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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沉浮记全文阅读

作者:一笑也是乐     官场沉浮记txt下载     官场沉浮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官场沉浮记全文阅读

第1章 来了个老特务

    盛夏七月的一大清早,大路两边树上的知了就在不要命的聒噪个不停。蝉,是在替烈rì呐喊助威,是在告诉人们:夏rì炎炎,又一个赤热的白天开始了。

    海滨市区东南角,一座四合院的大门右侧,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木头牌子。只要是识字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城区jǐng察分局的下属机构——文莱派出所。

    二十五岁的任笑天,文莱派出所的一个普通jǐng察。一套上白下蓝的八三式jǐng服,宽宽大大的穿在他的身上。虽然没有后来的jǐng服那么jīng致,但由于身材不错,倒还是显得很有jīng神。加上缝制在领口上的红领章,更是将他衬托得有点英姿焕发的样子。

    小伙子长得丰神俊朗 ,就象刚刚毕业没有多久的学生一样,一脸的书卷气,有点文质彬彬的样子。他一脸和善的笑容,应该是一个很讨喜的年青人。只是在他的眉心之间,多了那么一丝yīn云,集聚而不消散。让人感觉得到,这个本来应该是十分阳光的小伙子,内心之中很可能会是非常的纠结郁闷。

    天气太热,所里的jǐng察都不想出门做事,就都守在所长办公室里吹电风扇,吹牛打屁。任笑天也不想和别人掺杂到一起,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的桌子上放了一张也不知是哪一天的《海滨rì报》,点燃一支香烟坐在那儿闭目养神。咋一看起来他好象是在读报,其实已经不知神游到何方仙山去逍遥自在了。

    “滴铃铃,滴铃铃——”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所长办公室里的高谈阔论,也打断了任笑天的遐思。

    “喂,你好,我是文莱派出所。哦,什么,什么?有一个刑满释放的老特务,要由我们派出所负责安置。噢,好,行,行,行,我这就安排人去你那儿接受任务。”一个嗓音有点高昂的中年男人,在旁若无人地接着电话。

    中年男人瘦得象芦柴棒一般,腰也有点弯曲。上身穿着一件白sè的老头汗衫,下面穿着一条挂到膝盖的硕大短裤,手中还在不停地摇着一把芭蕉扇子。

    刚一搁下电话筒之后,他就在口中嘟囔说:“他妈的,这个世道,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一个刑满释放的老特务,还要我们派人去帮助安置生活。你们说,上面的那些当官的,是不是吃饱了给撑得慌,还是怎么啦?”

    他的话一说完,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想要看的人,立即就象公鸡‘喔喔’打鸣一般的叫喊了起来:“任笑天呢?死到那里去了,快点给我滚过来,怎么这样没有一点眼力见识哩!”

    听到隔壁办公室的叫喊声,任笑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压在桌面上,两道浓眉也深深地锁了起来。他知道,这种大热天出门工作的事,接电话的那个鸟所长,都用不着经过大脑思考,直接就会把任务交给自己。

    任笑天的僵持,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随后,他的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咬着自己的嘴唇移动了脚步,‘嘎吱’一声推开了隔壁办公室的门。

    “动作怎么这样慢腾腾的呢?”中年人斥责了一句以后,吩咐说:“市局治安支队打电话来,说是有个什么老特务,要安置到我们这儿。你现在就到他们去,帮他们把事情给做好。”

    “噢——”任笑天也不多话,直接就推着自行车往门外走去。

    “所长,这大热的天,你不能总是一碰到事,就让小天去出公差啊。”一个中年人的口音,有点在为任笑天打抱不平。。

    “指导员,这种事情不让他去,还能让谁去?谁让他是全市出了名的‘杯具’先生哩!告诉你,我就是要整他任笑天,看他能有个什么鸟办法来对付我。哈哈——”那个瘦高个子的所长,对自己的做法显得十分得意。

    任笑天蹬着自行车,不紧不慢的在小巷道里前进着。尽管有点拐弯抹角的走路,毕竟是少晒了许多太阳,

    刚走不远,路边一家杂货店里有人在招呼说:“任干事,这么大热的天,不在屋里歇息,还往外跑干什么?来,快到我店里来歇一下吧。”

    “谢谢啦,郭大哥。我到市局去有点事,一会就到啦。”任笑天挥了挥手,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行不多远,一个年过半百的妇女在路边跑路。她正将一把扇子遮掩在自己的头顶上,用以抵挡阳光的肆虐。任笑天连忙招呼说:“赵大娘,你这是要到哪儿去?我来给你搭一程路。”

    “哦,是小天呵。不用啦,我就到前面小店买点东西,只有几步路就好啦。这大热的天,你也要注意歇息哩,孩子。”老人看到任笑天,倒是乐呵呵的停住了脚步。

    市jǐng察局三楼,治安支队长办公室。

    “嘭,嘭嘭——”任笑天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任笑天推门走入以后,一个约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从案前的一份材料上抬起了头。

    中年男人一头乌黑的头发中,也已经掺杂了几根银丝。?洪亮的嗓门,威武的气势,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还有那双锋利、像钢钻一样刺人的眼睛,都在说明着此人是个资深的职业jǐng察。他就是对任笑天极为赏识的治安支队宋支队长。

    “小天,来得好快呀。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刮到我这儿来啦。快,快坐下吹一吹。”宋支队长说话时,是一脸的笑意。

    他知道任笑天的所长扣门得很,唯恐自己挖墙脚,会把任笑天给挖到治安支队来。因为这个原因,为了免得人家多心,今天打电话时也只是让所里来个人,把任务给领回去,并没有点名让任笑天来。

    “支队长有令,我还能不跑得快快的吗?再说,这种大热天,我们那个大所长可不能出来。不然的话,就要被太阳晒成烤鸡嘞。”任笑天也不客气,自己找了张靠近电风扇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小子,离了派出所,你就又开始贫嘴了。废话少说,我这儿有一份材料,是关于一个刑满释放的老特务,你给我好好用心看一看。看得好,有奖。否则的话,哼哼,你就给我好好当心自己的屁股吧。”

    领导就是领导,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在说笑,转眼之间就变了话题。现实也就是这个样子,领导和你开玩笑,那是看得起你。既然领导已经转换了话题,那就要赶快打起jīng神来考虑工作。如果还是要喋喋不休的话,结果只能是让领导弄得不开心。

    还好,任笑天对支队长的风格了解得很。领导的话一说出口,他伸了一下舌头,就乖乖巧巧的坐到一旁看起了材料。看到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宋支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暗中说道:这小子就是懂事。知道自己做事的分寸,一点也不恃宠而骄。

    照常规来说,刑满释放人员落户,只要当事人带着释放证明到派出所登记一下就行,哪儿需要这么慎重其事。既然领导这么重视,任笑天也不敢马虎。

    宋支队长让任笑天看的材料很薄,总共也没有几页纸。用不上几分钟时间,任笑天就从头看到了尾。任笑天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放得下来。

    接下来,他把材料搁在桌子上,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就手托着下巴深思了起来。

    “说说看,你对这件事有些什么看法?”看到任笑天终于抬起了头,一直在注意他反应的宋支队长,含笑着开了口。

    “支队长,这事有点不简单呀。”任笑天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象他平时在派出所里那副有点木讷的样子,直脱脱的就象是换了一个人。

    “哦,哪个地方让你看出不简单的呢?”宋支队长丢了一支‘大前门’的香烟过去,任笑天反手一抄,就将香烟捞到了手中。

    “嗯,这个叫向子良的老特务,过去是军统局的上校行动处长,身份不一般呀。”任笑天沉吟了一番,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军统的创始人戴笠,飞机失事前也只是少将军衔。由于这个缘故,军统的人员,从局长开始,都无法突破少将这道坎。照这么说来,向子良的这个上校军衔,也就算得上很高。那么,他在军统的地位当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嗯,好,有道理,继续说下去。”宋支队长嘴上在追问,心中却暗叹一声:“这么样的地个好小伙子,为什么就总是有人要与他过不去?为什么会让他落下一个‘杯具’先生的绰号呢?”

    宋支队长知道,任笑天在派出所里一直是遭受打压。时间长了,这孩子就变得象庙里那泥塑木雕的菩萨一样,终rì都是沉默寡言不开口。也只有碰到或者是对他和善的人,才会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点灵xìng。面对这种情况,老宋也是爱莫能助,只能是暗中叹息了一声。

    任笑天听到支队长的追问,展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侃侃而谈道:“从一般情况来分析,在军统有这样高地位的人,担任的又是专门执行抓捕任务的行动处长,手上的罪恶,当然不会少。他不是战犯,但也没有被处以极刑,这是很少见的事。一种可能,是他手中有足以保命的秘密。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与他在打小鬼子的年代里,担任锄jiān队长的经历有关。杀了那么多的小鬼子和汉jiān,也算得上是民族英杰了。”

    “嗯,分析得有点道理,继续说下去。”宋支队长的话,始终是不多。他只是在提出问题,然后再用心倾听。

第2章 恻隐之心

    任笑天听得支队长一追问,咧嘴一笑说:“材料中写得很明白,向子良的老家在燕京,妻子和子女在法兰西。他被释放出来,既没有落叶归根回老家,也不是急着去国外与家人团圆,却来到了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地级市,而且是一个经济并不算发达的三线城市定居。这中间,肯定会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内情。”

    “你认为,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内情,把他给吸引到我们海滨市来,会不会还是与他以前的特务经历有关呢?”宋支队长依然还是不动声sè的在进行追问。

    任笑天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略一迟疑以后,才坚定地回答说:“我觉得这种可能xìng不是很大。”

    “理由呢?”宋支队长一点也不停歇,接着就追问了一句。

    任笑天张口就答道:“我认为,不管向子良有什么样的秘密,不管他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我相信,经过这么三十多年的挤压,也应该让安全部的那帮特工给榨干了。向子良既然能大张旗鼓地跑到我们这儿来定居,这就说明没有什么值得让安全局关注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那就应该是安全部出面来安置向子良的定居,而不是由我们来cāo作这一切。最简单的说一句,他们也应该主动与我们jǐng方取得才对。不然的话,他们也睡不着觉啊。”

    “嗯,小天,说得有道理。”支队长一直是很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任笑天说顺了口,思路也就逐渐打了开来。他捏捏自己的鼻子说:“我认为呀,海滨这个地方,肯定有向子良关切的事情。人老了,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能做上一个了结,这符合老人的心态。特别是他这种心志很坚定的老特务,更是会如此。不过,他的这种心愿,估计与安全工作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只要进行一般的监控,及时掌握有关情况也就行了。”

    “哈哈,小天,分析得不错。你们那个所长,把你给派过来,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行,考试合格,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向子良到海滨市的安置工作,就由你来具体负责。你就从他的住房开始考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房子,先帮助租下来再说。”宋支队长又丢了一支香烟给任笑天。

    他接到手之后,先跑了过来帮支队长点燃了香烟。然后,一边给自己点烟,一边笑道:“嗨,支队长,这事还就让你给说巧了。我的辖区里,有一套42个平方的房子。是老办公楼改建而成的宿舍,每户是两间半,有厨房,有卫生间,正好适合这个老特务居住。”

    “人家会愿意出租房子吗?主人自己又住到什么地方去!”支队长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当时的人,住房情况都不太好。不可能象rì后那样,一人手上有上百套住房,轻易不可能拿出来进行出租。

    听支队长这么一问,任笑天满有把握的笑道:“没问题,房主王大伯老两口子,到法兰西看望在那儿留学的儿子去了。说是要在那边住上几年时间,还托我姐姐把房子找个妥当的人给租出去哩。”

    “你姐姐!你姐姐是谁呀?快快给我从实招来。”宋支队长知道任笑天的家庭情况,只有一个在燕京读大学的妹妹,并没有什么姐姐。本来,他也不会去管这样的闲事。只是因为任笑天刚才的回答让他满意,心中一高兴,也就和任笑天开起了玩笑。

    听到支队长一问,任笑天赶忙解释说:“支队长,那是我认的一个姐姐,她叫水素琴。在城区纪委工作,就住在王大伯的隔壁。有她帮助我们,也能方便我们及时掌握和控制情况。支队长,你看这种房子行不行?”

    “嗯,不错,不错。那你就抓紧时间与你姐姐取得联系,先把房子给租下来再说。”说到这儿,宋支队长又叮嘱了一句:“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报告。其他人,就不要介入这件事儿了。”

    听到支队长的吩咐,任笑天当然是连连点头。从治安支队出来之后,他又蹬着自己的自行车奔往了城区zhèng fǔ方向。

    “小天,快坐,快坐。这大热的天,怎么也不知道找个地方歇一会?看你跑得这么一头的汗水。”水素琴看到任笑天找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也是有点惊讶。不过,她也顾不上问话。一边打毛巾,一边埋怨了几句。

    等到这些都忙好之后,水素琴才坐下问道:“小天,有什么急事,让你怎么急着跑到我这儿来啦?”

    任笑天憨厚一笑说:“水姐,你家隔壁王大伯家的房子,不是要出租吗?我这儿有一个工作对象,需要租房子住下来。这么一想,我就找你来啦。”

    他把向子良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说:“姐,有你住在老特务的旁边,就是有些什么情况,我们也能及时掌握呀。姐,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水素琴抿嘴一笑说:“小天,你帮王大伯家出租房子是假,倒是拉姐姐的公差才是真啊。”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谁让你是我的姐姐哩。碰到这样的事,还有什么样的人,能有姐姐这样身份的人可靠哩!”任笑天拍了水素琴一个小小的马屁。

    在这种大热天到外面来出公差,谁的心情也不会好。本来,任笑天也只是带着一种不忿的心理,准备到治安支队应付一下公差就算了事。

    谁知,他在宋支队长那儿接受任务之后,心态却有了很大的变化。帮老特务把租房子的事给落实下来以后,任笑天的并不是直接就去向宋支队长汇报任务完成,而是从水大姐那儿取到钥匙,赶到了所租的屋子里。

    任笑天先是打开门窗,让屋内由于多rì不住人而产生的霉味散发出去,与外界的空气好好流通了一下。接着又脱下制服,捞起袖子,拿起扫帚和抹布,把整个屋子从里到外的好好地打扫了一遍。

    全部打扫定当以后,任笑天又对屋里的生活用品仔细清点了一番,再到街头商店里补齐了米面和油盐酱醋。忙活了半天时间,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活计都忙定当,方算是了结了一项工作,他这才放心地回转了市jǐng察局。

    听完汇报之后,宋支队长眯着眼睛看着忙得汗流浃背和一脸灰尘的任笑天,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年青人,做起事情来总是钉是钉,卯是卯,一点也不含糊。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孩子的命运就总是如此乖舛呢?

    他让任笑天坐在电风扇旁吹了一会,才故意问道:“小天,就为了这么一个老特务,值得让你这么做吗?”

    任笑天听到支队长这么突然一问,也楞了一下。为一个老特务做这么多的事,有这个必要吗?只是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么几张纸的材料,却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任笑天从资料中得知,解放后没几年时间,老特务就进了牢房。好不容易刑满释放出了监狱,既没有出国去与家人团聚,也没有回到原籍燕京市去养老,却跑到了海滨市来定居。

    那个向子良,虽说年纪大了一点,和家人团聚的话,也还能过上几天安稳rì子。真不知道这老特务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要跑到海滨这种穷地方来干什么?

