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情义无价
自从刑警上门之后,易芷寒就没有能够再入睡,一直是在关注着案件的进展情况。当她得知医院的情况后,当然能明白,对武老大这帮流氓进行惩戒的夜行人,一定就是胡老二。
看来,自从离开小天哥后,自己的身边就增加了特殊的保镖。她没有敢把这一切告诉爸爸、妈妈,这些话说出去之后,肯定会让老人增加不少的惊慌。
天亮之后,易芷寒打了电话给京城的周家,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还有自己夜里碰上的遭遇,给周绍松好好报告了一通。说到最后,周绍松在电话中安慰说:“小易,别紧张,天塌不下来。有情况,你就及时向我报告。其余的事情,交给小天就行喽。”
从语气中,易芷寒听得出来,周绍松一点也没有大吃一惊的感觉与反应。哦,对了,应该说周叔叔还有其他的消息渠道。说不定耶,他早就知道了昨天的事情。既然是这样,我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至于黄长春的报复,想来就让他来吧,本姑娘可不吃他那一套。
心中一安,易芷寒的任务就是吃好早饭。然后,再好好地陪小天哥上好课。最好的安排,就是让小天哥早早的离开省城,省得夜长梦多,再节外生出许多枝叶来。易芷寒可不知道,任笑知天今天晚上不打算离开省城。
派出所的刁所长,也算是倒了大霉。从接到上级通知,对‘帝豪夜总会’进行检查开始,他就没有能够安顿过一会。黄厅长到场之后,本来以为自己能松上一口气,却也没有能够如愿。
先要把孔祥和这帮人给请到派出所,好烟好茶的给供起来。虽然事情的处理,被他推给了田处长,可要拿出一个对厅长外甥的处理意见,也照样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事情。直到天欲放亮的时候,方才是落定尘埃。到了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全身酸痛,随便找了一张床就躺了下来。
“所长,有人找。”刁所长方才朦胧入梦,又有人前来打扰。
人在刚刚入睡的时候,碰上这样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刁所长当即拍着床沿发火说:“马的个逼,想要找死吗?”
“所长,是,是人家送照片来喽。”前来叫门的人,当然知道讨不到好处。只是事情到了自己门前,又无法推辞,才只好硬着头皮来敲门。听到所长问话,赶忙抓紧时间说清了来意。
刁所长闻言一楞,照片?什么人送照片给我!稍一回神,就又想了过来。不好,是任笑天送照片来喽。这事可不能马虎,照片牵扯的人可不少,弄得不好就会出大事。
昨天晚上,黄厅长求了那么久,也没能从姓任的手中拿到照片。此时人家把照片送上门来,我可要认真对付才行。不要再惹出什么新的麻烦来,到了时候,双方都把气给撒到自己的头上来。
想想也可怜,平时跺跺脚,就能让四方紧张起来的派出所所长,到了这个时候,成了最为可怜的人。在这种事情上露面的那些脸孔,任何一个都是他无法攀比的人。碰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小心谨慎的应付。
起床一看,确实是任笑天送照片上门。刁所长出于责任心,对照片进行了认真的审核。所有的照片,都是现场拍摄的照片。每一张,都是拍得恰到好处。特别是有一张孔大公子的特写,更是拍得活灵活现。胯下那凶器,湿漉漉的,挂着几丝白色的液体,特别的显眼。
刁所长把手中的照片,翻来翻去地看了好几遍,总好象缺了一点什么,就是说不出一个道理来。任笑天看到刁所长没有挑得出一个理儿来,当然是大大咧咧的告辞而去。直到任笑天到了门前时,刁所长方才知道,自己上了任笑天一个大当。
说上当,也只是刁所长的看法。在任笑天所送来的照片中,他看来看去,就是没有看到袁达明的照片。嗯,这个任所长呀,做人够意气。尽管这个姓袁的不够朋友,任笑天还是不想伤害自己的同学。
为了袁达明的照片,任笑天还和老特务之间发生了一场冲突。不管怎么说,任笑天也没有同意把袁达明的照片给抛出去。他的理由只有一句话,就是情义无价。宁可袁达明不仁,我任笑天绝对不能做不义的事情。
争到最后,老特务是第一次认了输。说是任家的人,就是这么一个怪性子。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对不起朋友。尽管老特务让了步,也还是有点担心。如果袁达明是个感恩的人,那还要好说一点。怕就怕这家伙不但不知恩,反而会结下新的怨恨来,那就反为不美了。
从派出所出来之后,任笑天打了一辆的士,直接就去了学校。刚一下车,远远的就看到易芷寒守在校园门前。双手抱着个两臂,在秋风的吹拂下,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怜爱的感觉。
“小天哥,呜——”易芷寒什么也不说,直接就扑到了任笑天的怀中。这哪儿还有平时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味道。
想一想,也能让人理解。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被人在夜阑人静的时候从家中给劫持出去。不但要遭到强暴,还要被拍照留存,作为要挟的把柄。不要说是易芷寒这种心高气傲的女强人,换作任何稍有一点个性的女子,都无法接受得了。唯一的出路,只能是一死而已。
如果不是有夜行人的搭救,此刻的易芷寒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香消玉殒,天人永隔,岂不是要让人活活痛刹。前来取证的刑警走后,易芷寒是越想越怕。这连她的父母,也在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心口。
“芷寒,受惊了吧?”任笑天用手托着易芷寒的后背,温柔地拍打了几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是一个女孩子,就连任笑天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紧张得连手中的香烟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听到小天哥这么一问,易芷寒眼中流出了委屈的泪水。她用拳头捶打着任笑天的胸脯说:“小天哥,我要和你在一起。”
“芷寒,别着急,天塌不下来。你放心,不管有多大的难事,我都永远和你在一起。”任笑天也知道,有了那几个打手的骚扰,易芷寒和她的父母也算是惊吓得不轻。
经历了惊险,能够得到情郎的安慰,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庆幸之处。只是易芷寒的性格,与旁人有所不同。当她一听到任笑天的安慰之后,立即悄声关照说:“小天哥,白天你不要离开校园。那些人的胆再怎么大,也不敢到校园里来找你的麻烦。”
“没事,芷寒,那些人都已经得到了教训,应该是没有胆量再跑出来为虎作伥喽。”任笑天拉着易芷寒的手,满不在乎的耸了一下肩头。
听他这么一说,易芷寒突然停下脚步,闪烁着两颗乌黑的眼球,看着任笑天说:“小天哥,是不是胡二哥出的手?”
“虽不中,亦不远矣。”任笑天为了让易芷寒的情绪得以缓解,克意玩起了之乎者也的语言游戏。只是他的话一出口,腰间那软胁处就传来了疼痛的感觉。
“快说。再有隐瞒,大刑伺候。”易芷寒俏目圆瞪,活脱脱的一副雌老虎模样。哇塞,易芷寒又使出了家法。任笑天是痛在身上,乐在心中。能让这丫头如此这样,也就说明了她暂时忘记了所受到的惊吓。
乐归乐,任笑天也不敢迟疑。真要让这丫头发起飙来,易芷寒手上的那股力道,也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两人站在校园门前,就这么交谈起了彼此不知道的事情。时间还早,其他的同学还没有来,当然也就无人来打扰这一对小情侣的窃窃私语。要是再过上一会,等到徐静柳到了场,想再这么窃窃私语,可就没有这么方便。
老特务这一次到省城来,不是一个人来的。既然有了预感,当然要有一定的准备。向子良当特务这么多年,经历了无数的风起云涌,闯荡了若干险象环生的场景,谋定而后动,就是他的护身法宝。
他让鲁老大选了几个合用的徒弟,一起来了金陵。用老爷子的话说:我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头子,打不到人不说,还要有人帮助照看着。既然是去为小天助威,那总要有实力才行。
昨天晚上,他正在和吴启明一家吃晚饭。就在饭要结束的时候,本来在外面参加应酬活动的吴雷突然赶回了家。他是接到了胡老二的报警电话,知道事情的分量,也顾不上再打电话,直接就往家中赶。
一听到任笑天在半道遭到流氓袭击的消息,老特务立即就把带来的人手给放了出去。天大地大,没有任笑天的安危来得大。不但如此,就连吴司令员也带着一帮警卫员,坐镇到了夜总会的附近,以防发生突然事变。
夜总会的华老板,是古鹏的一个远房表叔。其他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那个总是陪着笑脸的老板,只是吴雷放在明面上的一颗棋子。所以说,任笑天在包厢中的一举一动,老特务都是了如指掌。得知任笑天让华老板给送了一架照相机进了包厢,他就知道这小子是想打上一个防守反击。
易芷寒被送回家之后,鲁老大就隐蔽到了她家的周围。用老特务的话说,这个世界上,狗是越来越多。想要跳墙的狗,更是增加了不少。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能不防着一点。任家的媳妇,可不能少上一根毛发。
第85章 实力决定一切
凌晨的时候,鲁老大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蹑手蹑脚的摸到了易芷寒家门前.两人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会,然后就开始撬起门锁来了。依着手下那两个徒弟的想法,就是立即出手,把两个家伙给制服。
鲁老大不答应,只是让一个徒弟在这儿盯着,自己带着一个徒弟在周围进行了一番搜索。这一搜,就发现了那个穿阿玛尼西装的小白脸。这家伙是尾随在前面两人的背后,等到作案得手之后,负责把易芷寒遭受侮辱的场景给拍成照片。然后再杀人灭口,嫁祸于江北帮的陈二麻子。
听到是这么一个险恶计划,鲁老大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他将这小子折断四肢后,赶忙就奔回了易芷寒家门前。这时,那两个被人当作炮灰使用的小流氓,刚刚才把易家的门锁给撬开。
鲁老大哪儿还会再让他们继续下去,大手一挥,手下的两个徒弟也就依样画葫芦,先将对方给制服,问清口供后再来上一个折断四肢。这一切都处置妥当后,才把消息给报给了老特务。当他们得知所有的计划,都是出自于那个穿阿玛尼西装的小白脸之手后,也给追加了一脚。直接的后果,是让这小子从此当上了太监。
向子良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吴启明家商量一些对策的细节。听到对方的计划后,也是暗自惊心。连声叫道:“好狠,好狠毒的心肠。哼,既然你们要做初一,那就怪不得老子要做十五。”
当老特务开始调兵遣将的时候,任笑天一直僵硬的坐沙发上没有吭声。手中的香烟掉在地上,也一直没有捡起来。他有点后怕,假如不是有老特务的先见之明,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到了明天,只能面对一具僵硬的尸体。
“小天,在想什么呢?”何部长是细心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任笑天的异常。
“何阿姨,我——”任笑天羞愧地低下了头。
何部长一看,哪能不懂。小伙子这是在后怕,这是在为自己考虑事情不周密而后悔。走到沙发前,帮着把香烟给捡了起来,拍拍任笑天说:“小天,你没有想得到事情会弄得这么一个样子,阿姨完全能够理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经历得太少。直接的结果,也就是对人心的险恶没有直接的感受。”
“小天呵,人心难测,人心险恶。我当特务的时候,每走一步,都要先计算自己的安危。那些亡命之徒,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特别是这些官家子弟,更是无法无天。经此一劫,你就会多上一点谨慎,也是好事。”向子良抓着机会,在对任笑天进行现身说法。
在老特务的指挥下,鲁老大和胡老二合兵一处,迅速潜往医院。正好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被那帮流氓给骚扰得离开了病房,这也就让他们的报复措施毫无障碍可言。所有住院的流氓,都被他们折断了四肢。
特别是那张留在武老大枕头上的纸条,更是产生了一种莫大的震慑作用。知情的人中,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上的人,提到这件事,都是有点胆战心惊。
“恶有恶报!”黄长春轻声读了一下手中的纸条。声音虽然不大,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这个任笑天得罪不起哟,报复的措施来得好快好狠毒。昨天晚上的事情,到了今天凌晨就有了结果出来。
黄长春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嗯,还好,还好,都还好好的长在自己身上。任笑天背后有能人,有大人物呀。得罪不起,得罪不起。为了孔家的事,用自己的生命去与姓任的较量,那可有点犯不着。
对孔家父子,又怎么才能有所交待呢?这样吧,我找点小鞋给易芷寒穿上一穿,这总行了吧。
黄长春是政客,作为政客的基本条件,一是要脸厚,二是要明哲保身。这两条,对于他来说,都不成为问题。他的眼睛珠子一转,就在心中拿定了章程。
‘江南帮’的人想要劫持警察,并且要实施强奸,虽然属于是作案未遂,但也要严惩不贷。这样的指示发布下去,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会得到有力地执行。
至于‘江南帮’那么多人,都被夜行人折断四肢的事情,还是闷声大发财比较好。不但不能查,就连消息也要封锁起来。万一惹恼了那神出鬼没的夜行人,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孔家公子**的事,当然是先要搁上一搁。等到风声小了以后,再来撤销案件也不迟。至于那个易芷寒,哼,神仙打架的事,你一个大学教授家的女儿,竟然也敢参与。过了这个风头以后,看我怎么来收拾你。
有了黄长春这么一番思索,刚刚才坐上金陵城老大位置的江南帮,从这以后,就算是烟飞灰来,不见踪影。
过了一段时间,长江之中发现了一具泡得不显人形的尸体。打捞上来以后,有人从身体的一些特征之中认出,那就是被人折断了四肢,后来躲到乡下避难的武老大。
武老大是死于不慎落水,还是其他原因?由于时间太长,也无法追究。警方简单地验了一下尸体,就火化了事。有人说,这是那个夜行人下的手。道上混的人,都不相信这句话。人家真是想要武老大的命,当天夜里就能下手,根本不要这么藏头露尾的拖这么长时间。
反而有一种说法,到是得到了大家的默认。那就是陈二麻子下的手。这种说法的依据,是从警察机关传出来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武老大让两个从陈二麻子那儿叛逃过来的手下去作案,并且准备事后灭口,嫁祸于陈二麻子。有了这么一段过节,陈二麻子哪儿会忍得下来。
时隔不久,武老大的小舅子,就是那个穿阿玛尼西装的小白脸,也遭遇到了一场车祸。这场车祸,也是发生得蹊跷。这小白脸不但是被人折断了四肢,还断了下面的命根子,只能在家门口的小路上蹒跚移步。偏偏就有这样的人,偷了别人的车子撞到了他。一撞之后,就来了一个溜之大吉,再也找不到人影。
这么一来,更是坐实了是陈二麻子为了报复而下的死手。对此,陈二麻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是与不是,一切都在一笑之中。当然,也有人说是武老大过去的仇家下的手。
有一种说法,是武老大作下此案的幕后指使人,为了灭口,才会这么做的。这样一种推测,只是在很小范围里传了一阵,就由于有关方面的警告,所有知情人都悄悄地闭上了嘴巴。
武老大这宗事,金陵城里议论了一阵,很快也就归于沉默。有心的人,到是从中悟出了不少的道理。
这年头,出来混的人不算少,想要出人头地的人更是多。真能成功的人,能有几何?不能成功也就罢啦,可别混得丢了身家性命。最为关键的一条教训,那就是要量力而行。没有力量的人,什么也不能做。
当初的任笑天,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季胜利,就能把他给吃得死死的。他能成为‘杯具先生’,除了任四海的错误观点,让他一味的忍让外,实力不足才是一个最大的关键。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他就是想要反抗,能有效果吗?除了遭遇更重的打击外,什么作用也没有。
反之,当他有了背后的助力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往而不利。放在过去,能和季胜利碰吗?能与皮小磊斗吗?更谈不上后来的贾玉林、孔祥和嘞。这些人之中,任意一个人,都能把他给吃得死死的。没有了后台,就会让他丢掉饭碗,甚至于进入牢狱。
武老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审时度势,没有正确地估价自己所面对的形势。刚开始受人指使,去半途袭击任笑天,还能情有可原。既然是出来混的人,当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只是当他遭遇过路人的打击之后,特别是自己恃为长城的‘山熊’也遭到重创之后,就应该要冷静地想上一想,是不是碰上了自己惹不起的‘钉子’嘞?可他不但没有这样想,反而变本加厉的继续为虎作伥,竟然要去做打家劫舍、掳掠良家妇女的事。
要知道,这是混x道的大忌。更何况,这个良家妇女不是一般的人,是警察厅的干部处副处长,是警察厅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年轻女处长。有了这么多的条件让武老大进行参考,他都没有能够趋福避祸,也就说明他是自取灭亡了。
在这一点上,武老大远远不如陈二麻子聪明。当初,陈二麻子被鲁斯年请出来对付任笑天,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服输认败,二话不说,拔腿走人。而且在明知江南的油水更大、更肥的情况下,也只是蜗居江北那一方,不肯南进。原因就在于他知道,油水越大,风险越大的道理。
这才是聪明人做的事,用心思索的人,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至于武老大,到底是死于何人之手?倒反而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嘞。
黄长春的想法,也和这些人差不多。易芷寒不过是一个大学教授家的女儿,竟然也敢参与到神仙打架中间来,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一旦过了这个风头以后,还不是任由自己这个当厅长的随意揉捏吗?。
第86章 芷寒请客
说完了昨天夜里的情形后,任笑天怜爱地抚摸了易芷寒一下头发,柔情似水的安慰道:“芷寒,别担心.你的人生安全,一点都没有问题。碰到事情时,你只要大喊一声‘鲁老大’,鲁大哥就会出现在你的身旁。”
听到小天哥说得如此神奇,易芷寒虽然有点不相信,还是善解人意的将螓首往任笑天怀中贴了一下,口中也只是抿嘴笑道:“小天哥,你说得好逗。”
任笑天一听,当然知道这丫头心中是不相信。这也难怪,换作是以前,自己也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存在。此时,他也不解释,只是促狭地挤了挤眼睛说:“逗不逗,你一试就能知道。”
此时的易芷寒得到恋人的安慰后,笼罩在心头的忧愁一扫而光,心情大好,当然愿意配合着任笑天一起凑趣。她将双臂吊着任笑天的颈项,调皮地大叫一声:“鲁老大——”
“我在这儿哩。”易芷寒的话音未落,旁边就有了回答。
三公尺处有一辆黄色的的士,停在那儿已经有了一会,看样子是在等客人。这时候,驾驶员位置那儿的窗户玻璃被人给摇了下来,一个戴着宽边墨镜的壮汉,从窗子里探出了脑袋。
猛然听到有人回答,易芷寒可给吓了一大跳,赶忙转头望去。对方摘下鼻梁上的墨镜,笑眯眯的招呼说:“易处长,有事尽管吩咐。此时,哈哈,我就不做电灯泡喽。”
话一说完,对方就又把窗户玻璃给摇了起来。
到了这时候,易芷寒才发现自己的双臂还吊在任笑天的脖子上。哇!好难为情哩。易芷寒一下子就羞得满脸通红。她松下手臂,又用拳头在任笑天胸膛上捶打着:“都怪你,都怪你,怪你让我出了大洋相。”
难得地看到易芷寒露出小儿女的娇憨之态,任笑天乐得享受这么一种温馨,这么一种恋情。易芷寒撒了一会娇之后,用手捋了一下飘散在额前的长发。然后,又挎着任笑天的手臂,往校园方向慢慢走去。她可不敢再原地不动,说上那么多的情话,都被鲁老大给听了过去,岂不是羞死人喽。
两个人边跑边说,说了不大一会儿,易芷寒又想到了新问题,连忙关照说:“小天哥,下午一放学,你就赶快离开金陵。我的事情,有了鲁老大在身旁,你也不要多担忧。”
“芷寒,你说错啦。今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在金陵城里和那些人泡上啦。”任笑天咧了咧嘴,有点得意地耸了耸肩头。这话一说,易芷寒可算是着了急。形势这么严峻,你怎么还能再耍孩子气呢?
