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房塌了
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小小的靠山屯覆盖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的飞雪在山坳里肆意的穿梭盘旋,搅得整个山坳、四周的森林都惶恐不安。
黎明前的小屯寂静无声,就连鸡犬和山中的野兽都被这场大雪吓住了,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位于东北方向的傅家却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伴随着稀里哗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黎明显得格外的渗人和惊悚。
只是傅家距离屯里还有段距离,再加上风雪肆虐,屯里人谁也没有听见傅家传出的动静。
薛一梅睡梦中被这突然的巨响惊醒,吓得骨碌一下爬了起来,赶紧将和自己睡在一个被窝里两个幼小的孩子用被子裹严实,搂抱着缩到了西南墙角里,身子前倾护到怀里,心惊肉跳的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两个小家伙儿可能感受到了薛一梅的气息,并没有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往薛一梅怀里偎了偎,砸吧着小嘴又睡了过去。
此时,外面狂风怒吼,堂屋里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断,两扇还算结实的木门被狂风吹得噼啪作响,草编的门帘和木门不时的撞击在一起,发出稀里咣啷的响声,凛冽的寒风怒吼着伴随着飞雪从门缝中肆无忌惮的挤进来,整座泥草房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倒塌。
“嫂子!••••••咋的啦?”旁边被惊醒的傅平翻身坐了起来,拥着被子尽力压抑着自己的颤抖,惊恐地看着咣当作响的屋门,哑着嗓子结结巴巴地故作坚强,“嫂子•••••嫂•••••嫂子,你别怕,有••••••有平儿呢。”
“•••••••••”薛一梅黑暗中看了看傅平瘦弱单薄的小身板在被窝里哆嗦,暗暗叹了口气。
傅平说完,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可信,耳听着外面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哗啦声和刺耳的寒风呼啸声,战战兢兢的问:“嫂••••••嫂子,外面••••••外面•••••••”
薛一梅下意识的搂了搂怀里熟睡的两个孩子,强自镇定的咽了口唾沫,听着堂屋接连不断的响声,心里也非常害怕,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忍不住低声苦笑说:“好像是••••••房子塌了!”
傅平听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时,外面的声响愈发的惊心动魄,屋子里黑漆漆、冷飕飕的,显得格外瘆得慌,吓得他拽着被子靠近了薛一梅,瘦小的身子却挡在了薛一梅前面,颤抖着说:“嫂子••••••嫂子,你••••••你你带着丫丫、欢欢往里坐坐,我••••••我在前面挡着!”
薛一梅听出傅平语气里的颤音,看着他单薄的小身子强自支撑的样子,心里一阵温暖,急忙说:“二弟,你快过来到我左手边,这里热乎。”
她们居住的是东屋,临窗的土炕是整间屋子的大炕,炕头自然在西边,叔嫂四人每晚都是靠着炕头睡觉。
虽然过了一夜,但炕头上还是有些温度。这是因为自从薛一梅来了后,这四天她都是睡得很晚,临睡前在两个灶坑里塞满硬木头,再堵上灶口,因此到了第二天早晨土炕还是热的,并不是像她第一天醒来时是冰冷的土炕。
傅平是真的害怕,模模糊糊中见嫂子一动不动的搂着侄女丫丫、妹妹傅欢靠在墙角的南墙上,就摸黑拽着被子爬了过去,紧挨着嫂子靠在了西墙上。
薛一梅察觉到傅平颤抖着的身子,虽然心里也很害怕,却知道现在自己是家里的主心骨,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便压抑着心底里的恐慌,轻声安抚道:“二弟,没事儿,就算这个屋子的房顶也塌了,咱们这里是墙角也塌不了。”
“嫂子,我怕!”傅平裹紧身上的被子,向薛一梅身边挤了挤,用被子擦了一把眼泪,抽噎着说,“房子塌了,咱家往后咋整?冰天雪地的房子也没法修哇!呜呜•••••以后••••••咱们这日子咋过呀!呜呜••••••”
薛一梅心里一阵心酸,她动弹了一下发麻的双腿,将被子里熟睡的两个孩子轻轻地放在了炕上的角落里,将她们两个用被子连头都裹得严严实实。
之后,她顾不得身上只穿着夹衣,哆嗦着挪了过去将傅平搂了过来,压抑着内心的恐慌和悲伤,轻声哄道:“二弟,不怕不怕呃,不哭,不哭,嫂子在呢,相信嫂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外面塌就塌,咱们这屋子没事儿就行。等天亮了嫂子去找李爷爷,将房子修好,相信嫂子,这些都是暂时的,咱们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时辰还早,炕还热乎着,赶紧的躺下再睡会儿,听话,啊!”
傅平哭了一阵,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裹着被子依偎着嫂子,在嫂子柔声细语中,慢慢的睡着了。
薛一梅见傅平睡了,便又爬了过去,拽着被子躺了下来。
时间长了,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窗户纸上微弱的亮光,薛一梅看着在自己身边睡着的三个幼小的孩子,耳边听着堂屋里噼里啪啦的不断地响声,忍不住苦笑着望着黑黝黝的屋顶,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到这古代这个小山沟来。
她是在云南旅游时遭遇了泥石流遇难的,没想到等到有了意识,却变成了古代同名同姓的山沟里的小媳妇。只不过现代她三十一岁,原主仅仅才二十一岁,年龄整整小了十岁,说到底她还是赚到了。
四天前,是原主婆母李氏去世的日子,原主可能接受不了公婆先后去世、丈夫音讯全无、家里一贫如洗的事实晕了过去,自己却附身到了她的身上。
闹闹哄哄的,直到在屯里的里胥和乡亲们的帮助下安葬了李氏,她才从浑浑噩噩中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原主虽然和自己在现代同名同姓,但却已经是一个两岁小丫头的母亲,是这个家里的长媳。
第二章 穷逼的
丈夫傅松三年前新婚五天去服徭役,说好了去修河堤,最多一年就回来,可是三年多过去了,傅松也没回来。傅松走后不久,她的公公傅有海打猎时就遭遇了野猪群,多亏屯里的人遇见救了回来,但也只是维持了十几天,就伤重不治去世了。
婆婆李氏在公公去世五个月后生下了小姑傅欢,而两个多月后薛一梅又生下了女儿丫丫,而家里当时只有不到五岁的傅平,可想而知一家子孤儿寡母日子有多艰难。
为了给公公治病,家里仅有的五亩地卖了三亩,剩下的两亩地打下的粮食去除赋税所剩无几。还多亏之前李氏泼辣,大着肚子同样下地干活儿,生下傅欢三天,就将大着肚子的薛一梅、五岁的傅平和傅欢扔在家里,没命的往山里跑,采摘的山货卖的银钱,也只是勉强维持着不被饿死。
而自从大儿子被征了徭役、丈夫去世后,李氏的身体每况愈下,为了这个家和孩子们也只能强自支撑。
可是,李氏因为在月子里没有得到很好的将养,还早早地下地没日没夜的忙活儿,再加上拼命地劳作,既惦记着远在天涯的大儿子,又要操心家里的生计,身子很快彻底累垮了,在山里干活儿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之后,缠绵病榻一个多月,不但没好,病情却日渐沉重起来。
重活李氏再也干不了了,山里也没法去了,家里境况真的是雪上加霜。
多亏新媳妇薛一梅虽然刚生下丫丫,却并不娇气,不仅大着肚子啥重活累活都干,也是生下丫丫三天后就下地干活,泼辣能干,上山砍柴、采摘山货、挖野菜,不亚于一个好劳力,这才勉强维持着全家人没有被饿死。
再加上傅平也跟个小大人似的,不仅懂事的哄着两个幼小的孩子,还在家里打扫院子,跟着烧火洗碗,晾晒山货、看家护院,一家人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只是今年入冬以后,家里就断了收入,眼看着冰天雪地的什么也干不了,即使每日只吃一顿稀饭,粮食也都快断顿了,李氏和薛一梅愁的不行。
不料,隔一天本来病体沉重的李氏却感染了风寒,每日昏迷不醒,不吃不喝,在四天前的夜里悄然离世。
薛一梅猜测,李氏是故意让自己病了,之后生生饿死的吧?
她是想自己走了,能够给孩子们省下一口吃的,哪怕让孩子们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薛一梅每次想到李氏的死,心里都非常难过。
薛一梅知道,但凡李氏有别的法子,也一定会守着几个孩子过日子,她绝不会想办法自己死掉。谁舍得扔下自己的骨肉从容赴死?!
只是李氏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她这一走,她寄予厚望的儿媳,家里的顶梁柱薛一梅,因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已经香消玉殒,换成了另一个人的灵魂。
虽然薛一梅现代的观念能理解李氏的良苦用心,但却不敢苟同。
一家人就算死也要在一起,你拍拍屁股走了,几个孩子真的就不能饿死吗?也只是饿死的慢点儿罢了。
唉,这都是穷逼的!
这个破家让薛一梅也很棘手,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总不能一走了之吧?除了年幼的小叔子、小姑子,还有两岁的丫丫可是这个身体的亲生女儿。
虽然自己是后来的,但俗话说血浓于水,她已经对这个白捡的闺女有了感情,这三个孩子虽然和她仅仅相处了四天,她却从心里认同了他们,她不舍得扔下他们不管。
也不知傅松什么时候回来,她到时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切,毕竟公婆都死了,她却还好好地活着,会不会被他迁怒?她也只能将所有的担忧暂时放下,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再说。
薛一梅闭目想着脑子里的种种记忆,倾听着堂屋里惊心动魄的声音,搂着两个孩子,穿着破旧的深灰色粗布夹衣,光着脚丫将自己尽量缩在了被子里。
家里总共两床破棉被,一床大的薛一梅带着两岁多的傅欢和丫丫盖,一床小的傅平自己盖。
大的一床棉被里靠炕头是傅欢、紧挨着傅欢的是丫丫,然后才是薛一梅。
每晚睡觉时薛一梅怕傅欢踢被子,都是给她压好,到了自己时,只能盖半个身子。因此薛一梅都是将两岁的丫丫搂到怀里,这样就能全部盖住了。
只是棉被有些年头了,里面的木棉硬硬的,也很薄,根本不顶用,她只好每晚将自己脱下的棉衣盖在棉被上,让两个孩子暖和一些。两个小的棉衣则是铺在炕头上,早上起床穿衣时省得冰着。
傅平可能也是嫌棉被太薄,也学着她将脱下的棉衣盖在了棉被上。因傅平昨夜拖拽着被子跑到炕头这边来,傅平的棉衣散落在旁边。薛一梅捡了起来,给傅平又盖在了被子上。
静静地躺在还算暖和的土炕上,薛一梅不知不觉的也有了睡意,外面惊心动魄的声音似乎也渐渐的远去了。
这时,随着外面窗户纸越来越白,天渐渐的亮了,而肆虐了一夜的风雪也终于停了下来。
薛一梅静静地睁开了眼睛,看了泛亮的窗户纸一眼,想到堂屋外面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忍不住鸵鸟般的又缩回了被子里。
唉,她也太命苦了些,虽然捡了一条命,年龄也小了十岁,可这托生的家里也太穷了点儿。这也就罢了,谁承想外面的屋子还塌了,这冰天雪地的该怎么办?这不要命吗?!不过,就算再不想出去,收拾屋子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只能任命的将头又露了出来。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屋子,忍不住暗暗发愁。
这三间破草房建了有十几年了吧,屋顶已经被熏得黑黑的,椽子、檩和稻草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土墙斑驳陈旧,地面凹凸不平,一盏油灯挂在炕沿中间的立柱上,只是里面已经没有灯油了。
第三章 家境
不过,房子盖得很宽敞,间量很大,土炕上能睡十个大人,北墙和土炕之间也很长,只是屋顶很矮,这是因为这里冬季太寒冷的缘故,这样空间压缩了屋子里也相对暖和一些。
炕东头紧挨着东墙是两个衣柜。
这两个衣柜一看就不是一对,北边的衣柜红色油漆还很新,是她的陪嫁。李氏去世后,随着她和丫丫搬过来衣柜也挪了过来,里面除了她们的几件破旧夹衣、夹鞋和一块她舍不得用的藏青色粗布布料,什么都没有。
这块布料还是当初娘家给她的最值钱的陪嫁,她本打算用这块布给傅松做一身衣服的,现在也只能作罢。
南边的衣柜是李氏当初的陪嫁,红色的油漆已经变得斑驳陈旧,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里面除了几件破衣服,什么都没有。
薛一梅将被子上的深灰色粗布破旧棉衣轻轻地拽过来快速的穿上,棉衣到了早晨已变得冰凉,但她没有选择,多凉也得穿上。
又小心地给傅欢、丫丫掖好被角,见她俩睡得正香,才悄悄地下了土炕。
刚趿拉上棉鞋,一扭头,却见傅平也在穿衣服,哆哆嗦嗦的,小脸煞白,却一副强自支撑的样子。
薛一梅见了,轻声劝阻道:“你先不要出去,等我去外面看看再说。”
傅平虽然哆嗦着,却很利落的穿好了藏蓝色粗布破旧棉衣,很快下了炕,找到用粗布白布蒙好的破旧棉鞋穿好,说:“反正睡不着了,我跟着嫂子去看看,堂屋肯定塌了,你一个人能咋办?再咋说我也是男的!”说着,还挺了挺单薄瘦弱的小胸脯,一副不想被薛一梅看扁的模样。
薛一梅看了却心里一酸,上前给他梳好了蓬松的头发,用两根白色布条有些笨拙的将头发梳成了两个发髻,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听嫂子的,屋子里还有欢欢和丫丫,咱们都出去了,屋门就得开着,冷风一吹她们得病咋办?咱家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等嫂子收拾好了,他们俩醒了,让你们出来你们再出来!乖,听话!”