    老特务也是人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坐了三十多年的牢房。大半生,都被埋葬在监狱那种不见天rì的地方。能活着走出监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大的罪恶,也算是足以抵偿了吧。

    再说,人家也曾经为民族大义做过不少好事,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杀小鬼子的时候可没有装过怂,而是表现出了华夏男儿的民族气节。让老爷子住得好一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支队长,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出于一种侧隐之心吧。虽说向子良是敌对阵营的人,但人家已经为自己曾经的罪恶付出了几十个chūn秋的代价。在我的心目中,只要他不再继续犯罪,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任笑天坦然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宋支队长点点头,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接下来,他把这边落实的情况,用电话向省jǐng察厅治安局进行了汇报。其余的事情倒也简单,那就是安心等候老特务的到来。

    时间不长,宋支队长就接到了电话总机的通知,说是省jǐng察厅厅长办公室有内线电话找自己。没有等到他想得清是怎么一回事,话筒里就传出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说:“是宋鸣达同志吧,我是周厅长的秘书罗定山。”

    “罗秘书,你好。我是宋鸣达,请问领导有什么指示?”宋鸣达当然知道官场上的规矩,罗定山的电话,等于就是厅长周绍松在发布指示。

    “有件事要通知你一下。下午四点左右,金陵军区首长的车子,专门送向子良到海滨市去定居。鸣达同志,这件事你一定要重视。接待好、安置好,绝对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过了一会,分管治安的副厅长也打来了电话,反复进行嘱咐,说是新调来的周厅长对向子良的安置工作十分关心。

    宋鸣达感觉到有点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一回事哩?一个坐了半辈子监狱的老特务,莫名其妙的要到海滨市来定居,这本身就透着不少诡谲的sè彩。既然是定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什么会引起上层如此的关顾呢?

第3章 高调出场

    下午四点钟不到,治安支队长宋鸣达,早早的就守候在jǐng察局的大院子里。熟悉的人都感觉到有点奇怪,这么大热的天气,不知是哪一方的神仙要来,能让老宋这么不避酷暑的站在这儿迎接。

    其实,宋鸣达也有点无可奈何。不能不来迎接呀,上峰那么重视,连续不断的打来电话,自己怎么能够不当一回事哩。只是他怎么也猜不透,上峰如此关顾的原因是什么?

    是不是此人在特殊战线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可是这也不对呀。在监狱关了三十多年,再大的价值,也会由于岁月的消逝而一文不值。顶多就是文人墨客撰写历史文章,想要寻找一点资料时,才会有那么一点用处吧。

    再说,就是有利用价值,也应该是鬼子进庄——打枪的不要。现在这样的高调出场,实在是让人感觉到有点不可理喻。

    还好,宋鸣达是个说话不多的人。尽管心中有些想法,但也不会说出口中。到了时间,他还是一丝不苟的准时守在了jǐng察局大院这儿。

    下午四点钟刚到,市jǐng察局大院里,驶来了一辆挂着军牌的银灰sè伏尔加轿车。那辰光,有了这样的汽车,就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啦。进出办事的jǐng察,有不少人都停下脚步在观望,不知是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大干部。

    副驾驶位置上,跳下来一个高大魁梧、十分jīng干的年轻军人。他刚一下车,就迅速绕到汽车左侧拉开后座车门,用手护住车门上方,搀扶着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下了车。

    老人头发茂密,一片银白,梳理得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虽然留下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但那慈祥的笑容,颇有长者风范,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

    修长的身材,一件真丝做成的对襟衬衫,再加上那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很容易让人确定老人的身份,应该是大学教授一类的文化人。

    只是如果有人透过那副眼镜,就会发现那双不算大的眼睛,特别的深邃明亮,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又敏锐,又细致,甚至于有点让人不敢逼视。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不知来人是哪一路的神仙。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老头子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老特务时,肯定会让眼镜摔满了一地。

    早已守候在道旁的宋鸣达,立即就迎了上来。

    年青军人看到宋鸣达的举止后,放下搀扶老人胳膊的手,原地立正报告说:“报告首长,金陵军区司令部jǐng卫连连长古鹏,奉首长的命令,负责护送向先生前来海滨市定居。”

    听到军人这么一段开场白,宋鸣达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嗡’了一下,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一副排场呢?还好他的反应来得快,连忙伸手肃客说:“快请,快请,先到办公室里歇上一会再说。”

    在办公室坐下以后,相互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那个坐如古钟,微微闭着眸子,手指轻抚着下颚白sè短须的老人,当然就是老特务向子良。

    宋支队长有点看不透。

    这是哪一码归哪一码呀?这老爷子的出场,比宋鸣达的想象还要高调。安置一个刑满释放的老特务,省jǐng察厅厅长秘书提前来打招呼,大军区司令用自己的专车,还派来了jǐng卫连长护送。这一切,都说明来人绝对不一般。

    如果是特殊战线上有什么需要,无论如何不应该这样高调。难道是为了老爷子在战争年代的特殊贡献?这倒也有一点道理。不过,打小鬼子的人多着哩,没有听说过有谁会享有这么高的待遇哇。

    毕竟这种安置老特务的事情,是一种新情况。对基层jǐng察机关来说,也没有什么行使可以参考。特别是在接待的规格上,更是超出了宋鸣达对事情的认知。

    老特务与军区司令,这是哪一码与哪一码哩!

    “你们文莱派出所有个jǐng察叫任笑天吧,我到海滨市的生活,就想交给他来帮助安排。你们看行不行?”向子良说话时是一脸的笑容。未曾开口之前,就已经将手中的‘牡丹’香烟发了一圈。

    宋鸣达又是楞了一下。啧啧,就凭这个镜头,也就足以让人咋舌不已。那个时候,每人每月只能供应几包‘大运河’的香烟,就连‘大前门’的香烟都很少看到。至于这种‘牡丹’香烟,那是只有特权阶层才能享有的啰。

    和气是和气,只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向子良这一开口说话,就更是让宋鸣达感觉到惊讶。这个老爷子不但知道任笑天,而且点名要让这小子帮助照料生活。老特务为什么会知道任笑天呢?他们之间又会有什么样的关系哩。

    一时之间,宋鸣达也没有办法来弄得清楚这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好,原来的计划就是让任笑天负责这项工作,宋鸣达倒也不会感觉到突兀,当即不住口的应承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功夫,轿车就开到了纪委水素琴住的那幢住宅楼的楼下。古连长既然是送向子良来定居,当然是要送到住处才算是完成任务。毕竟向子良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局领导不方便公开出面,还是由宋鸣达全程陪同。

    向子良对jǐng方安排好的住宿环境十分满意,打量了一遍室内的设施。所有的门窗和桌椅上都没有一点灰尘,家庭生活的所有设施和物资也都基本齐备。他手指轻抚着下颚白sè短须微笑说:“宋支队长,你们很会办事耶。”

    “向先生,这都是我们小天具体经办的。你要夸,就夸他吧。”宋鸣达很会说话。既然任笑天这么懂事,还又投了这个老特务的缘,他也就不会吝啬几句夸赞的语言。

    更何况,这些事本来就是这孩子做的。做得直叫个刷刮,不要说老特务满意,就是他自己看了,也感觉到这孩子会做事。更重要的是,他想看一看向子良和任笑天的反应,也好从中捕捉一点有用的信息。

    当然,宋鸣达也知道,就冲着老特务那不平凡的经历,也不会流露出什么表情。人家是经历了不知多少大场合的老特务,不管碰到什么样的场景,都能做到脸不变sè心不跳,哪儿会让这么一句话,就让自己看出什么蹊跷来。

    宋鸣达主要的是想看一看任笑天的反应,如果说这中间有什么关系的话,多少也应该会流露出一些什么吧,宋支队长十分期待着。

    本来,任笑天就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局外人,当然不会流露出什么让宋支队长感兴趣的蛛丝马迹来。他只是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让自己神往的老特务。

    好家伙,出场的架势不小呀。军队的小车,牡丹牌的香烟,还有jǐng卫连长的护送,啧啧,有点牛逼。

    看他的相貌,一脸和善的笑容,就象自己小时候到邻居张大爷家偷摘树上的梨子,老人反而是连声叮嘱‘慢点,慢点,不要摔倒’的那种慈祥。

    任笑天和宋鸣达一样,都在推测着向子良的来意。说是利用剩余价值吧,有点不太象。就是真的要用,也不应该这么高调出场呀,那还不把什么特务给吓得远远的吗?

    说是对老人在战争年代杀小鬼子的补偿,也有点勉强。别说是敌对阵营的人,就连任笑天爷爷那种正统出身的军人,也没有看到什么优惠待遇哩。

    管他哩,看在人家和爷爷一样,都曾经打过小鬼子的份儿上,自己只要在生活上多关心一点,有了情况及时汇报,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反正自己是个‘杯具式’的人物,其他事情就用不着多想啦。

    屋子里就只有四个人,实际是都在不停地打量着别人。要说有区别,那就是打量的对象有所不同。宋鸣达的目光,落在向子良和任笑天的身上。任笑天的目光,则是在向子良和杜连长身上来回穿梭着。

    向子良和杜连长从进场开始,目光就一直是全部集中到了任笑天的身上。特别是老特务那隐藏在眼镜片后的目光,正如同利剑一般在任笑天上下打量着。

    他们都在心中嘀咕道:“好好的一个年青人,怎么会被人栽上了一个‘杯具’先生的绰号呢?”

    在他们的感觉中,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就象是一个文弱书生一般。一脸的笑容,显得特别平易近人。只是眉间稍许忧郁了一点,好象愁肠百结的样子。

    向子良听到宋鸣达说话以后,方才缓缓地说道:“谢谢你,任jǐng官。我在海滨市的生活,就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啦。”

    宋鸣达看到任笑天有点惊讶的样子,连忙抢着做解释说:“小天,向先生年龄大了。他以后的生活起居,就由你多关心一点。”

    听到支队长如此解释,任笑天只是腼腆的笑了笑。这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于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任笑天的这一微笑,就算是对向子良打了个招呼。表面上看,很有一种宠辱不惊、波澜不起的大将风度。其实,他是不想多说话。

    向子良暗中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把一个满腹经纶、思维敏捷的孩子,弄得这么一副老实木讷、噤若寒蝉的xìng格呢?

第4章 郁闷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护送向子良前来定居的杜连长告辞而去。任笑天看到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也就跟着宋鸣达后面离开了向子良租住的房屋。

    他不慌不忙地蹬着一辆自行车,慢慢地往派出所方向行去。

    从早晨忙到现在,任笑天就一直没有闲得下来。好不容易把老特务定居的事情给落实好了,今天的事情也就基本可以画上句号了。

    任笑天以为,自己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回到办公室,好好地吹上一会电风扇,然后等着下班时间的到来。接下来,就是和自己那几个死党凑到一起,来上几杯小酒,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他骑着自行车,一边打着口哨,一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杯具’先生又怎么啦?想我任笑天,既不想做高官,也不想做大款,更不想去把‘二nǎi’抱,只要rì子能混得过去就行。

    别的jǐng察吃香的,喝辣的,任笑天并不稀罕。他对人生的最大追求,就是逍遥度rì。做点自己应该做的事,既不欺侮老百姓,也不和邪恶势力同流合污,做一个有良心的jǐng察就行。

    只可惜造化弄人,本想逍遥的人,却偏偏总是难以逍遥,并且给人起了那么一个让人难堪的绰号。

    想到这些事,任笑天就感觉到有点憋气。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自己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样?算了,这事还是不要多想为好。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就由他去罢。天地悠悠,还是来上几杯小酒最为实在。

    世人不懂生活呀,只知道说酒的害处,却不知道醉里乾坤大。大诗人李白都说了:“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自己弄点小酒喝喝,不去想那些官场争斗的事情,也不要为锱铢必较的商场利益而烦神。至于女人呗,是自己的女人就少不了,还是先放在丈母娘家里多养几年吧。

    任笑天想到了向子良那个谜一样的老人,出生入死多少回,铁网高墙几十年,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那种老人的一生,又应当如何理解呢?

    不容易啊,不容易。只是任笑天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大年纪的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消停下来,为什么还要如此高调的出场?难道说,海滨市场真的有他所要关心的人和事吗?

    一边回想着今天经办的这么一件事,一边愉快地蹬着自行车,任笑天笑眯眯的回到了派出所。

    说他是‘杯具’先生,一点也不算错。任笑天,天生的就是一种‘杯具’的命。

    打着如意算盘的任笑天,刚一进门就碰上了不开心的事。他在院子里停放自行车的时候,就听到所长室里一片哄笑声。心中不由得恼道:哼,老子在外面工作,他们这帮没有文化的家伙倒是聊得开心!

    “任笑天,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年纪轻轻的,光知道享福,怎么就一点也不晓得自己找事情做哩。去,给我到小吃一条街去巡逻上一圈,然后再下班。”还没有等任笑天跑回自己的办公室,那个瘦得象竹竿的所长,二话不说就开始往外赶人。

    瘦所长说话的时候,任笑天朝着屋里打量了一眼。

    cāo,屋子里坐了一屋子的人,吹牛皮的吹牛皮,吃西瓜的吃西瓜。对了,还有分局局长的儿子,正用中指点向自己,朝着自己扮着鬼脸。

    切,他们坐在那儿吹牛皮、啃西瓜,难道就是在干工作了吗?这帮没有文化的家伙,总是在想出理由来折腾自己。任笑天的牙齿咬得格嘣嘣的直响,两只拳头也捏得直冒青筋。

    他想咆哮,他想好好地发泄一番。假如有可能的话,他会在所长的脸上狠狠地揍上一拳,然后,再很潇洒的挥挥手,说上一声:“一帮没有文化的家伙,本少爷不陪你们玩啦。”

    ‘活着就好’,这是爷爷反复再三说过的话,任笑天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但也能从爷爷那沉重的语气中感受得到,其中包含了许多的无奈。多少次的冲突,都是因为这句话,他才把怒火给强行压抑了下来。

    忍,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唉,算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已经忍了这么几年,为什么不能再继续忍耐下去呢?那都是一些没有文化的人,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这几年来,任笑天也算是受够了这个鸟所长的气。他也不好公开对着干,就采取了佯着调侃的语气,对那帮人进行冷嘲热讽。‘没有文化的人’和‘科学家’这两句口头禅,就是他常用的武器。

    碰上对方欺侮自己,就嘲笑对方是‘没有文化的人’。碰上对方做事出了糗,就恭维对方是‘科学家’。用任笑天自己的话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新时代的阿Qjīng神吧。

    心中恨归恨,早就习惯了别人颐指气使的任笑天,虽然也在腹中咒骂这帮没有文化的人,还是乖乖地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在他的背后,传过来的是一阵张扬和得意的笑声。

    任笑天咬了咬牙齿,恨不得立即就转回身去,在那帮没有文化人的脸上,狠狠地揍上一拳。就在他迟疑不决的时候,背后有人追了上来。

    他停住了脚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追上来。如果说这时还有人想再追过来说三道四的话,估计任笑天很可能就会压抑不住的爆发出来。

    “小天,等一下。”说话的人,是派出所的指导员。对方给他递来了一块西瓜,并用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任笑天能够理解指导员这个举动的意思,是让自己忍耐,是让自己不要计较。

    我能计较吗,又能计较什么?任笑天在心中苦笑一声。老子不是不想计较,而是早已习惯了被人高高捧到头顶,再狠狠摔到地上的‘杯具’结局。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成为远近闻名的‘杯具’先生了。

    “欺人,他妈的,就是知道欺侮老子。一帮没有文化的家伙,总是在想坏主意来计算老子。农村出来的人又怎么啦?没有农民,你们这些城里的人,连屁也吃不上。”往小吃一条街上走去的任笑天,心情一点也不阳光。一边没jīng打采的甩打着手臂,一边在口中嘟囔着。

    想到刚才在办公室发生的不愉快,他就在内心深处感觉到一阵憋屈。那么多的人呆在派出所里吹电风扇,为什么偏要让自己出来巡逻?不就是因为我的根在农村吗!恨归恨,他还是慢慢腾腾的走上了巡逻之路。

    离派出所不远处,一条还保持着原有风格的老街道两边,摆满了出售各种风味小吃的摊点。

    此时,已经到了上客的时间,路道两边都是川流不息的顾客。各种叫卖声此起彼落:“新出锅的生煎包子哟——”“凉粉,凉粉,清爽可口的凉粉哟——”

    ‘咯噔、咯噔——’随着一种皮底凉鞋踏在青石板路上的清脆声音,被人称之为‘杯具’先生的任笑天,就这么没jīng打采的沿着街道,不住地巡视着路道两边的治安状况。

    只是你如果注视任笑天的眼睛,就会发现他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样子。再细加观察的话,还可以发现他的额头上,布满了代表晦气的黑线。

    ‘咯噔、咯噔——’ 任笑天的脚步,依然是不紧不慢地在青石板路上走着。从他的样子来看,倒也是个很尽职尽责的小伙子。其实,他一边在跑,一边想着自己的心思。

    这几年来,自己与世无争,只想做一个逍遥jǐng察,走上一条云淡风轻的路,为什么这条路会这么难走?为什么总是崎岖不平,让人看不到希望呢?想到这儿,他感觉到心头十分难受。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感觉到自己今天的心情特别的不好。总象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口一样,感觉到十分纠结郁闷。这种现象,从早晨起床开始就出现了,总好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这种状况,曾经在五年前的今天出现过。

    那一天,任笑天也和许多考生一样,走上了高考的考场。他在学校大门前,苦苦等待初恋情人到考场来为自己助威。久等不至的时候,却看到了对方移情别恋的场景。从而,也就让他在自己最拿手的语文考试中交了白卷。

    哦,毕业分配的前一天,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现象。结果在当天晚上,就发生了醉打纨绔子弟的事件,从而也就导致校方取消了让自己留校工作的决定。

    难道说,今天也会有什么不顺遂的事情发生吗?