“小天哥,别任性。在金陵城里,你对付不了那些人。”易芷寒放缓语气了进行劝解。为了加重自己的说服力,还瞪着自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任笑天。
只是她的劝说和眼神都没有什么效果,任笑天还是笑眯眯的说:“芷寒,你别紧张,今天晚上,我请你的爸爸、妈妈吃饭。”
“真的?小天哥,你说的是真的?”听到任笑天想请自己的父母吃饭,易芷寒一时之间就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担忧,突然想到了夜间所做的那个梦。难道,难道小天哥真的是要去我家求婚!
“不是蒸的,还是煮的吗?”看到易芷寒如此兴奋的样子,任笑天也就顺势调侃了一句。只是他没有想得到,眼前的恋人想的事情和自己不一样。
得到肯定答复的易芷寒,仍然有点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小天哥,你今天就去我家,时间来得及吗?还有,京城那边的周伯伯,知道这件事儿吗?”
汗,我请你和你的爸爸、妈妈吃饭,与京城的周部长有什么关系呢?任笑天也没有想得通易芷寒问话的意思。只能就话答话说:“来得及,来得及。放心,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人操办。”
易芷寒越听越糊涂,这是什么意思呀?怎么还要让人操办!难道是直接结婚吗?不,不可能,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人生大事,哪能如此草率从事哩。
“小天哥,我们家还没有一点准备哩。”易芷寒有点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衣角。不管是多么刚强的女人,提到自己的终生大事时,总是少不了扭捏的过程。更何况,这么一宵之隔,就直接操办婚宴,这让易芷寒的心中,顿时就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
准备,要准备什么?任笑天的脑海之中也是一阵犯晕。他不能理解易芷寒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他发现易芷寒在捏自己的衣角,再看到满脸羞涩的红晕时,方才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汗,误会,误会,都怪我说话不清楚,让芷寒妹妹的理解产生了歧义。
事已至此,任笑天知道不能再有拖延,赶忙咐在易芷寒的耳上咕噜咕噜说了一阵。看到易芷寒似乎是不信的样子,又再次咐着耳朵解释了一阵。
“你说的是真的?”尽管与自己所想象的情况有所区别,易芷寒还是兴奋得双眼睫毛直在颤动。
“真金白银,如假包换。”任笑天在对天发誓。
“唷,这么一大清早的,小俩口就在这儿亲热起来喽。”这边两人正说着悄悄话,一个大喉咙十分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不用说,肯定就是‘赵大炮’来喽。
易芷寒柳眉一竖,立即发起威来:“好你一个‘赵大炮’,要你冲锋陷阵的时候,你当上了逃兵。到了这个时候,却又冒了出来。是不是看我和小天哥好欺侮呀?”
妈耶,你们这两口子还是好欺侮的人!其他的人,还让活不让活咯?赵人迈可不敢顶嘴,这种关键时刻冲不上去的情形,连续发生了两次,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赶忙陪着笑脸说:“易姐,易姐,你是我的大姐好不好?饶我一回,兄弟必有后报。”
看到赵人迈如此吃憋的样子,任笑天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连忙拉了正打躬作揖的赵人迈一把:“别瞎说,长幼有序,这怎么能乱得了哩。”
听得任笑天帮自己解围,赵人迈也是如释重负。还是老爸说得对,任笑天是一个能处的朋友。他直了一下腰以后,感叹道:“嘿,还是小天兄弟好。弟媳妇,你放心。从今往后,我赵大炮绝对是唯你马首是瞻。让我上东,绝对不往西。让我打狗,绝对不会去赶鸡。”
听得赵人迈如此说话,易芷寒当然不好再挑他的礼。抿了抿小嘴之后嫣然一笑道:“别说得这样可怜,我们大家都是同学,都是朋友。不管碰上什么事情,都得风雨同舟才对。”
“对,芷寒说得对。你放心,我赵大炮其他能耐没有,帮助扛旗打伞的能耐还是有的。从今往后,你看我的行动就是。”赵人迈听得出易芷寒话中所点的意思,毫不迟疑的就表了态。
听得赵人迈如此说话,任笑天还没有什么,只以为是同学之间说着笑话。易芷寒可不同,到底是当过厅长秘书的人,又当了干部处副处长这么久,当然能听得出话中的意思。她抿了抿嘴,嗯,看来这是赵书记通过儿子转达的善意。当她把这话转告周绍松时,也得到了肯定。
“算上我一个。”赵人迈的话音未落,刚刚走过来的路平就接了上来。昨天回家之后,他也和赵人迈一个样,被在市委当副书记的老爸给拽入书房好生进行了一番盘问。得出的最后结论,当然是尽力与任笑天交好。
易芷寒听得路平如此识趣,笑得眯上了眼睛。嗯,小天哥会看人。今天早晨,她已经在电话之中,把路平的事情介绍给了周绍松。听到任笑天已经表了态,周绍松当然不会让自己外甥的诺言落到空处。答应上班之后,就会和金陵安全局这儿的头儿打上一个电话。
“赵大哥,路大哥,就冲你们不怕牵连的份儿上,我请你们吃晚饭。地点嘛,还是在‘帝豪宾馆’那儿。怎么样,敢参加吧?”易芷寒也不怕任笑天吃醋,朝着二人挤了一下眼睛。
“去,为什么不去哩?有酒不喝,雷打火烧。”路平抢在赵人迈前面表了态。
他这一说,赵人迈可算是着了急:“兄弟,兄弟,你这可太不仗义了吧。你把我的词都给用光,让我说什么呢?行,那我就说,喝,喝,我要喝出大炮的水准来。”
这种俏皮的话儿一说,当然是惹得在场的几个人笑成了一片。没有等到大家笑得停当,徐静柳又插了上来:“易姐,你要请客吃饭,能有我的份儿吗?”
“要打,要打。小柳儿,你这话一问,就是该打。你说,姐姐请人吃饭,能少得了我们家的小柳儿吗?”易芷寒眼睛一眨,就听出了徐静柳话中的酸味。知道这从来不知人间冷暖为何物的丫头,是受到了昨天晚上那种情形的触动。回起话来,当然是用上了心思。
昨天晚上回家之后,徐静柳回想到任笑天和易芷寒的表现之后,就有一种遭到抛弃的感觉。在床上折腾了半宵,都睡不着觉。此时来上学,也是强打精神而来。如果不是为了想见到小天哥,也许就会告上病假喽。
此时一听易芷寒的回答,立即忘记了心头的不快。一把拉着易芷寒的胳膊,开心地说:“易姐真好,易姐真好。”
对于易芷寒的邀请,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是乐于接受。只是,事有例外,还是有人拒绝了易芷寒的邀请。
第87章 芷寒请客(二)
听到易芷寒的邀请。徐静柳好象忘记了所有的不快。拉着易芷寒的手,开心地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干脆就拉着易芷寒转起了圈子。转得易芷寒只是笑骂‘疯丫头’。
“嗬,是不是跑路拾到了金元宝耶,这么一大早,就开心得这么一个样子。”这时,又有同学走了过来。众人一听那有点破竹子般的声音,俱都会心一笑,知道这是陶莉莉来了。
果然不然,来人正是嘴唇搽得鲜红的陶莉莉。还在老远的地方,她就看到站在校园门前的这一堆人。近前一看,原来都是自己的同学。抱着礼多人不怪的想法,她当然是早早的就打上了招呼。别看自己家中有不少钱,可看到有权人家的公子千金,还是矮了一头。
看到是陶莉莉走了过来,虽说是平时不怎么看得起这么一个爆发户家庭的女人,但因为心情不错,徐静柳还是娇笑一声说:“陶莉莉,今天晚上易姐请客吃晚饭,你去不去?”
一听到这种请客的事,陶莉莉最是热心不过。请客的对象,是同学当中身居高位的易芷寒,地点又是在一流的‘帝豪宾馆’,平时的陶莉莉,即使再忙,也是会来不及的答应个不停。可是今天不同,嘴唇哆嗦了一会,没有能发得出声音。
在金陵城里,发了财的陶家,也算得上是消息灵通人士。昨天晚上发生在‘帝豪夜总会’的事,他们家也同样收到了消息。陶莉莉的爸爸在第一时间里,就把女儿、女婿给召集到了一处商量对策。只是他们对待消息分析判断的水平,比起赵人迈、路平这样的家庭,差了就不是一个档次。
“建军,你来说说看,这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陶莉莉的爸爸,嘴中衔着一根硕大的雪茄,含糊不清的指派着自己预定的女婿朱建军。这种事情,还是听一听在组织部工作的朱建军有什么意见比较妥当一点。
朱建军听到老泰山的问话,皱眉思索了一会。尽管他对易芷寒暗恋已久,也对今晚这事的结局不肯看好。他啧了一下嘴说:“黄长春是顶头上司,孔家公子是江淮的太子。这两个人,得罪其中任何一人,都是有死无生的下场。何况他们是把两个人都同时给得罪下喽。”
陶莉莉听到情敌的名字,心中就不舒服,此时也撇撇嘴:“照我看,用不了几天,易芷寒那骚妮子,肯定就会是一个撤职查办的下场。她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人呢?哼,不是有人捧着她,帮我拎包,我都没有眼睛看她一眼。”
听到女儿和女婿都是这么一种看法,陶莉莉的爸爸也意识到这一次的祸事没有结束,后面肯定还会有下文,特意关照女儿说:“莉莉,你在厅里工作,还是要注意一点好。不要与这个女人走得太近,防止黄厅长也把你算作是她那一伙的人。爸爸最近顾不上你,主要精力都放在建军这一边。”
说到这里,他又特意关照朱建军说:“建军呀,我已经托了人,帮助你在何部长面前打招呼。只要能接上了这根线,你在仕途上的发展,那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好好照顾莉莉就行。”
听到老泰山如此说话,朱建军连忙陪着笑脸说:“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对莉莉好的。”
陶莉莉则是冷哼一声道:“只要你不想着易芷寒那只骚狐狸,我就吃得也香,睡得也甜喽。”
对于陶莉莉的这些酸话,朱建军也只能报之以苦笑,不敢搭腔。否则的话,将是越说话越多的结局。
有了昨天夜里的会商,陶莉莉对于易芷寒的邀请,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不仅是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是避之唯恐不及。她听到徐静柳一说话,当即苦着脸说:“哎呀,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个活动,还就无法参加哩。”
徐静柳不知话中有虚,有点懊恼地说:“嗨,难得有同学聚会的机会,偏偏你又不能参加。算了,算了,你家那男人能参加吗?”
听到徐静柳问起朱建军的事,陶莉莉更是连连摇头。放在平时,她也不会放朱建军脱离自己的视线,单独去参加易芷寒这个情敌的晚宴。更何况今天这种非常时期,更是不可能这样做。
对于她这样的心态,易芷寒有什么会看不明白。她和任笑天对视一眼,暗笑于心。想了一想,又有点不甘心。到了最后,又故意用失望的语气说:“莉莉,没有你们俩的参加,肯定会让今天的晚宴失色不少。也许,你们以后会后悔哩。”
“哪里,哪里。易处长,你说得太客气喽。”陶莉莉在表面上,还是虚与委蛇的客气着。心中早就骂开了,后悔?我们凭什么要后悔耶!就你这个不知还能再当几分钟的**长,难道还能让我来奉承不成?