说着,薛一梅用白布条将裤腿、腰部和袖子扎紧,头发用白布条梳在头顶,扎了一条马尾,从炕上拿了一块破旧的粗布蓝底白花头巾蒙在头上扎紧,又戴上一顶双耳棉帽子,只露出了脸部。
她们的棉鞋鞋面都用白孝布包上了,发髻上也缠着白布条,李氏去世不仅她们得穿孝,村里但凡随礼的人家都得给孝布,再加上买寿材、寿衣,所花不菲,这也是为什么家里欠债的原因。
薛一梅穿上鞋后,外面又套上一双用乌拉草编织的草鞋,既暖和又柔软,还能让棉鞋多穿些日子。
这样的草鞋家里人每人一双,除了暖和,也为了减少棉鞋的磨损。
傅平看了看炕上被窝里仍然睡觉的妹妹和侄女,知道嫂子说得对,就不再坚持跟着薛一梅去堂屋。
薛一梅回头看了傅平一眼,叮嘱了一句:“我出去后你从里面将门再插上,等我叫门时你再开!”
“••••••呃!”傅平看了在炕上睡觉的妹妹和侄女一眼,知道嫂子说得有理,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看到薛一梅去解门栓上的绳子,不由得也说了句,“嫂子小心点儿!”
“知道啦!”薛一梅说着将门闩上的绳子解开,迅速的拉开了屋门,掀开了草编门帘。
屋外一股寒冷的气息立即扑面而来,肆意的钻进了身体,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出去后又赶紧将门掩上,低声吩咐傅平:“从里面插上!”
“哦!”傅平答应着立即从里面快速的插上了门栓。
见傅平将屋门插上了,她才掀开草编门帘,搓着双手,哈着雾蒙蒙的白气,哆嗦着身子,抬头看向冷风的来处。
即使她已经有了准备,在看到屋顶那个大窟窿时,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此刻,她心里一片冰凉和绝望,只觉得从里到外冷到了极致,一霎时浑身僵硬,麻木,感觉全身都冻成了冰坨。
堂屋的屋顶正中破了一个一平米左右的大洞,此时就算风雪停止了,凛冽的寒风还是从洞口处倾灌而入,使得整个堂屋就跟冰窖一样。
上面铺设的稻草连带着泥土、雪坨子,从洞口摔落下来,再加上昨夜的风雪肆虐,原本整齐干净的堂屋此时完全被冰雪、泥土覆盖,整个堂屋一片狼藉。
也多亏此刻天快亮了,风雪也停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收拾这一片烂摊子。
来不及想别的,薛一梅首先蹲在灶前,将已经熄灭的灶火重新点燃,等柴火燃烧起来,将两个灶口填满柴火,用土坯砖堵住灶口,才开始用锅里的热水,将东、西两边的灶台、东屋门北边的操作台、水缸上的菜板、锅碗瓢盆等东西全部清洗一遍。
尤其是水缸里的满缸水,冻了一层厚厚的冰,得用斧子砸开才能用。
之后,她又检查了堂屋的前后门和西屋,见南北门栓上的绳子系得紧紧的,西屋屋顶完好,窗户插销上的绳子还维持原状,炕上也没有缺少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西屋和东屋的结构是一样的,门口也悬挂着一副草编门帘。
临窗也是整个屋子的土炕,炕席早就破旧不堪,是原来东屋的炕席挪过来的。炕上放着七八条粗布口袋,里面除了一条口袋里有二十多斤的半袋荞麦面,还有一条口袋里盛着五十多斤黄豆,其他口袋里均是瘪的,里面啥也没有。
这半袋荞麦面还是李氏去世时,屯里的人随的礼。
靠山屯的风俗,屯里死人时,屯里的人都会根据情分的厚薄给些家里有的东西,或者给几个铜板。
现在正值寒冬腊月,家家日子也不好过,这还是屯里人可怜这一家子才家家拿来些荞麦面,高粱面、高粱米是舍不得给别人的。村里八十多户人家,每家一斤加在一起就有八十来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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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靠山屯
后来给李氏办丧事时吃了不少,这二十多斤荞麦面就是吃剩下的。
这还是好多人都去自家里吃的,这才省下来这么多。
就算有了粮食,薛一梅也不敢多吃,李氏死后,也遵从以前的习惯,每天只吃一顿饭。
下午四点多才吃,也只是搁点儿葱花、加几刀白菜的面糊糊。
可这二十多斤荞麦面能吃多久?
就这也欠了五两银子的外债,主要是给李氏买棺材、买孝布和办丧事时屯里人买菜用的,怎么也得管两顿饭不是?
靠西墙还有三四十棵大白菜,用口袋盖着,原本有一百多棵白菜,办丧事时吃了不少,另外还有几捆干葱。
白菜和干葱是院子里栽种的,薛一梅都不舍得吃,只是每顿饭切两刀,多少有点蔬菜和调料,她也就知足了。
本来家里还有几个萝卜,办丧事时全都吃了,白菜大家都没舍得吃,给傅家留下不少。
西屋的西墙,有两口粗瓷缸,一口大缸里积着多半缸酸菜,上面用一块石头压着,但现在还不能吃。
因为食盐太贵,吃的都快没有了,因此傅家也没有腌制什么咸菜。
墙角堆着几个筐子、篮子、铁锹、铁镐、斧子、镰刀、捕兽夹、打猎的弓箭、麻绳等物,这些东西是家里目前最值钱的东西了。
薛一梅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屯里人都起来了,就从锅里舀了些热水掺着凉水洗了把脸,拿了一把铁锹和新缝的棉手套,解开堂屋南门上的绳子打开了堂屋门。
她带上棉手套,用铁锹将堂屋里的泥土、冰雪和稻草都铲到了外面,将堂屋打扫干净后,回身用绳子将南门又系上了。
南院不算小,足有一亩多地。
从堂屋门口延伸出去直到院门,是一条两尺多宽的石子路,中间通向西南墙角的茅房和厢房。
紧挨着茅房是两间简陋的厢房,没有窗户只有窗户框的那种。
宽宽的屋檐下也铺了石子,和茅房的石子路连在了一起,两间厢房里堆满了柴火,软硬柴火都有。不仅如此,院外还有两大垛柴火,从这也看出原主是个勤谨人,早早地将柴火就预备下了。
西厢房到正房和中间石子路之间的所有地方,种了十几个菜畦,边边角角的还种植了一些小葱,这也是傅家现在能有葱吃的原因。
石子路东边,每年都种植些高粱,高粱收完后再种些白菜,因此现在东边都是一个个砍了白菜后的菜畦,再加上西边的十几畦白菜,家里到现在也才能有菜吃。
高粱今年收成不算好,打了才三十多斤,也算是两亩地之外的收入,多少能吃些日子,相当于救命的粮食。
可惜,打的太少了,但总比挨饿强。
不过,今年打下的高粱,薛一梅为了给李氏买药都卖了,等李氏察觉时,薛一梅已经把药熬好了,可能就为这李氏才活不下去了吧?在她看来,她把孩子们的救命粮糟蹋了,作为母亲来说,心里一定会痛悔不已吧?
薛一梅到了这里才知道,村西家里的那两亩地,每年都是一亩种春小麦,一亩种高粱。
现在的粮食产量都很低,一亩地最多的也就能打一百多斤,这还是碰上年成好、产量高的年份,年景差、产量低的也就七八十斤,五六十斤不等。而交给朝廷的赋税是七三分,也就是朝廷七分,农户三分,如果家里地少人口多,根本就不够吃。
傅家的两亩地,最多也就能产一百二三十斤粮食,去除朝廷的赋税一百多斤,家里也只剩下二三十斤粮食。这还是顿顿掺着野菜吃,再加上山里采摘的山货卖钱换取的杂粮,能贴补一下家里,不然全家人早就全都饿死了!
