规规矩矩上了香,这才吁了口气站起来,摸出镜子对照,我脖子上的掐痕明显淡化了不少,看来张麻子没坑我,果然把尸骸归还原位就成了。
下山途中,我路过了一个村子。这村子距离乱风岗不算太远,估计昨天缠着我的两个女鬼生前应该就住在这个村子,在好奇心驱使下我主动进村,想打听她们怎么死的。
村口蹲着一个老头正在抽旱烟,身边蹲着一条大黄狗正懒洋洋地打滚晒太阳,见我靠近,大黄狗立马打挺站起来,冲着我狂吠,老头喝止住了大黄狗,嘴里嘀咕道,“真奇怪,我家大黄平时根本不咬人,怎么今天这么凶?”
我小心翼翼地绕开那条大黄狗,这畜生被主人呵斥得走远了一些,只是前爪着地,仍旧冲我发出充满敌意的“呼噜”声。
狗能通灵,应该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阴气,所以对我的态度很不友好。
见那大黄狗没胆子扑上来,我才主动走到老头身边走下,递了支烟给他,“叔,我是萍乡那边的,跟你打听个事。”
“哦,萍乡是个好地方啊,县里最近搞开发,你们家占地了没有啊?”老头见我还算客气,接过我的烟抽了两口,又问小伙子你想打听什么?
我指了指后山乱风岗,说后山埋的都是你们村里的人?
老头讳莫如深,打掉我的手低声道,“可别用手乱指,后山那婆婆媳妇可凶着哩,当心她们找你麻烦!”
我眼珠子一动,假装不解道,“叔,你怎么这么害怕啊,难道后山闹鬼,你说的婆婆跟媳妇又是怎么回事?”
老头跟我讲了个故事,终于让我晓得那两个女鬼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这村子名叫黄花村,村民世代以务农为生,穷得一比,连麻雀路过都舍不得拉泡屎。
村西口有个铁匠,打了半辈子光棍,到了快五十岁的时候,才买了一个媳妇回家。据说铁匠这媳妇是花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那年头偏远山区的男人都讨不到老婆,所以贩卖妇女的事屡见不鲜。
买来的媳妇养不熟,自从嫁进铁匠家后,铁匠一直嚷嚷着要回家,死都不肯跟他圆房,铁匠气得拿菜刀吓唬她,整整饿了媳妇三天,等她没力气挣扎的时候才得了逞。
上世纪90年代沿海城市开始发展,村里的青壮劳动力一个个都去了外省务工,铁匠也想去,却害怕自己外出务工后媳妇会找机会逃走,于是想了个狠招,用打铁的铁锤敲断媳妇左腿的膝盖骨,让她哪儿也去了不。
铁匠出门之前,叮嘱老娘一定要替自己看好媳妇,别等他打完工回老家人已经跑了。
他这老娘也毒,看着儿子犯罪却不制止,反倒给儿子出主意,说光打断左腿哪儿够,她还剩一条右腿,不能继续跑吗?
于是娘俩想了个办法,用烧红的铁丝穿过儿媳妇左腿,把她拴在家里当畜生养活,铁匠美滋滋去了外地打工,老母就留下来作威作福,成天逼着瘸腿的儿媳妇干这干那。
儿媳妇心里苦啊,受到这种非人的对待,她哪能不想法子逃走?于是趁天黑,伺候婆婆睡着之后,同柴刀劈断了铁链逃跑。
谁知道这个当婆婆的对儿媳妇严防死守,早就看出儿媳妇要跑,一直等着机会抓现行呢。
没等这个可怜的女人瘸着腿跑出两里地,就被牵着黄狗追来的婆婆硬拽回去了,回了家少不得要挨顿皮鞭教育,据这老头说,他家住在村东口,大半夜都能听到铁匠媳妇凄厉的哀嚎声。
第二天有好事的村民去了铁匠家,发现铁匠媳妇双腿齐根都断了。
狠心的婆婆硬是用铁锤砸断了儿媳妇双腿,再拿烧红的烙铁帮她把伤口烫好,反正儿媳妇存在的意义,只要供她儿子发泄就行了,留着双腿也起不了作用。
铁匠媳妇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加上那年头山里没有医疗条件,这个做婆婆的也不肯花钱给儿媳妇治疗,导致她伤口化脓感染了,病得越来越厉害。
