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人善遭欺
任笑天这几天的日子,很不好过.
一连几天,每天下了班以后,他都会到水姐家中走上一遭,只是效果很不理想。刚开始,还能听到小海的应答声。到了后来,就连小海的声音也无法听到。屋内鸦雀无声,就象没有人一般。
工作上的事情,也是一筹莫展。他已经是不止一次的把丁一和郭明召集到身旁进行商量,想要找出一个对付费存旺的方法。只恨姓费的是老奸巨滑,虽说是经济收支不平衡,但就是找不到什么现实中的把柄。
“任书记,我专门找人了解过。姓费的虽然很贪,贪的对象,主要是外来的客户。在本地人的身上,他基本上是点到为止。一般没有大的怨恨,是不会有人出来揭发他的。”丁一做了不少工作,依然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收获。
站在一旁的郭明,也有点无奈地说:“费存旺收礼,基本上都是一对一,连他老婆都不让在场。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有人出来揭发,也没有什么效果。”
听到是这样的结果,任笑天也只能是报之以苦笑。咋办呢?只能是冷处理。他让得力手下回到办公室以后,自己闷着头来抽起了香烟。放在以往,有了这么多的烟雾之后,水素琴早就会嗔怪开了。现在倒好,水素琴根本不往他的办公室跑。即使有什么事情要商量,也是三言两语就算结束。
唉,公事不顺,私事也不畅。想我任笑天,英雄盖世,竟然也到了走麦城的时候。任笑天在自己办公室里,不断的谓然长叹。只是现实摆在面前,再是叹气也没有什么用。算啦,算啦。既然找不到一个头绪,干脆就出去散散心。
打定主意的任笑天,第一站就跑到了文莱派出所。那是自己的娘家,也是自己的发家之地,感情当然是最深。他想到就做,也不用请假,直接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那座久违的四合院。
“任所长,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啦。”刚一进门,就碰到了准备外出的程学进。尽管任笑天早已不是所长,他还是习惯称呼任笑天为所长。
“程大哥,今天没事,就弯了过来,顺便看看大家。如果你有事,尽管去忙。”任笑天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往里跑。在自己的老根据地,根本用不着别人来引路。都是知根知底的几个人,也用不着别人来介绍。
程学进可不会这么做,嘴上回答说:“任所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事情再多,也不能没有接待你的功夫吧。”他把自行车掉过头来,放到了院子里以后,就赶忙招呼说:“任所长,快到屋里坐。”
见到是任笑天到了所里,所里在家的警察都涌了过来。这个喊‘任所长’,那个喊‘任主任’。当然,也有人喊‘任书记’。这个人,就是对官场最为熟悉的迟小强。
任笑天寒暄了一阵,就是没有看到韩启国和莘浩祥这么两个正副所长。都是老熟人,他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就开口问道:“程大哥,怎么没有看到韩所长和莘所长呢?”
听到他这一问起,刚才还在闹哄哄的办公室,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默不作声。任笑天等得不耐烦起来,用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开玩笑的说:“怎么,才分开几天功夫,就和我闹得生分了吗?”
一听这话,程学进赶忙解释说:“不,不是这样。任所长,你可千万别误会。”
其他的人,也在七嘴八舌的让任笑天不要误会。话是这么说,就是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
“噢,要让我不误会,那就快说呀。如果不想说,那就算我没有问。嘿嘿,本少爷拔腿走人,这总行了吧。”任笑天知道,如果自己不施加压力,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说出结果来。
听任笑天逼得这么急,程学进把牙一咬说:“纸包不住火,任所长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韩所长要怪,就让他来怪我,谁让我是没有文化的人呐。”
任笑天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自己离开这儿没有几天时间,看样子还真的发生了一些事。不然,依照程学进的性格,早就会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其他的人,也不会同样表现得很为难的样子。
“任所长,上次市局组织的打黑行动结束之后,新来的戴局长发了一通火,说是我们派出所姑息养奸,才会造成黑恶势力的泛滥。为了这事,一定要追究领导责任。”程学进愤愤不平的介绍说。
这么一说,任笑天算是明白了几分。千怪万怪,这事还是要怪到任笑天的身上来。戴斌本来是想放个响爆竹,用以向孔省长和黄厅长献上一颗忠心。结果是事不从人愿。先是在调动任笑天的事情上碰了壁。接着,又在清查‘欢乐时光歌舞厅’时,碰了一个大钉子。
当黄长春专程赶到海滨,为他呐喊助威时,又被薛局长好好教训了一下。随后开展的‘打黑’行动,又遭到了陈市长的斥责。不但没有收拾到钱小祥这帮人,反而把黄大宝和皮小磊这帮人给陷了进去。戴斌的处境,标准的是四面楚歌,到处受气。
接二连三的摔跤,里里外外的夹攻。即使是个泥人,也会爆发出一点戾气。人常说,吃包子拣软的捏,戴斌当然也是这样,他算来算去,终于想到自己刚到海滨就碰壁的事。
就是这个韩启国,在任笑天已经调离的情况下,还让任笑天出面接待自己,结果是害得自己在政治处向主任面前出了洋相。钱小祥在这个派出所的辖区,黄大宝也在这个派出所的辖区。既然是这样,就用这个借口来对韩启国开刀。
“小天,你说冤不冤。无论是钱小祥,还是黄大宝,都是发生在季胜利当所长时候的事。再怎么算账,也找不到韩所长的身上。哼,天下哪有这么一个道理。”程学进的说话确实是有点啰嗦,说了这么一气,也没有说出韩启国受的什么样牵连。
任笑天有点无奈地作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不耐烦的问道:“打住,打住。程大哥,你直接告诉我一句话,韩所长去了哪里?”
一听这话,程学进自己也感觉到有点好笑。说了这么半天也没有说到点子上,一拍脑袋赶忙回答说:“韩所长去了市局档案室,在那儿当主任。”
不等话音落地,任笑天又接上了一句:“是谁接任的所长?”
在他的想象中,很有可能就是季胜利卷土重来。上次戴斌要来的时候,这家伙就到处扬言,说是要接自己的班,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这一次找到了机会,应该是能如愿以偿嘞。
“小天,不是季胜利,是莘浩祥。”程学进有点生涩地笑了笑。
听到这样的答案,任笑天抚摸起了自己的鼻子。咦,这可不对呀。就是论资排辈,也应该是程学进先上。这个莘浩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也没有特殊的才能,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就得到重用呢?
听到任笑天的疑问,程学进把嘴一撇说:“人家攀上了高枝,现在成了戴局长心中的红人。这个时间,一般都在戴局长办公室。”
听了这么久,任笑天心中也有点窝火,责问道:“程大哥,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小迟,还有你小魏、小狄。说!为什么不向我报告情况?”
任笑天这一责问,声音虽然不大,还就让几个人找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程学进有点嚅嚅的回答说:“小天,这事可怪不得我们,是韩所长不让说的。”
“韩所长!他为什么不让说?”任笑天感觉到有点不可理解。
迟小强在一旁插嘴说:“任所长,韩所长走的时候说了两句话。其中一句,说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不想再让你烦心。”
听到这话,任笑天叹息一声。老实人就是不一样,受了我的牵连,不但不埋怨,还在担心我会多操心。他也感觉到几个老部下的说话有点拘束,甚至于还有点怯生生的味道,连忙放缓语气说:“说说看,老韩说了两句什么话?”
“一句是让我们不要告诉你,不要说他调动的事情和原因。并且作为是所长最后一次布置工作。如果我们还承认他这个所长,就必须要这样做。”程学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老韩是个好人,这么一个嘱咐,我们怎么能不听。今天是你自己发现的情况,可不是我们多的嘴。”
听到是这么一回事,任笑天摇了摇头,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这个老韩呵,让我怎么说他是好!一辈子没有为自己用过权,却把权力用到了对我封锁消息上。”
看到任笑天露出了笑脸,程学进的口齿也变得流利起来:“小天,老韩的第二句话,就是狗永远改不了吃屎的习惯。有些人过去是跟着季胜利跑,现在是在捧局长的大腿。这一次,上面说老韩的不是,许多资料都是某个小人给捅出去的。”
程学进这么一说,任笑天也就算明白了过来。季胜利当所长的时候,确实有不少的屁股没有擦干净。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擦。季胜利自己是所长,上面又有皮磊志给护着,根本用不上担心。
这一次,戴斌需要炮弹整人时,莘浩祥就拣在这个时候贴了上去。不要添油加醋,只要人为的忽视季胜利的责任,全部的责任也就很自然的转移到了韩启国的身上。没有追究责任,算得上是对他放了一马。进行工作调动,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喽。
“我去看看老韩。”任笑天明白情况之后,哪儿还能继续坐得住。手中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就大步往门外走去。刚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任书记。”
第99章 人善遭欺(二)
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任笑天当然会停下脚步。抬头一看,他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和他打招呼的人,就是莘浩祥。
两人分开,也没有多长时间。上次为了滩涂局案件,任笑天还到派出所来过。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莘浩祥比以前更胖了一点,眼睛更细了一点。脸上的笑容,也更是多了一点谄媚的味道。
现在的任笑天,已经成了区纪委的副书记。在事业上,也算得上是如日中天。莘浩祥虽然攀上了戴斌这棵大树,也不敢轻易得罪任笑天。为了韩启国的事,莘浩祥一直就在担着心思,害怕任笑天会找上门来。怕什么,就来什么。看到任笑天真的上了门,莘浩祥也只好涎着个脸打起了招呼。
“哦,莘所长,你回来啦。”任笑天没有沉下脸,更没有恶声恶气的说话,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打着招呼。要说是有什么不对,那就是在‘所长’这两个字上,声音稍许重了一点。还有嘛,那就是语气中少了一点往常的热情。
莘浩祥可能没有听出差别,也许听了出来,仍然在装糊涂。他还和往常一般的打着呵呵说:“任书记,你难得到我们这种小庙来,多坐上一会吧。”
“莘所长,庙大庙小没有什么,有菩萨就行。这个派出所有了你,自然就不会是小庙喽。好自为之,好自为之。”任笑天隐隐地讽刺了一句之后,不想再多费口舌,直接就出了门。留在身后的莘浩祥,那肥厚的脸颊上连连抽搐了好几下,没有说得出话。
站在院子里的程学进那帮人,看到莘浩祥这副尴尬的样子,一个个赶忙捂着嘴,抢在莘浩祥转身之前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天,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让你书记的大驾降临寒舍。”任笑天刚一到了市警察局,就碰上了原来大案科科长罗大龙。
罗大龙是个热闹人,虽然当上了刑警支队的支队长,还是照样喜欢说笑调侃。看到任笑天之后,也总是免不了会开上几句玩笑。今天一见面,当然是依旧打起了呵呵。
任笑天也不示弱,立即顶了回去:“哟,支队长的老巢,也成了寒舍。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支队长室,应该是个什么样?是不是差几朵警花陪伴呀?我去找刘局长,让他老人家给你配上两朵,也好好地潇洒一下。”
“别,别,别,小天,你还是饶了我把老骨头吧。我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哪儿能象你小伙子,吃得消折腾。”罗支队长连打带消,不但化解了任笑天的攻势,反而又把火烧回了任笑天的身上。
两个人边调侃边跑,一个不让一个。到了办公室之后,罗大龙泡上茶后,才言归正传:“小天,说吧,今天有什么事,要让老哥哥帮助效劳?”
上次任笑天审查滩涂局案件时,请物证科王科长帮助到省城做了证据鉴定,对案件的最终认定,产生了决定性的作用。为了这事,市委陆书记、纪委姜书记都在不同场合下表扬了刑警支队。这让刑警的弟兄们都感觉到脸上有光,也说任笑天够义气。有了成果之后,不忘给大家的脸上也贴上一块金。
听到罗大龙说到此事,任笑天耸肩一笑说:“罗大哥,有了要帮忙的事,我不会和大家客气的。今天是私事,纯粹只是私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说的时候,不问也会说。不能说的事,你问了之后,反而会造成尴尬。听到是私事,罗大龙当然不会再追问。只是打着呵呵说:“小天,是不是看上了哪朵警花?如果是的话,你也不要脸嫩,哥哥我去帮你摘回来。”
任笑天一听,哟,你这个罗大龙倒是一点亏也不肯吃。我刚刚问了你办公室里要不要配警花,你这么快就给我还了回来。他刚想反击,就听到门外有人接上了话头:“是谁看上了我们局里的警花?说给我听一听。”
一听这话,任笑天和罗大龙都把舌头一伸,同时站起来喊了一声‘刘局长’。进来的人,正是分管刑警的副局长刘少兵。他摆摆手说:“坐,都坐下。坐下才好说话。”
大家都坐定之后,刘少兵才笑眯眯的问道:“大龙,是谁看上了警花呀?”他这话是明知故问。刚才在门前的时候,他就听到了罗大龙对任笑天的调侃。此时这样问起,也是领导的一种说话艺术。
罗大龙一听,立即得意地戏弄说:“是小天呀,这大白天不在自己单位好好的上班,跑到我们局里来东张西望,肯定是想要寻花问柳哩。”
‘咳咳——’刘少兵一听这话,咳得差点呛出眼泪来。待得定当之后,才用手指着罗大龙说:“你这个当支队长的人,嘴上说话怎么没有一个岗哨?到警察局里寻花问柳,这话也亏你说得出来。”
“嘿嘿,这是典型的没有文化。罗大哥,你也要加强学习喽。”有了机会,任笑天也不介意来上一个落井下石。
罗大龙一听,也知道自己说话出了岔子。老脸给窘得通红,不好意思地用手挠挠头说:“口误,口误,不可当真。”当他转头看到正在偷笑的任笑天时,就又气急败坏地说:“小天,你到我们警察局来,不是想找警花,又是想干什么?”
“小天来找警花,这不可能吧!”刘少兵眯着眼睛打量着任笑天,调侃道:“小天,你来找警花的事,可不能让易处长给知道哦。不然,等到易处长杀到海滨来,我可帮不了你哟。”
“刘局长,你说的是省厅干部处的易处长?”罗大龙一听,八卦心理大增。啧啧,这个任笑天艳福不浅,竟然能摘取到省警察厅的厅花。当他看到刘少兵点头后,立即发起进攻说:“小天,不是老哥哥说你。有了易处长那样的媳妇,你也该满足了。不行,我得对易处长负责,绝对不能让你再在我们这儿找警花,不能让你犯错误。”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一段笑话,到了罗大龙嘴中,煞有介事,活龙活现。让不了解情况的人听了以后,还真能以为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生活中的有些玩笑,就是这样惹出了大麻烦。
刘少兵是个晓事的人,当然知道此类玩笑只能适可而止。他给两个人发了香烟之后,才关切地问道:“小天,这一次在省城惹的乱子不小呀。我听了以后,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你,刘局长,让你担心喽。”对刘少兵投放过来的善意,任笑天当然是报之以感激。接着,又淡淡地说:“还好,总算是运气好,没能让那些人得手。”
看到任笑天平静的神态,刘少兵暗赞一句,果然是能成大事的孩子。战流氓,斗警察,整衙内,哪一桩事情说出去,都能让人吓上一大跳。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放在差一些的年青人身上,早就是扛着个大锣吹嘘开了。看这孩子,还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
“小天,今天来,有什么事情要让叔叔帮忙的吗?”刘少兵知道,金陵城里的事情不宜多问。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是一般人所能问津的。他寒暄了两句之后,就很自然地问起了任笑天的来意。
“刘局长,我刚才听说韩所长被调到了档案室。他是我的老领导,为了我的事情,受到了牵连。这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看他来了。”任笑天也不想谈论金陵城里的事,因为那事牵扯的人太多,其中的隐情太。听到刘少兵这一改变话题,也在暗自高兴,并且深表佩服。一个人的成功,并非都是幸运所致。就刘局长这样的眼力,还有对事情的把握上,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好的。
罗大龙一听任笑天说出来意,立即伸出大拇指赞扬说:“小天,仁义,够朋友。不看别人待自己,就看别人待朋友。小天,你让我大龙佩服。”
刘少兵也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接着又解释说:“老韩的调动,我们也马虎了一点。刚开始,说到文莱派出所的一些毛病时,我们也没有在意,因为老韩当时就是指导员。要说到责任的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刘局长,我要打断你一句话。当时的季胜利,算得上是一手遮天的人。老韩说了也没有用,即使闹腾起来,皮磊志也会帮着季胜利说话。而且,这些事情都是季胜利亲自所为。要说有帮忙的人,也只有那个莘浩祥。”任笑天有点气不服,一下子就揭开了事实真象。
刘少兵没有反驳,而是点头承认:“对,你说得很对。当时,我们就是疏忽了这一点。”
说是疏忽大意,也能勉强算得上。真实的原因,应该是韩启国属于寡妇睡觉,上面没人的那么一种老实人。如果有哪个领导是他的后台,只要稍许问上几个为什么,其中的破绽也就能立即被戳穿。
任笑天自问一声,在遭遇刺杀之前的自己碰上这类事,结局可能更惨。反之,当自己走上快车道的今天,碰上这样的事,就会有人主动站出来打横炮。尽管罗局长已经调走,刘局长、宋局长,还有万书记这些人,都会帮自己说话。
唉,朝中无人莫做官,这话放到任何时间都不算错。老韩的失败,就是败在没有人帮助说话。任笑天虽然在叹息,但也不会傻得揭破这层窗户纸。再说,已经是木已成舟的事情,说了又有何益?