傅家前后的院子是用高粱杆围成的一人多高的篱笆墙,院门是用几块木板钉成的,门框是两根粗壮的木头,看着还算结实。
靠山屯家家户户家境都差不多,屯里的房屋大都是茅草房,院子周围围的也都是木栅栏或者高粱杆篱笆墙。
其实,在靠山屯,就算是里胥家,院子也都是围的木栅栏或者篱笆墙。
傅家在公公傅有海去世前在屯里也算是中等人家,他和儿子傅松常去山里打猎,勉强能混个温饱。
可惜随着傅有海的离世和傅松三年多的杳无音讯,傅家不可避免的衰落下去,而李氏的去世,更是雪上加霜,傅家已经跌落到屯里最底层了。
在院门口的两边,距离院墙三米远,堆着两大垛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垛,都是用斧子劈好的整齐的木头,这些都是原主薛一梅入冬前预备下的,就算冬天不去砍柴,也够家里烧一冬都富富有余的了。
右边柴火垛的旁边,是一个不小的粪堆,是由沙土、树叶、人的粪便混合而成的。
薛一梅拿着铁锹将院内石子路上的积雪铲到两边,等石子路上的雪铲出一条道来,就解开院门门栓上的绳子,将院门打开,开始铲通往屯里小路上的积雪。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了,风雪也停了下来,远远望去,昨夜风雪肆虐过的山坳完全被一片冰雪覆盖,四周的山峰白雪皑皑,简直就是冰雪的世界。
从山坡上看去,靠山屯家家屋顶上的烟囱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屯里也传来了鸡鸣犬吠,家家户户的男人们开始打扫积雪,屯子里渐渐的有了人声。
靠山屯八十多户人家坐落在东南方向的山脚下,在屯子的正中间,有一条自东向西相对宽敞的街道,也是屯里唯一一条铺着石子的街道。
这条街道直通山里的一条不算宽阔的山路,山路的尽头是南北向的宽阔的官道,官道往北不远就是康平镇。
傅家在靠山屯东北角的一个缓坡上,距离屯里远了些,跟屯里最靠东的李奶奶家和张家也有二百多米远。
傅家是后来的,傅有海带着妻子李氏在靠山屯定居也就才十几年,因此傅家的房子盖在了最外围。
屯里的里胥叫李勇生,李家在屯里的中间位置,薛一梅要想找里胥修房顶,就得走半个靠山屯才能到。
第五章 张家
昨夜下的雪挺大的,一脚踩下去草鞋就算编的再密实,也得浸透了,因此薛一梅才拿了一把铁锹,边走边扫,顺便也扫出一条通往屯里的道来,待会儿修房的人过来也方便。
薛一梅铲几锹雪就停下来抹一把脸,不然眼睛就会被呼出的雾气给糊住。不过身子倒是由刚开始的僵硬、冰冷变得热乎起来,额头上也湿漉漉的,被凉风一吹,加上肚里饿得叽里咕噜乱叫,浑身就更冷了。
因此,薛一梅不敢停下来,累了也只是略站一站,然后继续铲雪。
等到屯子口时,薛一梅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傅松家的,咋这么早?”说话的是靠屯子东边张家的大媳妇马氏,边说边袖着手走了过来。
马氏上身穿鹦鹉绿桃花纹半旧粗布罩衣,下身是玄青色半旧粗布外裤,里面自然穿着厚厚的棉衣,脚上穿着黑色粗布圆口绣花半旧棉鞋,腰间系着一条黑底牡丹红花的粗布半旧的围裙,显得非常干净利落。
马氏长得珠圆玉润的显得很富态,在古代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显得很异类。看五官,年轻时应该是个清秀佳人,因为性子直爽泼辣,颇得公婆喜欢和信任。
听见话声,薛一梅拄着铁锹直起腰来,抹了一把脸上渗出的汗,这才看到已经到了张家的杂货铺门口,回头一看见是马氏,便冲着她笑了笑:“大伯娘,是您啊,我家的房子••••••塌了一间,我这不是想去找李爷爷,看能不能找人给我家修修。”
“哎呀我的天呐!这贼老天!你们••••••你们都没事儿吧?”马氏一听,吓了一跳,急火火的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大伯娘您放心,就是堂屋塌了一个洞,东、西屋都没事儿!”薛一梅说着,埋头继续铲脚下的雪。
“还找啥你李爷爷,咱家的小子们都在家呐,还有你大伯他们,让他们给你弄去,多大点儿事儿啊?值得你还跑去找你李爷爷?”马氏一听人没事儿,见薛一梅继续铲雪往前走,知道她是想找屯子里的里胥李勇生,急忙上前阻止道。
李勇生那人如果有人求他,那架子肯定拉的足足的,薛一梅一个小媳妇,又刚死了婆婆,马氏不想她去看脸色,因此热心的把活计揽了过来。
“••••••”薛一梅没想到马氏这么热心,就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虽说很感激,但心里还是很忐忑。“您家里也得扫雪吧?有空闲吗?”
“咋没空闲?你找你李爷爷不得让人去忙活儿呀?”马氏不客气的说。
“••••••”是这个理儿没错儿,只是薛一梅是想管大家一顿饭,或者先欠着工钱,不过看样子张家是纯帮忙,不要回报的那种,薛一梅不敢抱有这种奢望,因此才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如果有人不要任何报酬的帮忙,薛一梅还是很感激的,于是也不矫情,感激的说:“谢谢大伯娘!”
“谢啥谢?街坊邻居的谁没有摊上事儿的时候儿?咋那外道呢?”
“咋的啦?出啥事儿啦?”
张家爷俩正在打扫宅子周围的雪,听见马氏的声音,张家的老大,马氏的丈夫张敬信从门口的杂货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铁锹,身后跟着他的大儿子,拿着一把大扫帚的张松源。
张家在靠山屯是大户,老爷子张义鹤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就有十几个。
张义鹤今年都快六十了,身子还很硬朗,为人也颇为豪气,在屯子里就连里胥李勇生也高看张家一眼。
张义鹤年轻时走过镖,武艺高强,后来在靠山屯盖了宅子,正式定居下来。
张家的房子很大,刚开始就建在了屯子的外围,距离屯子里有相当一顿距离,只是随着屯子里人口的不断增加,张家距离屯子里就越来越近了,渐渐的就形成了一体。
张家的子孙包括孙女都自幼习武,武艺最高强的当属张家的长子嫡孙张松源。
张家人是附近有名的屠户,张家除了在山坳里有十来亩地,在镇子里还开了一间杂货铺,专门卖山货兼卖猪肉,也因此在靠山屯宅子的门口盖了三间铺子,卖猪肉、杂粮、日用百货等东西,兼收山货。
在康平镇负责杂货铺的是张家的老四张敬年和老大张敬信的次子张松海,老四媳妇吴氏带着五岁的儿子张松沛跟着在铺子里照顾叔侄俩,顺带帮着卖货。
家里负责铺子兼卖肉的是老大张敬信、老二张敬承,有时忙不过来了,家里的妇人们也跟着在铺子里招呼。
老三张敬福,带着张敬承的儿子,侄子张松河去外地收猪,家里那十来亩地,妇人们加上家里的半大小子们,抽空就忙活完了。
今天因为下雪,除了在镇上的张敬年一家子和张敬信的次子张松海住在镇子里没有回来外,其他的爷们都闲在家里,因此马氏才有都在家里之说。
见丈夫和大儿子从家里出来,马氏就把傅家的事说了说,完了道:“反正家里也没事儿,也就扫扫雪,我们娘儿几个在家就能干了,剩下的都跟着你忙活去,几个孩子昨夜不定咋害怕呢,早收拾出来早安心!”
“大伯!松源大哥!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们。”薛一梅见到张敬信和张松源,礼貌的打招呼,羞赧的笑了笑。
虽然张家人都在家里,也都有空,薛一梅还是不习惯这么白白的使唤人干活儿。
张敬信长得很高很健壮,穿着对襟的藏蓝色粗布棉衣,外面套着一件长身黑色粗布围裙,头上戴着双耳深灰色粗布棉帽子,手上戴着一副藏蓝色粗布棉手套,衣服有些破旧,有些地方还补着补丁。
虽然眼角带着鱼尾纹,脸上带着阅尽岁月的沧桑,但整体五官却很俊朗,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一点都不像是乡下汉子,年轻时应该也是个俊小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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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修房
他听完妻子的话,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薛一梅颔首示意,吩咐大儿子张松源道:“去招呼在家的人都出来,顺便把柴房里的稻草、麻绳用车拉来,记着拿几根椽子,拿着家伙事儿,赶紧的快过去。”
张松源长得和父亲很像,是一个俊朗的小伙子,听完父亲的吩咐,立即跑回了院子里。
不一会儿四五个张家人赶着一辆装满东西的骡车,吆吆喝喝的走了出来。
骡车上除了稻草还有一架木梯、几根胳膊粗的木棍、大钉子、铁丝、手工锯、手工凿、麻绳等东西,看样子准备还挺齐全。
张家这么大动静,惊动了住在对门的李奶奶家的儿子李长贵,正在扫雪的他,听清了原委之后,也拿着把铁锹走了出来,加入了修房子的人群中,跟着大家一块去往傅家。
李长贵看样子应该有四十多岁,个子比较瘦高,脸上沟壑纵横,看着倒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黑色棉衣,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粗布腰带,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粗布破旧的双耳棉帽子,脚上穿着一双补了几个补丁的黑色粗布棉鞋,外面也套着一双乌拉草草鞋。
因为和傅家住得近,两家也时常走动,李氏活着时和李奶奶关系比亲近,傅松在家时和李家大孙子关系也很好。
见薛一梅连连向他道谢,李长贵不耐烦的摆摆手:“嗨,这有啥?侄媳妇可别这么外道,乡里乡亲的谁没有个难处?”
薛一梅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急忙跟着大家一路向坡上的家里走去。
一路上谁都没跟薛一梅说话,可能大家觉得彼此之间都不太熟悉,鉴于男女之别,最关键是傅松还不在家,老爷们们和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也没啥好说的吧?
其实,薛一梅也很尴尬。
前世她虽然家也在农村,可是因为自小出外读书,就算寒暑假回去也很少和村里人打交道。后来爸爸搞起了大棚种植,日子也越过越好,她回去不是猫在屋子里,就是去地里大棚里帮忙,和村里人遇上也是礼貌的打个招呼而已。
薛一梅虽然嫁过来也三年多了,却很少和屯子里年轻的小媳妇们打交道,也只是和李氏一起搭伴去山里采摘山货、砍柴、挖野菜时才出门,她对给自家帮忙的这些男人都不算熟悉,也只能算是认识而已,她也不知该如何交流。
一路上她暗暗地打量着张家的这些男人们,试图从言谈中了解一二。
今天来家里的是张家老大张敬信及其长子张松源、三子张松深,老二张敬承和长子张松河,老三张敬福。
张松源今年二十出头,好像比傅松大两岁,前年娶的媳妇,平日干活非常麻利,性子沉稳。
张松深今年十六岁,还没娶媳妇,性格比较活泼,只是碍于傅家刚刚有人去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但从话语中也能体现一二。
张敬承是张家老二,和大哥张敬信相貌上长得不太像,可能长得比较像张老太爷子吧?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比较粗狂,性情也分外豪爽。
长子张松河今年十九岁,还没娶媳妇,不过已经定亲了,性情相貌和父亲都很像,个子很高,只是身材没有他魁梧。
张敬福是张家老三,和老大张敬信有五六成相像,性情却更加洒脱,路上时不时的冒出句靠山屯的方言土语,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张敬信带着两个弟弟、儿子、侄子到了后,先让儿子侄子把骡车上的稻草等东西卸了下来,暂时堆在院门口,然后径直进了院子,在东边一小截土墙上架了梯子,他本人利落的上了房顶,先去查看房顶毁坏的程度。
傅家的房子和屯子里一样,都是一字尖顶建筑的泥草房,墙体是土坯砌成,房顶用稻草覆盖,既简单又复杂。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房顶稻草的覆盖是个技术活儿,一般人干不了,不然漏雨就糟了。
李长贵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张敬信,大声问道:“咋样?敬信大哥,哪里坏了?椽子折了吗?折了几根?”
