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意外来客
薛一梅将『药』吊子洗刷干净放在一边,便开始忙活大家的第一顿饭。
大米粥孩子们没有吃完,还剩了一些,薛一梅打算还是做粥,不过是高粱米粥,那些白菜丝、萝卜丝还有不少,不用再弄别的菜,还有熬鱼汤剩下的两条鲫鱼,也算不错了。
傅松仍然给薛一梅烧火,两人在忙碌中有了些默契,有时不用薛一梅开口,傅松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无形中感情更近了一步。
等到傅平、小豆子带着小明他们回来,已经接近巳时中,也就是上午十一点,高粱米粥已经熬好了。
张虎睡了一上午觉,已经睡的差不多了,爬起来洗漱一番,精神了很多。
薛一梅见张虎醒了,便依旧将饭桌放在了西屋的炕上,大家围坐在饭桌前,开始吃午饭。
两条鲫鱼给小明三个孩子捡着刺少的鱼肉夹给了他们,鲫鱼汤薛一梅熬得多,每人也分了少半碗。
三个孩子可能是第一次吃鱼,更是第一次喝鱼汤,回味了很长时间才舍得咽下去。
午饭后,见在东屋听故事的小花吃了『药』昏昏欲睡,精神也萎靡不振,薛一梅『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体温也有些高,就从西屋拿来烧酒棉球,给她将全身几乎都擦遍了。
之后给她裹上棉被,将昏昏沉沉的小花又抱到了西屋,安置在布帘西边。
几乎是薛一梅将她放下的一霎那,小花就发出了熟睡的鼾声,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看样子刚才吃了些粥,喝了些鱼汤还是管用的,病人的恢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睡眠,这对小花是好事。
小秋也跟了过来,将棉鞋脱了放在炕沿下面,坐在了小花跟前,静静地注视着睡梦中的小花。
薛一梅嘱咐小秋不用总盯着小花,在小花睡觉时她可以自己玩,适当的活动活动,等小花醒了再照顾她就行。
小秋答应着却依然守在小花身边,脸上却少了忧郁,多了些释然。
薛一梅也没勉强她。
两人从记事起就相依为命,感情自然非同一般,这是两人难得的缘分,这份感情弥足珍贵,薛一梅理解小秋的坚持。
见傅松、张虎他们饭后带着大家出了门,薛一梅也回到了东屋,打算给孩子们做两双袜子。
昨天虽然买了棉衣和鞋子,却没有买袜子,五个孩子还都光着脚呢。
薛一梅将衣柜上盛布头的布袋拽了下来,在炕上摊开,选择出合适的布头,针线笸箩也拿到跟前,开始缝制袜子。
傅欢和丫丫见了,立即抱着自己的布偶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跟着瞎掺乎,屋子里一时间还真是热闹。
“娘,这块好看,给小花做袜子。”
“嗯,好好,就依你,娘的小宝贝!”
“嫂子,这块也好看,给小秋做袜子。”
“嗯,中中,听你的,嫂子的小心肝!”
“娘,这块我喜欢,给我做袜子好不好?”
“知道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就知道是这样。”
“嫂子,嘿嘿,这块给欢欢做袜子吧,好看。”
“知道了,你个小机灵鬼,依你们就是。”
薛一梅飞针走线,在傅欢和丫丫不停地『骚』扰中,很快就缝制了五双袜子,五副手套,每个人都有。
几个孩子也都没有棉帽子,她打算再给他们做五顶棉帽子。
傅欢和丫丫一开始的新鲜过去后,也犯了困,打着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两人已经习惯吃了饭睡一会儿,何况早晨起的那么早晨练,白天必须睡一觉才能恢复体力。
薛一梅赶紧摊开被褥,给她俩脱了棉衣,塞进了各自的被窝。
见两个孩子已经睡着,薛一梅正打算缝制棉帽子时,却听见门口一阵喧哗,似是来了外人。
薛一梅侧耳听了听,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她想不到会有谁腊月二十九到傅家来,不过,想到傅松和张虎他们都在外面,她便没有理会,低下头继续缝制。
可是,院子外的动静却越来越大,隐隐的从院子门口传来有些耳熟的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好像是,宿长贵?
薛一梅在确定是宿长贵后,吃了一惊,立即放下了针线活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果然,在院子门口,傅松和张虎带着人正跟宿长贵寒暄,门口停着一辆拉货的马车。
薛一梅见了,急忙紧走几步迎了出去,边走边客气的说道“哎哟,原来是宿掌柜,您今天怎么过来啦?您可是稀客呀,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屋,快进屋!”
正和傅松寒暄的宿长贵,见了薛一梅态度很恭敬,笑道“薛夫人,小的提前给您拜年了,我家大少爷让小的给您送些年礼,东西不多,还请收下。”
“哎哟,这哪里敢当?应该是我们给您拜年才是,你们大少爷太客气了,今天天气太冷了,冻坏了吧?走走走,赶紧去家里暖和会儿。还有这两位大哥,也快进来,都冻坏了吧?还有车夫大哥,也进来!”薛一梅忙不迭的给宿长贵施了一礼,热情的招呼着他们一行人。
院门口除了宿长贵之外,还有两个身穿灰『色』劲装、身材高大健壮的青衣男子牵着马匹站在马车前,另外还有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车夫。
马车上装着一些猪肉、糕点、糖块、布匹和烧酒坛子,东西不多,但物品却很精致高档。
宿长贵正想看看傅家的家境,就从善如流的跟着薛一梅等人进了院子。
那两个青衣男子听了薛一梅的话却没有动弹,依旧牵着马守护在马车前,还是宿长贵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他们才将缰绳递给了等候在一边的小豆子、傅平,跟着走了进去。
傅平、小豆子将马匹拴在西边的两棵大树上,随后也进了院子。
那名中年车夫却怎么让都没进来,而是等在了院外,不时的跺着脚查看着四周的环境。
“您看我家这穷家破户的您可别嫌弃,人多显得太『乱』了些,呵呵······”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人间仙境
薛一梅没想到会有客人来,有些头大,但还是热情的招呼着将客人往院子里引。
之前也没觉得家里有多简陋,自家住着也还凑活,可是外人一来,尤其是以后和宿家有了业务往来,破旧简陋的傅家就显得太过不匹配了。
虽然宿家肯定早就知道傅家的情形,就算傅家再翻盖新房也不能和宿家相比,但长期以往,相关的配套还是应该置办起来,比如说茶具,桌椅,这些最简单的东西,目前傅家就没有。
傅家的情况,宿长贵之前早已经了解,就连昨天傅家新收留了五个小乞丐都了如指掌。
他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扫了四周一眼,见院子空间还算不小,打扫的也还干净,除了屋子破旧了些,对于乡下人家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家境了。
他看了跟在傅松身边的张虎、傅平和小豆子一眼,又看了看明显消瘦的过分,有些拘谨的三个小男孩儿,见他们穿着新棉衣、新棉鞋,衣服有些大,穿着显得晃『荡』,明显是新买的,再看看傅家的穷困状况,不禁暗暗点头。
傅家别看是穷家小户,目前来说好像连吃穿都成问题,但行事却有一股大家族的做派,考虑问题非常全面,目光也很长远。
一个家族要想最大最强,人脉的积累至关重要。
虽然从表面上看傅家是因为种种原因才收留了这么些人,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些人脉现在和将来都属于傅家,无形中壮大了傅家的家族,这是毋庸置疑的。
从这一点上看,傅家前景不容小视。
薛一梅可不知道宿长贵心里想了些什么,鉴于自家的窘迫情况,西屋还有病人,薛一梅只能将宿长贵引向了东屋。
“宿掌柜,还有两位壮士,请屋里坐,屋子简陋,还请多包涵!”薛一梅热情的掀开了草编门帘和棉门帘,等宿长贵三人进屋后,才利落的收拾了炕上的碎布头袋子和针线、袜子等东西。
宿长贵也没客气,带着两个护卫进了屋子。
虽然是白天,还是晴天,但屋子里的光线还是有些昏暗,不过,屋子收拾的很干净,炕上铺着簇新的粗布炕单,下面靠东墙放置着白菜、萝卜和各种鼓鼓囊囊盛粮食的口袋,屋地虽然不太平整,但还算整洁。
三人被让到了炕沿上坐下,傅松、张虎、小豆子和傅平站在屋子里,小明、小山和小狗子没敢进屋,留在了堂屋里,大家都有些拘谨。
傅松和张虎在最初的拘束后,也镇定下来,神情坦然的招呼客人。
主要今天大家都没准备,也很意外,不知该用何种态度对待宿长贵一行人,只能客气的陪在一边。
薛一梅见了,不能失了待客的礼数,急忙洗了几个粗瓷碗,倒了三碗白开水端了上来,放在了炕沿上,抱歉道“不怕你们笑话,我家就这条件,连茶叶都没有,只能让你们喝这白开水了。”
宿长贵也没嫌弃,端起水碗喝了一小口,喝完赞叹了一声“哟,这水好甜!”
傅松这才接过话头,从容的笑道“不满宿掌柜,我家后面有个小水面,是从山上的瀑布流下来的,里面好像有泉眼,冬天都不封冻,水也清甜,里面还有些鱼虾,也算是冬天难得的风景,宿掌柜要不要去看看?”
宿长贵注意到了炕头上躺着的两个孩子,自己再在屋里待下去肯定会惊动她们,因此顺势站了起来,说“哦?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好,那就看看去。”
于是,在傅松和张虎的带领下,屋里所有人,包括堂屋里的小明等人都呼啦啦的去了屋后。
本来大家声音并不高,但出屋时因为兴奋难免提高了嗓音,正在睡觉的傅欢和丫丫被噪杂的声音惊醒了,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薛一梅留在后面的背影,忍不住叫了起来。
“娘!你去哪儿?丫丫也去。”丫丫嗓音有些暗哑,带着睡眠后的慵懒和娇憨,『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我也去!”傅欢眼都没睁开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唯恐被落下,着急的喊道。
薛一梅只好返了回来,给她们利落的穿好衣服,鞋子,戴上了棉帽子和手套,这才一手一个牵着她们去了屋后。
此时,宿长贵等人已经到了小河边,站在了简陋的小码头上。
因为不封冻,河水清冽幽深,岸边水草葱绿宜人,还能清晰的看见水草下的鱼虾悠哉的游动,远处群山还覆盖着皑皑白雪,眼前好似春秋的景『色』简直像在梦中。
宿长贵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的景『色』,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幅冬日春景,简直是人间仙境啊!”
