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孤岛静思
夜很静,任笑天一人独坐于孤岛上那张大大的石案面前。
偶尔从林中传来鸟儿的扑翅声,用不了多久就能自动平息下去。蛙唱虫鸣,构成了一首交响乐。不时的还有荧火虫在他的身边飞来飞去,留下了片片光亮。
只有那成群的蚊子最为讨嫌,总是在‘嗡嗡’的叫个不停。好在任笑天有内功在身,倒也不在乎蚊虫的侵袭。
这几天来,他总是用调息打坐的方法,刻意让自己来回避李若菡那封断交信带来的烦恼。他就象是鸵鸟一样,让自己钻进沙堆里,对眼前的伤痛置之不理。
此时,他的双眼在看着广袤的天空,似乎是在研究天空中的秘密。只是在他的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另外一码事。
爷爷的这一巴掌,算是打醒了任笑天,也让他进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菡儿的事情,好象并不简单,并不简单的就是嫌贫爱富的事情。从爷爷如此剧烈的反应来看,两家的关系之中大有文章。
爷爷为什么会开枪打瘸李若菡的爷爷,这是一个谜。时隔几十年,还能让爷爷气得这个样,这中间的怨恨肯定不会小。开枪打人的人,会气得这个样。那么,被开枪打伤的人,又会气得怎么一个样子呢?
菡儿的爷爷,肯定更加会把这笔仇恨给记在心上。在得知自己的孙女和仇人的孙子谈恋爱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儿,任笑天似乎感觉到自己好象在一堆乱麻之中,找到了一根线头。这绝对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嫌贫爱富,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恩怨才对。
如果说两家有世仇,不但是世仇,而且是很深的世仇。那么,六年前菡儿在自己走上考场时的举动,也就能够得到很好的解释。此招一出,不仅是砍断了两人之间的恋情,还给了等待走进考场的任笑天致命一击。
这样的绝情,这样的绝招,也只有李若菡爷爷那样身份的人,才能使得出来。相互间的仇恨,是思想基础和出招动机。阅历和经验,是一招制敌的根本保证。
菡儿能在自己处于生死一线的时候,勇敢地走进了自己的怀抱,献出了自己的处子之身,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幅度。
过了那个特定时期,必然还是要被亲情所左右,必然还要离开自己的身旁。这也就是当自己度过那几个甜蜜的**之夜后,再也看不到菡儿的原因所在。
菡儿给自己的那封断交信,看似无情实有情。她是知道两个人的结合,存在着巨大的障碍,基本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
她是怕我象以前那样蹉跎岁月,干脆就用金钱和职务来刁难自己。想让自己在一气之下,彻底割断旧情,从而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难怪,那两张信纸上有着隐隐约约的泪痕。
说是有情,还有一个依据,那就是菡儿并不死心。她既是想让自己不要虚度年华,也有一种想让自己在官场和商场上有所斩获,从而能够得到李家长辈理解和接纳的心意。
菡儿,我就是真的做到了这一切,你们家的长辈,就能放弃这之间的仇恨吗?任笑天摇了摇头,伸手抚摸了一下被打的脸庞。自己家中的长辈都放不下这么一段历史上的仇恨,何况对方是被开枪打伤的人哩。
任笑天的推测,虽不完全中也已经基本接近事实。如果说要让李家三代人集中起来听他自己的分析和推断,肯定会竖起大拇指,夸赞这个年青人绝对是人中龙凤,分析得丝丝入扣。
李若菡也肯定会眯着眼睛,赞赏天哥果然与自己心意相通。仅仅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把真相给推理得**不离十。
对菡儿的事情过滤了一遍,任笑天似乎感觉到其中还应该另有隐情。不然的话,爷爷是不应该发这么大火的。他抚摸了一下还火辣辣的嘴巴,这就是明证。
从来不肯在自己身上伸半个指头的爷爷,能发这么大的火,这中间的含义必然是不简单。再联想到在病房里,爷爷、全校长和老特务对待李震民的样子。嗯,这中间的恩怨,好象还不仅仅是我们任氏一家牵扯其中。
想到病房的事,任笑天就又想到了自己遭到刺杀的事。标准的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为什么会有一个职业杀手,来杀自己这么一个普通jǐng察哩?
是仇恨社会,是报复社会,是孤立的行动,去扯他妈的蛋吧。如果是这样,完全可以随机杀人,根本不需要这样处心积虑的来安排刺杀方案。‘白眉’是职业杀手,让他出手杀人,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
从自己到小吃一条街上去巡逻,到流氓的作恶,都是一拍一拍的给计算得十分周密。还有,让菡儿来做诱饵,都是算准了自己会心神大乱。这样的作案,能单纯的解释为报复社会吗?
想到巡逻的事,任笑天的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如果是有人蓄意安排的话,派出所那个季所长岂不是也已经掺杂其中。
是什么样的人有如此实力,调动了杀手和流氓不谈,还调动了jǐng察进行配合?菡儿的一家,在这中间又是扮演的什么角sè?
任笑天虽然想不出答案,但也知道想杀自己的人,与自己的仇怨很大,而且是实力也不小。或者换句话来说,这个潜在的对手,与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周厅长的话:“当你放弃抗争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你只能是一个失败者,已经失去了所有成功的希望。你不抗争,屠刀还是照样杀了过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知是什么原因,周绍松给他留下的印象,是特别的亲切。由于这样,周厅长的话,对他的冲击也就特别的大,特别的深刻。是呵,自己不抗争,并不能让别人对自己稍存半点仁义之心。
“记住,不要刻意压抑自己。大道无常,逍遥随心。师祖我会照看着你,就是有个坎坷什么的,自然会有人相助。嗯,这是我徒孙给你的《修真入门》,好好修炼吧,也不枉我们这一趟专门为你而来的出山之功。记住,只要秉承一颗仁心,其余的皆可放手为之。”
这是‘老神仙’的话,这是‘老神仙’为自己壮胆的话。
怎么办?对方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难道自己还要守着爷爷说的‘活着就好’吗?
想到爷爷,任笑天又想到了玄玄道人的话:这孩子从小离开父母,连祖父都没有见过一次,怎么会能得到正宗功法的传授呢?
我有爷爷和nǎinǎi,父母亲也一直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为什么玄玄道人要说这样的话呢?放在以往,这些话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经过这么一场劫难之后,却又让任笑天看到了蹊跷之处。
最现实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修炼,全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当然,也没有一个人指点过自己。
修炼的事情,家世的事情,还有暗杀的事情,统统的都搅和到了一起。对了,还有菡儿的事情,还有平时自己所遭遇的那些打压,好象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这时,任笑天突然感觉到身边的蛙虫停止了喧闹。咦,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思绪方一停住,就感觉到鼻子嗅到了一股蚊香的味道。任笑天知道,这是有人来了。
唉,自己的jǐng觉实在是太低了一点。有人到了自己的身旁,竟然都没有提前觉察。叹息的同时,他转过头来,就看到全校长站在自己的背后。
自小到大,任笑天就跟随着全忠贤一起生活。严格地说起来,他和爷爷任四海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到和全校长在一起的四分之一。你去算吧,一年之中用于上学的时间是多少?在这些时间里,他就全都生活在了全校长的家里。
因为这个原因,他当然会和全校长的孙子全慕文,还有同样生活在全家的赵长思,成了从开裤档一起长大的死党。
在全家,任笑天得到了全校长无微不至的关怀。单纯是生活上的关心,那倒也就罢了。
全校长对小天的关心,更多的是体现在学业上。只要小天的哪门功课拉下了一点,他都会急得睡不着觉,反复地寻找原因。直到任笑天的考试成绩重新站到了年级的前排,他才会松上一口气。
如果发现任笑天冒出了某一点特长,那可不得了,立即就要访求名师,对小天进行施教。任笑天能够画上一笔不错的素描,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任笑天在高考现场上马失前蹄的事,如果搁在全慕文的身上,全校长肯定是不会有好脸sè给自己的孙子。但事情发生在小天的身上,就是不一样的待遇。全忠贤又是安慰,又是开导,唯恐孩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对这样的区别待遇,全慕文当然会有不少抱怨。受到责罚的时候,他也会问全校长说:“爷爷,究竟谁才是你的孙子呀?”
对这样的问题,大家都是习以为常,知道这是问不出答案的。
所以说,任笑天对全校长的感情,要比对任四海还要亲上几分。此时,他一看到全爷爷来了,赶忙就站了起来。
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清楚。
第92章 呐喊
全忠贤拍了拍任笑天的肩膀,也不嫌地上脏,一屁股也就坐到了任笑天刚才坐的旁边。
“孩子,别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更不要记恨你爷爷。要知道,他也是为了你好。”全忠贤安慰说。
记恨?自己怎么会记恨爷爷哩。任笑天连忙解释说:“全爷爷,你放心,我不是不懂事的人。爷爷打我,也是怕我想不开。只是我不懂,老人之间的恩怨,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到我们小辈身上哩?”
“是呵,一代恩怨一代了,没有必要祸延几代人。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想纠缠往事,不代表人家可以忘记往事啊。”全忠贤反问说。
听到任笑天这样说话,全忠贤反而松了一口气。怕就怕这小子追问双方结怨的根源,要是那样,自己还就很难自圆其说哩。
全忠贤回话倒是很实在,只是也戳到了任笑天的痛处。他听了之后,也就没有吭声。
菡儿的两次反复,就是最好的说明。不但是高考现场那一幕,明显是李家人的报复。恐怕自己这几年在派出所的遭遇,也离不开李区长的‘关心’才对。
这一次的绝交信,更应该是在李家的压力之下,才会让菡儿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不然,绝交信上又怎么会有泪痕?
这一次的街头刺杀,如果也有李家的人掺杂其中,相互之间的仇怨就非同一般了。已经到了拔刀相见、刺刀见红的程度,这种仇恨要想化解也只能是痴人说梦喽。
全忠贤疼爱地看了任笑天一眼,他从这孩子的表情中,知道他理解了自己说话的意思。接着又开导道:“小天,要想能拥有真正的爱情,就必须要有让人爱你的本钱。只是依靠人家对你的同情和怜悯,这样的爱情不容易得到。即使得到,也难以长久。说到底,你要有自己的实力,要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才行。”
“只要你有本领让人家爱你,不管是什么样人家的姑娘都行。要是能把所有仇家的姑娘都给哄到手上来,我才高兴哩。都到什么年代啦,还这么食古不化。小天,我支持你。”这个时候,又有人插上了话。
任笑天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肯定是向子良。只有这个老特务才会如此说话,根本不管规矩不规矩的事,完全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
两个老爷子的话一说,任笑天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中‘格楞’了一下。他又想到了周厅长的话:“与世无争,事事回避,就能改变你的命运吗?当你放弃抗争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你只能是一个失败者,已经失去了所有成功的希望。你不抗争,屠刀还是照样杀了过来。”
“你想活得轻松自在,想当逍遥jǐng察,就要有自己的实力才行。否则,你只能成为杯具先生。这个绰号,够光宗耀祖的啦,小天。”
他也想到了玄玄道人的话:“记住,不要刻意压抑自己。大道无常,逍遥随心。师祖我会照看着你,就是有个坎坷什么的,自然会有人相助。记住,只要秉承一颗仁心,其余的皆可放手为之。”
看到任笑天似乎有所触动的样子,向子良也坐到了地上,有点不胜唏嘘的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在心中有好多疑问。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条件和时机都还没有成熟。我只想告诉你,你肩头的担子很重很重。”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要想成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就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我不会反对你和任何人的恋爱,但我要你记住一条,那就是你必须要放手一搏。当你能够雄起的时候,也就是我们能够为你解开谜底的一刻。努力吧,孩子。”
“小天,过去的一切,让你忍受了许多委屈。从现在开始,你就按照周厅长对你说的那样去做。好好的去努力,好好的在官场上拼搏一场。孩子,我好希望能早点看到你能有大成的那一天。”全忠贤的声音有着一点颤抖。
任笑天赶忙递了一根香烟给全爷爷,为他点燃之后,才给向子良和自己也发了一根香烟。
全忠贤吸了两口之后,缓和了一会情绪,才继续说道:“小天,你向爷爷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以后,你要是碰上什么不懂的事,就多找向爷爷请教。”
可能是发现任笑天有点诧异的原因,向子良插上来说道:“小天,我不会干涉你的具体工作与生活,只是在大方向上给你当当参谋。其他的本领说不上,要是谈玩弄yīn谋诡计的事情,哼,我肯定不会比那个李家父子差。只要你肯努力,咱们爷儿俩联起手来,在今年内让李震民摔上一个大跟头,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任笑天一听这话,心中可就乐了起来。要是自己身边有着这么一个老特务当参谋,那可算得上是如虎添翼。要知道,向子良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啧啧,那般心计,那种阅历,可要比自己强上不知多少倍。有了这样人物的辅佐,自己肯定会能少走许多弯路。太好啦,任笑天连连点头说:“向爷爷,只要你不嫌烦,到了时间我就会上门讨教的。”
“哈哈,爷爷是不会嫌烦的。能够帮得了你,爷爷这辈子也就算得上是心满意足啦。”向子良开心的答应说。
在这之前,他本来还有一个心结,担心任笑天在全校长的熏陶下,会食古不化,对自己这么一个老特务身份有所忌讳。此时,他听到任笑天没有任何排斥的就接受了自己,乐得是眉开眼笑。
任笑天在孤岛上整整坐了一夜,身上也积满了露水。他不知道全爷爷和老特务是什么时候走的,因为他一直在思索。一直都在思索全忠贤和向子良说的话,思索着自己在今后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任笑天在反思,自己以前所过的这种与世无争,任人宰割的生活,就能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吗?
还有,派出所里的那帮人,越来越过分,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任笑天知道,在这次刺杀事件之前,自己就已经对自己的耐xìng失去了信心,就不知道自己这座火山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是呀,只有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才能承担起自己肩头上的担子,才能拥有自己的爱情,也才能让自己走上逍遥度rì的道路。而且,从几个老爷子的口风之中,也流露出好象要有重任需要自己来承担。
强大,只有强大,才能过上好rì子,才能不让老人失望。
想通之后,任笑天看到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就又按照老习惯,好好地搬运了九个周天。这一修炼结束,顿时感觉到比平时还要神清气爽。身上的肤sè,也算是彻底的进入了青sè。
耶,自己的修炼又进了一大步。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要大干一场。为自己肩头的责任,为早rì揭开自己身上的谜底,为菡儿,也为自己一生的逍遥。行,就从菡儿所说的二十万元现金与县处级开始努力吧。
许多年之后,有人把他在孤岛上的一夜思索,戏谑地与佛祖在菩提树下的顿悟相比,说他是诚心感动天地,得到仙人传授真经,从而修炼出了一个全新的任笑天。
只是此时的任笑天,还处于‘杯具先生’的时代,谁也无法断言他能走得有多远。一个农家出身的孩子,又处于别人的打压之中,凭什么才能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哩?
几天之后,任笑天送妹妹任柔萍离开了家。
虽然才刚刚到了八月头上,大学里还没有开学,只是因为妹妹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一个暑期活动,任柔萍这才提前返回学校。
任笑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好了,既然想要进行拼搏,那就不能老是蹲在家中。他和爷爷nǎinǎi打了一声招呼,说是送完妹妹之后,自己也就也就直接回派出所上班。
“哥哥,已经过去的那些事儿,你就不要再去多想啦。”到了汽车站里,兄妹俩还是一直在说个不停。双手抱着任笑天胳膊的任柔萍,关心地叮嘱着。
“知道,知道。你这么一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的哟?要是到了年纪大的时候,岂不是成了一个碎嘴老太太!”任笑天有点不耐烦的回答说。
开玩笑的事情,到底是我大,还是你大呀?哥哥的事情,还要你这么一个女孩子来指教吗?任笑天有点不服气的想道。
“噢,好、好、好,我不说啦。我的哥哥是‘科学家’,不需要别人来指教,对不对呀,天哥!”任柔萍也不生气,只是带点俏皮的调侃道。
“那还要说,你的哥哥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任笑天帮妹妹把行李放到车子上以后,用手拧了妹妹的鼻子一下,开玩笑的说道:“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关心。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找一个什么样的帅哥回家,让哥哥好好开一开眼界才对。”
任柔萍嫣然一笑说:“那好哇,我一定要找一个和哥哥一样帅的男朋友。怎么样,我们一起来比赛,看谁先把另外一半给找回家。”
“行噢,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我们就来比上一遭吧。就凭你哥长得这么帅,想要找女朋友,还不是伸伸手的小事嘛。”任笑天的情绪特别的开朗,也就乐呵呵的答应了妹妹的挑战。
任柔萍蹙了蹙自己那秀丽的鼻子,‘哼’了一声后说:“臭美,瞧你这么一个得意的样子!”