    呸、呸、呸,大风吹去,谁会生了乌鸦嘴,这么在诅咒老子哩?我任笑天已经霉得这个样子了,还能再有什么事情,会比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更‘杯具’,更难堪的呢?

    除死无大难,顶多也不过是鸟朝上吧。嘿嘿,不可能吧。象我任笑天这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帅哥,阎王老爷怎么好意思把我请去做客,又怎么会舍得把好事降临到我的头上?

    如果真的去了,他那副尊容,还不都被我给比了下去吗?那以后,岂不是要把宝座让给本少爷坐,要让本少爷来决定凡间之人的生死吗?哈哈!

    任笑天不知道,确实是有不幸的事情正在悄悄地向他逼近。

第5章 小吃一条街

    任笑天站在小吃一条街上自恋了一番,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能让自己需要害怕的事情。既然没有事情能困扰得住自己,那也就不需要自己吓自己。

    不如早点结束巡逻,回家喝酒去。嘻嘻,一醉解千愁。

    ‘咯噔、咯噔——’想通了事情之后的任笑天,就这么慢腾腾地迈着方步,继续在青石板路上进行着例行巡查。总共也只有五百米长的一段路,跑就跑吧,也死不了人,谁让我的命苦哩?

    迎面走来了几个身穿花格子衬衫,头发烫得象鸡窝一样的年青人。那几个人在大街上东跑西颠的游玩,完全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他们看到任笑天以后,大老远的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天哥,你好。”

    “天哥,你想吃什么?我来帮你点。”

    “天哥,来上两瓶啤酒吧,我请客。”

    …… ……

    一到跟前,个个抢着招呼说。这帮明显是社会小混混式的人物,都在抢着朝任笑天献殷勤。

    “大家好,大家都好。”作为jǐng察的任笑天,倒也不拿架子,而是和颜悦sè的一一回答着别人的招呼,并且接过了其中一人递过来的香烟。

    在任笑天的心目中,人嘛,无所谓好坏远近。只要没有犯罪,就都应该要平等相待。咱这可不是jǐng匪一家,而是为了工作考虑。拉近关系,可以有利于对这些人进行帮助教育。当然,也能及时掌握一些社会上的信息与动态。

    这倒也不是假话,要想了解yīn暗层面上的事情,比如说有谁在赌钱,有谁家中来了可疑的人,还就比不上找这些人打听消息来得灵光。基本上,市面上要是有了什么新情况,找上这些人,那是绝对能最快地掌握到第一手的消息。

    几个人站在路边上吞云吐雾了一番以后,任笑天才笑着嘱咐说:“小祥,还有你们几个人,就都别和我客气了,有事都忙自己的去吧。给我记住,可别打架闹事哦。”

    “天哥,你放心,我们不会惹事的。”

    “好,天哥,你忙。我们几个人,找个地方打牌去。”

    几个花头发、花衬衫的年青人,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路边的行人,看到这番状况也不以为怪。jǐng察和小混混之间,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综合体。如果说一个地方的小混混,与jǐng方没有丝毫瓜葛,那倒反而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

    华夏的老百姓好呵,对什么事都不顶真。在这种国度当jǐng察的人,实在是很幸福。

    “才出锅的生煎包子唷——”“张二房的臭豆腐,包你吃了还要吃啦——”“秘方打制的猪头肉,香着哩——”

    路两边的摊点,早已经是一家接一家的摆开了战场。时间到了五点多钟,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早就此起彼落的响了起来。随着这种特有的叫卖声,小吃一条街上的生意也就开始热闹起来。

    各做各的生意,谁也碍不着谁。这也算得上是任笑天的德政吧。在他分配到这条路段上之前,大打三、六、九,小吵天天有。为了抢顾客,争生意,什么样的矛盾都曾出现过。

    自从他来了以后,就把所有的摊点,都按照经营内容进行了合理布局。凡是经营项目相同的商家,统一被拉开间距。好处当然很明显,那就是避免了过去争抢生意的现象发生。

    至于相互之间的吵架,甚至于动手打架斗殴的事,更是早就成了过去的历史。当然,原来在这儿作威作福的城管、工商和小流氓,也都没有了市场。

    我们按规矩摆放摊点,碍着你城管什么事?应该交的费用,我们已经交了。想要再来吃白食?对不起,没门。你想要收什么保护费,嘿嘿,找任干事吧。他说让你们收,你再来也不迟。

    他做了这么多的好事,也让他得罪了不少原来在这儿敛财的人。只是,任笑天不在乎。我反正是一个‘杯具’先生,你们又能怎么样对付我?

    提到任笑天做的这些事,这条街上的商贩,就都会念叨着任干事的好。只是,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吗?世上有许多事情,总是会让人失望的。

    “赵老三,今天嚷嚷的声音怎么这样小,是不是昨天夜里做坏事啦?”任笑天冲着一个卖烤鸭的壮汉开起了玩笑。

    “嘿嘿,任干事呵,这你就不懂了吧。”赵老三坏坏地一笑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只有经常做坏事的男人,才会对女人有吸引力哩。”

    “任干事,告诉你一个秘密呵。人家赵老三有自己的绝活,说他的叫卖声最为xìng感,容易让大姑娘、小媳妇的来抢着买他的鸭子。”旁边一个卖酒酿圆子的小伙子插上了话。

    连叫卖声都扯上了xìng感,任笑天一听也觉得好笑,调侃地说:“赵老三,当心别把自己也当鸭子给卖掉哇,呵呵。”

    任笑天的说笑引起了一片笑声。

    走了一段路之后,任笑天又朝着一家卖豆腐脑和凉粉的女主人打招呼说:“大姐,今天的生意不错呀。唷,小娟也来帮妈妈做事了,不错,不错。暑假作业做好了吗?”

    摊点的主人,是一个40岁上下、身腰丰满圆浑的女人。她没有那种为孩子、家务拖累过的痕迹,裸露在外表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sè。可能是因为生意忙的缘故,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停。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女儿就抢着回答说: “小天叔叔,我的作业早就做好了。功课不完成,妈妈是不会答应让我来帮忙的。”

    “好、好、 好,这才是好孩子。一定要记住,不管到了任何时候,功课都一定不能丢下。”

    “知道了,谢谢小天叔叔。”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已经是如同出水芙蓉,显出了美人胎子。说话的声音也似黄鹂一般清脆动听。

    女儿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妈妈接上了口,关切的问道:“小天呵,你的脸sè不怎么好呀,怎么会有点犯黑哩!”

    “没事,可能是累了一点。”任笑天有点不以为意。很可能是上午帮那个老特务打扫卫生时,稍许受了一点热,。女人家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看到风就是雨。

    “这大热的天,你也不知道找个地方凉快凉快?做jǐng察的人,都是耍嘴皮子的人多,哪有你这么傻乎乎做事的人?”可能是因为有点亲戚关系,中年妇女毫不客气的指责说。

    “姐,人活在世上,总是要做点事才行。不然,也对不起身上这么一套制服呀。”任笑天辩解说。

    “制服,制服,就你这么一个jǐng察在傻乎乎的做事。其他的人呢?都不知躲到什么地方歇脚去啦。”那个被称之为大姐的人用手指指任笑天,说话的语气虽然不是太好,言语之间对任笑天还是很关切。

    她用手指着任笑天身上的制服说:“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湿得这个样子了。早点回家歇着去,把衣服换下来。来不及洗,就送给大姐来洗,知道吗?”

    “没事的,大姐。我把这一圈跑好以后,就能下班啦。”任笑天解释了一句之后,又转过头来朝着旁边的摊点笑道:“李大哥,今天的卤肉卖得好快呀。这才什么时间,你的货就去掉了一半啦。”

    “任干事,这都是托你的福哩。怎么样?来一块带回家尝尝。不是吹呀,我家这卤肉最是下酒了。”说话的人是一个瘸子。

    下放农村当知青的时候,为了争抢物资,他被人家打成了瘸子。回城以后,没有单位肯接受残疾人,只好就捡起了祖传的吃饭家伙。

    “不了,不了,谢谢你,李大哥。”任笑天连连摇手说:“我要是吃了你的卤肉,让你少卖了钱,当心嫂子晚上不让你上床哦。到了那时候,就是我的罪过啦,哈哈。”

    “任干事,你这话可就说差了。别人吃了我的白食,你大嫂肯定会要叨唠。如果说是让你任干事吃,你大嫂只会说我给得少。”李瘸子有点得意地吹捧着自己的老婆。

    “谢谢大哥,谢谢大嫂。有机会,我一定专门来品尝的。”

    看着任笑天转身要走,瘸子连忙叮嘱说:“任干事,你大姐说得对哦。你的脸sè是有点犯黑哟,还是早点回家歇着去,当心中暑。”

    …… ……

    任笑天的人缘不错,就这么一路说笑的跑了过去。有了这么一段段的小插曲,任笑天也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嗯,这方法不错。以后再碰上今天早晨这种心情不好,感觉郁闷憋屈的情况,就出来走上一走,保证能够立竿见影。

    唉,我的要求也不高呀,让我这么说说笑笑的过一天,不做违心愿的事,就能满足,就算是逍遥的rì子呵。为什么有的人,就偏偏不让我能这样开心哩?难道农家出来的孩子,就应该要受到这样的欺侮吗?

    想到这些不开心的事,任笑天不住的摇着头,想把脑海之中的烦恼全部甩出去。就在这时,偏偏又有人立即给送来了不开心。

    “救命,救命哦——”一个女人凄婉的呼救声,从青石板路的尽头那一边传了过来。什么?有人在拦路调戏妇女,或者是在强jiān妇女!听到呼救声,任笑天的眉头紧紧一皱。

第6章 流氓施恶

    任笑天心中怒道:“要死啦,有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转念一想,不对呀,全国才刚刚结束‘严打’斗争还没有几年,罪犯再怎么猖獗,也不应该在这种光天化rì之下,更不会在这种闹市口调戏妇女的呀。

    再说,这小吃一条街上的小混混,不管是哪一个人,没有自己不熟悉的人。当然,也没有敢给我找不快活的人。现在有人来打自己的脸,那可不能轻易放了过去。小流氓,你给我等着!

    想到有人在自己的地盘捣乱,平时自诩为文弱书生,从来都是用‘君子动嘴不动手’这句话,来为自己辩护的任笑天,脑袋一热,不假思索的就冲了出去。

    哼,既然这帮没有文化的人敢来捋本少爷的虎威,那就好好尝一尝少爷的铁拳头吧。正好,也把本少爷今天受的那些王八之气,好好发泄一下才是。

    他不知道,危机正在悄无声息的向着自己袭来。

    从任笑天站立的地方,到那个女人发出呼救的路头上,也不过只有三百米的路程。他这一发力,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当然,他也不傻,这种突如其来出现的情况,有点反常哟。

    他一边奔跑,一边仔细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万一对方人多势众,那就要多多召集兵马才是。自己可没有必要去做什么孤胆英雄,英雄有什么意思,除了挂在墙上的时候热闹一阵,其他什么也没有。到最后苦的人,还是自己家的亲人。

    沿途的老百姓,也已经听到了不远处有女人的呼救声。这年头,看热闹的人多。再看到任笑天冲了过来,当然会迅速地避让到一旁。说得好听一点,是为jǐng察抓捕罪犯让开大道。

    不过,这样做也有好处,那就是能让任笑天的视野,显得特别的开阔,特别的清爽。

    前方是一条丁字路,也就是说到了尽头的地方,小吃一条街就会化为一左一右的两条巷道。此时,两个似乎有点面熟的‘花头发’,正在把一个女青年往右边那条小巷子里拉。

    那个遭到袭击的对象,是一个披肩长头发的女人。虽然由于头发遮挡住面孔而看不清面庞,但从她那细若杨柳的腰肢来看,这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女人。

    切,这两个流氓还有那么一点眼力哩。选择的女人,绝对是有那么几分颜sè。

    那个女人,犹如无助的羔羊,一边大声呼救,一边赖着身体不肯往巷子里走。与此同时,她还在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前,拼命抵挡那两个流氓不断侵袭的魔爪。

    任笑天心中暗道,胆子不小哇,敢于这样肆无忌惮作案的人,绝对是买咸鱼放生——不知死活的家伙。行,就让少爷今天发个利市,好好活动一下身体。再不运动运动的话,自己这具机器恐怕都要生绣了吧。

    他的怒目一睁,就yù准备加快冲击的速度。突然,他发觉了一个问题。对方是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壮汉,就凭自己这么一个单薄的身架,能打得过对方吗?

    不行,我可不能冲上去给人家当人肉沙包。抓不住流氓,反而被人家打了,岂不是又要让自己这个‘杯具’先生更加出名了吗?这么一想,任笑天本来已经准备发腿奔跑的右脚又放到了地上。

    怎么办?还是多招呼几个人去帮忙吧。徒逞英雄,没有狗屁的用处。人多力量大,哪怕抓不住人,把流氓吓走也是好事一桩呵。

    “天哥,不要喊人,有我帮你就行了。”

    任笑天主意已经拿定,就yù放声招呼周围的百姓时,旁边传来了招呼声。回头一看,是一个满头棕sè头发、高达一米九五的粗壮交jǐng,站在自己身边说话。

    “大鹏,快冲上去。放开手来好好教训他们。”任笑天一见来人,当即大喜道。

    有了能帮自己的人,任笑天也不多话,立即抢先发起了冲锋。那个叫大鹏的年轻交jǐng,人高腿长,一步要等于任笑天两步的距离。眨眼之间就跑到了任笑天的前面。

    任笑天也不示弱,两条腿交换的节奏特别快。不到十米的路程,就追上了一个肩并肩。那个交jǐng也不以为怪,继续发力,大步向前奔去。

    就在跑得带劲的时候,任笑天突然感觉到一阵汗毛犯紧。不对,好象有一股杀气在向自己涌来。怎么回事,难道今天真的会有人想要对我不利?任笑天不禁放慢了脚步。

    他放眼四周,迅速打量了周围一圈。平静得很,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呀!由于路边行人的避让,这一路算得上是没有丝毫阻挡,任由着自己和大鹏往前冲去。

    哦,不对,街道两边也不是全无行人。

    在前方的路边上,一个戴着阔边凉帽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路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手中的棒冰。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站在那个男人不远的地方。一边盯着那人手中的棒冰,一边将手指头放在自己口中吮吸着。

    那时候的人,能舍得花钱买上一支棒冰消消暑气,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享受了。难怪那个孩子,一直把眼睛盯着那人手中的棒冰上。既然没有情况,任笑天也就将自己的目光,朝着其他方向看了过去。

    大街两边,虽然也有行人,有的人在朝自己伸大拇指,也有的人在往那个女人遭到袭击的地方跑去。按照任笑天原来的想法,如果没有那个叫大鹏的交jǐng出现,那就要借助这些热心群众的力量。

    毕竟,英雄救美的事,还是有人愿意做的。如果换成是一个又老又脏的男人,你试试看,能有多少人会愿意伸出援助的手?这种好事,还是让我任笑天来做比较好,毕竟这是jǐng察的义务。

    看到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任笑天暗笑了一声,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变得这么多疑起来啦。再说,自己既不是大官,更不是大款,根本涉及不到任何的利益冲突。在平时的工作中,也没有结下什么生死大敌,又有谁会对自己这么一个小jǐng察不利哩!