最让他感叹的是河里的鱼虾,他知道陈家的东泉盛冬日的生意非常火爆,据闻就是因为能吃到活的鱼虾,而傅家是那个唯一的供货人,不得不说傅家的生意头脑还真是不简单。
最主要是这一片水面,简直是黄金水面,其价值可不是普通的水面可以相比的。
薛一梅带着傅欢和丫丫来到了后面时,一大群人正在河边兴致勃勃的观看着四周的景『色』。
大家情绪都很高,顺着河边的小路溜达着去了河的北面,却惊飞了芦苇丛中的一群野鸡,扑棱棱的窜进了小河北边的草丛中。
宿长贵带来的两名护卫一见,大喜过望,立即纵起身子,急速的跃了过去,很快消失在了草丛中。
少顷,两人各自拎着三两只野鸡,欢喜的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张虎和傅松还没什么,他们冬天经常在附近狩猎,总有斩获。
傅平和小豆子虽然这些日子也跟着傅松他们在附近打猎,但每次都空手而回。
现在见家里来的客人很容易就打来了猎物,一下子眼馋的不行,也跟着追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返了回来。
小豆子还算有所收获,拎着一只野鸡出来,傅平却怏怏的一无所获,空手而返。
宿长贵始终笑眯眯的看着四周,知道傅家不缺这些野物,就做主道“这些野物你们拿自家去吧,过年也添个新鲜菜。”
第二百一十二章 胆略和眼光
两个护卫自然感激万分。
本来大过年的跑乡下一趟给农户送东西他们还暗自嘀咕,有些抵触,没想到却有这样意外的收获,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宿长贵站在河边看了看水面,灵机一动,对傅松说“不知傅先生买不买鱼苗,年后可是撒鱼苗的好时节,过了那段时间就不合适了。”
傅松正不知从哪里买鱼苗发愁呢,一听宿长贵的话音,立即惊喜的问“宿掌柜的意思是······”
宿长贵点点头“我们货站南方有专培育鱼苗的河塘,之前主要在南方售卖,如果傅先生需要,可以给你想办法运过来。”
傅松想了一下,说“好,那就麻烦宿掌柜了。”
这时,薛一梅正好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听见了宿长贵和傅松之间的谈话,立即开口道“宿掌柜,如果有虾苗的话,也运些过来,价钱好商量。”
“只是我们是第一次养鱼,不知里面该撒多少鱼苗,宿掌柜能否给我们参谋参谋?”
“没问题!”宿长贵说完,打量一下水面的大小,建议道,“你们这水面有三亩吧?一亩水面大概放养不能超过一千五百尾鱼苗,三亩的话四千五百尾,如果混养,密度还要适当的大些,不然显得太拥挤,影响鱼苗的生长。”
傅松看了薛一梅一眼,见她有些茫然,知道她也不懂,于是稍微想了想,直接拍了板“这样宿掌柜,草鱼、鲤鱼、鲫鱼、鲢鱼和鲑鱼鱼苗都进些,草鱼、鲫鱼和鲑鱼尽量多些,鲢鱼和鲤鱼少些,还有青虾苗也多进些,多少就跟鲫鱼一样,您看着搭配就行。”
“还有就是明年我们想栽种水稻,恐怕还得麻烦宿掌柜给我们弄些稻种来。”
傅松说完看了薛一梅一眼,好像听说她想要在稻田里养蟹、养鱼的,他不知该怎么养,需要多少鱼苗、蟹苗,因此傅松示意她自己拿主意。
薛一梅松开了两个急不可耐的孩子,看着她们跑向了傅平他们,这才急忙接过话头“是这样,我听说稻田里能养鱼,就想试试,好像一亩稻田里面能养一千条左右,我家一共两亩地,去除田埂和鱼沟、鱼坑,您就照着一亩半算吧,给我们弄过来一千三四百条就行。”
“鱼种以草鱼为主,适当的加些鲫鱼、鳝鱼和泥鳅,不过,咱这里『插』秧晚,得五月份栽种水稻,还得麻烦您到时记得给我们弄过来。”
“这些鱼苗和小河里的鱼苗不同,主要是食草鱼为主,运过来时希望能分开装。”
薛一梅本来想在稻田养蟹,可是后来她想了想,蟹苗不好管理,自己第一年养殖,还是先养养鱼看看,以后如果可行,就在山外多买些水田,再尝试着养蟹。
“行,货站的马车经常南北跑,小事一桩,不麻烦。”宿长贵听了正中他下怀,立即满口应承。
宿家在南方有几处水产养殖基地,傅家的水面虽然小了点儿,但也是一条销路。
不过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薛夫人,咱们这里还没见有谁栽种过水稻呢,你们确定,真的购买稻种吗?”
说实话,宿长贵一听傅家栽种水稻,还要稻田养鱼很是意外,这薛夫人还真是能耐,也有些佩服她的胆略和眼光。
毕竟这里冬日太长,作物生长期较短,都是一茬作物,谁也不敢拿金子般的土地做实验。
万一毁了一茬作物,不仅白瞎了一年的收成,还要搭上需要缴纳的朝廷的赋税,怎么着都不划算。
薛一梅其实心里也没底。
只是在现代,北方也是水稻种植区域,尤其是辽宁省,可是种植水稻的主要地区,而且大米产量高,质量也高。
因此,让宿长贵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是想试试,万一能种植水稻,不管产量如何,到底多了一宗作物,也为大家开了一个先例,咱们也不用买那么贵的大米了。”
“好好好,薛夫人真的是女中豪杰,一亩半地是吧,用不了太多,二十五斤就足够了,我给你带三十斤,给你留出损耗来。”宿长贵常年经营各类种子,一亩地多少种子早已烂熟于心,因此直接给出了数字。
他其实不愿意薛一梅冒险,怕她毁了一年的心血白费功夫,但他已经提醒了她,既然薛一梅坚持,他也没必要再多说。
“好,那就三十斤!”傅家没有种过稻子,靠山屯别看靠近小溪,种稻子的人家目前也还没有,傅松也不知多少种子合适,只能相信宿长贵,因此直接做了决定。
宿长贵谈定了买卖,和傅家也进行了接触,主要是认认门,就没多耽搁,很快提出了告辞。
薛一梅也没挽留,大过年的谁家事情都不少,何况身为货站的掌柜?
只是在他们临走时,傅家也给宿家预备了些年礼,礼尚往来嘛。
傅家别的没有,粗瓷缸里活蹦『乱』跳的各种鱼可不少,给宿家拿了十条各种大鱼,还给宿家拿了一小罐青虾,连同陶罐一起搬到了车上。
另外,薛一梅还单独预备了四份出来,宿长贵五条大小不等的各类鱼,两个护卫和车夫也各有两条鱼。
这让宿长贵惊喜万分,就连那两个护卫和车夫也非常意外和感激,对傅家上下的态度也越来越恭敬。
这些活的鱼虾,前些日子在酒楼已经卖出了天价,没想到却是傅家供应的酒楼,自己跑了一趟乡下,也有幸得到了活鱼,这样的幸运和福气,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这傅家,还真是不简单!
送走了宿家的人,大家站在山坡上还没进屋,却见坡下的山路上又驶来一辆马车,直奔傅家而来。
那些在张家铺子门口闲聊的人们,见半天的功夫傅家先后来了两辆马车,不禁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纷纷猜测傅家是不是结交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人物,这得是多大的脸面,过年贵人们却给一个乡下土包子家送年礼,傅家无形中在人们心中的地位高了许多。
第二百一十三章 风水宝地
傅松和薛一梅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奇怪,这又是谁?
除了张虎比较淡定,其他人却很兴奋,大家站在傅松和薛一梅身边,期盼的看着马车来的方向,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要知道傅家可是乡下人家,却有城里的人陆续有人给傅家送年礼,这说明什么?说明傅家的地位在提高,身为傅家人,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这时,马车越来越近了,薛一梅这才看清马车上的人竟然是陈贵。
除了坐在马车上的陈贵,马车旁边也跟了两名身材高大、身穿劲装、手执宝剑,骑着骏马的黑衣护卫。
距离还老远,薛一梅和傅松就迎了上去,小豆子牵着傅欢,傅平领着丫丫,紧跟在了薛一梅、傅松后面。
张虎没有动,小明、小山和小狗子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张虎留在了山坡上。
薛一梅紧走了几步,不好意思的看着马车上的陈贵说“陈掌柜,您可是稀客啊!一梅可真是受宠若惊了,大过年的应该一梅去给您拜年,哪里有反过来长辈来小辈家里的道理?您让我们怎么有脸见您啊?”
傅松也一脸的不自在,真诚地说“陈掌柜太客气了,我们做小辈的这怎么敢当?”
陈贵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哈哈大笑道“过年了,家里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反正也没事儿,就过来一趟,看看你家过年年货置办的怎么样了?”
“东西倒是其次,主要是想看看你家的小河,那可是将来我盘中的菜,得先定下来,不然过年我都过不踏实啊!”
陈贵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他得知宿家派人来傅家送年礼,这个信息一送到他那,他立即就有了危机感。
傅家可是康平镇冬季唯一的活鱼资源,也是东泉盛酒楼制胜的法宝。
整个冬季,酒楼的利润是往年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可以说傅家是酒楼的财神爷一点也不过分。
可是,如果宿家中途『插』一杠子,将资源截留过去,那还有他东泉盛什么事?这件事一定要掐灭在萌芽状态,绝不能让其达成。
可以说宿家的马车前脚走,后脚他就开始置办东西。
为了显示诚意,结合傅家的家境,他特意摒弃了往年的那些大户人家几样老套的年礼,预备了各种细棉布、软棉布数十匹、猪肉五十斤、猪油五十斤,烧酒二十坛、各种干果十斤,糖块五斤、白面五十斤、大米五十斤,装了满满的一马车。
这些东西针对『性』很强,都是傅家能够用上的,他也是为了酒楼拼了老命了。
因此,在见到薛一梅和傅松大老远的迎过来时,丝毫不敢托大,立即跳下车,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来意,借机试探下薛一梅的态度。
薛一梅听了陈贵的话就是一愣,随即恍然明白过来,好笑的摇摇头,立即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这您放心,河里的鱼虾跑不了,我不会给别人的,当初说定的事自然不会更改。”
“是的,只要酒楼价钱合适,我们的鱼虾就只会供应你们酒楼。”傅松也明白了陈贵过来的本意,但由此也证明了自家鱼塘的价值,他没有像薛一梅似的大包大揽的答应,而是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鱼虾的价钱不能太低,如果太低,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他就会有所选择,而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也一定程度上给了陈贵警告,让他不要耍手段。
陈贵有些惊异的看了看傅松,笑呵呵的说“那是当然,你们放心,价钱最起码比今年只高不低!”