目送着载着妹妹的汽车上路以后,任笑天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自己的人生拼搏,也就将从这一刻拉开了帷幕。首先要面对的现实,也就是所长季胜利。
任笑天想到以往所经历的那一幕幕遭到打压的情景,两只拳头上捏得显现出了青筋。
他暗自呐喊一声:“重生的任笑天回来啦!”
第1章 等待战机
文莱派出所里,所长季胜利有点着急,有点坐立不安。
转眼之间,任笑天回来上班已经有了好几天。可季胜利自己应当如何对待那小子,还是没有能够拿定主张。
继续整他吧,又怕得罪了李区长。万一领导因为自己整了他的爱婿而反脸,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不整吧,这又是皮大哥交待的差使。
啧,这事还是得问个清楚才行,弄得不好,就会让自己弄得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偏偏皮局长忙得很,没有时间来接待自己。这种事情,还又不好在电话里说,实在是急死人。
摸不清底细,季胜利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几天,季胜利只好耐着xìng子,尽量不和任笑天打照面。实在不行碰上了,也是陪着个笑脸打个呵呵。
这种情景让所里的jǐng察看在眼中,都说这是一个奇迹。怎么jǐng察被刺杀以后,倒反而把所长的脾气给治好了哩!
“啧,我们所长的变化可不小哩。”
“是哦,所长是大人有大量,知错必改。”
大家的议论,季胜利全都听在耳中。这么一来,他也就算是被逼到了悬崖绝壁。总是这样下去,这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哩。
今天晚上,季胜利什么事情也不去做,干脆就守到了皮磊志家的门前。再拖下去,自己就要被这样的处境给活活逼疯了。
为什么不进门?皮小磊玩得根本没有回家,只剩下皮大嫂一人在家。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皮磊志是个醋兴很大的男人,季胜利可不想给自己找这个麻烦。他宁可在门外守着,也绝对不进屋。
时间到了十点钟,温度虽然已经降了下来,但路上的热气还是一波一波的往上蒸发。这种热浪,烘得季胜利身上的汗水,流了身又一身。他在心中咒骂着任笑天,不是为了你这小兔崽子,自己怎么会吃这样的苦头!
“唷,这不是季所长嘛,你怎么站在这儿?真是的,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不知道进屋里凉爽凉爽。快,快点到家里擦把汗。”酒足饭饱的皮磊志,到了11点钟,才打着饱嗝到了家。他刚一从汽车上下来,就发现了站在门口守候的季胜利。
“一样,一样,我站在门口等大哥,也是一样的乘凉。”季胜利当然不好说出实情,只能打着哈哈应付着。腹中却在咕噜着:我能进你家的门吗?要是进了门,只怕就要打碎你那醋罐子了。
“哈哈,快进屋去坐。你这个季胜利呀,也是毛病太多哟。都是老兄弟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讲究。”皮磊志把季胜利让进门以后,一边撮着牙花子,一边让老婆赶快切西瓜。
对于这种事儿,季胜利也不好再多加解释,只好‘嘿嘿’的打了几声哈哈,就算过了门。
两个人随便寒暄了一阵以后,皮磊志将小眼睛盯着季胜利说:“说吧,出了什么大事?能让你这么个大所长,要连夜守在我的门口来等,事情肯定小不了。”
听到皮磊志的问话,季胜利‘吭哧’了老半天,才算是把事情说完。本来眼睛就不大的皮磊志,再加上眯着眼睛,更是看不到眼睛白子。如果不注意,真能以为他已经在熟睡哩。
看到他这个样子,本来就很瘦长的季所长,腰弯得更加厉害。相处了这么多年,季胜利当然知道,自己这位皮大哥是在发怒。
只是恼在何方,季胜利却有点弄不清楚。不管怎么说,他都做好了承受一番暴风骤雨的思想准备。
“你这个季胜利,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哩?这么明摆着的事,你都看不透。我也不知你是猪脑袋,还是人脑袋?”皮大局长一拍桌子,冲着自己的把兄弟就发了火。他这一拍,桌子上的西瓜也给震到了地上。
季胜利能够掌管一方,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先前,也只是思路进了死胡同,才会感觉到左右为难,无所适从。此时,被皮局长一骂,反而开了窍,也就立即悟了过来。
是呀,如果李区长真的是把任笑天当女婿,皮大哥怎么会让自己整这小子?皮小磊又怎么会借自己的手,让这小子到小吃一条街上去送死?皮大哥又怎么会在医院帮自己出主意,不管任笑天是死是活,都不让这小子讨得了好去?
嗯,还有,皮大哥当着那么多领导表的态,说要给这小子一个副所长做做,为什么会迟迟没有到位?
太多了,太多了,李家根本没有把任笑天当作是一回事。这完全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才把这么一个‘杯具先生’当成了区长家中的女婿。切,就凭他那副倒霉的样子,怎么会被人家看得中!
皮磊志注意到季胜利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个把兄弟已经悟了过来。当即发狠说:“李区长已经说了,宁可让女儿在家终身不嫁,也绝对不会认姓任的做女婿。我告诉你,不管有什么方法,只要能整到任笑天,你都尽管去做,有我在背后给你撑着哩。”
也难怪皮磊志会这样气势汹汹,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咖啡厅里被人打得那个惨象,做父母的总归是要有一股怒气。只是打人的人,是李区长的女儿和她的朋友。自己就是再牛,也出不了这口气。
越是这样,皮磊志就越是感觉到难受与憋闷。今天季胜利来说任笑天的事,他也就把这两件事给联系到了一起。
既然在李如菡和孙佳佳身上讨不回公道,那就把账加到任笑天身上一起算吧。两个人商量到最后,都‘格格’的笑了起来。
说到最后,季胜利又想到了新问题,说:“皮大哥,小磊被打的事情,我们不好找区长家的公主说话,这我能理解。那个特别能打的女人,为什么也不能碰呢?”
在他想来,自己不敢碰那个孙佳佳,是不知道李家是什么态度。皮磊志不怕呀,完全可以和李区长打个招呼,整一整那个女人呀。
“你想害我吗?季胜利。”皮磊志用手指头戳了季胜利额头一下,然后训斥道:“你知道孙佳佳是什么样的来头吗?人家是jǐng察部孙部长的女儿,也是李区长一家在京城的靠山。你说,我能碰吗?猪头脑子哇。”
一听这话,季胜利才知道自己是孤陋寡闻,又出了一个馊主意,难怪皮磊志会骂自己是猪头脑子哩。
在孤岛上静坐一夜的任笑天,立下了要大干一场的雄心壮志。皮磊志和季胜利两个人,也商量好了继续打压任笑天的计划。这两者碰撞到了一处,又会是怎么一番情景呢?
时光匆匆,转眼间,任笑天已经回单位上班有了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刚开始,经常有人上门来看望自己,顺便也聊聊‘白眉’的八卦以外,时间一长,也就转入了正常工作。
大家发现任笑天有了明显的变化,说话声音响亮了不少,笑声也明显有所增加。碰到事情的时候,也不再是唯唯诺诺,而是有着自己的明确主张。
反而是所长季胜利的态度,倒是让人有点捉摸不定。一会儿是陪着笑脸,一会儿又yīn沉着个脸。有人说季所长改了脾气,有人说他在努力改善与任笑天之间的关系。
任笑天并不这么认为。狗改不了吃屎,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姓季的也不会对自己放下屠刀的。话又说回来,即使对方真的休战,自己也不会就此罢休。
经过这么一次刺杀事件,自己也算得上是涅磐重生过一次。特别是经过孤岛那一夜的反思,更是对人生有了重新认识。既然要让一切都重新来过,当然就要活出新的光彩。
之所以没有立即展开反击,是因为任笑天也在思谋着自己的大计。在一切未能成熟之前,他也不想轻举妄动。要想一战而胜,就必须等待合适的战机。
季胜利在皮磊志那儿吃到了定心丸之后,就一直是磨刀霍霍地准备拿任笑天开刀。任笑天呢,也在等待战机,准备发动一次有力的还击。这么两个人凑到一起,谁胜谁负,难说着哩。
等待,观望,季胜利与皮磊志会面后的第五天的早晨,一场既是不期而遇的遭遇战,又是孕育已久的对抗终于打响。
大清早,知了就在杨柳枝头高声鸣叫,不住地发出令人烦躁的叫声。蝉,是在替烈rì呐喊助威,是在告诉人们:夏rì炎炎,又一个赤热的白天开始了。
是时,虽然才刚刚到了上班时间,文莱派出所的院子里,就已经络绎不绝的来了不少老百姓。
这也难怪,大伏天里要想到这种官府衙门办点事,当然是要乘着早凉来。不然的话,不但自己要受热遭暑,还要吃jǐng察的白眼球,那又何苦来哉哩。
接待室里的jǐng察,是莘浩祥,虽然是懒洋洋,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好歹也算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开始接待前来办事的老百姓。
有刹风景的事情,是接待室对面的值班室里,极不和谐地传出了一阵阵轻微的鼾声。不消说,这是有人到了上班时间,依然赖在床上睡懒觉哩。
熟悉jǐng察行事风格的居民,当然是见怪不怪,相互报之以会心一笑就算了事。
值班室里的床上,确实是睡着一个年青人,正仰面高卧做着美梦哩。稍一打量就能知道,这是一个很帅气很有魅力的男人。由于只是穿着汗衫背心和三角短裤,让他那完美修长的身躯充分显现了出来。
这是谁在睡懒觉?又为什么会在上班时间如此肆无忌惮的睡懒觉呢?
第2章 反击
一缕阳光斜照在床前,让人可以看清小伙子的面孔。不用说,这人当然是任笑天,是准备大展宏图的任笑天。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要授人以柄?
任笑天那副四仰八叉的睡姿,实在是让人有点儿不敢恭维。两腿分叉得远远的,让中间那硕大的一点尽显无遗。哇,标准的是一柱擎天呵,把男子汉的雄风全都展示了出来。
任笑天那张本来十分俊美的面孔上,在睡梦之中也流露出一脸坏坏的笑容。连带着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了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
嘴角上那丝不屑的纹路,更是给任笑天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之sè。一看就能知道,这不是一个怎么安生的主儿,是一个想要大展宏图的角sè。
‘嘭、嘭、嘭——’就在任笑天睡意正浓的时候,一阵嘈杂的敲门声突然之间就响了起来。
同时响起的声音,是一种和公鸡‘喔喔’打鸣声差不多的的叫喊:“要死啦,好你个任笑天,都到几点钟了,你还在床上挺尸呀!限你三分钟,立即给我滚起来。”
发出叫骂声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上身穿着一件白sè的老头汗衫,下面穿着一条挂到膝盖的硕大短裤,手中还抓着一把芭蕉扇子。一边猛烈地敲着门,一边还在不停地摇着扇子。
此人,当然是所长季胜利。从皮磊志那儿得到准确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注意任笑天。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早晨发现任笑天在睡懒觉,这才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机会。
自从任笑天遭遇刺杀之后,季胜利这样的叫骂声,还是第一次在派出所里响起。时间久了,大家还就有点惦记着季胜利的叫骂声哩。
此时,听得原来总是笼罩在任笑天头顶上的叫喊声重新响起,立即就吸引住了全所jǐng察的注意力。不管是有事做的jǐng察,还是在闲得发慌的jǐng察,都在关注着值班室门前的动静。
正在屋内沉睡的任笑天,依然故我的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他的嘴角在轻轻地抽动着,偶尔还会发出‘格格’的笑声。
可能是敲门声音太响的缘故,任笑天干脆就翻了一个身,将整个身体团到了一处,双手捂住耳朵,就象驼鸟一样,对门外的敲门声和喊叫声充耳不闻,继续呼呼大睡。
“任笑天,开门,快开门!”季胜利大声叫喊着。
看到自己喊叫了这么长时间,屋子里的人竟然没有丝毫反应,敲门的季胜利也来了火气。不但是口中在骂,手中也加大了力度,弄到后来,脚掌也与房门发生了亲密的接触。
一时之间,门板都在为之晃动,门框上的灰尘,也在‘扑、扑’的往下直掉,落到了季胜利的头上。他这种如此作恼的样子,当然也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jǐng察和前来办事的老百姓。
“指导员,你猜猜看,小天还要多长时间才会开门?”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热闹的程学进,干脆就和指导员韩启国开起了玩笑。
韩启国对于所长这种大呼小叫的做法,感觉到有失体统。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这才没有好出面制止。
听到程学进这种幸灾乐祸的说话,他没有好气的回答说:“笑,你就知道笑,总要闹出个大麻烦出来,我看你们大家还笑不笑!”