张敬信在屋顶四处检查完毕,也大声回道:“折了五根,没啥大事儿,长贵你在底下看着点儿,给我往上送五根椽子来。”
说着,拿着扳子、钳子将折了的五根椽子敲敲打打的给弄了下来,扔到了院子里。
“好嘞!”李长贵说着,捡起地上折了的椽子比划了一下长度,拿着手工锯锯了五根一般长的手臂粗的木头,抱着五根木头爬上梯子上了房顶。
两人在上面一通忙碌,将五根锯好的椽子用大铁钉、铁丝,又是一番敲敲打打的,给固定住了。
他们忙碌时,下面张敬承、张敬福、张松源等几个也没闲着,将稻草一缕一缕的用麻绳捆好,捆成捆用木叉叉着递给了屋顶上面的张敬信和李长贵。
两人在上面一通忙碌,过了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屋顶就修缮好了。
薛一梅注意到,大家伙儿忙活时,所有人都没有戴手套,不是他们忘了,而是带着手套不好干活儿。
刚开始干活时,手指肯定都冻僵硬了,但他们仍然一丝不苟的干着每道工序,让薛一梅非常感动。
不过,可能薛一梅在场的原因,大家干活时有些拘谨,就是几个大小伙子也没像往常那样闹腾,只是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薛一梅,彼此间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怜悯。
薛一梅知道大家在可怜自己,也同情这个风雨飘摇的傅家。
也是啊,公婆都去世了,傅松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她带着三个孩子,家里要吃没吃,要穿没穿,要钱没钱,要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因此,心里感激的同时,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尽量表现的很坚强,不让大家担心。
这时,张敬信和李长贵从屋顶上顺着梯子下来,指挥着大家将院门口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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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温暖
之后,张敬信看着薛一梅说:“侄媳妇儿,房子暂时没事儿了,以后要是再有事儿你就去家里吱一声,都是小事儿,别不好意思。”
“哎哎哎!”薛一梅急忙连连答应着,看着大家感激的说,“谢谢张大伯、长贵伯和各位叔叔兄弟,忙活了半天连口水都没喝,真的是••••••”
“嘿嘿,侄媳妇快别说了,再说就远了,傅松不在家,谁叫咱们离得近呢?是不是?帮把手也不费啥事儿。”李长贵拎着铁锹笑呵呵的说。
“长贵说得对,咱们都不是外人,不要太客套了。”张敬信看了东屋一眼,将梯子放到了驴车上,“行了,快回去收拾收拾吧,几个孩子还得你照看呢,以后有事儿记得找你大伯娘。”
“你放心,有我家在左近住着,你就放心住,谁也不敢上你家找不自在去!”
说着,大手一挥,带着大家呼啦啦的向山坡下走去。
薛一梅站在山坡上,看着大家远去的背影,在雪后初晴寒风凛冽的山坳里,她的心里却热乎乎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手搭凉棚看了看日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快到巳时了,急忙回到院子里开始忙活起来。
她先把院子外面的积雪扫出一块干净地方,将柴火垛上的积雪也打扫干净,然后回到院子里关上院门,插紧门栓,拴好绳子,继续打扫茅房里的积雪。
茅房四周是用木棍围成的木栅栏,下面埋了一口粗瓷缸,粗瓷缸上面放着两块厚厚的木板,既没有屋顶,也没有门,就成了现在这样简易的茅房。
茅房外面有一个脏兮兮的木桶和一个长长的木勺,这是用来捞粪的工具。
农村长大的薛一梅,对这一切还算接受。
让她接受不了的是解大手时得用劈开的高粱杆擦屁股,来月事时,用布袋子装草木灰。
她决定以后要是挣到钱,说什么也得买些厕纸,再买些棉花和布头,做几个卫生巾。不是她矫情,饭都吃不饱还想着这些,实在是这些••••••真的是让她接受不了。
不过在这之前,得想办法挣钱才行。
现在家里除了二十多斤荞麦面,只有五十多斤黄豆,距离明年麦收打下粮食还有最起码八九个月。据观察,这里很像前世的北方,不然不会这么冷,至于具体是现代的哪里,她也说不好。
这里的庄稼都是一茬熟,因此大都种植春小麦、高粱、荞麦、水稻和豆类,从作物的生长上,应该接近于华北、东北的结合部。
傅家两亩地都是种植春小麦和高粱,两亩地轮换着种。
春小麦一般是三月下旬或者四月上旬播种,七月中下旬收获。
高粱种的稍晚,都是五月左右种植,八月底或者九月初收割。
黄豆是薛一梅婆媳开发的荒坡地,和高粱的播种期和收获期大致相同。
现在是大周朝建武十八年十一月中旬,确切地说是十一月十二日,距离打下粮食还差得远。
她们大小四口人,家里只有二十多斤荞麦面,别说顶到明年新粮下来,恐怕不到过年就得饿死。
可是,现在她手里什么都没有,还外欠五两银子的债务,就得想一个不要本钱的买卖。
可是,家里除了黄豆什么都没有,如果有石磨她还可以学着做豆腐。虽然也挣不了几个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可惜,傅家穷的叮当响,石磨那么昂贵的东西是置办不起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生豆芽卖。
只是,这里别的没有家家黄豆有的是,每个主妇都有一手生豆芽的技艺,就算镇里菜市场也极少有卖豆芽的,因为就算生出豆芽来,也没有市场。
不过,不管有没有市场,生豆芽都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人买?哪怕少挣钱也比一文钱不挣要强。
正在薛一梅满腹心事、暗暗盘算之际,却听屋子里几个孩子闹了起来。
此时,屋子里傅欢和丫丫都睡醒了,睁开眼见屋子里没有薛一梅的身影,忍不住不约而同的寻找起来。
“嫂子呢?”傅欢揉了揉眼睛,慌张的叫了起来,“我要嫂子,嫂子!嫂子!••••••••••”
自从李氏去世,傅欢就非常粘薛一梅,虽然只有两岁半,但她已经渐渐懂事了,懵懵懂懂的知道娘亲不在了,心里那份依赖和支撑轰然倒塌后,惊慌无助之下就把薛一梅当做了娘亲,虽然口口声声叫着嫂子。
丫丫也撇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娘!我要娘!”
一直凝神听着外面动静的傅平,只好脱鞋上炕笨拙的给她们穿好了衣服,又将被褥胡乱叠好暂时放在一边,哄道:“乖啊,欢欢你是丫丫的姑姑,可不能不懂事儿,咱嫂子就在外面,哪儿都没去,不信,你听,咱嫂子正干活儿呢。”又哄着丫丫道:“好丫丫,你娘亲就在外面,等一会儿就进来了,你和你小姑姑先在屋子里玩会儿好不好?”
丫丫听了,急忙跌跌撞撞的扑到窗台上,凑到窗户纸上被风吹裂的缝隙往外看,嘴里不住的糯糯的喊着:“娘!娘!••••••”
薛一梅早听见了屋里的动静,笑呵呵的应道:“知道了,娘马上就屋去了啊?丫丫听话,等着啊!”
傅欢听见了嫂子的说话声,却光着脚要往炕下出溜,嘴里不住的叨叨着:“嫂子,我去找嫂子!”
傅平一下子抓住了她,忍不住呵斥道:“跑啥跑?外面冷得要命,光着脚鞋都不穿,你想得病啊?”
傅欢被二哥说的得病吓住了,因为娘亲就是因为得病不见了的,怯怯的伸回了要下地的脚丫子,也跟着丫丫扑到窗台上,不住的叫着:“嫂子!嫂子!”
“知道了!知道了!”
薛一梅被屋子里的两个小不点儿闹得放下了手里的笤帚,关上厢房简陋的房门,拍拍身上的灰尘,嘴里答应着,走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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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苦笑了一下
进东屋之前,薛一梅先看了一下两个灶坑,见里面木头燃烧的正旺,就又填了几块木头进去。
水缸里冻住的冰层这时也快要化开了,她用斧子用力杵了几下将冰层砸开,又添了几瓢带着冰块的凉水在锅里。
然后舀了些热水在水盆里,拿着干净布巾,这才进了屋子。
她一进屋,两个小不点儿就从窗台上扑了过来,一个喊着嫂子,一个喊着娘。
“娘!娘!”
“嫂子!嫂子!”
“好啦好啦,别着急,咱先把手脸都洗干净啊,一个一个来,别着急。”
薛一梅说着,忙不迭的将水盆放在了炕上,摘下手套、将头巾解开放在炕上,给两个扑过来的小不点儿分别洗了手脸,擦洗干净,之后给她们俩梳头发。
丫丫咧开小嘴,伸着两只瘦骨嶙峋苍白的小手,软糯的说:“洗白白,嘻嘻嘻••••••”
傅欢也露出了笑模样,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瘦削的小手,得意的说:“我的也白白!”
“是啊,洗白了,都干净了,看我们丫丫和欢欢多漂亮!”薛一梅说着分别亲了亲两个小不点儿,然后给丫丫和傅欢梳了两个发鬏,用白布条系紧。
傅平也借着热水洗了手脸,笑呵呵的看着薛一梅和两个小的互动,心里感觉非常温暖。
母亲去世后,他感觉家里的天都塌了!差一点儿就坚持不下去。可是,因为家里有了嫂子,他和妹妹还有侄女就有了主心骨,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
实际上,他从心里羡慕两个小的,可以在嫂子面前撒娇打闹。
而他这个小叔子,眼下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却不能学她们,动不动就撒娇,一刻也离不了嫂子!
他要尽可能的给嫂子帮把手,不让嫂子那么累,太重的活计干不了,琐碎的活计还是能干的。
薛一梅料理好两个小的,坐到了炕沿上,一边一个搂住两个孩子,摸了摸两个孩子冰凉的脚丫子,便拽过一边叠好的的棉被给她们盖上,疼爱的摸了摸她们小脑袋上的两个小鬏鬏,又亲了她们每人一口,安抚道:“好啦,你们俩在炕上好好玩,你们看,我哪儿也没去就在家呢,不怕啊!”
傅欢和丫丫见薛一梅真的不走了,立即抿着小嘴,靠在了薛一梅身上,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不放,唯恐她会消失。
薛一梅低头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暗暗叹了口气。
穿着一身青色粗布棉衣,光着一双小脚丫的丫丫长得像一只小猫,两岁多的孩子还没现代一周岁的孩子大,小身子弱弱的,皮肤白的透明,脸颊瘦削只剩下皮包骨,看着就非常羸弱。大脑袋摇摇晃晃的,两只深陷在眼眶里的大眼睛,清澈的就像流动的山泉,让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心也疼的厉害,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她。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目前来说,家里什么也没有,能不饿死就算对得起她了!
同样光着脚丫子的傅欢也穿着一身青色粗布棉衣,这是薛一梅生下丫丫后,见小姑子也没有穿的,就用她的一块布料给她和丫丫做的,现在还半新呢。
傅欢长得像李氏,五官清秀,应该是很漂亮的一个小丫头。只是皮肤黑黄,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瘦骨嶙峋,就跟前世难民营里的孩子一样,唯一的亮点是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非常漂亮。
两个孩子的头发都很稀少,也很软,黄黄的看着就是营养严重不良。
这两个孩子被李氏的去世吓到了,这几天只要醒着就不离薛一梅左右,让她既无奈又心酸还很心疼!唉,丫丫还好些,虽然爹爹没在跟前,但还有她这个母亲在。
可两岁半的傅欢还是个懵懵懂懂,最需要母亲的年纪,没了娘亲的疼爱,没了爹娘的看顾,真的是很可怜!