他没想到傅松成长的这么快,立即堵塞了薛一梅话里留下的漏洞。
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带来了双方买卖的合约,如果傅松不提出来,价钱是他在合约里最大的漏洞,他还打算投机取巧,瞒过他们,没想到傅松却提前提了出来。
他暗暗觉得有些可惜,看样子谁也不能小看,哪怕是最底层的乡下人也有其生存的智慧。
双方说说笑笑的上了山坡,薛一梅为对方介绍了自家的所有成员,并不是她托大,而是她有他的用意。
她之后告诉陈贵,也许明年送货会改成家里的其他人,因此,希望他记住自家这些成员,免得弄错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陈贵一听说得有理,还真是认真的记住了所有人,包括两个小不点儿。
因为家里实在是简陋,也很狭窄,没有单独待客的地方,薛一梅只能再次想将客人引到东屋。
陈贵进了院子后,四下看着傅家的格局,却没有听薛一梅的进东屋,而是盯着大家将车上的年礼搬了下来后,提出看看屋后的小河。
两名护卫显然也对冬天不封冻的小河更感兴趣,满脸兴奋的连连点头。
薛一梅知道陈贵的心结是什么,自然和大家带着陈贵一行人,呼啦啦的一起涌到了屋子后面的河边。
陈贵几乎是有些急迫的来到了小河边,当他看到碧波『荡』漾、清澈的水面以及四周碧绿的水草时,就算之前有了准备,还是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他抬头四下看了看,四周是高耸入云的险峻雪峰,冰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亮光,和小河相映成趣,实在是冬季难得的美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傅家可真是风水宝地呀,可惜水面小了点儿,不然,光冬季养鱼傅家就能发财呀!”
傅松淡淡的说“陈掌柜说笑了,傅家也只是勉强糊口罢了,还说不上发财。”
虽然发财是将来他追求的目标之一,但此时却不能承认。
薛一梅也接口道“就是就是,您也看到了我家的情况,小门小户的只求一日三餐,哦,两餐能管饱,孩子们有衣服穿,别冻着饿着我就知足了!”
为了让陈贵他们尽兴,傅松让张虎带着两名护卫去了小河北边的草丛里,那里有不少从深山里跑过来过冬的野物,像山鸡、野兔之类的,就算他们时不时的打猎,这些野物贪图这里温暖的环境,还是会不断地跑过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年礼
而那条从山上流淌下来的小溪,是从地下一条暗河里流过来的,从地表上看不出流淌的痕迹,在傅家的小河沉淀形成了一个小湖泊。
而靠山屯向西流淌,用于灌溉西边大部分土地的那条小溪,是另一条从山上流淌下来地面上的小溪形成的,和傅家的小河属于两个水系。
这也是薛一梅后来才知道的。
而傅家的那两亩地地处西北部,紧挨着那条小溪,因为北方还没有谁栽种水稻,傅家反而每年都是种植春小麦和高粱,没怎么利用小溪灌溉土地,只有干旱之年才会担水浇地,算是得了小溪的便利。
此时,看着眼前这条小河,当初的公公傅有海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买下了小河四周几乎所有的土地。
因为那些土地大都是荒地和薄地,产出不大,当时买地时被靠山屯的人看成是傻子,有钱烧的作着玩的败家子。
不过,薛一梅却不这么看,这片土地不管怎么说面积可不小,不算小河和小山坳,足有二十多亩地呢,虽然地势凹凸不平,宅子附近土地也大都是薄地,但作为住宅却正好合适。
而且这里地势也高,防止了夏季的泥石流引发的自然灾害,就是浅山附近树木稀疏些,土质也松软,也不会造成太大的灾害。
可惜的是,面积虽然不小,但土质极差,有的地方只能种些豆子,别的作物是别想了。
但不管怎么说,傅有海眼光还是很好的,早早地就买下这么大的地盘。
最主要哪里去找这样的地方?要河有河,要地有地,要野物有野物,简直就是一块风水宝地呀!
此时,一听说去逮山鸡和兔子,所有人都沸腾了,就连傅欢和丫丫也嚷嚷着要去。
薛一梅绷着脸严肃拒绝了她俩,两人还很不高兴,说什么自己也学了武艺,一定能逮住山鸡兔子,让薛一梅哭笑不得,但最终也没同意。
两个孩子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大家去了草丛中,为此怏怏的,没精打采的很是不高兴,薛一梅只好拢到了身边,好言抚慰着。
就算这样,两人还是不时的踮着脚尖向草丛中那边张望,脚步逐渐的向那边挪动。
也不怪她俩眼馋,这次不光小豆子、傅平去了,就连小明、小山和小狗子都跟了去,因为没有大型野兽,张虎也没拒绝,就当带着孩子们散心了。
这边陈贵和傅松、薛一梅在河边的小码头上,开始谈鱼虾的买卖合约。
事先陈贵已经做了一份合约出来,里面除了约定傅家的鱼虾必须卖给东泉盛之外,还额外规定了违约赔偿,但却没有价钱的约定。
傅松和薛一梅商量了一下,加上了价钱最少不低于平日价钱的两倍,随着市场的需求,不限价格的提升,还提出不能拖欠鱼虾款等内容,总算是完善了合约。
陈贵这次将笔墨纸砚都带来了,商量好后,陈贵跟着傅松、薛一梅回到屋里,在饭桌上铺上纸,重新写了两份合约,双方在上面签了字,各执一份合约。
只是这份合约没有第三者,也就是公证人,也不知合不合法,法律效力究竟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薛一梅只想卖自家的鱼虾,而现在镇里只有东泉盛酒楼可以依靠,其他的她也不想多考虑。
如果对方违约,就算在县衙存档,傅家能将东泉盛怎么样?说到底不管在什么年代,律法也是给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准备的,穷人想要打官司,讨要公道,无异于痴人说梦。
将合约签订了,陈贵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又看见打猎的人们吵吵嚷嚷的回来了,就提出了告辞。
两名护卫每人打了两只野鸡,其中一人还打了一只兔子,收获还算不错。
张虎等人也打了几只山鸡,两只兔子,据说小豆子非常勇猛,一人就打了两只山鸡,一只兔子,傅平这次也打了一只山鸡,总算没有空手而回。
小明他们自然是跟着看热闹,其余的野物都是张虎打的。
见陈贵要走,傅松和薛一梅自然没有多挽留,大过年的谁家没点事儿?
不过临走时,傅家还是给陈贵了五条大鱼,两只山鸡和一只兔子,两名护卫和车夫除了他们各自打的野物,也给了他们两条鱼作为回礼,这使得他们临走时非常高兴。
活鱼在冬季可是稀罕物,这也算是傅家一行的意外之喜了。
送走了陈贵一行,薛一梅立即回家开始收拾两家送的年礼。
因为东西不少,傅松就在东屋靠北墙地上搭了一溜青砖,上面铺了一层荒草,将粮食口袋、部分烧酒坛子、各种干果和糕点放在了上面。
两家的布匹都是细棉布,也有一些软棉布,全被薛一梅放进了衣柜里,两只衣柜里面之前也没什么东西,倒是能装下还有些富裕。
这些布匹可不少,薛一梅数了数,足有六十匹布,就算这个时代布匹卷小,也是个大数目,让薛一梅非常高兴。
傅家终于不用总穿着粗棉布衣服了,有了这些细棉布,她就可以给家里人做新衣服穿,在外在上提升一下傅家的品味,也上一下档次。
不要小看这细棉布,只有家境真的富裕的人家才会穿,也才穿的起,乡下人家别说细棉布,就是粗棉布都穿不起,细棉布对他们来说,终其一生也只是个念想罢了。
因为坛子占地方,便将一部分烧酒坛子、干果和糕点放在了西屋,糕点和干果是留着西屋的孩子们吃的,这些虽然是好东西,但时间长了味道也会变,薛一梅不会省着,到时变了味儿就得扔掉了。
两家的猪肉足有一百斤,还有五十斤猪油,真的是好大一堆,加上自家买的猪肉还有不少,这个年是傅家有史以来最富裕的一个年。
这么多肉一时也吃不完,薛一梅就将猪肉割成一条条的肉条,用麻绳拴起来,让傅松等人踩着凳子挂在了屋檐下。肉条子一挂上去,很快就冻成了一条条冰坨子,看着非常养眼。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听嫂子的
靠山屯地处东北辽宁的西南部,气候非常寒冷,比现代还冷几分,短时期这些肉也坏不了,外面等于是天然的冰箱,可以留着慢慢吃。
猪油薛一梅切成了小丁,耗了油梭子,原来的油罐子自然盛不下,只好又找了两个大些的粗瓷罐,这才将耗成的猪油盛下了,油梭子太多,干脆用干净小筐子盛了。
等将这一切都收拾完,天也早就暗了下来,三个屋子也早就点上了蜡烛,也该做晚饭了。
因为有生病的小花,薛一梅先给小花做了一份肉末大米粥,里面搁了些食盐、葱花、姜丝和白菜丝,因为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她就多做了些,让傅欢和丫丫以及小秋跟着小花一块吃,这样也热闹些。
好在这一天小花病情稳定下来,小秋尽职尽责的给她用烧酒棉球擦身,还给她挤梨汁喝,时不时的喂些白开水,小花被照顾的很妥帖,可以说小花病情没有往严重里发展,小秋功不可没。
小花因为多管齐下被照顾的很好,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晚饭坚持自己吃,不用薛一梅喂。
薛一梅见小花虽然面『色』还很苍白,也很虚弱,但精神确实恢复的很好,就依了她。
最后小花自己吃了多半碗粥,期间还和孩子们一起说笑,傅欢和丫丫表现的也很大方和友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带动的小秋和小花也开朗了很多,孩子们相处的也很融洽。
看了这一幕,不论是傅松、薛一梅,还是小明他们,全都松了口气。
傅松和薛一梅担心傅欢和丫丫排外,不接受新增加的家庭成员,小明他们同理,也是担心傅欢和丫丫不喜欢小秋、小花以及他们三个。
现在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家庭,但早晚他们会在傅家生根发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会竭尽全力!
孩子们在炕上放上饭桌自己吃饭时,薛一梅就着油锅做了一锅杂面疙瘩汤,里面也搁了些葱花、姜丝、白菜丝和一勺油梭子,香喷喷的看着就有食欲。
等疙瘩汤熟了,孩子们也吃完了,大家这才团团坐在炕桌前,很快吃完了晚饭。
薛一梅收拾完桌子,刷了碗筷后,立即在外面给小花熬『药』,然后伺候着小花吃了『药』,又喂了些梨汁和温开水。
做完这些,薛一梅这才将下午做的五双袜子和五副手套拿了过来,让小明他们穿上试试。
这些袜子和手套都是薛一梅依照小明他们各自的手脚做的,大小自然正合适。
可惜因为来了客人没有时间缝制帽子,只能等空闲下来再做。
小明他们长这么大还真没有穿过新袜子,更没有带过手套,两只手甚至身上到处都冻得红肿不堪。
现在不仅有新衣服、新鞋子穿,还有像家人一样的薛一梅照顾他们,真心疼爱他们,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感动?
因此,当薛一梅拿着袜子过来时,小明他们就算控制着自己,还是都红了眼睛,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小狗子最后更是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小秋紧紧地攥着手里红『色』碎花的袜子,抹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涌出的泪水,大声说“小狗子哥哥,不要哭,咱们是傅家人,不能总流眼泪,要争气!”