程学进一听话风不对,连忙把脑袋一缩说:“关我什么屁事?你看所长这么大的一个劲头,想要没有麻烦也是不可能的事。嘿嘿,指导员,你就等着擦屁股吧。”
“这个任笑天,确实也有点不象话,是应该要好好教训一下。”本来在接待室的莘浩祥跑了过来,也凑上了一句。
程学进一听,立即臭了他一句说:“教训任笑天,你又能长上一块肉吗?马屁jīng!”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所长敲门,他不开门还有道理吗?”莘浩祥不服气的叽咕了一句。
程学进继续寒碜他说:“算了吧,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话,多想想那个耳光的教训吧。”
莘浩祥一听,顿时就恼羞成怒,脸红得象个猴子屁股似的。只是想到自己被一个女人打了之后,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又觉得很泄气。气到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强烈的敲门声,终于惊动了屋内的任笑天。他一骨碌地爬了起来,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先是将两手上举,十指合拢,再扭动上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就坐正身体开始了自己的晨练。
他将两**叉搁在双腿上盘膝而坐,五心朝天,眼睛微闭,含胸拔背,两唇紧闭,舌抵上颚,以腹呼吸,好似进入了冥想状况。
让人惊奇的事情出现了。仿佛是在一瞬间,任笑天的整个身体就变了颜sè。先是由白皙变成了赤sè,接着是橙sè、黄sè、绿sè,到最后就转变成了青sè。
这也就意味着,孤岛那一夜的打坐,还是让他收获不小,最终取得了突破。虽然目前的青sè还很淡,毕竟也是不小的进步。
任笑天让小老鼠在身体内部搬运完九个周天以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时,门外敲门和叫骂的声音愈加响亮,他那笑眯眯的面孔上不禁掠过了一丝怒气。
好好的美梦被人打断,再听到这种没有营养的叫骂,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有所不满。更重要的是对方做了几天的孙子,今天又重新露出了狐狸尾巴。
任笑天知道,姓季的终于熬不住了,终于开始出手了。既然这样,本少爷就好好的陪你玩上一玩。
他坏坏地歪了歪嘴角以后,便随声吟诵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陋室睡未足,门外公鸡啼。”
汗,任笑天真是在作孽呀。任笑天吟咏的这首诗,本来是《三国演义》作者罗贯中,为诸葛亮在刘备三顾茅庐时准备的开场白。原诗是罗大神让睡足了的诸葛亮,醒来便吟出该诗。
有了这么一个光芒四shè的亮相动作,顿时就让一位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形象的大智大贤者,华丽的登了场。这样的装酷,当然会将刘、关、张那三个土包子唬得五体投地,从此以后对诸葛大神言听计从。
这首原本造诣高超的诗,经任笑天这么胡编乱凑地一改,把原来的‘草堂chūn睡足,窗外rì迟迟’,换成了‘陋室睡未足,门外公鸡啼’,当然是面目全非。
如果说罗老先生在九泉之下的英灵有知,发现自己的大作,被后世任笑天这个浑人,给改编成了这种四不象的诗词,是不是会气得从古代穿越到现代来找任笑天拼命,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哟。
任笑天本来就是有意而为,吟诗的声音当然不会小。再加上透出了少许内力,屋外的人当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看热闹的jǐng察和老百姓弄清诗意以后,想要放声大笑,却又立即捂住了嘴巴。只是那yù笑不笑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憋得有点难受。
季胜利最是忌讳别人将自己的姓氏与鸡连到一处。此时听到任笑天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把自己比作大公鸡,当然是气不打一处出。
他将手中的扇子往房门上一拍,当即放声骂道:“任笑天,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把老子比作公鸡,我今天和你没个完。”
任笑天吟咏完自己胡编的打油诗以后,明明知道屋外之人已经被自己激怒,仍然感觉到犹未尽兴,还在眨着眼睛想着捉弄季胜利。
他继续装作刚刚惊醒的样子,放声吆喝道:“谁呀?是哪个没有文化的家伙,这么一清早的就来扰人好梦。哼,做缺德事的人,是要响雷打头的哟。”
“开门,赶快开门。任笑天,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才是没有文化的家伙哩,老子今天跟你没个完。”季胜利越是发怒,声音也就愈加尖细。
敲门的季胜利,已经被深深地激怒。此时不但是手脚齐用,就连身体也倚在门板上,变成了敲门的工具。由于整个体重都顶到了房门上,顿时就将门板挤压得‘吱吱’的直在叫唤。
任笑天将敲门的人调侃一番以后,心中的不平之气,本来也算是消散了几份。只是已经准备穿衣起床的他,听到对方骂自己是‘小兔崽子’以后,脸sè顿时就又沉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门外敲门的人,是派出所长季胜利。自从自己到这个派出所上班以后,此人就一直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可以这么说吧,是竭尽全力地在对自己进行打压。
尽管自己也在努力的工作,但人家戴着的是有sè眼镜。成绩看不到,看到的全是问题。即使破案立下了大功,也能把功劳剥离给别人,给自己留下的全是过错。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自己总一直就是这么忍着,总想能有感动上帝的一天。
等来等去,好象越等越麻烦了。就连差点送自己命的那么一趟巡逻,也是这么一个家伙给特意安排的。也不知道他与杀手之间,究竟有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你看,睡个早觉都能打上门来,这不是在折腾人嘛!看来,老虎不发威,人家真的把我当病猫哩。行,拣rì不如撞rì,本少爷也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啦。
本来就要准备反击,既然你要主动跳出来,那我就对你今天的行为薄施惩戒一番,省得你总是在老虎头上拍苍蝇。这么一想,任笑天脸孔上那坏坏的微笑,就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任笑天也不出声回击季胜利,而是静静地穿上拖鞋,无声无息的站到了地面上。
然后,任笑天又蹑手蹑脚的朝着房门方向走了过去。看他笑得那个得瑟的样子,也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刁钻古怪的主意哩。
第3章 恶作剧
任笑天先是无声无息走到门背后,用自己的身体抵住了房门。然后,他又静悄悄地打开了房门门锁。由于有身体顶着房门,一时之间,门外的人并没有觉察得到,门锁已经被人悄然无息的打了开来,还在使尽全身力气的推着门。
“开门,快开门!”季胜利还在大声叫喊着。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任笑天的嘴角上露出了坏坏一笑的纹路。他也不做什么动作,只是猛然抽身退步,贴着墙壁站到一旁,就算是完成了使坏的全过程,也算是完成了他两年多来的第一次反击。
任笑天这一撤身不要紧,整个房门在突然之间失去了阻挡的力量,又在门外力量的作用下,当然是轰然大开。
季胜利只顾全力以赴地撞门,哪儿想得到会有这种突然情况的出现,一时之间惊得是目瞪口呆。随着房门的突然打开,倚在门板上的季胜利就象炮弹一样,猛然冲进了室内。
虽然发现情况不对,哪儿还能刹得住脚步。季胜利跌跌撞撞的向前冲去,一下子就扑到了房门正对面的床铺上。
由于冲劲太大,季胜利也不知撞击到了什么地方,人也一时起不了身,只是伏在床上,不住口的‘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到了这时,刚才就一直在强忍笑意的围观者,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哄然大笑了起来。当大家哄笑的时候,这幕恶作剧的罪魁祸首任笑天,已经乘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室内的机会,悄悄地溜出了房间。
任笑天使劲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的笑声引来大家的围观。他在心中暗乐着,好爽呀,这几年来受够了这sāo公鸡的气,今天才算是让自己尝到了这么爽的滋味。
院子里笑的人也不算少,至于有没有和任笑天有同样想法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还好,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jǐng察站了出来。他是指导员韩启国。
看到所长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作为指导员来说,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他强忍着笑意跑进房间,伸手将季胜利从床上扶了起来,并且关切地问道:“所长,怎么样?有没有摔坏哪里吧?”
韩启国这一出面,有一个胖乎乎、眼睛小小的jǐng察,动作也不算慢,赶紧也跑进了房间。他当然就是程学进口中的马屁jīng莘浩祥喽。
莘浩祥托住了季所长的另外一只胳膊,有点谄媚的说道:“所长,你摔到哪儿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我老婆的舅舅在医院骨科当主任哩。这个任笑天,实在是太不象话,怎么能够这样对待领导呢?这事一定要好好教育才行,不然他就要闹上天的。”
“莘浩祥,你别老是在那儿唧唧歪歪的啦,先扶着所长走一走,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韩指导员不耐烦那个胖jǐng察的啰嗦,毫不客气的就打断了他的话。
韩启国想得不错,事情已经闹得很麻烦的了,你何必再在这儿撩拨是非。就现在这么一个样子,所长和jǐng察闹得不成体统,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收场哩。
季所长‘哼、哼’了好半天之后,才算是‘哼’出了声音。他哀叫道:“哎哟,我的妈耶,痛死我了喂。那个小兔崽子呢?我今天非要把这口气出掉不可。韩指导员,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今天你可别劝我,谁的面子我也不会给,非得好好收拾这个小兔崽子不可。”
随着骂声,他的目光也在屋子里四处扫描了几个来回。失望得很,没有能够找得到那个让他发泄的对象。他只好用一只手撑住腰,艰难地往前跑了几步。
他这么一跑,更是引来了一片‘嗤、嗤’的笑声。
原来,这个季所长,不仅是脸孔上擦破了一大块皮,就连那件白汗衫上,也变的有点儿灰蒙蒙的,还出现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破洞。至于手中的芭蕉扇子,更是早已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到这么一个镜头,指导员韩启国更是在心中叫苦不迭。他知道,季胜利今天出的洋相算是够大的了。照这个样子下去,今天的这个麻烦可不容易解决哩!
莘浩祥明白了众人嘻笑的原因之后,赶忙冲上前去,帮助季胜利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也不知是手脚重了一点,还是正巧拍到了季所长疼痛的地方。
“哎呀,我的妈嘞,你这个狗rì的也在整我吗?”随着季胜利的一声怒骂,只听得‘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直接就打到了莘浩祥那胖胖的脸蛋上。
那个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程学进,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心中更是在暗自叫好说:“马屁jīng,你这下子把马屁拍到马脚上去了吧!活该。”
莘浩祥一手捂着了有点红肿的嘴巴,一边也在心中叫苦说:“我的妈耶,这些rì子里,怎么总是会有人要打我的耳光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嘴巴上的肉多了一点?”
“任笑天,我看你往哪里跑!你个臭小子,我今天饶不了你。”看到错打了亲信以后,季胜利更是恼怒不已。他也顾不上给部下道歉,只是在口中不停地咒骂着对领导大不敬的任笑天。
“季所长,不要和小孩子生气。先回办公室去,有事回头再说也不迟。”还好,那个叫韩启国的指导员,脾气倒还是不错,始终不渝地在努力进行着劝说和排解。
指导员劝说的时间长了,季所长的火气终于有所平息,慢慢停止了咒骂声。他在韩指导员和莘浩祥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出了值班室。
“走开,走开,各人去办各人自己的事情去,都堵在门口干什么?”指导员的想法是家丑不可外扬,当然不想让老百姓围在这儿,看所里jǐng察相互之间斗气的笑话,更不想让人围观所长的丑态。
一出房门,他就立即毫不客气的对看热闹的人进行了驱赶。这一驱赶不打紧,随着围观人群的哄然而散,顿时就将站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任笑天给暴露了出来。
那时候的房间没有卫生间,要想解决生理排泄之事,就必须到院内的公共厕所去。这小子到厕所‘唱歌’以后,原有的不忿也发散了不少。
任笑天也知道,自己今天反击的力度稍许大了一点,季胜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他眼睛不停地眨动的样子,显然是正在脑海中筹划着如何善后。
有了这样的想法,任笑天当然不想急着再回值班室去。一见面,肯定就要和这个顶头上司发生正面冲突。既然这样,他也就笑眯眯的躲藏在一边,看起了自己一手炮制的闹剧。
“好你个臭小子,闯了祸就想一跑了事吗?有种你就别跑,我倒不相信,你能跑上天。你就是跑到逼洞里去,老子今天也要把你给揪出来。”季胜利破口大骂。
看到让自己出乖露丑的任笑天现出了身形,季所长是火不打一处出。人在急怒攻心的情况下,当然也就不会注意说话的用语。
年青人总是会有自己的逆鳞,本来还想着如何避免正面冲突,避免矛盾进一步升级,等待自己有了完善计划再全面反击的任笑天,听到季胜利这么一骂,顿时就气血上涌。
他接口回击道:“呸、呸、呸,好臭呀好臭。这是什么没有文化的人家,自家养的鸡不关好,放出来到处拉屎撒尿,到处污染空气,当心会传染禽流感哩。”
韩指导员听到季所长的脏话一出口,立即就知道事情不妙起来。他对任笑天的xìng子熟悉得很。如果说放在以前,年青人可能忍受一下,不说什么,事情也能就此结束。甚至于还能劝说任笑天给所长打个招呼,让领导有个台阶好下。
自从刺杀事件发生后,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冲突,但韩指导员看得出来,任笑天的xìng格有了根本xìng的改变。过去那种忍辱负重的任笑天,早已经看不到了踪影。
就拿刚才发生的事,搁在过去的任笑天的身上,怎么说也不可能做得出这样暗中使坏的行为,更不可能会让季胜利出这么大的洋相。
此时,季胜利这么一骂呀,只能是火上浇油,让战争升级。任笑天本来就不鸟自己这位搭档,过去只是强行在忍。现在不忍了,那会怎么样?直接的后果就只能是针尖对麦芒,一个不让一个。
再说,堂堂正正的一个派出所长,在大庭广众之下,满嘴的脏话,也不成体统呀。他的动作也不算慢,刚一听到季所长开始骂人,就立即在对方的手臂上用力捏了一把,暗示对方注意自己的形象。只是他的动作再快,也比不上季所长的口齿快,更赶不上任笑天的反应快。
季所长也不是傻瓜,韩指导员刚刚在他的手臂上一捏,也就立即反应了过来。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语言不妥时,已经无法刹得住口中顺流而下的脏话。再想补救,任笑天的反击也已经扑面而来。
脏话不好再说,一时之间季胜利也不知说什么是好,急得他只能“你,你,你——”让‘你’字在自己口中打窝。‘你’了好半天,也没有能够‘你’得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你呀,兴你的初一,就不兴我的十五吗?”得理不让人的任笑天,可不吃他这一套。没等到季胜利把话说清楚,就又不客气的给顶了回去。
到底是当领导的人,季胜利知道刚才的脏话,让自己失去了道义上的制高点。他的眼睛珠子在不停地转动着,想着要找出反败为胜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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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弄巧成拙
季胜利眼睛珠子一转,立即就改变了策略,转换话题开始了新的一轮进攻。他把脸往下一沉,责问说:“任笑天,我不和你扯这些无用的东西。我问你,现在几点钟了?”
心思敏捷的任笑天,听到对方突然改变话题,乌黑的眼睛珠子也是骨碌碌的一转,就明白了季胜利的用意。切,你想抓小爷的短处哩。那好,我就陪你好好地玩上一玩。
他故作不知的回答道:“八点半钟。咋滴啦?这么一点小事也要向本少爷请教,你这把年纪也算是白活了。没有文化的人,就是没有文化。连几点钟都不知道,这把年纪也是活到狗身上去啦。”
一听任笑天的回答,季所长也不理会对方的奚落之语,立即放马反攻道:“唷,你还知道已经到了八点半钟啦。任笑天,你既然知道时间,那我再问你,我们派出所应该几点钟上班?”
“你傻了吧,我的‘鸡’大所长。”任笑天先是借着对方的姓氏,乘机调侃了一句。接着又正sè地回答说:“应该是八点钟上班。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半个小时啦。”
听到这个不驯服的部下,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拿自己的姓氏开玩笑,季所长心头的火苗又窜了上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形象,才拼命地进行忍耐。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天不让你任笑天背上一个处分,我就不姓季。
季所长这么一忍呵,当场忍得是满脸通红,可想他的忍耐有多痛苦。忍到最后,他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任笑天,我告诉你,我姓季,不是鸡,你不要混为一谈。”
“知道,知道,此季非彼鸡,皆是一丘之貉,我的‘鸡’大所长。”季胜利的话,说了等于是没有说。任笑天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丝毫不把季胜利眼中的怒火当作一回事。
任笑天的内心想法,就是反正已经拉破了脸皮,那就好好的让这只sāo公鸡领教一下自己的厉害。受了这家伙多年的气,先把这几年的利息给拿一点回来再说也不错。
“你既然知道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为什么还要躺在床上睡大觉?难道起码的作息制度,对你都没有用吗?”稳cāo胜券的季胜利,声调非常缓和的反问道。
见到任笑天依然故我的在拿自己的姓氏做文章,季胜利知道自己难以在言辞上占得了上风,干脆也就不再接着话头争执,而是打出了自己的重磅炸弹。
哼,不管你的嘴巴有多厉害。让我抓住了把柄,看你今天怎么办!接下来的事,就等着给老子磕头求饶吧,季胜利显得十分得意。
这一会儿功夫的变化,算得上是兔起鹘落,令人目不暇接。眨眼之间,场上的形势就主客易势,一方主攻,而且是打中了对方的软肋之处。一方主守,则是处于防不胜防的处境。
季胜利的话一出口,听起来虽然平淡,却不啻于一颗重磅炸弹。周围本来都在看热闹的jǐng察和老百姓的脸上,顿时都一下子就改变了颜sè。
有人甚至在用怜悯的眼sè打量着任笑天,意思倒是明白得很,可怜的孩子,你这是何苦哩,为什么偏偏要得罪顶头上司呢?
俗话说得好,不怕官,就怕管。你一个小jǐng察和顶头上司闹得这个样子,不就是明摆着准备等了穿小鞋吗?
如果要说是为了口齿之争的话,双方还能闹上个各打五十大板。现在这么一来,人家冠冕堂皇地抓住你上班时间睡懒觉的事,你还能说出个什么理儿来吗?
往轻处来说,你这是违反工作纪律。让你写个书面检查什么的,那是领导宽宏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如果硬要扯上jǐng察形象、服务意识什么的,给你来个通报批评,甚至给个纪律处分,那是一点也不冤枉的事。
人常说,生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一点也不假。此时的季胜利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个推手,顿时就将整个事件给拨转了方向。他这一招,算是狠狠地打中了任笑天的软肋,也让自己原先的难堪荡然无存,并且还占据了主动地位。
季胜利的心情好极了。自从刺杀事件发生以后,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任笑天,想从这个敢于冒犯虎威的家伙脸上,找到慌乱,找到害怕,找到求情的神sè。
季胜利感觉到自己已经抓住了任笑天的软肋。他在用戏谑的眼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哼,被刺杀了一次,难道就想翻天吗?