儿媳妇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她之所以还没自杀,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拖着老太婆给自己陪葬。于是有天趁老太婆睡着之后,她偷偷爬进房间,把烧红的铁钳(农村用来加柴禾的工具)塞进了老太婆嘴里。
当时那老太婆正在打呼噜,嘴巴张得很大,儿媳妇下手那个狠啊,把铁钳都塞进婆婆肚子里去了……
等铁匠接到消息赶回家的时候,自家老娘尸体都发臭了,儿媳妇也自杀身亡,这铁匠也是个奇葩,居然把媳妇和老娘葬在了同一个乱坟岗。
两个坟头挨着不远,婆媳两个变成鬼都在一块。
第七十四章 电话
老头告诉我,自从这婆媳两个下葬之后,后山乱坟岗就没有一天消停过,先是有村民睡到半夜被后山传来的女人哭声吵醒,那哭声沙哑得好像夜猫子在叫唤,整宿整宿都不停歇,村民去茅房撒个尿都有哭声伴奏。www.uu234.net
再后来,村里有户人家大半夜丢了孩子,急得小孩的老娘挨家挨户敲门,发动村民结伴去找,找了一整夜都没找到,结果第二天那小孩却自己走回来了。
村里人都围上去,问小孩昨天去了哪里?小孩说自己昨天去后山逮蝈蝈,被一个没有腿的阿姨带进了家,她家还住着个好凶的老婆婆,嚷嚷着要吃他的心肝。
村民听完小孩的讲述都慌了,瘸了腿的女人,不就是铁匠家媳妇吗?肯定这是婆媳两个戾气未消,死后开始祸害村里人了!
可孩子的母亲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自己儿子真被婆媳两个抓到了,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回来?还以为是因为小孩贪玩在外面躲了一整晚,回家怕挨打,所以故意说谎话散布谣言。
小孩却直勾勾地笑了,说娘,我真没骗你,昨天晚上,我的心肝已经被瘸腿的阿姨取走了,你信你看啊……
小孩解开了上衣扣子,露出两个血淋淋的大窟窿,一个在胸口,一个在小腹,心肝没了,白花花的肠子露了几截在外面!
小孩边惨笑边朝已经吓坏的村民走去,嗓音森怖,“我没撒谎,我真的没骗人,我的心肝昨天就没有了……”
说到这儿只听“砰”一声,小孩应声栽倒,顿时没了动静。孩子的母亲这才反应过来,发疯似的冲过去抱起儿子,村民还能看到定格在小孩脸上的诡笑,可呼吸早就停止了。
小孩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干透,说明他起码死了好几个小时!
……
听完这个故事,我后背直冒冷汗,连烟屁股烧完了都没发现,火星烫到嘴里,我才“啊呀”一声蹦起来,脸吓得惨绿惨绿的,哆嗦着嘴皮道,“铁匠一家人也太狠了!”
老头笑笑,说是啊,这都是十几年的老故事了,打那之后,后山的乱风岗子就变成了荒地,村里要是死了人,家属宁可送去火化都不敢埋在后山,就怕家人死后被婆媳两个欺负啊,大白天谁都不敢进山,只有铁匠不怕。
我冷汗兢兢地说道,“那后来呢,铁匠怎么样了?”
老头告诉我,后来村民们联合起来举报了铁匠,县里来警察把铁匠抓走了,判了十一年零三个月,铁匠在监狱表现得很好,所以政、府给他减刑了,一共减了两年六个月零七天。
我奇道,“叔,你怎么对铁匠服刑的刑期了解得这么清楚?这些都是铁匠出狱后告诉你的?”
老头表情僵硬,硬得好像一块石头,他指了指自己,“我当然记得清楚了,因为我就是那个铁匠啊。”
什么!
我吓得脑门子直鼓筋,一股凉气从脚心蹿起来,直扑天灵盖,撒腿就朝村口跑。
跑出老远我才敢回头,只见老铁匠仍旧直勾勾地坐在村口,瞪着一只独眼瞧着我,嘴里嘿嘿笑道,“年轻人,过来我们再聊一会……村子荒了十几年,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好没趣,陪你唠完,我打算进山陪我老娘和媳妇了……”
艹!