小花手里攥着自己的袜子,眼里含着泪花,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认真的点点头。
小明也是眼睛湿润,听了小秋的话后,拍了拍同样激动不已的小山的肩膀,神情一片庄重,暗哑着嗓子道“小秋妹妹说得对,咱们以后是傅家人,就该有傅家人的样子,不能跟个软蛋似的只知道哭,咱们要······活出个人样儿来,才能对得起傅松大哥和嫂子对咱们的情谊。”说完,小明扫了一眼小山、小狗子一眼,眼神突然锐利起来,警告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会和傅家生死与共,谁要是敢背叛了傅家,到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山、小狗子、小秋和小花异口同声的答道,小脸上一片庄严和肃穆。
薛一梅看着激动的孩子们,暗暗叹了口气,语气和缓地说“好啦好啦,你们也说了咱们是一家人,那我是你们的嫂子,照顾你们不是应该的?以后不要总说这样的话,你们谁看到一家人这样子的?”
“你们还小呐,说这些还太早,谁也不敢说以后会怎么样,我希望你们在这个家里高高兴兴的,学武、识字,好好活着,长大了有出息,能够自食其力就行了。”
“是,嫂子,以后我们都听您的!”小明立即从炕上欠起身子,躬身答道。
“是,以后我们大家都听嫂子的!”小山等四人也齐声说道。
小豆子和傅平也被感染了,也纷纷说“就是,以后咱们都听嫂子的!”
傅欢在旁边扬着小脑袋,也脆生道“听嫂子的!听嫂子的!”
丫丫攥着小拳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兴奋地喊道“听娘的!听娘的!”
张虎也跟着起哄,抚『摸』着自己的络腮胡须,豹子眼里闪烁着喜悦的亮光“呵呵,好,以后我也听弟妹的!”
傅松欣慰的看了薛一梅一眼,心里非常熨贴,笑呵呵的说“可了不得了,以后我这个一家之主可要被架空了,怎么地,以后没人听我的了?那我是不是也要听我媳『妇』的?”
“当然啦!”这回大家齐声喊了起来,一点也没给傅松面子。
“好好好,我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定了,以后我就听媳『妇』的了,哈哈哈······”傅松高兴的哈哈大笑,浑厚的笑声透过窗户,回『荡』在夜空中,就连天上的繁星都被感染了欢乐的气氛,使得寂静的寒夜增添了几许笑意。
之后,傅欢和丫丫闹着要听故事,傅松等人也期盼的看着薛一梅,希望接着听下面的故事。
小明他们不明所以,懵懂的看着薛一梅。
还没等薛一梅解释,旁边小豆子就竹筒倒豆子,快言快语的将薛一梅讲过的故事和识字的事情说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究其原因
小明一听,眼睛倏地亮了,小山、小狗子也像是看神仙似的看着薛一梅,就连布帘后面的小秋都掀开帘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小花也竖起耳朵凝神细听起来。
薛一梅笑着看着五个孩子,说“之前已经讲了六集了,我就不从头再讲了,你们要是想听,就等明天让你们小豆子哥哥和傅平哥哥给你们讲,今天咱们讲第七集,海上坟场······”
在薛一梅舒缓动听的讲述中,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故事当中,小明他们虽然不知前面的故事,但还是被刚才薛一梅讲的故事强烈的吸引住了。
他们脸上是一片『迷』醉的神情,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一样,充满了向往和憧憬。
薛一梅给大家留了一段回味的时间,然后才开始布置课业,在沙盘上写下了坟场、幽灵、马尾藻三个词语。
自从开始讲故事后,薛一梅便改变了以前每天识五个字的习惯,而是从每一个小故事中摘取几个难懂的词语,让大家认识,这样结合故事的情景,会加深大家的印象,也能很快理解其中的含义。
反正简单的字词大家已经差不多都学会了,也应该适时地增加难度了。
在这期间,薛一梅也会顺便教一些简单的字词,难度和内容都有所增加。
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大家识字的热情都很高,一眨眼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薛一梅见时间不早了,傅欢和丫丫已经闹着要睡觉,小花早已经睡着了,小秋也眯着眼睛强打精神,看样子也是困极了。
薛一梅自己也很疲惫,也想早些歇着,便宣布今天到此为止,大家立即睡觉,就带着傅欢和丫丫回到了东屋。
今夜该傅松值夜,傅松也跟着她们回到东屋,知道薛一梅今天累的够呛,和薛一梅说了一声,让她们早早歇着,就穿上皮袄,拿着短剑去屋顶值夜去了。
薛一梅将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傅欢和丫丫,用热水简单洗了洗,将小脸、手脚都洗干净,脱了棉衣,便将她俩塞进了被窝。
两个孩子躺在被窝里,几乎是立刻就发出了鼾声,进入了深度睡眠。
薛一梅估了估时辰,现在大约差不多是夜里九点多了,自己还不能睡觉,还得在等一个来时辰,便闭上眼睛假寐,顺便歇息一下。
没想到这一躺下,一不小心就睡着了,等到她醒来时,看着昏暗的烛火,一时间自己竟不知置身何处,有些『迷』惘。
等她看到一边熟睡的两个孩子时,她才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生活在现代,正坐着飞机往家赶,欣喜地想要回家跟父母一起过年,没想到飞机突然晃动了一下,将她惊醒过来,却原来是一场梦。
每逢佳节倍思亲,眼看就到年三十了,她内心也非常思念在现代的父母和弟弟。
自己就这么穿过来了,也不知自己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和弟弟,这个年会如何过,自己意外身亡,父母能不能挺过来。
好在还有弟弟,但愿父母能够想开些,不要太想自己,虽然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她还是希望父母能够走出失去自己的阴霾,重新开始生活。
薛一梅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暗暗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既然不能回去,也只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只是苦了父母了,到任何时候,父母都不会忘记自己的亲骨肉的,这个感觉是自己到了这里她才深有体会的。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真的是有一定的道理。
现在有谁想要将丫丫从自己身边夺走,她非跟对方拼命不可!
从孩子想到今天的两拨客人,想到他们离去后造成的影响,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心下暗自感激宿家、陈家的良苦用心。
处于如今的地位,宿家和陈家哪里会将小小的傅家放在眼里?更不会上赶着给傅家送什么年礼。
究其原因,宿家的用意很好猜,无非是震慑一下想要对付傅家的牛鬼蛇神,将傅家护在翼下,这样一来,暗地里想要出手的人,会掂量掂量傅家和宿家之间的关系,就会有所收敛。
而陈家她就不懂了,如果陈家看重傅家,之前也没见他们有什么举动,也就是柳真曾经说过他会对付『毛』家让他们不要怕的话。
后来虽然陈贵说了些抱歉的话,但有了傅松投诚遭遇的冷脸,薛一梅可不敢相信傅家会有这么大的脸面,会让陈家担心傅家的安危。
今天陈贵的表现提醒了薛一梅,使她更相信一种判断,那就是陈家想要垄断鱼虾在冬季的货源,因此才会迫不及待的定下合约。
虽然自家的小河鱼虾有限,但毕竟冬季能提供鱼虾货源的傅家是独一份。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宿家和陈家这两尊大佛,背地里那些牛鬼蛇神们恐怕不会再毫无顾忌的对付傅家了吧?这样一想,确实是对傅家有百利而无一害,两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份人情傅家还真是得承情。
想到『毛』家知道今天的事有可能的郁闷和无奈,薛一梅心情很好的笑了笑。
拉大旗作虎皮,感觉确实不错,希望『毛』家真的会顾忌一二,傅家也能过个安生日子。
她收起了满腹的思绪,看了看外面黑乎乎的窗户,也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她看了看熟睡的两个孩子,戴上棉帽子,起身下了炕,趿拉上鞋来到了黑黝黝的堂屋。
首先搬开土坯砖看了看四个灶坑,见里面柴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立即将四个灶坑填满,堵上土坯砖,拉开门走了出去。
薛一梅乍然出来,忍不住冷的打了个哆嗦,急忙掩上衣襟四下看了看。
今夜没有月亮,万籁俱静,繁星点点,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凛冽的寒风肆意的在空中穿梭,篱笆墙、树木和屋顶上的衰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远山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狼嚎,使得这个临近年关的冬夜显得更加的寂静和惊悚。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何其幸运
她知道傅松就在屋顶上,忍不住往上看了一眼。
虽然知道他们习武之人都抗冻,虽然知道他们靠着烟囱有些温度,也买了皮袄,但就这样在屋顶冻一夜,她还是有些担心和自责。
看起来建宅子时在门楼修建了望塔是必须之举。
了望塔因为比宅子高出许多,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四周所有的地方,以后再在院墙上挂上灯笼,就算有人潜入进来,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安全『性』无形中大了许多。
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完全依赖别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薛一梅去厕所回来,心情放松,回来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除了小花和小秋,家里所有人都在卯时中左右,也就是清晨六点,集中在了屋子东边的训练场,跟着傅松、张虎开始了每日必须的晨练。
小明、小山和小狗子虽然吃了几顿饱饭,但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宜进行强度太大的训练。
傅松和张虎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他们三个围着训练场跑步,能跑多久算多久,先看看他们的承受度再说。
于是,在大家一起围着训练场十五分钟、半个时辰的慢跑之后,训练场分成了几块。
傅欢、丫丫和薛一梅在一起,她们俩跑完后稍微歇息一会儿,就开始了蹲马步。
两人小脸上均是一片凝重肃穆,蹲的很稳,很有女侠风范。
蹲完马步,她们还要练习傅松教的一套简单的拳法,一早上安排的满满的。
薛一梅则练习跆拳道结合古代拳法的混合拳法,一招一式的练得非常认真。
傅平和小豆子练习傅松教授的拳法,现在两人已经将拳法全部学会了,只是各自领会不同,天赋也有很大差距,达到的效果自然也就不一样。
这一点小豆子就比傅平强太多了,这跟努力与否无关。
傅平练武的天资平平,小豆子却天赋异禀,会很快领悟其中的诀窍,进步很快,让傅平郁闷不已。
这当然也有之前傅松和张虎早已经教给他的一些搏击之术有关,小豆子经历过生死搏杀的经验才是其中的关键,这个是傅平拍马也难及的。
面对小豆子的进步,傅松和张虎已经决定给小豆子开小灶,正式教给他兵器招式,傅松教他剑法,张虎教他刀法。
小明、小山和小狗子站在一起,他们刚才经过半个时辰的慢跑,已经快要累瘫了,能够坚持下来,全凭着心头的一股毅力,毕竟他们身体还很虚,也没有受过什么训练。
不过,跑完了后,见到大家谁也没有离开,反而各练各的,有些好奇,便站在一边观摩起来,只是看了半天,也没学会一招半式。
后来见傅欢和丫丫蹲马步,他们看这个好像简单,便也别别扭扭的跟着蹲马步,因为掌握不好诀窍,好几次都差点儿跌倒,让傅欢和丫丫偷笑不已,被傅松呵斥了几句才消停下来。
今天的晨练就在这样轻松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傅松和张虎不算,包括薛一梅,大家全都额头冒汗,疲惫的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家门,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傅欢和丫丫更是累的一边一个拽着薛一梅的手,红彤彤的小脸上是满满的疲惫,缠着薛一梅要抱抱。
这是每天早晨必演的戏码,大家都习惯了,两个孩子不是真的累的走不动了,而是撒娇呢。
薛一梅无法,虽然也很累,但母亲的天『性』让她心甘情愿的弯下腰,将两个撒娇卖萌的小不点儿搂到了怀里,在各自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采用商量的语气对丫丫说“娘也累了,娘抱不动了,你们自己走好不好?”