做你的大梦去吧,李区长那边根本不鸟你这个女婿。驸马是当不成了,还是回来规规矩矩的当‘杯具先生’。只要我季胜利在这儿当一天所长,就会让你的每一天都活得比死还要难受。
突然之间,季胜利也大发童心,他想好好陪任笑天玩一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哼,如果你是李区长的女婿,我还不敢碰你。现在呢,你什么也不是,看我怎么玩死你。
这一次,一定是要把你这小子往死里整,才能让自己称心如意,才能解开前些天惶惶不可终rì的心头之恨。
此时,任笑天所要面临着的危机,大家都看在眼中。还好,任笑天平时的人缘还算不错,不少人都在关切地看着他,都在为他着急,不知他如何能够解脱眼前的危机。
面对季所长玩弄的猫捉老鼠的把戏,任笑天没有任何反应。他依然是一脸淡淡的笑意,好象一点也没有觉察到眼前的危机。他对季胜利的发难,只是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小样,就凭你这么一个没有文化的家伙,还来和本少爷玩这种小把戏,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舞菜刀吗?要是真的能让你给玩成了,我把‘任’字倒过来写。
此时的他,除了耸了耸肩头,歪了歪嘴角以外,根本不作其他任何表示。只是如果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小子的嘴角上,露出了坏坏一笑的纹路,
“季所长,这事都怪我,没有及时向你通报情况,让你和小天之间发生了误会。”谁也没有想得到,还没等到任笑天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韩指导员反而抢先开了腔。
听到自己的搭档如此说话,季所长先是一楞,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老韩总是爱护着这小子,总是在帮这小子说好话。只是今天这么一个围,恐怕不是那么好解的吧?
他也不动声sè,只是把目光投到了韩启国的身上,想听听指导员会有什么样的解释,能帮助这个臭小子摆脱困境。
只是听完韩指导员的一番介绍之后,原本杀气腾腾的季所长,还是一下子泄了气,说不出话来。韩指导员在片语之间,就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发生了巨大的逆转。
事情很简单,一听就能明白。
那时派出所的jǐng察不多,也没有后来那么多的什么保安、联防队员。要想维护社会治安,那就是大家轮流带领辖区里的居民干部、治安积极分子和企业的保卫干部,一起到大街小巷去进行夜巡。虽然辛苦了一点,倒也能风雨无阻的坚持了下来。
那个叫程学进的jǐng察,平时和任笑天相处得不错。人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就是口齿慢了一点,让人感觉到有一点木讷的样子。就为了这个弱点,29岁的人了,还没有能够找得到一个对象。
那时的jǐng察,不象后来的公务员那么吃香。没早没晚的工作,什么加班工资和奖金都没有,常常被女孩子踢出择偶对象的候选名单。也算该当是红鸾星动的时候,到了昨天下午,有人传来了好消息。
经人介绍,好不容易有一个商场的女营业员同意和小程见面。这条消息,让程学进一跳三丈高。只是好事多磨,没等到小伙子的兴奋劲儿过去,就又来了一盆凉水,给他弄了个从头浇到脚。
昨天晚上,本来应该是季所长带队巡逻,只因为jǐng察分局的皮局长请他喝酒,分不开身。当官的嘴大,说了一声晚上要到分局去开会,就把夜间带队巡逻的任务,推到了下一班的程学进身上。
听到这样的通知,程学进就想找莘浩祥这个老邻居换一下班。没想到平时总是‘哥儿长、哥儿短’的莘浩祥,到了这时候,头摇得象拨浪鼓一个样,连声说自己有事忙得很,让他找别人去。
看到平时总是找自己帮忙代班的莘浩祥如此无情,老实巴交的程学进也忍不住的要对天狂吼。老天呵,我想要娶个老婆,怎么就这么作难哩?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为何又要变作法子来作弄我呢?
早也好,晚也好,为什么一定要今天晚上让我带队夜巡?这话让我怎么来和未来老婆解释哩!解释不通的话,那肯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搁在平时,他肯定会直接把这事推给任笑天。就凭着两人之间的交情,这忙他也非得帮不可。只是人家刚刚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实在是有点开不了这个口。
就在程学进即将要暴走的时候,和他同一办公室的任笑天,从外面走了进来。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平时就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小伙子,当然是义不容辞,拍拍胸脯就把昨天晚上的夜巡任务给应承了下来。
“季所长,小天昨天晚上是帮程学进代了一个夜巡的班。”韩指导员介绍说。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季胜利就知道自己要糟,今天的发火算是打了一发哑炮。事已至此,怎么样才好下台呢?
第5章 调虎离山
按照市jǐng察局的规定,夜间带队巡逻的jǐng察,第二天上午可以休息半天时间。照这么说起来,任笑天在值班室睡上一个早觉,倒也算得上是一件正当理顺的事情。
整个事情说下来,倒反而显得是堂堂的季所长,大清老早的就在这儿无理取闹。
本来,话说清楚之后,这事到这儿也就可以画上了句号,偏偏任笑天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这么一大早,被人扰了睡眠,还不干不净的骂了不少话,是个泥菩萨,也会有个土xìng子。
更何况,本来就准备要一振朝纲的任笑天哩。他在韩指导员把事情解释清楚以后,就将眼睛斜睨着季胜利,看这个sāo公鸡如何反应。
当他看到有点尴尬的季胜利,一点也没有赔个不是的样子,也就不客气地补上了一句道:“哼,开会,开会,怎么开到‘望海大酒家’去喝酒啦?”
昨天晚上,任笑天带队巡逻到大街时,无巧不成书,正好看到了喝得满脸通红的季所长,和分局皮局长勾肩搭背的从‘望海大酒家’里走了出来。
本来,他也没有将这种事放在心上,毕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有这个特权,犯不着去计较什么。偏巧季所长又拿自己睡早觉的事情来大做文章,既然你不仁,也就休得怪我不义。这么一想,他就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先是撞房门摔了一个大跟头,接着是抓人家睡早觉的事来找麻烦,却又放了一个空炮。到了最后,还又被人家揭穿了不值班,偷着去喝酒的老底。换个差不多的人,碰到这样的境况,肯定会要感觉到尴尬万分。
季所长到底是‘酒jīng考验’的老江湖,面对如此不利的状况,脸上还是没有改变一丝颜sè,依然打着官腔说道:“嗯,不错滴,不错滴。哈哈,这个小任呵——”
“切,别喊我小任,要喊就喊我任笑天。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可不是你这种心口不一的小人,更不是你这种没有文化的小人。”没等到季所长的过门拉结束,涨红了脸的任笑天就打断了他的话。
熟悉情况的人,见他如此情急,都理解似的‘嗤、嗤’笑了起来。
任笑天和季胜利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都怕别人拿自己的姓氏说事。‘小任’和‘小人’同音不同义,很容易让人引起联想。大家知道他的忌讳,平时也都刻意的避开这个称呼。
亲近的人,喊他‘笑天’,或者是‘小天’。工作关系上的人,就喊他‘任干事’。当地的人,对没有官衔的jǐng察,都是称之为‘干事’。反正也不算错,普通jǐng察没有权,只能是干事了。其他人,则是直接称呼他的全名。
面对任笑天的发怒,季所长并不生气,依然还是笑眯眯的。这倒不是他的肚量有多大,而是他已经成功地达到了转移视线的目的。
本来嘛,因为被人揭穿喝酒硬要假说是开会的老底,多少都会有一点难堪。用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称呼,就让任笑天乱了阵脚,也让季胜利从尴尬之中走了出来。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任笑天要想和他斗,还是嫩了一点。
“哦,是这样的,任笑天,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季胜利看到机会难得,立即就将脸sè一整,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对自己的所长能够瞬间变脸的功夫,任笑天早已是见怪不怪。他只是耸了一下肩头,然后懒洋洋地答道:“说吧,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的鸡大所长。”
“你马上到市局治安支队去一趟,宋支队长那儿有事情要找你。”季胜利答复说。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当然,也就顾不上再去计较任笑天又在喊自己为‘鸡’所长的事情。
“是吗,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吗?”任笑天有点猜疑地看着眼前这个老狐狸,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任笑天知道宋支队长对自己很赏识,多次想要把自己调到治安去工作。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季所长总是尽力避免让自己有与宋支队长接触的机会。
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也许是平时相互关系不睦的原因,季所长对任笑天这种有点不恭的疑问,一点也不以为意,而是耐心解释说:“电话中,只是说那个老特务的事,说是要了解那个老特务在我们这儿定居的情况。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说不清楚。”
“哦——”任笑天的头脑中,浮现出了那个老特务向子良的形象。嘻嘻,那个老爷子有点意思。特别是在孤岛上说的那么一番话,很有一点振聋发聩的味道。
只是到现在,也没有人给自己解释清楚,这中间到底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不过,这种关系应该是只会好,而不是坏。就连周厅长都在嘱咐自己,让自己多听一些老特务的话,那就不会错了。
任笑天沉吟了一会,没有能够从季胜利的话音听得出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既然是这样,他也就爽快地答应说:“那好,我先去洗漱一下,立即就去宋支队长办公室那儿。”
任笑天的动作很利索,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洗漱完毕。从宿舍里找出一包饼干,合着一杯开水就算是完成了早饭。他一手推着着辆‘飞鸽’自行车,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抓着一顶大盖帽,笑嘻嘻的就往大门方向走去。
正当他扬起抓着大盖帽子的手臂,准备俏皮的和大家来个‘拜拜’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已经找回芭蕉扇子的季所长。
大清老早的,被人扰了好梦,还遭人骂了好几声‘小兔崽子’, 任笑天想想就觉得窝火。这时再看到对方好整以暇的摇着芭蕉扇子,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更是感觉到有点不忿。
他的脑袋瓜子顿时急速地开动了起来,想在出门之前,找出个什么话题来,再奚落一下季胜利,也好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反正是已经拉破了脸,就不需要再给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任何面子。
咦,不对呀,拣在这个时候让我到市局去,姓‘鸡’的肯定是没有安什么好心。任笑天在盘算着如何找回场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按照预定计划,今天上午应该是要召开所务会,研究一年一度的‘农转非’指标分配问题。这个时候让自己到市局去接受任务,明明白白的就是不想让自己参加会议。
说起来还是光明磊落,不落下风,哼,人家这是标准的阳谋呀。嗯,不行,这事非得有个说法不可!任笑天的脑袋里急剧地在盘算着自己的对策。
八零后出生的人,很难理解什么叫‘农转非’。简单地说吧,那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将全国的老百姓,分成了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两类人。
两种户口的差别在哪里呢?城里人的生活,一切都要实行计划供应。大到米面肉油,小到香烟火柴,都要凭票供应。没有票证,保证你是寸步难行。
这些票证,只有城市户口的人才能享有。如果是农村户口的人进了城,想要购买这些东西,对不起,你就只能花大价钱,到地下市场上去购买高价商品。
两种户口的最大区别,还不在于此,而是反应在就业问题上。
城市户口的人,到了年龄就能找劳动部门帮助安排工作。农村户口的人,即使找到关系进了工商企业,但由于户口xìng质的制约,干到老也只能是临时工,当然也就不能享有劳保和退休金。
这么一分,也就给两种户口之间的婚姻带来了困难。农村的女人嫁到城里以后,生下的孩子是无法在城里报上户口的。许多人家不愿意把孩子的户口报到农村去,城里又报不上,这就形成了许多的黑人黑户。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公安机关每年都会按照总人口的百分比,来确定一定数量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的指标。当然,这样的指标对于嫁入城里的农村姑娘来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有了这么大的差距,当然也就让公安机关每年一度的‘农转非’指标,变成了‘唐僧肉’,争夺得十分厉害。这也难怪呀,僧多粥少,谁都想能为自己的子女谋个好的出路。难得地有了这样的机会,谁能不使尽全身力气参与争夺呢?
有人曾经说过:“只要能够买得到一个‘农转非’指标,哪怕就是花上一万元钱去买,也是心甘情愿的事。”
哇,这可是一个惊人的价码。
那时,人的月工资只有三十多元钱,一万元就相当于二十五年的收入。按照二十一世纪月收入一千元的最低打工收入来算,也是一笔三十万元的巨款哩。由此不难看出,‘农转非’指标的火热程度。
任笑天想通这件事以后,当然不难明白季胜利玩的是调虎离山的把戏。不让自己参加研究‘农转非’指标分配的会议,等于也就是剥夺了自己的发言权。
这么一想,任笑天哪儿肯乖乖就范,立即停住了脚步。好你个‘鸡’所长,原来打的是如此一个歪主意,明摆着的是调虎离山哩。想把我给支出去,然后你们几个人好背着我瓜分‘农转非’指标。
想有这样的好事,没门!任笑天说话也不转弯,冲着季胜利直接就开了炮,说:“‘鸡’所长,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今天好象是要研究‘农转非’指标分配的事情吧?”
第6章 揭开老底
此时的季胜利,正在院子里乐悠悠地摇着芭蕉扇子。在他认为,自己略施小计,就成功地把任笑天这个刺儿头给送出了门,心中好不乐意。
突然看到对任笑天停住了脚步,而且显露出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时,季胜利就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只是还没等到他打好主意,任笑天就已经开始正面发难起来。
“是呀,昨天不就发了通知吗?”听到任笑天直接发问开会研究‘农转非’指标分配的事,季胜利当然不好否认,而是不动声sè的坦然地进行了回答。
问完之后,他很轻松地摇了摇手中的芭蕉扇子,故作不知的问道:“怎么啦?开会的事情,与你去市局汇报工作,好象没有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大着哩。我问你,你答应我的那个‘农转非’指标,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哩?”任笑天一点也不转弯子的问道。
他也知道对方是个老狐狸,要是比着玩心计,斗法术,自己肯定不会占上风。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截了当地点明主题,省得兜来兜去的空费心神。
“什么指标不指标的事?任笑天,你怎么不懂规矩啦。‘农转非’的事情,是一件很严肃的工作,必须要集体研究才行,怎么可能私下里分割指标呢?”季胜利张口就答。为了配合语言,还用手拍了一下手中的扇子。
季胜利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本来就是想让任笑天吃上一个哑巴亏。既然这小子不识相,硬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也就不客气的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并且是义正词严的进行了训斥。
早在半年前,任笑天趁着季所长心情不错的机会,提起了自己的请求,说是要帮自己同一个村庄出来的堂姐任玉兰解决‘农转非’的事情。
那天,也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季胜利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说是到了指标下来的时候,肯定会给照顾一个指标。自己所里jǐng察的亲戚,当然是要优先照顾嘛。
为了促成这件事,任笑天还趁热打铁,让堂姐夫妻俩请所长、指导员到饭店里去搓了一顿,算是在铁板上钉了一个钉子。
此时,听到季所长如此回答,任笑天当然知道对方是在撕毁协议,准备彻底耍赖了。想到堂姐一家对这个‘农转非’指标的渴望,想到这个户口xìng质的转换,对初中毕业的侄女小娟至关重要,任笑天不禁有点火冒三丈。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意气用事,不应该因为没有睡得好,就让顶头上司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从而引起所长的恼火,才不守信用的撕毁了协议。
任笑天并不认为这样的结果是自己所造成。他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季胜利在刚一上班的时间,就来敲门找自己的麻烦,本身就没有安什么好心。
按照派出所的工作习惯,平时是各做各事,互不干涉。只要没有新的工作任务,所长根本就不会想得到去查点每个人的去向。就是偶然旷工不上班,只要不是太过分,也没有人会来加以过问。
之所以今天会查岗,而且是这样不顾影响的大吵大闹,那就说明季胜利从一开始,就有了把任笑天排斥于所务会之外的想法。
撞门风波,纯属是一个意外事件。即使没有这件事的发生,人家也不会履行承诺,也不会兑现原来给任玉兰家一个‘农转非’指标的承诺。
任笑天本来就是一个头脑反应特别快的人,对什么事情都能迅速判断出其中的来龙去脉。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也就看清了季胜利的用心。
怎么办?凉拌。
如果说放下身架,能够有用的话,任笑天倒也不介意给季胜利陪上一个不是。为了堂姐一家的幸福,低下自己高昂的头,那也算不了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只是,自己这样做,能有用吗?从他平时对季胜利的了解来说,对方既然这样做了,也就是没有挽回的可能了。行,你季胜利既然要这么做,那我也就陪你好好地玩上一玩。
任笑天在内心之中作出了决定,那就是先让季胜利好好显一下威风,然后再突然出击收拾对方。既然得不到这一个‘农转非’机标,那我也就彻底撕破你的脸皮。也让大家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货sè!