    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再疑惑,而是脚下再一次发力,直接就朝着目标赶了过去。身形掠过那个男人和孩子的时候,他还特意打量了一番,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朴实无华的男人,纯洁稚嫩的孩子,能有什么不妥的吗?没有。他只是鄙夷地看了那个无法瞧见面孔的男人一眼,心中暗说一声:切,没有文化的家伙。只知道自己快乐,也不知道给人家孩子尝上一口。

    这时,那两个敢于在光天化rì之下作恶花衬衫男人,已经改变了做法。由原来的各自为战,变成了通力合作。一人抓着那个女人一只臂膀,正在嘻嘻哈哈的进行调笑。

    “美人呵,我们又不是真的要玩你,只是让你陪哥哥过去说笑两句,找上一点乐趣就行。”

    “美女,你瞧瞧哥们这身板,一看就知道是床上的一条好汉。我们聊聊,说不定你会对哥有兴趣的。”

    当然了,还有其他一些**语言。这两个臭流氓,竟然敢在jǐng察面前作恶,岂不是无法无天!任笑天哪儿还肯再担搁时间,脚尖一点地面就加速冲了过去。

    那两个正在施恶的流氓,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两个jǐng察,依旧在若无其事的忙个不休。那个叫大鹏的交jǐng冲到流氓身后,当然顾不得去大喝一声‘不许动,我是jǐng察’这样的老套路,而是直接就来了一个不宣而战。

    他的个子虽然粗大,人可不傻,根本不去做那种先让人家有准备,自己再多费力气的事。那些套路,是演给傻逼看的,他可不做。

    大鹏凭借着高速奔跑的速度,来了一个腾身而起。人在半空之中,就来了一个侧踹,一脚直接印在了那个高个子‘花衬衫’的后背上。对方倒也识相得很,没有硬挺,而是向前冲出了几步。

    本来,有了这么几步的缓冲,对方就能稳定住身形,那个高个子却没有这样做,而是顺势往下一倒,连续在地上滚了几滚。真实原因,只有那个大个子自己知道。

    虽然同样都属于高大粗壮形的魁梧身材,只是壮实的程度不一样。换一个人来挨这一腿,非得吐血不可。这个傻大个儿的交jǐng,实在是太强悍了一点。

    看到同伙被人踢倒,另外一个矮胖的‘花衬衫’,当然知道事情不对头。特别是同伙被人踢得在地上打滚,那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当然知道是碰上了辣手货。他也不想反抗,而是立即松下手来,直接就打算拔腿走人。

    只是哪儿能够来得及,还未落地的大鹏,已经借着下坠之势,一把揪住那家伙的头发,崩直的脚尖在那人腿弯上一点,只听到‘扑通’一声,那人就跪到了地上。

    “是谁?是谁打老子的,我和你没个完。”先被踹倒的高个子,虽然不想反抗,嘴皮子还是不肯吃亏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弄清形势,躺在地上,口中依然在哼哼地说着狠话。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只听到‘啪啪’两声,嘴巴两边就各被印上了五条血红的指印。已经冲上来的任笑天,本来就在为自己没有帮得上劲有点不满意,再加上他最是讨厌别人占自己的便宜,听到对方自称‘老子’,当然不会客气。

第7章 相见莫如不见

    任笑天刚刚将那个高个子‘花衬衫’教训完毕,站稳身形的大鹏,一手把那个想逃跑的矮胖子‘花衬衫’也给拎了过来。随随便便的往地上一扔,就摔到了高个子流氓的身旁。

    任笑天取下佩在裤腰上的手铐,先是将矮胖的‘花衬衫’随手一拉,只听得‘咔’的一声,就将他铐了起来。然后,又把那高个子‘花衬衫’用脚一拨拉,还是‘咔’的一声,这两个难兄难弟就被铐到了一处。

    到了这时,任笑天才有时间打量对面的女人。美女当前,如果也不知道欣赏的话,那不是傻逼了吗?这一看呀,他立即就呆住了。不但是呆住了,还有一点目瞪口呆的样子。

    那个女人确实是很美,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黑溜溜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膀上,身上穿着一套颜sè素雅的淡蓝sè连衣裙。

    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瞳孔纯净,不带一丝杂质,像是被冰山的雪水给清洗过似的。睫毛修长,嘴唇红润,鼻子圆滑,五官jīng致得如同上帝细描过一般。

    任笑天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呀,他的嘴巴就立即张大得能放下一个鸭蛋,呆呆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站在一旁的交jǐng大鹏看到他这个样子,双手抱臂看起了热闹,脸上还出现了一丝促狭的笑容。

    心中暗道,想不到,我这个老大哥也会有这么见神心迷的一天。嘿嘿,到了晚上喝酒的时候,非得好好笑话他一番不可。

    谁能想得到,让任笑天呆住的原因,却根本不是为了那个女人的美,更不是为了心有邪念。

    “是你!”任笑天做梦也没有想得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了老熟人。他楞了半响,才说出了这么两个字。

    经过了短暂的失态之后,任笑天冷静了下来。他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冷下脸来说道:“你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协助取个旁证吧。”

    那个女人在这之前,就已经认出了任笑天。听他这么一说话,当然也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她把头垂得看不到脸庞,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下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本来想看热闹的大鹏,原以为能找到天哥一点把柄,也好rì后在弟兄之间说笑的时候,能够多上一点取笑的资料。却没有想得到,天哥竟然只说了‘是你’两个字,就再也没有下文。

    有情况,肯定有情况,天哥肯定认识这个女人。大鹏在心中思索着。

    任笑天的话说完以后,也不等对方的回答,转身朝着正在发呆的交jǐng说道:“大鹏,我先把人给带走啦。”

    “行,天哥,你忙你的,下班到老地方见。”被打断思路的大鹏,连忙站到一边给任笑天让路。

    任笑天心头有股气,很想要发泄出来。他将那两个流氓的头发用力一揪,然后又是一拧,当那两个流氓站立之后,又在他们背后猛推了一掌,厉声喝了一声‘快走’,就押着两个流氓往来的路上走去。至于那个受害的旁证人,则完全是不管不顾。

    看得出来,任笑天的火气很大很大。

    被他推搡的两个流氓也在心中暗自叫苦,我们也只是得人钱财,前来演戏而已,根本没有一点反抗,你又何必要用这么大的力气?想是这么想,嘴上也不敢啰嗦,还是规规矩矩的走到了任笑天的前面。

    就这样,青石板路上出现了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一个jǐng察沉着个脸,押着两个被铐在一起的流氓在前面走。一个象小媳妇一样的女人,怯生生的跟在后面跑。双方之间的距离,拉得老远老远。不注意的话,根本不知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关联。

    任笑天一边跑,一边就好象是处于云雾之中。他做梦也不会想得到,自己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看到了自己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看到的女人。

    他很想对天狂啸一声,造化弄人呀,老天不带这么一个玩法。

    想不到过了整整六年时间,还是再次看到了当年那个曾经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花前月下的柔情似水,指天对地的山盟海誓,都一幕幕的浮现到了眼前。

    此时,任笑天的脑袋里,好象全都乱成了一片浆糊。乱哄哄的,一点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和左右。他感觉到头痛yù裂,感觉到天昏地暗。他不知道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态进展。

    此时的情景,还真的应了那句‘相见莫如不见’的话。你说,此时的见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跟在后面走的女人,叫李若菡。她虽然已经从遭到流氓袭击的惊恐状态中走了出来,却进入了更加难堪和无言的处境。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六年后的今天,重逢了昔rì的恋人。

    当初,是自己的绝情而去,让对方这个能够稳取高分的优等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从而出现了名落孙山的结局,也让任笑天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料。

    而今,却又由于妈妈的临时指派,来这儿帮家中的客人来买李瘸子家的卤肉,从而让任笑天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不是造化弄人,她说不清楚。是恩,是怨,还是孽?她也说不清楚。只是有一点倒是不错的,那就是yù哭无泪。毕竟,在李若菡的内心之中,一直都没有忘记眼前这么一个大男孩,没有忘记这个第一也是唯一走进自己内心的男人。

    只是往事已经难以回首,李若菡不知道如何处置接下来的正面相对。曾经有两次,她很想就这么悄悄地溜之大吉,以回避接下来的尴尬境地。

    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走得成。是不好走,还是不想走,她也说不清其中的缘故。

    时针已经指向下午6点,一轮残阳,将天际之间映照得通红通红。殷红的天空,似乎快要滴血一般,好象是在向人们预示着即将要发生一些什么。

    小吃一条街上的人,并不知道这么一对小男女的各自心思。落在大家眼中的情景,只是那个叫大鹏和任笑天的jīng彩表演。脚踢歹徒,拳打sè狼,算得上是兔起鹘落,让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这种平时难得一见的英雄救美人,到哪儿能够看得到?随之而来的,当然是如雷的欢呼声和鼓掌声了。只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顾不上挥手致意,因为任笑天是满腹的心思。

    走过那个戴凉帽的男人和那个馋嘴小男孩的身旁时,任笑天有点想要发笑,多么奇妙的一对组合,多么和谐的一张图画呀。只是当他想到了身后的那个女人,心中的笑意顿时就消失殆尽。

    弄到最后,他也只是嘴角抽动了两下。让人看在眼中,显得是特别的怪异,好象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情景。

    ‘咯噔、咯噔’, 任笑天在继续向前走着。他在脑海中思考着一个无法回避的难题。到了派出所之后,自己如何面对身后的那个女人?

    思考的同时,他又感觉到了当初那种撕裂的痛。没有对方当初的突然叛变,自己不会名落孙山,不会成为派出所的一个普通jǐng察,更不会沦落成为众人口中的‘杯具’先生。

    为什么?为什么事隔六年之后,你还要再来撕裂我心中的伤痕!任笑天想对天狂啸,老天爷呵老天爷,你不应该这么样作弄人。既然你已经让我们分开,何必又要让我们再次见面?

    就在他心神震荡之时,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之处。

    寂静,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当任笑天感觉到身边的一切,似乎突然都静了下来的时候,同时也发现自己的气机,已经被人锁了起来。没有声响,就连时间也在一刹那之间似乎都停止了走动。

    不对,情况不对,肯定是有什么危机在降临。自己早晨的那种预感,终于还是成了现实。没有等得到任笑天分辨得清这种异常是什么原因的时候,一股杀气就从背后全无预兆的冒了出来。

    这个背后,就是实实在在的背后,而且是近在咫尺的背后。

    怎么会是这样呢?自己的背后,只有一个吃棒冰的男人,还有一个好吃贪嘴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呀!

    任笑天暗骂一声,切,我好笨呀。那么一个小屁孩,能会做些什么?现代生活中,不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大的刺客。

    杀气的唯一来源,就是那个吃棒冰的男人。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证明先前发生的那些预兆。

    任笑天猜测得不错。当他押着两个流氓,从吃棒冰的男人身前走过时,那个男人眯着的眼睛,就突然睁了开来。一道寒芒,盯着从自己身前走过的任笑天。

    他舔了舔嘴唇,然后笑了起来。好小子,刚才那么高的jǐng惕xìng,稍许流露了一点杀气,就让你停下了脚步,我还以为这笔买卖无法完得成。

    如果你还是刚才那个样,我也只好选择放弃,下次重找机会喽。没有想得到,你会在回程的路上分了神。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我要把你送上黄泉路了。

    念动之间,那个吃棒冰的男人就动了起来。在将左手中的棒冰随手一甩的同时,他的右手中也就多出了一柄一点也不显眼,甚至于还有点黝黑的匕首。

    这柄匕首如果落在行家眼中,绝对要赞上一声:好货。

    杀人的物件,当然不会是那种光芒四shè的样子货。还未动手就会让人察觉的武器,那不是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嘛。就凭着这柄凶器,也足以证明来者不凡。

    任笑天的xìng命,顿时就陷入了危机之中。

第8章 街头刺杀

    一寸长,一寸强,一分短,一分险。是说兵器要长,才会有所安全保障。但如果能用短兵器的人,那就绝对是强中之强。因为人家有这样的自信心,才会使用这样的兵器。

    对方的凶器一亮出来,实际上也就已经决定了结局。能使用这种武器的人,肯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碰到这样的人,任笑天的的小命,也就基本算是玩完了。

    对方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动作,‘刷’的一下,直接就朝着任笑天的后背插了过去。时机选择得也很是刁钻,拣在任笑天左脚已经落地,右脚还没有抬起的时候。也就是说拣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脱节期出手。

    在这样一个时间段出手,任笑天就是想要有所反应和规避,身体也已经无法进行相应的配合。加上他在闷头想着后面的女人,思维和反应,本来就慢了一拍。再碰上这样的高手,更是来不及有所反应与规避。

    等到任笑天发现情况的时候,匕首的寒气已经直透后背,而且是对准了心脏部位。到了这时候,已经是避无可避。换个其他人,直接就可以闭目等死了。

    任笑天就是任笑天,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就此认输等死。生活的磨砺,也锻炼了他坚忍不拔的心xìng。在这生命攸关的时刻,他还是大吼一声,作出了自己所能做到的的最大反应。

    他的反应,实际上也只是心理上的一种考验。有反应,不一定会有用。但没有反应,那就肯定是玩完了。这几年来的任笑天,给人的印象,就是一种逆来顺受的样子,好象没有什么血xìng。

    照理说,他应该是表现出认命的样子。没有反抗,没有避让,闭目认命,才能符合他的xìng格。谁也没有想得到,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竟然会大大地爆发了一把。

    只是,任笑天发觉危机的时间,实在是太晚太晚。他的这种所谓爆发,说到底,也只是猛然向前扑去,并且聊胜于无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他的想法也不错,那就是借助前扑,拉开自己身体与匕首之间的距离。扭动身体的幅度,就是避开心脏这个要害之处,从而也就为自己的生命增加一点点安全系数。

    虽然身体不是很强壮,由于经常经常练习擒拿格斗的原因,加上某种不知道的原因,任笑天身体的柔软度特别的好。他就这么一扑,再加轻轻的一扭,其间的幅度要比常人大上不少。

    如果对方的反应慢一点,等到他的左脚借到了力气,那么任笑天就能借力扑倒到地面,来上一个懒驴打滚,让自己窜得更远。等到他能把整个身体转过来,整个的搏斗又将会是另外一种形势。运气好一点的话,也许就能摆脱危机。

    那个杀手,虽然没有想得到任笑天的反应会有这么快。但他到底是职业杀手,应变能力一点也不差。刚一发现任笑天扭转身体的动作,手中的匕首也就如影随形的贴了上来。

    由于任笑天前扑与身体扭动在先,杀手的应变在后,这就出现了一躲一追的形势。任笑天的身体避让到哪儿,对方的匕首就追击到哪儿。虽然只是方寸之间的挪移与较量,其凶险与激烈的程度,一点也不比武打电影来得差。

    任笑天算得上是临危不惧,虽然是一直处于凶险之中,但也一直没有放弃生存的努力。他这么一拼搏不要紧,可急坏了那个杀手。

    此时的任笑天处在下风,倒是不错。但只是在没有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才会如此。一旦被人发觉此地的暗杀行动,肯定会引来旁人的介入。那么一来,这个杀手也就只能是逃之夭夭一条路可走了。

    杀手怕被人发现,而任笑天哩,则是相反,他是在盼望着能够有人发现自己所处的境地,能给自己施上一把援手。只要能让自己缓上一把劲,自己也就算逃出生天了。

    任笑天的想法没有落空,就在他拼命祷告菩萨的时候,本来走在前面的两个流氓听到了背后的响动。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想看上一个究竟。如果是有人前来搭救自己,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想到自己有了逃脱的机会,他们本能地来了一个原地急转身。他们想看一看背后是什么情况,然后再进行相应的配合。这个转身动作,对任笑天来说,是好还是坏?