在她的心里恐怕也很恐慌无助吧?这才一刻不停的跟着她,唯恐自己也不要她了,虽然孩子太小,不会表达太多的情绪,但潜意识里还是知道好歹的。
唉,以后她就当两个闺女拉扯吧,多疼一下她。
而八岁的傅平身子单薄的厉害,还没有现代六岁的孩子高,说骨瘦如柴一点不为过,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以至于他身上那身藏蓝色破旧棉衣空荡荡的,就像是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一双深陷在眼眶里的大眼睛时常闪过无奈、彷徨和忧惧,让薛一梅格外心疼。
说起来他还是个孩子,八岁的孩子在古代虽然算是大孩子了,但没有父兄替他遮风挡雨,母亲又刚刚去世,还有一个两岁半的妹妹,他心里能好过吗?只是懂事的从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这个家,什么时候能吃饱穿暖她就知足了,唉,也不知这个愿望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此时,两个孩子却不知薛一梅心里复杂难言,她们只要能在薛一梅身边就心满意足,高兴的不得了。
丫丫靠在薛一梅怀里,因为饥饿,下意识的咽了几口唾液,摸着自己干瘪的小肚子,糯糯的道:“娘,丫丫饿了!”
还没等薛一梅将她的手拿出来,傅欢也靠在薛一梅怀里,听见丫丫喊饿,便条件反射般的很响的咽了一口口水,抬头偷偷看了薛一梅一眼,却懂事的对丫丫说:“丫丫,不饿,还要等一下下才吃饭饭。”
话音刚落,包括薛一梅在内屋里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肚子全都响起来,叽里咕噜的,当没听到都不行。
薛一梅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有她这样苦逼的穿越者吗?成为已婚女士、当了现成的妈还要养活幼小的小叔子、小姑子也就算了,丈夫不在家也可以忽略。可是,这一天只吃一顿饭,还是荞麦面稀糊糊,别说几个孩子受不了,她这个大人也很饿好不好?孩子们还能跟她这个大人诉求,她又能要求谁给她一碗饭吃?
第九章 懒豆腐(一)
想到家里那二十多斤的荞麦面,未来还有八九个月才能打下新粮食,她就恨不得一下子再穿回去。她就算有一双巧手,有个好脑子,也不能变出粮食来呀?
对了,家里还有黄豆呢,是不是先给大家解解馋。
当然,她不是想要去做豆腐,做豆腐得事先泡豆子,还得去村里里胥家的磨房去磨豆子,还得用口袋控浆,还得有豆腐盘,更重要的还得有石膏粉,。
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就是要做,也得时机成熟,自家有了石磨再说。
还别说,如果能做豆腐,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却是四季皆宜。
不过,她此刻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她是想起了现代村里的懒豆腐。
懒豆腐顾名思义,做法肯定是极其简单的。
她看到过现代的奶奶做过,姥姥家更是经常吃。就是将黄豆和水直接用石磨打磨成浆,不用过滤豆渣,直接放入锅中,加入各种青菜叶子、食盐、葱等佐料,煮熟直接食用就行。
其实,古代靠山屯也都知晓懒豆腐的吃法,只是大家很少这么吃。
一是舍不得豆子,毕竟每家就那么点豆子,还想用在正途上。
二是屯里只有里胥家有磨房,去磨豆腐得给他家点豆子或者豆汁,给钱当然更好,大家都舍不得。
不过,之前不知道傅家吃过没有,反正自从薛一梅嫁过来,傅家一次也没吃过懒豆腐,看着孩子们饿得肚子叽里咕噜响个不停,薛一梅坐不住了。
她将丫丫和傅欢放在炕头上,给她们盖好被子,笑呵呵地说:“等着啊,娘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一听可以吃东西,丫丫和傅欢也不闹腾了,乖乖的坐在炕头上,满脸希冀的看着薛一梅,口水不知不觉的顺着腮帮子流下来都不知道。
傅平毕竟八岁了,不像两个小的好糊弄,见薛一梅不像说笑,立即担心地问:“嫂子,真的有好吃的吗?家里••••••还有别的可以吃的吗?”
他咋不知道家里还有好吃的?娘亲去世前家里只够三天的口粮了,这还是一天只吃一顿饭。后来屯里人给的粮食给娘亲办丧事时吃的只剩下二十多斤,家里除了二十几棵白菜,就是五十多斤黄豆了,难道••••••
薛一梅也没解释,而是去外面直接忙了起来。
她首先舀了二斤多黄豆放在粗瓷盆里,将里面的杂质挑拣干净,用水清洗两遍,又从外面窗户台上挑了两棵晒干了的干瘪的白菜泡上了。
然后舀了半桶热水,将洗干净的黄豆、木勺、炊帚等放在了一个小盆里,放进了另一只桶里,桶里面也加了些热水,然后进屋嘱咐傅平道:“二弟,你先哄着两个小的在家里等着,我去屯里磨房去磨点豆子,咱今天吃懒豆腐。”
傅平这才明白嫂子说的好吃的是啥了,还别说,他还是小时候吃过懒豆腐,还真的馋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却纠结的问:“真的去吗?要不就别去了,其实,也不太饿•••••••”话音未落,肚子已经应景的响了起来,傅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也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两个小的的小肚子也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可能也习惯了,两个孩子竟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让薛一梅很是难受。
趁着孩子们高兴,薛一梅挑着两只木桶出了家门,直奔屯里的里胥家。
里胥李勇生家坐落在靠山屯的差不多的中间位置,在屯里唯一一条街道的北面,坐北朝南的五间泥草房,各有东、西三间厢房,一人多高的木栅栏,在屯里是除了张家最体面的人家。
李勇生和老伴赵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这在古代属于子女略少的,但两个儿子和闺女都很出息,一定程度上也弥补了赵氏对老伴儿的愧疚。
大儿子李志平在镇里开了一间粮铺,据说每年的利润相当可观。
二儿子李志安在山外买了一个五十亩有水塘的小庄子,据说亩产水稻能达到一百多斤,一年下来出息不少。
而唯一的闺女李小红长的如花似玉,嫁给了康平镇里有名的财主胡姓的人家,使奴唤婢,过着少奶奶的日子。
李家的铺子能在镇里站住脚,与胡家不无关系。
因此,李家的日子很好过,在村里不说是头一份也差不多。
人有了钱,低调的毕竟少,尤其是李勇生还是里胥,李家人就有些瞧不起屯里人,这也是为什么屯里人不爱来李家磨房的原因。
有的人宁愿去隔壁村磨房磨粮食,也不去李家,就是不想看李家人的嘴脸。
而张家据说都是从镇里的磨房磨米,然后再用骡车送回来,从来没有在李家磨过米。
薛一梅挑着担子下了山坡后,径直顺着街道向李家走去。
此时,家家户户都将院子里的积雪铲了出来,街上两边堆得都是积雪,但中间也扫出了一条小路。
薛一梅挑着担子一路走一路跟人打着招呼,很快就来到了李家。
李家的磨房在靠近门口的倒座房里,是李家特意盖出来的,是两间宽敞的泥草房,只是磨房门口留在里面,进去必须先进李家大门。
薛一梅到了门口,将扁担放下后,见李家门口敞着门,从外面能够看清里面李家的两个儿子李志平、李志安正带着孩子们扫雪。她不禁往门口的磨房看了一眼,见里面没人便松了口气。
李志平的长子李家大孙子李金峰,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抬头间看到了薛一梅,停下了扫雪的动作,仔细打量了一下,见好像不太熟,就冲着东厢房喊了一声:“娘,磨房有人来了!”
“哎哎,知道了!”随着话音,从东厢房走出了一位妇人,正是李勇生的大儿媳刘氏。
刘氏三十三四岁的年纪,棉衣外面罩着一身半新的藏蓝色粗布外衣,个子中等,皮肤白皙,五官周正,柳叶眉,尤其是一双丹凤眼,非常漂亮。只是眉眼稍微有点吊,显得人有些刻薄。
第十章 懒豆腐(二)
刘氏一看到薛一梅,脸上便挤出了一丝笑容,尽量用亲热的语气道:“哎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傅家的侄媳妇儿,大雪泡天的你这是想磨粮食,还是想磨豆子?”
薛一梅恭敬地跟刘氏打招呼:“大伯娘,我来是想磨些豆汁。”
刘氏一听,往门口看了一眼,立即亲热地说:“哎哟,那感情好,下雪天闲着也是闲着,是得鼓捣些吃的,快进来吧,今个儿正好没人。”
磨房里事情少了以后,刘氏因为这个让婆婆好一顿训斥,丈夫背后也说了她,让她注意分寸,毕竟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被人说闲话的。
因此,薛一梅一来,她立即做出一副亲热的样子,就是想让她在屯里说一下,她已经改了。
薛一梅倒没有感觉,反正最后给他们留下些豆汁就是,也不白使他家的石磨。
因此,刘氏话音一落,薛一梅立即将两只木桶挑了进来,首先将石磨仔仔细细的用热水清洗了两遍。
等完全清洗干净了,这才将没有水的木桶放在了磨盘漏斗下面,将小盆子里的黄豆和一定比例的水慢慢的加入磨盘的漏眼里,推动木柄慢慢转动起来,随着石磨的转动,灰白色的豆汁从漏斗里滴落下来,流到下面的木桶里。
等黄豆磨完,又在磨眼里搁了些清水,将豆汁彻底清洗干净才拎着水桶出了磨房。
她从盛豆汁的木桶里舀了半小盆豆汁,递给了在旁边一直看着的刘氏,说:“大伯娘,天气不好,也让我李爷爷、李奶奶尝尝懒豆腐。”
刘氏没想到薛一梅这么大方,几乎给了三分之一的豆汁,立即眉开眼笑的说:“好好,我这就给你腾盆子去。”
说着,迅速地去了正房右边的堂屋,不一会儿就笑嘻嘻的拿着小盆子回来了。
“以后侄媳妇想磨米、磨豆汁就过来,咱娘俩也好唠扯唠扯,嫁过来这么些年,也没看你出来过。”
“好的,大伯娘。”薛一梅笑着答应着,将盆子、勺子、炊帚放进了另一只木桶里,挑着木桶赶紧回家去了。
路上,街上人多了起来,主要是孩子们都出来打雪仗了,嘻嘻哈哈的非常热闹。
薛一梅没有多停留,躲闪着孩子们的雪团,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傅平带着两个小的听到了动静,怕两个小的追着也没出来,隔着门高兴地的问:“嫂子,回来啦?这么快就磨完啦?”
“嗯哪,磨完啦,她们没闹吧?”
“没闹没闹,听话着呢。”
薛一梅一听,也放心了,立即将灶上北边锅里的水舀出去,将豆汁倒进锅里又加了些水。然后切了两刀葱花,将泡好的干白菜洗净,切成小段也放进锅里,就开始用饭勺慢慢搅动。
可惜,家里一粒盐也没有,口感肯定会受影响。可现在也顾不得了,都快饿死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灶坑里的火一直很旺,不一会儿,懒豆腐就开锅了,又用小火熬了一会儿,懒豆腐的香味就弥漫开来,吸引的屋里的几个孩子不停地追问。
“嫂子,嫂子,熟了吗?欢欢要吃!”
“娘!娘!丫丫也要吃!”
“丫丫,咱去外面看看去!”