打定主意的任笑天,立即就把气势一降。他不但让自己的身材陡然地降低了三分,也让自己的脸上摆出了莘浩祥那种谄媚的招牌式微笑。
然后,他又用自以为是十分温和的语调,戏谑地说道:“所长大人耶,你大人大量,怎么会和我这种小jǐng察一般见识呢?再说,你是一言九鼎的领导,肯定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玩笑?开什么玩笑!我可告诉你,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要总是这种嬉皮笑脸的样子。严肃,要严肃。那种私下里开后门,想要‘农转非’指标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你要知道,我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季胜利扳着个面孔在说话。
这个时候的季所长,表面上装得比任何人都要终于职守的样子,心中却早已笑开了花。哼,你任笑天刚才不是很拽的吗?想不到也会有认输服软的这一会吧。
今天,我就是要好好的玩一玩你,让你乖乖地来求我,到最后还是什么也得不到。小子,你可要弄清楚哦,谁才是文莱派出所的天?在我的五指山下,你就永远也不要想有出头之rì。
季胜利自以为得计,以为任笑天是关心则乱,对这个‘农转非’指标看得过重,才会这么给自己赔小心,也就逮住机会,对任笑天狠狠教训了一番。
站在一旁的莘浩祥,也看出了季胜利的用意,知道任笑天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洋相。立即咐合着说道:“任干事,所长说得对呀,‘农转非’是一件大事,怎么能够私下里瓜分指标哩。你看看,所长的原则xìng多强呀,我们都要好好学习才行。”
“去、去、去,滚一边去,哪边凉快你到哪边歇着去。一个没有文化的马屁jīng,少在这中间掺和。”任笑天一开口,就毫不留情的将溜须拍马的莘浩祥给踢到了一边。对这样的小人,他也懒得多费口舌。
季胜利刚才说的话,已经证实了自己原先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任笑天决定还是要将锋芒继续对准季胜利。
事情自然已经闹到了这个样子,那也就顾不得什么上下级之间的情分了。反正今天已经拉破了脸皮,索xìng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吧。
这么一想,任笑天yīnyīn地笑道:“季胜利,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好好地算上一笔账。”
“算账!我和你任笑天之间能有什么账好算?”听到要算账的事,季胜利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样子,但他的表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紧张。
任笑天‘嘿嘿’一笑,问道:“是吗?那我问你,是谁对我堂姐动手动脚,被她甩了一个巴掌的?你说,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任笑天,你,你瞎说,你血口喷人!”季胜利当即大乱。
任笑天‘哼’了一声后,说:“我瞎说吗?我一直给你季胜利留着个面子,没有想到你还把尾巴翘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存的什么样的心思?你还在想着要用户口来要挟我姐姐哩。切,sāo公鸡。”
这话一说出口,围观的人一下子都哄了起来。不少人,都在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季所长。原来要想解决‘农转非’的问题,是要用人肉来交换的呀。
韩指导员也皱起了眉头。哦,怪不得你总是不让人家得到‘农转非’指标呀,原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有吃得到肉,反而得了个肉巴掌。这才恼羞成怒,想着法子用手中的权力来对人家进行打压。
不管是什么人,都喜欢听一听八卦新闻。特别是这种涉及到男女之情的花边消息,更是大有市场。加上那时改革开放还不久,人们也没有什么象样的文化娱乐生活,当然更是眼睛连连眨动,把目光盯在季胜利的身上,想获悉进一步的桃sè新闻。
派出所长用‘农转非’指标做鱼饵,引诱女人上床的事,那是十分寻常的事,也不是季所长一个人这样做。为了能够分享一个‘农转非’指标,所有的人都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权的用权,有钱的用钱。没钱、没权的人,只好使用女人最基本的原始本钱啦。只是季胜利的运气有点不好,碰上了任玉兰那种烈xìng女子,才会没有享受到艳福,反而挨了一个肉巴掌。
季胜利的喜好与人不同,不象有些所长那样喜欢玩弄人家大姑娘。他要玩的女人,就是半老徐娘。
他经常在外面吹牛说:“你们不懂呀,未经人事的女孩子生涩无趣,而且容易出事。万一把人家姑娘肚子给搞大了,跑都跑不掉。只有熟女玩起来才有味道哩,啧,那可是有味得很。”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季胜利刚一看到任玉兰那个女人,双目放光,两条腿也就迈不动脚步了。
啧啧,简直就是熟透了的水蜜桃,胸部鼓鼓的,臀部厚厚的,摸上一把都能让人乐上半天。特别是那个腰肌一扭,前后都在晃荡。季胜利就是喜欢这种大屁股,全身是肉的女人,说是抱着实在。
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女人给搞上手呢?季胜利动上了歪主意。。
第7章 所长的尴尬
季胜利没有什么文化,当然不知道什么丰rǔ肥臀的说法,只知道这样的女人,看在眼中就是舒服,就是养眼。能把这样的女人弄上床,才是人生一大幸事。
不知季胜利从什么地方听到一个说法,象他这种不管怎么样吃,都无法吃得胖的男人,最好就是要找这样丰腴的女人,才会起到一种大补的作用。
即使没有这样的说法,季胜利也是渴望能够得到象任玉兰这样的女人。只要想到自己这样骨瘦如柴的男人,能在这种结实而又富有弹xìng的女人身上驰骋,季胜利就能感觉到下面的小兄弟已经奏起了进军号。
得知任玉兰想要解决‘农转非’的事,季胜利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有了这样的借口,何愁任玉兰不来主动接近自己。这个丰腴美貌的女人,还不就等于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羔羊吗?
时隔不久的一天下午,季胜利将任玉兰约到自己的办公室,说是知道这种没有户口人的难处,要专门和任玉兰谈一谈怎样迅速解决‘农转非’的事。
为了实现自己的预谋,季胜利还提前把指导员给支派出去,好让自己有一个单独会见美女的机会与场所。
看到任玉兰如约准时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季胜利就一直是在笑。笑到最后,都把任玉兰给笑得有点狐疑起来。不知是自己的衣服上出了岔子,还是脸上有什么灰土。
“玉兰啊,你这个屁股好肥呵。让我来摸摸看,到底是有多少肉。”话没有说到几句,季胜利就以开玩笑的名义,把手摸到了任玉兰那圆润结实的屁股上。
季胜利想得很简单,对付从农村进城的女人,那还不是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这种事情上,他有过不少经验,基本上都是无往而不胜。
在他认为,对方只可能会有两种反应。无非是乖乖的顺从,半推半就的成其好事。还有就是碰上个思想守旧,不敢越轨的女人,也只能是捏着鼻子不作声,吃个哑巴亏了事。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十分‘杯具’的事,竟然会让季胜利给碰上了。让他纠结郁闷了很长时间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心仪的任玉兰,竟然是一个烈xìng的女人。
“姓季的,你把老娘给看成了什么人!”任玉兰怒斥道。说话的同时,也就扬起了自己的胳膊。
季胜利的手才刚刚碰到对方的臀部,还没有来得及品味其中的乐趣,就被任玉兰给甩了一个大巴掌,打得整个脸上都是火辣辣的。
“臭娘儿,你不要不识抬举。”恼羞成怒的季胜利,也顾不上去捂火辣辣的脸,直接就冲着任玉兰扑了过去。
反正办公室里也无人,可以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贱女人。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嘎吱’一声推开。
季胜利抬头一看,原来是任笑天这个臭小子,赶在这个时候闯进了办公室。堂堂的季所长,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个哑巴亏。
其实,他应该要感谢任笑天。就凭着季胜利这么一副骨头架子,要想对付得了任玉兰那种能做重农活的身板,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小子进来打了一个岔,到底是谁教训谁,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哩。
只是季胜利不会这么想,平时总是天老大、自家是老二的人,怎么会咽得下这么一口气去?哼,既然你想要解决‘农转非’,我就不愁你会不就范。
这几年来,季胜利一直就把任家‘农转非’的报告压在那儿,等着任玉兰那个贱女人主动认输投降,乖乖地躺到自己的身下,任由自己蹂躏。只有这样,才能解得开自己的心头之恨。
之所以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算得上是一种巧合。
起先,‘农转非’的事情,只是发生在季胜利与任玉兰之间。也就是说,季胜利想要用指标来做筹码,换取任玉兰的以身相报。挨打了一巴掌之后,更是坚定了他的这一信念。其他人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个臭娘儿们的事没有讨论的余地。
没有想得到,任笑天那傻小子硬要在这中间插上一杠子,反反复复的帮着做说客。说是姐夫家生活困难,任玉兰又是他一个村庄、没有出五服的堂姐,无论如何也要让所长给自己一个面子。
从常理上来说,本单位jǐng察的亲戚,照顾一下也没有什么。更何况,任玉兰家的各项条件都已经达到了要求。季胜利也是被缠得烦了,就随口答应了下来。
季胜利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承诺当作一回事,还白白地多喝了一餐酒。他在心中暗自发笑,这傻小子怎么就不用脑筋想一想,自己被那女人打了,怎么可能会兑现这个承诺!
从季胜利所收到的消息来看,任玉兰家的那个小丫头今年就要初中毕业,已经到了解决‘农转非’户口的关键时期,他在等着那个女人主动躺到自己的身下哩。
哼,不管多烈的野马,我都要骑上一骑。季胜利陶醉在即将到来的胜利之中。所以说,今天要开会研究指标分配的事,他就打定主意把任笑天给支走,省得多费口舌。
此时,被人当众揭开疮疤的季胜利,脸sè是由红到青,再由青到紫,两只捏得紧紧的拳头上,青筋全都暴露无遗。看得出来,季所长已经恼羞成怒,进入了暴走的状态。照他这个样子看来,非得好好地痛扁任笑天一顿不可。
“来呀,鸡大所长。来呀,sāo公鸡,我在这儿等着你。”任笑天在挑逗说。
这个时候的任笑天,也算是豁了出去。无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这是他的信条。既然事情已经弄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介意再把事情闹得再大一些,顶多就是不做这个sāo公鸡的部下吧,本少爷还求之不得哩。
看到季胜利站在那儿原地不动,只是用两只喷火的眼睛仇视着自己,任笑天用食指朝着他勾了勾,挑衅地说道:“想打我吗?唷,我怕怕。你来,你来,你不来,你就是小娘养滴哦。”
任笑天一边说,还一边夸大地用手掌拍拍心口,作出小生怕怕的滑稽样子。
打人不伤脸。人要脸,树要皮。季胜利再怎么不想动手,也算得上是骑虎难下喽。事情闹得这个样子,季胜利再是城府十足的人,也无法忍耐下去。
尽管季胜利知道自己这付鸦片鬼模样的身体,根本打不过这小子。就是冲过去的话,也是白饶。但自己确实是下不了这个台,还是不得不装腔作势的要冲上去拼命。
季胜利的动作虽然不是很快,甚至是还有一点拖拖拉拉。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朝着任笑天扑了过去。只是他一边扑,一边在心中狂叫着:“拉我,快拉我,我可不想让这小子当沙包呀。”
他这么样的假动作一做,本来最该冲上来进行劝阻的人,应该是马屁jīng莘浩祥。只是那小子也是一个jīng明人,知道任笑天已经到了怒发冲冠的时候。
双方真的碰撞到一处,任笑天虽然未必会真的打季所长,但如果是自己冲上去插上一杠的话,那肯定是会被狂扁一通。
这种蚀本的买卖,平时jīng于计算的莘浩祥可不会做。他不但没有象季胜利想象的那样,奋不顾身的拦到自己冲击的线路上,反而是乘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向后退了一大步,退到了安全线上。
这可把季胜利给急坏啦,自己再冲上几步的话,那就真的是羊入虎口啦。还算好,就在他有点绝望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老韩出了手。
韩启国不能不出手呀。一所之长和部下在派出所里打架,还又是为了猥亵妇女这种说不上口的事,传出去的话,多难为情呵。作为指导员来说,当然是要尽力阻止啦。
他只好冲上前去,一手拉住了作势要冲的季胜利。不但是指导员开始阻止,就连本来站在一旁看笑话的程学进,也知道事情闹大以后,会对任笑天不利,赶忙冲到双方的中间,拦住了所长的去路。
到了这时候,莘浩祥也看到了事情的转机,赶忙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季胜利的臂膀,溜须拍马的说道:“所长,你歇歇,别和那小子一般见识。这大热天的,别急坏了你老的身体。”
看到莘浩祥这小子到了这个时候才冲上来,还在装模作样的进行救驾,季胜利用鼻子‘哼’了一声,手臂一甩就将他甩了开去。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往上冲。
季胜利本来就不是真的想开打,如果没有人劝阻的话,还不知道怎样把戏演下去哩。看到大家都出了手,当然也会就坡下驴。只是他虽然停住了脚步,嘴皮上还是不肯蚀威风,依旧是在那儿叽里咕噜的骂个不停。
“你在说些什么?声音大一点,也说给我听听。”看到季胜利还是一副唧唧歪歪的样子,任笑天当然不解气,猛地推开拦在面前的程学进,朝着那个瘦得象芦柴棍的男人逼了过去。
他这一逼不要紧,立即把季胜利给惊得出了一声汗,连忙解释说:“我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不信,你就问他们。老韩,我什么也没有说,对吧?”
看到平时威风凛凛的季所长,此时如此胆怯,有人‘哈哈’笑出了声。只是笑的人反应也算快,知道笑的时间和对象都不对头,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韩指导员一看这个样子不行呀,两个人都动了真火,一个不让一个。再这样下去,非得出大事不可。
怎么样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呢?老韩的头很疼。
第8章 调解
韩启国想到事情闹大的危害,必须立即加以劝解才行。不管怎么说,还是维护所长的威信是大事,自己必须先要让所长下台才行呵。
他跑到了任笑天身边,低声劝解道:“小天呵,听我劝一句,你先到市局那边去办事。‘农转非’的事,我再帮助做做工作。总是僵在这儿,也不是一回事呀。再说,你们这样做,也会影响到整个派出所的形象哩。”
任笑天也不是不晓事的人。他知道不管怎么闹,总不能真的在派出所里打了所长吧。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姓季的也算是塌了一个大台也要见好就收才对。再说,指导员这个人对自己也不错,虽说没有什么大权,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时,他看到哥儿们程学进,也躲藏在一边不停地朝着自己这边挤眼睛,意思是让自己见好就收,不要再坚持下去。
任笑天心中一乐,也就爽快地答应道:“行,指导员,这个面子我给你。哼,换个人呀,看我不揍死他这个老小子。”
话说完以后,任笑天还示威似的扬了扬拳头,气得季胜利直咬牙齿。只是自己的拳头没有人家硬,总不得硬是拿鸡蛋与石头碰吧。季胜利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强行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话又说回来,季胜利虽然是一副很恼火的样子,心中却还是感觉到十分得意。不管你任笑天有多厉害,只要有我在这儿当所长,你就别想得到这个‘农转非’指标。
世上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出水才看两脚泥,只有到了最后才能知道分晓。
任笑天推着自行车走到派出所大门口时,仍然觉得没有完全解气。他拍了拍‘飞鸽’自行车的坐垫,自我解嘲地说道:“飞鸽呀飞鸽,你要是真的有两只翅膀就好啦。让本少爷飞上天,就再也不要受那种没有文化人的鸟气啦。”
话一说完,他将手臂一扬,朝着院内的人朗声说了一声‘拜拜’, 就蹬着自行车扬长而去。他这么一通调侃的话语,引来了院内的一片欢笑声。
本来被指导员和程学进拦住的季胜利,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把两个人猛地往旁边一推,就冲到了大门口。
到了门口的季胜利,并没有继续往外追。他只是站在那儿原地跺着脚,冲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任笑天大声嚷嚷道:“小子耶,你要想飞上天,我帮你借个气筒来,打足了气让你飞上天,摔死你个小兔崽子。”
他这么一番‘马后炮’,当然是又引来了一片哄笑。不过也没有什么。当面不敢耍横,到了人背后再发饿狠,也是不少欺软怕硬的人,常用的一招把戏。
回到办公室以后,韩指导员为季胜利泡上一杯茶,又天南海北的随便闲聊了一会。看到季胜利的情绪,已经慢慢地平息了下来,他也就试探xìng的问道:“季所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当说,当说。老韩呀,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哩。你放心,不管是什么样的话,我都会听得进去。你和我,是什么和什么呀,呵呵。”季胜利赶忙表态说。
季胜利还算是一个知道好歹的人。韩指导员刚才帮助自己保住了面子,他的心中当然明白得很。无论怎么说,这点恩情还是要记住的。最起码的来说,表面文章也是要做好的。
“好,既然你愿意听,那我就说啦。”韩指导员有点不放心,又补上了一句。
季胜利为了加强自己的说话语气,拍打着胸口说:“你说,你说。老韩,我是洗耳恭听。只要是能做到的事,做兄弟的没有二话可说。”
“任笑天这孩子虽然调皮了一点,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要嘴有嘴,要手有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冲在前面。谈文化吧,人家是大专毕业。我们所里的其他人,有个初中文化,就牛得鼻子朝天啦。这样的人才能落在我们所里,也是我们的福分。看在老同事的份儿上,我劝你一句,不要总是和这孩子过不去。”指导员说了一大段,总的就是一个意思,是在为任笑天说情。
“嗯,嗯 。”季胜天‘嗯’了两声之后,说道:“老韩呀,你说的话我都懂。这小子是个人才,我也知道。当初高考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李区长的姑娘突然甩了他,他也就不会晕了场。不然的话,肯定是哪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哪儿会到我们这个小小派出所来当jǐng察。”
老韩奇怪道:“既然你能明白这个道理,那又何必和人家孩子过不去哩?”