    两个流氓的这一转身不打紧,如果能够发现暗杀行动,再来上一声呼救,那就真是再美妙不过的事情了。可他们的转身,却是实实在在的害苦了任笑天。

    他们的身体刚一转过来,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任笑天的身上。这一撞,最直接的效果,就是让任笑天的身体向后退了小半步。与此同时,也就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部位,同步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刺痛。

    我完啦!任笑天心中一阵黯然神伤。

    他不服气,他还是要拼搏!尽管匕首的尖锐部分,已经开始进入**身体,他还是尽最大努力地扭动了一下。

    杀气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很迅速。出刀,拔刀,没有一点花哨动作。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虽然还经历了一番避让与追逐的过程,也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就完成了杀人所必须的全部动作。

    任笑天倒下了。他在倒下之前,看到了凶手的面貌,那是一个戴着宽边凉帽的男子。在任笑天往地上摔倒的时候,那人抬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凉帽,露出了一副很是普通的面孔。

    那人朝着任笑天笑了一下,用京片子的语音说道:“小哥儿,怎么不防备我了?”

    杀手好象是在嘲笑任笑天的愚蠢,嘲笑他的全无jǐng惕。笑的时候,那人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线。当然,那人的面孔也不是全无特点。两边的眉毛并不对称,一边是全黑,另一边则是全白。

    仅仅就是这么一瞥之间,对方就已经到了三丈之外。这是一个高手,捕捉时机准确,出手老辣果断,撤退也是干净利落。如果不是对方看出任笑天已经是必死之人,不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估计就连那么一个简单的照面,都不会让任笑天看得到。

    当然,让杀手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

    起因就是任笑天准备去抓流氓的时候,因为感觉到了杀气,而放慢了脚步。杀手看到他的jǐng觉这么强,以为是碰上了高手,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说,加上任笑天的身边还有那么一个高大彪悍的交jǐng,当然也就被迫放弃了原先立即动手的计划。

    也正是因为多加了这么一分小心,杀手才会选择在任笑天的归途之中动手,并且在他作出反应和规避的时候,能够步步紧逼,这才没有让猎物逃得过去。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谁能想得到任笑天的一时jǐng觉,反而会让杀手多加了几份小心,从而做到了一击得手。又有谁能想得到,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缘故,杀手才会打破常规,在猎物面前显露了自己的面容,从而为他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看着杀手那看似漫步而行,实则是快步如飞的背影,任笑天苦笑一声,就倒了下去。不管是什么人,如果知道自己招惹上了这么一种杀星,夜里恐怕都会睡不着觉了吧?天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哩!

    他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哀叹。我只是一个普通jǐng察,既无权,又无势,更没有得罪过什么大官、大款,凭什么要让人雇佣杀手来要我的小命呀?

    我与世无争,只想平安无事的过上几天安生rì子,只想做一个能够逍遥一生的jǐng察!做好自己的工作,处上几个好朋友,喝上一点小酒。到了年龄,再娶上一个能知人冷暖的老婆。这样的要求,难道很过分吗?为什么还有人要找我的麻烦哩!呜呼。

    只是,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当他脑海中掠过这么一丝想法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当然,他还尽力地想抬起头来,再看一眼那个让自己伤痛至今的女人。只是,他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

    整个刺杀过程,说了这么多。其实,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全部完成。这种如同闪电般的变化,不要说没有惊动小吃街上的人,就连低着头跟在后面跑路的女人,也没有察觉到半点异常。

    走在任笑天身前的两个流氓,听到响动以后就转身想看究竟,却又和任笑天撞了一个正着。什么也没有看得到,就摔到了地上。

    随着‘扑通’的响声,连续传出之后,本来看热闹的观众,当然会引起注意。先是发现两个流氓突然倒地,接着,又发现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任笑天,也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不但是人摔在地上,身体的周围也迅速出现了大滩的血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所有的人都来不及有所反应。

    ‘杀人啦——,杀人啦——’片刻之后,才终于有人发出了惊呼。

    到了这时,大家才发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个戴着凉帽吃棒冰的男人,则早已如同脱兔一般,看不到了人影。

第9章 生命垂危

    任笑天倒下的路旁边,只剩下那个馋嘴的小孩,还在用一脸惋惜的神情,看着被那中年男人甩到地上,并且已经化成冰水的棒冰。

    只是在听到人群奔跑的脚步声时,那孩子才发现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任笑天,正躺在血泊之中。孩子的反应,当然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现场上是一片混乱。

    那两个流氓,知道是出了大事。他们也想乘隙逃跑跑,只是难以做得到。两个铐在一起的人,怎么跑也跑不快。愤怒的老百姓,抓住了他们之后,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很快,就将那两个家伙打成了猪头三。大家直观的感觉,那个凶手肯定就是这两个流氓的同伙,是因为任笑天抓了流氓,才会遭遇报复杀人。

    如果不是有人说要留下活口,好让jǐng察问口供,抓凶手的话,这两个流氓是不是能够活得下去,估计都是很成问题的事情。

    其实,这两个流氓自己也在后悔。早知道是这种摊上人命官司的交易,再多的钱也不会接手这一次的买卖。

    “天哥,天哥,你别吓我,我是菡儿呀,我是你的菡儿呀!”那个被任笑天救下的女人,抱着任笑天的身体号啕大哭了起来。身上沾满了鲜血,也没有一点感觉。

    那个叫大鹏的交jǐng,把两个流氓交给任笑天以后,本来已经转身离去。只是突然听到这边传来了惊天的哭喊,不假思索地就赶了过来。

    “让开,我来送天哥去医院。”看到任笑天躺倒在血泊之中,大鹏不由分说的就拉开了那伏在任笑天身上哭泣的女人。

    在街那一边卖凉粉、豆腐脑,被任笑天称之为大姐的中年女人,还有卖卤肉的李大哥,也已经冲了过来。他们帮着那个叫大鹏的的jǐng察,把已经昏迷的任笑天扶着坐了起来。然后,大鹏将身子往下一低,就把天哥背在了身上。

    那个叫小祥的花头发年青人,也赶了过来。他和另外几个也是穿花衬衫的年青人一道,将手臂拉在一起,把背负任笑天的大鹏团团围在中间。

    “让一让,让一让,大家给让一条路。救人要紧,救命要紧。”这群社会上的小混混,在用自己的身体为背负任笑天的大鹏开道,唯恐有愤怒的人们,不小心碰到了生命危急的任笑天。

    ‘120’的救护车来得倒是很快,当这么一帮人刚把任笑天背到路头的时候,车子也已经赶到了现场。任笑天被救护车接走之后,其他的人,有的骑自行车,有的开摩托车,还有的坐三轮车,都往医院方向赶去。

    救护车来得再快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任笑天被拉进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不久,几个医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摇着头说:“唉,等着办后事吧。”

    难怪医生会这么说,心脏被锐器刺了一个穿心过,还能有什么指望?这种伤情,别说市一级医生的水平,就是把国家级的‘砖家、叫兽’请来,也同样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不到黄河心不死。只要一息尚未存,亲人和朋友总是还会抱有一线希望的。被任笑天称之为大姐的女人,听到这样的结论,‘扑’的一下子就跪到了医生的面前。

    她用手揪住为首的中年医生白衣大褂子的下摆,哭着哀求说:“医生,医生,不要放弃抢救,不能放弃挽救啊。你们做做好事,无论如何也要救我家兄弟一命啊!”

    一直陪着到医院的大鹏,正在忙着将任笑天遭人暗杀消息,用电话通知给各个方面。听到这边哭声大作,立即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当他得知医生已经宣布放弃抢救的消息,二话不说就揪住了那个被人称为马院长的医生,厉声喝道:“马院长,这个病人,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本来身材就不很高大的马院长,被这个叫大鹏的jǐng察用手一揪衣领,直接就被拎得离开了地面。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jǐng察同志。”其他的医生,看到这个jǐng察如此凶猛,不敢靠前,只能是远远的说着好话。

    一个年约三旬的女医生,从远处赶了过来。看到这边的情形之后,立即大声喊道:“罗大鹏,你想干什么?赶快把马院长放下来,不然的话,当心我会找小天告状的。”

    “顾医生,不是我想要闹事,是他们不肯抢救天哥哇。”罗大鹏话一说完,就象摔小鸡一样,把马院长给丢到了地上。自己则一抱脑袋,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这么大的一个壮汉,又是jǐng察,蹲在地上如此放声大哭,放在平时,肯定会要惹来不少人笑话。只是在此时此刻,谁也不敢笑,谁也不会笑。因为一条年轻的生命,正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

    “什么?是小天出了事!”顾医生得知实情后,转而也一把揪住了喘息未定的马院长,哽咽着哀求道:“马院长,求求你,救救小天吧。他可是一个好人,我们全家都欠着他的情哩。”

    “小雪啊,不是我们不救人呵。你也知道的,我们医院就是这么一种水平,能上的医生,我都已经给调来了。其他的事情,你就是用枪逼我,我也没有办法呵。”马院长一再被人相逼,也只好道出了实情。

    “不管他,你先尽最大努力拖延生命的时间。其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不管怎么说,小天也是在工作岗位上遭人暗杀,难道他们jǐng察局就不会想办法吗?”这个叫顾小雪的女医生,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女强人。眨眼之间,就已经找出了主要矛盾。

    马院长一听这话,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现在就来安排,不惜一切代价的拖延任笑天生存的时间。其他的事情,就拜托你和他们家属打交道去了。”

    话一说完,马院长就迅速地避了开去。

    “大鹏,你赶快通知小天所有的亲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关系,请一些专家、教授来。不然,单凭我们医院医生的水平,肯定是有问题的。”顾小雪立即朝着大鹏和一起到医院来的人吩咐说。

    “找专家?还要找教授?让我到哪儿去找呢?”罗大鹏感觉到有点头疼。让他用力气,那是没有二话可说的事情。可这种找人拉关系的事情,他还真没有一点办法。

    不但他是这样,其他送任笑天到医院里来的人,也都没有办法。大家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能认识一个医生就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了,哪儿可能会认识什么专家、教授。

    顾小雪从罗大鹏这群人中脱身出来,又找到了匆匆赶到医院的jǐng察局领导。没有jǐng方的点头,医院也不敢胡乱用药。不然,数额巨大的抢救费用没有人来承担,医院也吃不消这样的亏损。

    jǐng察局的代表,是市jǐng察局政治部的鲁主任。他一听到有jǐng察被人暗杀在值勤现场的岗位上,立即就赶了过来。

    当他听到顾医生的解释,再看到任笑天的亲友如此激动的场面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这一要求。好歹人家也是倒在值勤的现场上,给家人一点心理上的安慰,还是需要的呗。

    更何况,全力以赴地抢救英雄,也符合jǐng察局的利益。既有利于对家人有所交待,也有利于振奋jǐng察的士气。更重要的,还可以借助于这么一个过程,扩大对社会的宣传面。

    是不是能成为英雄,这对于任笑天和他的家人来说都不重要。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要能让他健康地活下去。对这样的想法和要求,所有的医生都在摇头。没办法的事,实在是伤势太重了一点。

    接下来,医院里出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一边,是不少妇女、儿童在低声哭泣,那当然是任笑天的亲属和朋友。任笑天的nǎinǎi和妈妈,已经赶了过来。作为一个农家妇女,她们除了哭泣,还能有什么!

    还有一些男人,则是蹲在地上抓头发,或者就是在死命的抽香烟。这些人,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来排解自己的痛苦与焦急。没有能力去帮助找能够救助的专家和教授,也只能坐在这儿空着急。

    另一边,是不少扛着‘长枪’、‘长炮’的记者,名义上是要在第一时间采访英雄的业绩,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在等着抢先报导任笑天牺牲的消息。说穿了,在这些记者的心目中,已经把任笑天当成了死人。

    任笑天的病房里,各种器械都已经用上,许多说不清用处的管道,也已经接通。表示生命象征的波纹线在上下起伏,仪器的灯光,也在不停地闪烁着。

    不但是医生和护士在关切着这些仪器的变化情况,家人和记者也在全神贯注的关切着。只要那儿一旦停止闪烁和波动,也就意味着任笑天的生命已经结束。

    任笑天住的这一间病房,成了住院部所有病人和病人亲属关心的焦点。各种各样的议论,也就在病房之间传递着。

    “可怜哩,还没有结婚。年纪轻轻的人,这么快就要走了。”

    “伤德呀,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大官、大款,就这么狠心的下了手。”

    “听说这小伙子是个jǐng察,肯定是在破案的时候,不小心的知道了大人物的秘密,人家才会这样急着要杀人灭口哩。”

    议论虽多,只是有谁能说得清其中的真实原因呢?

第10章 往事悠悠

    任笑天病房的隔壁房间里,有三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团团地围坐在那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

    中间是一个光头红脸膛的老人,声若洪钟,此时正是一副要冲出去和人拼命的模样。

    右边是一个满脸皱纹,身体瘦削得有点孱弱的老人。不停地在咳嗽,还在抽着香烟。

    左边的那个老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有一点书卷气,说话不紧不慢的样子。只是那眼神凌厉如箭,让人有点不敢逼视。

    此时,左右两边的老人,正各自抓着中间红脸老人的一只手臂,不肯让他冲出病房。三个人虽然在不停地争执,但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唯恐被其他人听见一般。

    如果让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的任笑天来瞧,就能说得出这几个人的身份了。

    中间发怒的人,是他的爷爷任四海。左边的老人,是他早晨刚刚帮助安置下来的那个老特务,叫向子良。至于右边那身体不太好的老人,则是市中学已经退休的老校长全忠贤。

    即使他到了场,也不会说得清这三个老人怎么会聚合到了一处,更不会清楚他们在争吵什么。当然,他也不会去关心这些。已经处于生死一线的任笑天,对外界的一切都已经懒得过问。

    这时的他,听不见三个老人争吵的内容,也不想去关心身外的一切事物,因为他的脑海里,充满了许多不愉快的往事。

    读高中的时候,任笑天是全年级出了名的优等生,总是和另外一个叫李若菡的女同学一起,共同占据会考的榜首。rì久生情,由于相互之间有着无数的共同语言,两个人越走越近,最后成了一rì不见,如隔三秋的恋人。

    两人相约,要上同一所大学,学同一个专业,做一对不争名利,只干事业的神仙伴侣。

    照理说,高中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象他们这么一对有才、有貌、有理想的恋人,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就连学生称之为‘老古板’的班主任,也对他们的恋情开放了绿灯。

    当然,也曾有人提出了抗议,说老师没有一视同仁。班主任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让对方也考出和任笑天、李若菡一样的好成绩。淡淡的一句话,就让所有不服气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每年高考前夕,有点名气的中学,都会有一些推荐名额,让优秀学生免考进入高等学府。到了他们这一届也不例外,校方提前公布了推荐结果。李若菡被推荐到了燕京大学,任笑天则是被推荐到了黄海市的复元大学。

    谁也没有想得到,任笑天会放弃了这样的机会。

    不用考试,就能直接被推荐到名牌大学去读书,这样的好事,别人想都想不到,都是国内一流的名牌大学噢。出人意料的事,任笑天放弃了校方的推荐,对外宣称说:“我要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上燕京大学。”

    知情的人都知道,在这之前,他们这对小恋人,就已经相约要到同一所大学读书。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任笑天当然要放弃这个推荐了。

    对他的这个决定,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他有这个实力。再说,他放弃的这个名额,校方还能再照顾一个关系户。

