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春堂
傅松临走,从那口袋里将那包糕点拎在手里,两个苹果装进了兜里,背着空筐子很快消失在了山道上。
老苍头自从看见车上多了个昏『迷』的孩子,不用张虎吩咐,等大家坐稳后,立即将骡车赶的飞快,逆着人流很快进了城里。
张虎背着筐子一步不落的紧跟在骡车旁边,不时的看看车上的人,叮嘱着“小心,坐稳了,孩子没事儿吧?”
薛一梅上车后,就将小花抱在怀里,用庙里的破被子包裹好,侧过身子挡着风口,用体温给她一些温暖。
让小秋和傅欢、丫丫横着盖了一床被子,三个孩子将将都能盖住,并且简单的说了三个人的名字,算是彼此做了介绍。
“欢欢,这是小秋,你叫姐姐!”
“丫丫,这是小秋姑姑!”
“小秋,这是你傅松哥哥的妹妹,以后也是你的妹妹,傅欢!”
“这个是我闺女丫丫!”
傅欢和丫丫面面相觑,见小秋瘦的可怜,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都冻得肿了起来,有些地方都化了脓,两人脸上几乎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并没有嫌弃她,而是乖乖的叫了人。
“小秋姐姐!”
“小秋姑姑!”
小秋却知道好歹,立即涨红着脸,坐在车上努力端正瘦弱单薄的身子,恭敬地俯下身子,给两个小主子见了礼“小秋不敢当,小秋见过欢欢小姐!见过丫丫小小姐!”
傅欢和丫丫似乎对小秋的称呼有些新奇,两人见小秋这么懂事,立即来了兴趣。
傅欢好奇地问“你为啥叫我小姐?不叫妹妹?”
丫丫也懵懂的看着她,不懂她为啥这么叫她们。
小秋嘶哑着嗓子,很自然的说“小明哥哥说了,要是傅松哥哥来了,将我们接过去,以后我们就是傅家的人,傅家所有的人都是我们的主子,我······我这么叫没错啊!”
说完忐忑看了薛一梅一眼,担心自己的做法不对,就不再吭声了,瘦小的身子微微前倾,担心的看向了薛一梅怀里的小花。
薛一梅自然也听到了三个女孩子之间的称呼以及小秋的说辞,却没时间理会,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小花身上。
自从上了车,她就把这个昏『迷』的孩子裹着被子小心地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脸,才看出小花是个女孩儿。
此时,听着她微弱的呼吸,粗重的喘息声,透过棉被似乎也能感觉到她灼热的温度,怀疑这个孩子得了肺炎,她怕过给傅欢他们,就刻意侧过身子,抱着小花远离了三个孩子。
但骡车就这么大,又能远到哪儿去,心里不禁暗暗着急,见骡车已经进了城,忍不住问了句“啥时候到啊?”
老苍头稳稳地坐在车辕上,回头安抚道“别急,很快就到了,诺,就在前面!”
张虎也松了口气,说了声“到了!”
薛一梅抬头看去,见前面有一座两层小楼,古朴大方,宁静安然,镌刻着“回春堂”三个中规中矩的黑『色』牌匾,高高的悬挂在二楼。
这就是古代的医馆了。
薛一梅没时间打量这家医馆,如果有可能,她宁愿一辈子不进这里。
见骡车停了下来,薛一梅立即将小花递给了等候在一旁的张虎,嘱咐三个孩子不要下车,吩咐小豆子和傅平看着她们,扭头对老苍头说了声“还请老伯等一下,恐怕待会儿还得劳烦您跑一趟靠山屯。”没等老苍头回话,就急匆匆的跟在张虎后面进了医馆。
回春堂坐落在风雨坛大街北头,旁边是财神庙胡同,处在一个十字路口的东南面,西开门。
医馆大堂是三间的直通间,地面铺着青石板,光滑整洁,中间一条通道直通后门,左右两边靠墙各有一溜『药』柜,上面书写着各种『药』物名称。
『药』柜前面是一溜柜台,里面各有数名忙碌的小伙计正在给病人家属称『药』,一包包草『药』在小伙计手里快速成型,非常利落。
柜台的一角是收银台,一个账房模样的人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一个个买『药』的人正等在那里交钱。
右边靠近楼梯处,单独隔出了一块区域,里面用木板隔了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放了一套桌椅,桌上有账册、算盘等物,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正在里面看账册。
左边靠南墙的地方,也有一套桌椅,旁边还有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一个草垫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左右岁、身穿蓝『色』棉袍的大夫模样的人,桌子对面的凳子上,坐着一名患者,大夫正在看诊。
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一排排长条凳子,上面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病人家属或者病人,有的在低声议论什么,有的焦急地看着大夫所在的方向。
张虎抱着小花走进来,大步流星的直奔大夫所在的地方,见大夫忙着看病,便将小花小心地放在了旁边的木板床上,焦急的看着大夫说了句“大夫,我家病人都烧的昏『迷』了,能不能先给我家看看?”
那名大夫一听,看了床上的小花一眼,抱歉的对前面的那名患者说“你先等一等,我先看看那个孩子去。”
患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她还没说什么,旁边等候的家属看样子是老太太的儿子不干了,立即说“你们哪儿来的?我们先来的,先来后到懂不懂?咋这么不懂规矩?”
“大夫,你不能走,得先给我娘看!”
大夫也没理他,仍然起身走向了床边,仔细检查起来。
薛一梅进来看到这一幕,抱歉的冲着老太太笑了笑“对不起老人家,我家······这个孩子高烧,病的太厉害了,很抱歉,耽搁了您看病······”
他儿子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莽汉子,听薛一梅说了,很不服气,粗着嗓子喊道“既然病这么重为啥不早来?假惺惺的,耽搁了我母亲看病,看我怎么教训你!”
第一百九十六章 法子
张虎在一边听了,立即横着膀子走了过来,豹子眼一瞪,冷着脸问“谁要教训?走,咱们去外面练练!”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刚才说话的莽汉子,浑身的气势让大堂所有的人都噤了声。
莽汉子还要逞强,却被老太太拉住了。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孩子要紧,我们等会儿就是了。”说着狠狠地掐了儿子的胳膊一把,莽汉子这才不吭声了。
此时,薛一梅没有精力理会旁人,专注的看着老大夫,看着古代的大夫怎么看病。
只见老大夫首先看了一眼小花的症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竹筒状的东西,一端放在了小花的胸部,耳朵放在另一边仔细倾听着。
听完以后,又仔细的诊了脉,摁压了腹部,翻看了眼帘,看了看小花的瞳孔,最后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最初得的是风寒,送来的太晚了,已经转了肺热,孩子已经不行了,回家准备后事去吧。”
薛一梅一听急了,立即开口哀求道“老先生,老大夫,求求您再给看看,她只是发烧,哦,发热,你给她开些降温的『药』······”
老大夫叹了口气“不说『药』效慢,就是病人得醒着才能将『药』灌下去啊,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灌?恐怕现在连口水都喝不下去吧?”
“您就不能暂时让她醒过来吗?”薛一梅不死心的说着,期盼的看着老大夫。
她不敢想象,如果其他几个孩子知道小花的病情会是怎么个反应,她也不忍心就这么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啊。
老大夫摇摇头“就算用针灸让她暂时清醒片刻,也于事无补,熬『药』得需要时辰,等『药』熬好了,用针灸让她醒了,『药』灌进去也起不了大作用,她仍然还是会陷入昏『迷』。”
“而且,针灸也不能频繁的使用。再说,她得的是肺热,『药』石无效啊!”
薛一梅一听,忍不住一阵绝望。
可恨她对医学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只知道酒精能降温······对了,酒精!古代没有酒精,烧酒总会有吧?不过,她看了看四周,知道在这里一时间不能实施,决定立即带着小花赶回靠山屯。
不过,就算酒精将温度降下来,也只是治表不治里,因此恳求道“老先生,求求您给我们开几副降温消炎······不是,就是清热解毒的『药』草,多开几副,我们回家自己熬制去。”
老大夫见薛一梅不死心,只好摇摇头,开了十副清热解毒的『药』草,让小伙计给薛一梅抓了。
薛一梅让小花的病吓到了,想到傅松、张虎和小豆子年后可能还要进山打猎,不仅买了这十副『药』草,还买了些止血消炎的外伤『药』粉,管风寒的『药』草还多买了十包,花了将近五百文。
然后才拎着这些『药』包,让张虎抱起昏『迷』的小花,两人快速走出了医馆。
刚刚走出医馆,张虎还没将来得及将小花放到骡车上,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薛一梅抬头一看,见傅松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七八岁的男孩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傅松胳膊下还夹着两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几个人很快就到了车前。
这三个孩子,各个消瘦的厉害,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几乎都皮包骨了,身上看不出到底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似是捡的别人不要的烂衣服,好几处地方都『露』出了里面黑黑的的肌肤。衣服硬邦邦的,上面泛着黑亮油腻的光泽,很明显是大人的衣服,空空『荡』『荡』的穿在身上,显得极不协调。
张虎看了他们一眼,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小心地将小花放在了车上,并且将被子掖了掖。
傅松一看,立即放下胳膊下的两个男孩子,顾不得给大家介绍,急忙问道“大夫给看啦?什么病?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啦?”
薛一梅摇摇头“老大夫说送来的太晚了,让······让回家去!”
那名男孩子大概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红着眼睛看了车里的小花一眼,脸『色』一瞬间苍白的可怕,但他很镇定,转身冲着薛一梅鞠了一躬“谢谢大嫂!不管小花妹妹怎么样,小明都谢谢大嫂的救命之恩!”
之后,小明又和张虎、小豆子和傅平分别见了礼,礼数非常周到。
此时,他的眼眶通红,单薄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在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悲伤。
这时,另外两个男孩子也走了过来,他们一个叫小山,一个叫小狗子,两人恭敬地也冲着薛一梅见了礼,然后跟着小明也跟大家互相简单的打了招呼。
三个男孩子都有些沉默拘谨,甚至有些呆滞,似乎还没有从衣食无着、忍饥挨饿中解脱出来,很明显,对于突然改变的命运有些茫然和胆怯,不敢表『露』太多的情绪。
张虎、小豆子和傅平对他们都很怜惜,尤其是小豆子,自己也曾经有过最悲惨的乞讨经历,感同身受,对几个孩子都很亲热。
薛一梅匆匆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身上好歹穿着棉衣,就算破破烂烂,单薄陈旧,也比小花和小秋强,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此时她没时间理会他们,见傅松满脸黯然,急忙将他拽到了一边,低声道“我知道一个退热的法子,我怕在医馆里耽搁时间,就打算回家再说。”
“我也买了清热解毒的『药』草了,你放心,也不一定小花就没救了,咱们总得试试,也许有用呢!”
“你真的有法子?”傅松是知道自己媳『妇』本事的,因此听薛一梅一说,立即相信了,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急忙问道,“什么法子?”