“小姑姑,你等等我••••••”
“你们俩这是干啥?快回去等着,再不听话我要生气了!”
“•••••”
“••••••”
“好好好,我去外面看看去,你们乖乖的等着啊!”
••••••
薛一梅也没理会几个孩子的喊叫,看懒豆腐已经熟了,就盛在了一个木盆里。
不时出来查看情况的傅平急忙放上了炕桌,摆上碗筷,等薛一梅端着懒豆腐进来时,大家一阵欢呼,不由得都咽了口口水,恨不得将眼前这叫懒豆腐的东西吞下去。
毕竟傅家还没有在这个时辰吃过东西,每天的一顿饭,都是选在下午四五点钟,也就是酉时左右才吃,就是怕临睡前孩子们喊饿,睡不着觉。
可是,白天他们也是很饿很饿的,只是,除了两个小的不懂事经常喊饿外,傅平从来没有喊过饿,因为知道喊也没用。
薛一梅看着几个孩子那急不可耐的样子,给自己和傅平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懒豆腐,两个小的只盛了半碗。
傅欢和丫丫现在自己拿着筷子还吃不好饭,每次吃饭弄得四处都是饭渣,但薛一梅为了锻炼两个孩子,每顿饭都让她们自己吃。
此刻,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薛一梅也早就饿塌锅了,看着三个孩子,笑眯眯的说:“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话音还未落,傅欢拿着筷子,有些笨拙的捧着碗开始吃了起来,她用筷子挑起一筷子干白菜,带着豆汁就往嘴里送,就算烫的直咧嘴,也高兴的咧着嘴笑得傻傻的,一刻不停的往小嘴里塞着懒豆腐。
丫丫见小姑姑吃上了,也急了,急忙笨拙的拿着筷子扒着碗边往嘴里扒拉,直烫的眼泪汪汪的也没哭出来。
两个小的都顾不得细嚼慢咽,囫囵个的就吞了下去,薛一梅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的,赶紧安抚道:“不着急啊,咱有的是,慢慢吃,小心噎着!”
傅平不好意思的看了只吃了一口,忙着照顾两个小的的嫂子一眼,稀里呼噜的顷刻间就吞下去一碗懒豆腐,热乎乎的懒豆腐一下肚,那种满足感让他的眼泪差一点儿都掉下来,见懒豆腐还有多半盆子,就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再吃一碗。
薛一梅见两个小的吃的差不多了,这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开玩笑,她也很饿了!试想一下,从物质极度充足的现代,冷不丁来到古代每天只吃一顿稀饭,还是稀的能照见人影的面糊糊,就算只有几天,她也快受不了了!
只是她一边吃着,眼睛也没离开几个孩子,很快就发现了傅平纠结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酸,柔声道:“吃吧,今天饭管够,只是懒豆腐一次吃多了不好,就再吃一碗吧。”
第十一章 挑水
傅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立即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这次他没有着急,而是细嚼慢咽,细细的品味以后,才慢慢的咽了下去,那眯缝着眼睛满脸享受的样子,就好像在吃顶级美味一样。
两个小的半碗懒豆腐吃完后,又吃了半碗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薛一梅不想她们多吃,豆类骤然吃多了很容易坏肚子,她可不想因为解饿把肚子吃坏了!
结果,满满的一盆子懒豆腐,还剩了少半盆,这是傅家几年来从没有过的事。
其实,吃懒豆腐,最好搭配玉米面饼子,或者别的饼子也行,可是,现在傅家仅有的那点儿粮食,薛一梅可不敢可着劲儿折腾。
这顿饭是吃饱了,知足了,下一顿怎么办呢?以后怎么办呢?
不管怎么说,大家肚子里终于有些货了,情绪也都高涨起来。
两个小的也不再缠着薛一梅,可能也想到薛一梅不会消失,就自顾自的在炕头上玩了起来。
傅平帮着薛一梅收拾了碗筷、桌子,拿着扫帚开始打扫屋地和堂屋,殷勤的不得了。
薛一梅边收拾着屋子,边寻思着该怎样才能挣到钱,发现水缸里的水不多了,于是回屋戴上手套和棉帽子,解开北门上的绳子,挑起水桶打算去北边的小河里挑水。
傅平见薛一梅去拿扁担、水桶,急忙说:“嫂子,我去挑水吧。”
薛一梅故意看着他单薄的小身子,笑着逗他:“想挑水呀?等你长大了再说吧,你看看你的个子能挑水吗?“
傅平看看自己矮小、单薄的个头,气馁的低下了头。
他只是看见家里的活计都是嫂子干,想要替她干些活儿,可是,嫂子说得对,自己长得太矮、太瘦、太单薄了,根本就挑不动水。可是,想要长大就得多吃饭••••••
”好啦,嫂子是大人,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还是个孩子呢,这些活儿你干不了,等真的有你能干的活儿,嫂子一定让你干,现在,你去屋里哄着两个小的去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打起来了,呵呵••••••”薛一梅见傅平一副纠结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安抚道。
傅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抬头看着薛一梅,认真的说:“嫂子,我要快快长大,等我长大了,再也不让你干活,就让你享福!”
薛一梅也没往心里去,笑呵呵的随口说:“好,嫂子就等着享你的福喽!”说着拉开门,挑着两只水桶就向外走,边走边往后看,嘱咐道:“关上门!”
话音未落,她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一看,傅平从灶台边拿了一把扫帚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嫂子你先等会儿,我先扫扫雪!”
他这一说,薛一梅才想起,后院的雪还没扫呢。
于是,赶紧放下水桶,去前院拿了把铁锹,准备将通往院门口石子路上的雪铲到两边。
此时,接近午时的阳光灿烂耀眼,散发着温暖的阳光,后院虽然一片冰天雪地,但此时却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不过就算这样,还是冷的出奇,一出门身子一下子就冻僵了。
薛一梅一边铲雪一边不时的跺跺脚,嘴里呼出的热气不一会儿就把眼睛糊住了。她不时的抬起胳膊抹一把脸,才能看清前面的路。
傅平跟在她身后,拿着扫帚清扫漏下的积雪,一下一下的扫得很认真,丝毫不顾外面的寒冷。
薛一梅一扭头见他没戴手套,手都冻紫了,吓了一跳,急忙大声骂道:“你傻呀?你的手不要啦?冻掉了就安不上啦!赶紧的,快回去!这么点儿活儿你瞎掺乎啥?再说,就算想干活儿也戴上手套啊,你傻不傻呀你?!”
傅平被骂的身子僵硬了片刻,也不吭声,尽管两只手冻得的几乎握不住扫帚,却仍然固执的坚持扫雪。
那副手套他不是不戴,而是不舍得戴。
他干活儿的时候少,家里的活计都是嫂子干的。
两副手套是用妹妹和小侄女的旧棉衣改成的,自己那副和嫂子的手套大小是一样的,自己若是戴破了,嫂子的手套也破了,以后嫂子戴啥?
因此,他宁愿冻着,不就是生冻疮吗,也不是没有生过。
薛一梅见他执拗上了,不禁又气又急,无奈地摇摇头,急忙将自己手上的手套硬给他套上,又把他头上的双耳棉帽子的带子给他系紧。
见他鼻子都冻紫了,眼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便柔声道:“好啦,以后记着戴手套。”就不再管他了,反正石子路上的雪也不多,就让他扫吧。
再说,作为目前家里的唯一男子汉,虽然小了点儿,弱了点儿,多干点儿活儿也是一种锻炼,对身体也有好处。
薛一梅进屋又取来一副棉手套戴上,这才继续打扫起来。
棉手套是薛一梅来了后抽空做的,是用丫丫和傅欢小时候的两身棉衣改成的,包括两顶双耳棉帽子。
虽然里面棉花薄了些,样子也丑了点儿,但有总比没有强。尤其是她和傅平,是经常出去干活的,没有保暖工具,若是冻坏了,一家子都是孩子靠谁去?
叔嫂俩一通忙活,将石子路以及院外通往小河边的小路都打扫干净了,傅平才不甘心的看了水桶一眼,返回去了。
嗯,他现在的个子还太矮,力气也不大,等以后自己长高了,有了力气,嫂子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傅家的后院是一人多高的木栅栏,这些木栅栏还是傅松在家时圈成的,都是用的手臂粗的木头,埋得深深的,中间还用厚厚的木板用钉子固定住,后门也是用厚厚的木板钉成的,这主要是防止山上的野兽出来,因此别看过去了三年多,看着还算结实。
只是后院比前院大多了,足有两亩地。让薛一梅遗憾的是,后院的土质几乎全是岩石,根本什么也种不了,若是好土质,种些粮食,贴补一下,也不至于李氏为了口吃的就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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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鱼屋子
距离傅家木栅栏后门口三十几米远,有一条小水域。这条水域是从东北边的山峰瀑布上流淌下来的,顺着地下的暗河流淌到傅家附近,形成了一个小湖泊。
而地面上还有一股水流在湖泊的上游形成了一条小溪,拐了个弯向西流去,据说通过一条暗河融入了山外的大清河。
也因此靠山屯的耕地都集中在了山坳的西面,就是为了灌溉方便。
小湖泊面积不大,也就三亩左右,但是河里的水却非常清澈甘甜。可能因为是流动的水,也可能是因为地下水是温泉水,总之这条小河冬季也不结冰,傅家当初可能也因此才将家安置在了这里,图的是吃水方便。
靠山屯村子中央有一口水井,高高的井台,用青石板砌成,是屯子里唯一一口水井,是当初里胥李勇生家挖的,在李家大门口靠西的位置,屯子里的人吃水都是从那口井里打水。
但这不包括张家。
据说张家院子里也有一口水井,井水非常甘甜,是屯子里唯一一家在自家有水井的人家。
傅家是后来的,建房只能建在屯子外,不管建在哪里,距离屯里的水井都很远,还不如建在距离湖泊最近的地方,洗衣做饭用水都也方便。
傅家在河边用石头砌了一个小码头,靠近河边砌了几级台阶,平平整整的,很是方便好用。
薛一梅轻车熟路的挑着水桶,顺着石子路来到了河边的小码头,却没有第一时间打水,而是将水桶放在一边,仔细观察起小河来。
眼前这条小河波光粼粼,四周的树木草丛倒映在水里,水中的倒影不时的晃动,显得非常有动感。虽然正值寒冬腊月,但水边的水草却还泛着绿色,在冰天雪地、草木枯荣中呈现着难得的一抹美景,让人心旷神怡,不知不觉的就陶醉其中。
这条小河的上游,是一条宽约两米的溪流,穿过溪流往北,就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里面生长着各种山野奇珍,飞禽走兽,靠山屯的人也是依靠着山里的资源才能活下去。
她来的时间短,搜寻记忆之后,得知屯子里的人,每逢夏季时都会到小溪边和这条河边捕鱼,各种各样的捕鱼工具,花样繁多,也让屯里人趁机打打牙祭,解解馋。
不过,小溪边还没什么,能容易捕到鱼,这条小河就算有鱼也在人来时隐藏在了水底下,能捕捉到鱼的寥寥无几,后来,捕鱼的人也就渐渐少了。但到夏季时,屯子里的大人、孩子们也会来溪边洗澡、摸田螺、河蚌,运气好的也能逮到鱼。
而傅家附近的小河却少有人来,主要是傅家全靠小河吃水怕弄脏了,另一个原因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条河基本是在傅家地面上。
薛一梅现代生长在农村,在她所在村子的村东也有一条小河,夏季时也曾经跟着爸爸去过河边,看爸爸撒网捕鱼,或者钓鱼。
她知道,眼前这条小湖泊,里面一定有鱼,只是天气寒冷,鱼虾都潜藏在了水底,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人发现。如果自己想办法能捕到鱼,家里境况是不是能改善一些呢?