“切,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呀?咱们是老兄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给传出去。”季胜利有点不以为然的说。
“放心,我老韩的嘴紧着哩。不管是什么秘密,到了我这里,就等于进了保险箱。”猎奇心理,人皆有之。听到任笑天的身上,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韩指导员也来了一头的兴趣。
“我告诉你呀,这小子在jǐng察学校读书时,就是出了名的破案能手。你说,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能留在省jǐng察厅,反而会让他回了家乡。连市局都没有要,还一直送到了我们派出所这种最基层。”季胜利象个演说家一样,玩弄起了玄虚。
“哦,你这一说,我倒也想了起来。治安支队的那个宋支队长,对这孩子特别的赏识。几次打主意想要把他给调过去,都没有能够调得成。我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是有什么原因?”韩指导员若有所思的说。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告诉你呀,这是上面有人要整他。你别问我是谁,反正是大人物。今天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小兔崽子的心思。他以为只是我在整他,就想闹出点事情来,好调离我的身边。他在做梦,不管怎么折腾,他都脱不了老子的巴掌心。”说到这儿的时候,季胜利用手中的扇子指了指大门方向。
“不对呀,季所长。我好象听说李区长的女儿看上了小天,而且还在医院里帮助护理了好几夜。不是感情到了那种程度,怎么能够做到这一点呢?”老韩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这话说得不错,一个年青女人能主动去陪伴小伙子过宿,没有相当的感情基础,能做得到这样吗?再说,瓜田李下,男女之间的事能说得清楚吗?
韩指导员的意思,是想提醒季胜利一句,不要聪明得过了头。到了时候,有人会跳出来帮任笑天要债的。说一说完,他就将眼睛瞟着季胜利,想看看对方还能有什么样的说辞来拒绝自己要说的话。
听到韩指导员这么一问,季胜利倒也是楞了一下。继而,他大笑了起来,乐呵呵的解释说:“老韩,你说的这事,错倒也不算错,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你想一想,人家李区长能把女儿嫁给这小子吗?告诉你一句大实话,要整任笑天的人,李区长也能算上一个。”
说到这儿的时候,季胜利乐得嘴直咧。
听季所长这么一说,韩指导员也没什么话好再说。既然连李区长也在想着要整任笑天,自己又能怎么办?也不知道这孩子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竟然会被这么大的官员都给惦记上了。
韩指导员只得讪讪地劝了一句道:“所长呀,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人留后路好相逢呀。再说,前人有句话,宁欺老,莫欺小。谁能知道,这孩子今后会有什么样的出息哩。听我劝一句,那个‘农转非’的指标,你就给了他吧,不要到了rì后再后悔。”
“那不行,绝对不行。”没等到韩指导员把话说完,季胜利就斩钉截铁地进行了拒绝。在任玉兰家的‘农转非’问题上,他是癞蛤蟆吃秤砣——铁了心啦。
这不仅仅是上面有人要整任笑天的事,还关系着那个让人心痒痒的女人哩。再说,今年的指标都已经有了主家,就是自己想给,也给不了哇。当然,这话不能说得太明。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说话有点生硬,有点对不起韩指导员刚才对自己的帮助,季胜利不好意思地递了一根香烟给对方。
点燃香烟之后,他才继续解释道:“老韩,你尽管放心,保证没有问题的。我是什么人?十五只麻雀从天上一飞,我就知道是七雌八雄。你说我这样的人,还能怕了他这么一个小兔崽子不成。在我这方土地上,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扒着。”
“季所长,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为什么一定要把相互的关系弄得这么紧张呢?再说,为了让小天去巡逻的事,市jǐng察局里的不少领导,都对你有看法哩。”韩指导员还不死心,还想继续进行调解。说到最后,就连任笑天遭遇刺杀的事情,也给搬了出来。
一听韩指导员提到这事,季胜利的脸上‘刷’的一下子就变了颜sè。这事可算得上是他的心病,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给暴露出去。他一直想要找皮小磊问个究竟,只是那家伙滑头得很,一直都不肯照面。
上一次去了皮磊志的家,几次想问,话到了嘴边也给咽了回去。没有想得到,韩指导员又把这件事给捅了出来,而且是在用这事逼着自己在‘农转非’户口指标上让步。
让,还是不让呢?真的是难死人!季胜利的脸上yīn晴不定。韩指导员知道他是在进行思想斗争,也不多话就走出了办公室,把季胜利一个人丢在屋内思索。
第9章 水大姐
任笑天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钟,正是rì上三竿的辰光。刚一出派出所大门,一阵热浪就扑面而来。
“贼老天,这么狠毒干什么,难道你也和那个姓‘鸡’的一样坏心眼,想把少爷烤成鱼干不成?”任笑天在口中嘟囔道。
他不知道两个所领导对自己的议论,也不会知道季胜利为了指导员的一席话,正在头脑中进行天人交战。任笑天一边在口中嘟囔着,一边顶着烈rì往市局方向蹬着自行车。
太阳实在是太火辣,才骑了一小段路,任笑天就闹了个满头大汗。看到这种情况,他的眼睛珠子一转,就把自行车笼头拐了一个方向。这么一拐呀,车子就骑进了小胡同。
到市局去的路,本来就有两条。
一条是大路,路近一点,只是无法逃避太阳的施虐。街上那个用沥青铺成的路面,也是不住的在往上散发着阵阵热浪。
还有一条路,就是拐弯抹角的钻小胡同。路虽然稍许远一点,但可以躲避太阳的照shè。青石板铺设的路面,还能透着丝丝清凉气儿哩。
任笑天这种jīng明人,怎么舍得让自己白皙的皮肤,变得和非洲的国际友人一个样哩。他这样一拐进小胡同,立即就感觉到了一阵凉爽。嗯,还是这样爽快一点。
“小天。”自行车拐了两条胡同以后,任笑天听到有人在给自己打招呼。抬头一看,路边站着的人,是一个清新可人的美女。她的身边,放着一只煤气罐子。
“水姐,怎么站在路边哟。”任笑天发现前方站立的美女原来是熟人站,远远的就利索地打起了招呼。
美女听到任笑天的招呼声,连忙回答说:“小天,你来得正巧。”
那个年代里,能够用得上煤气,绝对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有钱可以买得到煤气灶和煤气罐子,那不算本事,因为你不一定能够灌得到煤气。有煤气灶却没有煤气,那就等于是摆设。
这就让社会上开后门、拉关系的项目中,又增加了一项内容。要想有煤气可用,那就要到处托关系,找门子。看得出来,眼前的美女是刚刚灌好煤气以后,等着有人帮忙送回家中哩。
“水姐,是不是要人帮助搬煤气罐子呀?”任笑天将自行车往美女身边一停,一脚撑在地上,主动打起了招呼。难怪他会这么客气,人家在任笑天奄奄一息的时候,可一直守在医院里哟。
美女一看是任笑天,倒也不客气,接口说道:“小天呀,我正愁没办法想哩。你来得正好,就抓你的公差喽。呵呵,快帮姐姐把煤气送回家。”
这个女人叫水素琴,在城区纪委当接待室主任。由于人长得美,刚一参加工作,就被人誉为城区zhèng fǔ一支花。多少青年才俊见猎心喜,纷纷一展身手,想要赢得美人心。
却没有想到人家早已是名花有主,让那些自命不凡的男人落得个铩羽而归的结局。
众人心目中的女神,最终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同学毛永诚。那是一个大有作为的青年军人,从军校毕业才三年时间,就成了金陵军区有名的jǐng卫连长。熟悉的人都知道,小伙子的未来不可限量。
只是天不佑佳人,当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不久以后,水素琴的老公毛永诚就为了保卫自己的首长,而永久地躺倒在一场边境战争的战场上。看到美女成了孤独的佳人,许多人又开始蠢蠢yù动打起了歪主意。
在那个时代里,军婚是个禁区,轻易没有人敢于冲撞。水素琴成了寡妇之后,倒反而让不少人看到了希望。一个外地人,独自带着一个儿子艰难度rì,还要照顾因为忧伤而病倒的公婆。
有些自以为风流浪漫的男人,感觉到自己有了机会。有的用感情,有的用权力,有的用金钱,还有的企图使用暴力,总想能够一亲芳泽。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个时候的水素琴正是最为软弱无力的羔羊。
这种群狼窥视的景象,让不少人都在为这么一个弱女子而担忧。只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想不到的让许多人都大跌眼镜。
适可而止,有所分寸的人倒也就罢了,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那些敢于依仗权力和力气,想要让水素琴屈服的人,丢官的丢官,弃职的弃职,有的甚至于进入了监狱,没有一个人会有好下场。
谁也说不出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原因,唯有如此,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久而久之,水素琴也就成了一朵带刺的红玫瑰,再也没有人敢于轻易妄动邪念了。
任笑天到文莱派出所当jǐng察以后,在对辖区居民家访时,认识了水素琴。当他了解情况之后,就对水素琴大感佩服。
一个正当芳龄的女人,能够面对形形式式的诱惑不动心,始终守身如玉,带着一个烈士的儿子,照顾着两个年老多病的老人家,过着清贫的rì子。这样的女人,如今可不是很多的哦。
任笑天知道,只要这个水大姐稍许松一松口,绝对不会为了一罐煤气而东跑西颠的去求人,更不会让那没有父亲的儿子,经常在学校里遭人欺侮。
谈到国家大事时,生活中永远不会缺少愤青。只是当身边的烈士亲属需要帮助时,却很少会有人愿意伸出救援的手。这也就是我们一边指点江山,一边却忍看残废军人在街头乞讨的真实写照。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任笑天从内心里,深深敬佩着这个水大姐,也才竭尽全力地的帮助着水大姐的全家。不仅帮着水素琴照顾孩子,也为水素琴的公婆治病与最后的丧事贡献了自己的微薄力量。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水素琴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父母,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家乡。任笑天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也就从来没有打听过。
说真话,水家母子的住房条件,倒还是很不错的。原来是一幢上下各五间的两层办公楼,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被人改造成了四套住宅用房。
每户是两间半房子。一间是房间,还有一间分隔成两块,一半是客厅,一半是厨房。剩下的半间,也就成了卫生间。42个平方的住宅。
这在当时,也算得上是标准不低的住宅了。也不知道没有权势的水大姐,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才能分到了这样好的住房!就为了这事,有些眼红妒嫉的人,还说出了许多脏人耳朵的混账话。
不过,水素琴没有提过这事,也没有说过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得到这样的房子。任笑天当然也不会闲得无聊,去打探这样的事情。
任笑天帮助把煤气罐送到楼上以后,一边接过水素琴递过来的毛巾擦汗,一边随意地问道:“水姐,老特务的情况怎么样?”
任笑天口中说的老特务,当然就是在医院里出现的那个向子良,也是在孤岛上劝说自己的向子良。
尽管他能感觉得到,这个老特务和自己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公归公,私归私,他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要找水姐打探老特务的情况。
“别瞎说,人家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你也要学着尊敬一点才对。”水素琴真的象是姐姐,一点也客气的批评了任笑天一句。
只是此时的她,笑靥如花,与在医院痛哭失声的水姐相比,那真的是天壤之别。任笑天看在眼中,也情不自禁的看得痴了。被水姐嗔怪之后,他才算是回过了神。
任笑天也顾不上欣赏水姐的美貌,而是想到了遭人刺杀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下午,任笑天帮助老特务把一切都安置好了以后,才告辞回了派出所。没有想得到,刚一到所,就被季胜利给赶了出去巡逻,从而也就发生了被刺杀的那么一幕。
抚今追昔,自己也算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想到那个可恶的季胜利,今天一大早就在想着法子来找自己的麻烦,任笑天就恨得直咬牙。
到底是女人心细,才说了几句话,水素琴就发现了任笑天有点心不在焉,只是怔忡的看着自己。她不知道这个干弟弟是在想着老特务的事,还以为是在盯着自己的脸庞瞧哩。
水素琴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心中嗔怪道:要死啦,这个小天。才几天不见就学坏了,竟然敢吃老姐的豆腐了。后来发现不对,自己移开身形以后,任笑天的目光还是直通通的在看着前方。
水素琴开口问道:“小天,你有什么心思吗?”
“没,没什么。”任笑天也是因为想到老特务的事,才会一时失神,让细心的水素琴看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有了事喜欢自己扛着。当然不会在水大姐面前,说出自己今天早晨碰到的事情和心中的想法。
任笑天的思路虽然被水姐所打断,还是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看来,老特务确实是有为而来,而且是为自己而来。既然是这样,自己是得按照老特务说的那样,好好地拼搏出一个大好的人生才对。
接下来,任笑天只是和水素琴东拉西扯的聊了一回天,就基本摸清了向子良的活动情况。
老特务倒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在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和爷爷、全校长一起守在医院以外。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市区里到处浏览。今天上午,也不知道逛荡到哪儿去了。
打听清楚以后,见到没有什么新情况,任笑天也不再停留。答应了水姐晚上来吃饭的要求以后,他就又继续开始了自己穿胡同、走小巷的行程。
刚走没多远,看到了一群在公共水井上洗衣洗菜的妇女,正在那儿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
任笑天也是一时童心大发,就停住了自行车。他想着来上一段口花花,也算是逗上一会笑。却没有想得到,这帮娘子军可不是好惹的人,方一开口说话,就让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第10章 戏弄
小城市的人,rì子过得紧巴巴的。家中虽然已经有了自来水,还是舍不得用。为了节约几个小钱,碰到用水量大的活计,还是要跑到水井上去做。
海滨市的工业基础差,规模当然也不会有多大。刚一开始进入改革,就已经有一些企业吃不消风浪,出现了资不抵债的状态,当然也就迅速迎来了下岗的第一波风cháo。
在家没有事干的大嫂子、小媳妇,也就特别的多。左右在家也是闲着,大家就都乘着早饭后的空隙,凑到了水井这儿,一边做活计,一边相互调侃着。
结了婚的女人,说话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特别是那些三、四十岁的女人,更是放得开来。她们经历了风雨,洞穿了世事,知道世间有许多事,犯不着太认真。与那些男盗女娼的人相比,开几句不荤不素的玩笑,又能算得了什么?