“你去想办法买点儿最烈的烧酒来,最好多买点儿,我的法子就是用烧酒擦身!”薛一梅嘱咐道,“现在,咱们得赶紧回家,哦,对了,让大哥跟你一起去,顺便买两个澡桶,孩子们得先洗个澡!”说完,给了两人每人五两碎银。
傅松和张虎一听,也没耽搁,接过银子就要走。
第一百九十七章 暗暗祈祷
老苍头听到了,开口道“行了,我知道一处卖酒的,是镇里酒铺子度数最高的酒,酒铺子旁边就是杂货铺,别分头走了,一块去吧!”
于是,小明等三个男孩子全都上了骡车,薛一梅怀里抱着小花靠着车头附近的车帮,傅欢、丫丫和小秋裹着棉被紧挨着她坐着,小明三个男孩子坐在她们对面,挤得满满当当的,倒也勉强能搁下。
小豆子和傅平背着筐子,仍然坐在后面的车辕上,并不占用车里的地方。
傅松、张虎还是背着筐子跟在车边。
于是骡车快速的行驶起来,也没见老苍头如何甩鞭子,骡车的速度就明显加快了,很快就到了城北的一家烧酒铺子。
当看见那飘扬的张记酒铺子的幌子时,薛一梅暗暗松了口气。
现在是在抢时间,小花的病情耽搁不起啊!
傅松和张虎这次不用说,就分头行动起来。
傅松走进了烧酒铺子,很快就拎着两个五斤的酒坛子走了出来。
张虎进了隔壁的杂货铺,也拎着两个半人高的澡桶出了铺子。
傅松将酒坛子小心地分别放进了自己和张虎的筐子,然后从张虎手里拎过一个澡桶,说了声“走吧!”
张虎也没客气,虽然自己拎着两个澡桶也拎的动,十几里地也能走下来,但不能倒手轮换,也会很累。
薛一梅在他们买东西的时候,也在附近的一家布庄,买了五套单人被褥,两床床单、两床被罩和五个枕头以及五身大小不等的棉衣,五双棉鞋,十套外罩和内衣,全都堆放在骡车上。
三个男孩子见车上堆满了东西,自动下了车,傅平和小豆子也不坐车了,大家跟着傅松、张虎跟在了骡车旁边。
薛一梅见东西堆在车上,她和四个孩子坐下后地方还是很宽敞的,就让三个冻得直打哆嗦的孩子上了车,也让傅平和小豆子背着筐子坐在了后面的车辕上。
此时,已经接近酉时初,天『色』已经发暗,快要到关城门的时辰了,大家不再耽搁,老苍头赶着骡车很快驶离了城北,直奔南城门,终于赶在关城门前迅速地出了城。
薛一梅望着身后关闭的城门,暗暗吁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在昏『迷』的小花,祈祷老天爷给她点儿时间,让她给小花想办法将温度降下来。
骡车一路疾驰,傅松、张虎等人也跟着骡车一路猛跑,也多亏几个孩子都上了车,不然肯定跟不上。
小明坐在车上,看着薛一梅毫不嫌弃的抱着脏兮兮、病的死活不知的小花,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他到现在还以为这是一场梦,不敢相信是真的,他暗暗祈祷,祈祷这个梦永远也不要醒!
他们五个孩子,他和小山、小狗子不在家里吃饭,也没有饭可吃,给人帮工一文工钱也没有,一天也只管一顿饭,还不管饱。
而庙里已经没有一点粮食了,小秋和小花每日的饭食,都是他和小山、小狗子省下些吃食来带回家,才能勉强维持着她们不被饿死。
自从四年前被傅松、唐安明救下来之后,他们就没再乞讨过,而是依靠自己仅有的力气,靠着给别人跑腿、帮工,求人家给他们口饭吃。
为了那一口饭,他们干着最累的活儿,却不敢叫苦叫累。
小明在木匠铺当学徒,每天跟着师傅锯木头,一刻也不停歇,两只胳膊累的都抬不起来,只想躺下睡个天昏地暗。
小山和小狗子也是一刻不停的洗刷碗筷,打扫、端盘子,动作稍微慢点儿就是一顿毒打,还不许吃饭,两人由此经常带着伤、饿着肚子回来。
可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只有咬着牙忍受着,不然他们五个就没有吃的,尤其是小秋和小花,他们如果不带回吃食,两人就只能饿肚子。
自从傅松不再来后,他们就从唐家搬了出来,被唐安明安顿在了城北的土地庙,那时,他们手里一文钱也没有,也从来没有过钱。
唐安明也只是隔一段时间给他们拿来两三斤荞麦面,因此,面对小花的病情,他们才束手无策,绝望的看不到一丝希望。
他们也曾求过不少的富人,求他们给他们一些钱,给小花治病,可是,他们除了遭受一顿毒打,什么也没要到。
后来他们见不但没要到钱,他们的身体也被打伤了,养了好几天才能下地,就不敢再跟人伸手了。
而唐安明自从傅松走了以后,来庙里的时间间隔的越来越长,他知道他们家里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也不好去打搅他。
他们曾经寄希望于傅松,盼望着傅松突然从天而降,不求将他们全都解救出来,只求他能给小花将病治好。
后来从唐安明嘴里了解到,才知道傅松早在三年多前就去服徭役了,他们也只好歇了心思,决心依靠自己。
身体好了之后,他们只好满山里去找『药』材,可是大冬天的哪里会有『药』草?再说他们也不认识什么『药』草。
后来还是在一位附近山民的好心指点下,在山里找到了一条不封冻的小溪,在小溪旁边的树林里采集到了荠菜、婆婆丁和马齿笕等几种野菜,胡『乱』熬了给小花灌了下去,也许恰好采的野菜对症,患了风寒的小花不好不坏的一直支撑到了现在。
可是,因为天气骤然寒冷,又缺衣少食,得不到很好的将养,小花在三天前突然就高热不退,昏『迷』不醒了。
小溪边本就为数不多的『药』草早就被他们采伐一空,没有『药』草了不说,就是热水小花也喝不进去了。
他们几个围着小花大哭了一场,急的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小明他们三个每天必须去给人帮工,不然五个人的饭食哪怕一天吃半饱,也会断了顿。至于小花,只能祈祷老天爷不要那么残忍,留下小花的生命。
正在他们绝望之时,傅松这次真的回来了。
看到傅松的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似乎将这些年积攒下的悲苦、艰难和绝望统统发泄出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家
后来傅松告诉他,他是来接他们回家的!
回家,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情景啊!他们多么希望有一天他们的家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将他们带回家!可惜,这个愿望终究一生都不会达到了!
现在傅松却说带他们回家,听到这个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从小被拐卖的遭遇,他对人有很强的戒心,谁也不会相信,但这不包括傅松。
从一开始,傅松对他们就是发自内心的疼惜,是真心对待他们的。当然,唐安明也不是不好,尤其是唐家老太太,真的是一位很慈祥的老人家。
可是,唐安明自己就有四个孩子,他的媳『妇』李氏,为了自己的孩子无法顾及他们他也非常理解,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是陌生人,何况当初要不是有唐家的及时援手,他们几个活不到今天,后来还能够收留他们几个月,他们就已经非常感恩了!
如果不是唐安明在土地庙里给他们修缮了屋子,搭了火炕,还时不时的接济一些粮食,他们几个早就饿死了!
这份恩情他已经对几个弟妹说了,让他们永远记住唐家的这份救命之恩!
对傅松他一开始就很亲近,也很信任,说不出为什么。
这也是他见了傅松能够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大人,可以嚎啕大哭的原因!
傅松带去的那包糕点,他给了小山和小狗子一人两块,他自己只吃了一块。
如果不是怕自己饿得坚持不下来,他一块也不舍得吃,想留着给两个妹妹吃。
后来还是傅松告诉他,家里还有不少糕点,他才吃了一块。
他是真的饿怕了!
不过,他已经告诫过弟妹们,如果傅松有一天能够接纳他们,他们一定要将所有傅家人当做主子敬重,他们一辈子都会效忠于傅家,不得背叛!
只是,等哭完了重新给傅松见礼时,却被傅松狠狠地骂了一顿,后来找到小山和小狗子后,特意严厉告诫了他们,不得再以奴仆称呼自己!
见傅松非常认真郑重,他们三人心里感动极了,默契的改了称呼,但心里已经暗暗发誓,终其一生都会忠于傅松,忠于傅家!
既然傅松不愿意他们自降身份,那他们就依了他,只要心里记着自己是啥身份就行了。
等见到傅松的媳『妇』薛一梅,见到她毫不嫌弃的抱着脏兮兮、昏『迷』不醒的小花,那一霎那的感动和震撼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们以后真的可以不用去讨饭,不用挨饿受冻了,他们,也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家了!
现在,他们坐在骡车上正在向家里驶去,即便黑夜如墨,即便冻得浑身发抖,他也甘之如饴,浑身充满了力量,因为前方才是幸福的曙光!
骡车进屯时,天已经很黑了,寒风凛冽,呼啸着在街上盘旋而过,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在这样的晚上还出来闲逛。
此时,屯里家家户户几乎都点燃了油灯,偶尔还能听到屋里传来老人的咳嗽声,小孩儿的哭闹声、大人的交谈声以及嗅到动静的狗吠声,整个屯子温暖而沉静,生动而鲜活。
骡车顺着街道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屯东头的张家铺子。
傅松示意骡车和其他人直接回家,他则进了铺子和守在铺子里的张敬信报了平安,然后很快出了铺子,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骡车在傅家门口停了下来,薛一梅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指挥着大家卸了车上的东西,给了老苍头三十文钱,就让他赶快回家了。
好在老苍头所在的村子在城南的东安屯,距离康平镇只有七八里地,跟靠山屯离得也不远,就算走夜里也还算安全。
回到家后,薛一梅就是一通紧张的忙碌。
首先三个屋子都点上了蜡烛,将昏『迷』中的小花放在了西屋炕上,然后用锅里的热水在新买的澡桶里,给小花用皂角粉洗了一个热水澡,头发也用剪子剪短了很多,找出了一身丫丫以前穿的内裤和旧夹衣先给她换上了。
好在小花长得瘦小,丫丫的衣服她做的有些大,正好能够穿上。
新衣服穿着会很不舒服,薛一梅想等小花好了以后再给她穿。
换好衣服,薛一梅立即从碎棉花里搓了些棉球,打开烧酒坛子,用烧酒浸湿了开始给小花物理降温。同时,指挥着傅松、张虎等人,给其他几个孩子也赶紧洗澡,换衣服,将头发也尽量的剪短,他们穿的旧衣服、旧鞋子都不要了,让他们塞到灶坑里烧了。
因为她发现,小花和小秋身上和头发上,生了许多的虱子,密密麻麻的让她头皮都发麻,估计小明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这些虱子爬到炕上和家里人身上,她都不敢想会是怎样的灾难!