    就这样,当其他被推荐的学生已经开始举杯庆贺的时候,任笑天还在积极备战,为自己和恋人能够携手并肩到燕京大学读书而努力。李若菡也总是陪在一边,为他泡茶擦汗,洗衣打饭。

    这样的生活,让任笑天很是得意。什么叫红袖添香,这就是最好的写照。宿舍里的其他同学虽然也很眼红,也很嫉妒,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到了走上考场的那一天早晨,也就是六年前的今天,踌躇满志的任笑天,早早的就站在考场外的广场那儿等候。因为他们早已经约好,李若菡会到考场来为任笑天助威呐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笑天的心绪也越来越烦燥。考生已经开始入场,他还是没有看到心中恋人的身影。时间越长,他的心也越沉,难道会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一等不来,二等也不来,一直等到考场铃声响起的时候,恋人才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任笑天的视线之中。在这种最后冲刺的关键时刻,恋人却如此这样,任笑天心中暗暗感觉不妙。看来不仅仅是迟到,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李若菡是坐着小轿车来的,是和一个长得十分帅气、穿着阿玛尼名牌西服的男青年一起走下车来的。恋人在那个青年人的相拥下,走到了任笑天面前。

    那个小白脸,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嘻嘻的说道:“任笑天,我和未婚妻一起前来,专程来祝福你能够考出好成绩。努力哦,不要让我们失望哟。”

    未婚妻?未婚妻!那时的任笑天,毕竟是一个没有走上社会的学生,怎么会预料得到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时间目瞪口呆,楞了好大一会,也没有说得出半个字。

    对方看到涨红脸,却说不出话来的任笑天,乐得是哈哈大笑。不但是在笑,而且是笑得很得意,笑得全身都在抖动。那人大笑了几声以后,很得意的拍拍任笑天的肩膀,再来了一声‘拜拜’,就拥抱着李若菡扬长而去。

    走上考场之前,却碰上恋人移情别恋的事,碰上被人横刀夺爱的事。你说,这是不是一种人生‘杯具’?任是任笑天的心态再好,再是崇尚逍遥无求的心境,也还是会有一种如遭电击的打击。

    毕竟,他还是一个没有经历过风浪的孩子。

    如果就到此为止,倒也就罢。只可惜,打击并非仅止于此。或者说,这只是开端而已。

    目送着那辆给自己带来伤痛的小汽车渐渐远去以后,任笑天才步履蹒跚的走向校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走进考场的,只知道平时最为擅长的语文,没有一道考题能看得懂。

    那些文字全都化成了一个个问号,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在撕裂着他那疼痛的心。就这样,他的语文考试交出了白卷。

    高才生参加高考竟然交出了白卷,这条消息立即震惊了整个学校。还好,学校已经退休的老校长全爷爷闻讯赶来,苦口婆心的做了不少工作,才算是让他重新振作jīng神,把接下来的考试勉强应付了下来。

    一个志在燕京大学的优等生,竟然落得个勉强才被省jǐng察专科学校录取的下场。要知道,这所学校,在当时仅仅只是大专级别。你说,这是不是一幕人生‘杯具’?

    到了省城的jǐng察专科学校,任笑天是痛定思痛。他把所有的jīng力都集中到了学习上,还想重新掘起。他想让大家看一看,任笑天是打不倒的男子汉。

    他的学业是科科领先,成了老师心中的优秀人才。就连学校领导也早就透出风声,说是已经选定了这棵好苗子,要将他留校工作。

    内心的忧伤,怎么也抹杀不掉。任笑天总是喜欢坐在夕阳下的窗前,那缕残阳映照在他那带有一丝忧郁的淡淡笑容,却让他赢得了同年级校花易芷寒和宁静柳的青睐。

    只是旧伤尚未愈合,任笑天哪儿敢接受校花的爱情。他那种无动于衷的样子,气得易芷寒和宁静柳暗中给他起了一个‘木头人’的绰号。

    到了分配工作前的头天晚上,四个相处得特别好的同学加舍友,相约着到外面的饭店痛饮了一场。酒桌上,说不净的豪情壮志,描绘不完的美好生活。

    任笑天的心醉了,他感觉到自己在复活,他憧憬着自己生活的蓝图。不欺压老百姓,不谄媚取宠,实实在在的做一点有用的事,做一个刚正不阿的jǐng察,做一个有良心的jǐng察。

    从饭店返回学校的路上,偏巧又碰上了两个调戏妇女的纨绔子弟。有点酒意上了头,再加上即将成为扶正祛邪的jǐng察,几个年青人当然是勇敢地冲了上去。

    任笑天最是勇猛,看到一个十分张狂的男人,站在那儿张牙舞爪,不由分说的就挥起了拳头。

    那小子狂妄得很,看到四个穿着jǐng服的预备jǐng察冲上来,一点也不畏惧,站在那儿十分嚣张的威胁说:“小子,我劝你们一句话,不要多管闲事。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是你们这些小jǐng察管不了的。如果一定要强出头,也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听到对方如此狂妄,还没有离开校门,尚处于一腔热血的任笑天,怎么肯退让半步!酒意朦胧之中,他感觉到对面那小子,就和当初陪初恋情人去考场摆酷,让自己交出白卷的男人长相差不多。

    这一下,任笑天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了那个小白脸笑得很得意的样子。他的心中更是恼火,什么逍遥不逍遥、淡定不淡定的想法,全部都丢到了脑后。

    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毫不犹豫地就挥舞起了拳头。充满嫉恨的任笑天,在和那个小白脸的冲突中,毫不客气的多加了几份力气。偏巧,对方也是一个被酒sè掏空身体的纨绔子弟,当然不是任笑天的对手。

    这么一打呀,倒是打得很快乐,也很有成果,一不小心就让人家断了两根肋骨。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会得到校方的表扬吗?

第11章 解脱也是好事

    世事难料,这么一场本来是正义行为的打斗,带来的后果和教训,却是十分沉重的。原因确实是如那个小白脸所说的,有些人物不是这些小jǐng察所能得罪得起的人。

    到了第二天,任笑天的分配决定被人改了过来。由原来的留校工作,被领导改成了回家乡分配。这事情,顿时在全校造成了极大的反响。美女校花易芷寒和宁静柳不服气,一直闹到了校长室,想要为任笑天讨要一个公道。

    校领导避不见面,班级老师偷偷传出来话说:“你们别再闹了,闹了也没有用,只能是让校领导为难。告诉你们一句大实话,这还是校领导坚持的结果。不然的话,那就不仅仅是无法留校,甚至于连毕业文凭都将会拿不到,当然也就更谈不上分配工作的事情了。”

    听了这样的话,任笑天还能再说什么。他在心中问着自己:“总说是正义无价,这不就是坚持正义的代价吗?”

    任笑天是在学校老师和同学的泪水中,登上回乡的汽车。一直暗恋他的校花易芷寒和宁静柳,追着汽车跑了好远好远。她们对着窗子大声喊话说:“天哥,别灰心。要记着经常给我写信,要经常回省城来看看老同学。”

    喝了一顿酒,竟然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你说‘杯具’不‘杯具’?

    任笑天原来的人生愿望,只是想和恋人一道,做一对无求无yù、逍遥度rì的神仙伴侣。却没有想得到,自己的美梦会被辗得粉碎。恋人跑了,高考砸了,留校工作的毕业分配也给搅黄了。

    你说这样的人和事,是不是很‘杯具’?不但是‘杯具’,而且是大大的‘杯具’。

    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任笑天,天生的就是一个悲剧xìng的人物。在他的身上,不管是多么好的开局,到了最后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或者说,开局越好,结局就越是难看。总是先到了高高的云彩之上,然后再被抛到万丈深渊之中去。”

    一个‘杯具’,接着一个‘杯具’的人,被人称之为‘杯具先生’,是不是也很自然呢?说什么哩,这都是命呀。任笑天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学会了叹气,学会了认命。

    刚刚回到海滨市时,任笑天并没有死心。总认为只要自己好好干,应该能摆脱缠绕着自己不放的霉运。在这种以工农兵为主体,初中毕业生就能横行的部门和时代,象自己这种专业对口的科班生,那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吗?

    再说,自己的要求并不高。什么官呀、名呀,统统都不去奢望。农家出身的孩子,只想能做一个逍遥jǐng察,走一条逍遥自在的路。把自己的事做好,和同事的关系处好,然后再找一个有共同语言的女人过rì子就行。

    任笑天不是一个偷懒的人。他总是想凭着自己的努力,能够为自己打出一方能够安身立命的天地来。现实是残酷的,很快就让他的梦想成了泡沫。jǐng察局不但没有把他当个宝,而是象垃圾一样,将他直接就甩到了最低层的派出所。

    这也就罢了吧,任笑天还想凭着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不是有人说过嘛,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的。再说,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只不过是一种能够让自己逍遥的平凡生活嘛。

    无论是侦查案件,还是处理治安纠纷,他都表现出了不俗的实力。只是让他失望得很,做得越多,错误越多。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上面对他就是不满意。

    更让人泄气的事情,就是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个狗rì的派出所所长。开口小兔崽子,闭口臭小子。有了功劳抢着跑,有了问题推给自己扛。

    这还不满足,还要想出许多莫名其妙的借口,来对任笑天进行打压。就象今天下午这种加班巡逻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得让任笑天都懒得予以计较。

    毕业分配以后近三年的时间里,任笑天就一直是处于纠结郁闷之中。人生混得这个样子,你说‘杯具’不‘杯具’?不要说没有成绩,反而让‘杯具先生’的名声,更是响亮了许多。

    ‘逍遥jǐng察不逍遥,‘杯具先生’惹人笑。浑浑噩噩醉乡行,遭人打压何rì了?’这是海滨市区流传的一首打油诗。诗中所说的主人翁,就是任笑天。

    写这首打油诗的人,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恶意,除了说出任笑天遭人打压的事实外,反而是在言辞之中,对主人翁身处逆境却不知抗争有所批评,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任笑天就是这样倒霉,被人给起了一个如此窝心的绰号,换个人来说,气也给气死了,怎么会让这么一个绰号套在头顶上任人嘲笑!

    挫折多了,任笑天也就有所麻木。上了班就是沉默做事,下了班,就是陪着几个死党打牌喝老酒。如果有人和他说到那些仕途、官场什么的,任笑天的回答:“去、去、去,大风吹去,离本少爷远一点,还是让我多过几天舒心的rì子吧。”

    就连那校花易芷寒和宁静柳让任笑天给写信的事,也都被他丢到了脑后。人家倒是给他来过信,他根本不敢看,只是深深地收藏到了衣柜的角落里。

    经过这几年来的挫折,任笑天也算是想通了。反正是与本少爷扯上关系的事,没有一件能有好的结局。就好象在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在掌控着自己的一切,不想让自己有好rì子过。

    既然是这样,任笑天还能说些什么哩。他只能是忍,只能是不住口的苦笑。有人说他是一个乐天派,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他苦涩地说道:“人长得再丑,哪怕就是长了一对大龅牙,也还是要笑的呀。”

    任笑天的爷爷是个打过小rì本,并且立过战功的老军人,甚至还当过大官的jǐng卫员,也曾见过不少大人物。

    听说他的遭遇以后,也很气愤。他沉思到最后,也只是十分痛苦的叹息说:“孩子,别说了。记住爷爷一句话,你能好好的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任笑天曾经多少次在梦中发过誓言,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也曾经捏紧拳头,想要冲上前去,给那些嘲笑自己、打压自己的人一个好看。只是想到了爷爷的话,还有爷爷那总是心思重重的样子,也就泄了气。

    这种与世无争,任人宰割的生活,就能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吗?还有,派出所里的那帮人,越来越过分,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任笑天已经对自己的耐xìng失去了信心,不知道自己这座火山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刺杀事件,对任笑天来说倒也没有什么悲哀。生活既然如此无趣,这样的rì子能够早点就此结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解脱。

    想到这么多让人泄气的事,此时处于生死一线的任笑天,还能有多少求生的意志哩!他的感觉,解脱也是一件好事。

    盛夏七月的傍晚,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这样的天sè,给人以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十年磨一剑。莘莘学子刚刚结束第一天的高考,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养jīng蓄锐,明天再投入新的战斗。谁曾料想,到了下午六点之后,一道让人感觉到有点恐惧的消息,在华夏国的海滨市区迅速传播了开来。

    “喂,听说了吗?有职业杀手到了我们海滨,把一个在大街上巡逻的jǐng察给杀死了。”

    “我也刚刚听人说了,说是事情就发生在小吃一条街上。还听说那个杀手来去一阵风,眨眼之间就看不到了人影。”

    “是呵,死的那个jǐng察叫任笑天,就是人称‘杯具先生’的那一位。那是个好人耶!也不知道怎么会得罪了这样的杀手。”

    “唉,真可怜。我认识他的,真是好人没长寿,祸害一千年呀。这一次,他算是彻底的‘杯具’到了家。”

    ……

    此时的小吃一条街上,jǐng车上的灯光在不停地闪烁。不长的街面上,全都被拉起了jǐng戒线。闻风而来的记者和老百姓,都被拦在了jǐng戒线以外。

    看到jǐng察脸上那严峻的面容,还有地面上那触目惊心的一大摊血迹,不消说,这条消息应该是错不了的啦!

    “今天下午六时,在我市小吃一条街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刺杀事件。正在巡逻的jǐng察任笑天,遭到罪犯的突然袭击,目前正处于生命危垂之中。”

    晚上八点,海滨市电视台最漂亮的女主持人刘丹丹,身穿白sè的职业套装,对着电视机前无数的观众播送着本市新闻。画面上的背景,正是小吃一条街。

    “案件发生之后,市委、市zhèng fǔ领导高度重视,迅速作出指示,要求jǐng方组织jīng干力量,快速侦破此案,并且加强考生食宿和考试场所的安全保卫工作。以实际行动维护我市良好的社会治安秩序,切实保证广大市民有安全感,保证广大考生能够安心投入高考。”

    女主持人漂亮的脸蛋上充满忧伤,用背书的语气,说完必不可少的官样文章之后,她又用充满期待的语气说:“jǐng方已经出动了大批jǐng察,投入侦查工作。我们衷心希望他们能够早rì破案,将罪犯绳之以法。同时,也让我们一起来为任笑天祈祷,祝愿他能够战胜死神,早rì康复,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来。”

    眼力好的观众,注意到刘丹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间,双眼已经蒙上了浓浓的雾气。

第12章 各方反应

    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大楼里,三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刚才还坐在病房里相互争执。此时,却是把身穿白大褂子、年约五十岁的马院长给包围在中间。

    “马院长,拜托你了,无论如何也要帮一把,把孩子这条命给抢救回来。”身材瘦削的全校长,在好言协商和恳求。

    “要血,我们让孩子们来献血,要钱,不管是多少钱,我们一分钱也不会少你们医院的。”任笑天的爷爷,说话之中带着军人的豪气。

    “别,别,别,你们别这样说。”被围在中间的马院长连连摇头说:“你们也看到了,医院里能用的手段,我们已经全部都用上了。不是我们不救,实在是我们救不了呀。这孩子的伤势太重,心脏被匕首刺了一个穿心过。这样的伤情,别说我们市一级医生的水平,就是把国家级的专家、教授都请过来,也同样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不管怎么说,你都必须要把任笑天的生命延长到夜里十二点。在十二点之前,自然会有人来接手治疗。要是在这之前出了事,哼!我绝对饶不了你。”那个眼戴金丝眼睛,显得有几分儒雅之息的向子良,用没有商量的语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人,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儒雅。不但是语气有点冷冰冰的,还给人好象有一种yīn森森的感觉。被包围在中间的马院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由于这样,马院长的回答也就显得特别的利索:“是,是,是,你们放心,我们医院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投入抢救。不管使用多大的力量,都要把年青人的生命拖延到夜里十二点。”