“刘局长,你们市局怎么会让莘浩祥当上了所长呢?”任笑天心中有所不解,或者是有所猜测,却仍然想要弄清具体情况。
第100章 内心独白
提到文莱派出所长走马换人的事,刘少兵也有点词穷。听到任笑天又改变了话题,也就乐得顺水推舟说:“哈哈,谈到这个莘浩祥当所长的事,这中间有个故事。”
在局党委会上,戴斌用一种大义凛然的态度,对文莱派出所的不作为进行了抨击。由于偷换了责任人的概念,倒也没有让参加会议的党委委员挑得出刺来。只是当他提出要让季胜利重新回来担任所长时,有人提出了疑问。
“戴局长,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刚才所列举的这些问题,应该都是季胜利担任所长时发生的事。要是说责任,季胜利应该说要比韩启国还要大上许多。你这样的调整,岂不是本末倒置,让责任大的警察,来取代责任小的警察。这中间是有什么原因,你能给我一点解释吗?”纪委书记万维彬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当场就提出了问题。
有人打了头炮,其他的人也就纷纷跟上,对季胜利的卷土重来提出了反对意见。会场上,戴斌倒也没有固执己见,而是听取了大家的意见,重新提出了新的候选人,也就是现任的副所长莘浩祥。
“小天,当时我们都认为莘浩祥是你临走时才突击提拔的干部,当然也肯定是你的人。因为这么一个原因,也就都投了造成票。后来才知道,这家伙早就靠上了戴斌这条船。上当,上了大当。”刘少兵懊恼地摇摇头。
被提拔之后的莘浩祥,几乎每天都要到戴斌的办公室。象刘少兵这样的官员,对官场上的一举一动,当然都会立即看得出一个端倪来。说是上当,是他们想到戴斌在会场上引用的材料,应该就是来自于莘浩祥之手。
季胜利是个臭名昭著的人,戴斌想要让他上位,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现在看来,纯粹就是虚张声势,用季胜利来做诱饵。真实的目的,还是要让莘浩祥上位。你们推翻了我的一个提议,总不能再接着推翻吧。
大家都是明白人,事后一思考,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只是时间太短,也没有人公开挑头,这事情也就成为既成事实。不是任笑天今天找上门来,也许韩启国就会被大家逐渐忘怀。官场上的老实人,是很难混得下去的。
“我去看一下老韩。他是我的老领导,又是受了我的牵连。不管怎么说,也要尽上一点心意。如果他晚上有空,就请他吃个便饭。”任笑天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应该了解的情况已经清楚,应该表达的意思也说得很明白。自己今天到市警察局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至于其他的事,也只能是顺其自然。或者说,是看老韩的运气。
刘少兵点了点头。他喜欢任笑天这样的性格,既想帮人的忙,又不是死打蛮缠。点到为止,这对大家都好。至于任笑天说晚上吃饭的事,他就不再搅和了。有了参加赵长思婚礼那一回,就比什么接触都更能拉近乎。象他这么一个当局长的人,当然不会凑这么一个热闹。
“小天,晚上算我一个。”罗大龙可不管这些事。他本来就是一个直性格的人,再加上又是为老韩这样的人宽心的事,当然是乐得参加。他也是一个精明的人,有些事虽然没有说得太明,任笑天的身份不凡,也还是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一些。
“老韩,你好悠闲自在呀。”任笑天走进档案室的时候,空荡荡的档案室里,只有韩启国一个人坐在那儿,撑着一副老花眼镜,聚精会神地在看着一份卷宗。
全神贯注的韩启国,突然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先从鼻梁上取下了眼镜,然后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是小天吗?你来得好快。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了多长时间。”
“老韩呵,这可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有给我一点消息。你这样的做法,可没有把我当作是小兄弟哦。”任笑天坐下后,知道档案室的规矩,也没有往外掏香烟,而是径直就抱怨起来。
听得任笑天这么一说,韩启国也没有解释,而是乐呵呵的介绍说:“小天,你看看我们的档案室,又大又干净。寒暖夏凉,到哪儿有这样的工作条件。”
这话说得是不错,在八十年代的办公室里,普遍没有装空调。象档案室这样的办公条件,那是很少很少。只是一个做事业的人,很少有人会愿意把青春耗费在那浩瀚的卷宗之中。任笑天听在耳中,也只以为韩启国说的是调侃之语。
“老韩,你都是受的我的累。我刚才碰到了刘局长,说了你的事情。他也知道你的情况,有了机会,会对你有一个交代的。”任笑天介绍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韩启国一听,就着了急:“小天,我说的是真话。我知道你是想帮我的忙,可是我不需要。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一个人,有点死脑筋,不能适应新时代。与其以后碰得头破血流,还不如现在就急流勇退,做一个安安分分的人。”
“老韩!”任笑天叫了一声。
没等到他往下说,韩启国用手挡在任笑天的嘴前,自言自语道:“小天,从上次派出所死人事件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我从来不想沾别人的光,也从来不想伤害别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韩启国站起身来,有点悲哀地说道:“可这样就行吗?不行。季胜利在的时候,他做的那些事,我根本就制止不了。到了你当所长的时候,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又碰上了死人的事件。说实话,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在思索。”
“老韩,你在思索什么呢?”看到韩启国这个样子,任笑天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是听到韩启国说得很深沉,也就情不自禁地问了起来。
韩启国好象没有听到任笑天的问话,只是在继续着自己的思路在说话:“我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宜当警察。总是抱着一种与人为善的想法,不想去刁难和欺压别人。结果是怎么样呢?”
听到这样的问题,任笑天也无法作答。韩启国也不要他回答,还是自顾自的呢喃:“受害者在欺侮我,让他好好休息,他却死在了我们的值班室。现场目睹的人在欺侮我,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不肯出面作证。同样当警察的人,也在欺侮我,在忙着追究我的责任。我在思索,为什么皮磊志、季胜利那样的人活得滋润,而我却活得十分艰难?”
这个时候,政治部的向主任也正好走到了门前。他听到韩启国内心世界的独白,也是为之一怔。任笑天看到他以后,赶快打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这个时候的韩启国,正处于情绪激荡的时候,容不得外界的打扰。
“我想了好久,才算是悟通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遭人骑。我这个人,不想欺压老百姓,又不想与同事勾心斗角。有你小天在,我活得自在,活得轻松。没有了你小天,又让我在所长这个位置上,终久不会有好下场。为了这件事,我一直是愁得睡不好觉。”
韩启国嘘了一口长气,接着说:“人家当官是享福,是发财,我当官却成了痛苦。象我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甘愿当傀儡,要么就是碰得头破血流。这话说出去,有人会相信吗?没有,就连我自己也感觉到好笑。现在好了,我总算是摆脱了这个恶梦。”
别人说这样的话,任笑天不相信。韩启国这样说,任笑天是一百个相信。时代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经盯在了钱上。贪欲,利益,已经成了人生的主旋律。
在现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年代里,只是本着一颗善良的心来做人,显然是行不通。想到那些慈心救助大街上跌倒老人的学生,反而遭人诬陷,一切就都能理解。人心不古,老实人确实是寸步难行。
任笑天有点心酸。一个老实人,一个想干事的人,也是一个能干事的人,竟然因为不能随波逐流,就想在这档案室里终老一生,岂不是人生一大悲哀!
韩启国的话,不但让任笑天震惊,也让向主任受到了震撼。一个股级干部的调动,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一回事。他没有想得到,竟然会带来了这么一种悲哀。一时之间,门内外三人都是沉默不语。
还是一个取档案警察的到来,才算是打破了寂静。韩启国不好意思地招呼说:“向主任,让你见笑啦。”
“老韩,你不能这样说。告诉你一句老实话,我管了这么多年的干部工作,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样震撼。”向主任有点动感情的一把拉住了韩启国的手。
对于向主任所表现出的激动,韩启国只是憨厚的笑笑,没有说什么。任笑天看到韩启国不说话,当然不好表示沉默,只得上前招呼说:“向主任,你来啦。老韩也只是和我在闲聊,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小天,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中间的曲折,我能理解。放心,改日我会找老韩好好交换的。”向主任到底是搞干部工作的官员,就在这一瞬间,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稍许寒暄了几句,取了两份干部工作的卷宗就告辞而去。
向主任走后,由于刚才的情绪起伏,一时之间,任笑天也想不出什么新的话题。既不能往现实上靠,也不能扯到敏感的人和事,这让任笑天直在揉搓鼻子。突然,他看到韩启国桌子上的卷宗,就开玩笑的说:“老韩,这卷宗中还有什么宝藏让你在研究吗?”
听到任笑天这么一说,韩启国‘噗哧’一笑说:“你这臭小子,整天想的就是这些吗?告诉你,这本卷宗之中虽然没有宝藏,说的却是你老家任家庄的事。”
第101章 吓人的卷宗
韩启国说卷宗是有关自己家乡任家庄的事,任笑天多少也有一点好奇。尽管如此,他也没有伸手去取卷宗,而是朝着对方瞟了一眼。
“没事,你尽管看,这本卷宗不是正式文档资料。只是前些年**的时候,一些造反派搜集的材料,不知是什么原因,送到了警察局。我看了有趣,拿出来打发时间的。”韩启国对任笑天的做法,感觉到特别的满意。这样的人上规矩,到哪儿都不会让人为难。
任笑天没有在意韩启国投来的赞赏目光,而是把精力集中到了那本看起来不算太薄的卷宗上。在他的印象中,任家庄的子弟从来不在外面惹事。也不知是哪一个人,让那帮造反派给入了眼,竟然还形成了这么厚的一本卷宗。本来,他只是抱着好奇心看一下稀奇。谁知,这一看就再也停不下来咯。
卷宗上标的案由很吓人,竟然是特务、内奸,外加贪污军粮。这三项罪名,只要有了其中任何一项,都是重罪。何况是三罪集中于一人之身。哇,我们任家庄什么时候会出了这么一个特殊人物?案犯姓名是任兴邦,还是我的同宗。嗯,回去问一问爷爷,说不定他会知道这么一个人。
任笑天也顾不上其他,就这么‘刷、刷’的埋首看了下去。就连韩启国给他泡的茶,也没有顾得上喝上一口。
在前些年的那场**之中,整个华夏都掀起了一股揪叛徒、抓特务的风潮。海滨这片土地上,当然也不会例外。运动到了最**的时候,有人披露了一条消息:任家庄庄后的祖坟里,安葬了一个叫任兴邦的坏人。此人是特务、内奸加贪污军粮。这样一个大坏人,还被安葬在任家墓地最为显贵的位置上。
这条消息,顿时就传遍了整个市区。无数的造反派和学生涌向了任家庄,要将任兴邦的坟墓给扒掉。从当时的形势来看,这样的行动根本无人敢于阻挡。即使家人有想法,也只能是在背地里流眼泪,表面上还要表态支持造反派的革命行动。
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开上了任家庄。这样的事情,不是做过一次。以往采取这样的行动时,也只是一种招摇过市式的大游行,根本没有任何困难可言。
谁知,这一次的行动却在任家庄碰了壁。到了那里,任家庄的所有村民都已经等在了那里。与以往所不同的情况,并非是举着红旗表示支持,而是一个个手持大锨、钉耙和扁担,怒火满面的阻挡在村口,完全是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
“农民兄弟们,我们都要响应领袖的号召,扫除一切害人虫。把一切阶级敌人全部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谁反对我们的革命行动,我们就打倒谁。”
“谁包庇阶级敌人,就是人民的死对头。”
.......
口号声是一lang又一lang,前来参加挖坟的人也是一批又一批。形势最危险的时候,双方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就在这时候,不知是谁发出了一阵号令,拦在村庄门前的农民全部撤了下去。
看到这情形,造反派的头头本来以为可以长驱直入,胜利完成今天的壮举。谁知,又是一堆老人挡在了庄子前面。本来有人想冲,后来却被人给拦了下来。为什么?因为那些人都穿着各个时期的军装。军装上面,也佩戴了各式各样的勋章。
这些人,在场的造反派并不陌生,因为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从小就是听着这些老人的传统报告长大。这些人都是开国的功臣,有红军时期的战士,也有打小鬼子的将士,还有参加渡江战役的勇士。不少人都是断腿少胳膊,脸上还布满了伤痕。
有这些人拦在村庄的大道上,造反派当然不敢冲,只好派人和老人家进行谈判。谈来谈去,就是谈不出一个结果。谈到最后,老人家们也只有一句话:你们说任兴邦是特务、内奸,外加贪污军粮,让我们支持你们的革命行动。行,那就请你们把证据拿出来。
证据在哪里呢?造反派只好派人到全国各地去调查取证。还好,当初的那些能作证的人,大部分都关在牛棚中审查。要想取证,也不算什么难事。时间虽然花了不少,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只是当他们带着这些调查好的材料再次来到任家庄时,还是没有能够成功,因为军分区的部队已经抢先一步进驻了任家庄。
军方的行动,既有上级的命令,也有形势的逼迫。任家祖先在任家庄立足之后,经过几百年的发展繁衍,任家这一族早就开花散叶,发展衍生到了四面八方。当造反派卷土重来时,庄中的族老已经向周围各庄发出了召集令。
宗族有难,四方支援。接到号令的任氏子孙,纷纷从各地汇拢而来。就连当时民兵用的半自动步枪,也都被取了出来。眼见得如果不能有效制止,很有可能就会发生一场大规模流血事件。
在这种情况下,当时的军管会一面向上级报告,一边发出了紧急命令。造反派不服气,还要到处去寻求支持。可惜好景不长,他们自身就已经成了昨日黄花。其中的骨干分子都进了监狱,这本千辛万苦调查而来的卷宗,几经辗转却到了警察局的档案室。
“有意思,有意思。没有想到我的家乡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当任笑天看完卷宗之后,不禁哈哈大笑。
在他的眼前,好象看到了人山人海的群众在相互对峙。村上的老支书,一定是在指挥着年青人准备进行战斗。自己的爷爷任四海,也会坐在那一群经历过战火的老人之中。
韩启国笑了笑:“小天,那时你还小。大概也就是五、六岁吧,这件事你当然不会有印象。”
“是呀,不过我感觉奇怪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怎么一共没有听说过呢?”任笑天想到了那座自己经常嬉戏、做作业的坟墓。位置处于任家祖莹的核心,却没有墓碑。这本身就不正常,再加上造反派闹的这种事,全都说明这座坟墓大有来历。
任笑天和韩启国闲聊了一阵,也就到了下班时间。两个人也不废话,直接就往‘风味饭店’开去。韩启国虽然不想让任笑天在自己的工作上多费心,这种吃饭联络感情的事,倒也不会矫情。
“天哥,你来啦。给你安排在一号包厢。”刚一进门,卢小妹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这丫头结婚之后,可以是心情好的原因,明显比以前胖了一些,脸庞上也多了一些光彩。
任笑天和韩启国刚一落座,赵长思就亲自把茶给送了上来。先和韩启国打招呼说:“韩所长,不管你到了哪个位置上,你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尽管来,经常来,我要是不尽心接待你,就不是个玩艺儿。”
听得赵长思这么一说,任笑天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夸赞道:“这句话说得有文化。看不出来呵,我家长思结婚以后,文化长进了不少。”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兄弟。”赵长思的胸脯没有挺得起来,倒把肚子给突了出来,惹得一旁的卢小妹‘嗤、嗤’直笑。
时间不长,罗大龙就到了包厢。不但他来了,物证科的王科长和侦察大队的张大队长也做了不速之客。
“小天,我老张是不请自来。今天晚上这么一餐酒,不会多了我老张这双筷子吧。”张大队长是个热闹人,一进门就开起了玩笑。
任笑天站起来,一边让座,一边也开着玩笑说:“哪能这样做哩。真要那样,明天海滨市区里,人人都会要笑我任笑天太没有文化喽。”
“是哦,我们的小天是科学家,哪会做这种没有文化的事情哩。”王科长也是一脸笑意的凑上了热闹。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么开着玩笑。在这种气氛下,原本有点郁闷的韩启国也变得开朗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全慕文、罗大鹏和钱小祥也都欣然而至。
说起来,钱小祥能参加今天这样的活动,还应该要感谢戴斌的‘扫黑行动’。放在以前,罗大龙这种身份的人,要和钱小祥坐到一起吃饭,多少都会有一点顾忌。
自从经历了扫黑,算是让钱小祥得到了彻底的洗白。人家不打架、不敲诈,不做违法犯罪的事,还帮助警察做点有用的工作。这样的人,谁还能再嚼什么舌头?