几个同学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联袂进入到了教室。目光一扫,发现袁达明没有到。几个人相互瞟了一眼,当然都能理解。无论怎么说,袁大秘书今天肯定是要缺席,不能来上课了。
看到任笑天和易芷寒还是如常一样的来上课,好多同学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这帮在政法系统多少都有一点活动能量的青年英杰,消息渠道当然不会少。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然也都会有一个耳闻。
在他们的想象中,袁达明来不来上课,这是两碰的事情。虽然是出了洋相,有着孔大少爷挡在前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脸皮老一老,照样可以出现在公众场合。
有些艳遇败露的领导,还总是特意出席公众活动,用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用以证明自己的位置没有动摇。袁达明如果这样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华夏的官场上,本来就有这么一说。那就是有本领的人,才会有艳遇。只是忠诚爱情的人,反而都是一些窝囊废。
任笑天和易芷寒,倒是不应该出现在今天的课堂上。在大家的想象之中,这小俩口儿,正应该是处于惶惶不可终日之中。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来上课,而应该是如何面对孔家和黄厅长的报复。让大家大跌眼镜的事,应该来的没有来,反而是最不可能来的人,却精神焕发的来到了教室。
“任笑天,到我这边来一下。”无独有偶,平时总是踩着钟点到教室的教授李秉一,今天也提早到了教室。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任笑天喊到了自己的身边。反常的事情是接二连三的出现,当然会引起同学们的注视。
“小天,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和你师母担心了一个晚上。今天一早,你师母就催促着我赶快到学校来,打听一个准确消息。”任笑天方一站定,李秉一就滔滔不绝的问了起来。
老师的如此关切,任笑天当然是很感动。他早就听人说过,李秉一身陷囹圄的时候,也没有慌张过一分。今天,竟然是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刚刚收入门下的学生,露出了如此紧张的神态。
“老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今天晚上,我还想请你和师母一起,出席一个晚宴哩。”任笑天泰然自若的把昨天晚上的情形,从头到尾的给介绍了一遍。听到紧张之处,就连李秉一这种见惯风lang的老人,也在不住口的啧嘴。
老爷子一会儿是在口中骂着‘无耻’,一会又怒声道‘可恨’,再过一会儿,又在口中赞上一声‘好’。离得远的学生,当然不知他口中说的无耻与好,指的是什么。任笑天倒是听得明白,说的是孔祥和与袁达明无耻,骂的是黄长春可恨,喊好是说‘江南帮’那帮人罪有应得。
对于晚上的宴会,李教授没有半点推辞,一口就给应承了下来:“哈哈,这是我学生的大喜事,我怎么能不去。我去,你师母也要去。不但要吃这样的酒,还要喝你们的喜酒哩。”
上课之后,李秉一没有直接讲课,而是宣布说:“我给大家宣布两条消息,一是收任笑天和易芷寒为我的关门弟子。可以告诉大家一句话,收他们俩为弟子,除了是他们在学业上拔尖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做人。我说的这种做人,不是阿谀奉承式的做人,而是坦坦荡荡的做人。”
听到李教授收弟子的事,大家都有点吃惊。尽管在这之前就有所预感,但没有想得到,会在今天这个时候给宣布了出来。更没有想到的事情,被李教授看中的学生,竟然会是这么两个朝不保夕的家伙。
说到这儿,李秉一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下,然后不客气的问道:“看到省长家的衙内在为非作歹,你们之中,有几个人能无所顾忌的站出来进行制止?他们俩站了出来。当然,还有徐静柳同学。这是我们集体的骄傲,因为我们有这样知道正义、维护正义的同学。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不知道,各位读这个法律研究生班,又有什么意义?”
李秉一的话很刺耳,一语道明在座的学生,都是一些功利主义者,都是为了当官,才来搬这么一块‘敲门砖’而已。尽管都是事实,往往都是采取心照不宣的态度,很少有人会说得这么直接。
“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袁达明同学,因为行为不检,从今天开始,被正式除名。”李秉一停顿了一下说:“对这个问题,任笑天同学有不同意见,认为我应该要给袁达明一个改过自尊的机会。这话是不错,放在其他人身上也说得通,可是你们不行。”
“你们是什么人?是法律工作者。已所不正,焉能正人。我李秉一的学生,就是不能做这样的事。这个脸,我丢不起。你们之中,如果也有这样的人,那我告诉你们一句,趁早走人,不要等到被我驱逐时,面子上难看。”
第88章 收干女儿
夜幕下的‘帝豪宾馆’,沉浸在一片灯的海洋之中.大型停车场那儿,早已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车辆。尽管是在省城,在这刚刚开放的年头里,有这么多的名牌汽车聚集到一处,还是少有的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大人物在这儿宴请宾客。
三楼大厅里,法国的青铜、意大利的音乐喷泉、法国的水晶灯、加上富丽堂皇的回廊,金箔的装饰,由内及外无不彰显皇室气派。浓重而不失活泼的色调、奔放且大气的布局、近似自然优美的线条,给每一位客人豪华舒适、至尊至贵的体验。放在这儿宴请客人,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彰显。
“叔叔,阿姨,你们别客气。坐在我们这儿的,都是家里人,随意就好,”任笑天热情地招呼着易芷寒的父母。开玩笑的话,不把未来的泰山和泰母给招呼好,将来要娶人家的女儿,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秉一和师母武清月,倒是随意的坐在这儿聊着天,看到易芷寒的父母有点拘束,就主动坐了过来,说:“易教授,别想得太多。孩子们的事情,就由他们折腾去。我们做老人的,只管看热闹就是。”
难怪易芷寒的父母有点犯楞,一直到此时,他们都有点在梦中,不知女儿说的事情是真还是假。再加上今天凌晨的事情,他们总感觉到女儿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俩才会出现忐忑不安的情形。看到学校知名的李教授对自己如此热情,又是女儿的授业教授,易芷寒的父母当然也是热情洋溢。也就暂时忘记了心中的忧虑。
“爸爸,你怎么也来啦?”徐静柳看到徐飞也到了宴会厅,心中大奇。象只小燕子一般,连忙迎了上去。
徐飞摸摸女儿的头发,慈爱地说:“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哩?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不但我来了,你妈妈也来喽。”
“咦,省委茅书记也来喽。小天,你和易芷寒之间,今天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呀?”赵人迈越看越不对头。今天的客人虽然不是很多,但都是一些有模有样的头面人物。
军区的领导一个不缺,省委常委来了一大半,金陵市有面子的书记、市长,几乎是倾巢而出。赵人迈和路平的爸爸全都在宾客当中。省警察厅的领导,更是一个不拉。
这到底是谁在请客?赵人迈有点摸不着头底。说是易芷寒在请客,有点不太象。无论如何,她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说不是,自己这个角落坐的人,都是易芷寒自己请来的客人。
“我说大炮呀,你别想得太多。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谁在请客,我只认一句话,我们是小天和芷寒的客人。从眼前的样子来看,只会是好事,不可能有坏事。”扬东生不是官场中人,想的事情也就没有赵人迈那么复杂。
“姜哥,言哥,你们也来啦。”任笑天惊喜地握住了眼前两个客人的手。一个是姜伟新,在特种兵大队当中队长,另一个是言有文,是军区情报部的科技人员。他们都是军区大院的子弟,上一次水素琴到省城时,吴雷专门给任笑天进行了引进。
姜伟新是快人快语,捅了任笑天一拳说:“我就不能来吗?你这臭小子,折腾出这么大的事,也不给哥儿们递上一条消息。”
“小天呵,你有什么事情,先给哥儿们打个招呼,也省得遭到人家的暗算。吃了亏再来告诉我,咱可丢不起这个脸哟。”言有文的说话,总是这么慢言慢语。
任笑天一听这俩人说话,倒也觉得不是玩话。真的有所需要,一个是手下有兵,打个群架什么的,肯定要比那些街头流氓强上不少。一个是手中有高科技,想要探听什么消息,那是没有话讲。
“两个哥哥的教诲,兄弟我给记下了。日后有了事情,一定会主动开口。”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才做的事。任笑天一听这两人的话,当然是立即顺着竿子往上爬,打着哈哈在铺路。
到了晚上七点的时候,酒席正式开始。大厅里一共摆了五张桌子,算得上是座无虚席。在这儿坐位子的事,一点也用不着操心。各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价,当然也会对号入座找到相应的位置。
“各位朋友,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谁也想不到,登台致词的人,会是吴启明。只见他咧着大嘴乐滋滋的说:“大家知道,我只生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就总是想着要有一个女儿。告诉大家,我们老吴家今天也有了女儿。芷寒,走上台来,让大家瞧上一瞧,看看我的女儿怎么样!”
听到今天的晚宴是这么一个主题,坐在座位上的客人一下子就轰了起来。
“咦,吴司令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收干女儿了?”
“这孩子是哪家的姑娘,长得蛮俏丽的嘛。”
“嘿嘿,这中间恐怕是另有故事。”
......
“哇,易姐,原来是这样的大好事呀。”徐静柳的脸庞上全是笑意。
虽说她是有点小孩子脾气,好象是从来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她还是为好姐妹担上了心事,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此时听到吴司令员夫妇收了易芷寒为干女儿,心中的郁闷也就一扫而光。
“大炮,我说的嘛,肯定没有坏事。你看,现在不是应上了嘛。”扬东生乐得直在用手抹自己的面孔,发自内心的在为老同学庆幸。
“高,高家庄的高。有了这么一招,黄长春什么报复措施都使不出来喽。”政治部主任朱军瞟了瞟面色有点发白的黄长春,心中暗自快乐着。
“我说你这个老吴呀,你可不能光顾着自己站在这儿乐。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我干女儿的父母,都是金陵大学的教授。这一位嘛,就是我的干女儿易芷寒,在省警察厅工作。以后碰到什么不方便的事情,还请大家多多关照。特别是在座的各位警官叔叔,我可把孩子拜托给你们了。”何文秀可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吴启明那边刚一开腔,她就把易家三口人给请上了台。
她这个架势一摆,倒是很简单。有的人,头就不是一般的疼。不要说是你黄长春,就是孔达人,再想要动易芷寒的手,也要先想一想如何迎接吴家夫妇的怒火。
没有举办这个宴会之前,你们还可以用不知者不罪来推托。现在可不行咯,规模搞得这么大,就是不让人有推托的借口。这个时候,场中最难受的人,当然是要数黄长春。尽管恶心,只是实力不如人,也只能是把眼前这只苍蝇给吃下去。
易芷寒的爸爸是金陵大学中文系的教授,虽然是做园丁的人,但绝对不迂腐。自从凌晨警察上门来取证之后,他就一直在心中打鼓,总感觉到女儿有什么事情瞒住了父母。
中午放学回家后,易芷寒把吴家夫妇要收自己为干女儿的事情,给父母汇报了一下。听到这种事,放在一般人的家中,早就是喜不自禁。能攀上这种大官的机会,生活当中可不多噢。
“老白,你说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其他文章?”易教授背着女儿,问起了老婆。
易芷寒的妈妈姓白,也是大学的教授,在计算机系当系主任。听到老公的疑问之后,也在皱眉毛。心中抱怨道,这个死丫头,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底,就是不肯告诉父母亲。
看到妻子没有回答,易教授又推测说:“我听说吴司令员家就是一个儿子,没有娶媳妇。会不会是看上了我家芷寒。用这种方式来接近女儿哩。”
白教授迟疑了一下以后,摇了摇头说:“不会吧。真的是看上了我家芷寒,完全可以直接求婚。这样做岂不是舍近求远了吗?再说,我家芷寒早就有了意中人。这丫头,可不是一个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是吗,芷寒有了男朋友?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哩!”易教授有点抱怨的意思。作为一家之主,竟然会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白教授展眉一笑说:“老易,不是没告诉你,而是你没有注意。要怪,还是怪你自己太马虎。”
易教授有点不信的说:“怎么可能呢?女儿的事,我是一点也不敢大意的。”
“你还记得孩子在学校上学时碰上**,差点**的事情吗?”白教授提示了一下。
一说到这事,易教授就沉下了面孔:“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哩!只恨我们的力量不够,不然,我会去宰了那个畜生。”
“有个男孩子救了我家芷寒。”白教授在进一步的提示。
听到这里,易教授也是豁然开朗:“噢,你说的是那个任笑天,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咦,他不是回了老家吗?让我想想,对了,是回了海滨市。”
“是呵,这孩子现在是一个区的纪委副书记,现在又和芷寒同上了学,都成了法律系李教授的关门弟子。老易,你说这不是缘分吗?”白教授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母爱。
“缘分,缘分,这是大大的缘分。只是——”易教授迟疑了一下。
白教授不满地瞪了老公一眼,嗔怪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呗。家里人说事,也要这么藏头露尾的干什么?”
“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主就行。我只是担心他们分居两地,日后成了家也是十分不便。各有各的事业,都不好放弃。”易教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本来以为妻子会附和自己的看法,却没有想到,白教授只是微笑不语。
看到老公有点生气的模样,白教授才揭开谜底说:“你别操这个心啦。那个调走的周厅长,就是任笑天的舅舅。不然,你以为你女儿就这么容易成了厅长秘书,成了这么年轻的干部处副处长。”
“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易教授点头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今天晚上,这个任笑天也一定会到场。嘿嘿,老白,到时候,我们可要帮女儿好好地把一下关喽。”
第89章 对策(二)
在今天的晚宴上,按照向子良的身份,想要坐哪一张桌子都行。到了最后,还是和李教授夫妇、易教授夫妇坐到了一起。
他一副文化人的装扮,加上广博的学问,不管是什么样的话题,都能让他聊得开心。此时和两对教授夫妇坐在一起,更是让他如鱼得水,谈笑风生。
这么一个组合,也就决定了任笑天和易芷寒的位置。老特务要陪,李教授夫妇也要陪,易芷寒的父母,当然是更要陪。为了这样的原因,他都没有理睬吴雷的邀请。
看到任笑天没有理睬自己的邀请,吴雷气得大骂起来,说他是见色忘义。只是他没有占到光,骂到最后,反而吃了何文秀一个巴掌,斥责说他不知道帮助招待客人,更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和妹夫。
徐静柳是当仁不让地坐到了易芷寒的身旁。剩下的两个位置,是给了赵人迈和扬东生。之所以让扬东生坐在这儿,主要是任笑天考虑到他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和这些官场显贵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怕他会遭遇冷落,才这样安排。至于赵人迈,嘿嘿,那完全是因为脸皮厚,才硬是挤到了这一张桌子上。
还没有开席的时候,易教授就拉着任笑天交谈开了。他是教授文学知识的行家,谈论的内容,当然也离不了世界各国的著名学者和名著。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谈到苏联著名作家肖洛霍夫的名作《静静的顿河》。
幸好任笑天平时就是博览群书,知识也算得上广博。易教授所谈论的题目,总算还能答上个**不离十,这才没有当场出洋相。
刚开始,易教授还是带着考教未来女婿学问的想法,在和任笑天进行交谈。谈到后来,易教授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谈得兴起,已经是把任笑天当成了同道之人,信马由缰,海阔天空地交谈起来。他这一放纵思路,可把任笑天弄得是手忙脚乱,不断地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向子良虽然是在和李教授夫妇在一旁交谈,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易教授和任笑天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弟子如此博学多才,李秉一当然也是十分得意。赵人迈看到任笑天吃憋,乐得直是挤眉弄眼地扮鬼脸。
易芷寒虽然是和徐静柳在低声说笑,还是十分关注自己父母和任笑天的交谈情况。看到自己的小天哥如此的出彩,当然是一直抿着小嘴在笑。当他看到任笑天在冒汗的时候,又止不住的心疼起来,连忙用手捅了妈妈一下。
“我说老易呀,你不要总是缠着小天说话,也该让孩子吃点菜吧。”白教授在女儿的暗示下,终于开始打抱不平。只是她对任笑天的称呼和关切,说明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婿。
听到妻子一提醒,易教授方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朝着大家说:“吃菜,吃菜。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一点要吃好,喝好。”
听到这个书生气十足的教授如此说话,大家轰然一笑。然后就相互敬起酒来。聊了一会儿,李教授有点迟疑地问道:“老爷子,你过去是不是在金陵蹲过。我怎么感觉到有点脸熟呢?”
这样的寒暄方式,在酒席场上也是常事。只是向子良可不然,用手撑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展颜一笑说:“李教授,说话不用转圈子。我们是见过面,而且是在监狱之中。”
监狱!怎么会是在监狱之中呢?所有的人都听得是稀里糊涂。没等到向子良说出答案,就涌来了一大帮敬酒的人,也就让所有人都只得把疑问放到了心底。
来敬酒的人,打头的是吴启明。在他的身后,站了一排军人。从军衔上看,都是少将以上的军官。在当时那个年代里,能在军区任职的军人,都是从战火之中浴血奋战过的勇士。就冲着人家往那儿一站,自然流露的剽悍架势,也能让你觉察到其中的不凡之处。
“老爷子,我们这帮当兵的给你老人家敬酒来啦。”吴启明是为首者,当然是由他先发话。
“小吴,这怎么行哩。你们都是在职军人,我只是一个山野闲人。”向子良嘴上说得客气,人还是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老爷子,没有你这种孤胆英雄,打这金陵城的时候,我们的弟兄们,还不知道要多躺下多少人哩。人家记不得你,我们当兵的人,不会忘记你老爷子。”说话的人,是姜副司令。
“别说废话,听我号令。敬礼!”吴启明的喉咙大,他这一吆喝,场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扫向了这一边。只见到前来敬酒的六个将军,同时将手举到了眉间,恭恭敬敬的在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敬礼。
“好,好,你们的心意,我都收下了。”向子良的表情没有变,依然是不动声色的在说话。任笑天注意得到,老爷子在挥手的时候,手掌在不停地颤动。这说明老爷子的内心世界里,已经掀起了万丈巨lang。
在平时的言谈举止中,任笑天已经意识到,老爷子应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很可能就是一个‘白皮红心’的地下工作者。夺取政权以后,本应该享受胜利的果实。至不济的话,也应该是颐养天年。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反而是进入了自己人的监狱。
这帮将军的敬礼,虽然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礼节,却是对老人一生的承认与肯定。一个受尽委屈,却无法诉说的老人,在这样的军礼面前,产生巨大的情绪波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向子良到底是一个心志十分坚韧的人,敬酒的人刚一离开,他就很快恢复了常态。乐呵呵地问道:“小天,我刚才和李教授聊到哪儿啦?”