“······好!”两人被薛一梅亲了,搂了,也满足了,笑嘻嘻的答应着,然后互相牵着手蹦蹦跳跳的往家跑去。
薛一梅无奈地看着她们的背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喊“小心点儿,别跌了!······”
小明他们羡慕的看着薛一梅和孩子们的互动,心里却非常高兴。
在这个大家庭里,他们感受到了从记事以来,曾经可望不可即最珍贵的亲情,能够成为这个家的一员,他们何其幸运!
傅松、张虎互相看了一眼,会心的一笑。
傅家亲密轻松的氛围,将逐渐影响小明他们的心态,也会慢慢驱散他们这些年心头积累的孤独、恐惧、不安和自卑,会让他们真正融入傅家,心甘情愿的为傅家付出。
傅松因为昨天值夜,去河边取了鱼篓后,也跟着薛一梅和孩子们回到了家里,张虎却带着其他人去了傅家周围巡视,也顺便带着小明三人熟悉一下附近地形。
薛一梅回来后,首先将炕上收拾利落,三套被褥都叠好放在了靠窗台的位置,傅松那套给他留着仍旧铺在炕上,一会儿他回来会睡一觉。
今天丫丫和傅欢不想睡觉,薛一梅只好给傅欢、丫丫和自己洗漱了一番,让她俩自己在炕上玩,之后将三间屋子里外打扫干净。
期间去西屋看了看小花,见她睡得很熟,『摸』了『摸』额头,体温好像下降了不少,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不禁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小花反复,肺炎如果反复,会很棘手,不会很快痊愈。
问了问小秋,小秋也说昨晚小花睡得很好,中间只小解了一回,虽然还有些发热和咳嗽,但比之前好了很多,薛一梅这才放下心来。
她知道,早晨是病情最轻的时候,别看现在好像好了些,午后可能就会有所反复,还是不能大意。
因此,薛一梅最后嘱咐了小秋几句,让她在小花醒了后,还是给她用烧酒棉球擦擦身子,这才出去准备做早饭。
今天是大年三十,薛一梅打算吃三顿饭,犒劳一下家人。
早饭做的大米粥,用大白菜掺了些肉丁、葱花、姜丝炖的冻豆腐,还切了两个萝卜丝,里面搁了葱花、酱油,也算是过年改善一下生活。
第二百一十八章 幸福
傅松将不多的鱼虾分类收拾好,将鱼篓换了个地方下到了河里,回到屋子就脱鞋上炕和衣躺下了,很快就阖上了眼睛,进入了浅眠。
一方面这是薛一梅的硬『性』要求,另一方面自己在外面冻了一夜,虽然身子经过晨练不那么僵硬了,但还是很疲惫,亟需用睡眠得到修复。
傅欢和丫丫见傅松睡觉,两人也不闹他,只是静悄悄的在炕上玩自己的小布偶和连环画,就算说话也是很小声很小声。
“小姑姑,爹爹睡觉觉了,我也想睡······”
“······睡觉觉?嗯,哈欠······我也困了······”
于是,等薛一梅做好饭回到东屋时,傅欢和丫丫也和衣躺在了炕上,依偎在傅松的身侧,睡得正香。
薛一梅没有惊动他们,只是拽过一床被子给她俩和傅松盖上了,看着三个大小人安谧的睡颜,她心里一霎那感觉非常温暖和幸福。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希望今后的日子能够平安度过,幸福一生。
薛一梅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将粥盆和炖的冻豆腐搁在屉上放进了锅里,免得待会儿大家回来吃凉了。
毕竟每天都是吃两顿饭,今天她也没有提前打招呼,张虎他们也不知会走多远,什么时候能回来。
去西屋看了看小花,见她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小秋正端着半盆热水准备给她洗脸,就接过了洗脸盆,放在了炕上,沾湿了布巾给她擦洗起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薛一梅一边给小花擦脸一边柔声问。
小花今天的脸『色』有了些血『色』,配上白皙的皮肤,虽然还很瘦削,眼窝深陷,但总算有了些起『色』,看着不那么吓人了。
小花笑得很幸福,忙不迭的点点头,轻咳了几声“咳咳······好啦好啦,嫂子,我真的好啦!”
她的嗓子还是很沙哑,清澈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头乖巧的小鹿,濡慕的盯着薛一梅,一脸的幸福。
小秋也在一边高兴地说“真的好了,昨天夜里都没怎么咳嗽。”
“真的吗?那可真是老天保佑!”薛一梅一听也很高兴,将水盆放在一边问道,“饿吗?今天是大米粥,趁着大家还没回来,要不先吃一点儿?”
小花扶着瘪瘪的肚子,不好意思的一笑“······嗯,是有些饿了。”
薛一梅一听高兴了“······饿啦?那可是好事儿,那赶紧的,咱马上就吃饭。”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在一边洗脸的小秋急忙擦了一把脸,说“嫂子,我去吧。”
“你洗你的,我来就行了。”薛一梅说着已经出了屋子。
小秋听着堂屋传来的轻微的响动,小嘴抿了抿,没有坚持着出去,而是仔细的擦了擦小脸,将剪短的头发拢了拢,将身上的棉衣红袄绿裤仔细的擦了擦,将身上的小污渍擦干净,这才将布巾搁了些皂角粉,在水盆里仔细的清洗干净拧干放在了一边。
小花见小秋这样,也坐了起来,将身上穿的柔软的粉『色』里衣抻了抻,也拢了拢一头碎发,力求让自己看着精神点儿。
之前小花病重,两人谁也没有心情收拾自己,以前饭都没得吃,衣服脏了也很少洗。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们现在是傅家人,不能给傅家丢人,就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外表,免得被人笑话。
薛一梅注意到了两人的变化,也没点破。
她将端来的饭菜放在了一个盆子里,里面有一碗浓稠些的大米粥,一小碟凉拌萝卜丝,里面还捡了几块冻豆腐。
可能是真的好了,今天小花吃的不少,一碗满满的大米粥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舐碗边,好像没吃饱的样子。
薛一梅虽然高兴小花终于能吃饭了,但还是没有再给她吃。
病人要量力而行,吃得过多对病人并不好,而且今天吃三顿饭,等到午时还要再吃一顿,这样留有余地,午饭时会更有食欲。
薛一梅将碗筷洗刷干净,立即拿了一包『药』草给小花煎『药』,等到半个多小时后便将『药』煎好给小花喂了进去,正洗刷『药』吊子时,张虎带着大家回来了。
小豆子和傅平手里各自拎着一只野兔,小明手里还拎着两只野鸡,大家兴致勃勃,看样子今天收获不错。
“大哥,你们回来啦?”薛一梅将洗刷干净的『药』吊子放在一边,看着张虎担心的问,“今天没事儿吧?”
每天晨练完他们都会在附近搜索一番,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什么可疑动静,或者说痕迹。
只是他们却不敢大意,每天不管多累,都会去附近查看一下。
张虎安抚的笑了笑“没事儿,弟妹放心!”
这时,在东屋睡觉的傅松、傅欢和丫丫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也醒了,傅欢和丫丫更是在屋里喊了起来。
“娘!”
“嫂子!”
薛一梅让大家赶紧洗脸洗手,一会儿好吃饭,然后就进了东屋。
东屋里,傅松已经坐了起来,正要下炕,见薛一梅进来,不由得抽抽鼻子,一边穿鞋一边问“做早饭啦?怎么这么香?”
薛一梅上前给傅欢和丫丫整理头发,叠被子,顺口说“今天是大年三十,过年了嘛,吃三顿饭,也算是犒劳犒劳大家。”
“弄的什么?挺香的。”傅松往外看了一眼,问。
“香什么呀,就是大米粥,炖了点儿冻豆腐,切的萝卜丝。”薛一梅一边收拾被褥,一边回答。
傅松站在炕沿前,看着薛一梅有些疲惫的脸颊,想到她也是每天起那么早,晚上睡得比谁都晚,白天一会儿空闲也没有,心里有些愧疚,低声道“辛苦你了!”
“行了,说这个干什么?”薛一梅将两个孩子抱下炕,看了傅松一眼,见他还愣着,就催促道,“快出去吧,赶紧吃饭,吃完了也好『操』持午饭。”
很快,大家都聚集在了西屋炕上,这次因为小花已经吃完了,小秋也坐了过来,一大家子十一口人围了一大桌子,热热闹闹的吃完了早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赋予重任
薛一梅快速的洗涮完毕,立即开始『操』持午饭。
不怪她这么着急准备,主要是午饭她打算弄得丰盛点儿。
红烧鱼、清炖鲫鱼汤、小鸡炖蘑菇、红烧兔肉、炸萝卜丝丸子、木耳炒肉,凉拌荠菜、白菜炒肉,一共八个菜,取八八发发之意,也算是祈祷来年能有个好兆头。
过年嘛,大吉大利,喜气盈门,有个美好的愿望是人之常情,薛一梅也不例外。
她这一说『操』持午饭,除了患病的小花没有动弹外,其余人全都呼啦啦的跟了出来,想要给她帮忙,就连两个小不点儿,也嚷嚷着要帮着做饭。
薛一梅看着这个庞大的帮厨团,有些瞠目结舌,哭笑不得摇摇头:“这是干什么?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都快回屋去,我一人就行,人太多了反而添『乱』。”
张虎『摸』了『摸』头,憨笑道:“那啥,弟妹,今天大家都在家呆着没事儿干,你就吩咐呗,你一人干这么多的活儿怪累的慌的,反正大家伙儿闲着也是闲着,帮把手儿你也不太累,大家平常总吃现成的,今天也让大家体会一下你的辛苦!”
傅松认可的点点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态度非常明确,一副等待薛一梅指挥的架势。
小豆子和傅平更是摩拳擦掌,直接嚷嚷着将烧火的事儿都包揽了。
小明等三人也是跃跃欲试,纷纷要求薛一梅分配活计,他们也要帮忙。
两个小不点儿唯恐薛一梅落下她们,瞪着眼睛叫嚷:“还有我!还有我!”
薛一梅有些头疼的扶着额头,心里却很欣慰。
今天活计是有点儿多,自己一人确实有些吃力,因此,略微想了想,就开始分派活计。
“那好,张大哥带着小明、小狗子和小山去外面用斧头劈些硬柴火,待会儿几个灶口都要用,顺便将外面的柴火垛收拾一下。”
张虎立即答应一声,招呼了小明等三人,拎着斧子去院外劈柴去了。
小明等人非常兴奋,见薛一梅不见外的也让他们干活儿,三人都很高兴,这说明薛一梅没有当他们是外人,这一点对他们很重要!
这表明傅家对他们已经认可和接纳,是表明拿他们当自己人的一种态度!