我冷汗珠子嗖嗖直冒,背过身瞎跑一阵,老铁匠冲着我冷笑的样子始终徘徊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连跑出好几里地,到了大路边上才敢停下来喘大气。
我早该想到,除了当年那个铁匠,还有哪个正常人敢住进这村子?
正在愣神之际,手机却突兀地响起了铃声,我心绪不宁,好悬没吓得叫出声。
脑门上冷汗好似喷泉一样下涌,我愣神好久,直勾勾地盯向手机,手机屏幕上却显示出一个让我很诧异的名字——这电话居然是芳芳打来的!
她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虽然芳芳曾经是我的客户,可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太糟糕了,加上我现在心情不好,一个字都不想多跟她废话。
我索性摁了挂机键。
揣好手机我的小腿肚子还在打颤,不过内心已经没刚才那么慌张了,爬起来勉强走了几步,手机铃声又再度响起,第二个电话同样是芳芳打来的。
我无奈只好接听了,刚把手机贴到耳边,电话里就传来芳芳刺耳的声音,“叶寻你这个大骗子,我*你八辈祖宗,你害我,你害了我!”她嗓子沙哑,嘴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叫骂声很含糊,吓了我一大跳。
神经病!
我想都没想,直接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铃声又响,我实在烦得受不,接了电话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接你一笔生意难道要我负责到老死,我艹,我特么要不是看在刘媚面子上,我……”
“叶哥,别骂了,我是程昱。”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我。
我停下来说道,“是你呀,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是不是又跟芳芳吵架了?”
程昱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语气生硬得好像在磨锯片,“放心,我们只是闹着玩,打扰你了,真不好意思,嘟嘟……”
挂掉手机的瞬间,我的耳边隐约听到芳芳捂着嘴发出的“呜呜”声。
不对劲!
不知道为何,接完这个电话我的心里却悬了起来。芳芳不可能无缘无故联系我,听她的口气事情好像不一般,可为什么程昱却说只是在闹着玩?
我赶紧回拨了号码,对方却没有接听,铃声一直响到挂断,我不死心继续拨打芳芳的手机号,提示芳芳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好好的怎么会关机?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翻找出刘媚的手机号,刘媚倒是很快就接听了,问我给自己打电话干嘛,她还没下班。
我说,“芳芳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还说我害了她,后来电话不知怎么被程昱抢过去,马上就关机了,我觉得事情不对,你赶紧去芳芳家看看!”
刘媚也慌了,她表示自己马上就去找芳芳。
挂了电话我心绪不宁,只希望自己不好的预感不要应验。我火速返回城区打车,距离芳芳家路程还有一半,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里的刘媚哭得很凶,“芳芳死了,她被程昱勒死了!”
死了?
我悚然一惊,手机直接从手上滑落,掉在了膝盖上。
第七十五章 悲剧
我赶到芳芳家楼下时,只见小区外面的草坪正围着不少人,我根本挤不进去,远远看见芳芳的尸体被人用白色的布单裹着,几个法医正抬着她从楼道上走下来。www.uu234.net
程昱脸色麻木地跟在后面,两人身材魁梧的刑警押着他,上了另一辆警车。
钻进警车之前,程昱似乎在人堆里发现了我,麻木地转过脸,对我流露出冰冷的笑容,嘴角动了动。
由于小区楼下围着太多看热闹的人,我没听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只觉得他那张脸格外的诡异,大白天搞得我背后凉飕飕的。
我奋力挤开人群,警车已经开走了,围观群众渐渐散去,有个大哥一边走,一边低声跟同伴讨论,“唉,听说是为情杀,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太冲动了……”
另一个人小声跟他谈论,“不对啊,昨晚我去楼下散步的时候还看到这对小情侣,当时有说有笑的,可亲热了,怎么隔天就搞出人命了?”
“谁知道?现在这些小情侣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看男的挺老实的,不像个坏人,可能是女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哎呀,真惨……”
我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被抽空力气,人堆刚散去,只见刘媚正从另一个方向朝我走过来。
她脸色煞白,我立刻迎上去询问。
刘媚没说什么,她情绪十分地落,低着头喃喃重复一句话,“芳芳死了,她死了,芳芳她……她为什么会死?叶寻,你说啊,为什么程昱会勒死芳芳,为什么啊?”