酒席开始之后,大家刻意不提韩启国调动的事,就这么天南海北的闲聊。相互灌了几杯酒以后,张大队长欲笑不笑的盯着任笑天说:“小天,你很能哟!”
“张大哥,小弟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你尽管批评。如果不解气,打上几下也行。”任笑天听出张大队长话中有骨头,只是不知冲什么而来。反正是礼多人不怪,他也就腆着脸开起了玩笑。
罗大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一听有戏,立即起哄说:“老张,小天有什么不上路的事,尽管说出来。你不好意思扁他,我和老王帮你出气。”
王科长也摩拳擦掌的说:“是呵,是呵,其他的忙帮不上,帮你老张灌小天几杯酒,还是没有话说的。”
一桌人都把目光盯在了张大队长的身上,不知他找到了什么借口,要拿任笑天来开玩笑。
第102章 转系
本来,张大队长也只是随口说笑,被罗大龙这么一闹,倒好象真有什么大事要说的样子。看到一桌人都把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他也只好苦笑一声说:“老罗呵,你是当支队长的人喽,怎么还是以前那么一副德行哩。”
罗大龙一听,不以为然的回答说:“支队长又怎么啦。不也是人做的吗?两只眼睛,一只鼻子,还有一张大嘴,不比人少,也不比人多。当了官,偏要装得那副人模狗样的干什么!”
王科长把大拇指一竖说:“老罗,要得。我们弟兄们,要那么多的客套干什么?你老张日后当了官,是不是就不想认我们这帮兄弟了?”
被罗大龙和王科长这么一夹攻,张大队长也有点吃不消,连忙举手投降说:“我认输,我认输。说了老罗一句,就惹来了这么多的恶毒攻击。你们大家帮助评一下理,我老张冤是不冤?”
“老张,我说也不冤。谁让你把大家的胃口给吊起来,却又不说下文的呢?”韩启国也凑上了一句热闹。
“对,对,我也支持。”
“是呵,张大队长,你太不地道喽。”
痛打落水狗的事,人人都会做。桌子上的人,一个个都是察颜观色的好手,顿时都把张大队长当作了进攻目标。
“好啦,好啦。我说,还不行吗?”张大队长双手往下一压,止住了大家的攻击,这才掉过脸来问道:“小天,这一次在金陵闹的乱子不小吧?”
“张大哥,你也知道这事?”任笑天有点惊讶。金陵那边的乱子虽然闹得不小,但因为有人从中压制,不肯扩大消息的传播,也就局限在了一定的圈子里。没有想得到,张大队长的消息也不慢。
“呵呵,刚才来吃饭前,我接待了省厅刑侦局的两个刑警,听他们说了一些情况。”张大队长先把消息的来源解说了一下,然后就眉飞色舞的说起了情况。
他的介绍之中,虽然有不少夸大其词和失实的地方。总体来说,也基本说出了那天晚上的情况。不是知情人,是无法说得如此详细的。不过只要想到刑警在凌晨到易芷寒家取证的事,也就不难理解。
“小天,你还不是一般的牛呀。”罗大龙第一个发出了感慨。在这之前,他只是听刘局长提了一个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曲折。此时听了这么多,也是吓了一跳。
韩启国虽然没有说话,双眼也在不停地闪光。这还是先前那个‘杯具先生’吗?在这孩子身上的变化,说是天翻地覆,那是一点也不为过。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会把两者联结到一起。
接在罗大龙后面说话的人,是从来不甘寂寞的赵长思,他把桌子一拍说:“我赵长思的大哥,就是不一般。这下子好了,大哥也订下了女朋友。不然,只有我一个人成家,总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哩。”
对于赵长思这种自我吹嘘,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做法,全慕文和罗大鹏早已是司空见惯,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其他人则是对他从曲折、惊险的事件中一下子跳到订亲的思维跳跃,表示无语。
“天哥,看样子金陵这个地方,对你好象不是太吉利。你想一想,这几次去金陵,好象没有一次不发生事情的。”罗大鹏倒是从张大队长的介绍中,产生了新的联想。
全慕文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也附和道:“是呀,闹的事情,好象也是一次比一次大。再这样闹腾下去,就要出人命喽。”
“没事,没事。”赵长思站起身来,象个大首长似的挥挥手说:“我天哥是个福将,再大的事情碰到他手中,也只是小菜一碟。谁想要找他的麻烦,那是自找难看。”
话糙理不糙。赵长思的说话,虽然不怎么中听。所有的人,还是都在点头。想想任笑天所经历的这些事,在座的这些人中,都不敢吹这个牛皮,说自己一定能闯得过这样的险情。
“天哥,什么时候也把你的女朋友带到海滨来,也让我们这些做兄弟的见一见嫂子呀。”
“是呀,嫂子进了门,也该要给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发红包才对呀。”
“对,小天。让弟媳妇过来,我们也好再蹭上一杯酒。”
......一时之间,易芷寒就成了酒席桌上谈论的重点。大家七嘴八舌地和任笑天开着玩笑。想到水姐和自己的冷战,任笑天苦笑一声,我的苦,我的痛,又有谁能理解呢?
“小天,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事。”情绪大好的韩启国,这时候开了腔。
今天的主题,就是请自己的老领导,也是为了对受到自己牵连的韩启国表示歉疚之意。任笑天一听,当然是立即停止自己脑海中的思考,含笑说:“老韩,你尽管吩咐。只要能办到的事情,我任笑天不会说二话。”
“嗨,说起来也是一个麻烦事。我只是请你打听一下,能帮则帮,不能帮就算。”韩启国有点不好意思地端起酒杯,朝着任笑天示意了一下。酒下肚之后,才介绍起了情况。
韩启国有个侄子,今年夏天考上了金陵大学数学系。这孩子入学不久,就迷上了电子计算机,就闹着要转系。说起来也是好事,这种学科是前沿学科,也是新兴学科,在今后的生活中,应该是能够占有重要的地位。
只是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老韩的哥哥,是一个下岗工人。即使加上韩启国的力量,也照样是无济于事。当所长的时候,办不成这样的事。现在到了档案室,更是望洋兴叹。老韩也只是听到任笑天女朋友的父母都是金陵大学的教授,这才突发奇想。
听到是这样的事情,任笑天还就没有把握。他和易芷寒的父母也才见了一次面,当然不会了解得太多。这样的事情,人家是否帮得了,肯不肯帮,都是一个问题。不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这种事情,找到吴雷也是能解决的。需要考虑的事情,是找谁比较妥当。
韩启国看到任笑天楞在那儿,以为是在犯难,连忙打岔说:“小天,我也只是问问而已,别把这事当真。喝酒,喝酒。”
任笑天没有举杯,而是开口说:“长思,你帮我把电话给拉进来,我帮老韩给问一下。”
电话拉进来之后,任笑天给易芷寒和吴雷同时发了信息。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任笑天的一番心意。老韩受了自己的连累,都没有发出一声怨言。找自己这么一件事情,当然是要全力以赴喽。
易芷寒有传呼机,也是这一次吴家收干女儿以后的事。吴雷说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人,也应该要有所表示。送什么好呢?当然是送能让妹妹和妹夫加强联系的通讯工具好。他这个创意,难得地得到了父母的夸奖,说自己的儿子懂了事。
“小天哥,想我了吗?”先回电话的人,是易芷寒。电话刚一接通,话筒中就传出了甜蜜蜜的声音。
周围的几个家伙,立即不负责任的狂笑起来。赵长思更是搞怪,学着细声细气的说“小天哥,想我了吗?”引得又是一阵大笑。
电话那一头的易芷寒,听到笑声就觉察到了不对,立即发问道:“小天哥,旁边有人?”
任笑天不好正面回答,只好捂紧话筒,口中不住的‘嗯、嗯’。有了这样的回答,易芷寒哪会不明白,也就转换话题问道:“小天哥,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吗?”
听到易芷寒不再说那些缠绵的话,任笑天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赶忙把韩启国要打听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他怕易芷寒感觉为难,特意解释说:“芷寒,你不要为难。我只是让你打听一下,具体的事情,我让雷哥帮我去找人。”
易芷寒抿嘴一笑,这个小天哥傻得好可爱,自己家中能办到的事,何必舍近求远呢?她促狭地问道:“小天哥,你忘记我妈妈是做什么的吗?”
“没有呀。白阿姨不是在金陵大学做教授吗?”任笑天挠了挠脑袋,这应该不会错吧,易芷寒怎么会问这么一个没有含金量的问题呢?不对,肯定是有情况。他连忙用试探的口气问道:“难道白阿姨就在计算机系?”
电话那一头的易芷寒,蹙了蹙自己那秀气的鼻子,揶揄道:“嗯,你还不算太笨。还没有忘记我妈妈的工作。告诉你吧,我妈妈就是这个系的主任。你可以转告老韩所长,让他放心。到了学期结束以后,就会帮他侄子办好转系手续。”
听到是这样的结果,韩启国当然是心花怒放。他也是过来之人,知道人家小两口一定会有体已话要说。打了一个手势,就连忙拉着其他人闹起了酒。
“小天哥,水姐还没有让你进门吧。”听到这边的闹酒声重新响了起来,易芷寒也就悄声问起了私房话。任笑天对易芷寒打探消息的能力,早就有所了解。对她突然问起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这种话不好回答呀!总不能在电话中这样告诉易芷寒:是的,因为和你公开订了情,水姐在吃醋。这几天以来,一直都不肯理我。人可以脸皮厚一点,但绝对不能无耻呀。
易芷寒可能意识到任笑天的尴尬之处,也就不再追问,而是劝解了一句:“小天哥,别着急。这事有了向爷爷回去,就一定能帮助解决好的。”
中呵!我怎么这么笨的呢?这事是老特务一手所策划,现在出了乱子,他当然要帮我给化解矛盾才对。老特务呀老特务,你赶快回来吧。此时的任笑天,对老特务的思念,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第103章 迟来的泪水
此时的老特务,算得上是乐不思蜀。手中挟着一支烟,背部仰靠在沙发上,一条腿搁在另外一条腿上,正放声大笑着。
那几个劫后余生的老头子,也都是闲云野鹤。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现在找到了当年的救命恩人,必然是要轮番表示一下心意。今天晚上,是文副省长做东。地点没有放在‘帝豪饭店’,而是放在了李达做老板的那家‘粤港酒家’。
时已七点,还没有开席,文副省长说是还要等一位客人。让大家耐心等上一会。大家都是无事之人,等上一会也不要紧。就这么坐在包厢里,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
其他人都无所谓,只有向子良,浮现出那种让任笑天感觉到有点讨厌的微笑。这种笑,绝对不是什么好笑,而是一种大局尽在我掌握之中的会心之笑,得意之笑。只要看到这种笑,任笑天就有一种五脏六腑都被老特务给看穿的感觉。
“先生,请进。你要找的包厢,就在这里。”随着服务员引导的声音,包厢门被人轻轻地给打了开来。正在闲聊的老人们,也都抬起了头,集体朝着门口处看去。
一个身材修长,满头银发的老人,在秘书的扶持下走了进来。刚一进门,那人一把推开身边扶持自己的秘书,急匆匆地快走几步,来到了向子良的面前。
那人低下脑袋,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口中歉疚地说道:“向大哥,季如飞给你负荆请罪来啦。”
来人正是在国会当副主任的季如飞。接到李秉一的电话之后,他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来金陵,还是不来金陵?让他难以抉择。到了金陵,可以了结自己的心病,但也会让自己处于难堪的境地。
季如飞虽说不是一线职务,也算得上是副国级的领导。不管是走到哪儿,也都是前呼后拥的场面。到了这样的地位,再去给别人屈膝认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思想斗争的结果,是让季如飞明显憔悴了不少,也还是让他来到了金陵。今天在这儿,他竟然会给一个刚刚释放没有几月的老特务鞠躬,而且用上了‘负荆请罪’这个词,绝对是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
在场的人,都是久经风lang的老古董。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难以置信。
“季主任,你这是——”李秉一有点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他所熟悉的季如飞,也是一个温文尔雅,卓尔不群的知识型领导。如果说是误用成语,那是不可能的事。
文副省长到底是在官场上打滚的老人,眼睛珠子稍许一打转,就联想到了一些什么事情。他没有吭声,而是不动声色地扯了李秉一的衣袖一把,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这一退不打紧,现场的最中心,就只剩下了躬身的季如飞和坐在沙发上不动的向子良。
文副省长这样坐,当然有自己的道理。这几天来,大家回忆的往事已经是够多的了。得知向子良在自己人的监狱里蹲了三十五个春秋之后,所有的人都是惊叹不已。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三十五年?大好的年华,就这么葬送在高高的院墙之内,当然是让人惋惜万分。如果是为了理想,为了信念,也还要好说一些。可偏偏恰恰相反,坐的是自己人的监狱。
大家知道,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结果,其中必然会有让人不好述说的原因,也就一直没有追究过前因后果。此时季如飞的举止,倒是让文副省长联想了起来。
象向子良这么一个救出如此之多地下工作者和**人士的英雄,不要说是潜伏在敌人心脏的特工,就是一个真正的军统特务,也应该会得到政府的赦免。怎么会在建国之后,一关就关了三十五年。而且是一直到如今,也没有任何的平反昭雪。
文副省长和李秉一这些人,过去不知情也能理解。象季如飞这种在高层领导身边工作的人,只要出来帮助做个证明,事情的结果绝对不应该是这个样。从这个角度一考虑,季如飞所说的‘负荆请罪’这个词,也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现场上的空气有点凝聚,有点沉闷。所有的人都不说话,都在静静地打量着场地中央的两个人。季如飞的秘书急得直想跳。他知道自己的领导这两天的生活起居都不正常,如果这样的镜头再持续下去,很有可能会造成不测的情况发生。只是他不敢打扰,因为他知道眼前的气氛不对头。
“你是小飞子。”向子良终于开了口。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不是看着季如飞,而是看向了窗外那广袤的夜空。月亮,高傲而清冷地贴着悠远的蓝天,只有细丝般的浮云给它织出忧郁的皱纹。
向子良的话,很平常,也很空洞。放在平常时间,根本没有什么。让季如飞这么一个能勉强列入党和国家领导人队伍的高官,弯了这么长时间的腰,等来的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实在是让人有点不忿。谁知他的话音未落,季如飞就兴奋地回答说:“向大哥,是我,是我小飞子。”
抬起头来的季如飞,面颊上已经是布满了泪痕。颤抖着的双手,缓缓地伸向了老特务。这时的向子良倒也没有矫情,而是一把就将季如飞给拽到自己身边沙发上坐了下来,诙谐地说:“这么大年纪的人喽,还淌什么猫尿?”