好在现在是冬天,就是在车上抱了小花一路,和小秋、小明等人做了同一辆车,也不会这么快就爬上虱子,不然,她非得疯了不可!
傅松等人一听,也很紧张,立即分成了两拨,张虎带着小豆子给小明他们洗澡、剪头发,傅松、傅平生火烧炕,顺便将他们脱下的旧衣服鞋子都给烧了。
家里的四个灶坑本来临走时填满了柴火,此时也早就熄灭了,好在锅里的水还很热乎,洗澡刚刚好。
四个灶坑重新点着了火,每个屋子不一会儿都烧的暖烘烘的。
大家忙碌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将三个男孩子全部料理干净,洗澡桶也被张虎拎出去清洗了好几遍,这才作罢。
而这些孩子,普遍身上都生了冻疮,好多都化了脓,让大家分外心疼。
此时,小花经过薛一梅不停地用酒精擦拭,温度竟然真的降了下来,就算还烧着,比以前也稳定多了。
至少已经睁开过眼睛,苏醒过一段时间,只是,她的身体太虚弱,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中。
薛一梅在她清醒的那段时间给她喂了些温开水,现在她身体虚弱,还不适合喝『药』。
看起来小花的病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这也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所表示
孩子们通过刚才给他们洗澡换衣服,剪头发,已经不那么拘谨了,和大家接触多了,也自在了很多,见小花稳定下来,脸上都『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薛一梅这才有时间打量他们。
小明是五个孩子里最大的,据说已经十岁了,但从个头看,顶多也就七八岁。
他长得五官非常俊秀,皮肤白皙,和小豆子的容貌有一拼,只是过于消瘦单薄影响了整体美观。
此时他穿着一身新买的蓝『色』粗布棉衣,脚上穿着黑『色』粗布新棉鞋,顶着一头短短的湿漉漉的散『乱』的头发,一双深陷在眼眶里的大眼睛有些湿润,不时的抽动着鼻子濡慕的看着傅松,一看就是个懂事,知道感恩的孩子。
小山今年据说八岁,可看个头也就五六岁,倒是长得粗眉大眼的,厚嘴唇,黑黑的皮肤,看着很憨厚淳朴。只是瘦弱的厉害,只剩下一颗大脑袋晃晃悠悠的顶在脖子上,散『乱』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让人看着都揪心。
此时他穿着和小明同样的棉衣和鞋子,不自在的靠在小明旁边,憨厚的冲着屋里的人傻笑着。
小狗子年龄比小山小一岁,今年大概七岁,可看着也就四五岁,瘦的最可怜,皮肤有些黑黄,细长的脖子上一颗不算大的脑袋,上面散『乱』的短发稀疏发黄,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显得非常滑稽。
他长得小鼻子小眼小嘴,特别爱笑,因此看着非常讨喜。
他穿着和小明他们同样的衣服、鞋子,不时的抻抻衣襟,爱惜的很,唯恐将新衣服、新鞋子弄脏了。
他好奇的看着屋里的人,不论对谁都会讨好的笑着,看得出他很惶恐,很不安,唯恐被人赶出去。
小秋今年六岁,看着却像是四五岁的样子,薛一梅给小花擦了两遍身子后,见她稳定下来,才腾出空来给她洗的澡,剪的头发,换上了新衣服。
因为热水多,这些孩子都是洗了两遍澡,小秋她也洗了两遍,因为恐惧虱子,薛一梅头发给她剪的非常短,看着倒比之前利索了很多。
等洗了澡穿好了衣服,薛一梅这才发现小秋其实是个俊丫头。
肌肤虽然有些黑黄,但也是因为瘦的厉害显得,顶多也是蜜『色』肌肤,小秋的一双眼睛尤其漂亮,黑亮黑亮的,特别吸引人。
给小秋买的衣服是红袄绿裤,鞋子也是紫红『色』的,穿在身上让小秋平添了几分颜『色』,看着非常漂亮。
小花比小秋小一岁,今年五岁,只是比实际年龄小的可怜,看着也就三四岁,五官非常清秀,眉似新月,琼鼻高挺,双眼虽然无神,但却长了一双丹凤眼,非常好看。
小花的头发剪得最短,几乎是贴着头皮剪得,显得小花瘦的愈发的可怜。
不过,小花的皮肤却是骨子里的白皙,就算骨瘦如柴,皮肤也很细腻,只是带着病态的惨白『色』。
五个孩子本质看起来都不错,比较淳朴善良,这也是傅松因此接纳他们的原因吧。
打量这些孩子也只是片刻的功夫,见大家都洗漱干净了,薛一梅便让几个孩子上了炕,很真诚的说“欢迎你们加入咱们傅家,以后这就是你们的新家了,你们恐怕都饿坏了吧?先去炕上歇着,我现在就去做饭!”
小明急忙说“嫂子,我去帮你烧火!”
小秋也说“嫂子,我也去!”
小豆子和傅平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们的活儿,以后要有人抢了!
小豆子眼珠一转,抢先说“你们是弟弟妹妹,刚来咱家,还不熟悉,等以后熟了你们再干。”
傅平也笑呵呵的,诚恳地说“你们一天也没吃东西吧?先吃块点心,你们别着急,今天先歇着,以后有的是时候干活儿呢,今天我们先干了。”
薛一梅知道小明他们急于融入这个家里,也劝道“对对对,先吃块点心,你们先别忙着干活儿,小花还没好,你们拿着棉花球沾着烧酒,就跟我似得给她擦擦腋下、手心脚心,额头、脖子,别停下,这样她也好的快些。”
给他们找了活干,不让他们胡思『乱』想,这样也显得自然些。
小明、小秋听了,立即乖巧的点点头,急忙各自找到了需要的东西,连同小山、小狗子一起,凑到小花身边忙碌去了。
傅松、张虎收拾完后,已经出去一会儿,也不知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薛一梅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薛一梅将糕点、水果搁在小篮子里放在小明他们身边,嘱咐他们吃些垫吧垫吧,便向外走,想出去做饭。
一直跟着大人们忙里忙外的傅欢和丫丫,这时才委屈的一边一个靠近薛一梅,抱住了她的大腿撒娇。
“娘!丫丫饿了!”
“嫂子,欢欢也饿了!”
“好好好,我的宝贝们饿坏了吧?”薛一梅心里也很内疚,刚才忙忙活活的真的是疏忽了两个孩子,便蹲下身子将她们俩搂到了怀里,亲昵的亲了亲她们胖乎乎的脸蛋,“走吧,先去东屋玩儿去,吃些点心水果,等一会儿饭熟了就招呼你们吃饭!”
傅欢、丫丫被薛一梅安慰了,心里熨贴得不行,脸上笑开了花,笑嘻嘻的牵着薛一梅的手出去了。
薛一梅给她们找出了几个布偶和连环画,点心和水果放在了木碗里,让她们好好玩,这才出去着手做饭。
堂屋里,小豆子和傅平已经蹲在了灶坑前,看着灶膛里的火了,见薛一梅出来,小豆子殷勤的问“嫂子,今晚咱吃啥?”
薛一梅看了看时辰,此时,大概有戌时中多了,也就是晚上八点多,大家一天也没好好吃饭,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想改善一下。毕竟孩子们第一天来家里,总得有所表示。
因此,见小豆子问,薛一梅想了想说“咱们今晚吃大米蔬菜瘦肉粥吧。”
新来的孩子们大概都空腹很长时间了,估计都没吃过一顿饱饭,等于天生地养,能够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第二百章 被迫提前面对
他们身子太弱了,如果做太硬的饭,乍然吃进去会消化不了,做蔬菜瘦肉粥,营养丰富也好消化,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大米比高粱米容易烂。
薛一梅于是利落的忙碌起来,在已经烧开的锅里,将淘了两遍的大米下到锅里,大葱、生姜切成细丝,放进了粥锅里,等开锅以后,让小豆子、傅平小火烧着。
因为小花的病情,姜丝就多搁了些,姜汤对防止感冒、咽喉肿痛有很好的作用,也算是一举两得。
从堂屋墙上挂着的用油纸包裹的猪肉上切了一块瘦猪肉,切成小丁,也放入了粥锅,又拿了一颗白菜切成小丁待用,等米粒开花了之后再搁进去也来得及。
趁着这段时间,薛一梅进屋看了一眼小花,见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不时的咳嗽着,脸『色』涨得通红,便又给她喂了些温开水。
想想怎么也得喂些有营养的东西,便从筐子里拿了两个今天买的山梨,用刀削了皮,去了核,用干净布巾包裹好,在菜板上挤出了半碗梨汁儿。
薛一梅拿了一个汤勺,端着梨汁儿碗进了屋子,并脱鞋上了炕。
小花此时因为用烧酒降温,又因为在热乎乎的炕上睡了一觉,现在清醒了很多,见自己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之前清醒了一会儿,她只是没有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对薛一梅并没有印象。
因此,此刻她虚弱的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像是菩萨般的薛一梅,不舍得眨眼睛,唯恐这个梦境在眨眼的间隙消失了。
薛一梅温柔的看着她,让小明扶她坐起来,轻声劝慰道“你现在生病了,要吃些东西才行,来,张嘴,将这些梨汁儿喝了!”
小花这时才看到了小明,还看到了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山、小狗子,小秋姐,忍不住高兴的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真好,在梦里还有哥哥姐姐们。
只是刚刚笑了下,胸腔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她整个瘦弱的身子都缩成了一团,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也涨成了紫红『色』,一口浓痰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急的几个孩子差一点哭出来。
薛一梅将端着的梨汁儿碗暂时放在了一边,上前搂过小花,轻轻地拍着她瘦弱单薄的背,好一阵那口痰小花才艰难地吐了出来。
薛一梅立即拿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棉球和碎布头,给她将浓痰从嘴里掏了出来,递给小山说“快拿去灶坑里烧掉!”
小山之前穿着鞋子坐在炕沿上,见薛一梅递过来沾满了浓痰的棉球,丝毫没有迟疑的接了过去,迅速地跑了出去,将棉球塞进了灶坑。
薛一梅让小明先扶着小花,自己下炕用热水沾了皂角粉洗了洗手,还拽过小山也洗了手,才回到屋里对孩子们说“这个病症会传染,所以你们大家都注意点儿,如果沾上病人的浓痰,记得立即用皂角粉洗手,不然全都病了就糟了!”
她知道古代人还没有明显的防疫常识,就算洗手也很可能于事无补,但让他们养成习惯还是可以的。
薛一梅洗完手,顺便又从锅里兑了些温开水,给小花喂了下去,然后这才开始喂那半碗梨汁儿。
小花经过刚才那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了浓痰,显得有了些精神,虚弱的靠着小明,濡慕的看着薛一梅傻笑。
见小花眼也不眨的只顾盯着她,薛一梅柔和的笑道“是不是轻松些了?来,赶紧将梨汁儿喝了,然后再喝些粥,睡觉前再把『药』汁喝了,过几天就会好了!”