“爷爷,你们聊到是在监狱中相识。”任笑天本来就想知道答案,听到老特务一问,也就脱口而出。
“呵呵,光阴似箭。李教授,转眼就是三十多年过去啦。那时候,你还不到四十岁吧。嗬,一切都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向子良抚摸着自己那不长的胡须,发出了一声嘘唏。
“恩人,你就是那个大恩人。”向子良一嘘唏,李秉一‘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们两人本来就坐在一起,他一把拉着向子良的手,激动地叫了起来。
“坐下,坐下好说话。”向子良没有激动,只是拉了李秉一一把,让他坐了下来。李秉一看到四周桌子上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红了一下脸。
“老爷子,你可知道,解放之后,我曾经找过你好多回,也曾经拜托朋友打听过你,都一直是杳无音信。”李秉一人虽坐了下来,情绪还是没有平息得下来。
看到大家都在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李秉一也就介绍起了一段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往事。
年青时候的李秉一,就是一个急公好义的人。对于社会上的丑恶现象,总是不计利害关系的进行揭露。特别是到了大批学生、老师被当时的政府抓捕的时候,更是不顾个人安危,对政府进行了大肆鞭挞。由于这样的缘故,他也成了阶下囚。
几进几出,让李秉一成了原政权监狱的常客。当解放大军已经陈兵江边的时候,他又再次进入了监狱。这一次,没有象过去那样关上几天就释放的好事,而是一直被关押,始终不肯放人。
炮声在江边响了起来,监狱里开始清理犯人。从号子里带出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返回。经过特务机关的鉴别,有的是放了出去,有的是被直接处死。到了解放之后,李秉一才知道,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被押上了刑场。
负责对李秉一进行鉴别的人,是军统局的一个特务处长。那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也就是现在谈笑风生的向子良。老特务看了李秉一的材料之后,就开口训斥说:“为人师者,就应该要为学生放好样子。给我回去,好好地反省反省。”
李秉一本来以为自己是没有活路可走,却没有想得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自己放回了家。走到审讯室门前时,向子良低声说了一句:“别回家,赶快离城避一下风。过了这几天,就是雨过天晴。”
由于听了向子良的话,李秉一直接去了乡下。后来听说,那个释放自己的特务,也在当天晚上失了踪。所有被他放掉的人,都遭到了特务机关的再次追捕。
“老爷子,你一共放了五十二个人。听你话的有三十九个人。那些不听话的人,都被重新抓了回去,一个也没有活得下来。解放之后,我们大家都在想念着你,就是得不到你的消息。”
听到自己的老师如此说话,任笑天耸了一下肩头。你哪能找到这位老爷子哩?别的人是功成名就,享受荣华富贵。他老爷子倒好,被自己人关进了大牢。
没有时间让任笑天多想,何文秀就已经在喊他和易芷寒一起给客人敬酒。所有的来宾,看到任笑天和今天的女主角站在一起,当然会要打听他的来历。其实不用多说,大家也能猜测得出来,知道他肯定会是易芷寒的情侣。不然,何文秀应该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干女儿一起出来敬酒咯。
敬到黄长春所坐的桌子时,一脸尴尬的黄长春有心不站起来,但又不敢如此这样做。何文秀那秀眉一扫,立即打着呵呵说:“我带着芷寒和小天来敬酒。从今往后,芷寒这孩子就交给各位领导啦。”
听到常委组织部长如此说话,警察厅在场的领导,当然是一片喊好声。虽然有人注意到黄长春那不断挣扎的脸色,但也不会为了厅长,而去得罪一个手握大权的组织部长。
第90章 各有滋味在心头
任笑天跟着出去敬酒,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喝酒.这样的事情,既不能让何阿姨做,也不能让自己未来的媳妇做,只好自己拼命走一回喽。他刚刚才回到自己的桌子,又有敬酒的人找上了门。
前来敬酒的人,是一个年约五旬的瘦削男人。一见面,对方就很热情的说:“小天,我给你敬酒来啦。”
听到对方的语气如此热络,可自己偏生没有一点印象,这让任笑天多少也有一点尴尬。正当他准备按照社交场上的做法,打上几个呵呵时,一旁的易芷寒介绍说:“小天哥,这是省**的金主任。他曾经在你们海滨当过市委书记。”
听到这么一提醒,任笑天当然能明白对方是何许人也。连忙热情地招呼说:“我知道啦,你是丹丹姐的舅舅。坐,快坐下,应该是我敬舅舅的酒,哪能让你做长辈的人给我敬酒哩。”
赵人迈的动作很快,眨眼之间就给金远山搬来了椅子,添上了餐具。
昨天夜间,在家中的金远山,也同样知道了发生在‘帝豪夜总会’的事。听了全部情况之后,他是乐得连喊三声‘好’。自从被调职之后,这才算是得到了第一个让自己开心的消息。他给自己的姐姐、姐夫打过电话之后,自己在家中连干了三杯酒。
今天晚上的宴会,他算是一个不速之客。按照何文秀的设计,主要是军区、省委、金陵市委和警察厅的客人。其余的客人,都是交给了任笑天这小一辈自行安排。对于金远山这样不请自到的客人,当然不会拒之于门外。说起来,大家也不是外人。
“小天,我们家丹丹的事,多亏了你的帮助。我代表姐姐一家人,敬你一杯酒。”金远山依照规矩,先给桌子上长一辈子的人敬了酒,然后就直接点明了来意。
“金主任,你是丹丹姐的舅舅,也就是我的舅舅。再说,为丹丹姐做上一点事,也是我的责任。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她遭受一点屈辱。”既然是这么一种关系,任笑天说话是一点不打折扣。这个时候给金远山的面子,也就是给刘丹丹的一种慰藉。
好,好,这是一个有担当的孩子。可惜,可惜的是已经有了情侣。不然的话,我们家丹丹也就有了最好的归宿。尽管是这样,就冲着刚才那几句话,自己也就不用再为丹丹那丫头操心喽。金远山敬完酒后,是笑眯眯的离开,并且在他的心中,已经孕育起了一个新的主意。
一餐收干女儿的晚宴,就这么喜气洋洋的举行,开开心心的结束。至于其中的感受,那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菜肴虽然精美,黄长春却是无法下咽。虽然也在频频举杯喝酒,事实上却是坐如针毡。做梦也没有想得到,任笑天这臭小子的反击,会来得如此迅速,来得如此猛烈,而且是有文有武。
武的这一面,不但让孔家公子的报复措施落空,而且是让作为帮凶的‘江南帮’损兵折将,大伤原气,成为了历史。虽然没有出人命,但也让人感受到一种充满血腥气味的杀戮。文的这一面,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想搞小动作,再想找易芷寒的麻烦,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平时总是有说有笑的徐静柳,一个晚上,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回到家中以后,‘嘭’的一声关上房门,就伏到床上号啕大哭起来。放在平时,她的父母早就要来不及的进房查问究竟,苦口婆心的进行劝说。只是在今天,却全然不一样。
徐飞和自己的妻子对视了一眼,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知道女儿是在为什么事而伤心,只是却爱莫能助。
他们也承认,任笑天那孩子是很优秀。要是与孔祥和那种人比起来,完全就是天壤之别的差距。尽管如此,放在今天之前,他们也不会接受任笑天成为自己的女婿。原因很简单,就是社会地位的差距太大。自家的女儿,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要嫁入豪门之家。
从听到任笑天这个名字以后,徐家夫妻二人的心思,就是防止任笑天会做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情。还好,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女儿一直是关心与爱护,始终没有非分之想。反而是自家的女儿,让人家一对情侣增加了不少麻烦。
今天的晚宴,说起来是吴家收干女儿,何尝不是让任笑天与易芷寒的恋情放到了明处。徐家夫妇观察了好大一会,不得不叹息的承认,如果不是任笑天已经是使君有妇,这样的俊秀成为徐家佳婿,那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如果说易芷寒只是大学教授的女儿,徐飞还能动一下心思,想方设法地帮助女儿打一场争夺战。凭着自己的家势,未必打不赢这一场争夺夫婿的爱情仗。可是,有了吴家的插足,任何想法都只能是空想喽。
徐家夫妇知道女儿的梦注定不能实现,既然是这样,反而不如是壮士断腕,来得更为利索一点。迟断不如早断,也好让女儿早点从痛苦之中摆脱出来。因为这样,他们才对女儿的悲伤和痛哭,采取了置若罔闻的态度。
哭的人,当然不止徐静柳一个。小柳儿的哭,是因为自己心中的小天哥有了恋人,而这个恋人不是自己,是易姐姐。在这之前,她对任笑天的爱,是一种朦胧的爱。看到任笑天和易芷寒正式走在一起时,她才醒悟到,自己是真真切切的爱上了小天哥。
另外人的哭,则是一种后悔的哭。陶莉莉的家中,这个断然拒绝易芷寒邀请的女人,后悔莫及的说:“唉,唉,我怎么会想得到是何部长家收干女儿哩。”
“你也真是的,有了这样的事情,你也应该要回家说上一声哟。”朱建军恨死了眼前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多好的机会呀,如果能就此搭上何部长这么一条线,自己青云直上的时间就在眼前。
陶莉莉心中虽然也在后悔,听到朱建军这么一抱怨,反而不讲理起来:“我怎么啦!我错了吗?告诉你,是让你找机会去见那个小贱人吗?呸,你在做梦。”
“嘿,你这说的什么呀?好好的说话,怎么又吃起醋来啦。”看到陶莉莉发起飙来,朱建军也是无话可说。他是靠着陶家的财力,才登上眼前的位置。因此,他要想在陶家的地盘上振兴一下夫纲,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别吵,别吵啦。”陶莉莉的爸爸发了火。听到他一发火,女儿、女婿全部闭上了嘴。生姜到底是老的辣,他旁听了这么一会,已经听出了一点内情:“我看呀,你们的错,不是错在今天这么一次。”
“爸爸,为什么这样说呢?”对于岳父的观念,朱建军有点不以为然。在内心之中,他认为岳父这样说,是在为陶莉莉帮腔。
陶莉莉一听,虽然不知道原因,还是很得意地说:“你慌什么呢?听爸爸说就是啦。”
“我听来听去,总觉得那个任笑天才是一个关键人物。既然是何部长收干女儿,为什么要把他给抬得那么高?你们想过没有,建军调到干部一处的事,本来是顺风顺水,水到渠成的事,什么时候出现了麻烦?”
陶父这么一说,顿时就把本来正在勾心斗角的小俩口给拉到了思索之中。过了一会,朱建军才有点迟疑不决的回答说:“我记得,头一天的晚上,是因为任笑天到了省城,扬东生请的客。”
“对,那天晚上,我们还说请他们唱歌,后来没有要我们买单,是任笑天的朋友帮助买了单。”朱建军提了个头,陶莉莉也就想了那天晚上的情形。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我问你们,当时是不是和姓任的弄得不愉快?”陶父哪儿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女婿是什么德行的人,一个下面市县来的派出所副所长,绝对不会是在他们的眼中。他所关心的事情,是这两个势利的晚辈,不要把任笑天给得罪得太狠。
听到陶父这种一针见血的问题,陶莉莉和朱建军节都有点张口结舌。过了一会,朱建军才有点嚅嚅地回答说:“我说要帮任笑天调到省城来工作,那家伙说是不想来的。”
陶莉莉一听,也急忙补充说:“是呀,是呀。好心当作是驴肝肺。”
正话反听,这是陶父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女婿的策略。此时听得他们如此一讲,当然明白这两个笨蛋是在奚落人家,最后遭到了对方的拒绝。这样的事情传到对方的长辈耳中,直接的结果就是让朱建军的调动给搁了浅。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在陶父的心中,自己的女儿、女婿虽然会在言语上有所不妥,归根到底还是任笑天依仗着背后的实力,在扮猪吃老虎,才让自己的孩子碰了壁。
“莉莉,你说任笑天不理你们,那上一次他来省城,你们不也是去吃了饭吗?还有,既然是人家不把你们放在眼中,为什么今天又要请你们参加晚宴呢?”陶父又发现了不妥之处。
对这样的问题,陶莉莉和朱建军也是无从解释。到了最后,还是陶莉莉咕噜了一句:“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请我们吃饭,又能怎么样?我还不去哩。有了个当部长的关系户,难道就能把尾巴翘上天吗?”
任笑天可不知道背后还有人在念叨着自己。他忙得很,正在忙着打电话。
第91章 红星的来历
晚宴结束之后,任笑天因为喝的酒不少,也就没有参加送客的队伍,而是被安排着回房间休息.只是因为太兴奋,一时半会哪能睡得着。在房间里折腾了一会,突然拍拍脑袋,想到自己险些忘记了一件天大的事。
自己在省城闹得这么热火朝天,海滨那边的人会是怎么一种感觉?想到这事,他就赶忙抓起了电话。说是打电话,当然是打给了水姐啦。当上了纪委书记以后,按照级别待遇,水素琴的房间里也给装上了私人电话。
“谁,是小天吗?”电话刚一拨通,就听到水素琴那有点慵懒的声音。
想到自己还没有说话,水姐就一口认准了是自己,任笑天的心也在激烈地跳动:“水姐,是我。你睡下了吗?”
“是呵,我也才刚刚上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姐姐?”水素琴的声音很平淡,好象是有一种古井不波的意味。
任笑天一听,则是感觉到一种失望,一种拒绝。心中一急,连忙说道:“姐姐,不是,不是这样。”
“小天,不要急。慢慢说,姐在听着哩。”躺在床上的水素琴,当然是听出了任笑天话中的着急,只是想到现实中的一些事情,又尽力让自己恢复了平静。声音之中,甚至是有了一点冷漠。
听到水素琴这么一劝,任笑天也有点张口结舌。是呀,光是说不是,自己能说得出不是什么呢?难道说自己不是和易妹妹一起走到众人的面前,公开昭示了自己的恋情吗?想到最后,他只能是生涩地说:“姐姐,不管到了什么时间,我对你的心,永远也不会变。”
听到任笑天这样的表态,水素琴的心中就象是掀起了涛天巨lang。只是想到现实,自己能做小天的情人吗?不能,不可能的。无论是自己的家庭,还是自己的处境,都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
想到最后,水素琴还是忍痛说:“小天,别想得太多。你是我的弟弟,怎么能说得上变心不变心的事情哩。姐姐也累喽,有话还是等到你回来再说吧。”
搁下电话的水素琴,起床之后伏在房间的写字台上,肩膀一起一伏的抽泣了起来。在这之前,她一直在盼着任笑天的电话。当任笑天的电话真的打进来之后,却又忍住内心的思念与渴望,强行卡断了电话。人啊,为何这样矛盾,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折腾自己?
水素琴没有发现,就在自己哭泣的时候,本以为早已入睡的儿子小海,却从被窝之中钻出了小小的脑袋。孩子默默地看着妈妈在哭泣,却又无计可施。到了最后,小脑袋来回摇了摇,还是回到了被窝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任笑天也就失去了继续给刘丹丹打电话的兴致。事情弄得这个样子,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穷折腾,就是睡不着觉。自己应该怎么样做才对呢?
没有女人的时候,总想能有一个知己共度一生就好。可就是做不到,就连唯一的李若菡,也弃自己而去。有了女人以后,却又偏生涌来了这么多。而且,一个个的都是这么的优秀,都是这么的情真意切。让我如何取舍,让我如何才能不伤任何一个女人的心?