说话很惹笑,但所有的人都笑不出来。象文副省长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也只是咧了咧嘴,作出了笑的模样。如果让外人看起来,这种笑比哭还要难看。
“向大哥,我小飞子不是人,我小飞子对不起你耶!”季如飞双手捂着个脸,已经由暗自流泪,转变为号啕大哭。这么大年纪的人放声哭喊起来的情形,可不多见。他的秘书也算是有见识的人,赶忙退了出去,并且把服务员也全部给喊了出去。
包厢中留下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用说了,向大哥这三十五年的牢狱,应该也与眼前这位领导有着不小的关系。尽管看着让人很同情,在场的人中,还是没有人上前进行劝解。
季如飞哭了一会之后,向子良用手拍打了一下季如飞的膝盖,淡然说:“小飞子,过去的事,就由他过去了吧。你今天能来,就好,就好。”
“向大哥,你不知道。在这三十五年里,每当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心就象有无数的虫子在吞噬。我是罪人,我是忘恩负义之人。我的良心,在谴责着自己。我知道,今天如果不来,也就失去了最后一个机会,到死也不得安宁。”季如飞抽泣着说。
听到这话,李秉一和文副省长都在点头。他们虽然不相信因果报应,却也希望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了结自己这一生所有的恩怨。象季如飞这种愧对恩人的事,自然是希望能够早日有个了断才好。
一阵哭泣,一片叹息,屋内的气氛有点压抑。过了一阵,还是向子良打破了平静。他朗声朝着屋内所有的人说道:“各位老弟,我不想指责小飞子,并非我的肚量有多大。要知道,我是特务出身,也是睚眦必报的人。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宽宏大量?只是因为在这之前的岁月里,是一个人性扭曲的年代。不但是小飞子,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说出了许多违背心愿的话。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听得向子良这么一说,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个都在点头。是的,在那场号称是触及灵魂的大运动中,所有的人都不敢讲真话,只是机械的背语录,喊口号。人与人之间,充满了背叛,充满了猜疑。就连夫妻之间的一句笑语,也能成为阶级斗争的炮弹。相互之间,失去了最基本的真诚。
季如飞这样的背叛,在那个年代里,并不是一个特有的个例,而是比比皆是。在那种政治利益高于一切,党性高于一切的口号下,真诚变成了邪恶,真理变成了谬误。人妖颠倒的事,也是常有的事。要说错,也就是正常的生活偏离了法制,偏离了一切以事实为依据的轨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但愿我们大家都能记住这个教训,不再做这样的蠢事。如果大家愿意,就让我们携起手来,一起来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为我的老首长,鸣上一声冤,叫上一声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也好告慰九泉之下的老首长。”酒席桌子上,向子良举起了酒杯。
“向大哥,没说的。你老大哥指向哪里,我打到哪里。”季如飞第一个表了态。能在有生之年,做上一件弥补良心的事,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文副省长也不示弱:“我已经是退下来的无用之人,能在有生之年,还能为老首长的平反昭雪尽上微薄之力,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啦。”
其他的老人,当然也是一个个的竞相表态。眼前的政治气候,本来就具备了平反昭雪的基本条件。许多被认为是成了铁案的当事人,一个个的都得到了昭雪。向子良所说的老首长,职务没有那些人高,影响也没有那些**。真到了平反昭雪的时候,难度应该不会有那么大吧。
谁也不会想得到,向子良在酒席桌子上的号召,竟然会让日后被命名为‘心愿’的行动,也是一场牵涉面甚广的昭雪行动,就此拉开了帷幕。一时之间,当然不会看到什么效应。时间长了以后,不少人还是会提起今夜的聚会。
虽然没有想得到,他们的这么一场聚会,还是引起了京城一些人的关注。
第104章 山雨欲来
入夜,京城那一排充满古朴之风的四合院.只从建筑特征上看,这些房子的主人就是大富大贵之家。如果再注意一下周围那些密布的明岗暗哨,不难想象得出,这里住的不是寻常人家。
已经是凌晨一时,放在往常,这些院落中,应该早已是夜阑人静,不见灯光。今天不同,依旧是灯光闪烁,人影浮动。而且,这种现象,并非一家。
“好,老向这一招玩得好妙。”久不露面的周秉贤,坐在自家的书房中开心大笑,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
坐在他对面的人,是在组织部当副部长的儿子周绍松。看到自己爸爸的高兴劲儿,心中也觉好笑。自从任笑天恢复健康之后,这个老爷子的笑声就一直是没有中断过。这样的事情,也曾引起其他孙子、孙女的抗议,说老爷子没有一视同仁。
“是呀,让老吴家收那孩子为干女儿,也算得上是神来之笔。特别是老吴那帮军人敬的那个军礼,我估计上面的人会有想法的。”周绍松不是光在乐,已经在更深层次上开始思考问题。
周老微笑了一下:“想法肯定是会有的,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军人如果没有一点血性,也是一天到晚的****,阿谀奉承,那我们这个国家也就离灭忘的时间不长了。这一点,上面的人不会不懂。反倒是孔家那孩子的做法,会让上面有一个鲜明的对照。”
这话说得不错,任笑天在整个事件的进程之中,始终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一直是到了最后,才突然来了一个绝地反击。也是这么一个反击,让孔祥和与黄长春的嘴脸得以彻底撕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谁是弱者,谁是被欺凌的对象。
“爸爸,我研究过小天的许多做法。这孩子跟在向老后面,学到了不少东西。特别是这个顺其自然,因势利导,用得是炉火纯青。这几次的较量,都是化被动为主动,打了漂亮仗。”周绍松也没有想得到,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任笑天就会取得了这么大的变化。
周老捋了一下颌下那长长的山羊胡子,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彩:“绍松。眼前的形势虽然不错,但也不可盲目乐观。要知道,人家那边还有人站在顶峰处。”
说到这儿,周绍松有些黯然神伤。明摆着的事情,明摆着的冤案,就是因为当初制造冤案的人中,还有人站在高峰处,这样的冤案就无法得以昭雪。想一想平民百姓,又怎么能得到所谓的公平与公正呢?
“绍松,你当过警察厅长,又在组织部工作,还看不破其中的玄虚吗?唉——”周老叹了一口气:“这就叫华夏特色。只要是有权在手的人,什么法律不法律?一切都可以置之不理。不然,他们凭什么半途拦截小天,那些警察又是怎么来执法的?”
说到这儿,周绍松更是无话可说。在权贵之人的眼中,说什么公平、正义,都是可笑的事情。就连任笑天最后的脱险,也是用的权力。用的是吴家的权势,来逼着孔家让步,来逼着黄长春不敢妄动。
想到最后,周绍松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难怪在这之前的任笑天,会成为海滨城里出了名的‘杯具先生’。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个人的作用实在是渺小得很。
“难道上面就不知道,就不想管?”
“也知道,也想管。只是为了一个已经过了气的任家,去得罪一个如日中天的简家,合算吗?”
“难道一切都是为了利?”
“司马迁尚且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倒也是。老许的命运真好,听说他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这个消息封锁得紧,基本没有外人知道。”周绍松叹了一口气,想一想就是这么一回事。
为了任家能够早日昭雪的事情,就连‘老神仙’那样的人,都不能免俗。放在正常情况下,很难让玄玄道人出手为官场中人治病。这一次,也同样打破了常规,不得不主动出手为江淮省委书记许云飞治病。
“绍松,这是一张暗牌,不能轻易暴露。”
“哦,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间?”
“绍松,你也别泄气。事情有了好的开端,就有成功的期望。只要我们不出昏招就行。”周老说话的兴致很浓,言语之中,充满了信心。
周绍松问道:“爸爸,你说怎么办?”
“两句话。”周老竖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指头:“一是引而不发。让老向只在金陵造声势,不到京城来。既有影响,又不会出乱子,让对方动起来。哼,大权在握的人,很容易利令智昏的。”
“第二句呢?”
“第二是哀兵必胜。他们不是想要打压小天吗?行,让他们来打吧,打得越凶,小天表现得越优秀。多行不义必自毙,到了一定的时候,会引起质变的。要知道,华夏的天下,毕竟不是他们简家人的天下。”
距离周老家不远的一幢四合院,是元老简老的住宅。一直是深居简出的简维浩,也在书房内谈话。唯一的区别,他是在接待客人。这个客人,也是老朋友,是孙大伟的爷爷孙益福。
“呵呵,孙老,你可是稀客哦。来,请坐,请坐。”简维浩在热情肃客。
孙益福也不客气,大模大样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来品了一口,赞道:“嗯,不错,好茶。”
两个人也不急于谈正题,就这么天南海北的乱扯一通。看他们这个样子,好象就是吃饱了饭没有事做一般,才会在这种夜阑人静的时候出来串门。
“简老,金陵的事情,好象麻烦得紧。”到了最后,还是孙益福没有熬得住。他是上门求人的人,而且自己的地位也明显不如从前,当然要服上一点软。
简维浩有点不以为然:“孩子们的事,由他们去闹吧。不过——”
“不过什么?”孙益福有点着急。
简维浩‘哼’了一声:“孔家那帮人有点不成气候哦。再这样胡闹,不做正事,恐怕就要换人喽。”
“这倒也是,一天到晚就是想着玩女人,父子二人都是一个德行。我来给他敲一下警钟。他那个书记的位置,总是不得到位,也不是个办法唷。”在这个问题上,孙益福也不能否认孔达人的荒唐。
“孙老,你的意思我明白。改日我去听一下那几个核心领导的意思。如果有可能,就帮助推一下。不行,那就抓紧换人。既然任家那一边已经有了动作,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简维浩下了决心。这种事情,他不想让自己那当常委的儿子出手。
京城一排木质房屋,走廊上那几根深红色木头柱子,还有那雕梁画柱,飞檐陡峭,无不显示出厚重的历史沧桑。
任笑天遭遇刺杀之后,曾经主持那些元老进行讨论,并且作出派遣孙弘宁坐镇破案决定的赵主任,就在其中的一间房子里。此时的他,正斜躺在沙发上,不住地揉搓着自己的额头。
一个多个小时前,有人将金陵城里的消息传递了过来。听到国会的季如飞也跑到了金陵,并且与向子良这么一帮老人聚合到了一处,他的头皮就在发麻。
前天晚上,吴启明夫妇收干女儿的事,已经是闹得纷纷扬扬。现在再加上季如飞的事,那就算得上是风起云涌,巨lang滔天喽。说也难怪,你一个省长的儿子,怎么与社会上的流氓勾结起来暗算任家的孩子!还有警察厅的那个厅长更是胡闹,公然的警匪合流。任家的那些老人,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这样反击。
此时,赵主任的头脑中回忆的事情,是刚才去向核心领导汇报情况的反应。他记得,古书记的脸色很不好看,沉默了一会以后才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既然有人要跳,那就让他们跳一下吧。’赵主任想不明白,领导是想让谁跳呢?这个‘他’,指的是简家这一方,还是任家那一方呢?
‘军人不可以干预政事,但不可以没有正义。红星的要义,就是要有一颗红心。只要做事有度,也就罢嘞。’说到吴启明那帮将军给老特务向子良敬礼,还有‘红星’部队有人暗中为任笑天保镖的事,古书记并没有发火,反应也就是这么一句话。
放在一般情况下,军中之人对政界的事公然表明态度,这是一种越线。象‘红星’部队的这种私下做法,更是犯了大忌讳。但领导没有发火,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赵主任想来想去,这句话中好象既有肯定,也有批评的意思。
到了赵主任要出门的时候,领导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话:“你给江淮的许云飞捎个信。有关病情好转的消息,一定要严加保密。除了我和周家的人知道外,其余的人,一概不得知情。”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赵主任想得有点头疼。尽管找不到准确的答案,但他还是把握到了一个脉络,那就是在不长的时间里,任家的那宗历史公案就会重新被人抬了出来。至于是谁胜谁负,目前还不好预料。
简家这一方,大权在握,有一个儿子进入了核心内阁。加上孙家和晏家的帮助摇旗呐喊,占据了明显的优势。任家那一边,虽说同情的人不少,大都是一些离开权力中枢的老人家,作用有限。
赵主任叹了一口气。唉,世事如棋。这盘下了三十多年的棋,也该到了要结束的时间喽。只盼不要再让人失望,不要再让那些屈死的冤魂依旧在荒野游荡吧。
第1章 奇闻
严格的说起来,拉开‘心愿行动’帷幕的标志,可以说是向子良参加的这么一场老人聚会.也可以把任笑天在档案室看到那份卷宗的时刻,作为一个开端。当然,还可以把李秉一与向子良的意外重逢,看作是‘心愿行动’的起步。
此时,作为‘心愿行动’主角的任笑天,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对金陵城里的这么一场老人聚会内情,也是一点都不清楚。甚至于就连任兴邦这个名字,也是下午才刚刚从档案室的那本卷宗中知晓。此时的他,才刚刚和易芷寒通了电话,帮助韩启国侄子落实了转换专业的事。
“喝,小天,谢谢你。”韩启国激动的端起了酒杯。他本来只是想为侄儿打听一下消息,没想到这么困难的事,竟然是一个电话就给摆平。不是亲身经历,说给自己听也不会相信。
罗大龙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的内心也不平静。让大学生转换专业的事情,说难也不难,对于有权力的人,就象刚才那样,只是一句话的事。说难也难,不要说是韩启国这样的人,就是自己这么一个刑警支队长,到了省城也照样会被人家关在门外。
没有大把大把的票子花出去,这种事情的解决,也不知会要拖到牛年马月哩。更何况,任笑天还没有用上力。他那个什么雷哥,应该是一个更有实力的人,还没有能用得上。这小天,啧,不简单。
“小天,官场上的人,说话和做事,都和常人不一样。”张大队长虽然也有所震惊,但因为在这之前听说了任笑天在金陵的故事,有些事情,他也知道很敏感,当然没有在这种场合上说出来。尽管是闷在心中,多少也让他对刚才的事情有了一点抗药性。
任笑天一直沉浸在易芷寒刚才的关切之中。多好的女人呀,能为自己考虑到水姐的不开心,并且想出解决的办法,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所能做到的事情。任笑天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地爱护和呵护易芷寒。
想到了易芷寒,他又想到了刘丹丹,这也是一个时刻以我任笑天为中心的女人。不但在为易芷寒的抱怨而劝说自己。当水姐生气之后,又是无怨无悔地在帮助出谋划策。
嘿嘿,上天待我任笑天不薄,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些好女人,无论如何,我也要活出一个人样。不为自己,就为这些女人,也必须要这样做。正当任笑天想得入神的时候,大家的议论和目光让他感觉到有点不妥。
不行,不能再让大家继续议论下去。我任笑天是什么?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机缘巧合,让我有了一些关系,这可不是让我骄傲的理由。这么一想,他也就赶快接话说:“张大哥,你给我们大家说说看,官场上的人,和常人有什么区别?”
“嘿嘿,你要让我说这个区别,还就不怎么好说哩。”张大队长朝门口方向瞅了一眼,赵长思的反应很快,立即站起身来,跑到门前先和收银台上的卢小妹打了一声招呼,不要让人来打扰。这才返回身来,把门关了起来。
罗大龙不知张大队长要说什么事,不耐烦地敲击着桌子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要弄得这么一个神秘兮兮的样子!”