小花痴痴地看着薛一梅,一直到喝完了梨汁儿也不敢眨眼睛,她嘶哑着嗓子,艰难的张了张口,才断断续续的问了出来“您是······菩······菩萨吗?”
薛一梅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有些心酸,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小花刚才因为咳嗽汗湿的额头,疼惜的说“我不是菩萨,我是你傅松哥的妻子,是你嫂子,你放心,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不会再挨饿,也不会在挨冻,以后,有我们来疼你们!”
“睡吧,孩子,闭着眼先睡一觉,一会儿等粥熟了,吃些粥,喝了『药』,就会好了!”
小花留恋的看着薛一梅,不舍得闭上眼睛,怕这一切是幻觉,闭了眼睛就消失了,但终究因为身体虚弱,还是睡了过去,但紧闭的眼睛里,一滴泪珠却流了下来,滴落在枕头上。
小明看着睡着的小花,眼圈倏地红了,怕被薛一梅看见,掩饰的背过了身子擦拭了一下眼睛。
小秋、小山和小狗子,则感动的差一点儿哭出来。
大家都濡慕的看着薛一梅,心里都因为刚才薛一梅的话暖烘烘的。
自他们记事以来,他们看尽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经历过最残酷最无情的世情!在他们的心里,亲情是可望不可即的,是他们终其一生都奢望不了的所在!
而这一刻,他们却感受到了世间最温暖的亲情,让他们也懂得了什么才是家人最无私的爱!
此时,屋后的小河边上,天上繁星闪烁,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刮过的寒风吹动着树梢,发出窸窣的响声,显得这个冬夜不是表面的那么平静。
傅松和张虎站在河边,两人神情都有些肃穆。
张虎看着不远处黑黝黝的群山,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打算将他们送去哪里?还是,咱们自己调教?”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傅松的打算,他也知道傅家前段时间很危险,傅松压力很大,亟需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壮大自己。
这五个孩子傅松跟他说过,是下一步打算培养的人手,只是,傅松还没来得及去唐家要人,今天就被迫提前面对了。
按照傅松的打算,是想等家里房子盖好后,跟薛一梅沟通好再去将孩子们接回来,再加以调教,变成自己的力量。
第二百零一章 最佳人选
他知道,二弟也是在重压之下被迫做出的这个决定。
说实话,他的压力也不轻,夜里就算不值夜,他也不敢睡踏实了,就算今天听说危险去除了,他仍然不敢有一点儿大意!因此,他理解傅松,知道傅家要想变强,就必须有属于自己的势力,有忠于自己的手下。
而这五个孩子,无疑是最佳人选!
傅松默默地盯着小河看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暂时哪儿也去不了,他们都太弱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最起码得让孩子们有归属感,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个家付出才行。
虽然这三年多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残酷非常的事,九死一生才能够活着回来,他的心也变得冷硬如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热血少年。
但面对这五个孩子,面对他们信赖的目光,他的心里仍然很柔软。
虽然当初打算收留他们自己存了私心,想要给自家添些助力,但也是建立在他们真心想要帮扶家里的基础上,他不忍心利用他们,说到底,他还是做不到狠心绝情。
别看分开了三年多,他和小明他们之间的默契信任却没有改变多少,这是因为他们之前一起办了很多事。
当初在镇里,他和几个孩子早就认识了,也算是他暗地里的一股人脉。
其实很简单,当初也只是看他们可怜,时不时的给他们买一些吃食,孩子们就记住了。知道姜士贵针对他,小明他们仗着年纪小,不被人注意,给傅松送了很多姜士贵他们的消息,也因此他才一次次躲开姜士贵他们的找茬和报复。
当然,他也知道小明他们还有几个弟妹要养活。
因此,傅松只要进城,就会给他们留下数目不少的铜钱,最起码能让他们一天吃上半顿饱饭,不要饿死。
后来不知姜士贵从哪里打听到小明他们的所为,将他们从藏身的地方,一座城隍庙里找了出来,当街毒打,以儆效尤!
正好被进城卖山货的傅松赶上了,立即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还击,傅松当时凶狠拼命的模样吓坏了外强中干的混混们,这才一哄而散救下了小明他们的『性』命。
后来唐安明出手将他们接到家里,傅松感激之余,进城卖山货的钱,大部分都会给唐家留下,为此他没少被父母抱怨,说他被人骗了。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傅松去服徭役时,才会放心的离开。
没想到,三年多再次相见,孩子们境遇会是这么凄惨。
他不会责怪唐家的薄情,因为这个世上谁也不欠谁的,何况双方本来就毫无瓜葛,唐家没有照顾他们的义务和责任。
但是傅松不行,不论从哪方面,他都做不到袖手旁观,任由孩子们自生自灭,因此今天才将他们接了回来。
心底虽然存着私心,想要将来这些孩子成为自家的助力,但还是想要抚养这些孩子的念头占了主要因素。
他不忍心曾经帮过自己的孩子们走投无路,尤其是自己现在已经有了条件的情况下。
就当自己多了五个弟妹吧,反正傅家只有他和二弟,现在虽然多了张虎和小豆子,相对于大家族,还是人丁稀少了些。
他本来打算年后将孩子们送去张家,让两个老祖宗给调教一下。
一来离家近,孩子们住在家里,什么时候学完什么时候回来,不会妨碍张家人什么。
二来自己也跟着趁机再学些东西,俗话说百艺不压身,功夫自然会的越多越好。
只是,他不敢保证老祖宗一定会收下他们,毕竟张家的武功不会随便传给外人,自己当年已经是破了例了,而且两位老祖宗年事已高,很多年都不见外人了,靠山屯只有父亲和自己见过他,就连母亲和薛一梅都没有见过两位老人家。
傅松猜测,可能老人家年轻时得罪过人,不敢轻易泄『露』行踪,更不想给见过他的人带来危险,这才隐于幕后。
如果老人家不收五个孩子,傅松和张虎只好尽心调教他们,再让薛一梅教他们认些字,如果有聪明的,以后参加科举也是一个助力。
但愿这些孩子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等傅松和张虎从外面回来,瘦肉蔬菜粥已经做好了,做了满满的两大铜盆。
好在傅家在傅有海、李氏活着时添置了不少盆子碗筷、碟盘等东西,增加了五个人,碗筷也够用。就是桌子小了些,人太多搁不下,看来年后不等建完房子,就得先添置一张饭桌和几张小凳子。
因为做的是菜粥,傅松、张虎和小豆子、傅平,就没有上饭桌,而是端着饭碗或者蹲在地上,或者坐在炕沿上,简单的将饭吃了。
薛一梅见傅松他们不上饭桌,就让小明等四人坐在了饭桌旁,让丫丫和欢欢陪着他们吃饭。
她则盛了少半碗瘦肉粥,汤多粥少,叫醒了小花,慢慢的将半碗稀粥大多是米浆喂了进去。
小花胃里还很空虚,加上病体虚弱,还发着烧,胃口肯定很差,不适宜吃太多的东西。
此时,小花总算是彻底清醒了,也听小明、小秋等人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因此,吃饭时,总是不错眼珠的盯着薛一梅,当薛一梅看过来时,就『露』出一个羞涩纯真的笑容,看着又可怜又可爱。
这个萌萌的样子触动了薛一梅内心深处的母爱,对小花更加耐心十足,疼爱的不得了。
小明、小秋、小山和小狗子见小花能吃饭了,也放下心来,就顺从的坐到了饭桌前。
当看到满满的一碗浓稠的瘦肉蔬菜粥时,全都怯怯的不敢下筷子,看着粥碗险些掉下泪来。
他们终于也有这一天了!
不用去奔波,不用去累死累活,不用去看人脸『色』,遭受毒打,终于有家人给他们做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有衣服穿,有热乎乎的火炕睡,有棉被盖了!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的掉下了眼泪,怕大家不喜欢他们掉眼泪,便胡『乱』的用手背擦着,小狗子更是呜呜的哭出了声音。
第二百零二章 意外和惊讶
小花见哥哥姐姐们哭了,眼里也泛起了泪花,哽咽着吞咽着稀粥,差一点儿噎住,忍不住咳嗽起来。
薛一梅急忙给小花擦了擦嘴角溢出的米浆,将她揽到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头也不会的劝慰道“好啦好啦,嫂子知道你们之前很不容易,不过既然你们活下来了,就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
“咱家别的不敢说,以后让你们吃饱饭,有衣服穿还是能够办到的。”
“如果你们有心上进,就不要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而是想办法提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
“你们也看到了,家里的弟妹和侄女都还小,你们只有努力学好本事,才能替我,替你哥哥照顾弟弟妹妹和侄子侄女们!”
“现在,收起你们的眼泪,好好吃饭,只有吃饱饭,身上才能有力气,才能快快长大,只有长大了,才能帮到我们!”
小明、小秋、小山和小狗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眼泪,怔怔的听着薛一梅的话,等到咂『摸』透了其中的意思之后,觉得薛一梅说的太对了!
他们只有快快的长大,才能报答他们的恩人,才能回报傅家!才能让傅家强大起来!不,以后,傅家也是自己家了,他们要让自家变强,变得谁也不敢欺负!
于是,小明、小秋带头,立即捧起饭碗香甜的吃了起来。
虽然大家都很饿很饿了,但他们还是尽力吃的很斯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怕给傅家人丢脸。
他们常听别人说那些大户人家,规矩都很严的,傅家虽然不是那些大家族,但是他们既然以后也是傅家人,就不能给傅家丢脸!
当香甜、浓稠的蔬菜瘦肉粥吃到嘴里时,他们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吃到的会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大家不由得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想要慢慢品尝其中美妙的滋味,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天哪,这种吃饱饭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小花自然也听进去了薛一梅说的话,乖巧的配合着薛一梅吃完了半碗稀粥,又喝了些温开水。
虽然因为高烧有些萎靡,虚弱得厉害,但比之前显得精神了许多,最起码能说话了。
见到小花的变化,所有人都非常高兴,当然,最高兴的自然是小明、小秋、小山和小狗子。
他们围坐在小花身边,高兴的低声说个不停,炫耀着他们身上穿的新衣服,新的家,新的家人,他们之间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情,让薛一梅感叹不已。
傅欢和丫丫当着新来的几个哥哥姐姐、姑姑叔叔们,表现的也相当出『色』,虽然瘦肉粥很好吃,但也吃的规规矩矩的,自然成了这些“长辈们”效仿的对象,让她们暗暗得意不已。
看到这一幕,傅松和张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意外和惊讶。
傅松没想到薛一梅心思会这么细腻通透,这么了解孩子们忐忑的心态,三言两语就让这些孩子打消了顾虑,对这个家有了归属感,很自然的就收服了他们的心!