金陵城的消息,当然是瞒不过燕京城里的有心人。一座封建年代的王府里,匆匆忙忙的走来了几个人。
“简哥,这事情如果再不痛下杀手,恐怕就是养虎为患喽。”孙大伟的声音有点急切。与过去相比,少了几许张扬,多了一点风尘之色。看样子,最近的日子过得不是太好。
坐在主人位置上的简宁奇,还是和过去一样的从容不迫,一样的居高临下。他用手中的香烟,指了指口中翘着一支雪茄烟的晏子安:“子安,你来说说看。”
听到简老大的吩咐,晏子安倒也不敢怠慢。还是过去那种阴森森的样子,不慌不忙的分析说:“从孔祥和的整个布局来说,倒也算不上有什么大错。应该说是一着比一着狠,只要有任何一着得手,都能让任笑天大伤原气。最简单的来说,在仕途上是无法再发展喽。可惜,可惜的是都发生了一些意外。”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子安,你就是这一点不好。自家人说话,用不着这么多的算计。有什么,说什么,我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猜测你话中的意思。”简宁奇一点也不留面子,直接揭了晏子安的短。
他也不等晏子安的解释,就自行分析说:“孔祥和是个草包。在路上拦截任笑天的时候,就不应该把人分成三批。先让三个人上,再让警察上。实在不行,全部人马再压上去。这是什么?大伟,你来说。”
“简哥,我说得粗一点,你别见怪。”现在的孙大伟,在简宁奇的面前,一点也没有脾气,而且是尽力陪着小心。所有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他爷爷在高层的话语权减弱而造成的。所谓是势不如人,就得要当孙子,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
打过招呼后,孙大伟方才回答说:“孔祥和这小子,标准的是脱裤子放屁,多费的一道手脚。既然是要下手,就应该先把所有的人都给压上去,来上一个瓮中捉鳖。那时候的任笑天,没有思想准备,一围一个准。再有多少过路人出来打横炮,也没有用。”
“对,大伟说得对。”简宁奇表扬了一句,继续说道:“既然是想找麻烦,那就不要想那么多。装得再象,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是他孔祥和打击报复。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吊死鬼搽粉,死要面子!”
晏子安帮简宁奇和孙大伟的茶杯加满开水后,赞同地说:“对,是这样一个道理。人围在圈子里,想怎么折腾都行,万无一失。他们就象排兵打仗一般的分为几个层次,反而给了任笑天有可乘之机。”
简宁奇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后,又继续分析说:“包厢里的事,也是荒唐。既然那个田处长,畏畏缩缩,不肯担责任,那就应该果断叫停。这种不敢牺牲的人,能用吗?还有,情况不明。对方包厢里有些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能打胜仗?情况出了差错,就应该将错就错,果断行动。不管是谁在里面,都要采取强制措施。只要把任笑天给拿下,一切都能得到大圆满。至于大伟那姨表妹的事,家里人也不是不好打招呼,事后再补救就行。”
说到这儿,简宁奇气得站了起来:“临敌慌乱,处处退让,这也情有可原。在这种大敌当前的时候,一个个还在玩女人,简直就是一帮蠢猪。结果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让任笑天给抓住了把柄。”
听得简宁奇如此一说,孙大伟气得把手中的香烟往烟灰缸中一丢:“这帮蠢材,什么时候不能玩女人?偏要拣在那个时候!”
“是呀,拣在这个时候,再让‘江南帮’的人,去找那小丫头的麻烦,也是一个大大的不智。刚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人家怎么会没有一点准备。”晏子安也补上了一句。
孙大伟眨了眨眼说:“子安,你的意思是说,找‘江南帮’麻烦的人,是任家那一方给派的人?”
听到孙大伟这么一问,简宁奇‘嗤、嗤’笑道:“大伟,那路上帮助任笑天解围的人,难道你真的认为是过路人?还有,夜行人也是偶然碰上?”
看到孙大伟傻傻地在点头,简宁奇叹了一口气:“大伟,你太老实喽。那些人都是任家那些老不死的给任笑天配的保镖。自从‘白眉’事件后,人家对任笑天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孔祥和的这些狠招,对付其他人都行。只是对付有了这些保镖的任笑天,那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看到孙大伟一时不能消化这条消息,晏子安阴阴一笑说:“大伟,你让人暗中去找‘欢乐时光歌舞厅’的麻烦,不是碰了壁吗?我告诉你,这都是那些保镖做的好事。”
“哇,子安,快告诉我。任笑天这是从哪儿找出来的保镖?好厉害!”孙大伟想到自己派出去的打手,回来告诉自己的消息,情不自禁地把脑袋缩了一下。
听到孙大伟问到保镖的来处,晏子安红了红脸,有点羞愧的说:“不好意思,我也查不到对方的来历。只是知道很厉害,很神秘。”
“这事不用查。能让你晏子安找不到来路的人,应该就是‘红星’出来的人。”正在客厅中来回走动的简宁奇,停住了脚步。
‘红星’是国内成立最早,也最为神秘的特种部队。规模虽然不大,但级别却很高。除了一号首长可以调用外,其他的时间,都是自行安排和执行任务。许多涉及到国家安危的大事,都是他们在暗中出手,帮助消弭于无形之中。
听到任笑天身边的保镖,可能是出自于传说之中的‘红星’部队,孙大伟和晏子安都瞪大了眼睛。简宁奇知道他们有所不信,也不解释,只是继续来回地踱着方步。
“简哥,你给我们说一下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孙大伟终于而不住性子,一把拉住了简宁奇的胳膊。
晏子安也陪着笑脸说:“大哥,就给我们说一说吧。省得我们吃了别人的亏,也不知道错在哪里。”
第92章 红星的来历(二)
简宁奇停住了脚步,用手指着孙大伟和晏子安,有点无奈地说:“你们想一想,‘红星’部队是谁一手创建起来的?既然任笑天身边的保镖,连子安都找不到出处,不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人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两人豁然开朗。许多事情未曾揭晓之前,都是十分的神秘。当简宁奇一语说破谜底之后,孙大伟和晏子安都是同声‘噢’了起来。
‘红星’的诞生,是源于一个叫任兴邦的老人家之手。此人虽然早已离开人世,但他的威名一直不减。这么一说,对于‘红星’出手帮助任笑天,他们当然不会再提出质疑。
想到‘红星’的威名,孙大伟不禁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叹息道:“唉,大好的脑袋,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会让‘红星’的人给摘下去当足球踢哩。”
听到孙大伟的嘟噜,简宁奇‘噗哧一笑说:“大伟,你把人家‘红星’,都当成是你那个‘白眉’吗?告诉你,‘红星’的人做事,是有原则的。不然,国家也不会对他们如此信任。”
“这话不错。国家对‘红星’如此信任,是因为他们忠诚。如果说让他们去保护任笑天的人生安危,那是可以做到的事,毕竟任笑天是创始人的子孙嘛。但如果要让他们帮助做杀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时候,晏子安的思绪也算是活动了开来。
得知自己的生命没有危险,孙大伟也算是喘了一口气。只是想到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对付任笑天,他又有点不甘心,望着简宁奇说:“照这么说来,岂不是就只能看着任笑天腾飞了吗?”
晏子安插嘴说:“大伟,只是一个任笑天好办。扯上了军方的那帮人,事情就有那么一点麻烦。”
“是的,子安说得不错。你们注意到没有,吴启明带着军区那帮人给向子良敬了酒。也就意味着,金陵军区那帮人,是站在了任家那一边。当年老祖宗们做的事,军方那帮人一直是表示不满,只是因为那人死得太快,没有了领头羊,才没有闹得出大的乱子来。现在有了军方的介入,我们就要小心加慎重,不能授人以柄。”简宁奇很有大将风度,说话之中一环扣一环,不带一点感**彩。
“简哥,那岂不是就听之任之了吗?”孙大伟的眼眸之中,明显失去了过去那种敢把所有世人都踩在足下的神采。
简宁奇听得如此一说,暗中鄙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是你这个蠢材的一招刺杀,怎么会让任笑天这么一条潜龙给复活过来?”
他这话也不完全公平,固然说‘白眉’的街头刺杀,是给任笑天创造了一个腾飞的契机。但向子良这个老谋深算的王牌特务到了海滨,让任笑天走出困境,也应该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问题的关键,不在军方那帮人的身上。”简宁奇嘴上叼起了一根香烟,边走边说道:“你们孙家扶的那个孔达人太差,手长也就罢啦,好色更是出了名。再怎么好色,怎么能父子同抢一个刘丹丹哩!”
“大伟,你别给我解释,说是中了刘丹丹的诡计。没有因,哪儿会有果。从高层的话音中听得出来,他想要上一把手的位置,已经是不可能喽。能保得住现有的位置,还是看在你家老爷子的面子上。不然,哼哼。”
简宁奇‘哼’了两声,把手往下一挥说:“孔达人当不到书记,也就左右不了局势。我们现在是什么都不能做,越做越有错。而且,我们也用不着做。任笑天不离开海滨,就永远是潜龙,不可能一飞冲天。既然是这样,我们又何必要操心哩。当然,给任笑天找上一点麻烦,也不是不可以。大伟,这事完全可以让那个姓李的来代劳嘛。”
“老一辈的事,由他们老一辈去操心。到是有一件事,必须要立即就做好。”说到这里,简宁奇的脸色微变说:“你们孙家,要赶快让佳佳离开海滨。如果真让姓任的得了手,大伟,我们就连朋友都没法子做咯。”
这么几年来,简宁奇也曾面对过不少风lang,从来没有象这一次,会有如此不安的心理。尽管他在内心之中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任笑天都不可能会取代自己在佳佳心中的位置。只是这种不好的感觉,还是让他要未雨绸缪,说出自己不想说的话。要知道,此话一说,也就等于是在说明自己的自信心不足。
天一放亮,任笑天就已经登上了回程的路。一夜没有睡得好的他,此时是归心似箭。如果不能得到水姐的原谅,自己怎么能安得下心哩!
老特务没有和他一起回程。
昨天晚上,在酒席桌子上巧遇了李秉一之后,两个人谈得情浓。李秉一邀请了当年被向子良解救的几个在金陵的朋友,想要好好地叙一下往事。向子良也有自己的打算,当然是一拍即合。
为了任笑天的安全,吴启明派了一辆小车送他回海滨。司机还是上次送任笑天回家的战士小柳。看到任笑天后,就乐呵呵打着招呼说:“任所长,我们又见面啦。”
“是呵,是呵,这也是缘分耶。上次连一顿饭都没有招待,让我很不好意思哩。”任笑天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发了一支香烟后关照说:“小柳,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吃了饭再回来。”
和任笑天同时返回海滨的人,只有胡老二。既然已经出了手,这回程的路上,当然用不着再分开,那样做的话,除了增加胡老二贴身保护的难度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作用。
车子一路顺风,风驰电掣的往海滨方向行去。归心似箭的任笑天,急于要见到水素琴,当然不会再lang费时间。谁知,刚刚出城不远,就看到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路边,一个驾驶员模样的人正站在路边上拦车。
“小天,是你们海滨的车。”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胡老二,远远的就看清了牌照号码。
一听这话,任笑天立即来了兴趣。海滨就这么大,能用桑塔纳轿车的领导,也就这么几个人。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么一个人喽。
想到前天晚上的遭遇,都是拜此人所赐,任笑天就是恨不打一处起。他立即吩咐说:“小柳,开慢一点。到了那轿车旁边的时候,如果我说走,你再突然加速。”
听到这样戏弄人的事情,小柳当然是乐得答应。戏弄地方上的驾驶员,这样的事情,可不止干过一回。自己的任务,就是护送任笑天。当然是任笑天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喽。
对方的驾驶员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地靠了上来,心中大喜过望,连连招手说:“师傅,帮帮忙,我们的汽车爆了胎。”
坐在车上的人,也在这个时间摇开了窗户玻璃。任笑天猜测得不错,后排座上坐的人,就是李震民和乔丹容。他们也是一早就动身离城返回海滨,却没有想到汽车会在这儿抛了锚。
那时光的汽车可没有现在这么多,几乎没有什么私人汽车。由于时间太早,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等到过往的汽车。好不容易盼到了一辆,却又偏生是冤家对头所乘的汽车。
任笑天当然不会去做东郭先生所做过的事情,只听得一声‘走’,早有准备的小柳,脚下油门一踩,汽车就呼啸而去,只将一股浓浓的黑烟,留给了李震民这辆轿车上的人。
看着远方扬起的灰尘,李震民的脸色沉得恨不能要掉到脚面上去。不顺,这一次到省城来得太不顺嘞。先是自己的小情人,被孔达人横刀夺爱。自己人还没有离场,那小贱人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孔达人的怀抱。
本来想要借酒浇愁,却又碰上了任家那狗崽子。旧恨新仇一齐涌上心头,就采用了借刀杀人的伎俩。你孔达人夺走了我的情人,我就把你儿子当枪使上一回,也算是捞回了票价。
前天晚上,他一直是尾随着任笑天后面跑,想要亲眼目睹任笑天出乖露丑的情景。却没有想得到,会从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一场混战,竟然让任笑天给逃了出去。
李震民一阵叹息,以为是后面没有好戏可看,也就回了宾馆。还好在有黄家父子给安排了女人,夜间倒也算不上有多寂寞。到了昨天早晨,陪伴孔达人过宿的乔丹容找了过来。从小情人的口中,他才知道事情又有了下文。
‘帝豪夜总会’里发生的事情,当然会有人连夜报告给了孔达人。陪睡的乔丹容,听得是一清二楚。为了这事,孔达人也才离开了宾馆回家料理残局。也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让李震民留了下来,想要听上一个究竟。谁知,听来听去,传到耳中的都是坏消息。
任笑天那小子,不仅是逃脱大难,反而是把孔家公子给戏弄了一下。孔祥和怒无可泄,就把气给出到了黄大宝的身上,给了黄大宝一个狠狠的大嘴巴。到了晚上,竟然得到消息,说是任笑天的小情人,成了何部长的干女儿。
李震民越听越气,本想在乔丹容身上好好发泄一下。谁知道,这个女人被孔达人临幸以后,竟然拿起架子来。说了声‘身体不舒服’,就独自开了房间。由于这样的原因,也在床上翻腾了一宿的李震民,才会如此这么早的返回海滨。谁能想得到,人算不如天算,车子又坏在了半路上。
任笑天不知道这么多的内情,戏弄了李震民之后,他的心早就挂到了水素琴的身上。如果不能让水姐展开笑颜,自己的人生就会失去了欢乐。
第93章 怨气
任笑天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从什么时间开始,水素琴在自己的心中,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还记得刚刚相识的时候,就是帮着水家做点体力活,再就是帮着照顾一下小海。其他什么涉及情感的事,好象从来都没有过。自从自己遭遇刺杀之后,这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唉,这些事还就真的烦人!没有爱情是失落,爱情多了也是烦恼。
回到海滨,才刚刚是上午十点钟。看到时间还早,任笑天让胡老二带着小柳先去找地方休息,自己则是直接去了纪委办公室。他没有先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一脚就跨进了水素琴的办公室。
“水姐,我回来啦。”任笑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香烟,就往嘴边上送。
正在批阅文件的水素琴,头也没有抬起来,只是用有点生硬、冷漠的语气回答说:“任书记,在办公室上班时,请称呼同志,或者是职务。”
这话一说,让正在掏香烟往嘴边上送的任笑天,一下子就僵在那儿。好大一会,手中的香烟都没有送得到嘴边。不好,水姐这一次发的脾气可不小。任笑天‘嘿嘿’干笑了两声,有点讪讪的自我下台说:“行,行,照领导说的办。水书记,我来向你销假喽。”
“哦,那好,任书记,你就忙你的事去吧。”水素琴依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把自己的螓首深深埋没于厚厚的文件之中。
看到水姐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任笑天也有点怏怏不乐。只是这事情怪不得别人,都是自己惹的祸,谁让自己得陇望蜀的呢?齐人之福,虽说是人人皆喜之,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耶!
