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东泉盛酒楼(二)
他直起腰来,不明所以的打量了一番薛一梅,客气的问:“这位大嫂,你这是••••••”
薛一梅见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个子矮小瘦弱的小二问自己,急忙颠了颠后面的筐子,说:“小二哥,我这里有新鲜的活鱼,今早晨才逮来的,想问问你们酒楼要不要?”
还没等孙喜回话,一边反应过来的李二急忙抢着答道:“要要要!你有多少?我是李二,是这个酒楼的伙计,你想要找我们掌柜的吗?来来来,我来带你进去!”说完,还兴奋的看了薛一梅后面的筐子一眼。
这几天有不少客人在问有没有新鲜的活鱼,掌柜的都快急死了,这个妇人一看就是来卖鱼的,也只有孙喜那个傻帽反应永远慢半拍。
薛一梅立即将目光落在个子瘦高,眼睛大大的名叫李二的小二身上,惊喜的问道:“真的吗?那谢谢你啦!”
孙喜就是反应慢了点儿,并不傻,一看本来该是自己露脸的事,让李二那小子抢去了,急忙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大••••••大嫂,我叫孙喜,刚才是••••••是我没想到,大嫂对不起!”
薛一梅虽然急于卖鱼,但多年的职场生涯早就练就了一双利眼,自然将两个小二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她不想得罪人,急忙笑呵呵的安抚道:“呵呵,没事啦,是我太冒失啦,贸然的问你们掌柜的,你能这么谨慎,你们掌柜的不会怪你啦!”
这可没准儿,就看掌柜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如果是个踏实稳重的,自然不会怪孙喜。
不过,孙喜反应的确慢了点儿,也轴了点儿,这样的伙计虽然不会闯祸,却会把好的机会给错过去的。
孙喜一听,脸色好看了很多,也没跟李二争抢引领薛一梅进门的事,拿着扫帚照旧扫起地来。
李二不屑地看了孙喜一眼,笑呵呵的道:“大嫂,你随我来!”
薛一梅急着卖鱼,也没多想,便跟着李二进了酒楼。
酒楼大堂非常宽敞,此时因为没到饭点儿,大堂里空无一人,里面摆放着十来张方形紫红色桌椅,每张桌子搭配十个木凳,桌子上都摆放着一套青瓷茶具。
往里走东北角,也就是大堂的右边,隔出来一个两米左右的独立柜台,上面放着算盘、账薄和笔墨纸砚等物。
在柜台的里面,有一道木门,里面应该是一间卧室,许是留给掌柜或者账房在大堂休息的地方。
在大堂的左边餐桌正北,有一扇黄山奇峰云海迎客松山水屏风,寓意人丁兴旺、财源不断,非常有意境。
在大堂的正北尽头,有两扇棕褐色木门,应该是通往后院的通道。
整座大堂一尘不染,显得非常干净整洁。
在屏风的后面是棕褐色的木质楼梯,在薛一梅跟着李二进来时,一个四十多岁、中等个子、皮肤白皙、身材微胖、身穿藏蓝色锦缎的男子正从楼上走下来。
李二急忙上前躬身施礼:“掌柜的,这位大嫂带来了新鲜的活鱼,小的碰到了,便带了进来!”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东泉盛酒楼的掌柜陈贵。
这几天客人都在询问有无新鲜的活鱼,他也正为此发愁。东家也派人四处寻找货源,怎奈此时冰天雪地的,货源非常难找,原来的一些供货商在冰冻之前也都将鱼打捞干净了,东家也束手无策。
因此乍一听到李二的话,陈贵三步并作两步的从楼梯上疾步就到了薛一梅跟前,急切的问道:“这位大嫂,李二说的可是真的?”
薛一梅张嘴欲说,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陈贵就又问道:“有多少?你从哪里弄来的?以后还能不能供货?”
“大约有二十三四斤,以后能不能供货我也不知道,我这些鱼也是碰巧赶上了。”薛一梅诚恳的回答,说完她暗暗笑了笑。
知道这个掌柜的把自己当成了普通的乡下妇人。一般人被人这么问,一定会如实的回答出来。可是薛一梅怎么会告诉他自己从哪里弄来的呢?她也不傻,她还想多挣点儿钱呢,被人知道了还怎么挣钱?
陈贵这才察觉到自己过于急切了,连忙恢复了镇定,温和的自我介绍:“对不起,鄙人是这间酒楼的掌柜,姓陈名贵,刚才在下失礼了,还请大嫂不要见怪。”
薛一梅见陈贵态度还算端正,也没有狗眼看人低瞧不起自己,便笑道:“没关系,我这些鱼确实是适逢其会弄来的,我也不知以后会不会还能弄来,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可能陈掌柜的也看到了,我是乡下来的,家里日子过得也艰难,但凡能有挣钱的路子,我都会全力以赴。”
“你放心,如果我捕到鱼,如果价钱合适,我一定优先供给你们。”
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让陈贵以为自己在拿娇,那可不是自己的初衷。
其实她也算说了实话,除了没有说出捕鱼的地点,其他说的都是实情。
“好好好,我明白了,来来来,请大嫂跟我到后边来,咱们过过秤。你放心,鄙酒楼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陈贵见薛一梅语气诚恳,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心里自然很高兴,急忙带着她去后院了。
薛一梅跟着陈贵来到了酒楼的后院。
后院面积很大,东西南三面各建有一溜高大阔朗的青砖瓦房,北面是高高的院墙和能并排走两辆马车的大门。院子里有好几个操作台,上面放着不少刚刚采买来的各种肉类、干货等东西。几个身穿青色围裙的小伙计正在快速忙碌着,边干边不时的哈哈手,紧张而有序。
从西边的瓦房里传出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里面影影绰绰的活动着十几个人影,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一看那里就是厨房所在地。
陈贵进了后院,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兴奋地冲着东厢房喊了一嗓子:“老黄,出来看看,来新货了!”
第十七章 发财啦
话音还没落,从东厢房里就冲出来一个高高胖胖、四十多岁的男子,正是酒楼的大厨黄师傅。
“在哪儿呢?”黄师傅说着,边走边把手里的旱烟袋别在围裙上,直接奔向地上放着的筐子。
在进入后院以后,薛一梅就把筐子放了下来,此时见老黄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赶紧将上面覆盖的荒草抱下来,让黄师傅和陈贵看清筐子里的鱼虾。
待看清筐子里的已经冻僵硬但有的还不时的动一下,一看还是很新鲜的鱼虾,尤其是还有一小篮子青虾时,黄师傅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笑呵呵的说:“不错不错,没想到这个季节还能有青虾,真是太好啦,都买下来吧!”
陈贵一听,立即找来两个专门过秤的小伙计,让他们将所有的鱼虾过秤。
两个小伙计麻利的过完秤,所有的鱼加在一起不到二十一斤,青虾不到四斤,都给算的是整数。
薛一梅见陈贵并没有说价钱,立即紧张起来,她可还没有问多少钱呢,怎么对方也不说明白?
于是,等过完秤,便看着陈贵问道:“陈掌柜,不知你给个什么价钱?”
别看都过完秤了,如果价钱不合适,她可是不卖的!
虽然自己也急于卖钱买粮食,可是,如果三瓜俩枣就把自己打发了,她肯定不干。
这些鱼可是家里救命的,不说物超所值,怎么也得物有所值吧?
“对不起这位大嫂,是陈某疏忽了。”陈贵似是感觉到了薛一梅在想什么,温和的解释道,“是这样,通常所有的鱼价都一样,十二文一斤,青虾••••••青虾因为不多见,稍微贵一些,都是十五文一斤,只是现在货源奇缺,价钱就翻倍了,鱼二十四文,青虾三十文,你看,你还满意吗?”