“嘿嘿,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新消息。有一个当官的人,整天在台上象个正人君子,下了班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可有点说不上口。嘿嘿,说不上口。”张大队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王科长也有点不满地说:“你这个老张,就是这么一点不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卖关子的嘛?无非就是收礼收贿玩女人,这种现象比比皆是。你不说,我们也不听。来,大家喝酒。”
看到王科长真的举起了杯子,本来还想吊一下大家胃口的张大队长,立即就没了辙。他赶忙投降说:“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嘛。老王,算你狠。”
王科长没有答话,只是耸了一下肩头,摆出了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架势。张大队长只好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反击说:“老王,我告诉你,你也没有能猜对。如果真的只是收礼收贿玩女人,根本用不着在这儿说给大家听。”
“那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张大哥如此神秘呢?”任笑天适时的补上了一句。
喜欢传播新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希望能引起别人的好奇和重视。任笑天这时接上一句话,也就是挠到了张大队长的痒痒处。他听得开心,一口就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秘密:“告诉你们,这个领导的爱好是做小偷。”
“做小偷?不可能!”全慕文的反驳是脱口而出。领导干部做小偷,这完全脱出了他对生活的认知范围。话一出口之后,方才觉察有点不妥。毕竟人家是警察局的领导,不是自己的部下。他也不好解释,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当官的人,还会差钱用吗?他们不差饭吃,不愁没有衣服穿,为什么要做小偷呢?不可能,不可能。要是做小偷,肯定是头脑进了水,或者是被驴给踢了。”赵长思的脑袋摇得象小孩玩的拨lang鼓一般,完全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罗大龙没有吭声,只是眯细了眼睛在抽烟。过了一会,他才在大家的催促下,睁开眼睛说:“我在部队当兵时,也曾碰到过这样的事。有个师级军官到医院看病时,偷了人家护士的胸罩和裤头。当时,人家护士追过来索还,警卫员还以为是护士在瞎说,还将护士狠狠地教训了一下。”
“后来呢?”
“说呀,真讨厌!”
“快说吧,等一会再抽,行不行?”
罗大龙方一停下来抽了一口烟,几个人就齐声追问了起来。
看到大家急得这个样子,罗大龙只得无奈地继续说:“那个护士也是个厉害角色,一把就从这个军官怀里拽出了自己的胸罩与裤头。这事在部队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上级领导专门让人进行了调查。后来从这个军官的家中,查出了有半屋子的胸罩与裤头。从医学上来说,这是一种病,是一种叫‘恋物癖’的病。”
“后来呢?”赵长思还在追问。
罗大龙一笑说:“还再有什么后来呀?后来就送这个军官去看病喽。以后是不是看好了病,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这个军官,肯定是不要当了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赵长思还是有点意犹未尽。他咂着嘴巴说:“张大哥,你说的这人,不会也是偷胸罩和裤头吧?”
“不是,不是。这人是专门偷盗自行车。刚才支队长说的这个故事,对我倒是很有启发。”张大队长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赵长思还想要问话,被任笑天摇手给制止了下来。当刑警的人就是这么一个样,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思路,那就要抓紧时间进行思索。不然,过了这个机会,也就无法重现原来的灵感。许多已经进入死胡同的案件,就是这样给侦破的。
罗大龙和王科长都是内行人,当然用不着别人提醒。几个人就这么小声地谈笑,尽量不去打扰张大队长的思路。
“我想到了,想到了。这人也和支队长说的情况差不多,虽然是喜欢偷自行车,但并没有出售销赃,都锁在自己家屋后的一个大棚子里。就为了这事,我才伤了好长时间的脑筋。”张大队长终于停止了思索。
“张大哥,这事有什么好头疼的?”赵长思在不停地眨着眼睛。
“长思,你不懂,这中间牵扯着一个犯意的问题。不解决他为什么而偷,就不好定罪。”任笑天当上了普法老师。只是他也知道,这话也等于是对牛弹琴,说了赵长思也不会明白。
“这个人手上的权力特别的大,当然不会差钱用。事实上,他也没有用赃物去换钱。在这之前,我就一直是不好解释其中的原因。听支队长这么一说,这人很可能也是心理上的毛病,就是以偷盗为满足。”张大队长端起面前的酒杯,开心地说了一声:“干!”
任笑天和在座的几个警察,都能理解张大队长的心情,毫不犹豫地都端起了酒杯,跟在后面喊了一声‘干’,就都将酒倒入了自己的口中,喝好之后,才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酒席桌子上的气氛,随着任笑天打电话帮助老韩解决困难,罗大龙和张大队长说的故事之后,进一步的得到了提高。大家你来我往的敬开了酒,喝得是不亦乐乎。赵长思也想要大喝一场,只是被任笑天一把给刹住了车:“长思,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能喝,你不能喝。”
“天哥,你不公平。为什么你们能喝,我就不能喝?”赵长思有点不服气。
罗大鹏插嘴说:“不为什么呀,因为你要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就不能喝酒。”
赵长思有点不信,朝着全慕文望去,看到对方也在点头时,这才有点泄气的说:“不喝就不喝。你们也会有这一天,到了那时候,我也喝酒来馋你们。”
这话说得有点孩子气,根本不象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大家听了以后,都是‘咕噜、咕噜’直笑。就在大家聊得开心的时候,任笑天将嘴附在张大队长的耳朵上说:“大哥,这个领导的名字能说吗?”
第2章 致富
张大队长没有想得到任笑天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不由得为之一怔.咦,这个小天还是一个很成熟的小伙子,怎么也会有这么强烈的八卦心理呢?
他将自己的目光在任笑天的面庞上打量了一下,发现任笑天的眼光很清澈,也很纯正。嗯,告诉小天也不要紧,这小伙子应该是能守得住秘密的人。想到这儿,张大队长就附在任笑天耳中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真的!”任笑天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喜。对,就是惊喜交集的样子。张大队长感觉到有点奇怪,任笑天怎么会有这么一种表情呢?他也来不及多想,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任笑天不由分说的一把拽起张大队长,就往门外走去。过了好大一会,他们俩才一脸喜色的走了回来。为什么事情而开心,在场的人都没有问。
罗大龙这些人知道,能说的自然会说,不能说的就不要打听。几个小兄弟,则是出于对任笑天的信任,而没有打听。只要看到任笑天的笑脸,知道是好事就行。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到了时间不用打听,任笑天也就会告诉大家的。
散席之后,任笑天是要送这几位大哥回家。只是罗大龙不答应,拒绝说:“小天,你有你的事。别为我们几位老哥哥担心,放心,我保证把老韩送到家。”
送走罗大龙和老韩这批客人之后,任笑天这兄弟几个没有急于离开。大家难得碰到一起,有了机会当然是要好好地聊上一聊。
“小妹,你哥哥的身体怎么样了?”任笑天笑眯眯的问了起来。
卢小妹不等他们坐好,就已经把茶水送了过来。听到任笑天问起自己哥哥的情况,嫣然一笑说:“谢谢天哥的关心。我哥他已经出了院,医生说了,只要好好调养,就没有问题。”
“天哥,你要帮我好好地谢一谢那个马院长,人家帮助减免了好多医药费哩。”赵长思也赶忙接了上来。
“噢,这就好,这就好。”任笑天点了一下头,然后问道:“小妹,你哥哥的身体恢复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卢小妹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朝着赵长思瞟了一眼。显然是有想法,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开口,想让赵长思帮助说话哩。对这种事情,赵长思当然是乐得为之。天哥不会驳自己的面子,还又能让妻子和大舅子开心的事,做起来是特别的有劲儿。
听到任笑天一问,再一看到卢小妹的眼神,他就抢着回答说:“天哥,你不是答应说能帮助大海找条路子的吗?这几天,我们还在一起说到这事,想要等你忙得定当下来,再找你唠叨这事的。”
看到赵长思这个急切的样子,罗大鹏在一旁打趣说:“长思,有出息了吧。知道要帮着大舅子说话喽。”
“嗨,大鹏,这你可别说嘴。等到你家林娜有了事情的时候,我看你求不求天哥帮忙!”赵长思的脸皮老得很,根本不把别人的调侃放在心上,反而是振振有词的给顶了回去。找天哥帮忙的事,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用不着怕人说什么。
罗大鹏想要反击,却又无话可说。事实摆在面前,如果不是任笑天的帮忙,自己与林娜根本就订不了婚。甚至于连林家的大门,都不一定能进得了。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得出话来。
大家看到罗大鹏这个样子,心中好笑还又不敢笑。知道他脸嫩,唯恐笑了以后会让他下不了台。任笑天赶忙给大家发了一圈香烟,算是分散了一下精力。
“小妹,你哥哥在哪儿?”任笑天问道。
卢小妹一听,赶忙回答说:“在,他就在厨房里帮忙哩。我让他歇息,他不肯,说是闲得慌。”
任笑天一听,满意地点点头。主意出得再好,也怕碰上懒汉。既然是个闲不住的人,那就会有希望。小妹看到他在点头,征求意见说:“天哥,我把我哥喊过来?”
看到任笑天在点头,赵长思舍不得让卢小妹跑腿,自己就抢在前面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卢大海就跟着他到了包厢之中。
“天哥,你找我。”卢大海有点羞涩,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边说还边用身上的围裙擦着自己的手。
任笑天连忙站起身来,客气地招呼说:“大海,坐。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看到大家都是笑呵呵的望着自己,卢大海也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人虽坐了下来,只有半个屁股沾在了板凳上。
“大海,我这次去省城,有朋友给我说了两个行当,不知道你想不想干?”任笑天征求意见说。
“天哥,你说,我听着哩。”卢大海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没有直接表态。
任笑天微微颌首,表示赞许。要是碰上那种别人刚一说话,就大拍胸膛的人,他也就不想再多说废话了。因为那样的人,什么实事也办不成。说了以后,也只是会给自己找麻烦。接下来,他就把苏永丰说的种西瓜和扬东生说的养鸡,给卢大海细细的介绍了一遍。
到了最后,他才发表意见说:“大海,这两个行当,我听了都不错。一般来说,应该是不会亏本。你考虑一下,选择哪一行?如果感觉不行,我们再慢慢打听。”
从任笑天开始介绍,卢大海的眼睛就一直是在不停地闪烁。当任笑天让他自己选择时,好长时间也没有开口。站在一旁的卢小妹有点着急,想要说话,却被任笑天给用眼神制止了下来。能用心思考,这是好事。只有思想准备充分之后,才容易得到成功。
“天哥,我想了一下。这两个行当都不错。”卢大海终于抬起了头。
赵长思把头一昂,象只骄傲的大公鸡一般,得意洋洋地说:“大海哥,如果是不好的行当,天哥会给你做介绍吗?”
“长思,别插嘴,让大海把话给说完。”任笑天用手压了一下,示意赵长思不要说话。
卢大海感激地笑了笑,然后又苦着脸说:“好是好,就是我做不了。”
“为什么?”赵长思顾不得任笑天的制止,一下子站了起来。就连卢小妹,也在着急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我有两个困难无法得到解决,所以说,行当再好,我也没有办法做。”卢大海有点生涩地摇了摇头。
“说。”任笑天没有多余的话,话一出口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其他的人,倒反而来了兴趣。想要发财,当然会有难度。不然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发财!他们感兴趣的事,是任笑天那副酷酷的形状。好帅,天哥现在是气势看涨,说起话来,给人的感觉也是大不一样。
卢大海没有这么多的想法,而是实实在在的说起了自己想到的困难。他的话,既简单,也很务实。不管是养鸡也好,种西瓜也罢,都不是一件说在嘴上的事。不仅是要勤劳,更重要的是技术。这种技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事情。要有人教,而且是很认真的教。
除了技术之外,还需要的就是资金。不管做什么事情,离开了金钱,那都是寸步难行。种子和化肥要钱,搭建大棚的材料也要钱。从开始种植,一直到收获,都离不了钱的支撑。应该说,卢大海是一个实在的人,也是在认真思考问题的人。
“嗯,大海说得不错。做事情的人,就应该把困难想得足一点。当然,这些事,我也不懂。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任笑天对卢大海说的困难表示理解,只是他的答复也让人感觉到有点扫兴。连你都不知道咋办,这让大海又怎么来操作呢?
“天哥!”赵长思着急得很。这事情能不能成,这可关系着自己在卢家的面子。在卢小妹的面前,赵大官人总是显得无所不能的样子。尽管卢家的人都知道,这是三个哥哥在帮助他撑门面。
“大海,你能这样考虑问题,说明你是一个细心人。不过,你也别担心。养鸡的事,会有我的同学来帮忙。至于种西瓜的活计,苏教授也不会放手不管。总之一句话,这都是一些贴心人,他们会来帮助指点的。”任笑天没有理睬赵长思,而是满有把握的给予了承诺。
他站起身来,走动了一下说:“至于经费的事,也不用担心。小妹,就从你那儿支出。不管用多少,你记上一笔账就行。亲兄弟,明算账。亏了以后,就记在长思账上。行不行呀,长思?”
“这怎么能不行呢!长思,你快点说话呀。”卢小妹抢先就表了态,还在急着催促赵长思也表态。这样的好事,到哪儿去找?纯粹就是任笑天几个弟兄在用自己的钱,扶持自己的大哥做生意。如果再不知好歹,就真的是没有人性喽。
赵长思根本不着急。天哥对自己怎么样,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没有天哥,还会有这个饭店吗?没有天哥,自己会有那么隆重的婚礼吗?天哥给自己帮忙,这都是可以想得到的事情。要记一个人的恩,不在于嘴巴上说什么,根本的还是要记在心上。
“天哥,如果真的是这么说。我想两个行当一起做。”卢大海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话一出,卢小妹又是心中一惊。哥哥呀,为人不可太贪。天哥能帮我们的忙,完全是看着长思的面子。如果让他有了反感,那就不好办喽。
第3章 致富(二)
坐在一旁,陷入陶醉之中的赵长思,也是倏地坐正了身体.大海呀大海,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吧。天哥可不是只有我一个兄弟,他要帮助的朋友也有好多。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样做了以后,让我也不好说话哩!
全慕文和罗大鹏,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在他们的印象中,天哥能答应的事,自然会答应。不能答应的事,说得再多也没有用。至于贪与不贪的事,他们根本不会去想。弟兄之间的事,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大海,说说你的想法。”任笑天倒是注视到了赵长思和卢小妹的反应,并且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人与人之间相处,很多的时候,看的是一个态度。能够知道进退,知道不能太贪,这是做弟兄、做朋友的基础。这小俩口能如此做,如此想,也就足以说明一切。
卢大海没有想得那么多,他还是陶醉于兴奋之中。听到任笑天问起,也就搓了搓手,兴奋地回答说:“养鸡必然会产生鸡粪,需要加以清理。种西瓜又需要有机肥料,这就为鸡粪的去处提供了一个渠道。如果两者同时经营,也就减少了成本,做到了一条龙作业。”
他的话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妹妹和妹夫紧张的神态,赶忙问了一句说:“长思,小妹,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错,没错。”任笑天抢在这小俩口回答之前,就抢先说了话。要是等到他们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伤了和气不谈,反而会让事情多了一些折腾。听到任笑天这么一说话,赵长思和卢小妹对视一眼,也算是放下了心。
“天哥,我看还有一个问题。”看问题比较细腻的全慕文,一直就在思考。看到大事已成,才跑出来拾遗补缺。他说出的事情,倒也简单。前期需要种子和饲料,后期需要销售。说穿了,也就是产供销一条龙的运作模式。
不管卢大海怎么做,做一项还是两项,都不可能把全部的事情给做起来。而扬东生和苏永丰也不可能常驻海滨,更不可能住在大海的家乡灞桥镇。帮助出售产品的事,也主要是靠自己来负责。
听到全慕文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如果解决不好,也就等于是给卢大海画了一个大饼,看得到,吃不着。任笑天点点头说:“慕文做事细心。我们今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大家也都要这个样子才行。至于慕文说的这事,我已经有了打算。”
任笑天的方法也简单,就是让赵长思在灞桥镇办一个公司,负责所有的种子、饲料和销售,算是帮养鸡和种西瓜的人解决后顾之忧。弄得好的话,也有丰厚的利润可得。
“天哥,我哪儿会有这么多的时间蹲在灞桥镇呵。”赵长思一听计划,立即苦起了脸。新婚燕尔,让他和小妹分了开来,那不是要了他的小命吗?