她们也没有多高的文化,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文雅的话好说。无非就是张家婆娘的**大,李家女人的屁股肥。甚至能说到哪家的女人会**。
说着,说着,彼此之间还会发生小小的械斗。当然,这种械斗,也只是局限于偷袭一下对方的胸部和屁股。再有的话,就是运用身边的工具打水仗。
夏季的女人,穿的衣物本来就很单薄,一场水仗打下来,个个都是一身湿透。嘿嘿,一幅惹人流鼻血的图画,也就被这些荤素不忌的女人给描绘了出来。
被水打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身材好的女人,当然是曲线尽展,勾人惹火,让人浮想联翩。至于那些已经被岁月把曲线消磨掉的大嫂,也让胸前的那两颗凸点,尽情地显露了出来。
有的放得开来的女人,做得更加过分,直接撩起短袖衬衫的下摆,就不管不顾的擦起了脸上的水珠。下岗女工的穿衣,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短衫下面,也没有穿什么胸罩之类的东西。这么一撩呀,当然是chūn光明媚,白花花的一大片。
任笑天经常到居民小区里面进行家访,和这些大嫂子、小媳妇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看到眼前这么一种让人激荡澎湃的场景,哪能不停住脚步。他也不下车,直接将大腿叉在车杠上就欣赏了起来。
放在过去,他也就是这么随便看上一会,不淡不寒地说上几句闲话,也就走人了事。如果还是那样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偏偏劫后余生的任笑天,xìng格比以前要活跃了许多。
他不但是看了一帮女人的艳情表演,还不知死活的嚷嚷了起来:“嗨,各位女士请注意,快把你们的肉馒头收起来,当心被野狼给叼走哦。”
任笑天这么一嚷嚷,立即就等于是捅了马蜂窝。他这么嘴花花的一说不打紧,却没有想得到,被自己调侃的对象可不是一般的人,那都是一些久经沙场的泼辣女人,立即就招来了一连串反击的炮火。
“唷,这是我们的小帅哥任干事哩。说,是不是看上了李二家媳妇的白馒头,也想咬上一口呀。”
“你们别说呀,人家任干事还是一只童子鸡哩,说不定还没有碰过女人哩。”
“唉,怪可怜的孩子。李二家的,你就做做好事,给任干事咂上一口nǎi吧。”
......
一番话,说得那些洗衣服的女人,个个笑得前伏后仰。那个李二家的媳妇,本来只是撩着衣裳在擦脸。此时做得更是做过分,干脆就敞开衣衫,直接就这么露着两只白花花的大馒头,朝着任笑天这边逼了过来。
她一边晃荡着胸前的肉馒头,一边还戏弄任笑天说:“来一口呀,小帅哥,包你吃了以后还想吃。咂一口,还要来上第二口。快哦,小帅哥。”
任笑天没有想得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就招来了这么强烈的反应。早知道是这样,也就不停下车子找这个尴尬了。想要以一人之力,抵挡这么多女人的攻势,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想撤又不服气,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败下阵来,硬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说道:“你们别吓我,白馒头我倒是敢吃,怕就怕李二嫂回家交待不了呀。算了吧,不要为了我快乐一下,让你们夫妻俩回家打架。”
“任干事呀,你要想吃nǎi,就尽管放马过来。我们家打不打架,不关你的屁事。”李二嫂立即针锋相对的回了过来。
那个李二嫂的年纪虽然不大,说话倒是刁钻得很。她知道任笑天是找台阶下,就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不但嘴上在说,还用两只手将**给高高的托了起来。
“好,李二嫂厉害。”
“李二嫂,你今天能真的喂上一口nǎi,我们大家全都服了你。”
“哇噻,今天可有好戏看喽。”
李二嫂这话一说,顿时赢得了水井周围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支持声。有的女人甚至敲起了脸盆,对李二嫂的话表示支持。
有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眼前这么一群妇女哩,那就是上万只鸭子啦。想一想大群鸭子的叫声,那可是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耶。
任笑天以前虽然不怎么开口说话,其实以他的嘴巴上的功夫,倒也算得上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却没有想得到,会在这群女人面前跌了跟头,根本没有上风可占。
他也不想一想,对手是一些什么样的人,那可是能把大男人按到地上剥光裤子的娘子军哩。在这之前,有人不信这个邪,就被她们这群人给剥得个jīng光,手捂着个双股间的铃铛逃回了家。
任笑天这么一个文化人,只能说,不能做,先天上就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斗起嘴来,当然是要吃亏滴了。
他本来还想打个过门就拔腿走人,现在却被李二嫂弄了一个大红脸,站又不是,走又不是。这么一副窘相,更是惹得这些无所顾忌的妇女哈哈大笑。
“怎么啦,怎么啦!欺我娘家兄弟吗?你们看看自己,成什么样了?一个个象吃了**似的,疯得这个样子。”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走了过来。
她一手提着一篮子的衣服,一只手拎着一只圆塑料筒。这个女人,就是任笑天口中的堂姐任玉兰。难怪那个季所长一直是耿耿于怀,长得确实是不赖。
看得出,她在这一方的妇女中间很有那么一点威信。一到现场,就让任笑天从难堪之中解脱了出来。
任玉兰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用手捋了一把齐耳短发,禁不住的笑道:“你们这些sāo蹄子,欺侮我家兄弟是个老实人哩。有谁真的关心我家小天,就帮着多给长长眼睛,早点让他添上媳妇,我就谢天谢地啦。”
“大姐,你这说什么哩。”刚刚才把脸上的红晕散发停当的任笑天,又被任玉兰这话弄了一个大红脸。
“这又怎么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不是什么丑事。再说,你也二十五岁的人了,谈对象也到了年龄。说这种事情都脸红,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jǐng察。”任玉兰这个大姐很称职,对任笑天说起话来,一点也不见外。
姐弟两人说了一会话以后,任玉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天,上班时间,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陪这些疯婆娘瞎胡闹的呢?我好象听你说过,今天你要在所里开会的呢哩。”
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这个时候的任笑天,最是怕人提到‘农转非’的事,偏巧任玉兰还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顿时就让他感觉到十分尴尬起来。
这也难怪,‘农转非’的事情,牵扯到不少人家。对当事人来说,这是一件头等大事。这也就连带着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大家对派出所的一举一动都很关心。
今天上午要召开所务会,研究‘农转非’指标分配的事,早已经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不少关心此事的人家,都把耳朵伸得长长的,想着能早点听到消息哩。
尽管大家也知道,这些指标很可能早已经被有实力的人瓜分一空,但还是不死心。人都是这样的心理,不到黄河心不死。在正式结果出来之前,大家还是在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任玉兰也是这样,还在指望着任笑天能给自己带来佳音哩。
听到任玉兰如此问话,任笑天‘咳、咳’干咳了两声以后,这才生涩地对堂姐解释道:“大姐,我要到市局去办点事,所以才没有参加所里的会议。”
任玉兰听到是这样的情况,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她的唯一依仗,就是自己的娘家兄弟任笑天。现在他连参加会议的资格都没有,当然也就谈不上自己会能分到一个指标的事情啦。
“大姐,你别急。事情还没有最后定当哩,我这就到市局想办法去。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拼老命,也要帮侄女弄到一个指标回来。”任笑天也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分量,从一开始的定位,就只是帮侄女小娟要一个指标,根本没有敢考虑到堂姐的事。
“小天,你能有这份心意,大姐一家也就感激不尽啦。你也不要过分顶真,没有这个城市户口,我们也照样过rì子。只要你侄女用心学习,能考上个好大学就行。到了那时,哼,他姓季的把户口送到门上来,我们还不稀罕哩。”
任玉兰是个明白人。自从甩了季胜利的巴掌以后,本来就对‘农转非’的事情绝了念头。只是因为任笑天的坚持,这才存了一线希望。
再说,象任笑天这种普通jǐng察,既然在派出所都捞不到一个指标,怎么有可能到市局弄到名额吗呢?
第11章 诉苦
“任干事哟,李二家的媳妇还在这儿等着哩。”
“任大姐,你如果真的可怜你家兄弟,就让他今天开个洋荤。不然的话,他还是一个鲁男子哩。”
任玉兰和任笑天姐弟之间的话,还没有说得结束,那边的一帮女人又主动掀起了战火,硬是要寻任笑天的难堪。
任笑天听到挑战之声,暗中鄙视了一下。切,当我是白痴哩。既没有菡儿的白,也没有顾姐的大。就凭这么个样子,还想撩拨我,真的把我当成没有开啼的小公鸡了吗?
“兄弟,你还是快点走吧。这帮疯女人,真的要是疯起来,那是没边没沿的,什么样的事情都能疯得出来。”任玉兰怕自己的兄弟吃亏,也是让任笑天赶快走人为上。
任笑天一听也对,还是早走为佳,免得再被缠住了走不开。自己是个文化人,可不能真的和这帮没有文化的女人动手动脚。到了时候,吃了亏不算,还非得出大洋相不可。这么一想,他是连忙就拔腿走人。
“小天,别把指标的事情当作一回事。到了市局去,千万也别和领导说这事呀。”任玉兰是个明白人。在任笑天走之前,还是拉着他的车笼头劝说了两句。
任玉兰觉得小天说的那些去市局找领导要指标的话,也只能是自我安慰罢了。所以说,她很快就从失望之中走了出来。反过来还在劝自己这个热心肠的兄弟,不要把‘农转非’当作多大的事。
话是这么说,任笑天可不这么想。告别堂姐之后,在蹬车去市jǐng察局的这一路上,他始终都在头脑中盘算着,考虑用什么办法才能反败为胜,帮侄女把已经失掉的‘农转非’指标给夺回来。
‘砰、砰’,任笑天轻轻敲响了宋支队长的办公室。
“进来。”宋鸣达应答了一句。
任笑天推开门后,笑道:“支队长,我奉命来到。”
听到任笑天的声音,宋鸣达就站了上来。他走上几步,把任笑天拉着坐到了木头沙发上,关切地问道:“小天,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谢谢支队长的关心,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的了。不信?你瞧瞧。”看到支队长如此热情,任笑天的心里也是热乎乎的。他用拳头在自己的胸口上,‘嘭嘭’的敲击了几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健康。
“行、行、行,别敲啦,我知道你的身体很健康。”宋鸣达含笑地看着眼前这小伙子。
得知任笑天遭遇不幸的时候,他也在内心为年青人伤心。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这样命苦哩。今天看到小伙子还是和往常一样生龙活虎,宋鸣达当然也很开心。
两人抽了一会香烟之后,又聊了一会向子良的事。宋鸣达之所以会想起查问这件事,只是在碰到刑jǐng的刘支队长时,听他说到了老特务在医院出现的事。
能够让一个刚到海滨定居不到半天的老特务,就如此热切地关心一个小jǐng察的生死,这中间到底有一些什么关联呢?难道说向子良真的是有的放矢,奔着任笑天而来?
只是任笑天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当然也就不可能让只是旁敲侧击的宋鸣达,会能得到理想的答案。宋支队长倒也豁达大度,并不把这事看得过重。他也知道,就冲着任笑天这种心xìng,如果有什么好事也不会瞒着自己的。
“小天,季所长最近对你怎么样?”宋鸣达提及这个题目,也是有用意的。这一次任笑天被暗杀的事,外行人都能看得出其中必有隐情,何况老宋这种资深jǐng察。
在特殊的时间,让一个年青jǐng察去一个指定的地点去巡逻,然后再有流氓等在那儿调戏妇女,最后则是杀手上场。在这中间,季胜利到底扮演的是一种什么角sè,当然会让许多有心人引起深思。
宋鸣达这一问,也是一种关切。当然,还有一种提示的意思。是让任笑天在rì后的工作中,要多留上一点心眼。
“他呀,能对我有什么好心!这么一早把我赶出来,就是怕我参加他那个分赃的所务会哩。”任笑天气乎乎的回答道。
“分赃!分什么赃呀?小天,看样子你的怨气还不小哩。说说看,让我帮你评评理,看看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要是有人欺侮了我们小天,看我不去教训教训他。”看着眼前嘴噘得老高的任笑天,宋鸣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能有什么赃好分,就是‘农转非’的指标呀。怕我给他捣蛋,就把我给支出会场了。”任笑天是一脸的不忿和委屈。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呼呼的就把杯中的凉白开喝了个干干净净。
来市jǐng察局的这一路上,他就已经把自己的算盘给打好了,只有在支队长这儿打悲情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线希望。既然支队长主动问起这件事,他也就乐得引出了话题。把嘴象孩子一样噘得老高,也只是为了引起支队长注意的小把戏。
宋鸣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十八岁就当了jǐng察,各种各样的场景都见过不少,哪能听不出任笑天话中的潜台词。
他yù笑不笑的说道:“小天,是不是你想要帮助什么人家解决‘农转非’,季所长没有给你面子呀?”
“支队长嗳,你真是包青天再世,明察秋毫。这世上的事情,一点儿也瞒不过你老人家的法眼。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既然您问到此事,就让我三两棉花八把弓,给你细弹(谈)细弹(谈)。”听到宋支队长如此上道,任笑天连忙把高帽子给送了过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听你油腔滑调。给你三分钟时间,说完之后就要言归正传谈工作。”对任笑天插科打诨的功夫,宋支队长是早已领教过了。他也不给任笑天放肆的机会,不由分说的就打断了他的贫嘴。
“好,好,好,我这就言归正传。”能够逮到帮堂姐争取‘农转非’指标的机会,任笑天当然不敢马虎。要知道,治安支队就是‘农转非’的权力管理部门哩。
事情倒也不难叙述,一会儿就让宋鸣达听得清清楚楚。
从血缘上来说,任玉兰是任笑天的堂姐,虽然不是嫡系,但也没有出五服,而且还是一个庄子上的人。堂姐年青的时候,就是庄子里出了名的一支花。多少小伙子的追求,她都不动心,最后还是嫁给了下放在本村的知识青年阮栋翰。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了知青回城的时候,任玉兰和女儿阮小娟也跟着一道回了城。只是由于户口xìng质的原因,rì子一直是过得很艰辛。没有计划供应的食品,就只好买议价商品。
为了生活的困窘,任玉兰在街头上摆了一个卖豆腐脑的小摊子。虽然收入不算多,也能贴补家用。rì子就这么慢慢的过了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大的难关。
只是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到了面前。那就是没有申报户口的小娟,成了黑人黑户。小的时候不要紧,大了以后就成了问题。这件事,当然也就成了阮家夫妇最为焦心的头等大事。
本来,公安机关对‘农转非’的解决,也针对僧多粥少的现状,制定了明确的政策。那就是按照结婚年龄长短,来确定获得指标的先后次序。阮小娟已经了十五岁,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政策来执行,那是根本不要多cāo一点心,问题是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如果哩!
“任玉兰也是任家庄的人?”听到季胜利被打了一个巴掌以后,宋鸣达重新问起了堂姐的家乡。得到任笑天的肯定答复之后,宋鸣达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笑容。
难怪宋鸣达会这样发笑,任家庄可不是一般的庄子,那可是从隋唐年代传承下来的庄子。那个庄子,从历史到现代,都有着许许多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一直到如今,老百姓还在私下里传说着一些被某些人视为是禁忌的事情。
由于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特殊的传承,庄子上的老百姓都很自重,基本不会为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而自跌身价。这也就是季胜利伸出魔爪时,任玉兰会毫不犹豫地甩出那个巴掌的根本原因。
“呃,那个sāo公鸡,也不把对象看清楚,就瞎伸爪子。呵呵,标准的是自找难堪哦。”宋支队长笑了两声之后,忽又正sè地问道:“小天,告诉我老实话,你有没有拿人家的好处?”
听到这么一个问题,任笑天心中一乐。支队长能这么问,事情就有了指望。领导伸手帮助部下解决问题,当然不希望吃苍蝇。不希望好心好意的做事,却反而造成了部下受礼受贿的借口。弄到最后,空让自己惹上一身的晦气。
“嘿嘿,支队长,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任笑天是什么人,你还能不清楚吗?要是想有好处的话,那我请你吃堂姐家做的豆腐脑。嘿,白嫩的豆花,红红的辣椒,绿sè的蒜花,还有白米虾调味。保证让支队长你呀,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任笑天得意的介绍说。
“贫嘴,才说了几句正经话,就又开始贫了。小天,这恐怕也是没有文化的一种表现吧。”宋鸣达的心情特别好,也就拿起任笑天的口头语,来和他开起了玩笑。
“当然,当然,我们做小jǐng察的人怎么会有文化哩。哪里会象支队长这样,个个都是‘科学家’。”任笑天不大不小的拍了宋鸣达一个马屁。
话一说完,他就把目光盯在了宋支队长的脸上。
第12章 电话
听到任笑天如此大拍马屁,宋鸣达展颜一笑说:“去你的吧,任笑天。为了想要一个指标,就连‘科学家’都给我搬了出来。呵呵,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去吧,对向子良这一块的事多关心一点。没事的时候,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任笑天在原地‘啪’的来了一个立正敬礼。然后,他又腆着脸皮问道:“支队长,我姐那个‘农转非’的事?”