薛一梅一听,仔细回想了一下这里大概鱼虾的价钱,知道对方并没有欺瞒自己,便点头同意了。
最后,薛一梅拿到了六百二十四文钱,陈贵让人一百文一串给串了六串铜钱,还给了一个钱袋,将剩下的零钱连同六串铜钱都装在了钱袋里。
薛一梅将钱袋塞到棉袄里面特意缝制的内袋里,心里一高兴,就问陈贵:“陈掌柜,你们酒楼要豆腐吗?”
陈贵有些惊奇的看着她,问:“你会做豆腐?”
薛一梅想说会,可是毕竟还没做出来,也不知能不能行,就笑道:“我就是想问问,咱们镇上有没有做豆腐的。”
陈贵恍然,以为薛一梅想买豆腐,就指点道:“咱们镇上就一家做豆腐的,毛家的豆腐坊远近闻名,就是我们酒楼也是从毛家进货。你要想买,就去财神庙胡同打听一下,好找的很。”
薛一梅一听整个镇子就一家豆腐坊,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问道:“咱们镇上就一家豆腐坊?”
想到每次进货毛家人牛气冲天、高高在上的样子,陈贵无奈地笑了笑:“是啊,奇货可居呀,谁让人家手里有秘方呢?人家也有牛的资本啊!”
“怎么会?做豆腐不是很简单的吗?”薛一梅一听简直都醉了,这个朝代到底是哪里呀?在现代众所周知的技术,到这里却被人垄断了,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简单?”陈贵看着薛一梅就像看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人家是有秘方的,据说毛家人传子不传女,你以为谁都会做豆腐吗?”
“••••••”薛一梅这回不吭声了。
因为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出豆腐来,看着舅舅他们做豆腐很简单,谁知里面有没有诀窍?再说,自家也没有石磨,自己也没有实验过,这万一自己是瞎折腾呢?
秘方啊,网上的东西是不是真的秘方啊?也是啊,谁家会把自家赚钱的技术嚷的天下皆知,那不成了傻瓜蛋了吗?
最后,薛一梅跟陈贵约定了,若是以后能再捕到鱼,就给酒楼送过来,就告辞出来了。
虽然做豆腐这件事对薛一梅是个打击,但因为卖了这么多钱,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现在家里可是一文钱都没有的,还外欠着五两银子,这个事实曾经让刚刚穿过来的薛一梅差一点儿崩溃。
这里一两银子是一千个大钱,家里连吃的都没有,眼看就要饿死了,自己也没别的本事,不懂医术,更没有金手指,拿什么去还这笔巨款?
好在昨天傅平想出了捕鱼的主意,卖了些钱,也不知河里的鱼多不多,若是以后捕鱼来卖,哪怕隔一天捕一次鱼,家里不但能吃饱饭,也能慢慢的将欠款还上。
嘿嘿,今天卖了六百多文钱呢,真的是发财啦!
薛一梅在街上边走边寻找着粮铺,高兴的两眼放光,不过仅仅高兴了一会儿,想到在酒楼听到的消息,薛一梅就高兴不起来了。
她绞尽脑汁的才想出了一个在四季都可以致富的路子,却被告知有人已经抢占了市场,不但是独家经营,貌似势力还不小,不然东泉盛的掌柜也不会那么既无奈又妥协的样子。
自己别说还没做出豆腐来,就算做出来了,自己该卖给谁去?就算有人买,也得担心毛家人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豆腐还是得试着做着,就算在镇里没市场,村子里也可以卖一些。
毕竟家家户户别的粮食缺少,豆子家家都不缺,用豆子换豆腐,应该也能挣些钱吧?
不过,眼下自己是不可能做豆腐的,没有石磨拿什么磨豆汁?
再说,做豆腐本来也只是自己的权宜之计,春暖花开之后就得种地了,除了村西那二亩地,家里前院的那些地自己也得利用起来,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薛一梅一路思虑着,走进了位于南大街西端一个叫辘轳把的胡同,里面有一间叫”杂粮铺”的粮铺,价钱还算公道。
辘轳把胡同是一个南北小胡同,杂粮铺在胡同的东面靠南位置。
这间粮铺不算大,只有直通的两小间,里面五谷杂粮,这个朝代有的粮食几乎都有,也有各种粮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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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买粮食
最主要这里价钱最便宜,原主薛一梅曾经几次从这里买粮食,因此算是粮铺的老顾客了。
粮铺的东家是镇子上的老宋、廖大嫂夫妇俩经营的,因为廖大嫂是廖家人,廖家在镇上开了百草堂医馆,也有一定势力。
所以,粮铺也没谁敢招惹,因为价钱公道,粮食质量也很好,因此生意也还兴隆,来往的都是老顾客。
薛一梅背着筐子进去时,正被廖大嫂看见了,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
“哎哟,大妹子,可好久没来了,今天买点儿啥?“
“廖大嫂,生意挺好的吧?”薛一梅笑着也打了个招呼,“我想买些荞麦面、高粱面啥的。”
”哎哟,可是来巧了,有新到的荞麦面、高粱面和高粱米,成色都不错,都是今年的新粮,来这边看看。”
薛一梅四下扫了一眼,见里面人还不少,大多数穿着都很朴素,一看就是附近居住的最底层百姓,像她这样打扮的乡下人占了大多数。
廖大嫂知道薛一梅从来没有买过细粮,因此将她径直引到了粗粮区。
正在忙碌的老宋忙中偷闲冲着薛一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粮铺里雇着两个小伙计也都在忙碌着。
“这些都是今年的新粮食吗?”薛一梅看着柜台里面口袋里露出的色泽光亮,一看就质量上佳的高粱米、荞麦面和高粱面,随口问道。
“是的是的,都是今年新打下的粮食,这个嫂子可以给你打包票,你看看这成色,旧粮那边也有,可不是这样的!”廖大嫂认真的介绍道。
其实,一般的农家粮食卖粮都是压一年才卖,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除非家里等着用钱才会卖当年的粮食。不过,他们粮铺的粮食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新粮,没有诳薛一梅。
“新米、新面还是原来的价钱吗?”薛一梅想到怀里的六百多文钱,有些底气不足,想确认一下价钱。
“当然,当然,高粱米八文一斤,高粱面十文一斤,荞麦面五文一斤。”廖大嫂知道薛一梅的家庭情况,将价钱告诉了她,“不过,陈米比新米还便宜一些,差不多一斤少一两文钱。”
“陈米?”薛一梅看了四周一眼,小声的问道,“没有变质吧?还能吃吗?”
廖大嫂看着薛一梅小心翼翼的样子,被逗笑了:“我家的陈米也只是前年的,是相对于今年的新米说的,也都是积攒下的带壳的粮食,现卖现磨,米面质量都还好。”
“前年以前的粮食,我们是不卖的,有余存的我们就卖给了军中当军马饲料了,你放心,你也是我们的老顾客了,这一点我还能糊弄大妹子?咱铺子要那样做,谁还光顾?早就关门啦!”
“呵呵,大嫂别见怪,我不懂这些,就问问。”薛一梅自然知道陈粮也能吃,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听廖大嫂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是小人之心了,还以为古代的陈米都是变了色的霉米,有些黑心粮铺拿陈粮当新粮卖,顾客不知道也只能自认倒霉,这家粮铺提前说清楚陈粮和新粮的区别,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陈米、陈面价钱便宜,也只是前年的陈粮,她打算还是买陈米算了。
不过,她还是想给两个小的买些大米、白面尝尝。
两个孩子都太瘦了,就是傅平也单薄、瘦弱的可怜,买些细粮预备着,隔些日子给孩子们改善一下,也让孩子们有个念想。
于是目光看向了细粮区,问道:“那,白面多少钱一斤?大米多少钱一斤?”