如果不是自己确实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本意,他都怀疑薛一梅是不是在故意配合自己了,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灵相通?夫妻之间的默契?
张虎羡慕的看了傅松一眼。
这小子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竟然碰上这么好的妻子,真的是傅家祖坟上都冒了青烟了!
其实,家里也是第一次吃瘦肉蔬菜大米粥,傅松、张虎不舍得吃,盛了第一碗后,第二碗吃的就慢条斯理,直到看见孩子们,尤其是新来的孩子们都吃饱了后,这才敞开肚皮吃了起来,自然还是吃的一干二净。
吃完饭,见薛一梅忙着照顾小花,小豆子、傅平抢着收拾了桌子,洗刷了碗筷,将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薛一梅也没客气,今晚确实事情很多,也就随他们了。
见小花的温度虽然降了些,但因为炎症没有治愈,体温还是很高。烧酒降温毕竟治标不治本,发烧根本不会彻底好,薛一梅就让小明、小秋轮流给小花继续擦烧酒,别让小花的体温升上来。
她则拿了一包『药』草,在外面屋檐下用三块土坯搭了个简易的灶台,用一个铜制『药』炉开始给小花熬制『药』汁。
这个『药』吊子,还是傅有海、李氏活着时置办的,虽然锈迹斑斑,但好歹还能用。
一包『药』草加了三碗水,小火慢慢熬着,直到熬成一碗时,才倒掉『药』渣,将『药』汁倒进碗里端了进来。
怕小花嫌『药』汁苦,薛一梅拿了一个山梨,削了皮挤成梨汁儿,喝完『药』汁后又喂了她些梨汁儿,然后又喂了些温开水。
考虑到家里就两个屋子,小秋、小花就算年龄小也是女孩子,薛一梅就剪了一块上次买的粗布,在屋子靠西边扯了一道麻绳,挂了一道帘子,和东边隔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夜壶也放在了她们跟前的炕沿下面,方便夜里两个女孩子起夜。
这道布帘子受到了两个女孩子的欢迎,小秋欢喜的咧着嘴笑个不停,小花也新奇的看了又看,一脸的庆幸和满足。
见孩子们都很疲惫,薛一梅给他们铺好了各自的被窝,让他们早早歇着。
好在火炕很宽敞,几个孩子加上张虎、小豆子和傅平刚刚好搁下,就是稍显挤了些。
薛一梅嘱咐了一番小秋,让她夜里有什么情况就过去找她,就带着傅欢、丫丫,回东屋去了。
说实话,按理说今天夜里薛一梅应该在西屋照顾小花,毕竟是个女孩子,还生了病。
只是,西屋是男人们住的屋子,何况还有张虎、小豆子,薛一梅怎么想怎么不方便。
再说,小花的病情并没有原先想的那么严重,通过回家后一系列救治,再加上环境的改变,她的病情已经有了些好转,没有必要留下来。
还有,她如果留下来,傅欢、丫丫两人势必要跟着,她担心傅欢和丫丫被感染上,这才硬着心肠将小花托给了小明、小秋他们。
第二百零三章 独立思考的空间
回到了东屋,没有看见傅松,他和张虎在大家吃完饭后就出去了,估计是在附近查看去了。
今夜该张虎值夜,傅松过一会儿应该会回来。
担心孩子们被感染上,不顾两个孩子困倦,薛一梅坚持给她俩洗了澡,洗了头。
主要是明天都腊月二十九了,快过年了,总得洗干净了才好过年。
将她俩洗的香喷喷的,擦干了头发,薛一梅这才将她们抱到了炕上,塞进了被窝。
薛一梅刚想将洗澡桶里的水倒出去,却听躺进被子里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傅欢,突然睁开了眼睛叫道“嫂子,今天没有讲故事!”
丫丫也像是突然想起来重大事件一样,也脆声叫道“没有认字,没有讲故事!”
薛一梅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安抚道“好啦,今天家里事情太多,没有时间学了,等明天再说吧。”
“乖,你们不是困了吗?快闭上眼睛睡觉!”
傅欢听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貌似今天好像事情是太多了点儿,想着想着,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丫丫本来有问题也想问娘亲,见小姑姑已经睡着了,也来了困意,趴在枕头上,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薛一梅疼爱的凑到炕前,给傅欢掖了掖被角,将丫丫的小身子正了过来,用被子盖好,又各自亲了亲她们肉乎乎的脸蛋,这才开始收拾洗澡桶。
她拽着洗澡桶,尽力放轻了动作,想要将洗澡桶拖出去,可是拽了几次都没有拽动。
买的洗澡桶长度足有一百多厘米,宽度六十多厘米,高度有七十多厘米,纯原木制作,估计用的是便宜的云杉。
不加水重量就不轻,现在里面加了多半桶热水,薛一梅能拽动才怪呢。
正在无奈之际,傅松回来了。
薛一梅见他回来,立即松了口气,指了指洗澡桶,也没说话。
傅松冲着她笑了笑,微微弯下腰,双手一用力,很轻松的就把洗澡桶端了起来,径直到了外面,听声音是去了北院。
很快,傅松就回来了,在堂屋用热水清洗了洗澡桶,重新舀了多半桶热水,然后拎到了屋子里。
薛一梅在里面加了些皂角粉,拿过洗澡巾搭在澡桶上。
傅松见了,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抬腿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屋门。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傅松不是不想和媳『妇』亲近,只是,不说自己还在孝期,就是家里的环境也不允许。
因此,虽然他和薛一梅最近关系有所缓和,他也很想留在屋子里,但他怕到时控制不住自己,只好咬着牙选择离开。
刚刚出了东屋,迎面正碰上张虎、小豆子和傅平,三人拎着澡桶,正打算在堂屋洗澡。
现在家里多了两个小丫头,虽然中间隔了一道布帘子,但毕竟男女有别,就那么大剌剌的在屋里洗澡,多少还是不方便。
因此,张虎、小豆子和傅平见几个孩子因为过度疲惫已经睡着了,就是病人小花也睡熟了,这才商量着在堂屋洗澡。
张虎虽然该他值夜,但还是想先洗完澡再出去,过年了嘛,也想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图个吉祥如意。
薛一梅在屋里听到了,便打消了洗澡的念头。
就算隔着一道门,两边同时洗澡也很不得劲儿,因此,隔着门对傅松说“你们先洗吧,我等着你们都洗完了,我再洗。”
傅松也知道不是很方便,便又返了回去拎着洗澡桶出去了,顺手还将屋门给关上了。
薛一梅疲惫的坐在炕沿上,将头靠在墙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假寐,就听堂屋里传来小豆子的轻呼声“二哥,你也洗呀?正好,咱们互相搓搓背!”
只听傅松说了声“好”,接着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不时地还发出的一阵阵轻笑声,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才逐渐消停下来。
不一会儿,伴随着出去又进来轻轻的脚步声、西屋的关门声、哗啦哗啦的舀水声后,傅松顶着一头长长的,湿漉漉的头发,拎着盛着多半桶热水的洗澡桶又走了进来。
薛一梅轻声问“洗完啦?”
“洗完了。”傅松说着,将洗澡桶放在了炕沿跟前,回身关上了房门,“你快洗吧,洗完早早睡,今天太晚了!”
薛一梅嗯了一声,拿过皂角粉撒了些进去,扭头见傅松用干布巾擦着头发,高大的身躯在灯影里非常有压迫感,深邃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的正盯着她,忍不住脸一红“那个,你能不能暂时在堂屋待一会儿?”
傅松轻笑了一声“媳『妇』,要不,我给你搓搓背吧。”
“不用,你先出去!”薛一梅说着,站在澡桶跟前也不脱衣服,就那么瞪着傅松,那股子执拗劲儿还真是让傅松很无奈,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薛一梅等傅松出去了,立即关紧了屋门,这才迅速地脱了衣服,钻入了洗澡桶里。
温暖的热水迅速包围了她,让她四肢百骸都舒服的要命。
薛一梅疲惫的靠在澡桶壁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感叹道“哇,好舒服啊!”
说实话,来到古代这些日子,唯二让她感到不便的就是不能洗澡和上茅房。
她做梦都想香香地泡在洗澡桶里,舒舒服服的好好泡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孤单和焦虑,也让自己有个独立思考的空间。
在现代她虽然不是独生女,但只有一个弟弟的薛一梅,个『性』本就独,就算同学聚会也是属于安静呆在一边的那种,不喜欢太噪杂,人太多的地方。
可是,可能连老天爷都不满意她寡淡的个『性』吧,竟然把她发配到古代的穷山沟来,不仅成了婚,还当了现成的妈,这还不算,还有两个年幼的小叔子、小姑子。
这些还能够接受,可是,丈夫傅松回来,却带回两个陌生男人,美其名曰是生死兄弟!说实话,当初要不是自己有很强的自控能力,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都想干脆离开这里算了,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第二百零四章 全都发泄出来
好在她慢慢的说服了自己,开始试着接受他们。
不为别的,只为了在这里,寡『妇』以及和离、被休弃的女人没有一点地位,在社会上饱受歧视,没有人会拿你当一回事。
她不敢赌,不敢赌她独自一人带着女儿那不可预知渺茫的未来,何况还有原主生的女儿,她也舍不得她没有父亲!
好在后来越和这些人相处越感到这些人的朴实善良,仗义真诚,她才慢慢的适应了,也从心里接受了他们。
尤其是傅松,一开始还感觉不出什么,后来慢慢发现,傅松其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责任感很强,心地也很善良,长相更是俊美绝伦,十分出众。
后来,她发现他对自己也很上心,也很是让着自己,迁就自己,给予自己足够的尊重,这在古代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薛一梅也强迫自己适应眼下的环境,对于古代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她没有选择,只能说服自己接受他,两人也从客气疏离慢慢变得熟稔起来。
说实话,她已经做好了当傅松妻子的准备,虽然苦了些,累了些,每天闹哄哄的没个消停,但她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会慢慢改善的。
她有信心凭着自己在现代的先进理念和科学技术以及一双勤劳的双手,在古代闯出一条路来。
只是,今天的事情,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发生了,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说实话,当时她有些发懵,在他被唐安明有意识的引导下不得不接住这个烂摊子时,她表面上虽然镇定如常,但心里却有些慌。
她不知傅松下面到底有什么打算,事情就这样突然摊在了她的面前,让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顺着傅松的话茬往下接。
可能连傅松都没想到吧?
她看出来,傅松也是临时决定的,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从来没有过的软弱和乞求,这件事很显然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最起码傅松完全没有准备,但却义无反顾的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这也是薛一梅感觉荒谬和愤怒的原因。
薛一梅自觉不是个心狠的人,如果条件允许,她也不介意做做善事。
但前提是自家得有富余,得有那个能力,不能将整个家因为做善事都填进去!