    话一说完,他就如同逃避杀神一般的快速地离开了向子良的身边。

    市区最大的饭店——‘望海大酒家’的一间包厢里,两个中年男人正在开心地喝着酒。包厢的电视屏幕上,女主持人正在播送着任笑天遭遇暗杀的新闻。

    一个满脸脸官气的中年人地开心地说:“爽呵,这么多年来,我就没有一天能象今天这么爽过。谁能想得到,那个小畜生,竟然会惹上了这么厉害的仇家。不要我们费一点力气,就让他们任家断了根。”

    “干爹,这也是天意呀。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人帮助你完成了多年的心愿。”一个年龄稍许大上两岁、五短身材的中年人,有点谄媚的在给对方斟酒。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会称呼那个年青一点的人为干爹。

    “说得好,说得好,你这个‘天意’两个字用得好。真的是天意呀,不然,怎么会让我如此容易的了结心头之恨?来,让我们为你说的天意,好好地干上一杯。”两个人一起举起了酒杯。

    省城一座从不对外开放的军用机场,一驾已经入库的直升飞机,被人从机库里面推了出来。很快,飞机就被发动起来。一个将军模样的军人,站在跑道那儿焦急地来回跑着方步。

    随着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响起,时间不长就有一辆面包车驶到了跑道上。车上,跳下了七、八个穿着白大褂子的军医。他们拎着各式各样的器械,匆匆忙忙的登上了飞机。眨眼功夫,就朝着海滨方向飞了过来。

    晚上不到九点钟的光景,京城大地在灯光、月光、星光的交相映辉下,像被轻纱笼罩着一般,显得格外的幽沉、朦胧、迷幻。喧闹了一整天的京城,此时又进入了另外一种繁华。

    一座两层楼的木质房屋,深红sè走廊上的几根木头柱子,撑着古朴的雕梁画柱,飞檐陡峭,上面的青灰石雕异兽栩栩如生。虽然经过岁月的磨砺变得有点灰暗,却更加显示出了历史的厚重之感。

    朱红sè木门上方有块长三米,宽一米多的黑底木匾,上书‘颐年堂’ 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看得出来,这绝对是封建年代贵族的住所。现在,则是成了高级领导的会议室。

    “吱呀!”随着一声门响,厚重的朱红sè大木门,缓缓的被打了开来。许多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这座楼房。有的人已经是步履蹒跚,甚至于还要依靠身边人的搀扶,才走了进来。

    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竟然把这些已经久不露面的老爷子都给搬了出来?谁也想不到,这次会议的议题,竟然就是讨论任笑天的被刺杀事件。

    一个普通jǐng察的被害,惊动了在座的这些大佬,并且让大家连晚从家中赶来,这简直是开的国际玩笑。不过,在座的人,谁也不是政坛上的初哥,当然不会提出这样弱智的问题。

    不消说,这个普通jǐng察遭到暗杀的事件背后,肯定是大有文章。在幕后的东西没有说出来之前,谁也不会提出质疑。当然,也无须着急,自然会有人出来介绍情况的,只须洗耳恭听就行。

    果然不错,事情一经摆上桌面之后,代表各方势力的与会人员,就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也不知道任笑天何德何能,竟然会因为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的被害,而引得如此这等大人物为之动容,从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知道内幕的人,都能从这么一番动静中知道,任笑天的生命,已经不仅仅属于他的个人,而是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任笑天,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一个很普通的jǐng察,为什么会被人称之为‘杯具先生’?为什么会遭到人的街头暗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关心、开心和伤心?为什么会惊动到京城的那些大佬?

    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让人不得不关心任笑天,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特殊人物!

    海滨市城区jǐng察分局。会议室里,坐满了许多赶来参加破案的jǐng察。

    室内是烟雾弥漫,相互之间都有点看不清面孔。不吸烟的人,估计很难在里面坐得住。

    还好,做刑jǐng的人,绝大多数人都是老烟鬼子。对这样的环境,也都有着很强的适应能力。就是有不适应的人,也只能找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少受一点熏陶罢了。因为到了这种时候,谁也顾不上去计较这些事。

    jǐng察被人谋杀在执勤的岗位上,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会被jǐng方当作是一件奇耻大辱,都会全力以赴地组织力量投入侦查。海滨市jǐng察局也是这样,案件一发生,刑jǐng支队长刘少兵就带着部下赶到了现场。

    到了晚上10点多钟的时候,他忙得还没有顾得上喝一口茶水。只是因为局领导要听案件侦查进展情况的汇报,他才从现场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坐到了会议室里。

    此时坐在会场上的刘少兵,yīn沉着个脸。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很不高兴。

    杀人凶手不带烟火之sè的作了案件,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这么多的jǐng察忙碌了半天时间,案件一点也没有进展。

    案件没有进展,倒也就罢了。毕竟是专业杀手做的案,一时半会找不到线索,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城区jǐng察分局的地盘上,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分局长皮磊志既不到现场,也没有出现在会议室里。这种事,实在是让人有点无法理解。

    侦查案件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上规矩的jǐng察局长。这个分局倒是有这么一点意思,从局长到所长,都是一样的德行,都对任笑天那孩子有一种不友善的态度。

    刘支队长一边抽着香烟,一边在心中嘀咕着。

    “不等了,各组开始汇报情况。”刘少兵征求了一下局领导的意见后,直接宣布案情分析会开始进行。

    “我们一大队的任务,是负责对受害者的基本情况进行调查。”一个个子特别高大的中年jǐng察,第一个开始汇报说:“任笑天,男,25岁,80年考入省jǐng察专科学校,83年毕业后被分配到文莱派出所当jǐng察。”

    “任笑天参加工作之后,做人做事都非常低调。宁可自己吃亏,从来没有做过得罪人的事。有人形容得很形象,说任笑天走在路上,不但怕树叶打了头,还怕把蚂蚁给踩死了。”

    在场的人,有人想笑却没有笑得出来。当jǐng察当到这种份儿上,也算得上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了。是什么样的事情和环境,能让一个jǐng察过得如此谨小慎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结下这种生死大仇呢?

    大个子jǐng察继续汇报说:“文莱派出所近三年来办理的刑事案件,都是由任笑天同志具体承办。我们和劳改农场取得了联系,凡是被判长刑的罪犯,都还在劳改单位服刑,没有请假和脱逃现象发生。”

    说到这儿,大个子jǐng察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不客气的说道:“要是让我说,对任笑天有怨恨的人,也不是绝对没有。派出所有个别人,总是以欺侮任笑天为乐趣。就拿今天下午的上街巡逻,也是所长季胜利为了寻部下的开心,而玩出的一幕恶作剧。只是这种怨恨真要报复的话,也只应该是任笑天来找别人的麻烦才对。”

    刘支队长没有发表意见,而是沉着个脸说道:“不要停,继续说下去。”

第13章 案情分析会

    “我们大案科的任务,是对案件发生的前后情况进行走访调查。”一个身材不高,却异常剽悍的中年jǐng察,接在后面开始发言。

    “通过调查,今天下午,文莱派出所的工作安排中,并没有让任笑天到小吃一条街上进行巡逻的项目。季胜利下达任务的时候,全所人员都在所里吃西瓜、吹电风扇。”大案科的jǐng察,有点鄙夷地哼了一声。

    “任笑天开始巡逻之后,前半阶段都很正常。他也一直在和摊点的商贩打着招呼,就连当时在这段路面上逛荡的几个小混混,也受到了他的告诫,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

    “事情的转折,是从下午六点欠五分的时候开始。先是有人呼救,是两个小流氓在调戏妇女。任笑天听到呼救之后,立即赶了过去准备进行施救。他在交jǐng罗大鹏的帮助下,迅速制服了那两个流氓。然后,他就单独押解着那两个流氓回派出所。返回途中,遭到了罪犯的袭击。”

    大案科的jǐng察,一字一句的介绍着情况。到了这时,他才提高声音说道:“让本来没有任务的任笑天,临时加班去巡逻,并且恰到好处的出现了流氓在作恶。当小伙子救人之后,又恰好要走过凶手的面前。我们认为,这好象是有人在用一根无形的线,把所有的这一切,都有意识的串连到了一起。”

    “据现场的老百姓反映,遭到流氓调戏的那个姑娘,在任笑天倒地以后,曾经抱着任笑天进行哭诉,说自己是他的菡儿。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感情方面的矛盾?如果没有,那就更有问题。为什么正巧是这个女人到了现场,遭到了流氓的袭击?从而引起了任笑天的出手相救和遭遇刺杀。”

    “我们物证科的任务,是搜集与案件有关的所有证据。”一个戴着眼镜、身材有点瘦削的jǐng察开了口。

    “罪犯使用的匕首,特别的锋利。可以断定,不是市面上出售的那种大路货,而是专业杀手使用的特种凶器。”物证科jǐng察的第一句话,就把案件的xìng质给上升了几个等级。

    “罪犯下手果断,撤退也很利落。更为重要的事实,是整个现场上,几乎没有人看到他的面部。作案之后,他的撤退动作也很快。经过全城搜捕,没有发现任何一点踪迹。”

    “难道一个看到他面部的目击者都没有?”刘少兵的语气不怎么动听。尽管有这么多的领导在场,他还是没有给部下好脸sè看。

    物证科的jǐng察解释说:“我们走访了附近的小商店,就连卖棒冰的阿姨也没有看到凶手的面部。当然,目击者倒也不能说绝对没有。据我们分析,有可能看到凶手面部的人,应该有四个人。”

    听到有四个人可能看到凶手,大家都来了jīng神。不要说是有四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能描绘清楚凶手的模样,整个案件的侦查也能少走许多弯路哩。

    看到大家这个样子,物证科的jǐng察苦笑一声说:“如果要说有可能看到那人面目的人,那就是任笑天,还有那个馋嘴的孩子和两个流氓。”

    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任笑天还躺在医院里,说是生死未卜,那还是好听的话。从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任笑天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的状况。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宣布小伙子生命的结束。想要从他口中获知消息,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至于那个孩子,当时的目光全盯在那支棒冰上了。问他什么,都说不清楚。追问得急了一点,就会吓得号啕大哭。

    那两个流氓的交待,倒是很爽快。有人花钱请他们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调戏妇女。至于其他什么事,那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有没有看到凶手?他们说是刚刚转过身子,就和任笑天撞了个正着。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得到,就被撞得跌到了地上。这一点,现场上倒也有人能加以证明。

    刘少兵的脸上跃然是目无表情,心中却早已翻腾不已。想到一个年青的jǐng察,活得这么累,他的心中也有一种酸楚的感觉。

    那个季胜利算个什么鸟人呀,大字认不了多少,凭什么能这么作贱人家孩子!天气这么热,凭什么你们在家吹电风扇,吃西瓜,让人家孩子去巡逻?还要拣在这个特定的时候,让任笑天到小吃一条街上去巡逻。

    突如其来的让任笑天去巡逻,途中又发生流氓调戏妇女,再加上职业杀手。再是外行的人,也能意识到这次案件的背后肯定会有大文章。

    如果刘支队长知道任笑天所救的女人,恰巧是小伙子六年前的初恋情人,更会感觉到其中的巧合,确实也是太多了一点。

    刘少兵意识到,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应该是一起有预谋,并且是经过jīng心策划的刺杀。凶手是职业杀手,还应该是得到了海滨当地人的帮助。

    尽管得出了这么样的结论,但案件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什么直接而有用的线索。

    “干爹,我再敬你一杯酒。”‘望海大酒家’的包厢里,jǐng察分局局长皮磊志,正陪着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在喝酒。看他敬酒的恭敬样子,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不低。

    只是身份再高,那人的年龄也是明摆着的事实,怎么看也比皮磊志要年轻上一点。不知是什么缘故,皮局长会喊那人为干爹。

    “小皮,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你这个一把手局长,这么长时间都不到场,也不好的嘛。好歹也要去露上一个面,才是正确的做法。不然,人家会说你不能恪尽职守哩。去吧,应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哪怕是去陪着流上一滴眼泪,也能说明你对部下的关爱嘛。”中年人徐徐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怕什么?就凭刘少兵那帮人,还值不得让我去陪同。我在向干爹你回报案件情况,他们能放什么屁!”皮磊志眼睛一瞪,有种不屑一顾的意思。

    只是当他看到干爹的脸sè有点不悦,连忙又改口说道:“我这就去,这就按照干爹的吩咐,把表面文章给做好。”皮磊志喝好这一杯酒后,用手抹了抹嘴唇,弯腰告辞后走出了包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迟了,我来迟了。”脸上喝得红通通的皮局长,在案发后四个多小时,总算是赶到了临时设立的破案指挥部。

    照他的解释,是在向城区李区长汇报案件情况的。并且传达领导的指示说,要限期破案,要给广大人民以安全感,让所有的考生都能有安定的情绪投入高考。

    jǐng察被人杀死了,局长去向区长汇报案件,倒也可以理解。只是这种汇报,竟然汇报到了酒席桌子上去,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喝了酒,还要说大话,唱高调,这样的区长和局长,真他妈的cāo蛋。刘支队长咬了咬牙齿,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能说什么呢?谁不知道皮磊志是区长李震民的干儿子。再说,坐在场中的市局领导都不说话,自己这么一个支队长又能说些什么!说得再多,除了空做一个恶人,什么作用也没有。既然是这样,不如不说。

    刘少兵当然会知道生活中的最大常识,那就是不要说没有用的废话。他也不去和皮磊志多加扯皮,冷冷地哼了一下,连客气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就直接挥了挥手,让部下继续开始汇报案情。

    “经过我们的初步审查,那两个在现场调戏妇女的流氓,一个叫赵二虎,一个叫路风民,都是本市市区人。平时主要是跟在一个叫黄大宝的个体户后面做打手。没有明显罪恶,属于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人。”

    “报——报告,局长,医院,医院,有情况。”这时,一个年青jǐng察匆忙冲进了会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话。

    虽然人家是来向皮磊志报告情况,刘支队长还是虎着个脸进行训斥说:“慌慌张张的,象个什么样子!站好了,有话慢慢说。”

    那个年青jǐng察挨骂之后,反而恢复了平静。他连续喘了几口大气以后,才用有点激动的语气汇报说:“来了,来了一架飞机。”

    “飞机!是什么飞机?”自从进入会场之后,皮磊志就一直是沉默不语的。听到这条消息后,连忙就站了起来。

    “是一架直升飞机,说是军方来的直升飞机,直接就停到了市人民医院的住院大楼的广场上。军分区的士兵,在那儿发信号接的飞机。”年青jǐng察解释说。

    “军方的飞机,他们来干什么?”皮磊志感觉到有点不可理解。

    年青jǐng察解释说:“从飞机上下来了一批军区总医院的专家、教授’,听说他们的任务,就是赶来抢救奄奄一息的任笑天。”

    这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会让军方出动了这么大的阵势?在座的领导不禁都感觉到有点动容。

    要知道,请一、两个专家、教授不难,请一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让人用汽车把专家、教授送来不难,使用直升飞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动军用飞机,把这么多的‘专家、教授给送过来,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地方党委、zhèng fǔ根本没有向军方发出请求,因为谁也没有想得起来,要为一个普通jǐng察的生死而花费这么大的力气。这会是谁在暗中出了手,让军方为之全力以赴呢?

第14章 蓝色的梦

    在场的人都在动脑筋,拼命挖掘掌握到的信息,想找到其中的原因。皮磊志是个有政治眼光的人,对各种政治信息的反应,当然也是特别快。

    他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顾不得会场上有市局的领导在座,就立即起身告辞说:“各位领导,你们先研究案件,我到医院那边察看一下抢救伤员的情况。”

    有人鄙夷地想着,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喝酒的那会儿,早就应该到医院去看上一看。如果不是任笑天命长的话,恐怕尸体都已经冰凉了。

    皮磊志这么样的姗姗来迟,才在会场上坐了几分钟,就又要离去。刘少兵再怎么有肚量,到了这时候也有点按捺不住。

    他用有点不悦的语气问道:“皮局长,你这一走,这边的案件应该怎么办耶?我们是不是等你从医院回来之后,再研究案件的侦查方案?”