“大米三十文一斤,白面也是三十文一斤,你要多少?”廖大嫂一听薛一梅的口气,知道这个小媳妇今天终于要买细粮了,急忙将价格告诉了她。
薛一梅一听价钱,吓了一跳,只是不知这是新米的价格还是陈米的价格,立即问道:“这些是陈米的价钱吗?”
“不是,这是新米的价钱,要是你想买陈米、陈面,还能再便宜两文钱。”廖大嫂解释道。
薛一梅一听还能再便宜点儿,就买了三十斤荞麦面,五斤白面、五斤大米,这些自然都是陈米、陈面。
三十斤荞麦面三文一斤,是九十文;白面五斤、大米五斤,都是二十八文一斤,两样加在一起是二百八十文,三项加在一起总共花了三百七十文。
薛一梅付了钱,这才想起忘了拿口袋了,有些着急:“哎哟,大嫂,咋办?我忘了带口袋了!”
“哈哈,这有啥,咱粮铺还缺口袋?”廖大嫂说着,给她找出来大小三个口袋,帮着她把粮食一一装好。
这让薛一梅很不好意思,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廖大嫂,我真的是忘了带了,等下次我再给你带过来。”
她不知道,买的多了粮铺本来就应该搭配口袋,因此心里很过意不去。
廖大嫂爽快的说:“你这大妹子也忒外道了,咱们开着粮铺最不缺的就是口袋,快别再说还我的话,不然我可真急了!”
“那谢谢大嫂了!”不管咋说,薛一梅感觉自己也是占了便宜,真心的向廖大嫂致谢道。
“别再谢了,等以后你常常光顾我们铺子就是了。”
廖大嫂说着帮薛一梅将三个大小口袋装进了筐子里,上面仍然覆盖上那些荒草,盖得严严实实的,从外表看,谁也不知里面盛的什么。
薛一梅在廖大嫂的帮助下背上了装满了粮食沉甸甸的筐子,告别了廖大嫂,出了粮铺,又从对门的杂货铺花了五十文买了一斤食盐,这才急匆匆的向城门口走去。
一边走一边心疼的不得了,这里食盐真的是太贵了,难怪傅家吃不起。
此时,城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卖小吃食的小摊子隔不多远就有一个。
什么麻花、枣糕、煎饼、糖葫芦、驴打滚等等,小摊子将街道两边几乎都占满了,再加上人也多了起来,薛一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赶到了城门口。
她颠了颠背上沉重的筐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刚才这一通走,大冬天的竟出了一身的汗,看来自己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虽然在现代背个四五十斤东西应该不会太费劲,但她忘了古代这个身子已经饥饿交加,很是羸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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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姜士贵
早晨也没吃饭,现在肚子里叽里咕噜响个不停,早就造反了。
照现在这个情景,还有十几里地,她都够呛能回到家去。
薛一梅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再委屈自己和孩子们,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先填饱肚子再说,最起码吃些东西先垫吧垫吧,让自己能够顺利的回家。
于是,薛一梅走向了一个煎饼摊子,花十文钱买了五张杂面煎饼,自己找了个地方狼吞虎咽了吃了一张后,感觉自己身上有了些力气,就将剩下的四张煎饼用油纸包好塞到怀里另一个口袋里,便急匆匆的向城门口走去。
此时,路上行人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
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孩子们,薛一梅没在路上耽搁,半个多时辰,就回到了屯里,只是刚进村口,却正好碰上了摇摇晃晃、一身匪气,想要出屯的姜士贵。
姜士贵是村里有名的流氓恶棍,心狠手辣、欺男霸女、耍钱逛窑子,是个混黑道的,据说在镇里投靠了一位大人物,是镇里混混们的头头。
可能仗着镇里有了靠山,屯子里除了张家、里胥家,他招惹不起外,在屯子里几乎横着走,谁也不敢真的惹了他。
因为此人做人没有底线,啥缺德做损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手上早已经沾满了鲜血,有了多少条人命。
也不知姜士贵是不是狗鼻子,他竟然只是从薛一梅身边经过,就耸了耸鼻子,停下了脚步,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哟,啧啧啧,小媳妇儿味儿不对呀?从哪里来的呀?来,让叔看看,你怀里面是不是藏了好东西?”
说着,一双脏兮兮的手就真的伸了过来,一双浑浊的三角眼紧盯着薛一梅上下扫了几眼,最后色迷迷的盯着薛一梅的胸部,肆无忌惮的来回扫个不停,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薛一梅虽然新婚五天傅松就服了兵役,屯子里因此也很少来,但不等于对屯子里的人一无所知。
姜士贵别看都快四十五六了,也有了四个孩子,大儿子都娶了媳妇,还有了孙子,老婆和儿孙们却被他直接无视了,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几个月不回来是常有的事。
据说,他老婆杜氏年轻时也吵过,甚至闹过和离,但都被他以杀死她娘家全家人相威胁而彻底死了心,现在恐怕对他都麻木了,已经对他不抱任何希望。
只是,他的我行我素,他的无赖无德,他的狠毒冷酷,受影响最大的却是他的四个子女。
大儿子姜大山今年都二十二了,之前却一个媒人都没有,后来还是杜氏两年前从远处买来一个哑巴媳妇,去年生了孙子小宝,才算安定下来,像个过日子的人家了。
听说姜大山随了她母亲杜氏,人也很正派,踏实肯干,是个好小伙儿,本来应该能娶到一个好闺女的,却被他亲爹生生耽误了。
姜大山这算是好的,二儿子姜大林厌恶姜士贵的作为,也不满母亲的软弱,一怒之下远走高飞,现在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三儿子姜大平却完全随了他爹的德行,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俱全,让杜氏打不得骂不得,背地里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姜大平却根本不往心里去,每日纠结一帮小混混,在镇子里呼朋唤友,花天酒地,玩的不亦乐乎,一年中最多有一个月在家,让杜氏又气又恨又心疼,唯恐他以后不得善终。
唯一的闺女也是最小的孩子姜腊梅都十四岁了,杜氏愁的不行,见谁都想让人给她闺女找婆家,可谁敢要姜士贵的闺女呀?也不是说不上媳妇。
姜腊梅羞得不行,也恨得不行,对他爹从来没有好脸色。
眼下,薛一梅将脑子里姜家的情况快速的过了一遍,对凑上来的姜士贵恶心的不行,急忙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之后她转身就跑,边跑边立即扯开嗓子高声喊了起来:“来人呐?有人抢劫啦!快来人呐,有人抢钱啦!快来人啦!••••••”
边喊边快速的挪动脚步,背着筐子拼命的向屯子里奔去。
她知道,自己是个妇道人家,尤其傅松还没在家,她不能有一点点言行上的过失,不然好说不好听,自己的名声就完了。
姜士贵就是一坨狗屎,也是个恶棍,自己不说是一朵花,但却不能让这个老流氓给纠缠上。
姜士贵之所以敢当街调戏她,就是以为傅松不在家,自己一个小媳妇面嫩不敢吭声,说不定就吃个哑巴亏算了。
他这样想可是打错了算盘,薛一梅可不是软柿子,任由人欺凌不敢还手的人,就算打不过也挣扎挣扎,何况是在大街上?自然更加有恃无恐。
就让靠山屯的人看看,她薛一梅虽然是一介妇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刚才姜士贵是没有来真的,如果他敢真的冲她下手,她手里的斧子可不是吃素的,管他是谁,先吃它一斧子再说!