她承认,几个孩子都很可怜,也很值得同情,可是,这不是收养他们的借口!
这世上乞丐成千上万,吃不上来过不下去的穷人也有很多,难道都要收拢到家里来吗?傅家有那么大的家底吗?傅松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只有一双手啊,家里的两个孩子已经够她焦头烂额了,还要养活五个年幼的孩子,他当她薛一梅是铁打的不成?
再说,傅家是什么家底别人不清楚,傅松不知道吗?拿什么养活这些人?凭他冬秋季打猎的收入吗?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费尽心力挣来的钱,不但要养活他们傅家的人,还要养活他带来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以为他是谁?长得帅了不起吗?
他是不是想要活活累死她才甘心?是不是想要榨干她最后一滴血才罢休?他难道看不出每天她都心力交瘁吗?她在努力的在支撑这个家吗?如果以后他还碰上这样的事,是不是还要像今天这样将人带回家来?
说真的,薛一梅今天是强压着火气,努力的在人前维持着往日的贤惠和大方,努力的想要表现的天衣无缝,不要在人前爆发出来。
说实话,她真的受不了了,真的不想以后她生存的环境,是建立在无休止的伺候别人的基础上,是如此『乱』糟糟的、有无数人组成的家庭。
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没有自己的经济独立,没有自己的人格独立!
而自己对这个家的所有付出,所有的艰辛,别人可以视为理所当然,全都视而不见。
她在考虑,她和傅松还有没有过下去的可能,如果傅松今后还要如此作为,她是不是还能在人前忍得住,还能给他留脸面而不爆发出来!
也许有人会说她矫情,说她不知足,说她心狠,没有爱心,可是,面对这样的傅松,面对不知什么时候家里突然会莫名其妙多些人出来,作为现代独立习惯的她,真的很累,实在是太累了,她觉得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知道,站在古代人的立场上,傅松无疑是最有担当,最有情有义的男人,对妻子体贴,关爱,对家人负责,对朋友仗义。
可是,她需要这样的丈夫吗?需要一个虽然长得帅,却毫无原则烂好心的丈夫吗?需要一个不能量力而行、一意孤行的丈夫吗?这样的丈夫,她要来何用?!
可是,想到要和他分手,她的心为什么会隐隐作痛?为什么会有些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舍不得离开大大小小的傅家人?难道她已经中了傅家的毒,已经病入膏肓了吗?她恨自己的不争气,烦恼的想要大喊大叫,想要将一切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那么做,她只能借着洗澡的机会慢慢的将负面情绪自己消化。
傅松在跨出屋门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隔着门缝,他定定的凝视着被热气笼罩的薛一梅,看着她紧皱着眉头,似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的她,脆弱、慵懒、『性』感,带着zhi命的youhuo力,是个男人看到此刻的她都会把持不住,可是,他硬是将叫嚣的yuwang压了下去!
因为,他敏感的察觉到,薛一梅此时正在生气,看得出她很烦躁,很焦虑,还很,很孤独!虽然两人距离很近,只隔着一道门,但他感觉到,此刻的薛一梅距离他很远,似乎下一刻就要离他而去!
这种感觉很糟糕,让他也很惊慌和不安。
他知道,应该是今天的事让她不高兴了!
他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做的不对,可是,他能怎么办?在察觉到唐安明故意将孩子们推给自己时,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第二百零五章 错怪了他
当然,如果不是他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就算十个唐安明『逼』他,也休想让他屈服。
虽然他和几个孩子有些牵连,也很想帮助他们,但还没到将他们收养的地步!
之所以接下这个烂摊子,他是『逼』于无奈才下的决定。
自从被人追杀以来,自己固然武艺高强,但若没有张虎和小豆子一路上的舍命相护,不说已经命丧黄泉,最起码已经伤痕累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发无损。
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归来,他却不敢回家,后来知道安全了才敢回来。
而薛一梅因为无意卖秘方的举动,却引来了『毛』家一系列的报复。
傅家毫无反击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想要寻一个靠山,也终究没能如愿。
这一切的种种,都是因为自家太弱了!
没有钱,没有靠山,更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就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不想自己的家人以后被人任意欺凌,他就得自己想办法强大起来,拥有自己的力量!
银钱也许会很快赚回来,但是人脉的培养却需要最少十年时间的打磨,在家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想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手,不求别的,只求在危急关头能够舍命护着家人逃脱『性』命。
因此,他才顺水推舟,谨慎的挑选了和自己有所牵连的五个孤儿,准备好好培养一下,将来作为家人的贴身护卫。
只是,他忘了薛一梅了,忘记了薛一梅的承受能力,她不知道自己对家族的规划,她一定是误会了自己!想到因为这个原因有可能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傅松就暗自责怪自己。
那五个孩子再重要,也无法和薛一梅相提并论,在他的心中,自然是家人重于一切!
两人这些日子刚刚有了些进展,他不想又恢复到以前客气疏离的关系。
只是,这三年多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拿主意,习惯了我行我素,他还不习惯事事都和薛一梅商量。
何况这件事前景渺茫,究竟会怎么样,有没有效果,他心里也没底,让他怎么对她说?
但如果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薛一梅的情绪,弄得她误会自己,傅松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决定好好和薛一梅谈一次。
如果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几个孩子,那他,就只能将他们另行安置在别的地方好了,不一定就非得养在家里。
等到屋内薛一梅终于洗完澡消停下来,门也打开了,傅松才走了进去。
薛一梅用布巾擦着一头已经乌黑的头发,看着傅松勉强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抬腿就要上炕。
傅松眼里闪过一丝歉意,低声道“那个,今天累了吧?来,我给你捏捏。”说着,不等薛一梅同意与否,一双有力的大手放在了薛一梅肩膀上,轻重适度的『揉』捏起来,动作轻柔,手指灵活,认『穴』精准,一看就是对人体『穴』位非常熟悉的行家里手。
薛一梅虽然不想将情绪带给傅松和孩子们,借着洗澡的机会,消化了一部分负面情绪,但她的心情仍然很糟糕。
她现在不想面对傅松,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没想到傅松此时态度极好,肩上也多了一双粗糙的大手,随着这双大手的四处游动、『揉』捏,她有些酸疼的身子很快轻松起来,浑身也非常舒服。
她没有拒绝傅松的举动,坐在炕沿上,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傅松难得的殷勤。
但她仍然沉默着一言不发,任由傅松在后面忙碌。
傅松知道薛一梅心里还有气,便低声将自己的盘算慢慢告诉了她······
薛一梅听完,猛地睁开了眼睛,吃惊的差一点儿叫出声来,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自己,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有些羞愧的低声说“······我知道了,是我眼光狭隘了,还是你想的周全。”
她是真没想到傅松想的会这么远,这一点,她承认错怪了他!
自己现代的惯『性』思维和古代人确实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这一点也是自己的短板。
只是,五个孩子要想真的培养起来,花费的心血肯定不小,牵涉的方方面面的精力也会很多,不是短时期内就能够见效的。
不过,既然抚养五个孩子责无旁贷,五个孩子也确实很可怜,自家也需要暗地里培养属于自己的人脉,为了傅家,为了孩子们,也为了自己,那自己以后只好多辛苦些了。
两人经过沟通,有了一定的默契,之后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傅松细心地帮着薛一梅摁了头上的『穴』位,直到薛一梅昏昏欲睡了才停了手。
薛一梅实在太累了,含含糊糊的和傅松也不知说了句什么,就上炕和衣躺下了。
傅松将洗澡桶拎了出去,用热水刷干净后,去外面又一次检查了一遍门窗,和屋顶的张虎打了个招呼,这才回到了屋里关上了屋门。
先是去西屋看了看几个孩子,见他们睡得很熟,然后又看了四个灶坑,填满了柴火这才进了东屋。
虽然有了宿家的承诺,安全『性』有了一定保障,但傅松和张虎还是不敢大意,决定仍然和以前一样,每夜轮流守夜。
谁知道『毛』家会不会狗急跳墙,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傅松关门的动静惊醒了薛一梅,她翻身坐了起来,拽过棉帽子,将半干的头发塞进去,下炕趿拉上棉鞋就向外走。
傅松刚想上炕,见薛一梅往外走,望了望窗外,低声说“时辰不早了,灶坑我刚才看了,也填满了,快睡吧。”
薛一梅看了炕上睡得天昏地暗的两个孩子一眼,也压低声音说“我去上趟厕所,顺便看看小花。”
小花得的应该是肺炎,虽然不算太严重,她也不放心,睡前看看心里才踏实。
傅松听了心里一阵感动,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不论心里怎么抵触,怎么不情愿,薛一梅都不会明显的表现出来,而是发自内心的去关心疼爱几个孩子,这种温柔善良的秉『性』让傅松欣慰不已。
第二百零六章 晨练
薛一梅出了屋子,穿过黑黝黝的堂屋,掀开西屋门帘,轻轻走了进去。
昏暗的烛光下,布帘东边的炕上,傅平、小豆子早已经睡熟了,他们和张虎都是紧挨着炕头,张虎的被窝是第三个,傅平睡在了炕头第一个,小豆子在中间。
此时,张虎的被窝是空的,西边依次紧挨着张虎的是小山、小狗子和小明,然后是一道布帘。
小明三个可能也是累极了,也可能终于到了安全温暖的地方,解除了防备,也睡得呼呼地,舒展着胳膊,看样子睡得非常舒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布帘后面,小秋可能也是疲惫至极,握着小花的一只手,穿着棉衣歪在枕头上也睡着了。
不过,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忧郁,可能梦里也在担心小花的病情吧。
薛一梅目光落在小花身上。
小姑娘盖着簇新的棉被,也许是吃了『药』吃了饭,处在温暖的环境,虽然呼吸还是很粗重,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但总算出了不少汗,总体已经稳定了下来,此时也陷入了深度睡眠。
薛一梅没有惊动小花,而是抽出手帕给小花擦了擦汗,又将小秋攥着小花的手轻轻地抽了出来,想给她将身上的棉衣脱了。
小秋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坐了起来,护在小花前面,目光凶狠的瞪向前方,等看清是薛一梅时,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冲着薛一梅笑了笑,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
薛一梅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小花很稳定,已经睡了,你将衣服脱了睡觉吧,这样会很不舒服。”
小秋担心的看了睡梦中的小花一眼,见小花睡得很好,这才顺从的点点头,将外面的棉衣脱了下来,只剩下贴身的里衣,乖巧的钻进了旁边的被窝,眼睛却在钻进被窝时倏地湿润了。
她怕薛一梅看见,侧过身子背对薛一梅,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才又将身子转了过来,哽咽道“嫂······嫂子,你,你也过去睡觉吧,小花,小花我会看着的。”
薛一梅点点头,轻声道“好,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太累了,快睡吧。”
说完,『摸』了『摸』小花的额头,感觉体温还是很高,便解开了小花的衣襟,用棉球沾了烧酒,给她又重新擦了一遍额头、脖子、腋窝、脚心手心后,感觉小花的体温好像降了一些,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小秋躺在被窝里,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薛一梅的动作,看着看着,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满脸,她怕打搅薛一梅,使劲儿憋着才没有哭出来。
他们这些没人要、遭人嫌弃厌恶、随意被人殴打,生活在烂泥潭的乞丐,何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这样被人爱护、被人疼爱?被人照顾?