“水姐,我从省城给小海带了一些东西。下午下了班以后,我给小海送过去。”尽管心中也有不乐,任笑天还是腆着脸皮在说话。不是有句话嘛,说是烈女也怕赖汉缠。任笑天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任你怎么冷落我,我也要缠着你。
听到这话,水素琴的螓首稍许抬了一下,就又埋了下去,依然是不冷不热的回答说:“谢谢,我也经常去省城,小海不缺这些东西。”
听到水姐不想让自己进门的话,任笑天把脸一苦说:“水书记,那是何阿姨带给小海的东西,我可不敢贪污哟。”
听到这样的话,水素琴也有点没辙哩。不接受任笑天的礼品,总不能连何阿姨的礼品也不要吧?水素琴迟疑了一下,只得答应下来:“那好吧,下班以后你送过来。”
听到水姐如此答复,任笑天‘嘿嘿’一笑。只要你让我进了门,我就不怕你会把我赶出门外。他之所以要放在晚上去,是因为中午的时间太短,而且驾驶员小柳又在海滨,自己要接待一下。到了晚上,小海放了学。有这孩子做润滑油,话要好说得多。
“那行,水姐,我先回自己办公室去啦。”话一说完,任笑天就摇头晃脑地出了办公室。只是他刚一出门,就连忙招呼说:“彭区长,你怎么也来啦。”
来的人,是新上任的区长彭中云。他到这儿来的目的,倒是奔着任笑天而来。只是看到任笑天刚从水素琴的办公室出来,当然不能这样说话。听到任笑天的招呼,也就应声而答道:“噢,小天回来啦。我找水书记有点事。等会儿,到你办公室有话要说。”
彭中云进门的时候,水素琴正在抹眼泪。对于任笑天的回来,她既是盼望,又是纠葛。说什么好呢?相见莫如不见。心中相恋的弟弟已经有了恋人,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话。
从任笑天进门开始,她的脑袋就一直是埋在文件堆中。任笑天没有注意得到,水素琴的双肩一直是在轻微地耸动。泪,泪水一直是在慢慢地流淌。弟弟,可爱的弟弟,已经不能再把自己拥入怀抱,不能再来做小海的爸爸喽。
听到任笑天出门后,水素琴方才抬起螓首,抹了一把眼泪。却没有想到,彭区长正好到了门前。赶忙招呼说:“彭区长,你怎么也来啦?”
这话说得有趣,任笑天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彭中云想笑,只是看到水素琴抹泪的动作,心中又是一惊,连忙出声问道:“小琴,怎么一回事?”
听到彭区长这么一问,水素琴也是好生惭愧,接口掩饰道:“没有什么,只是风吹了一粒沙子到了眼睛。”
沙子?这样的回答,当然不会让彭中云满意。这办公室里哪来的风,哪来的沙子呀。想到方才任笑天出门时怏怏不乐的样子,他当然清楚是为了男女情感的事。对于任笑天和水素琴之间的感情,彭中云早就有所觉察。只是因为这两个年青人都是自制力很强的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从今天这样的情形来看,碰上情感的事,即使是再有理智的人,也是无法驾驭,也会闹出乱子来。看来,还是要让他们分开工作比较好一点。不然,一旦闹出什么事来,也是一个大麻烦。
当然,这样的想法,彭中云不会公开说出来,嘴上还是乐呵呵的关心说:“如果只是风吹了眼睛,那就没有什么大事,用水洗一下就好喽。”
看到彭中云真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任笑天多少也会有一点尴尬。他知道象彭区长这种老于世故的人,一定会能从自己和水姐的表情中,多少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嗨,这事可怎么说才好?
“彭区长,这一次去省城,碰到了一些人和事,正好想向你做上一个汇报哩。”任笑天又使出了自己的乾坤大移挪**。想用其他的事,来分解眼前的危机。
彭中云本来就是为了任笑天在省城的事而找上门来,尽管知道这小子是想转移视线在说话,还是乐呵呵的回答说:“嘿嘿,你是一个惹祸精,到了省城,你就从来没有省过一回事哟。”
任笑天一听,彭区长说的是这事!用手抚摸了一下脑袋,委屈地说:“区长,这事可怪不得我耶。”
“别废话,给我把情况好好地介绍一下。”彭中云只要情况,不想听任笑天的解释。任笑天一听这话,当然是老老实实地解说了一遍。
听完前后经过之后,彭中云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面说:“小天呵小天,你可知道?这一次在省城里,你算是差点把天都给捅破喽。如果不是吴司令一家从中遮掩,是不是能完整的走出省城,都不一定的事情哦。”
这中间的道理,任笑天当然会明白。话又说回来,不是有这么一株大树在后面支撑着,任笑天也不敢这么折腾。当然,他还另有一个依仗,那就是‘老神仙’当初说的话:“记住,不要刻意压抑自己。大道无常,逍遥随心。师祖我会照看着你,就是有个坎坷什么的,自然会有人相助。记住,只要秉承一颗仁心,其余的皆可放手为之。”
扪心自问,任笑天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秉承一颗仁心,没有肆意妄为。既然是这样,自己当然敢放手施为。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口舌,就立即转换了话题。
听到任笑天说起李达在海东投资失败的事情,彭中云沉吟了半晌才说道:“那个费主任,是前任书记的人,也是陈市长的人。一时半会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也不好把他给拿下。小天,这事你和我都要放在心上。有了机会和借口,就不要放过这条蛀虫。”
“那是当然。有了你彭区长的招呼,我任笑天保证是指到哪里,打到哪里。嘿嘿,彭区长,你别急着离开,我还有好消息给你说哩。”任笑天一把拉住站起身来,准备要离开的彭中云。
听了任笑天介绍研究员苏永丰的研究成果,还有扬东生搞的大规模饲养家禽的信息后,彭中云当然是很感兴趣。他拍着任笑天的手说:“嗯,小天不错。人在纪委系统,心系全区工作。年轻人,要的就是这个样。行,你说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嘞。”
满载而归的彭中云,走到门前的时候,又回过头来,悄声说道:“小天,你和素琴都是领导干部。有些事情,回到家中去说。在机关里,还是要多注意一点影响才好。”
话一说完,彭中云就‘嘿嘿’的扬长而去。只丢下满脸通红的任笑天,不知说什么是好。心中嘟囔说:“彭区长,这事可怨不得我。在省城的事,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办公室的事,那是水姐丢脸色给我看哟。”
话是这么说,任笑天也不得不把这一切给兜了下来。这中间的委屈,当然是无从诉说。男人和女人斗气,多半是男人没有理。即使有理,说到最后也还是没有理。
中午的时间,任笑天陪着驾驶员小柳吃了一个便饭。送走小柳以后,剩下的时间,任笑天就是苦着个脸,在脑海中拼命琢磨着如何能让水姐接受自己的歉意。想来想去,就是找不到答案。水姐这样的人,不容易发脾气。但如果真的生了气,也不容易转得过弯子来。
唉,这事可不能拖泥带水。可如果要想快刀斩乱麻,又用什么方法是好呢?任笑天想来想去,就是找不到一个好方法。还是芷寒妹妹好说话,丹丹姐说的方法,才刚刚使用了一半,就让芷寒妹妹全力投入了我的怀抱。
想到这里,任笑天一拍自己的脑袋。我好傻呀,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去找丹丹姐呀。女人最是知道女人,有了她这样的女高参出手,不管是有多大的难事,也都一定能摆得平。
第93章 怨气
任笑天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从什么时间开始,水素琴在自己的心中,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还记得刚刚相识的时候,就是帮着水家做点体力活,再就是帮着照顾一下小海。其他什么涉及情感的事,好象从来都没有过。自从自己遭遇刺杀之后,这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唉,这些事还就真的烦人!没有爱情是失落,爱情多了也是烦恼。
回到海滨,才刚刚是上午十点钟。看到时间还早,任笑天让胡老二带着小柳先去找地方休息,自己则是直接去了纪委办公室。他没有先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一脚就跨进了水素琴的办公室。
“水姐,我回来啦。”任笑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香烟,就往嘴边上送。
正在批阅文件的水素琴,头也没有抬起来,只是用有点生硬、冷漠的语气回答说:“任书记,在办公室上班时,请称呼同志,或者是职务。”
这话一说,让正在掏香烟往嘴边上送的任笑天,一下子就僵在那儿。好大一会,手中的香烟都没有送得到嘴边。不好,水姐这一次发的脾气可不小。任笑天‘嘿嘿’干笑了两声,有点讪讪的自我下台说:“行,行,照领导说的办。水书记,我来向你销假喽。”
“哦,那好,任书记,你就忙你的事去吧。”水素琴依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把自己的螓首深深埋没于厚厚的文件之中。
看到水姐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任笑天也有点怏怏不乐。只是这事情怪不得别人,都是自己惹的祸,谁让自己得陇望蜀的呢?齐人之福,虽说是人人皆喜之,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耶!
“水姐,我从省城给小海带了一些东西。下午下了班以后,我给小海送过去。”尽管心中也有不乐,任笑天还是腆着脸皮在说话。不是有句话嘛,说是烈女也怕赖汉缠。任笑天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任你怎么冷落我,我也要缠着你。
听到这话,水素琴的螓首稍许抬了一下,就又埋了下去,依然是不冷不热的回答说:“谢谢,我也经常去省城,小海不缺这些东西。”
听到水姐不想让自己进门的话,任笑天把脸一苦说:“水书记,那是何阿姨带给小海的东西,我可不敢贪污哟。”
听到这样的话,水素琴也有点没辙哩。不接受任笑天的礼品,总不能连何阿姨的礼品也不要吧?水素琴迟疑了一下,只得答应下来:“那好吧,下班以后你送过来。”
听到水姐如此答复,任笑天‘嘿嘿’一笑。只要你让我进了门,我就不怕你会把我赶出门外。他之所以要放在晚上去,是因为中午的时间太短,而且驾驶员小柳又在海滨,自己要接待一下。到了晚上,小海放了学。有这孩子做润滑油,话要好说得多。
“那行,水姐,我先回自己办公室去啦。”话一说完,任笑天就摇头晃脑地出了办公室。只是他刚一出门,就连忙招呼说:“彭区长,你怎么也来啦。”
来的人,是新上任的区长彭中云。他到这儿来的目的,倒是奔着任笑天而来。只是看到任笑天刚从水素琴的办公室出来,当然不能这样说话。听到任笑天的招呼,也就应声而答道:“噢,小天回来啦。我找水书记有点事。等会儿,到你办公室有话要说。”
彭中云进门的时候,水素琴正在抹眼泪。对于任笑天的回来,她既是盼望,又是纠葛。说什么好呢?相见莫如不见。心中相恋的弟弟已经有了恋人,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话。
从任笑天进门开始,她的脑袋就一直是埋在文件堆中。任笑天没有注意得到,水素琴的双肩一直是在轻微地耸动。泪,泪水一直是在慢慢地流淌。弟弟,可爱的弟弟,已经不能再把自己拥入怀抱,不能再来做小海的爸爸喽。
听到任笑天出门后,水素琴方才抬起螓首,抹了一把眼泪。却没有想到,彭区长正好到了门前。赶忙招呼说:“彭区长,你怎么也来啦?”
这话说得有趣,任笑天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彭中云想笑,只是看到水素琴抹泪的动作,心中又是一惊,连忙出声问道:“小琴,怎么一回事?”
听到彭区长这么一问,水素琴也是好生惭愧,接口掩饰道:“没有什么,只是风吹了一粒沙子到了眼睛。”
沙子?这样的回答,当然不会让彭中云满意。这办公室里哪来的风,哪来的沙子呀。想到方才任笑天出门时怏怏不乐的样子,他当然清楚是为了男女情感的事。对于任笑天和水素琴之间的感情,彭中云早就有所觉察。只是因为这两个年青人都是自制力很强的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从今天这样的情形来看,碰上情感的事,即使是再有理智的人,也是无法驾驭,也会闹出乱子来。看来,还是要让他们分开工作比较好一点。不然,一旦闹出什么事来,也是一个大麻烦。
当然,这样的想法,彭中云不会公开说出来,嘴上还是乐呵呵的关心说:“如果只是风吹了眼睛,那就没有什么大事,用水洗一下就好喽。”
看到彭中云真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任笑天多少也会有一点尴尬。他知道象彭区长这种老于世故的人,一定会能从自己和水姐的表情中,多少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嗨,这事可怎么说才好?
“彭区长,这一次去省城,碰到了一些人和事,正好想向你做上一个汇报哩。”任笑天又使出了自己的乾坤大移挪**。想用其他的事,来分解眼前的危机。
彭中云本来就是为了任笑天在省城的事而找上门来,尽管知道这小子是想转移视线在说话,还是乐呵呵的回答说:“嘿嘿,你是一个惹祸精,到了省城,你就从来没有省过一回事哟。”
任笑天一听,彭区长说的是这事!用手抚摸了一下脑袋,委屈地说:“区长,这事可怪不得我耶。”
“别废话,给我把情况好好地介绍一下。”彭中云只要情况,不想听任笑天的解释。任笑天一听这话,当然是老老实实地解说了一遍。
听完前后经过之后,彭中云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面说:“小天呵小天,你可知道?这一次在省城里,你算是差点把天都给捅破喽。如果不是吴司令一家从中遮掩,是不是能完整的走出省城,都不一定的事情哦。”
这中间的道理,任笑天当然会明白。话又说回来,不是有这么一株大树在后面支撑着,任笑天也不敢这么折腾。当然,他还另有一个依仗,那就是‘老神仙’当初说的话:“记住,不要刻意压抑自己。大道无常,逍遥随心。师祖我会照看着你,就是有个坎坷什么的,自然会有人相助。记住,只要秉承一颗仁心,其余的皆可放手为之。”
扪心自问,任笑天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秉承一颗仁心,没有肆意妄为。既然是这样,自己当然敢放手施为。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口舌,就立即转换了话题。
听到任笑天说起李达在海东投资失败的事情,彭中云沉吟了半晌才说道:“那个费主任,是前任书记的人,也是陈市长的人。一时半会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也不好把他给拿下。小天,这事你和我都要放在心上。有了机会和借口,就不要放过这条蛀虫。”
“那是当然。有了你彭区长的招呼,我任笑天保证是指到哪里,打到哪里。嘿嘿,彭区长,你别急着离开,我还有好消息给你说哩。”任笑天一把拉住站起身来,准备要离开的彭中云。
听了任笑天介绍研究员苏永丰的研究成果,还有扬东生搞的大规模饲养家禽的信息后,彭中云当然是很感兴趣。他拍着任笑天的手说:“嗯,小天不错。人在纪委系统,心系全区工作。年轻人,要的就是这个样。行,你说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嘞。”
满载而归的彭中云,走到门前的时候,又回过头来,悄声说道:“小天,你和素琴都是领导干部。有些事情,回到家中去说。在机关里,还是要多注意一点影响才好。”
话一说完,彭中云就‘嘿嘿’的扬长而去。只丢下满脸通红的任笑天,不知说什么是好。心中嘟囔说:“彭区长,这事可怨不得我。在省城的事,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办公室的事,那是水姐丢脸色给我看哟。”
话是这么说,任笑天也不得不把这一切给兜了下来。这中间的委屈,当然是无从诉说。男人和女人斗气,多半是男人没有理。即使有理,说到最后也还是没有理。
中午的时间,任笑天陪着驾驶员小柳吃了一个便饭。送走小柳以后,剩下的时间,任笑天就是苦着个脸,在脑海中拼命琢磨着如何能让水姐接受自己的歉意。想来想去,就是找不到答案。水姐这样的人,不容易发脾气。但如果真的生了气,也不容易转得过弯子来。
唉,这事可不能拖泥带水。可如果要想快刀斩乱麻,又用什么方法是好呢?任笑天想来想去,就是找不到一个好方法。还是芷寒妹妹好说话,丹丹姐说的方法,才刚刚使用了一半,就让芷寒妹妹全力投入了我的怀抱。
想到这里,任笑天一拍自己的脑袋。我好傻呀,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去找丹丹姐呀。女人最是知道女人,有了她这样的女高参出手,不管是有多大的难事,也都一定能摆得平。
第94章 怨气(二)
“小天,是你!”看到是任笑天登门拜访,刘丹丹一下子就给惊住嘞。在她的想象之中,任笑天来得再早,也要到晚饭之后才会来看望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任笑天会来得这么早。
看到刘丹丹如此激动的样子,任笑天心中也有愧。不是为了水姐的事情,说什么自己也不会想到要来看丹丹姐。想到别人是把一颗心都扑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却把别人给丢得干干净净,说不惭愧,那是铁血心肠的人物,才会做出的事。
在任笑天的心中,自认不是这样的人物。他喊了一声‘姐’,就上前一步,把刘丹丹拥抱在怀,长长的一个法式长吻,好久好久才分了开来。
“我的妈耶。小天,你这是想要姐的老命了。”刘丹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听到丹丹姐如此抱怨,任笑天‘噗哧’笑出了声。女人最是口不应心。明明很是享受接吻的快乐,却又在嘴上抱怨。
笑是笑,只是想到水姐的事,任笑天咧了一下嘴之后,就没有出声。刘丹丹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乐呵呵的拍了一下板凳说:“小天,快把这一次去省城的事给我说一说,也让姐姐好好开心一下。”
今天早晨,刘丹丹已经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只是由于妈妈也是听舅舅介绍的情况,许多细节也说不清楚。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矛盾之处。刘丹丹只能是通过推断,知道是孔祥和想找小天的麻烦,却反而栽了一个大头。此时看到任笑天登门,当然是急于了解完整的情况。
“解气,太解气啦。小天,你真是姐姐的福星。来,姐再奖励你一个吻。”听完详细经过的刘丹丹,乐得是哈哈大笑。将身子钻入情郎的怀中,又再次展开了长吻。
“小天,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发现任笑天没有象往常那样,占了口舌上的便宜之后,就会向胸腹之处进军,反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抽起了香烟。刘丹丹秀眉一拧,立即就发现了不妥之处。
任笑天本来就是为了讨主意而来,听得刘丹丹主动问起,当然不会再扭扭捏捏。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把自己心头的郁闷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他又是一声长叹道:“丹丹姐,我知道这事怪不得水姐。要说怪,也是我太贪心了一点。”
听到任笑天介绍的情况,刘丹丹也在叹息。小天,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喽?前些日子,才为你和易芷寒之间的事情解围。今天又找上了门,要帮着为你与水姐之间的事解除迷津。
“小天,我好象成了你家后宫的协调员啦。”刘丹丹先是刁难了任笑天一下,看到任笑天红了脸以后,这才娇笑道:“唉,谁让我是你们家地位最为低下的情人哩!你的事,我做姐姐的不管,还有谁来管。”
虽然知道刘丹丹是在调侃自己,任笑天还是觉得脸红。自己现在这样的做法,好象是对不起所有的人。
“小天,发生这样的事,说不上谁对谁错的事情。爱,毕竟是两个人心灵碰撞的结晶。你烦躁,她生气,都说明了你们都很在乎对方,珍惜对方。这件事情也告诉你一个道理,你可以拥抱别人,但请你别忘记,还有深爱你的人,需要你的拥抱和关心。”刘丹丹的话,句句都能打动任笑天的心。可是,道理再对,不能解决现实问题耶!