张虎到了外面,拎着斧子开始劈大块儿的木头,吩咐小明等人将旁边凌『乱』堆积的一大堆小些的木柴码成柴火垛。
小明、小山和小狗子兴奋地答应着,立即分头干了起来。
其实这段日子张虎、傅松等人每天巡视山里,除了顺便打猎外,每天他们都带回不少柴火来,全都堆在院外的柴火垛旁边,很大的一堆,只是有些大块的木头还没有劈开。
这也是薛一梅见大家都要求干活儿,不想打消大家的积极『性』,特意给他们找的一个活计。
说起来,不仅傅家,靠山屯所有的人家都不缺柴烧,背靠大青山,柴火有的是,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绝一点儿都不为过。
只是,薛一梅还是觉得不太方便,因为柴火忒不耐烧,得时刻盯着灶坑才行。
就算薛一梅想出了堵上灶坑的法子,柴火还是不能和煤块相比,一旦熄了火,土炕不说很快就会变得冰凉,但没有火源支撑,土炕温度是保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这也是为什么薛一梅宁愿晚睡,也要在临睡前添一次灶坑的原因,冰凉的土炕,对身体害处太大了。
薛一梅见傅松带着小明他们出了门,便吩咐小豆子、傅平:“你们俩还是负责烧火,到时注意着点儿火候。”
小豆子笑嘻嘻的说:“嫂子就放心吧,咱小豆子别的不敢说,烧火的分寸谁也没有我掌握的好······”
傅平在旁边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小豆子耍宝,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却在薛一梅话音刚落时已经拿着簸萁、木耙和笤帚打扫灶坑去了。
小豆子一见,急忙也弄了把笤帚,嘴里不住的抱怨:“你急啥?等等我不行吗?我话还没说完呐!”
傅平不紧不慢的说:“你说呀,谁也没有堵你的嘴。”
“唉,你就这点儿不好,话太少!”小豆子嘟囔着,赶紧也忙活去了。
薛一梅若有所思的看了傅平一眼,和傅松对视了一下,两人心里各自都有了计较,但此时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能将心思暂时按耐下去。
“小秋,你还是去屋里照顾小花。”薛一梅看小秋等在一边都有些着急了,立即吩咐道。
小秋看了西屋一眼,低声道:“嫂子,小花妹妹已经好多了,不用我照顾也行,有啥活计嫂子就吩咐我吧。”
在屋里的小花也接过话茬,隔着门帘子,扬声说道:“我,我已经好了,嫂子,就让小秋姐跟你干活吧。”
还没等薛一梅说什么,早就在一边等急了的傅欢和丫丫,叽叽喳喳的嚷嚷开了。
“嫂子,我也能干!”
“娘!丫丫也干!”
薛一梅安抚的『摸』了『摸』她们俩的头,慢声细语的谆谆善诱:“欢欢,丫丫,我很高兴你们已经懂事了,知道帮我了,可是,你们小花姐姐,小花姑姑自己一个人躺在炕上,没人陪她,多可怜啊!”
“我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去西屋陪着小花,给她讲讲你们以前听过的故事,再给她唱那首雷欧之歌,让她过年也高兴高兴,好不好?”
傅欢和丫丫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拿不准这个任务是不是比干活重要,小嘴嘟囔着,不知该不该去西屋。
薛一梅见了,立即加重了语气:“这个任务很重要哦,你们也知道,小花生了病,多么需要有人陪着她啊,你们多跟她说说话,比干任何事情都重要多了!”
傅欢和丫丫一听这么重要,还要给小花姐姐、小花姑姑讲故事,唱歌,这可是她们最爱干的事情了,立即欢欢喜喜的接受了任务。
“嫂子,我去给小花姐姐讲故事!”欢欢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急不可待的拉着丫丫就走。
“娘,丫丫,丫丫去给小花姑姑唱歌!”丫丫也挺着小胸脯,脸上是被赋予重任的骄傲。
第二百二十章 憧憬和期盼
“哎哟,真乖!那,快去吧!”薛一梅疼爱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鼓励道。
“你看,屋里只有两个孩子,一个病人,没有人看着怎么行?小秋去看着她们,好不好?”薛一梅见欢欢和丫丫已经兴冲冲的进了屋子,微笑着对小秋说。
“······”小秋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抿着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也进了屋子。
她虽然才六岁,比傅欢、丫丫也大不了多少,但她因为经历的太多,自然明白薛一梅的一片好心。
她们虽然都想帮着干活儿,但孩子们能干什么?只会添『乱』而已,虽然她自负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做任何事情,但在薛一梅眼里,只是个大孩子罢了。
解决了孩子们,薛一梅扭头看着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的傅松,笑道“你可跑不了,跟我一块儿做饭吧。”
傅松一本正经的说“遵命!”
一旁的小豆子和傅松被逗得笑了起来。
小豆子佩服的说“二嫂真厉害,几句话就解决了大问题!”
薛一梅大言不惭的说“那当然,孩子们的世界其实最简单,也最单纯,只要适当的引导,她们就会绽放出最灿烂的童真。”
“二嫂说得真好,小豆子以后一定要跟紧二嫂,多学点儿本事,以后才能活得更好······”
“好啦,哪儿那么多废话,还不赶紧干活儿!”傅松一听不乐意了,我的媳『妇』你跟紧干什么?这不找抽吗?
“是!二哥!”小豆子一听傅松话音不对,立即大声答道。
薛一梅瞪了傅松一眼,安抚的看了一眼小豆子,吩咐道“二弟先去将荠菜摘了,洗干净,三弟你去将蘑菇、木耳摘洗干净,大个儿的掰成小块儿。”
“是,嫂子!”两人立即分头忙碌开来。
傅松也没等薛一梅吩咐,拿着菜刀将已经洗干净的山鸡、兔子非常利落轻松的剁成了小块儿。
薛一梅在傅松收拾山鸡、兔子时,将大米、高粱米用热水浆上了,并帮着他将剁成的小块鸡肉、兔肉清洗干净,放在两个大盆里,用清水泡起来。
等傅松剁完,腾出了菜刀,薛一梅就开始杀鱼。
今天打算红烧四条大鱼,鲫鱼汤用两条,大小六条鱼,薛一梅杀了好一阵子才杀完。
杀完鱼,鸡肉、兔肉泡的也差不多了,就开始在西屋南锅里弄小鸡炖蘑菇。
鸡肉是野鸡,味道带着天然的美味,用开水简单焯了一下,去除了血沫,将鸡块捞出来放进锅里,重新添上热水,加入葱姜段,花椒、大料和酱油等佐料,就让小豆子烧火,先大火烧开,等开锅后,加入蘑菇、食盐,小火炖煮至酥烂即可。
兔肉虽然也是野味,但有一股土腥气,因此,薛一梅才做的红烧。
将小块的兔肉用清水焯一下捞出,控净水,加入食盐、酱油,没有料酒,给小花擦身子拆了一个酒坛子,正好还剩不少,便取了一点儿烧酒,腌渍入味。
烧酒坛子启开后,薛一梅在鸡肉锅里也放入了一点儿烧酒,这样味道也更鲜美。
再说兔肉,腌渍入味后,将西屋北锅里的热水舀出去,烧干后加入猪油,烧四成热,将兔肉连续炸了三次,炸至红『色』捞出,舀出猪油留少许底油。
然后锅里放入花椒、大料、葱姜段,略炒,倒入炸好的兔肉块,加酱油、少量醋、烧酒,食盐,放入热水,大火烧开后,改文火炖至酥烂即可。
可惜,没有辣椒和冰糖,不然味道会更香浓。
两道肉菜料理完后,让小豆子、傅平看着烧火,薛一梅就开始在东边的北锅红烧鱼块。
红烧鱼和兔肉大同小异,因为家里没有那么多的大盘子,薛一梅将鱼切成了小段,也是先用佐料腌渍入味,然后过油炸至红『色』,再捞出,锅里留底油加入葱姜花椒大料等各种佐料略作煸炒,然后加入鱼块、烧酒、酱油,多搁些醋,再倒入热水,烧开后加入食盐,小火炖至汤浓鱼酥烂即可。
因为四口锅占了三个,薛一梅没有忙着做其他菜,而是在东边南锅蒸米饭。
米饭是大米和高粱米两掺的,得先将高粱米煮的米粒抻开时才再搁大米,这样才能熟一起。
将米饭蒸上,红烧鱼也快熟了,将红烧鱼盛出来搁在一个大盆里,用盖帘盖上,这才刷锅准备炸萝卜丝丸子。
先将萝卜去皮切成细丝,搁少许盐腌一会儿沥干水分,将油梭子剁碎,和萝卜丝一起搁在一个盆里,撒上少许白面,搅拌均匀攥成丸子状。
锅里放入猪油,烧成七成热,将丸子一个个的放入锅里,小火炸至金黄『色』捞出就成了。
然后刷锅这才陆续做清炖鲫鱼、木耳炒肉、白菜炒肉和凉拌荠菜。
在这期间,西屋的几个孩子玩得很嗨,傅欢和丫丫贯彻薛一梅的指示非常彻底,又是讲故事,又是唱歌,简直玩的不亦乐乎。
孩子们之间是最容易沟通的,毕竟小花和小秋一个五岁、一个也才六岁,年龄都不大,真真正正都还是孩子呢,因此,很容易就融入了傅欢和丫丫带着纯真和善意的欢乐世界,随着她们的故事不时的惊呼、感叹,欢笑,随着她们童稚欢快的歌曲打着拍子,放开心胸,享受这从来没有过的美好时光。
童稚的嗓音穿过屋宇,飞到了院子里,让屋里屋外的大人们都被感染了,心情也随着她们的笑声变得愉悦起来。
而张虎带着小明他们三个将院外的柴火收拾好后,也回到了屋里,见薛一梅她们没有忙完,便跟着拿饭桌、端菜、端饭,拿碗拿筷。
大家的脚步都无形的轻快了许多,每个人内心对新年都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和期盼,期待来年傅家一切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这样忙忙碌碌的忙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将八道菜和两大盆米饭端上了饭桌。
薛一梅知道古代都有在过年祭奠祖宗的规矩,便在午饭前预备了一些祭品。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最大的福分
在一个大些的篮子里,摆放了几个小碗,里面盛满了今天的饭菜,还有一个碗里是大米、高粱米,上面『插』了七炷线香。
傅松拎着篮子,傅平紧跟在他身后,张虎、小豆子、小明、小山和小狗子也神情肃穆的紧跟在后面,一起出了家门,来到了傅有海和李氏的坟前。
傅松先用铁锹添了添坟,傅平在一边拔了拔上面的荒草,然后点燃了线香,在缭绕的香雾中,傅松、傅平带着大家一起,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行礼祭拜,气氛悲伤而宁静。
今天谁也没有哭,就连傅平也是低声唠叨了几句傅家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好,捡着好事情说给了父母听,让他们放心,不好的事情,一字也没提。
傅松神情肃穆的看着父母的坟头,想到父母在世时的音容笑貌,想到父母对自己的期望和疼爱,现在好容易日子好过些了,他们却和他阴阳两隔,忍不住心如刀绞,悲恸难言。
只是,他现在是全家人的主心骨,大家都看着他,他的喜怒哀乐不能随意地表现在脸上,只能将对父母的思念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张虎、小豆子理解傅松的心情,也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的陪在一边,给予他精神上的鼓励和支持。
小明、小山和小狗子心情最复杂。
他们以前过着朝不保夕、随时会冻饿而死的日子,没有父母,没有常人所拥有的亲情,也没有人会正眼看他们一眼,他们每天面对的只有厌恶、鄙夷,甚至毒打,说实话,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们过上了人才会过的日子,有了疼他们的亲人,有了热炕睡、热饭吃,还有了新棉衣、新棉鞋,最重要的是,今天竟然让他们跟着来坟前祭拜!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傅家将他们当成了傅家人看待,当成了傅家的晚辈,这让他们在肃穆悲恸之余,心底里还有些惊喜交加!