姜士贵没想到看着瘦弱、单薄的薛一梅这么滑溜,一不注意就被她逃了,还嚷嚷的满屯子皆知了。
尼码的,谁抢劫啦?他只是想要占占便宜罢了,没想到在屯子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媳妇胆子这么大,跟那个死鬼傅松一个德行。
当年他调戏李氏时,就被当时七八岁的傅松一通猛揍,险些将他的腿打折了,好几天做梦都惊醒,他永远忘不了傅松眼睛里的狠劲儿,那是发自内心的狠辣和冷酷。后来他都不敢去傅家左右转悠,就怕傅松那个狼崽子对他下黑手。
后来傅有海去世后,傅松服了兵役,李氏也病倒了,他也失去了兴趣,就再也没有去过。
刚才他本来也没想对薛一梅做什么,大街上他能干啥?他也没傻。
他只是不想看到小媳妇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就想吓唬她一下,让她还恢复以前那个怯生生、不敢大声说话的样子就行了。
他记得有一次在屯子里遇到过她,见了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急匆匆的就快跑了,让他想起来都好笑不已。
第二十章 结下仇了
可是刚才这个小媳妇见了自己,趾高气扬的没有半点惧怕。
凭什么?一个自家老爷们都不知是活是死的贱人,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贱妇,脸上却带着那样欢快、自信的笑容?
他的心里一霎那就生出了想要毁了她的欲望,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想看到那份不应该属于她的那个笑容。
没想到是朵刺玫瑰,不但扎手还有毒!
因为背后背着东西,薛一梅也跑不快,只能尽可能的快走,边走边喊个不停。
不一会儿,听到动静的人们纷纷拿着家伙事儿冲出家门,冲着薛一梅来的方向跑来了。
“在哪儿呢?哪里来的兔崽子,敢到靠山屯撒野?!”
“对对对,打他个x养的,腿给他打折了!”
“快走快走,在那呢,啊,咋还有一个小媳妇儿?”
“傻瓜,就是刚才那媳妇儿喊的呀?”
“天哪,谁呀这是?敢欺负咱们靠山屯的人?他长了几颗脑袋?!”
“等等,我咋瞅着像是姜士贵那瘪犊子?不会是他又想祸害人家小媳妇儿吧?”
“哎?这小媳妇儿是谁家的?咋不认识?”
“你当你是里胥呀,谁都该认识?美得你,告诉你,那是傅松家的,可怜呐,婆婆刚死了,还被这个癞皮狗给惦记上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还不赶紧的快走,等着傅松家的吃亏了就晚啦!”
“呵呵,放心,您没看见,那小媳妇儿可机灵着呢,早就跑的远远的了。”
薛一梅见大街上出来好多拿着家伙事儿的男人,心里这才安稳下来,步子也放慢了,脸上也适度的露出惊慌和害怕来。
她背着筐子,踉踉跄跄的靠在了一棵柳树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看着渐渐走近的人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下子激起了人们心里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
“咋的啦这是?你别怕,那老东西看着邪乎,他不敢咋地你!”
“就是就是,你别怕他,他还能吃人咋地?反了他啦!”
“唉,可怜见的,婆婆刚过去了,一家子就指望着她撑着呢,可别吓坏了!”
“就是就是,也太可怜了!”
••••••••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对站在一边插不进话的姜士贵,全都怒目而视!
“姜士贵,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没看到傅家一家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还抢她的钱,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这时,靠山屯里的里胥李勇生赶了过来,听清了事情的原委后,立即出言指责道。
薛一梅是第一次看见李勇生,知道这是屯子里的土皇帝,便偷偷地看了一眼。
看样子李勇生有五十多岁了,脸上皱纹纵横,一双饱经世故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敷衍和冷漠。
他的身材很高,只是有些佝偻,穿着一身粗布深灰色的半旧棉衣,腰间别着一根旱烟袋,头上戴着一顶双耳灰色棉帽子,脚上穿着一双粗布半旧黑色圆口棉鞋,一副山沟里农夫的打扮。
李勇生这一出声,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的谴责了姜士贵几句,谁也没有搭理姜士贵。
姜士贵有口难言,何况自己也确实想调戏薛一梅,有心为自己强辩几句,可是调戏妇女罪过更大。
虽然他在镇里仗着有靠山横行霸道,但到底是靠山屯人,儿女们都在这里,不想得罪太多的人给几家招祸,只好恨恨的站在一边,做出一副忏悔的样子。
“你说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就知道偷鸡摸狗,你也是当了爷爷的人了,咋就不学点儿好呢?谁家像你似的,你不为你自个儿想想,你咋不想想你的几个孩子?真是••••••让我你说你啥好?”李勇生看着姜士贵,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啦,赶紧的,滚吧,靠山屯有你这样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姜士贵是不敢招惹李勇生的,只能乖乖的站在一边听他教训,见李勇生结束了长篇大论,赶紧灰溜溜的出屯子去了。
薛一梅默默地靠着柳树站着,见姜士贵临走时阴狠的看了自己一眼,忍不住一个激灵!
自己这回可是和姜士贵结下仇了,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姜士贵可是真小人,自己以后还真的要小心了!
这时,李勇生朝着薛一梅走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目光似乎在她背后的筐子上停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见她没事,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嘱咐道:“孙媳妇,以后进出小心一点儿,不过也别怕,不管出了啥事儿,你李爷爷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薛一梅感激的冲着李勇生和人群鞠了一躬:“谢谢李爷爷,谢谢大伯、叔叔、兄弟们!这次多亏你们了,我年纪轻,不懂事儿,以后还要你们多多照顾我!”
人群中几乎全是男人,对于不熟悉的小媳妇儿,还是晚辈,大家都不知该说啥好,只能嘿嘿傻笑,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这是应该的,以后有事儿就说话之类的安慰她的话。
这时,从人群外挤进两个妇人来,很显然是刚刚得知事情的原委赶过来的,正是张家的大媳妇马氏和住在张家对门的李奶奶。
因为听说屯子里进了贼了,妇人和孩子们都被要求谁也不要出门,出来的都是家里的男人们,而且还都带着家伙。
马氏和李奶奶是听回去的儿子、孙子们说的,这才知道出事的是薛一梅,两人这才赶了过来。
“咋样?你没吃亏吧?”马氏拉过薛一梅,先上下检查了一番,才愤愤的骂道,“缺了大德了,他也不怕遭报应!他咋不一个跟头摔死呢?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这个祸害还真是要活一千年咋地?太没天理了!”
李奶奶安抚的拍了拍薛一梅的肩膀,息事宁人的说:“好啦,人没事儿就中,咱们回去吧。”
薛一梅再次冲着李勇生和出来帮忙的人们鞠了一躬,就跟着马氏和李奶奶回去了。
人群在薛一梅走了后,也渐渐的散了,毕竟姜士贵谁也不想得罪的太狠,这人心黑手很,孩子老婆一大家子人呢,万一出个啥事儿,后悔可就晚了!
第二十一章 真是累坏了
薛一梅跟着马氏、李奶奶默默地走到了屯子尾,到了马氏和李奶奶家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将实情告诉了她们:“大伯娘,李奶奶,其实我今天进镇了••••••”
李奶奶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说这个是啥意思,进镇还有啥说道不成?
马氏却一下子明白了,她看了薛一梅背后的筐子一眼,接过话茬打断她道:“好啦,知道你进了镇了,辛苦半天了快回去吧,就几个孩子在家,你不惦记着啊?”