“去、去、去,事情还没有做得好,就想着找我要好处来了。当我是土豪劣绅吗?没有这样的好事。给我滚得远一点,快一点,不要惹我发火。”宋鸣达把脸往下一板,立即就下达了逐客令。
任笑天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想着自己好好的做事,说不定能够换来支队长的心软,给额外照顾上一个指标,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却没有想得到,宋鸣达一点也不给面子,直接就来了一个反脸赶人,给他来了个当头一棒。
看到自己的想法落了空,任笑天也有一点泄气。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是’,就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门外跑去。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有点儿发生了短路,不知是在什么地方上惹起了支队长的不快。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不对呀,支队长对我一直都很关心。就是在这件事情上有难度,不肯答应帮忙的话,也用不着发火赶人哇。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到领导这儿来的言行,没有什么触犯支队长忌讳的地方呵。不对,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侧身回头偷偷扫视了支队长一眼。
看到这鬼怪jīng灵的小伙子被自己给吓唬住了,宋鸣达地开心地给自己点着一支香烟,喷出一口烟雾之后开心的笑了起来。所谓是关心则乱,就是这个样子。
平时眼睛一眨就是一个鬼主意的任笑天,竟然给自己一瞪眼睛就晕了头,全没有看出自己和他开玩笑的意思。不对,这小子回过头来了,宋鸣达赶忙一正脸sè,重新恢复了死板板的面孔。
只是动作稍许慢了一拍,宋鸣达那略带一丝狡黠的笑容,还是没有来得及完全消失得掉,就已经被任笑天捕捉到了眼中。看到宋鸣达yù盖弥彰的样子,任笑天心中乐得甜滋滋的。
唷嗬,原来是支队长在和我开玩笑。切,瞧我笨的和猪八戒一个样,这么一点小事情都看不懂。嘿嘿,这事呀,说不定还真的有一点希望哩。
“支队长,我保证用实际行动回报领导的关心。”任笑天说话的同时,还来了一个希特勒式的敬礼。他不等宋鸣达再有任何反应,就如同脱兔一般‘刷’地一下子窜了出去。
宋鸣达点点头,说:“这小子,倒是滑溜得很。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能看穿底细。唉,也不知是什么人,非要拿这孩子过不去。算了,既然已经被这小子看了出来,那我也就帮他一把,也算是给他的一个特别奖励吧。”
正如任笑天所想象的那样,宋鸣达的手中确实是有一些控制指标。但这些指标也不是很多,而且不是可以随意动用的。
市委、市zhèng fǔ的领导,还有局里的领导,都必须要考虑到。不能等到领导开了口,宋鸣达的手中却唱起了‘空城计’。至于协作单位,也必须要考虑好需要照顾的额度。不然的话,领导不满意,工作也难以开展。
这么一来,宋鸣达也就不可能为了对小伙子的欣赏,而任由自己的xìng子乱开口子了。所以说他想要帮任笑天的忙,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具体怎么帮,也还是很有讲究的。
山不转水转,这么一点小事,当然也难不倒宋支队长。他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对于‘农转非’的指标分配,上面早就有了明确规定,要优先照顾婚龄长的家庭。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要这么做的话,那下面的人都去喝西北风呀!实际生活中,上面的许多政策并不算错,关键的问题还是在执行不能到位。
到了派出所以后,总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照顾关系户,让原有的政策执行走了样。难怪老百姓总是念叨,说上面的经本来是好的,只是被下面的歪嘴和尚把经给念歪了。宋鸣达对这些内幕,当然是了如指掌。
他的办法,也仅仅是将有关规定重新强调一下。下面的人都是一些机灵鬼,只要点到了题目,自然就会知道如何配合。想到这儿,他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机。
宋鸣达打着官腔说:“季所长吗?我是宋鸣达。哈哈,你说的任笑天呀,小家伙已经来过了,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唷。哦,你正在开会研究‘农转非’的指标分配吗?”
没有用上几句话,宋鸣达就把话题给转到了‘农转非’上。他立即强调说:“那正巧,有个事情顺便给你打个招呼。别客气,谈不上什么指示。最近,局领导专门做了强调,要严格执行政策,按照婚龄长短来确定照顾对象。”
宋鸣达停了一下,继续给季胜利施加压力道:“你们那儿有个任玉兰是怎么回事?好象结婚有十五年了吧。呵呵,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让婚龄短的人家报上来,可就不要怪我把你们的指标统统充公哦,哈哈。”
“cāo他佬佬的,任笑天这个小兔崽子还会告黑状哩。他们坐在上面的人,也是他妈的官僚主义。嘴皮子一动不要紧,就全不管我们下面人的死活啦。哼,把老子惹急了,就不管任玉兰是个什么样的**,我让大家都玩不成。”
宋支队长这个电话一打不要紧,可把季胜利给气坏了。电话一丢,就在办公室里发起了脾气,什么脏话、粗话都骂出了口。
看他越说越不象话,韩指导员赶忙把他拉回了自己和所长共用的办公室。好说歹说的劝了好半天,最后总算是有一句话打动了季胜利的心。
“季所长,你这样的叫骂,万一传到宋鸣达耳中,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哟。‘农转非’的最终审批大权,掌握在人家宋鸣达的手上。真的得罪了支队长,所有的名单都批不下来,你能怎么办?”
季胜利一听指导员的话,立即清醒了过来。真的要闹得不可收拾的话,吃苦的人还是自己。没有指标,自己又如何面对那些已经答应好了的关系户?
道理是不错,问题是要解决任玉兰的‘农转非’,势必就要挤占其他人家的名额。
现在的指标,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管是挤到了谁,都会得罪人。偏偏今年预定的这些解决对象,一个也不好涮下去。有的是后台硬,有的是花的代价大。
季胜利坐在电风扇面前,额头上的汗珠,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滚。看到他急得这个样子,所里的jǐng察,却没有一个表现出同情的架势,甚至连上前安慰的假动作,都没有人愿意做一下,活象都是路过此地打酱油的样子。
不但手下的jǐng察是这样,就连正在劝说的指导员韩启国的脸上,也闪现出了一丝鄙薄的神sè。
照理说,所里的其他jǐng察这样做,还情有可原。为什么就连莘浩祥这样的马屁jīng,也会出现这种冷冰冰的样子呢?原因倒也简单,根子还是通在季胜利自己的身上。
文莱派出所今年的‘农转非’指标是十二个人,算起来也不算少了。按照通常的做法,要拿出三分之一的指标,也就是四个名额来解决特别困难的群众。这也算得上是一块遮丑布,让老百姓看了以后也无话可说。
剩下的指标,一半给所长,谁让人家官大、权大的哩。剩下的四个指标哩,就是所里的jǐng察分一分,这就叫肥皂水——大家洒一洒,谁也没有意见。
这样的做法,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大家都没有意见。也就是这么一个原因,任笑天才会开口要为任玉兰争取一个指标哩。除了季胜利以外,所里正好还有四个jǐng察,一人分一个,谁也不吃亏。
没有想得到,季胜利今年的胃口变得特别大,不再满足于往年的三分之一,而是要来上一个全部独吞。遮羞布也不要了,所里其他jǐng察的利益也不考虑了,他要把十二个指标全部都给吃下去。
为了这个缘故,他才要把任笑天给提前支走。季胜利倒也不是怕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而是不想因为任笑天的挑头说话,从而引起所里其他jǐng察的集中反弹。
少了任笑天参加的所务会,就要安静得多。季胜利把指标分成了两块,一块是局领导打了招呼的,看你们有谁敢于跳出来反对?还有一块是所里的工作关系户,如果是过年过节不想要福利的人,尽管出来提意见。
这样的所务会,开得特别沉闷。指导员韩启国,则是要顾及到所里的团结。加上季胜利的背后,就是分局局长皮磊志,更是犯不着与他发生正面碰撞。
普通jǐng察是敢怒不敢言。程学进倒是想说话,只是‘哼哧’了半天,也没有打得出想要打的炮弹。莘浩祥本来就是一个专门扛顺风旗的人,当然不敢站出来和所长对着干。就这样,所有的指标,都被季胜利一个人全部吞了下去。
由于这样一个前提,大家听到宋鸣达给季胜利打来电话,对‘农转非’的事情进行指责,并且直接在为任玉兰家的户口说话,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哼,看你季胜利怎么下得了台!
第13章 贪婪的结果
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所有的人都在看笑话。
程学进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跑到派出所大门口那儿,看起了路边的风光。他刚一站定,就看到一脸汗水的任笑天骑着自行车到了门前。连忙打着手势,将这小子拉到了路边的巷子里说话。
从表面现象上看,程学进的为人似乎有点木讷,在生人面前也很少说话。其实他一点也不傻,甚至是比平常人还要多上一个心眼儿哩。有人说他是内秀,任笑天笑他是闷sāo。
昨天,程学进去相亲时,第一眼就被未来的岳父所看中。说程学进是把好文章放在肚子里的人,自己的闺女跟在他后面生活,肯定是吃不了亏。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一见面就认可了他这么一个女婿。
因为这个事,程学进也就对任笑天特别的感激。如果没有任笑天主动帮助自己代班的话,自己的婚事还不知道在哪儿打水漂哩。
程学进对所里的形势,当然是把握得十分清楚。他知道季胜利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线上,只要有一点火星,立即就能引起星球大战。这个时候,让任笑天闯进办公室里,肯定会是吃不了兜着走。
自己这个好兄弟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之后,xìng格也不象过去那样软绵绵的,而是敢说敢斗。任笑天在这种情况下跑进去,那还不是非得爆发战争不可吗?
程学进把任笑天拉到巷子里,将所长接电话的前后情况,还有所务会研究的结果,一五一十的解说了一通。任笑天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
没有想得到哇,宋鸣达的动作会有这么快。就自己从市局回到派出所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事情就从上面给压了下来。哇,支队长,我爱死你了。
听完情况介绍的任笑天,喜得用拳头擂了程学进胸口一下,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只是他并没有接受对方的劝说,依然推着自行车往所里走去。
棒,太棒了,这辈子都没有找到过如此爽的感觉。开玩笑的话,这样的好戏,本少爷怎么能不看哩。不看白不看,看了才会增加一点成就感。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就是季胜利此时看到任笑天的感觉。任笑天刚一进门,他就‘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扔掉手中才燃了一小半的香烟,直接就往刚刚将自行车放好的任笑天那儿冲了过去。
韩启国一看到这情况,当然知道事情不好。只是拦也拦不住,急得只好在原地跺脚。他有点责怪的盯了程学进一眼,意思是怪部下没有能够拦得住任笑天。
程学进也不好解释,只得是耸了耸肩头,然后再把两个手掌往身前一摊,表示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样子,并且还摆出了一副十分无辜的架势。
怒气冲天的季胜利,虽然是火冒三丈,总算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斤两,当然不会真的冲上前去揪打任笑天,而是冲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他用手指着任笑天的鼻梁骂道:“看,看你妈的逼啊!小子,我告诉你,做人不要太嚣张!你他妈的想和老子作对,是不是想找死啊!哼,我要捏死你,就和捏死小鸡一个样。”
“唷,怕怕,小生怕怕。我的鸡大所长哩,照你这么说来,我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哩。”任笑天装腔作势的用手拍打着胸口,好象真的是心惊胆战的模样。
“留情,留你妈逼的情呵。cāo你nǎinǎi的,你走出去到全市上下访一访,我姓季的会是怕你这种小兔崽子的人吗?”任笑天越是装作害怕的样子,季胜利就越是暴跳如雷。
听到季胜利依然在不依不饶的骂着脏话,任笑天一改先前嬉皮笑脸的样子,转而用教训的口气说道:“季胜利呀,季胜利,说你没有文化,你还不承认,骂人不带说脏话的哦。告诉你呀,你肯定不是你妈生的,想必一定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禽兽。大家看看啊,他这小脸瘦得这个样,啧啧,肯定不是他妈洞里下的蛋,都没个猪样啦!”
任笑天这么一番国骂,连消带打,就把对方的攻势给化解得一干二净。气得季胜利站在那儿直是抽气。
刚才也是一时冲动,季胜利才会骂出了脏话。现在冷静下来以后,如果再和泼妇骂街一样说那些污言秽语,肯定不行,那是会有损自己形象的。继续骂吧,季胜利又一时想不出什么不带脏话的语言。
任笑天这小子先是说人家没有文化,又说人家不是人生的,是人渣,是禽兽。最后还要找上一句,说人家瘦得没有猪样了。周围的人听到任笑天如此促狭的骂人,不敢放声大笑,一个个死命的闭着嘴,忍得好是难受。
“任笑天,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们所里的情况告诉宋鸣达了?” 季胜利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问道。
“科学家,你是标准的科学家,一猜就中。咦,刚才这句话,一点也不象没有文化的人耶。”任笑天笑着夸了一句。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夸人的话。‘
科学家’和‘没有文化’,都是任笑天发明的口头禅,专门用来调侃别人用的话。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渐渐地接受了下来。反正是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语言,谁也不会真的生气。再说,你来我往,谁也不会吃亏。
任笑天不多的几句话中,又是‘科学家’,又是‘没有文化的人’,算是把季胜利损到了极点。这么一个坏脾气的人,哪儿能够控制得住。不用说,接下来的事,就是等着看季胜利的反击了。
季胜利的脸皮一黑,沉着声音问道:“我们所里的事,你凭什么要去告诉宋鸣达?你有什么资格越级汇报工作?告诉你,你这是泄露jǐng务工作机密。”
任笑天可不会被季胜利给吓住,竖着中指说:“切,刚刚才说你是科学家,这会儿怎么就又没有文化啦。支队长是我们的领导,凭什么不准让我向他汇报工作!工作机密,有什么狗屁的秘密呀。”
停了一下,他装作是恍然大悟一般的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心中有鬼,怕我给你揭露出去。这也难怪呀,十二个‘农转非’指标,你就一口都吃了下去。怎么吃得下去的哩?你就是喝水,也应该让大家都喝上一口才对哇。你这是吃独食呀,怎么也不怕消化不良呵。”
“你、你、你——”季胜利被任笑天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个头哇。一天到晚都在教育我们,说是要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你就是这样服务的吗?你这是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呀。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德行,让你三分,不和你顶真,是为了派出所的面子。告诉你呵,人在做,天在看,当心响雷打头噢。”
任笑天是得理不让人,一句接着一句,把个季所长说得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这哪儿是争吵,纯粹是他在教训人哩。这种气势,就好象是老子教训儿子一般。再让他说下去,也不知道他还会出说什么样的高论哩。
季胜利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骂过。就是挨皮磊志骂,也只是在私下场合里。象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部下骂得这个样子,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回。
他被骂得红了眼睛,‘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大家都在担心,不知道季胜利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更担心的事情,是怕季胜利气愤过度,会一下子出现中风什么的毛病。那样的话,事情可就给闹大喽。
季胜利如此生气,除了是被任笑天痛斥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任笑天很狡猾。短短几句话,任笑天就把所里的jǐng察都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从而让季胜利成了孤家寡人。
这也难怪,谁能没有个三朋四友需要帮助照顾一下。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想等着所长吃饱了之后,自己也能沾光跟着吃上一点残茶剩饭。
就拿指导员韩启国来说吧,也已经答应了一个老同学,要帮助人家解决儿媳妇的‘农转非’户口。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却没有想得到,季胜利的吃象会这么难看,竟然来了个一口独吞。吞别人的倒也就罢了,就连自己这个指导员的份额也照吃不误。
本来,韩启国还在做季胜利的动员工作,甚至于不惜用让任笑天巡逻的事来施加压力,想让季胜利让一下步,给任玉兰家一个指标。哪儿会想得到,自己这个搭档的所长确实是太贪婪了一点。
此时,看到季胜利气得这个样子,韩启国也有一种解气的感觉。他在心中甚至于还有一种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想法,如果任笑天能就此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季胜利,也未必不是一件大好事。最起码的来说,也能让季胜利做事不要这样太张狂。
韩启国这样的老实巴交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念头。其他的jǐng察,当然也是各有各的想法。既想借任笑天的手来教训季胜利,也怕把事情给闹得不可收拾,这就是除了季胜利和任笑天以外,其他三个jǐng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