这一切,他们总害怕是一场梦,梦醒来,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就算在此时,面对傅家老祖宗的坟茔,他们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心里也非常忐忑。
因此,他们非常虔诚的跪下磕头,祈求老祖宗保佑,保佑他们在傅家永远的生活下去。
傅松带着傅家的大小男人们完成了对父母的祭拜,便回到了家里。
古时年节祭拜祖先不像现代,女人们才是祭拜的主力军,古代女人们是不被允许进入祠堂祭拜的。当然,父母去世,子女守孝、守灵,去坟头祭拜,家族媳『妇』还是被允许的。在乡下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傅家此前也没有承头的成年男人,薛一梅只好出头『露』面,牵头拜祭,屯里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现在傅松回到了家里,这些事情,薛一梅就没有了祭拜的资格。
傅松他们回来洗漱一番后,薛一梅便张罗着吃饭。
全家人全都坐到了桌前,包括生病现在有了些起『色』的小花,虽然桌子小挤了点儿,但过年过的就是一个热闹、祥和的气氛,大人们全都将桌子让给了孩子们,他们坐在了外围,将个小饭桌挤得是满满当当。
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已经跃跃欲试、垂涎欲滴的傅欢和丫丫坐在靠炕头的东头,紧挨着她们俩,依次往左的是,有些拘谨的小秋、小花以及小明、小山和小狗子,七个孩子已经将小饭桌占满了。
在孩子们的外围,傅松、傅平在东边坐在了傅欢和丫丫身后,小豆子、张虎在西边坐在了小明、小山和小狗子的身后,薛一梅坐在炕沿上,守着两个饭盆。
她看着饭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人,见他们有些沉默,知道是刚才祭拜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便忍不住看了傅松一眼,示意他讲两句,活跃一下气氛,毕竟大家是第一次在傅家过年,心情难免忐忑,还是有个轻松的氛围比较好。
尤其是五个新来的孩子,他们还没有真正的融入这个家里,想让他们对这个家有归属感,短时间肯定不会有效果,只能润物细无声般的慢慢来。
傅松接收到薛一梅的信号,微微挺起了腰杆,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情,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此时面对众人充满了温情,他温和的看了大家一眼,深沉地说:“今天是大年三十儿,是我傅家······第一次有这么多的人,我很高兴!也很高兴大家不嫌弃傅家,留在傅家,成为我傅家的人,傅家人,也越来越多,我相信,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咱们家现在日子虽然不算太好,但以后吃饱饭、有衣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是能够保障的。”
“要想以后不被人欺负,有好日子过,咱们就得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你们,做得到吗?”
“做得到!”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
随着傅松说的每一句话,大家的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眼里闪烁着坚定地亮光,为了傅家,为了自己的好日子,他们会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谁若是不开眼欺负傅家,不想傅家有好日子过,他们会跟他们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薛一梅见大家情绪调整过来了,暗暗松了口气,立即接过大家的话茬,笑呵呵地说:“好啦,今天是年三十儿,是个大喜的日子,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咱们一家一名不少,全到齐了,这是傅家最大的福分,也是我们大家的缘分。”
“咱们这个大家庭以后要守望相助,风雨同舟,绝不因为任何事情丢弃一人。”
“好啦,大家赶快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可都要凉了,祝大家吃好喝好,好好过个大年!”
薛一梅话音刚落,傅欢和丫丫就盯着桌子上的萝卜丝丸子下了筷子,费力的夹了一个到了碗里,立即夹起来咬了一大口,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将剩下的丸子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还连连点着小脑袋,不住地说着:“好吃!好吃!”
第二百二十二章 年饭
两人在大人说话的时候,早就盯上了桌子上的丸子,别的菜她们都吃过,只有这道菜她们都没见过。
薛一梅见状,笑道“大家快吃吧,你看咱们两个小不点儿已经吃上了!”
大家这才轰然开动,拿起筷子吃起来。
今天的饭菜对于傅家人来说,除了萝卜丝炸丸子,其余菜肴大都吃过,不算啥稀奇。尤其是最近早晨巡视山里,带回不少野味,家里时常打牙祭。
可是对于小明五人来说,真的是不亚于宫廷御宴。
鲜香味美的小鸡炖蘑菇;肥而不腻、酱红味香的红烧兔肉;酱香红亮的红烧鱼块;味道鲜美的清炖鲫鱼汤;濡软鲜嫩、清脆爽口的木耳炒肉;肉香菜绵的白菜炒肉;清香爽口的凉拌荠菜,还有酥脆爽口、『色』香味俱全的萝卜丝炸丸子,让五个孩子完全傻了眼,都不知该先吃什么,迟疑着不敢下筷子。
丫丫扭头见小秋、小花光看着不吃,非常疑『惑』,忍不住大口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大声问“小秋姑姑、小花姑姑,饭菜不好吃吗?咋还不快吃?”
丫丫说着夹了一块鸡肉,颤颤巍巍的夹到小花的碗里,糯糯道“小花姐姐,这个鸡肉可香了,你尝尝!”
小花这两天因为生病,薛一梅给她吃的大都是比较清淡的饭菜。
今天薛一梅见她病好些了,允许她吃些肉。她长这么大还没正经吃过肉,肉粥里的肉末毕竟太少,不解馋。
而且面前满桌的饭菜强烈的吸引着她的味蕾,让她不由自主的不时的吞咽着口水,又怕大家笑话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因此,在丫丫给她夹了一块鸡肉时,小花小声的对丫丫说了声谢谢,微微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也许屋里温馨的气氛使她忘记了所有,也许是身体太需要肉类了,也许是鸡肉的美味让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小花渐渐的将羞怯、拘谨抛到了脑后,瞪圆了眼睛,不顾一切的大口咀嚼起来,恨不得连骨头一起吞下去。
天哪!这鸡肉实在是太好吃了!
她,真的真的是,太馋肉了!
薛一梅担心她噎住,立即给她舀了一勺鸡汤喂给了她,担心的说“慢点儿,慢点儿,来,喝口鸡汤!”
小花不好意思的喝了口鸡汤,望着薛一梅濡慕的笑了“谢谢嫂子!”
傅欢见了,也有样学样的夹了一块鸡肉,颤颤悠悠的放进了小秋的碗里,热心的推崇道“小秋姐姐,这个鸡肉可好吃了,你快吃!”
小秋坐在小花身边,看着小花香甜的吃着鸡肉,闻着满桌子的香气,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见傅欢给自己夹了鸡肉,感觉很不好意思,立即将鸡肉又夹给了傅欢,像个大姐姐似的说“欢欢妹妹你吃,我自己夹。”
说着,自己从鸡肉盆里夹了一块鸡脖子,小心地啃了起来,每一口都让她回味无穷,吃的小脸放光,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傅欢和丫丫现在自己吃饭已经吃得非常好,不用薛一梅『操』心了,筷子频频伸出,腮帮子吃的鼓鼓囊囊的,小嘴一刻不停,够不着的菜直接要求薛一梅给她们夹,一点儿也不客气。
男人们这边,傅松早就将那坛打开的,里面还有不少酒的烧酒坛子拎了上来,给张虎、小豆子、傅平和小明每人倒了半碗,自己倒了满满一碗,举起酒碗,高兴的说“今天过年,咱们都喝一点儿,来,我敬大哥一杯!大哥酒量浅,二弟三弟和小明是第一次喝酒,你们随意,我干了!”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非常豪爽霸气。
张虎也豪爽的喝了一口,知道自己酒量浅,没敢多喝,但也豪气的一抹嘴,叫道“好酒!这年过的真痛快!”
小豆子和傅平也跟着喝了一口,两人都是第一次喝酒,不可避免的都被炝的咳嗽起来,两人赶紧夹了一口菜,才将这股劲儿压了下去,不约而同的哈了口气“哇,好辣!”
小明端起酒碗,也学着张虎他们喝了一口,也被呛得咳嗽起来,但那股又热又辣的劲儿却让他很喜欢,忍不住也喊了句“好酒!”
然后,又试探着喝了一口,香辣的味道立即充满了口腔,让他浑身立时热烘烘的,非常舒服。
“哈哈小明别看小,还是好酒量,以后我有酒友了!”傅松见小明小小年纪喜欢喝酒,非常高兴,立即给自己又满上了,和小明碰了一个,“好好好!来,小明和大哥喝一个,你第一次喝酒别多喝,这半碗喝没了就算了。”
“好,大哥,以后我陪你喝酒!”小明高兴的和傅松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吃了口菜,才将涌上来的一股热劲儿压了下去,一脸的兴奋。
傅松看着旁边有些拘束的小山和小狗子,见他们一脸的羡慕,告诫道“你们还小,等过两年大些了,大哥就让你们喝酒,今天就算了,你们多吃菜,别光看着,在家里以后别那么外道,该咋的就咋的,随意就好!”
小山和小狗子连连点头,心里暖烘烘的,慢慢的也放开了,孩子的天『性』也逐渐显『露』出来,在饭桌上也变得活泼自在多了。
薛一梅边吃边照顾着一桌子的孩子,顺便给孩子们夹菜,满桌子的山珍野味、美味佳肴,软糯香甜的大米、高粱米米饭,让大家的食欲暴涨,筷子频频的伸向桌子,只恨自己肚子太小,吃的不能更多,真的是过足了馋瘾!
这顿饭吃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最后还是薛一梅见傅松喝的有点儿多,不让他喝了,这才算是吃完了。
因为今天做得多,饭菜第一次都有剩余,薛一梅这才觉得终于正常了。
就算之前肚子里没油水,傅家这些日子的吃食可没多寡淡,猪油是每顿必吃,鱼、肉不说经常吃,但隔三差五的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野味,自从张虎他们巡视山里之后,每天都有收获。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京城来信
这些野味也没再卖去酒楼,都给大家解馋了,这是薛一梅故意给大家改善伙食,想让大家提高一下身体素质,傅家人出门不能总给人一种非洲难民的印象。
改善一个人的气质,是从多方面潜移默化中进行的,吃饱肚子只是最基本的第一步。
一个人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哪儿来的自信和底气去外面为傅家遮风挡雨?