可惜,自己现在手里没有渔网,也没有任何捕鱼工具,该怎样让鱼虾心甘情愿的游过来呢?
薛一梅挑着水往家走时,心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后来水缸挑满,薛一梅也是下意识的跟傅平说起了小河里的鱼虾,问用什么东西可以捕捉到鱼虾。
傅平却突然兴奋起来,叫道:“鱼屋子!用鱼屋子!”
说完,不等薛一梅反应过来,就兴冲冲的跑去了西屋,从一个大些的柳条筐里取出了一个用柳条编成的所谓鱼屋子来,双手捧到薛一梅跟前,一脸发现宝藏的样子。
这个叫鱼屋子的东西其实就是个捕鱼的鱼篓,是用粗细均匀的柳条编成的,是一个上细下粗的圆筒形状,用一个直径一尺多的脚框做圈,用桦树皮做囤底,上面盖着一层暗黄色的蚊帐布,布上开了一个扁形的小孔。
鱼篓两端各拴着一条长长的麻绳,很显然是用来固定鱼篓的。
在傅平激动地结结巴巴的叙述中,薛一梅总算知道了这个状似鱼篓的东西,是傅松在家时捕鱼的工具,还知道要想捕鱼,就要在这个鱼篓的底部放上用炒熟的谷糠做成的饼子,鱼虾才会上钩。
这是傅有海活着时给小时候的傅松编的鱼篓,一般都是夏季在河沟里捕鱼,虽然北面的河水冬季并不封冻,但傅家也没谁想起在河里捕鱼。
或者说,在傅松走了以后,这个鱼篓就被大家忘记了,因为傅松每次夏季捕鱼捕得都不多,还都是小鱼小虾,就是李氏活着时,也没想起用这个鱼篓捕鱼改善生活。
薛一梅猜测,可能傅松放置鱼篓的地方不对,不然李氏不会想不起来,毕竟傅家差一点就活活饿死!
在炕上玩耍的傅欢和丫丫,见薛一梅和傅平说的热闹,也从炕里头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傅平手里的鱼篓。
“二哥,这是啥?”傅欢不认识这个东西,好奇的问道。
傅松捕鱼时她还没出生,别说捕鱼了,就是傅松她也没见过。
“二叔,二叔,丫丫也要玩!”丫丫以为是好玩的东西,伸着小手跌跌撞撞的从炕上爬了起来,看着傅平叫道。
薛一梅急忙伸开胳膊拦住两个小的,一边一个将两个搂在怀里,哄道:“好啦好啦,那不是可以玩的东西,那是捕鱼用的。乖,你们俩还是去炕头上玩,那里热乎,啊!”
傅欢毕竟知道薛一梅是嫂子,比丫丫懂事些,和薛一梅亲热了一会儿,知道她不会离开,便懂事的拉着丫丫往炕头歪歪扭扭的走,边走边小声的说:“丫丫,来,跟小姑姑数手指,咱们比比谁数的多!”
“好呀!”丫丫一听,高兴的跟着小姑姑到了炕头上,一屁股坐下来,低头掰着自己的小手指数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傅欢见了,唯恐自己当姑姑的被侄女比下去,也赶紧坐下数了起来。
数手指是薛一梅这两天为了哄两个孩子想出来的一个小游戏,也是最原始的开发智力的一种方式。
傅欢和丫丫非常喜欢,没事儿两个人就数着玩。
两人之间还互相较着劲,唯恐被对方超过去。
第十三章 真的有鱼
不过,每次傅欢都让着丫丫,故意数错了,为的是让丫丫高兴。
不得不说,没娘的孩子,敏感的让人心酸。
薛一梅见两个小的不闹了,就拿过鱼篓仔细看了看。
发现上面那个扁洞,鱼虾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却根本不可能,因为里面不仅有倒刺,还有个弹性竹片,鱼进来后,洞口会自然地合上。
薛一梅一下子有了兴趣,立即来到堂屋炒了一把荞麦面,贴了两块饼子,将半块熟饼子放在了鱼篓下面,然后拎着鱼篓去了小码头,小心地将鱼篓放在了一丛水草下面,又将鱼篓上的绳子拴在了旁边的一棵槐树上。
悄悄跟过来的傅平,兴奋的小声道:“嫂子,说不定明天就能有鱼了!”
“嗯,但愿吧。”薛一梅心里也很激动,万一真的捕到了鱼,卖了钱就能买些粮食来,她可不想真的饿死在这里啊!
其实,她很想去山里走一趟,想看看山里会不会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那些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不过,薛一梅看了看远处白雪皑皑的群山,打消了独自一人大冬天进山的念头。
她虽说在现代利用业余时间学了跆拳道,也只是为了有个好身体,花架子是有,真的在山里遇上野兽,都不够野兽塞牙缝的,自己根本不是个儿,还是别去冒那个险了。
自己就脚上一双棉鞋,就算在外面套上草鞋,也会很快被雪水浸湿了,都没有换的,也不能大冬天光着脚吧?再说,靠山屯这么些人都在家闲呆着呢,山里若是有什么好东西,瞒不过这些土生土长的山里人。
撞大运的事儿自己可没那个命,还是慢慢来吧,日子总会一步步好起来的。
薛一梅带着傅平回到了家里,将院门插上,再用麻绳缠紧,堂屋的北门插好后,也用麻绳缠紧,这才松了口气。
在门栓后面和窗户插销上缠麻绳,是薛一梅来了后发明出来的。
傅家在靠山屯的东北边,属于村子的外围,距离最东边的李奶奶家和张家也有很大一段距离。
薛一梅刚来的第一晚,也就是李氏去世的第一晚,她都没敢睡觉,在她看来这个家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傅家孤零零的坐落在山坡上,后面的不远处就是野兽出没的大山,四周是荒无人烟的荒地,家里前后虽然有四五道门,如果有人想要进来,用一根铁丝很轻易地就能将门捅开。
窗户也是,从外面捅破窗户纸,将插销拨开,轻易地就能越窗而入。
靠山屯八十多户人家,四五百口人,看着都是乡里乡亲的,都很亲近,可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有没有存了歹毒之心的人?薛一梅宁可有备无患,也不能任由自己沦落到束手无策、任人宰割的地步!
虽然这个家里目前还很穷,没有啥是小偷惦记的,可是李氏死了之后,她这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年轻美貌的小媳妇万一出个啥事儿,那这个家可就真的完了!
因此,不等办完李氏的丧事,薛一梅在第二天外人还没来时,就将所有的门窗用麻绳做了在她看来最严格的防护措施。
现在,前后院门、堂屋门、东屋门都在门栓后缠了绳子,两个屋子的窗户上的插销左近钉了钉子,绳子缠在插销和钉子上,就算有歹人想要进来,门栓和插销从外面根本捅不开,安全上也有了一定的保障。
一下午,薛一梅没再出去,而是守着三个孩子在炕上睡了一觉,睡醒以后,薛一梅给三个孩子讲了个”卖火柴的小姑娘”的故事,三个孩子新奇的不得了,高兴的连连发问,消磨了不少的时间。
到了晚上,除了将那些懒豆腐热了热,薛一梅还熬了些荞麦面菜糊糊,大家吃的都非常饱,也非常满足。
这个家里,能够吃饱饭可真是不容易啊!
吃过饭,薛一梅摸黑又给三个孩子讲了一个井底之蛙的故事,教育他们目光不能太短浅,就早早带着她们睡下了。
第二天,薛一梅惦记着河里的鱼篓,早早就起来了。
她一起来,傅平也跟着起来了。
傅平昨晚兴奋地很久才睡着,就是惦记着河里的鱼篓。
叔嫂俩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戴上棉帽子、棉手套,穿上草鞋,将屋门从外面拴上,就出了家门,兴冲冲的直奔屋后的小河。
薛一梅出了门后,边走边让傅平和她一起不住的搓着双手,跺跺脚,不时的还跑几步,活动着身子不让身体冻僵了。照目前这温度,如果出来不活动,不一会儿就能冻僵了,冻死都有可能。
这可不是夸张,薛一梅估计现在的温度足有零下二十几度、三十来度,她们身上的棉衣既薄又硬,都好几年了,一点儿也不保暖。
她们身子又单薄,没有任何免疫力,真的冻死一点儿也不稀奇。
薛一梅带着傅平小心翼翼的接近了小码头,她站在石头上往昨天的鱼篓处看了一眼,小声对傅平说:“你先靠后,我去看看。”
说着,就向拴着绳子的那棵大槐树走去。
“我也去!”傅平边说便跟在了薛一梅后边,兴奋的两眼发光,更带着一丝丝憧憬和雀跃。
薛一梅也没理他,走到槐树跟前,小心地拉动了绳子,当感觉到手下发沉时,立即也兴奋起来。
手上便使了力,费劲的将鱼篓慢慢的拉出了水面。
薛一梅使劲儿拽着鱼篓将绳子缠到树上系了个扣,确认不再往下出溜了,才急忙跑了过去,弯腰将鱼篓费劲的从河里哗啦一下拎了起来。
这一拎,薛一梅手上冷不丁一沉,身子一歪,她和鱼篓好悬没一起掉下去,她急忙稳住了身子,忍不住喜出望外,兴奋的叫了起来:“傅平,真的有鱼!真的有鱼耶!哈哈••••••”
傅平早就跑了过来,连连催促道:“嫂子,快点儿,快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鱼呀?!”
薛一梅笑完才想起还没看呢,便拎着鱼篓到了槐树下,掀开罩子往里一看,见里面多半鱼篓活蹦乱跳的新鲜的活鱼,激动地又笑又叫:“傅平,真的有鱼耶!好多啊,太好啦,咱家有救啦!哈哈••••••”
傅平扑到鱼篓边,当看到真的有那么多鱼时,忍不住差一点儿哭出来,激动地语无伦次,哽咽道:“••••••嫂子,真的是鱼,真的有鱼,这鱼,这鱼能卖些钱吧?能••••••能买些粮食吧?”
第十四章 康平镇
“当然!”薛一梅非常豪气的拍了拍傅平的肩膀,笑呵呵的道,“傅平,谢谢你啊,多亏你想到了这个好主意,你这次功劳最大!”
傅平一想,可不是咋的,还真是自己想到的,看来自己也不是啥也帮不到嫂子,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么一想,心里的那丝难受也烟消云散了,傻呵呵的笑个不停。
叔嫂俩兴冲冲的拎着鱼篓回到了家里,开始查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鱼。
傅欢和丫丫在屋内听到了动静,在屋里闹了起来,薛一梅只好给她俩穿上了衣服,鞋子,头发也不梳,趿拉上鞋就跑了出来,蹲在鱼篓旁边新奇的看着里面的鱼虾,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
“娘,这是啥?能吃吗?”
“好闺女,这是鱼,这是虾,当然能吃了,等娘忙完了给你们熬个鱼汤喝!”
”嫂子嫂子,鱼汤好喝吗?”