看到任笑天这么一副焦急的模样,刘丹丹露齿一笑:“小天,你别急。水姐既然能气成这个样子,就说明她爱你。要说你有错,就是前天夜里,刚刚发生事情以后,就应该立即把情况告诉水姐,省得她在家紧张得睡不着觉。假如她事先就知道何阿姨要收易芷寒为干女儿的事情,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喊好。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任笑天一想,觉得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前天晚上发生事情之后,水姐一定也得到了消息。按照她的性格,一定是急得半夜也睡不着觉。如果自己在那时打个电话,水姐不会如此着急,不会如此生气,还会帮自己出主意。想到这儿,他‘唉’了一声,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你这是干什么呀?好好地说话,打自己的耳光干什么!你瞧瞧,你瞧瞧,都打出了手印,看你下午怎么去上班?”刘丹丹口中一边嗔怪,一边赶忙取来了热毛巾,帮助搞起了热敷。忙活了好大一气,才算是停了下来。
她看到任笑天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中也觉好笑。平时的任笑天,不管碰到什么事,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有碰到女人的事情,才会出现这种慌得六神无主的样子。上次为了易芷寒是这样,今天为了水素琴还是这样。唉,看来在女人的事情上,姐姐还得给她守住一点门。不然,非得闹出点事儿不可。
刘丹丹用纤纤玉指点了一下任笑天的额头说:“别急,你的水姐跑不掉的。她既然能生你的气,就说明她爱你。你千万不能泄气,要主动上门去,认错也好,检讨也行,就是一句话,千方百计的求得水姐的原谅。”
任笑天听了以后,想到自己说要上门送礼物给小海,都险些遭到拒绝的事,就有一点气馁。刘丹丹看到他光是在咂巴着嘴不吭声,以为他是拉不下这个面子来,有点不满地指责说:“人家水姐把一片心都用在了你的身上,让你上门服个软,认个错,就有这么难吗?”
“丹丹姐呀,不是我不去哇,而是水姐不想让我上门哩。”任笑天大感委屈。我哪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呀。只是水姐不肯让我进门,我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这话一说,刘丹丹也知道自己是错怪了任笑天,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说:“一次不行,你去两次。就是求婚,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呀。只要你是真心实意的爱着水姐,那就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用你的真诚去感动上帝。”
听到是这么一个意思,任笑天也知道眼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口中‘嗯’了一声,扯下还敷在脸上的毛巾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丹丹姐,晚上给我留门。”
刘丹丹和任笑天之间的关系,标准的来说,应该是正处于蜜月时期。刚刚才尝试到了鱼水之欢的快乐,更是食髓知味。分开了这么几天,心中本来就是思念得很。又被刚才的一阵法式长吻给引动了情思。此时听得任笑天如此一说,刘丹丹就象新媳妇一般,一片红霞罩在了脸庞上,口中轻轻地淬了一下,转首就往屋子里跑了回去。
看到一贯象个假小子模样的刘丹丹,娇羞得如此模样,任笑天乐得哈哈大笑。有了这么一笑,刚才那郁积的心绪,也明显好转了许多。
下午在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可做。纪委这种部门,只要没有案件在手中审查,平时工作也是很清闲的。除了千篇一律的官样文书在办公室之间旅行外,就是开不完的马拉松式会议。碰上有事业心的人,还能抓紧时间看看书,学点知识。自认为有后台或者是仕途无望的人,那就是整天吹牛打屁。
任笑天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就把丁一和郭明找了过来。既然彭区长已经说了,要拿计委那个费主任开刀祭旗,那就要先做一点准备工作才对。听到是这样的任务,两个手下都皱起了眉头。
费主任的大名叫费存旺,在计委这条线上,算得上是老资格的官员。虽说他的吃用享受都是超一流,明显存在收支不符的现象。要说是有收受贿赂的事情,那是肯定冤枉不了他。怀疑归怀疑,流言蜚语不能作为办案的证据。从纪委掌握的情况来看,还就没有能对费存旺立案的炮弹。
任笑天也不泄气,只是关照两个手下注意保密和留心收集证据,就算是把这件事给搁了下来。接下来的时间,他就盼着下班,盼着太阳早点落山。自己也好早点去水姐家,让自己和水姐之间早点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呵呵,总算是熬到了下班时间。”任笑天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赶忙就往门外跑去。谁知,刚刚跑到门外,就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你瞧瞧,这么大的一个人,跑路还这么慌里慌张的样子。”耳中传来的声音,是彭区长那很有特色的大喉咙。一听这声音,任笑天暗叫一声糟糕。此位先生拣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三两句话都无法打发得掉。只是在表面上,还得装作热忱欢迎的样子。
“彭区长,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做的吗?”任笑天是话中有话。有事要让我做,你就快点说出来。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嘿嘿,那就早点走人吧。
谁知,急惊风偏偏碰上了一个慢郎中。彭区长一点也不着急,而是慢悠悠的打着呵呵说:“小天呀,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吗?让我老头子站在门口说话,也不怕人说你失礼呀。”
一听这话,任笑天也被逼到了墙角,只得是哭丧着脸,把彭区长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个时候,水素琴正好下班从门前走了过去。她看到任笑天那种困窘的样子,心中发笑却又赶忙把脸给转了过去。
第95章 怨气(三)
看到水姐从门前走过,任笑天却是一把辛酸泪无处可流.这个彭区长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要拣着下班的时间来。还好,任笑天是个豁达的人,既然水姐已经离去,那就干脆定下心来接待彭区长吧。
“说吧,区长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给彭区长泡上茶,敬上烟之后,任笑天这才坐了下来。
彭中云没有急于回答问话,而是用茶杯盖轻轻地拂去了浮在表面上的茶沫,然后不慌不忙地品尝了一口说:“嗯,不错,这茶叶不错。”
这茶叶当然不错,是吴雷从他爸爸那儿给捣鼓出来的精品,能差得了吗?任笑天心中虽急,还是很识相地从抽屉之中掏出了一听茶叶。这样的包装,在当时算得上是精品之中的精品喽。彭中云一看,眼睛立即发起亮来。
“这是吴司令喝的茶叶,一共只给了两听。见者有份。咱们二一添作五,我够大方的吧。”任笑天的话没有说完,彭中云的手就很不客气的伸了过来,口中还‘嘿嘿’笑道:“既然是老首长家的茶叶,那我就不客气喽。”
任笑天在心中鄙夷了一下,拿了我的茶叶,还不说上一声‘谢’字,还要美其名曰说是拿的老首长家的茶叶。好象这么一说,就是收之无愧喽。贱人呀贱人,算是你狠。
“小天,你上午说的事情,我回去以后好好想了一下。”彭中云把茶叶收入囊中,立即转入正题:“那个费存旺的事,要当作大事来抓好。要从他身上取得突破,区里的经济建设才能打得开局面。”
“是的,我已经在考虑这件事。问题的关键,是要找到切入点。没有过硬的证据,是没有办法对这家伙进行‘双规’的。即使我们想这样做,你们常委会上也通不过。”任笑天揉了一下鼻子。
彭中云点头说:“是的,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我急着赶过来,不就是要和你商量嘛。总之,怎么做我不管,我要的是效果。”
耶!这位当区长的玩得倒是不错,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只要结果,不管过程。也难怪彭中云会这样说,人家本来就是当纪委书记出身,对于办案之中的难处当然不会不知晓。如果没有困难,也就不会赖上任笑天,交给其他人办也是一样。说到底,就是因为有难度,才会这样逼任笑天。
领导发了话,任笑天当然不会推辞。他叹了一口气:“唉,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你是我的领导呢?没说的,这任务我接下了。”
这事情本来就是有点强人所难,也是因为相互的关系不错,彭中云才会如此说话。听到任笑天没有推辞,彭中云也是一脸的笑意。站起身来,拍拍任笑天的肩膀说:“我就知道,小天不会让我失望的。呵呵,让你辛苦喽。”
汗,心不苦,只是命苦噢。你是没有失望,我倒是有点绝望了。彭中云这么来一拉呱,说起来也很快,不知不觉的就是一个小时给晃了过去。到了这个时候才去水姐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让我进门哩。
告别彭中云之后,任笑天先赶回家中,取了何阿姨和自己买的礼品以后,也顾不上吃饭的事,直接就往水姐家中赶去。当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冲上二楼时,水姐家的门没有象往常打开着,而是关得不见一丝空隙。
不好,水姐这样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任笑天心中猛一格楞,知道水素琴这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放在平时知道自己下班之后会来,不但是门开着,就连茶也会泡好在等着。
‘笃笃’,任笑天有点无奈地敲起了门。这样的待遇,以前可没有享受过。
“谁呀?”这是水姐的声音。
汗,水姐,你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任笑天心中在抱怨,嘴上还是赶忙回答说:“水姐,是我,小天呀。”
水姐没有回答,反而是小海欣喜若狂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爸爸,是爸爸来啦。”
‘啪’,屋内传来的巴掌声,随后就是水素琴在斥责孩子:“瞎说,你哪儿有爸爸。你的爸爸早就牺牲啦。”
“不,我有爸爸,我有爸爸。小海叔叔,就是我的爸爸。”孩子哪儿会理解妈妈的苦衷,依然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观念。
“你要再说,我又要打喽。”水素琴施出了威胁的手法。
只是小海不肯服软,依然执拗的嚷嚷道:“我就说,我就说,小天叔叔是爸爸,是爸爸。妈妈,你和爷爷都说能喊的。”
听到儿子说到这话,再看到儿子脸上那红红的五条印,水素琴‘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孩子,你别傻,人家哪会愿意当你的爸爸。有谁会想得起来我们这孤儿寡母。”
小海哪能听得懂这话中的意思,只是看到妈妈在流泪,也就跟着哭了起来。娘儿俩抱着哭成了一团。在门外的任笑天,急得直跺脚。水素琴不肯开门,他也没有办法。
交道打到最后,水素琴也只是让他把何阿姨带来的物品放在门前的地面上。至于任笑天自己给她们母子买的物品,回答只有一句话:“请带回吧,送给那些让你牵挂的人,也是你的一番心意。”
这种话,实在让人是一种锥心剜肉的痛呀!任笑天伏在门上哀求说:“水姐,我小天不是这样的人。你能不能听我说上一句,哪怕就是半句也好。”
“任书记,我是一个寡妇。你可以随意留情,我水素琴还要做人。你如果想要坏我的名声,那就尽管在门前吵闹。不然,你就给我赶快走人。”水素琴的决心已定,毫不犹豫地就下了逐客令。
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分儿上,任笑天当然只有走人。他是一步三回头,期望水素琴能突然改变心意,把门打了开来,接受自己的解释。只是一直到最后,也没有传出开门的声音。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水素琴的心碎了。她一把捧着小海的脸庞,抽泣着说:“小海,我的乖儿子,妈妈打痛了你。”
“妈妈,我不疼。”尽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小海还是在强作勇敢的否认说。
“傻孩子,脸上都有了五条印,哪儿会不疼哩。坐在这儿别动,妈妈用热毛巾帮你敷一下。”水素琴手忙脚乱地帮着儿子护理了一会,直到照料小海上床之后,才算是独自坐了下来。
我这样的做法对吗?水素琴在心中反问着自己。任笑天的心在疼,她的心更是撕裂般的疼。从今以后,两个人就是路人。即使是有向老爷子和何阿姨一家夹在中间,也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任笑天痛上一阵,就可以淡忘,因为他还有需要爱的人。不但有易芷寒,还有刘丹丹。就连那个孙佳佳,也能算上一个。有了**的时候,顾小雪还能陪伴在床上。
水素琴呢?什么也没有。她的生活,又将重新回到过去那种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生活之中去。
“离开了男人,难道我就不能活下去吗?这么多年了,我不也活得蛮好的嘛!”水素琴擦一擦泪水,劝说着自己。
心是这么想,水素琴的手却打开了抽屉,取出了在金陵城里的照片。看着自己母子和任笑天的合影,水素琴有点痴喽。小海在任笑天怀中爽朗的笑,自己也依偎在任笑天的怀中,幸福地眯上了眼睛。多么幸福的一张全家福,如果能一直是这样,我还会流泪吗?
“哼,都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冤家。”水素琴骂了一声,两手抓起照片,就想往两边用力。只是她这个力气实在是太小,撕了好大一会,也没有出现半丝裂纹。到了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将照片收回了抽屉之中。
“小天,你别这样唉声叹气的好不好?你说你难受,我说水姐比你更难受。你能跑到我这儿,诉说自己的委屈。水姐呢?你有没有站在水姐的角度想一想,她的委屈找谁去倾诉?”刘丹丹在发火。
任笑天从水素琴那儿出来之后,直接就到了刘丹丹这儿。听到任笑天碰壁的情况后,刘丹丹虽然劝说了好大一气,也没有能让任笑天摆脱沮丧的形状。
劝到最后,反而让刘丹丹生起气来。你这个任笑天也不是个玩艺儿,只知道自己的面子下不去,怎么就没有想到水姐的痛苦呢?看来,再优秀的男人,也是只想着自己利益的人。
听到刘丹丹这一发火,任笑天有点委屈地说:“丹丹,你冤枉了我。你知道吗?我在她身边,哪怕就是打我几下,也能让她好受一点。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水姐这么一生气,又是流眼泪,又是打小海。事情过后,只是小海在她身边,她怎么才能散发得了心头的苦恼呢?。”
任笑天这么一解说,刘丹丹当然知道是自己错怪了小情郎。想到眼前的困境,她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可想,只得是感叹一声说:“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依!小天,假如你那个向爷爷在家,你们也不至于会闹得这个不可收拾的样子。就是水姐要打小海,也会有个人帮助劝说两句。”
向子良在干什么呢?他还在金陵城里,他在乐呵呵地喝酒。不但有李秉一这么一帮当年劫后余生的老朋友相伴,还从京城里飞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第96章 最后一个被救的人
向子良和李秉一相认之后,就是一见如故,说起了许多当年的往事。大家都是古稀之年的人,说到许多往事时,当然是嘘唏一番。为了这个缘故,李秉一硬是将老特务给留了下来。
把客人给留了下来,当然不会只是李秉一陪着向子良喝酒。金陵城里,李教授也是一呼百应的人。在他的招呼下,很快就涌来了不少陪客。说起这些陪客的身份,虽然没有孔达人这样显贵。但在金陵城里,还就让人不好得罪。
当年和李秉一同样遭遇的人,通过向子良之手给放出囚笼的一共是五十二个人。真正听向子良劝说而活下来的人,也只有三十九个人。李秉一和向子良重逢之后,立即发出了召集令。仍然健在,并且生活在金陵城里或者是附近不远的人,也只有七个人。这帮老家伙一听到消息,当然是闻风而至。
一帮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坐在一起,谈论起当年的往事,当然是嘘唏不已。话说多了以后,也就不可避免地提及当年一些不解的事情。从常务副省长位置上退下来的老文有点不解地问道:“向老,我在解放后就打听过你,也让警察系统的人帮过忙。他们都说在放我们出狱的那天傍晚,你就失了踪。我想问一句,是不是因为我们的事情,才让你在军统局无法藏身了?”