李奶奶让马氏这一打岔,也恍然明白过来,毕竟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都成人精了,也笑呵呵的催促道:“是啊是啊,快回去吧,有话咱娘几个以后再说。”
薛一梅让她们这么一说,愈发的觉得惭愧。
她家欠的那五两银子,就有四两是张家的,有一两是李家的,自己有了赚钱的路子再瞒着就说不过去了,因此,坚持再次开口道:“昨天我和二弟在屋后的小河里捕了些鱼,今天去镇上卖了,又买了些粮食回来。”
“啥?真的有鱼?”李奶奶一听,不再那么淡然了,实在是家里孩子们一冬天没啥吃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就算过年李家也只割了二斤肉,给孩子们解解馋。
平日割肉更是不舍得,虽然家里日子还过得去,但鱼虾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现在有个给孩子们解馋的东西,还不用花钱,她还是很高兴的。
马氏也来了兴趣,张家虽然不缺肉吃,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吃肉,只是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隔几天吃回肉,大人们是没有那个权利吃肉的。
如果能捕到鱼,不说孩子们打打牙祭,就是大人们喝一口鱼汤也是好的。
其实马李两家也不是不知道小河里有鱼虾,也知道该怎么捕鱼,可小河毕竟在傅家附近,他们只是不好意思去捕鱼罢了。
见马氏、李奶奶有了兴趣,薛一梅这才告别她们向家里赶去。
不说马氏、李奶奶回家如何跟家里人说,不说屯里人回去后如何猜测薛一梅哪儿来的钱,先说薛一梅。
告别了马氏和李奶奶,急匆匆的走上山坡,远远的就看见自家门前站着三个小身影,傅平一边搂着一个,正在伸着脖子向山坡下张望着。
看见薛一梅的身影,三个孩子们立即欢呼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山坡下冲来,边跑边兴奋地大喊大叫。
“啊哦••••••嫂子回来啦!”
“娘亲,娘亲回来啦!”
“娘亲!娘亲!”
“嫂子!嫂子!”
薛一梅看见三个孩子也很激动,急忙加快脚步上了山坡。
两个小的兴冲冲的扑向薛一梅的怀里,却险些把薛一梅冲个跟头,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坐在地上。
还是傅平赶了过来扶住了她,才堪堪站稳了。
薛一梅也顾不得两个小的了,立即将背后的筐子先放了下来,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狼狈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这才蹲下身子,将两个小的搂到了怀里。
若不是下面是厚厚的积雪,她都想一屁股坐下去不起来了。
天知道,她真是累坏了!
背着四十斤东西,走了十来里地已经很累了,可刚才碰上姜士贵一阵急跑,后来又听着李勇生教训姜士贵,若不是她始终靠着柳树,背后沉甸甸的筐子借助柳树支撑,估计早就撑不下去了。
后来又陪着李奶奶、马氏走了一段路,还不能快走,肩膀都被勒的疼的麻木了,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上山坡时,她其实已经快要崩溃了,只是凭着心底的一口气支撑着,才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两个小的一冲,彻底将她那口气打散了,还多亏她意志坚定,怕吓着孩子们,硬是没有滚下去。
“嫂子,这个筐子这么重,你累坏了吧?”傅平没有问鱼卖了多少钱,只想要将筐子帮着嫂子背回家,可是却怎么也没能背上去。这才知道嫂子累到了什么程度,急忙走到薛一梅跟前问。
在她怀里亲热的两个小的,见薛一梅脸色苍白,嘴唇上的皮都爆裂了,都出血了,吓得也不闹了,乖乖的从她怀里站了起来。
傅欢怯怯的看着薛一梅,小脸上满是担忧:“嫂子,你•••••生病了吗?是不是身上没了力气?那,那,让欢欢搀着你•••••”
说着,还像模像样的伸着小手,握住了薛一梅的一只胳膊。
丫丫懵懂的看着娘亲,似是在想娘亲到底怎么了,想了一会儿,就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娘亲的一只手,糯糯的说:“娘亲,来,丫丫领着你走!”
薛一梅和两个小的亲热了一会儿,也缓和一下紧张的神经,总算是有了些力气,见傅平、傅欢和丫丫对自己真心的关切,心里一瞬间很是温暖,就笑着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不要担心,我没有生病,我歇会儿就好啦!”
傅平却难过的低下头,抑郁的说:“都是我没用,连个筐子都背不动,啥都是嫂子干,我啥也干不了•••••”
薛一梅搂着两个小的走到傅平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啦,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嫂子就啥也不干,等着享你的福,你说的,你可不能忘了呃!”
“我不会忘的!”傅平很认真的看着薛一梅,像是宣誓一样的说。
“知道了知道了!”薛一梅瞪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头,便走到筐子跟前。
歇了一会儿,她这会儿已经有了些力气,就蹲下身子一咬牙将筐子一个用力背了起来,还在背后颠了颠,之后,重重的喘了口粗气,招呼三个孩子说,“好啦,咱们回家啦!今天我可买了好东西,你们赶紧的跑回家,回到家就有好吃的了!”
一听说有好吃的,见薛一梅也没得病,两个小的欢呼着在前头跑进院子去了。
傅平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背后托着筐子,想让薛一梅省点儿劲儿。
薛一梅也没管他,知道他渴望长大、变强的心结,就由他去了,男子汉有上进心是好事,总比懒惰等着她伺候强。
薛一梅进了家门,将筐子放下后,仔细的将院门插好,用麻绳将门栓缠好,确认从外面不能捅开,才放心的拖着筐子回屋去了。
第二十二章 煎饼和鱼汤
薛一梅把筐子先放在堂屋里,见两个小的期待的看着自己,就笑着将怀里揣了一路的煎饼掏了出来。
三个孩子,包括傅平谁也没有吃过煎饼,薛一梅想起这个心里就有些发酸,唉,这些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薛一梅将油纸包打开,当软软的、有些发黑的杂面煎饼露出来时,三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哇!好吃的!••••••”
之后,两个小的连珠炮般的问个不停,大有再不让她们吃,一发不可收拾的劲头。
“嫂子,这是啥?是吃的东西吗?”
“这是煎饼!”
“娘,娘,煎饼是啥?”
“煎饼是饼子,是可以吃的东西!”
“••••••娘,丫丫饿了,丫丫要吃饼子!”
“嫂子,欢欢也饿了,欢欢也要吃饼子!”
••••••••••••
傅平虽然没有吵闹,但也是偷偷的咽了几回口水,强制自己从煎饼上移开了目光。
薛一梅看了看时辰,现在差不多还不到下午一点,决定将早晨留下的小鱼给大家放个鱼汤,就着饼子喝碗鱼汤,也算是今天卖鱼给大家打个牙祭。
因此,她只给了三个孩子每人半张煎饼,剩下的半张煎饼留着就着鱼汤再吃。
三个孩子接过煎饼,捧在手里就像捧着一块易碎的珍宝。
傅欢小心翼翼的捧着饼子到了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立即陶醉的眯缝着眼睛,细嚼慢咽的好久才咽了下去。
丫丫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小姑姑,不住的问:“好吃吗?小姑姑,啥味道?”
傅欢仔细回味着煎饼的味道,陶醉般的糯糯道:“好吃!•••••••”
丫丫一听,立即忙不迭的咬了一口,在嘴里嚼了几下后立即瞪大了眼睛,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哼,她才不像小姑姑那么傻呢,好东西得快吃,到了肚肚里肚肚就不会老是叫了。嘿嘿,小姑姑说的还是对的,这煎饼真的是太好吃了,再也没有比煎饼好吃的东西了!
傅平捧着煎饼,先是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小心地咬了一口,当那充斥着面香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时,他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他想起了爹娘和大哥,在他的记忆里,还是吃过一次煎饼的。那时爹爹还活着,娘也活着,大哥也没去服徭役,家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充满了温暖和欢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变了样子呢?