听他这么一说,全慕文和罗大鹏都‘吃、吃’的笑了起来。笑得卢小妹是粉脸赤红,白了自己的老公一眼。赵长思可不管这些。如果现在不把话说清楚,自己才真的是犯了傻哩。
“长思,你别急。这个公司的老板也不是你当,你只管出钱,公司经理嘛——”说到这儿,任笑天停了下来。
听到天哥不让自己当经理,赵长思的脸色可不好看。怎么能自己出钱,却不当老板呢?只是他看到任笑天嘴角的笑容时,才咽下了要抱怨的话。用手拍拍胸口说:好险,差点上了天哥的当。
任笑天看到赵长思没有上当,也就不再啰嗦,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公司的经理,让小妹担当。她是当地人,有些话好商量。一旦大海得到成功以后,肯定会有人来找他们兄妹来取经的。至于小妹不能正常在灞桥镇的事,也好办。我给她配一个常务经理,也就天下太平喽。”
听到任笑天考虑得如此全面,大家也都没有意见。对赵长思来说,自己与小妹两个人,谁当经理都是一个样。倒是卢家兄妹感激得很,他们觉得任笑天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小妹更是关照自己的哥哥,千万不能出漏子。
接下来,任笑天和卢大海具体探讨了一些细节。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事情也就容易谈得拢。卢大海打算是明天就回家,先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待得扬东生和苏永丰带人到了海滨之后,再在人家的指导之下开始作业。至于赵长思和卢小妹的公司操办,也可以先在区里办手续。
应该说的话说好以后,任笑天也就告辞而退。大家都知道他很累,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当然不会再把他留下来打牌。出得门外,任笑天吸了一口夜空下的清新空气,然后就跨上了自行车。只是他去的方向,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小天,你来啦。想死姐姐了。”说话的人,是顾小雪。说话的声音之中,也有一种又惊又喜的味道。当然,还有一种幽怨的意味。
自从有了刘丹丹之后,任笑天就很少到这里来。加上赵长思结婚的那一晚,梅洁又有了一番出人意外的表现,也让任笑天心中产生了一些芥蒂。
听到顾姐的语气,任笑天也有一点后悔。自从相识以来,顾姐一直就是这么实实在在的对待自己,从来没有提出过一丝非份的要求。就连梅洁捅出了乱子之后,也是在背后尽力地帮着进行补救。
任笑天走近顾小雪身边,闻到阵阵发香,还又飘散着成熟少妇清淡幽香,令人陶然欲醉。他也知道,此时说什么话都是多余。二话不说,上前就拥抱住了顾小雪,把对方紧紧地拥抱在自己的怀中。
“小天,你、你……”顾小雪那白晰的粉脸,羞得有如熟透的苹果般红晕!
“呼!”任笑天往顾小雪的耳眼里吹了一口气。
“好痒”顾小雪娇笑着缩了一下身体,又被任笑天那有力的肩膀给搂了回来。两人很快就四唇相接,刚一吻住,相互迅速占领了对方的口舌之间。深吻着对方,两条舌头交缠在一起,在灵巧地搅和着。口水,唾沫,不分彼此的溶合到了一处。
顾小雪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任笑天的胸前。隔着薄薄的布料,任笑天可以感受着她那丰满胸部和突起的樱桃。随着摩擦程度的加大,对方身体也不安的在自己怀里扭动着。胸部在起伏,脸也变得更加的红润,更加的动人。
‘嗯,嗯’,顾小雪是久旱逢甘雨,除了‘嗯’字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任笑天也有一种内疚之心,存意补偿。两个人有意一同,就这么从客厅搂抱着到了房间,又从地上滚到了床上。没有多长时间,就变成了白花花的身子。
任笑天在贪婪地狂野地吻着顾小雪,对方在最初的幽怨过后,也已经开始热烈地回应着他。她的嘴唇颤栗着,在他的每一寸肌肤留下潮湿的吻。当他的身子压下来,两个人契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情在一起汹涌……一个是如饥似渴的索取,一个则是如狼似虎的奉献,两个人战成了一团。
一个回合接着一个回合,大家都在珍惜着这难得的机会。到了最后,还是顾小雪先败下阵来,不停喘息着说:“小天,你坏,你坏死啦。”嘴上是这样说,她的人却舒服得痉挛似的,双手抓紧床单,娇躯浑身颤抖着。
任笑天对她的求饶声,也是充耳不闻,反而兴趣更加亢奋。随着一声高昂的尖叫,任笑天和顾小雪终于双双达到了顶峰。俩人躺在床上好久好久,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身体的疲劳刚一消退,顾小雪立即就翻身起床,打来了热水帮小情人清理起来,爽得任笑天直是哼声不绝。待得一切都打理结束后,一杯热茶又递到了他的手上。两人相互依偎着,说不完的相思,诉不完的恩爱。
“顾姐,你弟弟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任笑天打破了平静,主动问起了对方弟弟顾之彤的情形。
顾小雪一听这个问题,有点无奈地说:“小彤给我说过,说是生意不好做。没有关系的人,赚钱很难。他还和我咕嘟过,说是想找你帮助出些发财的点子。”
所谓出点子,说穿了就是让任笑天帮忙打点关系。只是因为顾小雪的性格内敛,呐口少言,不愿意为了这种事让任笑天为难,也就一直没有说起过。
如果不是任笑天今天主动提起这件事,估计一时半会还是不会说出口来。就冲着这一点,顾小雪在任笑天心中的位置,又明显地高上了几分。她没有刘丹丹那么善解人意,也没有易芷寒那么聪慧机敏。她的最大优点就是知恩,知足。
“顾姐,我有一个生意,想让他去做。你和他联系一下,如果愿意,就让他和长思联系。”任笑天把刚才在‘风味饭店’说的开公司的事,给顾小雪介绍了一下。
“好,好,怎么会不愿意哩。我现在就能替小彤给答应下来。”这么一说,顾小雪的眼睛里都蒙上了雾气。心说小天真是善解人意,自己没有开口说话,他就已经帮我给考虑得妥妥当当。
顾小雪的老家,也在灞桥镇。听任笑天说起打算,是让自己的兄弟当常务经理,不要离开家乡,也不要掏本钱,就能占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样的好事,到哪儿能找得到。
“小天,谢谢你。”顾小雪的声音有点哽咽。
任笑天用手指头在她那红红的小樱桃上弹了一下,调笑说:“顾姐,你和我是同心相连的人,还用得着说谢吗?”
听得小情郎如此说话,再加上这暧昧的动作,本来是充满激动之情的顾小雪,一下子破涕为笑。一把将任笑天的脑袋抱入怀中,让任笑天在自己那高耸的shuangfeng中领略那香甜的x香。
任笑天醉了,在那陶醉之中,也没有忘记刚才在酒席桌子上,张大队长所说的那个名字。
第4章 张网捕贼
次日早晨,经过一番男女之欢的任笑天,神清气爽的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了一会茶之后,他就往隔壁的水书记办公室走去。
这几天,他已经在水姐办公室这儿碰了不少的钉子。碰到后来的结果,他已经是只要看到水姐的办公室,就会产生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没有实在是不可避免的大事,也都是尽量的绕道而行。今天的情况不同,任笑天有着充足的把握,不会让自己再碰壁。
“水书记,我有个情况,想要向你汇报一下。”任笑天轻轻敲门之后,也不等水素琴说话,就推门走了进来。他也不客气,自己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对他这种近乎耍赖的做法,水素琴白了一下眼睛。看到任笑天大腿翘在二腿上在抽烟,一副得意的神情,有心将他赶出门去。又因为是在机关里,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水素琴咬咬嘴唇,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说吧,有什么事情?”
这种语气,纯粹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换个差不多的人,都会有一种坐不住的感觉。如果是别人给自己这样的脸色,任笑天同样也坐不住。只是因为,不同的人,就是不同的心境,也才会有不同的结果。
“情况是这样的,彭区长给我交待了一个任务。咳,咳。”任笑天想用这样的说法,来引起水素琴的注意。
只是他的咳嗽声还未能停得下来,水素琴就已经抬头回答说:“任书记,既然是彭区长交待的任务,你就直接向他汇报去吧。”
‘咳咳’,这一次,任笑天是真的在咳嗽,而且咳得差点接不上气来。这怎么说话呢?我说了一声是彭区长交办,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让你不要赶我出门。你怎么这个样子?连下文都不听,直接就赶我出门哩。
“水书记,你听我说。”任笑天有点不甘心的在继续努力。
谁知,水素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手往门的方向一指说:“我不想听。你去吧,直接向彭区长汇报工作去。”
话说到这个样子,任笑天再是怎么耍赖,也无法站得住脚。他有点讪讪的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水素琴早已伏下身体,在那厚厚的文件和卷宗之中忙活了起来。
“唉——”任笑天长长地唉了一口气。如此冷战,何时才能结束?他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影远去之后,水素琴抬起了头,面孔上满是复杂的神情。有一种解恨的意味,也有一种伤感的情绪。就连水素琴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恨还是怨?
“彭区长,情况就是这样。你看看,应该怎么一个弄法?”无可奈何的任笑天,还是到了彭区长办公室。将情况介绍完毕之后,有点意兴阑珊的把后背往椅子上一靠,眼睛朝天地抽起了香烟。
彭中云没有注意到任笑天的表情,只是连连赞叹道:“好,真的是一条好消息。小天呵,我发现你是一员福将。再大的麻烦事,到了你的手中都是轻松解决。”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情况,‘咦’了一声之后问道:“小天,这事你给水书记说了吗?”
“说了,她没有听,让我直接向你汇报。”任笑天有点苦涩的笑了一下。听得任笑天如此说话,彭中云总算是引起了注意。抬头一看,发现任笑天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彭中云那浓烈的眉毛拧了起来。嗯,看来这两个年青人的矛盾闹得不轻哟。想到前两天在纪委那边看到的镜头,他也就明白了问题的根源通到了什么地方。嗨,年轻人的麻烦就是多。照这个样子下去,也不知会闹得个什么样子哩。
情感的事,可不好说。这样的麻烦,彭中云当然不想卷入进去。特别是水素琴这么一种特殊情况,旁人更是不好多说话。他那两道浓眉抖动了两下,才拿定了主意。
“小天,你还是把精力放到工作上。有些事情,时间长了也就会好一点。”看到任笑天在点头,他也就继续吩咐说:“你和张大队长取得联系,好好地衔接一下,争取是在现场上抓获。一有成果,就立即乘虚而入,打开缺口。”
任笑天听到彭中云如此一说,思想也就回到了工作之中。两个人商议了一下具体细节之后,这才告辞而去。下楼梯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
这人个子不算太高,但也算得上是中等身材。再配上那宽边眼镜,和一身合体的西装,显然是一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看他走路那昂首挺胸的样子,应该说正处于春风得意的时光。
走过这人身边的过路人,都主动停下脚步,侧身让路,并且热情招呼说:“费主任好。”
对方虽然没有停步,但也不是目中无人的样子,而是稍许有点矜持的点点头,算是回了礼。任笑天没有吭声,但也往旁边稍许避让了一下。对方的目光,在任笑天脸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就直接是擦肩而过。
此人就是任笑天前些日子和彭区长说到的费存旺,也是让李达到海滨投资泡汤的那个费主任。彭中云虽然想要对费存旺下手,以此作为自己打开工作局面的突破口,只是找不到把柄,也就只能是望洋兴叹。
昨天晚上吃晚饭时,张大队长也是一时兴起,说起了自己办案之中碰到的笑话。其他人听了以后,也就一笑了之,不会当作个多大的事情。任笑天是有心人,听了之后就产生了一个惊人的联想:此人会不会是费存旺?
这个念头闪现的时候,就连任笑天自己也觉得是有点荒诞不经。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疯狂。谁料,这样的故事竟然会真的发生。当任笑天从张大队长口中得到证实时,也是惊在当场好半晌才说出话来。
费存旺这个人,其他的事情不好说。谈到对于治安防范工作的重视,那可是没有话说。基本上是逢会必讲安全防范的重要性,对一些具体的防范措施,也是一着不让的抓落实。为了这么一个缘故,警察局还专门送了一张‘治安积极分子’的奖状给他。谁能想得到,他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偷自行车的嗜好哩。
惊讶归惊讶,任笑天心中也是有所得意。他发现了一块敲门砖,想用这么一条让人不可思议的消息,作为接近水素琴的话题。谁料想,聪明的水素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就将他堵塞在了门外。
回到办公室的任笑天,也不敢再去碰水素琴的钉子,而是把两个得力手下召集到了一起,如此这般的进行了布置。听到消息的丁一和郭明,当然会是大吃一惊的表情。任笑天满意地抚摸着自己的鼻子,总算是从两人的惊讶之中,找到了一点安慰,让自己刚才在水姐那儿的挫折感,得到了一点补偿。
中午要下班的时候,任笑天没有蹲在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跑到了原来作为储藏室的一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没有其他特点,就是窗户朝着政府大院的停车场方向。只要站在窗口,下面的情景就都能做到一目了然。
“来了,来了。”丁一的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正从政府楼那边走下楼梯的费存旺。声音虽然有点急促,却只是闷在喉咙里,传不了多远的地方。任笑天瞟了他一眼,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一听丁一的叫声,郭明也动了起来。他把放在桌子上的望远镜,迅速拿到了手中,朝着停车场方向瞄了起来。
费存旺的情绪很不错,一路走来,一路和身边的官员说笑着。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们这伙人,刚刚走到楼下不远,两辆桑塔纳轿车就驶到了身旁。
“哦,人家今天中午有应酬。”看着远去的汽车,丁一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这是典型的后知后觉,到了这时候还要再说出来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当然会引起郭明的鄙视。竖起小拇指头,朝着丁一挥舞了一下。
丁一的脸皮也不薄,腆着脸问道:“任书记,下面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回家吃饭,休息。”任笑天将手伸出窗外,朝着不知是什么方向,随意挥舞了一下之后,来了一个直接走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丁一抓了抓自己的头皮。
郭明把手中的望远镜收好后,拍拍他的肩头说:“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回家吃饭。”话一说完,也来了一个扬长而去。
“切,看你得瑟的劲头。”丁一不满的竖了一下自己的中指。
傍晚,当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中午的一幕,又在这储藏室里再次上演。丁一的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死死的盯住了政府楼的楼梯方向,唯恐漏掉了所要监控的目标。
下班的队伍,早已渐渐稀疏。整个政府大院里,已经几乎是看不到什么人影。随着办公楼里的灯光逐渐减少,大院里的灯光也在大放光明。到了这个时候,费存旺还是没有出现。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任笑天和自己的两个部下,还在慢慢地等待着。
第5章 张网捕贼(二)
这样的情况,在机关大院里也很正常。晚上有应酬的人,在办公室里打上几把牌,拖上一会时间,再去饭店宾馆,也是恰到好处的安排。既过了一把牌瘾,也让主人稍许等上一会,体现了自己的身价。
这么一个习惯,苦了这么几个守候的人。别人在打牌娱乐,他们却要忍受寂寞,连说话的声音也不敢高上一点。其他的奢望也不敢有,只是盼着费存旺少打一会牌。
果然不错,到了接近七点钟的时候,费存旺才在几个部下的围绕下,走下了楼梯。很快就又被汽车给接走。丁一和郭明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
年轻,还是太年轻了一点。看到两个部下如此表情,任笑天有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如果事情都是这么容易,世上哪儿还会有什么麻烦的事。他忘记了一点,自己也才是二十六岁,比起两个部下,还要小了一、两岁。在官场上,也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代。
“走吧,还楞在那儿干什么?”任笑天有点不客气的笑骂了一声。
听他这么一说,本来就有点犯楞的丁一和郭明,更是不停地在抓自己的头皮,不知领导还会有什么安排。真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这么久,还能到哪里去?