她发誓,穷其一生她都会保护这个家庭里的每一个人,谁敢欺负她们,她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薛一梅敏感的察觉到了小秋的情绪,但她没有理会,骤然到一个新环境,孩子们不可能那么快就适应,总得有个接受的过程。
给小花擦完后,替她掖了掖被角,吹熄了蜡烛,薛一梅就轻轻地走了出去,并给他们关好了屋门。
从西屋出来,薛一梅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看了看灶坑,又添了些柴火,这才回屋睡觉去了。
这一夜,薛一梅和其他人一样,也睡了一个踏实觉。
翌日一早,天还黑着呢,薛一梅跟着傅松一起起来,先去西屋看了看小花,之后带着孩子们进行了晨练。
晨练除了慢跑之外,两个小的也跟着傅松学了一套简单的拳法,虽然学的磕磕碰碰的,就是个花架子,但好歹能比划个架势。
薛一梅除了跟着傅松学习拳法之外,她在现代学的跆拳道也尝试着融进了拳法中,挥出的力道,自己感觉比之前的花架子有力了许多,让她也很欣喜。
傅平和小豆子则学全了傅松的所有拳法,两人非常刻苦,一招一式学得很认真,已经有了些模样。
在晨练快要结束时,天『色』已经微明,小明、小山和小狗子不知什么时候穿戴整齐出现在了训练场,只是他们没有帽子,就这么光着头,昨夜剪得短发在晨风中飞扬,显得倒有几分不羁和潇洒。
他们并没有急着下场,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神情却非常兴奋。
傅松和张虎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笑了笑,带着大家走向了小明他们。
“怎么没有多睡会儿?”薛一梅揽着傅欢和丫丫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小明有些拘谨的回道“我们······已经睡好了,嫂子,你们这是······”
昨晚虽然睡了有记忆以来最踏实的一觉,不用突然有个风吹草动在深夜惊醒,不用担心半夜被人『摸』进门来,但长期养成的习惯使他们在傅平和小豆子起床时就都醒了过来。
只是初到傅家,他们没有贸然起来,而是静静的躺在炕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外面呼呼喝喝那非同一般的响动时,他们商量了一下,这才穿好衣服鞋子走了出来。
可是,当他们看到傅松等人练武,包括傅欢和丫丫也跟着练时,立即引起了极大的兴趣。
只是,他们不能确定傅松会不会教自己,因此这才试探的问薛一梅。
薛一梅看了傅松一眼,笑呵呵地说“你们傅松大哥和张虎大哥都会些武艺,我们就跟着学些招式,别的咱也不求,就是将身体锻炼的更好一些,碰上意外之事打不过咱就跑,最起码别吃太大的亏!”
傅欢示威般的挥了挥小拳头“不吃亏,打他!”
丫丫也绷着一张小脸,攥着小拳头,脆生道“不跑,打他!”
小豆子高兴的哈哈大笑,疼爱的『摸』了『摸』两个小不点儿的脑袋,霸气的说“说得对,谁敢欺负咱,就打回去!”
傅平也笑眯眯的站在一边,完全一副认可的架势。
张虎拎着短刀看着他们,『摸』着颔下的胡须欣慰的笑着,暗暗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七章 归属感
学武之人最重要的是气势,是发自内心的自信,他一直担心孩子们不够霸气、强势,还好,经过这些日子的传帮带,总算有了些雏形。
傅松看了跃跃欲试的小明、小山和小狗子一眼,问道“想学吗?”
“想!”小明、小山和小狗子几乎异口同声的答道,身子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股狂热和憧憬,还有非同寻常的郑重和认真。
如果他们学了武艺,就有本事保护傅家,也能帮上傅家,他们就不会成为傅家的累赘。
如果成为对傅家有用的人,他们就不会被丢弃,也能在傅家长期住下去。
别看只住了一晚,他们已经被傅家安宁祥和的环境深深的吸引住了,对傅家有了很强烈的归属感。
这种感觉不止是物质上的满足,而是傅家对他们那种亲人般的关怀,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那是他们渴盼已久的亲情!
他们以为终其一生都不会得到的感情,却在傅家让他们得偿所愿,他们正不知该怎么融入这个家里,现在却有机会学习武艺,他们怎么会拒绝?
“好!”傅松认真的看着三个孩子,神情严肃的说,“记住,学武是很辛苦的,你们可不能怕吃苦就半途而废!”
“不怕苦!绝不会半途而废!”三人又一次异口同声的回道。
傅松这才笑了笑,说“好,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跟我们一起先晨练,等身体恢复以后再学拳法和刀法。”
“是!”小明三人兴奋地高声答道。
多了几个人学武,大家都很高兴,说说笑笑的一起向家里走去。
张虎一夜没睡,按照往常带着大家回到了家里,洗漱一番去炕上睡觉去了。
傅松今天没有去山里巡视而是去了河边,打算先将鱼篓拎回家。
傅平和小豆子见了,和往常一样,自然也跟着去了河边,小明、小山和小狗子不想跟傅松等人分开,也兴奋地跟在了后面。
当三人看到后面没有封冻的小河和泛着绿『色』的树木时,全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新奇的看个不停。
等再看到傅松从河里拎出鱼篓,发现里面是活蹦『乱』跳的鱼虾时,全都发出了惊呼。
“天哪!傅松哥,这是······活鱼耶!”
“那是······鱼!哇,傅松哥,你家,不是,咱家有活鱼耶!”
他们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鱼呢。
别说他们,就是城里的那些富裕人家,大冬天的也吃不上活鱼,这这这······他们的命,怎么会这么好?!
小明毕竟大些,四下看了一眼,小声问道“那个,小豆子哥哥,这个鱼塘是,咱家的吗?”
小豆子看着他们瞠目结舌的样子,指着河的周围,得意地说“那当然,不光这个鱼塘,东边、西边、北边还有南边,那些地方也是咱家的,你们以为咱家是啥人家?哼,城里那些大户人家都未必有咱家好,咱们这是住在福窝里呢!”
傅松将鱼篓从绳子上解了下来,看了大家一眼说“咱家这个鱼塘过了年打算再买些鱼苗撒进去养着,等冬天再卖,也会是一大笔收入。”
“以后大家看着些,要是屯里人捕条鱼想尝个新鲜就不要管,别让外人进来祸祸就行。”
“是!”
“知道了!”
“好!”
大家高兴的答应着,簇拥着拎着鱼篓的傅松回到了家里。
薛一梅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后,给她俩脱了衣服,塞进了被窝,让她们再睡一觉,她则去了西屋看了看小花和小秋。
两个孩子正在熟睡,神态安详,并没有因为外面的动静醒过来。
『摸』了『摸』小花的额头,体温好像有所下降,但并不明显,还是很热,呼吸也很粗重。
不过,她贴近小花的胸腔听了听,感觉呼吸比昨天平稳了些,大多数病人早晨会轻些,过了午后病情会加重,形势还是不容乐观。
好在『药』草买的不少,只能慢慢调理,最起码『性』命保住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小秋可能是疲惫已久了,知道小花病情好转,因此睡得很沉。
张虎因为是白天睡觉,衣服也没脱,只脱了鞋,就那么躺在炕上睡着了,但身上盖了棉被,连头都蒙上了。
可能也是因为屋子里多了病人,知道薛一梅会进来,因此没有脱衣服,往常他都是脱了衣服睡得,这让薛一梅感觉也很尴尬。
她没有多在屋里停留,看小花没事儿,很快出了屋子忙碌起来。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家里突然多了五张嘴,薛一梅打算明天年饭丰盛一些,就泡了五只山鸡,两只兔子,猪肉也泡了有五斤。
别的肉打算清炖或者红烧,猪肉除了炒一个肉菜,其余的她打算三十晚上做饺子馅。
现在家里人口已经是大小十二口了,也算是全家大团圆,尤其是五个孤儿,可能从来也没有有过家,总得让他们体会一下家庭的氛围。
鱼肉他们恐怕更是很少吃,多做一些,也算是一个心意,大过年的总得让大家吃个痛快。
一切都收拾好后,薛一梅煮了些大米粥,切了些白菜丝和萝卜丝,搁了些葱花、酱油、醋拌了拌,留着给小花和几个孩子就粥吃。
别看家里大米买了不少,但很少单独给孩子们吃,傅欢和丫丫也不挑嘴,啥都吃的很香甜,因此大米和白面加上原来的现在都各有七八十斤。
因此今天薛一梅就多做了些,让几个孩子跟着也吃点儿好的,毕竟大米和高粱米味道差不少。
另外收拾了两条大些的鲫鱼,想熬个鲫鱼汤,除了有病需要营养的小花,孩子们也跟着打打牙祭。
等傅松带着傅平、小豆子和小明他们拎着鱼篓回来时,薛一梅已经煮上粥了,白菜丝、萝卜丝也切好了,正在弄两条鲫鱼。
傅松将鱼篓里的鱼虾全都倒入一个盆里,孩子们立即被活蹦『乱』跳的鱼虾吸引了,全都围了过去稀罕的不行,连连惊呼,高兴的不得了。
第二百零八章 熟悉地形
今天捕得鱼虾有两条二三斤重的鳜鱼,也有一些小碎鱼和少量青虾,已经算不少了。
薛一梅也很高兴,承诺明天做红烧鱼,也做个红烧青虾让大家尝尝,立即引起了一阵惊呼和雀跃。
薛一梅看了西屋一眼,警告道“不要吵,张大哥他们还睡觉呢,小花让她多睡睡好得快。”
大家这才将声音放低了,但还是围着盛鱼的盆子不舍得离去。
傅松等大家稀罕的差不多了,这才将鱼虾分门别类,大鱼放进了鱼缸,青虾放进了盛虾的陶罐里,小鱼放在了一个小盆里。
薛一梅让小豆子、傅平带着孩子们洗漱,她则将西屋南边锅里的热水舀了出去,切了些葱段、姜片,开始熬制鱼汤。
傅松草草的洗了把脸,蹲在灶前给薛一梅烧火。
洗完脸的傅平和小豆子,也没有去抢傅松的活儿,带着小明三人去西屋看小花去了。
此时,小秋被外面的动静给惊醒了,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伺候着小花解了小手,正端着夜壶往外走。
见大家进来,虽然有小明他们,但还是觉得不自在,匆匆打了个招呼,赶紧拎着『尿』壶去厕所了。
小花睡了一宿踏实觉,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见大家进来,挣扎着想要起来,傅平急忙阻止了她。
“小花妹妹,快好好躺着,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小花动了几下有些气喘,咳嗽了几声,脸『色』更红了,强撑着冲着大家笑了笑“好啦,好多了,谢谢······傅平哥哥!”