•••••••••••••••••
薛一梅将三个孩子安抚住,立即将粮食口袋搬到了西屋,一包食盐放进了操作台下面,之后便动手熬鱼汤。
家里留下的这些小鱼大都是手指粗细,也有些稍大、稍小的,大概将近三斤重。薛一梅临走时放在一个木盆里用水养着,这会儿发现竟然还都活着,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很是新鲜。
薛一梅见了,打算留下些大些的鱼养着留着多吃几次,今天只吃小些的小鱼。
冬天的鱼也不用掏内脏,只把相对小些的鱼捞出来,放在一个小碗里,大些的鱼换了一次水,重新在盆子里养着就行了。
薛一梅切了两刀葱花,又切了几刀白菜,因为没有油,也没有炝葱花,直接做的清炖鱼汤。
在锅里放了三瓢凉水,将葱花和小鱼放进去,大火烧开后,放些食盐,又多烧了一会儿,力求将鱼刺烧软些,才将白菜放了进去,等白菜熟了后,鱼汤就熬好了。
虽然没有任何调味品,但新鲜的鱼汤开锅时,那鲜香、浓郁的味道还是弥漫在屋子里,吸引的三个孩子从屋里全都跑了出来。
傅平还能忍住,有些不好意思问。两个小的可没有这个顾虑,她们一左一右抱着薛一梅的大腿,抽动着小鼻子不住的闻着,口水都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
“娘,香香,丫丫要吃!”
“嫂子,欢欢也吃!”
薛一梅蹲下身子将两个孩子搂到怀里,各自亲了一口,说:“两个小馋猫,闻到鱼腥味就扑过来了?好好好,咱这就吃鱼汤。”
傅平早就在炕上放上了炕桌,摆上了碗筷,那些半张的杂面饼子也都摆好了。
薛一梅将熬好的乳白色鱼汤盛在了一个木盆里,放在了饭桌的中间,里面搁了一个饭勺。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的往炕上爬,傅欢先爬了上去,丫丫爬了两次都没能爬上去,急得都快哭了。
上了炕的傅欢却懂事的回身拽丫丫:“丫丫别急,来,小姑姑拽你上来!”
薛一梅好笑的看着两个小的,傅平也笑着将丫丫抱上了炕,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急,咱们都等着丫丫呢!”
丫丫一听,可能觉得不好意思了,糯糯的说:“••••••谢谢二叔!”
之后,薛一梅见傅平脱鞋也上了炕,便也脱了鞋坐在了炕沿上,给大家每个人盛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鱼汤。因为小鱼有刺,薛一梅没敢给两个小的盛鱼,只盛了鱼汤和白菜。
后来,见傅欢和丫丫眼馋的看着盆子里的小鱼,就又拿了一个小碗,给她们俩各自摘了一些嫩肉,她们俩才心满意足的喝起鱼汤来。
薛一梅和傅平没有这些顾虑,除了给两个小的摘了些鱼肉外,剩下的小鱼连骨头带刺全都进了傅平和薛一梅的肚子里。
香浓的鱼汤,彻底征服了几个孩子的味蕾。就着半块饼子,喝着香浓的鱼汤,连呼好喝,好吃,只喝的小肚子一个个鼓了起来,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碗筷。
两个小的每个人吃了一块饼子,还喝了不少鱼汤,都吃撑了,捂着小肚子在炕上笑嘻嘻的打滚,高兴的笑个不停。
薛一梅因为在镇里吃了一块饼子,已经顶住饿了,怕傅平吃不饱,就撕了半块饼子给他。
傅平怎么会要?急忙说自己一块饼子就够了。
薛一梅骗他说自己爱喝鱼汤,想多喝些,饼子吃不了这么多,剩下也是浪费,凉了就不好吃了,傅平这才接过去将半块饼子吃了。
第二十三章 温暖和呵护
这顿饭,和往常一样,饼子和鱼汤吃的是一干二净。
不同的是,往常吃的是菜糊糊,只能吃个半饱,而这顿饭大家都吃撑了,是这几年唯一一次吃的最畅快、也都吃饱了的饭菜。
孩子们都吃的高兴极了,就连爱磨人的两个小不点,也没有再磨薛一梅。
两人自顾自的在炕头上,头碰头、脚挨脚的小声嘀咕着什么,不时的呵呵的就笑起来,情绪非常高涨。
傅平也幸福的打着饱嗝,看着两个小的玩耍,眯缝着眼睛靠在窗台上,咧着嘴不时的傻笑。
薛一梅也很知足,很满意。
也是啊,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喝着香浓的鱼汤,吃着杂面饼子,这在傅家就是过年也没有这么好的饭食,也难怪孩子们这么高兴。
以后薛一梅也不敢保证就能吃上饱饭,但她会尽自己最大能力将几个孩子拉扯大,最好能让二弟走科举就更好了。
只是这个也只是奢望罢了,就目前来说,傅家根本负担不起读书的费用,连饭都吃不饱,什么都是空谈。
看来自己还真的是任重而道远,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未知性,只能慢慢来,她相信自己也不太笨,就不信不能过上好日子。
薛一梅利落的收拾了桌子,洗刷了碗筷,将堂屋打扫干净,将灶坑重新填满了柴火,用土坯堵上了灶口,将堂屋门插紧,就赶紧上炕歇着去了。
今天她实在是累惨了!
一大早起来就没闲的时候,不但空腹跑了镇里一趟,回来还背着四十斤的东西不算,在村口还碰上了有可能涉黑道的姜士贵,到了家里也没闲着,熬鱼汤、收拾屋子,就是铁人也扛不住了。
她将被子扯过来,想要歇息一会儿。两个小的见到了,知道薛一梅要睡觉觉,困劲儿也上来了,不等薛一梅发话,就乖乖的躺在枕头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了香甜的鼾声。
薛一梅给她们盖上了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看着傅平说:“我先睡会儿,二弟也歇会吧。”说完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傅平见了,也有些发困了,也拿出自己的被子躺了在炕上,很快也睡着了。
薛一梅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自然睡醒之后,她睁开了眼睛,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耳边却传来傅欢和丫丫小声说话的声音。
“丫丫,你不要动了,把嫂子要吵醒了。”
“嗯嗯,娘在睡觉觉,丫丫不出声。”
“这才乖,来,咱们数手指。”
“不要,我要和娘亲玩!”
“嘘,又不乖了不是?嫂子在睡觉,不要说话了!”
”••••••我不说话,我要让娘亲和我shuijiao觉。”
“••••••哼,我也让嫂子和我shuijiao觉!”
薛一梅闭着眼睛,感觉到身边多了两个小身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下子惊动了两个说悄悄话的小人,她们几乎同时就叫了起来。
“娘!”
“嫂子!”
两个单薄瘦小的小身子几乎是同时扑在了薛一梅身上,靠在身上就不下来了。
丫丫在薛一梅怀里和她撒了会儿娇,一只小手伸进衣襟,小身子靠薛一梅的身上,嘴里还糯糯的嘟囔着:“娘,吃,吃······”
“······”薛一梅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心里还是被丫丫濡慕自己的感情感动了,忍不住伸出胳膊将她搂到了怀里,让她更紧的tie着自己。
毕竟和自己血肉相连,薛一梅面对丫丫,心里越来越rouruan,一颗心化成了一滩水,只想将她疼到骨子里。
傅欢毕竟在丫丫的外面,比丫丫晚了一步,但还是连滚带爬的爬过来,气哼哼的爬到了薛一梅的另一边,不甘示弱的扑进了薛一梅怀里。在扑进怀里的那一刻,薛一梅却清晰地听见了傅欢很轻很轻的糯糯的声音:“娘!”
薛一梅一霎那身体有些僵硬,紧跟着眼睛就湿润了!忍不住也伸出另一只胳膊将她搂到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抚她。
下一刻,薛一梅却清楚的感觉到傅欢的啜泣声,小小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似在极力压抑着自己。
这哭声象一只利箭,霎那间击中了她心中最rouruan的地方。
一个两岁半的小女娃,刚刚失去了母亲,心里得多害怕和无助!李氏活着时即使再羸弱,傅欢也是幸福的孩子。
可是,随着李氏的去世,傅欢头上那替她遮风挡雨的大厦轰然倒塌,傅欢没有大哭大闹,不吃不喝,薛一梅还觉得奇怪呢。
原来,她不是不会哭,不是不想哭,而是听她哭诉、任她撒娇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也就没有了撒娇任性的权利。哭泣也只敢在黑夜里了,是这样吗?