“当然好喝了,味道肯定好极了,哈哈••••••”
“娘,丫丫要吃鱼汤!”
“好好好,好闺女等着啊,等娘出门卖鱼回来,就给你们熬鱼汤喝!”
“丫丫想现在就喝!”
“好丫丫,娘现在没空闲啊,乖,听话,不然这些鱼不卖出去就不新鲜了!”
“嗯,等嫂子回来再吃!”
“哎哟,还是咱们欢欢懂事!”
••••••
薛一梅嘴里应付着两个孩子,手上也没闲着,很快就将鱼篓里的鱼都捡了出来,放进了一个柳条筐里,这些鱼乱蹦乱跳的太新鲜了,薛一梅真的是心花怒放!
这次捕的鱼,三四斤重的鲤鱼有三条、七八两的鲫鱼有五条、二三斤重的花鲢鱼也就是胖头鱼有两条、还有三四斤的河虾和二三斤手指粗的小鱼,所有的鱼虾加在一起怎么也有二十六七斤。
她决定立即出发去镇里,将这些鱼虾卖了,顺便再买些粮食来。
家里食盐早就没有了,再买些食盐,别的都可以没有,没有食盐可不行。
那些小鱼就不卖了,留着给孩子们打牙祭,解解馋。
这些孩子们也太可怜了,一个个长的都跟豆芽菜似的。
也是啊,长年累月的他们连饭都吃不饱,鱼肉就更没吃过,没有饿死真的是老天爷保佑了。
临走前,薛一梅把昨天剩下的半块饼子放在了鱼篓的底部,又去了河边。
这次她将鱼篓换了一个位置,仍然选择了水草密集的地方,将鱼篓放了下去,麻绳拴在了河边的一棵柳树上。
回家之前,她拔了一抱荒草,准备放进柳条筐里。
回来后将鱼分别用麻绳穿了起来,活蹦乱跳的青虾盛在了一个带盖子的小篮子里,将这些串起来的鱼和盛虾的小篮子放进一个大些的柳条筐后,上面用荒草遮盖的严严实实,谁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剩下的小鱼也都活着呢,放在了一个盆子里,用水养了起来,留着等她回来再吃。
薛一梅嘱咐傅平带着两个小的守好门户,除非她回来叫门,有外人来了记得问清楚是谁,如果不认识的千万不要开门等等。
她不怕别的,只怕有人贩子之流的,万一生了歹念哄骗小孩子跟他们走,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虽然这些事情发生的概率很低,但也得有备无患。
傅平自然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一一答应下来。
两个小的见薛一梅要出去,全都闹了起来,哭着喊着要跟着去。
“娘,你去哪里?丫丫也去!”
“嫂子,你去哪里?欢欢也去!”
“乖啊,我去的地方不能带小孩子,你们乖乖的等在家里,等我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丫丫不吃好吃的,丫丫要娘亲!呜呜••••••丫丫会乖乖的,会听娘亲的话,丫丫要去!”
“嫂子,欢欢也会乖乖的,欢欢也想去!”
••••••••
最后,薛一梅不知许了多少个愿,好话不知说了多少,才让两个小的消停下来,放她出了门。
薛一梅蒙上了头巾,将头蒙的严严实实的,外面戴上了棉帽子,只露出眼睛鼻子嘴来,棉鞋外面还是套上了那双乌拉草编成的草鞋,裤腿、袖口和腰间都用麻绳捆绑结实,手上也带上了棉手套,这一身简直就是全副武装。
难看是难看了点儿,但是这样免得往里灌风,能暖和一些。
最后,手里还拎了把斧子,路上怕有个万一。
看看时辰,日头已经升起来了,现在估计是早上八点多,如果一切顺利,她应该最晚在下午三点左右能回来。
薛一梅告别了家里的三个孩子,下了山坡,顺着小路向屯里走去。
康平镇是方圆五十里最大的一个镇,是康平县县衙所在地,北边距离省府重镇柳城一百多里地,南边距离阜城县小留镇只有一百五十多里地,西边和六十里以外坐落在老爷岭山脚下顺城县的薛家沟子接壤,东边是绵延数百里的大青山。
交通也算是四通八达,非常便利,也吸引了不少南北客商来这里寻找商机,这里的草药、山参、蘑菇、木耳和野兽皮等山货都非常畅销,因此康平镇还算繁华。
让薛一梅庆幸的是,靠山屯距离康平镇只有十几里地,是附近村落距离镇里最近的一个山村。
薛一梅,或者说原主走惯了山路,十几里山路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因此薛一梅对去镇里也不打怵。
在靠山屯西边,有一条通往康平镇的山间小路,要想进镇,就得从屯里中心穿过。
薛一梅进屯时,可能是刚刚下过雪、家家户户将积雪扫完的缘故,除了张家杂货铺里面似有人声外,街上只看见几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在外面打雪仗,身边跟着两条大狗,玩的不亦乐乎,此外,并没有碰见其他人。
通往镇里的这条小路从靠山屯中心街道穿过去,直通穿越大青山腹地形成的山路,山路原本崎岖狭窄,后来张家和李家在镇里开了杂货铺后,就雇人将山路往两边拓宽、平整了不少,现在宽度已经可以走一辆骡车了。
薛一梅原本还担心路上会有厚厚的积雪,自己脚上的这唯一的棉鞋会被雪水浸透。上了路才知道,路上的积雪早被骡车碾压出一条路来。
第十五章 东泉盛酒楼(一)
但也只是有车辙,没有人的足迹,应该是张家每日去镇里送猪肉、山货的骡车碾压出来的。
此刻,张家的骡车早就进镇了,山路上渺无人迹,只有薛一梅独自一人背着筐子,顺着被碾压出来的车辙印踽踽独行。
薛一梅急匆匆的走着,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的雪景,虽然原主薛一梅应该去过镇里,但却是她实际上的第一次进镇,因此心里也很兴奋。
两侧雪峰巍然耸立,那些耸入云天的千年古树身披银装,晶莹剔透、宛如水晶一样的玉树琼枝,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银色的光亮,一座座山峰形成了独特的北国风光。
薛一梅快速走着,有时甚至小跑几步,活动着冻得僵硬的四肢,尤其是脸和两只手,早就冻僵了,木木的没有了任何感觉。她只有边走边不停地活动,才能抵御凛冽的寒风和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
还别说,这么一活动,双脚最先暖和过来,四肢也渐渐自如多了,两只手也能活动了,只有脸颊还是冻得麻麻的、木木的,没有了任何知觉。
不过,薛一梅已经逐渐适应了外面的寒冷,脚步也逐渐加快,不一会儿就上了南北向相对宽阔的官道,看到了康平镇那高大、厚实的城墙。
远远望去,高高的城门楼巍然而立,一股岁月的沧桑和历史厚重感扑面而来,使得整座城墙凝重而庄严。
看惯了现代的钢铁森林,冷不丁看见古朴盎然的古镇,让薛一梅隐隐有些兴奋和期盼。
官道很宽,并排能走四五辆马车,路面据说是用黏土夯实的,但因为年久失修,路况很不好。不过,因为刚下过雪,坑洼处都堆满了积雪,相对平整了许多。
官道上经过昨天一天车人行走,中间积雪已经压实了,但混乱的车辙印却变得非常光滑难走。
此时,官道上人不算太多,但人来车往的也还有些人出门在外。
人群大部分是进城卖山货的穿着臃肿的村民,或肩挑、或肩扛、或手拎着鼓鼓囊囊的袋子、背着沉甸甸的筐子,满头大汗的边赶路边唠嗑。
也有一部分出城的人群,他们大都是坐着带蓬的骡车、驴车,也有骑马出行的,这些人除了出门访友探亲,就是客商远行经商的。
官道上也因此熙熙攘攘的还算热闹。
薛一梅默默地走在人群中,尽量选择车辙印边上的人行路走,既不太光滑也有人踩的脚印,不至于将棉鞋浸湿了。
到了城门口时,薛一梅跟在进城的人们身后走了进去,两名守城的兵士检查了一番她背上的筐子,看了她手里的斧子一眼,就挥挥手让她过去了,并没有要进城费。
此时,太阳早就升高了,镇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别看刚下过一场雪,却也挡不住城里城外想要消费的人群。
大街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让整个镇子看起来还算繁荣。
街上的积雪虽然还没打扫干净,但那些小摊小贩已经开始在街上叫卖了,街上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吆喝声,行人之间的高谈阔论声,镇子里和外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之前原主薛一梅来过康平镇几次,对街道还算熟悉。
康平镇是个大镇,镇上常驻总人口大约能有将近五万人,在人口数量不是很多的古代,已经很了不起了。
镇里结构呈井字形,南北向两条主要街道自西向东是,平安大街、风雨坛大街;东西向街道自南向北是,南大街、北大街。这些街道中间,夹杂着无数个小胡同,小街道。
薛一梅进城后想了想,自己这些鱼要想卖个好价钱,自然不能去镇里的小市场,而是选一家中高档酒楼出售。
不过,薛一梅虽然来过几次镇里,也只是去粮铺和最底层百姓光顾的小铺子,就算看见酒楼也会躲得远远的,更别说高档酒楼了。
原主倒是知道好的酒楼在哪条街上,仔细想了一下,记起来南大街有一家很有名的酒楼,她还是在街上听路人说笑提到酒楼的名字才记住了。
因此,薛一梅一进入南大街,就去找记忆里那间酒楼的名字,东泉盛。
薛一梅先顺着平安大街往北走了一段路,然后就到了南大街,她四下看了一眼,便拐向东边的街道,她记得东泉盛应该在东边。
走了不远还真让她发现了,不远处书写着“东泉盛”的幌子迎风招展,幌子上的“东泉盛”三个大字黑底金字、龙飞凤舞,格外引人注目,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薛一梅一阵欣喜,急忙加快了脚步,奔向了酒楼门口。
东泉盛酒楼是一座三层高的建筑,坐落在南大街的北面,酒楼雕梁画栋、四角飞檐,灰色的墙体,朱色琉璃瓦,形成了北方独有的建筑风格,既有粗狂、豪放,也有细腻、柔和,在南大街非常抢眼。
酒楼前面有一片很宽阔的平地,上面青砖铺地,隔不远就有一块拴马石或者拴马桩,应该是停放马车、骡车的地方,门口两边宽宽的屋檐下,摆放着两套桌椅,看样子是给车夫们预备歇脚的。
酒楼正中二楼的黑色牌匾上,书写着“东泉盛”三个圆劲有力的金色大字,屋檐下悬挂着一排红色的灯笼,两个青衣小帽的小二,正在门口拿着扫帚打扫积雪和泥土。
看样子酒楼刚刚开门,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客人,显得很冷清。
薛一梅穿过人群紧走几步,来到了两个小二跟前。
“两位小哥儿你们好,请问,你们酒楼的掌柜在不在?”薛一梅看了酒楼一眼,尽量用婉转的语气,恭敬地看着两个小二问道。
正在扫地的孙喜抬起头来,见面前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穿的土里土气、邋里邋遢,个子高挑却身形单薄的小妇人。
见她蒙着头巾、戴着棉帽子脸都看不见,背着个筐子,还拿了把斧子,刚才说啥拉着?问掌柜的在不在?她这是•••••••想干啥?
要饭的吗?酒楼还没开门呢,行凶?••••••好像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