这样的疑问,不仅是老文有,其他人也有。老一代的人,报恩的情结都是特别的重。滴水之恩,尚需涌泉相报,何况这是一种救命之恩。象那种跌倒路上遭救以后,反而诬赖救人者撞了自己的事,在那一代人中是根本不可想象之事。
解放之后,这些幸存者都在通过不同的途径寻找向子良的下落。想要见上一个面,表示一下自己的答谢之意。谁知,寻找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在他们获救的当天傍晚,向子良也失了踪。
“哈哈,你们都知道我那一天是释放了五十二个人。其实,我那一天是救了五十三个人。前五十二个人被我放了出去,可能会有一点麻烦,但不会让我引起那帮特务的怀疑,更不会让我在军统无法立足。真正让我出事的人,就是我救的最后一个人。”向子良抚摸了一下自己那短短的胡须。说话的同时,他的眼前也就浮现起了当年的那么一幕。
那一天,是四月二十号。距离大军渡江的日子已经是迫在眉睫。接到‘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命令之后,向子良也担负起了鉴别在押犯人的任务。
所谓鉴别,也只是走过场而已。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简单的问一下名字,然后打上一个勾,就直接给押上了刑场。那些日子里,刑场上的枪声就一直是响个不停。
整整一天的鉴别,虽说没有做什么事,也把向子良给闹得是精疲力尽。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既要把向往光明的人给解救出来,又不能做得过分显眼。费心又费力,当然是倍加劳累。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在向子良准备离开审讯室回家休息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喧嚣声。
“走,快走!”几个全副武装的军警,押着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正推推搡搡地往牢房走去。这样的事情,在已经是朝不保夕的金陵城里,早已是司空见惯。
那人走到审讯室门前时,向子良猛然一楞。对方不认识他,他却知道对方是野战军敌工部的联络员,叫季如飞。糟啦!这是向子良的第一个反应。
在这种大战即将爆发的前夕,季如飞到金陵城里来,一定是有特殊的任务。而他在这种时候被捕,可能造成的损失,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万一有个散失,就能影响到大军的渡江作战。
“站住!那是一个什么人?带过来给我瞧一瞧。”向子良不假思索地就下达了命令。那帮军警一看是军统局的行动处长下了命令,当然是二话不说,立即就将犯人送到了审讯室。
“我认识你们敌工部任部长。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做的事。”对方一被带进审讯室,大大小小的军警就都被轰出了门外。向子良看到自己的副官已经站在门口把风,知道是时不我待,立即打出了底牌。
季如飞一听眼前的军统特务自报家门,也就明白了对方的底细。本来是心事重重的他,立即开心的说:“你是‘夜莺’,我是任部长派进城来,有紧急任务要部署下去。刚一到联络点附近,就被抓了进来。”
向子良眨了一下眼睛,眉毛也紧紧地锁了起来。那个联络点是昨天晚上才被另外一个系统给查获的,由于时间太短,出事的消息还没有传得出去。军统在那周围布置下了暗哨,此时出现的人,当然不会轻轻给放了过去。
象季如飞这样的联络员落网,对敌我双方来说都是一件重大的事情。消息一旦传开,肯定会立即引起军统高层的重视。到了那时,想要救人也没法救。如果要救,眼前就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还是象刚才那样,用证据不足或者是误捉的名义,把那些大学教授、知名人士给放过去,那是肯定不行。向子良在审讯室里急速地走动着。
大敌当前,季如飞身上肩负的任务一定是非同寻常,必须迅速地把他给护送出去。只是事情很敏感,稍有不慎,就能让自己原形毕露。怎么办?二者必居其一,自己也只能是乘敌不备,出其不意,打上一个时间差,赌上一回喽。只是这么一来,自己也就无法继续在军统藏身。
“这样吧,季如飞同志,你必须死上一回,才能脱出牢笼。你不要担心,一切听我指挥就行。”向子良猛一咬牙,也就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在附近站岗的士兵就听到了向子良的叫骂声。骂到最后,只听到向子良猛一拍桌子说:“奸细,你一定是奸细。非常时期,直接处决就行。来人,把他押上车,我要亲自送他去见上帝。”
向子良和副官,还有两个士兵,押着季如飞上了一辆吉普车。当他们的车子驶出监狱大门时,一辆轿车从对面飞驰而来。副官低声说:“处长,是局座的车子。”
“不管他,闯过去。”这个时候,容不得半点的犹豫。向子良把牙一咬,直接就将自己的手枪顶在了一个士兵的腰间。另一个士兵的脑袋上,同样也被季如飞用手枪给逼住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两个当兵的人,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赶忙求饶说:“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不要作声,就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哼,你们自己看着办!”向子良连打带揉,迫使两个士兵乖乖地俯首帖耳,随着一起出了城。
向子良碰上的那辆轿车,确实是局座的汽车。对方是得知在联络站附近抓获一名嫌疑犯的消息,专门赶了过来,想要提审一番。没想到,被向子良抢先了一步,从而失之交臂。
局座在大门口发现向子良没有停车,就有所疑惑。再得知嫌疑犯被向子良亲自带往刑场进行枪决更是产生了疑心。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向子良做来也很正常。只是今天的向子良,表现得急躁了一点。特别是在监狱大门前,碰到长官的汽车,不但不停,反而加速离去,更是让人疑心。
有了这么多的疑点,局座立即让人与刑场联系。得知向子良根本没有带人去刑场,局座连呼上当,马上就在全城展开搜捕。一时之间,全城是警笛大作,一辆又一辆的卡车上装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往向子良可能藏身的地方赶去。
可惜是为时已晚,这一切的努力都注定是徒劳无功。这时的向子良,已经将两个士兵给打晕丢到了路边,又把季如飞送到了新的联络点,这才和副官二人一起离开了城区。
一周后,身穿解放服的向子良和副官,重新回到了金陵城。当他们来到面目全非的军统局时,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至于自己逃脱之后的消息,只是知道局座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仅仅是抓到了两个被推下车的士兵。在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那两个士兵成了替罪羊,被暴虐的局座当场格杀。
“向老,你说的这个季如飞,恐怕就是国会的季主任吧。”听了这么一大段可歌可泣的往事,这些老人都在为向子良出生入死的经历而赞叹不已。就在这时,李秉一插上了话。
他是全国知名的法律专家,季如飞是国会专门分管法律事务的副主任,两个人当然是交往颇多。加上季如飞也曾在金陵工作过的经历,更是让他们多了好多共同的话题。平时交谈中,李秉一也曾听季如飞说过在金陵遇险的经历。今天听到向子良这么一说,当然就把这两件事给联到了一处。
“李教授,你说得不错。我听季主任说过往事。他在金陵解放前夕就进了城,并且差点牺牲。”文副省长用手中的茶杯盖子轻轻击打着桌面,也在一旁进行了证实。
李秉一听到文副省长的话,立即兴奋地站起来说:“我现在就来给季主任打电话。向老,如果季主任得到了你的消息,还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嘛。”向子良的话,有点让人不解其意。先是疑问,然后又是一种不置可否的味道。正处于兴奋之中的李秉一,当然不会留心,向子良的嘴角上,流露出了一种讥讽的笑容。
第97章 内心的煎熬
燕京城里,一座宫殿式的建筑,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一个身材修长,满头银发的老人,正仰坐在沙发中。从他那对无神的眼珠子中,不难看出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他,就是向子良刚刚说到的季如飞。
李秉一的电话,犹如是晴天霹雳,打破了季如飞的平静生活。方才正铺开宣纸,准备挥毫作画的季如飞,接到电话之后一下子就如霜打一般,整个人都焉了下来。眼见这样的情形,身边的秘书吓得连声问:“首长,是不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不用啦。你先出去一会,让我好好的静一下再说。”季如飞半躺在沙发上,无力地挥了挥手。秘书听他这么说,当然不敢违拗。只得给他加上开水,然后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秘书也没有敢离开多远,只是站在门口听着动静。
“三十五年,三十五年啦。该来的总是要来,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季如飞口中不停地在呢喃。他的话,旁人根本听不懂。象季如飞这种级别的官员,还会欠别人的债吗?如果真的是欠下了债,那这笔债的数额可不会小。一般的债务,怎么可能会让季如飞如此沮丧!
季如飞的眼光无神,一片迷茫。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一九五一年。解放了,进城了,作为胜利者的一员,季如飞成了军管会的一员,到处接受着人民的欢呼。他醉啦,鲜花,美酒,到处都有。他有这个资本,也有这样的豪情,尽情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季如飞同志,你认识向子良吗?”一个总是深居简出,平时只有耳闻,没有见面的高层领导在问话。这个领导不是别人,就是在历史上都一直有着大名的晏老,也就是晏子安的祖父。
从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季如飞就一直是忐忑不安。这么重要的领导人物,平时都是让自己高山仰止一样的存在。他不知道,晏老这样的人物,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要风尘仆仆的从京城赶过来找自己谈话。
听到是这样的问题,他的心中反而是一松。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季如飞恭敬的回答说:“报告首长,我认识向子良同志。他是我党在敌人内部的‘夜莺’。解放前夕,还把我从敌人的狱中给救了出来。”
“是吗?”对方的声音有点冷。冷得让季如飞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季如飞本来张口就要答上一个‘是’,这一个寒战却让他楞在了当场。为什么,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这些明摆着的事实,为什么会让最高领导核心身边的人,专门从京城赶了过来,并且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进行谈话?
经历过多次党内整肃的季如飞,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对面坐着的这位领导,可是专门负责搞整肃的专家。在他老人家手下,给当成‘托派’、‘特务’“叛徒”、“红旗党”等等坏人给打掉的老前辈,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数字。老天爷,怎么会让他找上了我的门?
晏老看到季如飞没有吭声,反而是有点惴惴不安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沉声说道:“经过我们调查,向子良根本不是什么‘夜莺’,更不是我党的地下工作者。此人原是军统特务,血债累累。解放之后,又重新编造身份,妄图混入革命队伍。”
什么,什么?向子良那样的好同志,竟然会是妄图打入我们内部的奸细!不,不可能!季如飞的良心在呼唤着自己。解放前夕的那段经历告诉自己,这是阴谋,这是一个陷害自己同志的阴谋。
“怎么!季如飞同志,难道你对组织的结论有什么怀疑吗?”没等季如飞多加思索,对面那位领导已经发现了他面孔上的挣扎,并且发出了冷冰冰的询问。
季如飞刚想要答上一声‘是’,就看到了对方那幽深的目光。蓝蓝的,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方才把已经到了口边的那个‘是’给咽了回去。
“嗯,这样才对。”对面的领导注意到了季如飞思想斗争的过程,满意地表扬说:“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有个人的恩怨好讲。你这样的态度很好,党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好同志。”
这个时候的季如飞,额头上沁出了一排排的汗珠。依照往常的经验来看,晏老的到来,不是为了给自己讲上这么一番大道理,而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让自己做。老天爷,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我就谢天谢地喽。
“经过我们查证,1949年4月20日,你奉命进入金陵城,顺利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有效地减少了我军的伤亡,保证了金陵城的完整。同样,你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没有碰到任何意外情况。因为这样的功绩,组织上还将要对你予以重用。”晏老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中回荡着。
什么!我没有遭遇任何意外?难道我面临敌特的刺刀也是虚幻?难道那阴森森的监狱,也是幻觉?不,晏老肯定说错喽。季如飞想要分辩,却又在晏老那深不可测的眼眸注视下而咽了下去。
“有人说,你曾经被捕,那是诬陷。那是为了诬陷你曾经当过叛徒,而蓄意捏造的谎言。组织上经过认真的调查,确认你是一个好同志,是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好同志。”晏老说到这里,已经站了起来,就象在大礼堂做报告一般,挥舞着手臂说:“季如飞同志,我知道你会有想法。这不奇怪,这就是考验你有没有党性的关键时刻。做叛徒,还是当功臣?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样的选择,可不好做。自己碰上向子良,这是事实。而且,还是对方救了自己的性命。从人性角度上来说,自己都应该要坦然承认这么一段事实。尽管不一定能报恩,但也不致于昧着良心做人。
这样做的后果,也是严重的。只要承认自己碰到向子良,就要承担自己当了叛徒的风险。从眼前形势看,这不是误会,很有可能是铁板上钉钉,跑不了的事实。如果自己成了叛徒,自己为之努力的一切,不就都成了空幻吗?
人都是自私的,在面临自己前途兴亡的十字路口,季如飞还是选择了服从与妥协。当他在旁证材料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后,立即就伏在桌子上号啕大哭起来。晏老对他的后悔与自责视若无睹,临走时,只是轻轻的说道:“季如飞,你的证词,是永远也无法修改的事实。”
三十五年喽,那一天的情景,一直就象恶梦,始终缠绕在季如飞的心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扪心自问:我对得起向子良同志吗?老向,你还好吗?
这么多年的风云变幻,让季如飞逐步登上了金字塔的最高层。他看到了若干风云人物的掘起,也看到了他们的坠落。当年那个高不可攀的晏老,也早已成了过气的人物。不但是过了气,而且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当年遭到陷害的许多老人,恨不得将其尸骨扒出来,焚尸扬灰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尽管如今的自己,也成了政坛风云人物之中的一员,季如飞始终还是郁郁寡欢。每当独自一人时,每当夜深人静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向子良。那皱眉的劲头,那爽朗的笑声,忘不了呀,总是忘不了。年龄越大,就越是清晰。
他想逃脱,却总是无法忘怀。他想面对,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身处高位的季如飞,无法解释自己当年签下名字的那份证词。尽管自己刻意不去打听事情的结局,但也可以推测得出,向子良不可能会有好的结局。
“该来的还是要来。自己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从李秉一的电话来了之后,季如飞就一直是在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怎么办?去见向子良,有一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感觉。人家救了自己,而自己却恩将仇报,关键时刻在人家的背后推了一掌。不去见,自己的良心上说不过去。眼见得能有打开心锁的机会,却又给放了过去,岂不是永远沉浸于痛苦之中?
季如飞很想能找上一个朋友来商量,到了这时,他才真正领悟到‘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地位越是攀高,身边的朋友也越是减少。以至于到了眼前,连找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找不到。
“小吴,给我拿盒烟来。”对于自己的处境,季如飞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到了最后,只是把秘书给喊了进来。
“首长,医生说过,你不能抽烟。”秘书听到季如飞的要求之后,大吃一惊,情不自禁的就叫了起来。
“别废话!”秘书说的话,季如飞何尝不知。只是内心烦躁的他,哪儿能够听得进去,口中叱喝一声,就自顾自的点燃了香烟。猛地吸了一大口的烟,由于不适应,季如飞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急得吴秘书赶忙冲了过来,在他后背上拍打了起来。
拍打了好大一会,季如飞才算是停止了咳嗽。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连保健医生也接到消息,从值班室里赶了过来。对于秘书的举措,季如飞没有责备。他也知道,人家孩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好。唉,小吴,你能让医生来救护我的身体,可知心病不好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