这么看来,傅欢还是一个敏感的孩子,白日里跟着丫丫争宠,会不会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薛一梅顷刻间思绪飞逝而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搂着傅欢颤抖地小身子,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她母亲般的温暖和呵护。
傅平静静地躺在炕上,静静地听着小妹传来的哭泣声,整颗心就像被谁zuan住似的,疼得他身子都蜷缩起来,汹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静静地流淌到枕头上。
他以为他的眼泪已经在母亲去世时流干了,他曾经下定决心以后不再轻易流泪,因为哥哥不在家,他就是目前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嫂子、侄女和妹妹都需要他的保护。
可是,他这几天发现,自己啥也做不了,家里一切的重活儿都是嫂子一个人干的。
这个家里如果没有嫂子该是怎样的情景?他连想都不敢想!
其实何止是傅欢,就是他也想叫嫂子娘的。这个家里如果没有嫂子支撑,凭着他和妹妹两个,恐怕早就饿死了吧?
傅平情绪上的波动,薛一梅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当做不知而已。她能有什么办法?也只能以后自己对他们多关心一些,多疼他们一些。
第二十四章 慢慢的适应
母亲那个角色是不可代替的,谁也代替不了!
哭了一会儿,傅平和傅欢都逐渐平静下来。
薛一梅等他们兄妹情绪稳定之后,才柔声说:“好啦,哭过以后就不要再哭了,母亲可不希望你们在她走后总这么哭。“
”嫂子也不说别的,嫂子不会说漂亮话,只希望你们记住,以后嫂子会把你们当儿女看待,会把你们抚养成人。“
”有嫂子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们饿着,相信嫂子,以后咱们家里会只有欢笑,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你们别不信,你们看,咱们今天就吃上了饼子,还有了鱼汤喝,在这之前别说你们没有想到,就是我也没想到。”
傅欢、傅平静静地听着,谁也没有说话,但薛一梅感觉到,他们已经不再难过了。
之后,薛一梅彩衣娱亲,又给他们讲了个小马过河的故事,用诙谐的语言,绘声绘色的将小马、水牛和小松鼠的性格描绘的惟妙惟肖,逗得三个孩子开心的笑了起来,屋内的气氛也变得欢快、热烈起来。
三个孩子还不时的问着各种问题,彻底忘却了之前的话题。
薛一梅笑呵呵的和他们说笑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的向窗外看了一眼,问旁边也坐过来的傅平:
“啥时辰了?外面咋都黑啦?”
其实,在她刚醒来时外面已经快要黑了,现在提起,薛一梅只是想转移话题而已。
来到这里之后,薛一梅很自然的就习惯了这里的方言土语和作息时间,也习惯了晚上没有油灯,就是看时间也习惯了用时辰代替,就是不习惯她也逼着自己习惯。
因为傅家没有钱买灯油,大家已经习惯了天黑就睡觉,也能在夜间模糊的看见彼此。
自从李氏去世后,本来在西屋睡觉的薛一梅和丫丫就搬到了东屋和两个孩子作伴。
因为傅平还小,薛一梅也没觉得多不方便。
八岁的孩子,长得还很瘦小,还没现代的五六岁的孩子长得高,可终究还是不方便,尤其是晚上睡觉时。
习惯了独自睡觉的薛一梅,到现在也没很适应自己又是已婚、又是母亲的身份,只能硬逼着自己去适应,去融入古代山沟里的某些习俗和习惯,她也怕被人认出自己是后来者。
也不知原来的薛一梅去了哪里,是不是也跟自己似的去了现代,取代了自己,可她知道古代很忌讳鬼魂附身之说,她怕自己不小心露了馅,被人烧死就糟了。
因此,她才尽量的使用这里的用语和风俗习惯,也慢慢的适应了。
但是晚上睡觉要面对这么多人脱衣服,她还是有些抵触,只能强迫自己尽量自然一些。
为了避免晚上睡觉时彼此的尴尬,薛一梅尽量在睡觉前找些话题,顺便摸黑将棉衣脱了,里面虽然穿着破旧的夹衣,但还是觉得不自在。
薛一梅说完也没希望有谁回答自己,只是摸着黑给傅欢和丫丫将棉衣脱了,让她们俩在被窝里躺得舒服一点儿。
脱了衣服,傅欢就爬到炕头那边去了,薛一梅也探过身子给傅欢掖了掖被子,给丫丫也掖了掖,顺便把她们俩脱下的棉衣铺在炕头上的褥子下面。
她没有脱衣服,现在她还不能睡,她得等着约莫十一点左右,在灶坑里添加一次柴火再睡,这样到了早上,土炕还是热的,起床时就不会觉得太冷。
其实,屋子里就算烧了炕,炕就算也很热,屋子里气温也还是很低,加上棉被又薄又硬,一点儿也不保暖,在屋里呆着还是很冷的。
好在东北屋子普遍修的都不高,空间虽然很大,显得很冷,但大家长期在这个温度下生存,也产生了抗冻能力,自然也都适应了。
傅平裹着被子坐在炕上,也没脱衣服。
知道嫂子在母亲去世后新添了些奇怪的举动,比方说将门窗用绳子缠上,每晚会睡得很晚,就为了在灶坑里再添一次柴火等等,因此,他每晚也习惯的陪着嫂子去外面抱柴火,跟嫂子也是个伴儿。
此刻,见嫂子问时辰,不由得也看了看窗外,说:“大概快到酉时中了吧?”
酉时中,是现代的晚上六点,距离十一点还有五个小时,薛一梅想想自己睡觉的时间,最少还得添几次柴,立即出去在灶坑里又添了一次柴火,也多亏出去看了看,灶坑里的柴火都快燃尽了。
又问了问几个孩子饿不饿,听他们说不饿后,她也就没有再摸着黑去弄吃的。
反正今天吃的晚,还吃的饼子和鱼汤,应该能顶住饿了。
只是,刚刚回来上炕想要再躺会儿,薛一梅却冷不丁想起来卖鱼的钱:“哎呀,今天卖鱼的钱忘了告诉你们了••••••”
傅平高兴的问:“嫂子,那些鱼卖了多少钱?”
薛一梅笑呵呵的跟几个小的报账:“那些鱼可卖了不少钱呐,我今天买了三十斤荞麦面,五斤白面、五斤大米•••••”
“啥?”薛一梅还没说完,就被傅平打断了,着急的问,”嫂子,真的买了这老多东西?那咱••••••还有钱吗?”
薛一梅也很是高兴的说:“当然是真的,你放心,还有钱,我这钱袋里还有一百多个大钱哩。”
现在钱袋里还有不到二百文,虽然白天花了不少,但薛一梅却不心疼,有些东西是家里必须购买的,这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多了。
傅欢不知道大米白面意味着什么,反正她也没吃过,但她听懂了薛一梅话里的意思,一下子高兴起来:“嫂子,有钱,吃饭饭!”
躺在被窝里的丫丫更没有吃过白面大米,一听小姑姑说吃饱饭,也跟着懵懵懂懂的喊:“吃饭,吃饭,肚肚不叫!”