薛一梅收拾了桌子,洗刷完毕,嘱咐大家好好睡一觉,晚上好守夜吃饺子,然后,就带着一脸醉意的傅松和两个孩子回东屋去了。
张虎在西屋吩咐几个孩子躺下好好睡觉,他也顺势躺下了,今晚该他值夜,他得养足精神。
薛一梅将三个大小人伺候着睡下后,去了一趟厕所,顺便查看了一番院门,又把堂屋门『插』上了,灶坑里填满了柴火,这才回屋也睡下了。
就在傅家一家欢快的过除夕时,『毛』家『毛』鹏翔却等来了京城大哥『毛』鹏举的训斥。
这次从京城赶来的是『毛』鹏举的私人幕僚兼好友陈善德,他带来了『毛』鹏举的亲笔信。
信中『毛』鹏举责怪他办事太荒唐,不知收敛,竟然惹得康平镇两大家族出手针对『毛』家,以至于现在形成了一个几乎全盘皆输的局面,简直不知所谓。
信中告诫他,不要忘了『毛』家是如何起家的,是什么家底,说到底『毛』家的根基太浅。
就算有皇家做靠山,也不要得罪太多的人,尤其是要和陈家、宿家搞好关系,任何时候都要留后手。
最后让他想办法化解这场危机,不能和陈、宿两家成为朋友,也别成为敌人。
主子需要的大额银钱,如果实在不凑手,也不要勉强,咱们自己的日子也得过是不是?
还有,嘱咐他多听听陈善德的话,保持低调,不要一意孤行,弄得天怒人怨,最后弄得不可收拾。
当然,看完书信,最后『毛』鹏翔将信付之一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看完大哥的信,『毛』鹏翔心里却翻腾起惊涛骇浪。
他可没忘记『毛』家是如何和皇家扯上关系的,以前大哥可不是这么说的,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要听主子的话,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现在变了调子,是不是意味着主子的地位有了某种变化?不然,以大哥的精明,不会在信中特意提起,那,如果主子真的出现什么变故,『毛』家怎么办?
想到这儿,『毛』鹏翔急忙看向一直稳稳地坐在一边的陈善德,低声问“陈先生,大哥,大哥的意思······大哥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大哥让他跟陈家、宿家搞好关系,哈,他还真敢说。
和陈家这么多年,关系就那样不好不坏,而且『毛』家始终稳稳地压陈家一头,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就算知道陈家背后的人是燕王萧睿,他『毛』家也从来没有惧过他。
现在让他装孙子去讨好他家,他面子上过不过得去是一回事,人家鸟不鸟他才是关键。
不过,既然大哥这么吩咐了,那说明京城的风向已经朝着有利于燕王萧睿的方向变了,不然大哥绝不会说出向陈家或者说萧睿服软这样的话。
只是,既然形势是这样,那陈家有什么理由接受自己的善意?两家心知肚明是敌对关系,搞这个表面文章顶个屁用?!
大哥以为他傻呀?他虽然没有大哥聪明,但也绝不愚蠢,双方就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关系,何必假惺惺的弄那一套?
而宿家,别看平日在康平镇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宿家的根基十个『毛』家也不是个儿,宿家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全都是硬茬子。
在南边沿海和京城,宿家商队的触角几乎遍布各地,据说宿家的财富已经富可敌国了,那海外去的商船,据说就连皇家的几位皇子甚至是自己的主子,都在里面有股份,不然这么多年宿家凭什么屹立不倒?还不是因为背后有靠山?
这样的人家,『毛』家和宿家也没有什么交情,平日打交道也少,自己就这么大剌剌的凑上去,低人一等不说,人家买不买账啊?
还有那户贱民,就这么『裸』的往他眼里『插』棒槌,当他是死的啊?以为现在靠上了陈家和宿家,他就没办法整治他们了是不是?如果就这么放过他们,康平镇他还呆的下去吗?『毛』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就算现在『毛』家的主子有可能失宠,但『毛』家自身的实力也不是一个下贱的婊子可以随意践踏的,对别人他可以低调,放一码,但傅家绝对不行!
别人他不敢惹,人家实力摆在那儿,确实比『毛』家强很多,但傅家不就是一个山沟里的贱民吗?大哥让他低调,是不是连傅家都要放过?这让他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毛』鹏翔尽管心里各种愤懑、憎恨、不甘和不解,但他在大哥的心腹幕僚陈善德面前还是不敢放肆,只好强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想问问大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章程。
『毛』家书房,陈善德坐在椅子上,目光始终在观察着二老爷的面部表情,『毛』鹏翔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还是在看完大老爷的信后,暴『露』出他内心焦躁、浮夸、自大和自负的情绪。
他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这二老爷的城府比大老爷差远了,情绪这么容易外『露』,手段这么不留余地,这么睚眦必报,这可不是一个大家族长辈应有的心胸和城府。
他已经听说了『毛』鹏翔针对傅家的一系列动作,以及引起的陈家和宿家对『毛』家的反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真是愚不可及!
现在京城风向不明,太子地位岌岌可危,『毛』家虽然退无可退,早就上了太子的船,但大老爷也不想将整个『毛』家都给搭进去,总要在老家留下根基,以图改换主子后东山再起。
他也暗自感叹,伴君如伴虎,世事无常,真的是一点儿也不错。
谁能想到太子会这么愚蠢,竟然想要造他皇帝老子的反?行,你造反就造反,毕竟那把椅子诱『惑』力太大了,在皇上有可能动摇更换太子时,上演『逼』宫戏码也算是被『逼』无奈,情有可原。
第二百二十四章 恨到了骨子里
但你别让人抓住把柄啊?虽然现在只是谣言,但据说飞龙卫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就算是有人陷害,但在当今心里势必会生出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他太子皇储的身份,一个名正言顺随时会取而代之的身份,太子哪里还有个好?当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皇子。
何况太子未必是真被冤枉的,不然从『毛』家每年搜刮的大笔的钱财去了哪里?这也是大老爷没有底气的原因,也是他这次回来想要规劝二老爷低调的原因。
『毛』家,不能全军覆没,就算到了不得不被清算的那一天,牺牲『毛』鹏举一人就足矣,哪怕现在当孙子,也得保证到时老家不被牵连。
只是,大老爷高估二老爷的『操』守了,这些年他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都够的上杀头了。
不过,事在人为,只要从此刻起,不要太『露』锋芒,不要招惹事端,事情未必就没有转机。
何况这只是大老爷留的一个后手,以防万一而已,京城里太子不可能坐以待毙,一定会全力洗脱自己的嫌疑,这方面他相信太子的能力,一个在朝中积累了十多年人脉的皇储,怎么会是软脚虾?会没有后手?那些人脉,也是时候发挥其作用了。
思忖片刻,陈善德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轻咳了一声,语调和缓的说“二老爷,大老爷的意思『毛』家目前风雨飘摇,日子不好过,要保持低调,韬光隐晦,不要成为某些人蓄意已久的靶子!”
『毛』家,或者说『毛』鹏翔,这些年太张狂了!想要『毛』家的证据一抓一大把,他还真以为衙门不敢动『毛』家不成?原先或许不敢,现在,可未必了!
可惜大老爷这些年投入的心血了,自己也是悔不当初,谁能想到好好地一把牌,硬是给打烂了呢?
『毛』鹏翔并不愚蠢,仔细想了一会儿,知道眼下不能蛮干,应该以大局为重,才满脸不甘的说“也好,就先放过那个贱人,陈家、宿家我会亲自去拜访,给足他们的面子,至于人家是个什么态度,我就不管了,下面大哥都有啥安排,陈先生你尽管吩咐。”
陈善德赞叹的点了点头,临来时他还有些担心,怕『毛』鹏翔会固执己见,一味耍横,现在看来『毛』鹏翔还是有些头脑,这就好办了,于是低声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番。
“什么?!”『毛』鹏翔听完,不亚于五雷轰顶,差一点儿从椅子上跌下去,好久才咬着后槽牙,抖动着腮帮子问,“陈先生,不至于吧?都都关了,咱们,以后,喝西北风啊?”
『毛』家这些年明面上的生意是遍布全国的豆腐坊以及各种各样的铺子和田庄,这些铺子的收益也只是小头而已,大头的收益却是暗地里的那些生意。
遍布各地的赌场、『妓』院、高利贷以及盐铁、军械的买卖,依靠这些收益,『毛』家这些年给太子源源不断的输送了足有数百万两的银钱。
这些生意他都安排了绝对心腹之人经营,就算是『毛』家人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这些内幕的。
后来太子见『毛』家是棵摇钱树,要钱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大有将『毛』家搜刮干净的架势,『毛』家挺不住了,这才有『毛』鹏翔针对傅家卖秘方的一系列举动,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现在陈先生让把那些地下生意都关了,这怎么行?这不要他的命吗?
但大哥信里让他听陈先生的,自己刚才也表明了态度,现在陈先生却给自己出了这么大的难题,『毛』鹏翔怎么可能接受?因此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虽然尽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在陈善德面前失控,但『毛』鹏翔额头上突出的青筋,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陈善德哪里看不出『毛』鹏翔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只是,为了保住『毛』家的根基,这一步势在必行!
高利贷还好说,那些军械的买卖,那可是资助敌人,被人抓住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以前没人理会『毛』家的这些破事儿,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接着干,但现在真要较起真儿来,太子又靠不住,凭着『毛』家,拿什么顶住来自方方面面的攻击?
只是,『毛』鹏翔已经习惯了这些隐形行业带给他的巨额利润,习惯了享受在黑道上的叱咤风云,说一不二,习惯了高高在上,俾倪一切,怎么会甘心将财神爷拒之门外?
何况这么多年下来,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早就掰扯不清了,不是你想撤出就撤出的,就算撤出,你也洗不清身上的污点了,还会被往日的盟友嫉恨,从而被推出来当那只替罪羊!
到那时,『毛』家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真是到了绝路!
『毛』鹏翔想到的,『毛』鹏举自然也早就想到了,他自然会有一番布置。
他也舍不得将利润如此巨大的生意就此关闭,只是眼下暂时停止运作,不再顶风作案而已。
因此,充分领会了『毛』鹏举意图的陈善德语重心长的说“二老爷,大老爷的意思,眼下是非常时期,暂时停止一切非法的产业运转,在康平镇,『毛』家的产业尽量收缩,尽量不要和人起冲突,哪怕在人前受些委屈也要扮演好循规蹈矩的角『色』。”
『毛』鹏翔皱着眉头听着,一听只是暂时停止,心里那股不甘这才稍稍消散了些,也凝神细听着陈善德的谋划。
“其他的产业该如何还如何,不要受到京城的影响,至于那些豆腐坊,咱们不要管陈家如何做,价钱方面比陈家一定要低一些,宁可眼下赔一些钱,也要留住往日的客户。”陈善德见『毛』鹏翔不再倨傲,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也好,就听陈先生的!”『毛』鹏翔想到自家现在还要看陈家的脸『色』行事,就一阵憋屈,忍不住骂道,“都是那个该死的婊子!若不是她将秘方卖给陈家,让东泉盛有了依仗,老子何至于受这份窝囊气!”
这一刻,他将薛一梅真的是恨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