我张了张嘴,真不知该如何回应。
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我陪刘媚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小区环境不错,面前是一道人工湖泊,湖水静谧地流淌着,刘媚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嶙峋的水面发愣,断断续续告诉了我程昱勒死芳芳的经过。
程昱勒死芳芳的理由很简单,他太爱芳芳了。
因为爱,程昱禁止一切异性靠近芳芳,成天疑神疑鬼的,总怀疑会有人从他身边把芳芳抢走,感觉全世界的男人都是情敌。
芳芳平时在家很懒,衣服不洗,饭也不做,自从两人同居后程昱就负责起了饮食起居方面的事情,不巧今天下午家里没菜了,于是芳芳让程昱下楼去买菜。
等了一会儿,芳芳应该是肚子饿了,于是打了个电话订外卖。送餐的外卖员是个男的,因为他经常给芳芳送外卖,两人就算认识了,送晚餐外卖员没走,站在门口和芳芳聊了两句。
刚好送饭这一幕又被买菜回家的程昱看见了,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程昱就像只护食的野狗,不问青红皂白冲上去打跑了外卖员。芳芳拦住程昱,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程昱推着芳芳走进家门,两口子关上门吵架,大半个小区都能听得见。
后来程昱质问芳芳,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约会?
芳芳哪里受得了这种愿望,于是她说了句对程昱产生很大刺激的话,“我们既没结婚,又没领证,我和谁约会管你什么事啊,要你管?”
这些只不过是气话,却成为了导致悲剧的导、火索,盛怒之下的程昱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绳子,把芳芳绑了起来,大门一关,芳芳听见程昱在厨房磨刀。
所以芳芳才会打电话给我,本来是为了求救。等芳芳春丽联系到我的时候,程昱已经拿着刀站在了卧室大门外……
刘媚哆嗦着说,“我敲开芳芳家大门的时候,她已经被程昱勒断了脖子,你根本想象不出程昱究竟有多冷静,他把芳芳的尸体搬到床上躺好,给她盖上被子,等我敲开门的时候,程昱很客气地请我进屋坐,还问我吃饭了没有?”
说到这儿,刘媚压抑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靠在我肩上大声哭泣,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后怕,肩膀抖出了弧度。
刘媚继续说道,“走进客厅,我发现芳芳家客厅很乱,怀疑两人是不是刚吵过架,可程昱却说他们好得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现。”
刘媚压根不知道芳芳已经死了,还傻傻地问程昱芳芳在哪儿?程昱指了指卧室,说她正在休息,让刘媚最好不要进去打扰芳芳。
刘媚不放心,于是推开了卧室大门,接下来看见的一幕刘媚不愿意再提及,她讲到一半再也说不出话来,死死地抱紧我,筛糠一样地抖着。
我什么话都没说,一支接着一支地抽闷烟,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直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花了半个小时整理思绪,语气疲惫地问道,“程昱没有伤害你?”
“没有,”刘媚止住了哭声,小声抽泣说,“程昱很冷静,他甚至没有一点表情波动,你知道吗,他勒死芳芳后,甚至咬下了芳芳的乳*,还把它吃了!说只有这样才能永远把芳芳留在身边,现在他们永远都能在一起了。”
刘媚很崩溃,抖着身子说,“你没看过他当时的眼神,我……他就是个疯子,我吓坏了就赶紧跑出来报警,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直到警察进了芳芳家的时候才敢出现。”
我很理解刘媚,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会害怕。
感到惋惜的同时,我心里同样充满了后悔,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就因为供奉了阴灵拍婴,一个好端端的人居然成为了变态杀人犯,其实芳芳会出事,我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花了好久时间,我才把情绪调整过来,主动提出送刘媚回家。
路上我心情沉重,一句话没说,下车后直接把刘媚送回了家。她走进客厅,我正要转身离开,刘媚却忽然从后面抱着我,哭着求我别走,说她害怕!
刘媚根本不敢一个人待着,她说自己只要回想起程昱杀人后那张镇定自若的脸,就会情不自禁打哆嗦,闭上眼,满脑子回想的都是芳芳被勒死的样子。
我只好留下来,刘媚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我刚坐在沙发上,她就死死抱住了我的胳膊。
深夜微凉,我们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不知不觉刘媚靠在我身上睡着了,她和我挨得很紧,熟睡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我侧过头观察她的睡姿,娟秀的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好像个睡美人,浑身散发着好闻的香气,很诱人。
可我却什么心思都生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