小明急忙上前扶住了她,慢慢的让她躺了下来,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心疼的责备道“起来干啥,傅平哥也不是外人。”
小山细心地『摸』了『摸』小花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惊喜的叫道“小花妹妹不那么热了!”
小狗子听了,也上前『摸』了『摸』,笑的眯缝了小眼,煞有介事的说“嗯,真的要好了!”
小明看了看布帘东边睡觉的张虎,提醒道“小点儿声,张大哥还睡觉呢。”
张虎一夜没睡,早晨还练了一早上,再说屋里人很多,他也没睡沉,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管眯着。
他怕孩子们见自己醒着拘束,只能装睡。
小豆子见小花好了很多,就低声道“咱们先出去吧,让大哥多睡会儿。”
傅平听了,便带着大家出了屋子。
到了外面,小山兴奋地问“傅平哥,咱家······咱家很大吗?带着我们去看看呗。”
小明和小狗子也期待的看着傅平和小豆子。
他们刚到傅家,亟需了解一切跟傅家有关的东西,熟悉周围环境自然是他们首先要做的,但他们不好贸然四处走动,由傅平、小豆子带着最好不过了。
傅平和小豆子互相看了一眼,自然乐意之至,于是,小明、小山和小狗子,兴致勃勃的跟着傅平、小豆子出了屋门。
小秋在厕所解了手,拎着夜壶出了厕所,正赶上傅平他们往外走,不禁将手里的夜壶往身后藏了藏,问道“傅平哥哥,你们这是······去哪儿?”
傅平停下来,笑道“我带着他们去外面看看,你去不去?”
小秋摇摇头“我不去了,等以后我再看。”
傅平一想也对,便不再说什么,径直带着大家出门熟悉地形去了。
薛一梅和傅松经过一阵忙绿,鲫鱼很快就收拾好下锅了。
因为有病人,里面一点油都没搁,只搁了些盐面、葱段、姜片,小火熬制就成。
小秋见薛一梅、傅松忙活着,懂事地将夜壶用清水洗刷干净,又拿进了屋子里。
薛一梅知道小花已经醒了,就舀了碗温开水,里面搁了些盐面,拿了汤勺,进了西屋。
小花见她进来,立即强撑着要坐起来,深陷在眼窝里的大眼睛濡慕的看着薛一梅,眼里泛着泪花,哽咽道“嫂子,谢谢······谢谢你!”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要总说谢谢,显得倒生分。”薛一梅看了布帘东边睡觉的张虎一眼,将水碗放在了炕沿上,看着小花苍白的小脸,『摸』了『摸』她的额头,疼惜的低声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小花知道布帘东边张虎在睡觉,也压低了声音说。
“嫂子,这水,是给小花的吗?”小秋看了看炕沿上的水碗问。
“嗯,小花烧的厉害,得多补充水分。”薛一梅说着,就伸手去端水碗。
小秋将夜壶放在了炕沿下面,急忙去抢着端水碗。
薛一梅急忙抢先端起来,笑着吩咐道“小秋,去洗洗手,以后上完厕所,额,就是茅房,回来记得洗手,这样不爱得病。”
小秋认真的听着,用力的记在心里,顺从的嗯了一声,立即出屋洗手去了。
薛一梅端起水碗舀了一勺温盐开水,喂给了小花,边喂边解释道“你这些日子身子不好,持续发烧,缺失的水分太多了,多喝水对身体有好处。”
“嗯,小花听嫂子的。”小花一边喝水一边乖巧的说,大眼睛始终不离薛一梅,濡慕的看着她。
“水里面搁了些食盐,这样对身体有好处。”薛一梅也很喜欢小花的乖顺,继续安抚说,“不要着急,你今天比昨天就好了很多,等吃几天『药』,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嗯,小花听嫂子的。”小花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不时的喘息一下再喝,却还是很乖巧的说。
不一会儿,多半碗水就喝完了,薛一梅给小花擦了擦嘴角,嘱咐小秋好好看顾小花,便出去了。
毕竟炕上还躺着张虎,实在是很不方便。
出了屋子,看了看粥锅,见大米粥已经熟了,便盛到一个盆里,暂时放在一边。
鲫鱼汤虽然表面已经有了一层『乳』白『色』的汤汁,估计火候还差点儿。
其实,如果有时间,鲫鱼汤最少得烧一个多小时,不过,小花等着喝鱼汤呢,也只能多熬一会儿,尽量将里面的营养熬出来。
第二百零九章 记在了心里
嘱咐傅松火小点儿,薛一梅为了不打搅张虎睡觉,就将炕桌放在了东屋炕上,拿了四双碗筷,将粥盆和咸菜碗也端了过来。
睡觉的傅欢和丫丫被屋外连续的动静给弄醒了,两个人自己穿好了衣服,刚想下炕,却见薛一梅在炕上放了炕桌,立即围到炕桌前,惊奇的不得了。
傅欢奇怪的问“嫂子,到吃饭的时辰了吗?”
丫丫也纳闷的看看外面“吃饭饭?”
“嗯哪,今天吃得早,小花生病呢。”
薛一梅见她俩起了床,随口说着就舀来温水给她俩洗漱,梳头发,顺便将她俩的被子叠好。
傅欢和丫丫的目光一直盯着盆里『乳』白『色』香浓的大米粥,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两人互相看了看,脸上立即笑开了花,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桌前。
薛一梅暗暗叹了口气,『摸』了『摸』两人的小脑袋,转身出去将小花连被子都抱了过来,安置在了桌子的另一面,正好对着傅欢和丫丫。
小秋有些拘束的跟了过来,不安地说“嫂子,我······我还是等会儿再吃吧,让小花她们吃就行了,我,我的身体很好,再说,我也长大了,不应该吃这些。”
虽然昨晚已经吃过大米蔬菜肉粥,但在她看来,那是因为昨晚他们第一次来,小花还有病,这才有大米粥吃。
大米粥那是贵人们吃的东西,锅里还熬着香浓诱人的鲫鱼汤,这一切怎么能是她应该吃的?小花生病吃些还没啥,自己怎么能腆着脸也跟着吃?那样会天打雷劈的!
虽然她也很想尝尝鱼汤是个啥滋味,但是,人应该知足,眼前这一切她做梦都没想过,没想过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能有那么不好的想法呢?因此,在薛一梅想让她也跟着吃时,心里非常不安,觉得自己就像个罪人。
薛一梅见小秋长得瘦骨嶙峋,瘦小的可怜,偏偏还装作大人的样子,照顾比她仅仅小一岁的小花,很有姐姐的范儿,就指着傅欢和丫丫说“你看看这桌子上,除了生病的小花,就是比你小的欢欢妹妹和丫丫侄女,你不看着点儿怎么行?再说,你也多吃些好的,身体长得棒棒的,也好帮我照顾她们是不是?”
“好啦好啦,快上去吃饭,你看你瘦的,这样子以后怎么帮我?”
小秋在薛一梅说的话中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想要帮薛一梅的念头占了上风,终究上了炕,坐在了小花身边。
薛一梅微微松了口气,赶紧去外面每人盛了一碗鲫鱼汤,和傅松陆续的端了进来。
当香浓鲜香『乳』白『色』的鲫鱼汤端上来时,不仅是小秋和小花,就连傅欢和丫丫也发出了一阵欢呼。
鲫鱼汤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对病体虚弱的小花具有极强的滋补作用。
傅欢和丫丫不用说,早就端起鱼汤喝了起来,边喝边连呼好喝。
薛一梅端起鱼汤碗,用汤勺喂了小花多半碗鱼汤。
小花每喝一口鱼汤都会慢慢的咽下去,似在回味鱼汤的美味,喝着喝着,眼睛就湿润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小秋也是这样,并没有急不可耐的狼吞虎咽,一勺鱼汤在她嘴里留恋很长时间,似是不舍得咽下去,直到薛一梅催促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几个孩子喝完了鱼汤,就各自就着白菜丝、萝卜丝吃了两小碗大米粥,鲫鱼因为刺多没有让她们吃,怕她们卡住,薛一梅只挑了鱼肚子部分给她们摘了些鱼肉。
很快,孩子们就各自吃完了。
薛一梅没让小花过去西屋,而是拿了自己用荞麦壳做的软乎乎的枕头,让她躺下来,给她盖好了被子,让小秋留在屋子里照顾她。
傅欢、丫丫见来了新伙伴,新奇的不得了,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虽然昨天也见过她们,但当时她们脏兮兮的,脸也没洗,大人们忙着照顾生病的小花,后来就算吃饭时看见了,也没有顾得上仔细看他们几个,只记得他们都是瘦的可怜。
现在看见小花病的像只小猫,还是只漂亮的小猫,小秋虽然瘦的可怜兮兮的,也长得很漂亮,就大度的拿出了自己的布偶和连环画,给她们讲述她们知道的所有的故事。
见小秋和小花好像在听天书,崇拜的看着她们,两人更起劲儿了,一时间孩子们相处的倒也融洽。
听着她们讲述的三字经里面的每一个小故事,和关于布偶的故事,海尔兄弟的故事,小秋和小花就觉得难怪是家里的小姐和小小姐,这么小就是小才女,长大了那还了得?因此,看着傅欢和丫丫就像是在看仙女,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她们讲的每一句话。
薛一梅见她们相处的很好,便利落的收拾了桌子,洗刷了碗筷,然后立即又拿了一包『药』草放进铜制吊炉,里面加了三碗清水,开始熬制起来。
等煎成一碗『药』汁时,端进去给小花喂了进去,又给她吃了些梨汁和温开水,让她闭着眼睛歇着,不要说话太多,免得累着。
傅欢和丫丫也乖巧,见薛一梅喂小花吃『药』,自动的停止了讲述,同情的看着小口小口喝『药』的小花,皱着小眉头吓得脸都白了。
“娘,『药』『药』,苦不苦?”丫丫收敛了笑容,看着薛一梅问道。
“嫂子,这『药』『药』,不好吃吧?”傅欢也绷着一张小脸问。
“苦啊,没听说过吗?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啊,苦才好那,『药』效好病才好得快。”薛一梅一边喂『药』一边趁机教育她们,“所以呀,以后冬天出去千万记得不要着凉,要多穿衣服,吃饭前和上完茅房记得洗手,保持卫生的习惯,就不会得病了。”
小秋若有所思的听着,暗暗将薛一梅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小花想到自己还真是冻饿引起的这场病,好悬没有熬过去,要不是碰上了好心的傅松和薛一梅,救了自己一命,自己说不定就已经死了。
因此更是将薛一梅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以后将其当做了生活的准则,再也不敢疏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