时间不长,任笑天和自己的两个部下,又出现在‘风味饭店’里。同时出现的人,还有张大队长和他的几个嫡系部下。
八十年代中期,虽说是**之风已经开始。到了具体办事人员这一块,就是想**,也是可望不可接的事情。就拿这种吃饭的事情来说,想要吃了原告吃被告,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就象今天这个样,虽然因为办案而错过了吃饭的时间,也只能是回家吃上一碗茶泡饭。
“小天,你总是这样弄,长思兄弟又能要提你的意见了吧。”刚一坐下,张大队长就说起了笑话。他这话一说,有个把知情的人,就‘吃、吃’的笑了起来。其他的人,则是有点疑惑。任书记请我们吃顿晚饭,怎么会有人提意见呢?
看到大家不解的样子,张大队长笑逐颜开的解释说:“今天这餐晚饭,可不是公款招待哟。”接着,他就把上次治安方面突袭‘欢乐时光歌舞厅’时,赵长思的那么一番表演解说了一番。说到最后,他才小结道:“自从这家饭店开张以后,小天为了工作而招待同行,已经是多得不好统计。”
面对大家惊异的目光,任笑天有点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头:“张大哥,别说得这么煽情。警察的苦,我是知道的。如果我再不能体谅一点,还让别人怎么理解?再说,赚了钱不就是由着用的吗?”
“是呵,是呵,我天哥说得对。”赵长思一手端着一个盘子,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看他开心的这个样子,张大队长打趣说:“长思,又在吃你的白食,难道你的心不疼?”
“说不疼,那是假话。可只要是天哥说了的话,就是心疼也要做。”现在的赵长思,真的是有了几分文化。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是刮目相看。让谁也不会相信,这还是那个几个月前在街头巷尾到处乱窜的小混混了吗?
对赵长思这种表现,就连任笑天也满意地在点头。以前的赵长思,那可是不能提到钱的事。只要一提到钱,那是要算筋算骨,算得让人不敢与他打交道,何曾有个这么豪爽的时候!
酒席开始以后,当然是一边喝,一边谈论着今天的事情。也有人低声提到,会不会掌握的情报有误?不然,怎么一点也看不到动静呢?丁一和郭明更是有点犯疑。要知道,费存旺这个人虽说是贪了一点,但说他是偷自行车的贼,这事确实是让人有点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张大队长倒好,充耳不闻,只是找人斗酒,好象此事与他无关一样。有疑问的人,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任笑天。
“你们呀,如果能象张大哥这样,把酒喝得这么香,一个个也就都成了破案专家嘞。”任笑天看得兴起,话一说完,也举起杯子说:“张大哥,来,走上一杯。”
连干了几杯酒后,他才算是歇息了下来,看到有人仍然在怔忡的望着自己,任笑天失笑道:“干侦察工作,是一项枯燥无味的事情。可能是一周,也可能是半个月,甚至于时间更长。有的时候,还能根本看不到结果。象你们这样,才过了一天时间,就想打退堂鼓,能干什么事情?”
“你们呀,干侦察员的时间,要比小天兄弟长上不少。为什么进步不如他大?单纯是机遇吗,我看不见得。实力,实力决定一切。”张大队长的话,虽说是在教训自己的部下,丁一和郭明听在耳中,却是浮现出一种欣然的笑容。
酒席结束后,任笑天没有陪赵长思说话。刚一和张大队长告别,就急着离开了饭店。
“玉兰姐,今天好安逸,一家人都在看电视。”一进任玉兰的家门,任笑天就咋咋呼呼的嚷嚷开了。
“小天,快,家里坐。”任玉兰连忙起身招呼。姐夫阮栋翰和侄女小娟都站了起来让座。一时之间,全家人都忙活了起来。知道任笑天喝了酒,任玉兰赶忙上锅烧了一碗醒酒汤,端到了任笑天的面前。
“嗯,真香。”任笑天赞了一句。接着,就陪着姐夫阮栋翰聊了起来。得知侄女小娟的成绩很好,也满意地表扬说:“小娟,好好努力,一定要和柔萍阿姨一样,考上燕京大学。”
“嗯,小天叔叔,我一定好好学习,也象柔萍阿姨那样,到燕京去上大学。”小娟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这么一说,倒也让任笑天勾起了思念。柔萍那丫头自从开学前离家以后,就没有消息传回家来。过国庆的时候,本来是说好了要回家,到了最后,也说是陪同学去了南海。用任四海的话说,这丫头是玩野了心。
“小天,你今天晚上来,是为了丹丹的事情吧。”没等到任笑天想得太多,任玉兰就发了话。她把女儿打发回房间休息,直接就问起了任笑天的来意。
哦,玉兰姐也能知道我的来意,任笑天暗暗心惊。下午上班的时间,在农机厂帮忙的方厂长突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想要辞职返回金陵。至于继任人的事情,方厂长在电话中笑呵呵的说:“小天呵,你是捧着金饭碗在讨饭,有了这么好的人才不用,拿我老头子在开心呀。”
任笑天想再问个究竟,对方已经用一阵大笑结束了通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方厂长突然想要离职而去。任笑天的直观感觉,就是根子通在刘丹丹的身上。
是经营思路发生了分歧,还是相处不睦?任笑天的脑袋变得一个有几个大。在他的分析下,觉得不应该是刘丹丹恃宠而骄所产生的矛盾。要说有问题,很有可能是刘丹丹的书本知识,与方厂长这种实践出真知的人才,在理念上产生的冲突。
要想得知真实情况,当然是来找任姐夫妇。他们是自己亲近的人,也是自己委以心腹的人。对厂里的一切,也应该是了如指掌的人。只是因为白天的工作跑不掉,这才拖到了此时。听到任姐一问,任笑天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
“小天,方老找你去过了?”阮栋翰笑眯眯的问道。任笑天还是在点头。不过,他的心情明显好上了许多。就连姐夫这样的书呆子,都没有一点意外之色,显然说明事情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
任玉兰端来了一杯茶放到任笑天面前的茶几上,乐呵呵地说:“小天,方老是想让丹丹来接替他吧。呵呵,这个主意好,我举双手赞同。”
“哦,看来你们的意见,倒是都很一致哟。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不是闹矛盾,任笑天的心中就没有压力。
任玉兰听到自己的兄弟要了解情况,立即就呱叽呱叽的说了起来。阮栋翰的脾气很温驯,这种对外发言人的工作,历来都是让给妻子来做。今天也不例外,只是笑吟吟的坐在一旁做听众,偶尔做上一点补充。
这一听,可算是让任笑天给吓了一大跳。原来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刘丹丹竟然在厂子里做了这么多的事。不但解决了礼品的麻烦,还从体制和经营思路上,提出了许多新的想法。
最主要的原因,是刘丹丹很泼辣,有嘴有手,拉得下情面。厂子里的那些中层干部,看到了刘丹丹就会两腿打颤,唯恐又被她给挑出了新的麻烦。她要么不说话,说出来的毛病,那是一点也无法推托。
“小天,别看大家怕丹丹。说到最后,还就没有人恨丹丹。一切的事情,都照规矩来。被她惩罚过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怪话来。不象我这个大喉咙,到处都在讨人嫌。”任玉兰对刘丹丹的佩服,从说话的语气之中就能听得出来。
阮栋翰也在点头说:“丹丹说得不错,用制度管人,比用人管人,是要管用得多。兄弟,我劝你一句,这样的人才,你可千万一定要抓住。”
任笑天的眼睛亮了起来,丹丹姐还真的一块宝玉哩!
第6章 追究责任
听到最后,任笑天算是明白了一条。刘丹丹到工厂去了时间不长,管理水平已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公认。想不到,这丫头还会有这一手。看来,她所学的专业还就真的是管用。
任笑天揉搓着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这丫头是得好好教训才行。到工厂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向本少爷报告过一次工作情况。害得我还以为她尚处于熟悉情况的时期,怕伤害她的自尊心,这才没有过问她的工作。
没有想得到,这才没有几天时间,就能站稳了脚跟。要知道,象她这种年青貌美的女人,很容易会被人当作是花瓶看待。要想得到方厂长这种老古板的承认,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赚了,赚得太多太多。任笑天对自己在金陵城里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做法,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刘丹丹在自己与易芷寒、水素琴发生感情冲突时,主动帮助出谋划策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善良。今天这么一听,又让他感觉到刘丹丹的博学多才。
哈哈,天助我也,给我如此英才,为我增添如此贤内助。不过,今天要到丹丹那儿去送一点‘美容物品’。既是奖励,也是惩罚。哼哼,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也不知道主动报告老公一下,看我怎么来收拾你!
到了这时候,任笑天已经是精虫上脑。满头脑子里考虑的事情,全是如何教训刘丹丹的lang漫场景。至于白天张网待兔的事情,已经全部被他丢到了脑后。
丁一和郭明两个人,可没有他这么洒脱。躺在铺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头脑中思索的事情,全是费存旺会不会偷自行车?想到最后,才算是找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听任书记的,不会有错。
金陵城里,向子良还是在玩得不亦乐乎。封建王朝的文物他要看,前代总统府的遗址也要浏览一番。那帮老爷子也都是一些无事之人,当然是乐得奉陪。碰到有什么平民免进的地方,有了文副省长这张牌一打,当然是一路绿灯。
今天的活动,是爬山,去看一看一代伟人的陵墓。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在山坡上比起了高低。让路边的游人,齐声帮作当起了拉拉队。当然,如果细细看一下,就会发现老人队伍中少掉了一个人。
少掉的人,是李秉一。自从听说任笑天陪自己吃饭的当天晚上,险遭不测的消息之后,老头子心中就郁积了一团火。这都到了什么年代,还会有人拦路打劫,并且有警察掺杂在中间为虎作伥。
在李秉一的一生中,就是一个以嫉恶如仇而著称的性格。不然也不会在新旧两个政权里,都被关到了监狱里面。老而弥坚,这就是他的性格写照。这种事情发生在旁人身上,他也会拍案而起,何况是发生在自己的关门弟子身上。
李秉一是省议会的常委,也是法学大家。为自己弟子所遭遇的不测讨要公道,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拿起法律武器来说话。作为法律工作委员会的负责人,对鲁斯年强行奸污妇女一案突然遭到平反进行质疑,也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事。
明明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件,政法机关却进行了平反纠错。这样的做法,当然是经不住推敲。李秉一抓住的问题,都是案件的要害之处。非但如此,他还乘胜追击又把孔祥和等人**的事实给捅了出来。一时之间,当然是闹得有关各方手忙脚乱。
本来,作为李秉一这种知识分子,也只能进行质询,让政法部门进行答复。时间长了,也能不了了之。就在黄长春穷于书面应付的时候,更为要命的是又有重量级的人物入了场。
“是法大,还是权大?为什么一起事实清清楚楚的案件,会莫名其妙的被翻了过来。黄厅长,请问你们警察局,到底是在平反昭雪,还是在混水莫鱼?还有,‘豪门夜总会’里发生的**案件,为什么会至今也没有下文?”省议会的常委会上,副主任金远山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自从离开海滨市之后,金远山一直是偃旗息鼓,失去了声音。就连自己外甥女险遭侮辱的事,也没有出面讲过话。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斗不过孔达人。如果硬要挑战,也只能是自找难堪。在这种情形下,他也就理智的选择了沉默。
这一次,任笑天再次和孔祥和的较量,并且彻底抓破了脸皮的做法,让金远山看到了希望。特别是吴启明夫妇出面收易芷寒为干女儿,更是让他充满了信心。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么莽撞地跑到人家酒席上去充当什么不速之客。到了他们这么一种层次的领导,想要吃什么样的酒席都没有困难。
当李秉一对鲁斯年一案提出质疑时,金远山抓住了机会,不再满足于让省警察厅进行书面答复,玩什么公文旅游的游戏。在他的推动下,省议会大张旗鼓地召开了常委会议,专题审议依法办案的问题。并且要求政法部门的领导到场,接受公开质询。
这一招,立即弄得黄长春手忙脚乱。原来,刑侦局的申局长不在家,还能玩上一点文过饰非的花招。偏巧赶在这个时候,申局长又从国外回到了金陵。
申局长可不想给黄长春的面子,而是和省议会这边联成了一气,捧出了各种证据材料,用以证明这起案件是证据确凿,定性准确。由于撤销案件的最后决定是来自于法院的裁决,申局长在会议上直接发难:“请问法官大人,你们是戴的有色眼镜,还是得了色盲?为什么会把这么一起明明白白的案件当成了错案。”
这么一闹,法院当然也不会答应了。明明是你们警察局自己提出要撤销案件,怎么把账给算到了我们头上?他们也知道自己理亏,不管怎么说,最终裁决也是法院做的。这事闹大以后,自己这一方也是跑不了的责任。
出场答辩的法院院长也是聪明人,主动检讨说:“我们在审核把关的问题上,存在着严重的不足。特别是不应该过分相信警察局的认定,从而放弃了自己的职责。”
有了这样的检讨,当然也就把警察局给逼到了墙角上。再加上申局长从内部的反击,更是让黄长春这帮人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困境之中。黄长春等人在省议会这一边张口结舌的时候,省委组织部那儿也出现了一点小小的乱子。
事情是由省交通厅的一份文件引起的。鲁斯年被平反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恢复工作,恢复相应的职务。这么一份文件,此时就抓在了部长何文秀的手中。
照理说,省委组织部只是负责厅局长这一级的干部考察与提拔。处长这一级的干部,只要所在的厅局党组通过之后,报到省委组织部备案就行。一般情况下,是不予过问的。如果都要进行审核和考察,再是扩大三倍的人数也难以胜任。
当然,备案也不是就完全放任不问。象鲁斯年这样的情况,被一把手的常委部长问及时,还是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因为何文秀的关注,不是口头上查问一下,而是在审核干部的部务会上专题提了出来。
上次陪孔达人去海滨的常务副部长袁立新,额头在冒汗。心中知道事情不妙,但又没有办法回避。强行奸污妇女而且是未遂的事情好说,可以一把推给政法机关。可眼前发生的**案件,又怎么样来解释呢?
“何部长,情况是这样的。嗯,这个嘛,咳咳。鲁斯年的案件,政法机关已经认定为是一起错案。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恢复原来的职务,也是符合规矩的。”袁立新哼了半天,才算说出了这么一段道理。
放在平时,这样的道理也不能算是说不通。有不少人犯了错误,先是被免职,平息一下公众舆论。转上一个圈子之后,就能官复原职。这样的做法,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有人挑刺。
在这之前,当然不会有人找麻烦,毕竟是有省长的公子牵涉在其中。即使不给鲁斯年的面子,也不能去得罪孔省长吧。可今天不一样,何部长的架势放在这儿,事情就不是一般的麻烦。
这时,也有人在心中埋怨。你孔达人纯粹是没事找事做。人家的常委是已经定好了的事情,你偏偏要把人家儿子开夜总会的事情给捅出来。查到最后,不但没有影响到人家的提拔,反而无端结下了这么一个大仇。你的儿子又不是省油的灯,什么坏事做不出来?这下好了吧,人家也来拿你的儿子说话嘞。
“袁部长,你刚才说的这个情况,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是不是错案,那是政法部门的事情,我不能越俎代庖。”何文秀的话,稍稍停顿了一下,取出了一只夹在笔记本中的信封,淡淡的说:“我这儿有几张照片,你们大家都传阅一下,然后再发表意见。”
这些照片,就是任笑天在夜总会里,帮孔祥和、鲁斯年这帮人留下的珍贵纪念。他不但给派出所送了一套照片,也给何部长留下了一套。当时,何文秀就已经说过。放在她这儿,用处比送到派出所还要大。
谁能想得到,这才过了没有几天时间,照片就出现在了省委组织部的部务会上。
第7章 风平浪静
看到照片,参加会议的人都很明白,何部长这是准备彻底撕开脸皮了。面对何文秀那锐利的目光,袁立新也不敢站出来帮助说话。其他的人,早就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谁也不会来充当堵枪眼的英雄。
“大家说一说,这样的人,还能再当处长吗?”何文秀的声音并不高,却没有一个人敢再提出异议。过了一会,她继续说道:“看来,大家都没有异议。”
“是的,这种人不能再当处长。”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我们干部队伍的耻辱。我坚决拥护部长的意见。”
“还是部长英明。如果再让这种人恢复了职务,我们组织部的脸就丢大了。”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歌声如潮。这个歌,当然不是说唱歌,而是在歌颂。袁立新只能是苦着脸,脑海之中筹划着如何对孔达人进行解释的事。
等到声音稍许小了一点,何文秀朝着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人说:“曲处长,你把这照片上的几个人好好查一查,看看有没有类似鲁斯年的情况。如果有,不管是谁,也不管是谁的孩子,都给我拿下来。同时,要把这些情况抄送省纪委。这样的人,还能留在我们的队伍里吗?”