    “刘支队长,请你多费心,多费心。案件的事,还是要靠你这样的行家才行。让我说,也是葱叶炒藕——空对空,什么用处也没有。不好意思啦,我先走一步。”皮局长的脸厚得很,明知刘支队长在对自己发难,还是毫不迟疑的走出了会议室。

    在医院里,皮磊志并没有看到什么显赫的人物。除了刚刚因为专家组带来一线希望,而停止哭声的亲属之外,要说有什么特殊的人群,就只有任笑天隔壁病房的那三个老人有点惹眼。

    说惹眼,也只是感觉到有点奇怪,怎么会有三个都是70多的老人凑到一处的呢?

    市第一中学的老校长,他是认识的。此人在位时,也只是一个光知道谈教育的老夫子,并没有多大的政治影响力,何况现在已经退了休,成为一个过了气的老古董,更谈不上去呼风唤雨的调动这么多的军医和直升飞机喽。

    有一个剪光头的红脸老头,倒是很有jīng神。派出所的季所长悄悄介绍说,那是任笑天的爷爷任四海。这么一说,也没有什么实力可言了。不错,这个老头是打过小鬼子的老革命。

    英雄不提当年勇,他当年再怎么牛,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在家种田的老农民罢了。在老子的面前,耍不起什么威风来。

    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看上去很有一点儒雅气息的老人,就弄不清楚是谁了!咽,这个人相貌不凡,气质非同一般,倒是应该重视一番。

    所长季胜利倒是很卖力,一连问了好多人,才知道是今天下午刚到海滨定居的外地人,而且还是一个刚从监狱释放不久的老特务。

    皮磊志听了以后只在心中发笑,哼,这人如果真有这么大的本领来调动军方的人,还会住上几十年的牢房吗?如果他知道向子良到海滨的排场,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么,他在rì后对付任笑天的时候,多少也会顾忌一些。

    就凭着这么三个老头子,怎么可能作出这么大的动作?那么,不是这么一些人,又能是谁呢?

    想来想去,皮磊志也想不出是谁调动了军方,是谁为任笑天请来了这么多的专家?当然,他也就说不清这中间到底会有一些什么样的猫腻。

    皮局长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除了所长季胜利象一条哈巴狗似的前后左右跟着,其他的人,连正眼都没有瞧上他一下。

    倒也不是大家不把皮局长当个官,而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专家组的工作上。如果能够有效的话,任笑天的一条小命,也就算是拉了回来。

    没有人理睬,皮磊志也就只好站在那儿干等着。不见到专家组的医生,他的心里不踏实呀。任笑天的生死,是干爹李震民关切的头等大事。自己如果说不能弄清专家组来自于何方,回家之后,也无法入睡。

    还好,他到医院以后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专家组的医生,就陆陆续续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从他们的脸sè来看,情况似乎不会怎么太好。

    药医不死病。尽管这都是一些高级专家,其中有些人,甚至还是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名人,碰到这种心脏刺穿,而且拖延这么长时间的伤员,他们也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带队的专家,是曹军医,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他曾经在西方不少国家讲过学,在国际上都是叫得响的心脏病专家。他已经反复和几个医生都进行了探讨,还是得出了失望的结论。

    “难道就不能进行手术?难道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看到任四海那写满祈求的脸,专家们都不忍心再摇头。只是感情代替不了现实,他们也只能苦笑不已。

    杀手的水平太高,如果不是任笑天在匕首入体后的竭力挣扎,那就应该是一个惨死当场的结局。能把生命拖延到现在,在医学上也算得是一个奇迹。现实情况,不是他们不想进行手术,而是不能手术。

    不手术的话,还能拖上一段时间,看一看年青人的造化,说不定还能拣回一条命。如果勉强进行手术,基本上可以认定为有死无生,直接就是死在手术台上的结果。这样的情况下,有谁能冒这样的风险?

    沉默到最后,专家组中一个姓姜的老中医开了口:“要说希望,不是说绝对没有。在匕首入体的一刹那间,伤员扭动了一下身体,让凶器对心脏的伤害减弱了一些。尽管如此,死亡率仍然是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所以说,这种希望,很小很小。”

    “这种希望,也不是来自于我们医生,而是来自于他本人的体质和先天基因。还有,要靠他本人有强烈的求生意志才行。只是,唉——这孩子的求生意志不是很强哦。”说到这儿,姜军医也有点弄不明白。年纪轻轻的人,怎么会对人生没有留恋呢?

    老中医的话,如果让刘少兵支队长听到以后,肯定就能明白几分。一个人总是生活在屈辱之中,生活在遭人打压之中,怎么会对生命有所渴望。早点解脱,也许还能让当事人感觉到轻松不少。

    老中医说得不错,任笑天确实没有多少求生的意志。他感觉自己活得很失败,活得也很累。总是这样被人当作‘杯具先生’进行讥笑,总是在任人欺凌却不敢进行反抗,这还算得上是一个大男人吗!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

    小的时候,任笑天总是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一片蔚蓝sè的大海之中,有一个绿sè的海岛。

    岛上,有着茂密的原始森林,有着五颜六sè的海鸟,有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大家相亲相爱的生活着。

    在绿地上奔跑,在大海中嬉戏。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平等、坦诚和zì yóu,成了生活中的主旋律。

    随着年龄的增大,随着品味人生艰辛的开始,任笑天不曾再做到这么美好的梦。最大的梦想,就是让自己有尊严的活着。可是,这也做不到哇!一个‘忍’字,让自己承受了多少屈辱!

    “都是你这个老东西,硬是要让孩子忍。忍辱负重,忍辱偷生,忍出了一个‘杯具先生’,现在你还让他忍吗?也不知当年打鬼子的任四海,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一点血xìng!”谁也想不到,冲着任笑天爷爷发火的人,竟然是那个有着儒雅之气的老特务向子良。

    全校长已经是泣不成声,颤抖着手指对着任四海说:“我知道孩子活得有多累,告诉你这样不行,你听不进去。硬要说什么活着就好,硬要让孩子忍耐。这下子好了,忍到天国去了。我看你,拿什么去给老首长交代?”

    “错,都是我的错!这总行了吧!你们放心,只要小天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做完自己应该作的事,会对大家有一个交代的。”任四海没有先前的那般冲动,往下一蹲就没有再说话。

    只是在他的面孔上,多了一片狰狞之sè。眼睛里也充满了血红之sè,就好象一条时刻准备要扑上去撕咬对手的野狼一般。

    这三个老人的对话,让任笑天听了以后,肯定会有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谁是首长?为什么要对首长要有所交代?这三个老家伙打的是什么哑谜?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谜吗?

    皮磊志在医院呆的时间并不长,因为他没有找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和那个带队的曹军医套了半天的近乎,也没有问得出个结果来。

    问到最后,那个曹军医把眼睛一瞪:“你管我是谁让来的?告诉你,我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接着,皮磊志又接到了最新通知,说是省jǐng察厅的周厅长已经赶了过来。有大官到了场,皮磊志当然要急着赶去迎接啦。

    让他有点郁闷的事,从省城到海滨市的路况不好,正常驱车赶过来的话,也要五个多小时,才能赶得过来。

    案件发生在傍晚六点,现在是十一点不到。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五个小时,怎么jǐng察厅新调来的厅长,就带着人赶了过来。即使他一听到消息就动身,从时间上说也有点来不及呀。

    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那就是这个周厅长是不计自己的生命危险,逼着驾驶员拼命加速赶过来的。为了一个小jǐng察的生死,值得这样做吗?皮局长的头脑里,充满了疑惑。

第15章 京城会议

    分局的会议室里,还是满满一屋子的人,还是原来那样烟雾弥漫,有所区别的只是多了一批新面孔。

    此时能坐在屋内的人,等级明显地提高了一大截。厅长来了,能够够得上资格说话的官员,当然都要争着来献一下殷勤。

    周绍松接到消息之后,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则立即拍案而起,口中骂道:“无耻!”然后,就让秘书通知刑侦局的局长组织专家迅速出发。

    刑侦局的申局长知道事情紧急,仅用五分钟时间就带着队伍下了楼。当他们准备上车时,却发现周厅长的车子已经驶出了省jǐng察厅的大门。

    申局长心中急得如同火燎一般,只是连连喊道:“快,快,快出发。”

    这一路上,jǐng报器一直就没有停过,惊得路上的车辆和行人纷纷让道。两批人马,相隔不到十分钟,就都赶到了海滨市。

    算起来,前后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就走完了过去需要五个半小时的路程。可想周厅长的心情有多急,车子开得有多快了。

    不但是皮磊志没有想得到,所有的jǐng察都没有想得到,省jǐng察厅的周厅长会来得这么快。一把手的厅长竟然会在一接到任笑天被刺杀的消息以后,就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用最高速度赶到了海滨市。

    周厅长面庞上的轮廓,本极坚毅。两眉之间,隐隐现出三道沟纹,一眼望去,让人感觉到甚是冷凛。

    此时,他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所有人的面庞上扫视了一眼,然后冷声问道:“分局的皮局长到哪儿去了?案件发生之后,一局之长不抓破案,到底是在忙些什么?是不是死了一个jǐng察,局长感觉到很开心耶!”

    难怪他这么生气,案件发生五个小时了,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这还好说,毕竟这起案件的侦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职业杀手作的案,要是能很快就破案的话,也就用不着厅长这么急的赶了过来。

    真正让周厅长产生怒气的原因,是作为一局之长的皮磊志,却以汇报工作为理由,陪区长喝酒去了。

    周厅长的话,说得直指要害,明是指责皮磊志,问他是不是在对部下的死感觉很开心,实际上却连城区的李区长也给骂了进来。在场的人,都是一些人尖子,知道厅长是动了真怒。

    大家听了之后,也感觉到有点解气。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大家同为jǐng察,当然会对李震民、皮磊志喝酒的做法。感觉到有点齿冷。

    京城,颐年堂的会议还在继续进行。坐在中间主持会议的人,是一个年约五旬的男人。一头乌黑的头发梳理得井然有序,一丝不苟。面孔上总是流露着淡淡的笑容,让人感觉到如同chūn风扑面。

    他姓赵,只是某一部门的办公室主任,但他代表的却是最高领导核心,所以也就当仁不让的坐上了主持人的位置。他坐在那儿,一直没有开口讲话,只是冷眼旁观着会议的进展。

    周秉贤是一个面目清秀,jīng神矍铄的老者。岁月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只有那眯着的眼睛里,时不时的闪耀着智慧的光辉,既敏锐,又睿智。

    他知道,既然是自己提出的动议,也就只有自己先把情况解说清楚才行。

    “咳,咳。”周老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被刺杀的人,叫任笑天,是一个普通jǐng察。今天下午六点,他在街道上巡逻时,遭到职业杀手的刺杀。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大家也清楚。”

    听到被刺杀的jǐng察姓任,再又提到当年的事情,在座的人当然都是了然于胸,有的人咐合地点了点头。

    “本来,我们以为当年的事情已经有所了结。为了不扯上新的恩怨,我们只是让孩子在海滨那种小地方zì yóu发展,至今都没有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周老的话,让不少人引起了回忆,有不少人甚至在深深地叹息。

    “却没有想得到,时至今rì,还会有人想着要斩草除根。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样子,我老头子再能忍,也咽不下这口气来。提议召开这个会议,就是想要为这个苦命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周老也有点气喘。赵主任赶忙走到他的背后,帮助拍了拍后背。旁边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也赶忙把茶杯递到了周老的嘴边。过了一会,周老才算是停止了喘息。

    听了周老说的这么一段话,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人尖子,哪儿还会有不明白之理。为了当年的一段公案,高层闹了那么长时间,有不少人都参与了进来。

    本来以为已经是时过境迁,人死仇消,没有下文了。却没有想得到,35年后又有人把事情给引了出来。

    不但是引了出来,而且是以赶尽杀绝的手法,把任家唯一的孙子来了一个斩草除根。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也难怪周老会如此愤怒。

    ‘啪’,有人啪响了桌子。接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是谁?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于在光天化rì之下刺杀jǐng察。查!一定要严查!不管是谁!都一定要严惩不怠!周老,节哀,节哀,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才行。既然有人敢于谋杀执勤的jǐng察,就必须高度重视才行。”

    说话的人劝导了周老以后,又转过身来朝着主持人说:“赵主任,我提个建议,这件暗杀案件,jǐng察部要立即调集专家,和江淮省厅、海滨市局的jǐng察一起,组成一个联合专案小组一起侦破案件。不破此案,绝不收兵。??”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发言的人竟然是孙老,孙益福!厉害啊!这孙老头确实是高人。在座的人都知道,周老说话的锋芒都是对着他而来。人家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一本正经的要求组成专案组进行侦查。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孙老头也是卷入当年那宗公案的主要人物,这是公开的秘密。现在发生了刺杀事件,怎么可能与他们孙家没有关系呢?

    但是,大家都是有心人,谁也不会说出口,而是全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孙老头.

    孙老头也有自己的想法。别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孙家做的,就是做了,也没有什么,不就是死了一个没根没攀的普通jǐng察吗?这种会议开了等于是没有开,开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个周老头也是书生气十足,这么多年了,经历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风风雨雨,还在做着想要追求公道的美梦。既然这样,孙益福也就乐得站出来陪着唱唱高调了。

    主持会议的赵主任,依然是用不愠不火的目光看着大家,看着一脸愤慨状的孙老头。

    他认识孙老头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当然知道对方是一个极工心计的人,而且很会演戏,真的是没有辜负‘老狐狸’的绰号。别看他现在是很激动的样子,实际上是有恃无恐,说不定早在内心里笑得肚子疼哩。

    当然,赵主任不会说破这些,而是静静地看着大家,等待大家的发言。

    他不是核心领导,从资历上来说,也是在座这些人的晚辈。不但要广采众议,还要摆出个礼贤下士的样子才行。作出决定之前,更是要考虑到‘平衡’二字。

    赵主任是在等待大家的发言,只有大家都动了起来,他才能抓着机会找出最佳方案。只是大家都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其他人也不会轻易淌这趟浑水。

    在座的这些人,都在假装喝茶,或者抽烟,或者就是冷眼旁观,始终不吱声。

    看到一时没有人接话,周老把眼镜往桌子上一丢,下了一期猛药,说:“如果这么大的事,到了最后都没有说法的话,哼哼,家家皆有子孙,可不要怪别人以牙还牙噢。”

    这话一说,等于是公开下达了战书。不要认为老人家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发狠也没有多大的用处。那样想的话,肯定是错到了海底。

    要知道,与任笑天有血缘关系的那位长辈,当年可是有着许多肝胆相照的朋友和部下的哟。听到这种消息之后,很难想象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本来是在看笑话的孙老,也一下子坐正了身体。面庞上不停地变幻着神sè,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听到周老如此说话,会场上顿时就如同开了锅一般,议论声顿时就响了许多。弄到最后,赵主任不得不敲响桌子,才算是让会场秩序恢复了正常。

    “哼哼,孙老说得不错呀,你的儿子在jǐng察部当副部长,就让他去破案吧。你们孙家对案件的侦查,那是家传的正宗功夫。有了你儿子出马,肯定能破案。你们大家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呀!”刘老是一个戎马半生的军人,打抱不平的站了出来。

    谁说军人就是‘大炮’?你听,人家这话说得促狭呀。姓孙的要让jǐng察部出手,那不就是等于是让他儿子指挥破案吗?贼喊捉贼,这样的案件,能破得掉吗?

    “刘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jǐng察被暗杀,不让jǐng察部去破案,又应该让谁去破案?赵主任,我这话说得可是大公无私的耶,怎么能这样曲解我的好意哩。”孙老头这时有点后悔起来,不应该出风头,当上了这么一个出头檐子。但在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得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破案?我看是做梦还差不多。你就不要把大家都当傻瓜了吧,谁是凶手,在座的人都清楚得很。还有耶,既然要破案,也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抖落抖落,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老一点也不让步,直接就把话给捅得明明白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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