到了这时,袁立新如果再不开口说话,孔达人那一边就无法交待了。他低声说:“何部长,这事,你看是不是——”
“袁部长,这都是部里的同志。不管是有什么话,你都大声的说吧,也让大家好好地听一听,是不是有一点道理?”何文秀根本不想给袁立新留下空隙,直接就来了一个高八度。这么一说,袁立新哪儿还好再说话,只得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时间不长,省委组织部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不但是鲁斯年想要官复原职的美梦成了泡影,就连在这之前已经恢复了职务的孔祥和、岳子阳,也被一下子拉到了底。这样的消息,当然会在省级机关里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有人欢乐有人哭,这是必然的现象。孔达人的眼睛瞪得老圆老圆,好象是要择人而噬一般。省纪委书记茅志远,则是张罗着组织队伍,对鲁斯年一案和**一案进行督办。有人督办,效率就是不一样。不到一个星期,对有关干部参与**的处理意见就公布了出来。
三个当事人,被开除党籍和公职。这样的结果,虽然是罪有应得,还是引起了一番很大的议论。为了这事,孔达人不是不想做一点背后工作,奈何纪委书记茅志远根本不给面子。
省警察厅的田处长也沾上了一点光,因为处置不力,被记了一个行政警告处分。派出所的刁所长,滑溜了大半辈子,这一次也没能滑得过去,弄了一个行政记过处分。至于黄长春的小舅子,则是被清除出了警察队伍。
让大家有所迷惑不解的事情,是对袁达明的处分。他是夜总会事件的参与者,照理说处分也不会轻。谁知公布之后,只是给了一个行政记大过的处分。工作岗位也只是由秘书,调到了交警总队担任办公室主任。
局外人士猜测不出袁达明能够得到从轻处理的原因,有人说是黄长春这人重感情,也有人说袁达明虽然也在现场,做了有失警察体面的事。但他毕竟没有走到最后一步,算不上是**。减轻处罚,也是应该的事情。
也有知情的人,则是佩服任笑天的宽宏大量。如果不是任笑天坚持着把袁达明的照片给抽了出来,他的下场将会是最惨的一个人。其他的人,都会有人帮着,护着,他能有谁呢?至于他会不会领任笑天这个人情,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喽。
当然,袁达明会得到这样的处理,还应该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直接上司黄长春。看到上面掀起的这么一番狂风暴雨,黄长春也吓得是全身发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熬得过这一关。
黄长春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自己在鲁斯年一案中所玩的手脚。这些事,根本经不住调查。何况,还有申局长那老不死的在从中作祟。孔达人保不了自己的儿子,同样也保不了自己。
愁呀愁,愁得白了头。愁到最后,还就让黄长春看到了一条生路。他发现,任笑天交出来的照片中,少掉了自己秘书袁达明的镜头。这说明什么?说明任笑天还在念着同学情谊。既然是这样,自己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任笑天一番心意。
出于这样的动机,黄长春在党组会议上力排众议,提出了这么一个处分决定。别的人,都以为黄厅长是在念着情义,却不知黄长春打的是这么一个如意算盘。是不是有用?谁也说不清。但有一个情况是最为现实的,那就是省纪委的督查无疾而终。鲁斯年虽然没有能够恢复职务,但也没有再回到监狱去。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黄长春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京城那一边传来了一道好消息:省委书记许云飞的病情加重,最高层已经属意孔达人接任。只是考虑到许家亲人和许多老同志的感受,时间上还是要再拖上一阵。
这么一道消息,顿时就让相关各方的行动有了重大变化。省纪委的督查小组撤了回去,省政法委的工作班子也解散了。至于省议会的质询会议也不再召开。只有省委组织部的决议,还是维持原样。气得孔达人直咬牙,下决心在自己登位之后,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给拿下。
金陵城里掀起的一股lang头,还没有形成气候,就风漂云散。有人说是下了一阵毛毛雨,连地面都没有淋得湿,就已经恢复到了原有的状态。如果不是有何部长在那儿撑着,能让人怀疑是不是发生过这么一番风lang!
向子良目睹了这一切的变化,表情上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手抚胡须的次数,比起以前要多上了不少。眼眸之中的杀气,也稍许减少了一些。嘿嘿,还没有到决战的时候,就让你们一把吧。
依照李秉一的想法,还要留着他在金陵城里多玩上几天。只是他不肯答应,因为他知道家中那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冷战,已经持续了好多天。再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闹出麻烦来。
吴家夫妇收易芷寒为干女儿,既是策略上的需要,也是对易芷寒的肯定。向子良虽然估计得到水素琴会有所不舒服,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两个人闹得这个样子,水素琴是对老特务有所失望,才没有打电话给向子良。任笑天则是没有想得到事情会发展到眼前这个样子,加上认为老特务很快就会回家,也就没有把消息说给老特务听。
“这两个混小子,气死我了。”在吴启明家,向子良气得直在拍打着沙发。
何文秀在一旁劝说道:“还好,还好在芷寒这丫头知道事情轻重,及时给我们传递了消息。不然的话,闹出什么事情来,倒真的是一个大笑话。”
“是呀,我这干女儿收得不错。”吴启明很得意,只是想到眼前的麻烦,又有点担心:“老爷子,我不留你啦。我知道,素琴那丫头的脾气有点倔。这事情,其他人说了也不一定管用。”
向子良点点头:“老吴,你给我安排车子。下午就回去。我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两个混小子。”
吴启明一面点头称是,一面在心中笑道:你这个老爷子,也只能在我们面前说说大话喽。真的看到那两个孩子,你能舍得教训哪一个?
海滨城中,卢大海已经回了灞桥自己的家。他和妈妈刚一进家门,家中的亲戚和左邻右舍就都上了门。大家关心的事情,是卢小妹到底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是做了城里人的地下女人,还是嫁给了一个下岗工人?
不大一会儿功夫,大家就都停止了猜疑。卢大海发给孩子们的‘大白兔’奶糖,还有让乡亲们抽的‘大运河’香烟,都是最好的说明。在那个年代里,这些东西可不多见。
“大海,你那妹夫有多大年龄啦?”有人提出了疑问。
这也能理解,农村姑娘能嫁上这么一个有钱的人家,那卢小妹这个男人的年龄应该不会小了。当他们听说赵长思的年龄也只比小妹大上一岁时,一个个都张大了嘴。
再听说是在‘望海大酒家’办的酒席,省里来了一个司令,市里也来了好几个书记和司令。就连主持婚礼的人,都是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那个美女,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听到有个天哥答应帮助卢大海发家致富的事,有不少人都动上了心思。大家都是穷怕了,听到能有发财的机会,当然是个个眼热。当卢大海说到要平整土地搭建大棚和养鸡场的事情后,一个个都是自告奋勇的要来参加义务劳动。
说来帮忙,那是客气话。大家都是存上了一个心思,想要好好学上两招,也让自己家能早点走上致富的道路。至于卢大海说的话是不是真实,倒也没有人提出疑问。除了大海的为人可靠的原因外,更有说服力的事情,过不了几天,任笑天就会带着省城的专家来上门指导。
这可不是能打马虎眼的事情,是不是专家,大家自然会能看得出来的。这么多人在卢家坐了好大一会,一共也没有人关心卢长富的下落。其实不要问,大家也清楚。卢长富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得出什么有体面的事来。
第8章 现场抓小偷
海东区的政府大院里,依旧是有几双眼睛在暗地里悄悄盯着停车场的方向。既然打不了速决战,那就慢慢来打持久战吧。只是每天暗中监视的人数,明显减少了不少。任笑天和两个部下也是换班作业。不当班的时候,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今天是周末,放在平时,任笑天早就想着去接小海嘞。现在不行,他去过两次,水素琴都拦在了前面,根本不让他能沾小海的边。小海也看到了任笑天,只是急得朝着任笑天挥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
有一次,任笑天去早了一会,刚把孩子给抱到手中,小海就悄悄地告诉他说:“爸爸,妈妈在家中偷着哭哩。她以为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敢吭声。”
听到这样的消息,任笑天也是一脸的无奈。水姐呵水姐,你这是何苦呐?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坏了,又让我怎么对得起你呢?没有等到他和小海说上几句话,就被水素琴一把将孩子给抢了过去。并且厉声警告说:“我的孩子,不需要你来碰!”
面对水素琴的冷漠,任笑天也是无可奈何。既然去不了幼儿园,那就安心抓小偷吧。到了下午,忙完了手头工作的任笑天,悄悄地走进了储藏室。
看到他进门,当班的丁一也不掉头,招呼了一声:“任书记,你来啦。”
“辛苦了吧,小丁,我来换你盯上一会。”
听到书记的关心,丁一咧嘴笑道:“这又什么好辛苦的事,全当是在锻炼眼力哩。”
既然丁一说不累,任笑天也就没有执意换人。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掏出香烟,给丁一发了一支,自己坐在那儿吸了起来。吸烟的同时,也就思索了起来。
这边进行监控的事情,已经进行了四天,一直都没有看到半点苗头。这种情形,任笑天倒也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粥。要想能现场抓获偷车的贼,当然是要耐心才行。
农机厂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那天晚上,任笑天从玉兰姐家出来之后,直接就杀往了刘丹丹的住处。到了那儿,他什么也不说,先是上铺好好地发泄了一番,直到刘丹丹连声告饶之后,这才问起了情况。
“小天,我这不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一脸红晕的刘丹丹,娇羞地解释着。她把自己的想法,给任笑天一一做了介绍。这么一听,喜得任笑天抱着刘丹丹,连着啃了几大口,方算罢休。
在刘丹丹的心目中,不能仅仅着眼于农机厂,而是要成立一个公司,把任笑天手中的产业全部集中在一起,合理调度资金,从而真正成为海滨的龙头企业。
有着市委书记陆明的扶持,还有各种各样的人脉关系,如果不加以利用,那才是标准的傻瓜,而且是一种极大的资源lang费。听了刘丹丹描绘的远景规划,任笑天也觉得可行。
昨天晚上,他们已经给方厂长送了行,并且包了一个大红包,算是感谢人家的帮助。从今天早晨开始,刘丹丹正式走马上任,成了农机厂的新任掌门人。当然,也是即将成立的‘东方集团’第一任总经理。
想到这么大的工作量,任笑天也有一点担心。听到刘丹丹是把农机厂的日常管理还是交给姐姐、姐夫之后,更是提出了反对意见。本来就是因为姐夫阮栋翰性格太软,才从金陵请来了方厂长。怎么转了一圈,还走回到了老路上!
对于任笑天的质疑,刘丹丹不以为意的笑着解释说:“小天,这事没有一点问题,只要订好规矩,萧规曹随就行。你姐夫的忠心和业务能力都没有问题,再加上你姐姐的杀气,算得上是珠联璧合,绝妙组合。”
听了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加上对刘丹丹的信任,任笑天干脆就放开手来,由着刘丹丹去发挥。生意上的事情有人接盘,任笑天算是去掉了一大半的心思。他也乐得偷懒,就连计划之中在灞桥镇成立的公司,也一鼓脑儿给并入了集团之中。既然是有能人可用,自己何必自找麻烦呢?
卢大海那一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土地平整好了,需要采购的材料也找到了卖家。只是价格没有谈,因为赵长思已经说过,讨价还价的事,还是要由他来做才行。
任笑天感觉到今天是个好日子,并不完全是为了这些事,而是因为老特务从金陵给自己打来了电话。电话刚一接通,没有等到他诉苦,就被老特务给好好地一顿熊。
“你别给我说这么多没用的话,素琴不开心,就是你的责任。告诉你,我下午就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向子良的话,除了不讲理,还是不讲理。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你也听我说上一句呀!
尽管如此,任笑天听了老特务那不讲理的话之后,却是甘之如饴。嘿嘿,只要老爷子到了家,一切就都可以天下太平。想到晚上能和水姐重归于好的情景,任笑天的眼睛就眯成了一道缝。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水素琴,也正托腮思考着问题。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浮现着一层迷茫的雾气。刚才,她也接到了电话。那是何阿姨打过来的。话说得不多,只是让她放宽心,向老爷子下午就会回家。到了时候,一切都会有一个圆满的交待。
能有一个圆满的交待吗?水素琴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心中疑问着自己。什么叫圆满?除了自己能和小天生活在一起,其他再好听的结局,都只能是纸上画饼,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自己能比得过易芷寒吗?这个问题也已经问过自己不下数百遍。人家年青貌美,又没有孩子的拖累,还又有周家的认可。这些,自己都没有办法来比得上。
过去,自己还可以靠着向爷爷和吴叔叔一家的支持,勉强处于一种势均力敌的地步。现在呢?现在连这几位都转向了易芷寒,自己是什么优势都没有喽!
她也想到了任笑天这几天的情形。这几天,小天总是在想方设法地要接触自己。上班的时候,总是找出理由来汇报工作。下了班,就象是流lang儿一样,总是要到自己家门前来回地转悠上几趟。
到了孩子放学的时候,任笑天不敢去接孩子。只能提前跑到幼儿园,把买好的零食交给门前的老门卫,让人家转交给小海。刚开始,水素琴想拒绝。只是考虑到不要让外人看笑话,才让小海收了下来。出了校园之后,还是让孩子给丢到了垃圾箱。
想到这儿,水素琴伏到桌子上抽泣了起来。这时,她想到了已经牺牲多年的丈夫毛永城。口中呢喃着:“永诚哥,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小海需要一个爸爸,需要一个真心喜欢他,关心他的爸爸。”
两个人,在各自不同的地方,想着不同的心思。要说相同,那就是都在考虑着相互的感情。所谓区别,就是看待问题的角度有所区别。时间在流逝,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几个人还是和平时一样,继续在进行着耐心的等待。
“任书记,快看,你快来看。”始终在观察情况的丁一,突然发出了急促的叫唤。这时已经到了七点零五分,整个大院子里的人,除了值班员之外,基本都已经走光。
周末的晚上,区委、区政府的大部分官员,一般都会有交际活动。到了这个时间,早就到了推杯换盏的时光。到了这时还没有走的人,除了任笑天这样的傻货,还会有什么人呢?
听到丁一那急促的呼唤,任笑天倏地一下站起了身。跑到窗口旁边,他一把夺过丁一手中的望远镜,直接朝着停车场方向瞟了过去。
镜头中,已经略显昏暗的政府大楼方向,一个人影从楼梯上慢腾腾的走了下来。那人身穿一件长长的风衣,领口处也竖立了起来。不注意细看,很难看得清那人的模样。
整个大院子里,已经没有人走动。那人是畅通无阻,很快就跑到了停车场。如果说仅仅只是在走动,到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只是那人跑起路来,给人的印象总是有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随着距离的拉远,望远镜已经有点看不清那人的动作。任笑天赶忙调整了一下焦距,重新瞄了起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人已经走到了车棚中那为数不多的自行车旁边。
这些剩下的车子,都是主人外出参加社交活动,乘汽车外出或者是因为距离近步行而去才而给丢下的。想必是参加活动以后,再回来取车。也许就会丢在这儿,等到礼拜一上班以后再说。
那人刚一站定身子,手中就亮出了一把二十公分左右长的起子。一手扶着一辆自行车的坐垫,一手用起子在车锁那儿拨弄。技术很是熟练,没用上几下就打开了车锁。随后,那人将起子往口袋中一放,就推着车子往门外走去。这时,只见闪光灯一亮,就有几个人围了上去。
“成了。快,快到现场去。”任笑天把手中的望远镜望桌子上一丢,拔腿就往外跑。看他一跑,丁一和后来到的郭明,当然也是跟在后面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