薛一梅笑呵呵的说:“嗯嗯,以后咱们就能吃饱饭了!我决定,从今后咱们家也吃两顿饭,早饭十点•••••呃,就是巳时中左右吃,晚饭酉时初左右吃,咱们有钱了,就不要再挨饿了,以后哇,咱们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呵呵••••••”
第二十五章 心思各异(一)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钱袋,扔在了炕上。
哗啦啦的铜钱一响,三个孩子全都兴奋地扑向了钱袋,就算脱了棉衣的傅欢和丫丫也不例外,都争着抢着要摸一摸,想知道铜钱是啥样子的,包括傅平也嘻嘻哈哈的和两个小的闹在一起,毕竟铜钱就是傅平也很少见到。
别看屋子里黑黝黝的,三个孩子却都准确的扑向了钱袋,哗啦哗啦的摸着,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薛一梅这时才想到自己忘了买灯油、灯绳了,有了油灯,既能满足孩子们看钱的愿望,夜里起夜也能方便一些。
不过有了油灯,薛一梅夜里起夜可就不方便了,这也是为什么薛一梅宁可晚睡的原因。
家里有两个尿壶,傅平自己一个,在他睡觉的炕沿底下。
薛一梅和两个小的一个尿壶,也是在薛一梅睡觉的炕下,方便夜里孩子们起夜方便。
尿壶其实就是两个破旧的粗瓷罐,好尿壶傅家是没有的,底部虽然没漏,边上却已经破了好几处,一拿尿壶不小心就会割手,或者割屁股,很不方便。
还是薛一梅来了后用布条将破的地方粘了起来,这才敢让孩子们蹲着解手。
只是薛一梅夜里从来没有用过尿壶,宁愿晚睡,临睡前去茅房里解决,早晨宁愿早早起来。
傅平也没用过尿壶,恐怕他也是觉得不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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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傅家的温馨不同,此时靠山屯里,有许多人家都在议论白天的事情,都在疑惑傅家就一个小媳妇,哪来的钱让姜士贵打劫,毕竟白天薛一梅喊得是“抢钱啦”,没钱咋抢?
有些心思龌龊的人猜测是不是小媳妇不学好,不然招惹姜士贵干啥?想必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癞蛤蟆,也许两人都是一路货色?
但大多数人家猜测小媳妇有了赚钱的路子,毕竟傅家是啥家底瞒不过屯里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傅家确实有钱了,那小媳妇背的筐子里沉甸甸的,一看就是买来的粮食。
只是,大家都在私底下猜测,这赚钱的路子是啥,咋这么快就赚到钱了呢?也太邪乎了!
不过,大家虽然心思各异,背后说啥的都有,但都是议论过后,就洗洗睡了。
傅家的日子在靠山屯眼下属于垫底,是最底层的,就算有了几个钱,也没法和其它人家比。
靠山屯位置得天独厚,山里有大把的资源,距离康平镇也最近,男人们既能在山里找山货,又能在镇里找到活儿干,就算地里产出去除赋税远不够一家子吃用,但家家日子都还过得去,不至于连饭都吃不饱。
但也只是维持着不被饿死罢了,余钱却没多少,再说,谁会嫌钱多啊?这也是大家因此盯着傅家的原因。
有钱大家赚嘛,你一家吃独食也不怕噎着?
此时,在李勇生家,气氛就有些微妙。
李勇生靠在墙上,吞云吐雾的吸着旱烟袋,屋子里弄得云山雾罩的,呛得一边的老伴赵氏一个劲儿的咳嗽,等咳嗽完了,忍不住抱怨道:“你说说你今儿是咋地啦?咋还抽起来没完啦?呛死人了,还让不让人活啦?大晚上的你抽啥疯?谁又惹着你啦?”
李勇生阴沉着脸也不说话,照抽不误,连眼皮都没抬,更没有搭理老婆子。
赵氏拿他也没办法,知道老头子又倔上了,只好下炕趿拉上鞋将门帘子掀了起来,让屋子里的烟雾散出去一些。
赵氏去外面看了灶坑,往里面添了些木头,不让灶坑熄火,回屋后想起了白天的事,忍不住又唠叨起来。
“你说说那姜士贵,他咋就没脸没皮呢?啥行都有他,就是好道儿不走,专走不是人走的道儿!傅家的小媳妇一看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孩子,他也太缺德了,竟然想坏人家的名节,也不怕天打雷劈!”赵氏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你也不管管他,你看他像话吗?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他就不能积点儿德吗?还这么不着调,别人提起靠山屯来有这么个人也跟着丢人!••••••”
虽然薛一梅喊叫时喊得是“抢劫”,但赵氏是什么人,都快活成人精了,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薛一梅不得不这么喊的。
傅家是啥家底?哪里来的钱?肯定是那姜士贵见傅家小媳妇有点儿颜色,就想着占便宜,女人的名节大于天,小媳妇没办法,这才喊得是抢劫。
李勇生听老伴儿越骂越起劲儿,忍不住黑了脸,拿眼袋敲了敲炕席:“你也知道他都当了爷爷了,我能拿他咋办?他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属滚刀肉的,软硬不吃。“
”他在镇里可是个人物,势力还不小,没人罩着他他敢这样横着走?那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若是惹急了他,冷不丁给你一下子,咱这一大家人你能保证都能护住?都不出事儿?”
“你以为我不想将他赶出靠山屯啊,我也得掂量掂量赶他出去后的后果!”
”你看看他,他老婆、他儿子、他闺女谁能奈何得了他?我能有啥法子?我只盼着他别闹得出人命就烧高香了!”
再说,李勇生此时烦恼的不是姜士贵的事,而是傅松他们。
三年前朝廷征徭役,说是去修河堤,靠山屯走了十个好后生,也不知这些小子能回来几个。
傅松是这些人里身手最好的一个,也最机警,但愿能有命回来,不然傅家这孤儿寡母的也是太可怜了!
当年征徭役时,他也是故意让傅松去的,只想屯里能安静几年。
傅松就是个刺头,连姜士贵都不怕,说打就打,还一个劲儿的往死里揍,闹得屯里没个消停,他只想将这个刺头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可是,倘若这小子真的回不来,他的心里又很不好受,觉得自己是不是心地太坏了。
不过想想其他的小子们也是去修河堤,也不是特意针对他,心里又好过了一些。
征徭役是朝廷的法令,他一个最底层的里胥有啥法子?
第二十六章 心思各异(二)
只是,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当初说好的最多一年,可今年是他们走的第三年了,也不见傅松他们回来,别是出了啥事儿吧?
修河堤可是那些官吏敛财的好机会,傅松他们千万别挡人家的财路,引来杀人之祸!
“••••••”赵氏见老头子脸色难看,也不敢再吭声了,好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躺下睡了。
而在屯子东边的李家,也正在悄声嘀咕着。
李奶奶坐在炕上,下首凳子上坐着李奶奶的儿子李长贵、儿媳张枣花、大孙子李云生、孙媳妇王山杏、孙女李樱桃和小孙子李云平。
重孙子铁蛋在炕上紧挨着太奶奶坐着,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布老虎。
李奶奶老伴死得早,她只有李长贵这一个儿子,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倒是媳妇张枣花争气,生了三个孙子,一个孙女,李家人气这才旺了起来。
娶了孙媳妇的大孙子李云生还给她生了重孙子铁蛋。
不过家里因为人口的增加,日子也日渐艰难起来。
主要是山里山货越来越不好找,都得去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狼多肉少,进山一趟几天也弄不来多少货,还很危险,好几次都碰上大型的野物,若不是人多肯定会吃亏。渐渐的大家也就想别的辙,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不是。
主要各家的地也不多,家里的老娘们几个就能侍弄,因此大家除了年老和年少的留在家里,青壮年大都去镇里找活干。
李长贵和两个大儿子一年大部分时间都会去镇上打短工,尤其是入冬以后,李长贵父子三人就没在家待过,不过晚上大都会回到家里。
不过,镇里也不好找活计,若不是李家几个爷们信誉好,踏实肯干,不挑捡,李家的日子恐怕也会不好过。
大孙子李云生为了多赚些钱,去了一家大户人家当护院,平日很少回来,也就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今年已经十八岁,还没成亲的二孙子李云山,则找了一个看店的活计,日夜宿在镇里,几个月才能回次家。
只为了多挣些钱,把嘴带出去省些粮食,在成亲时宽裕一些,脸面上也好看一点儿。
家里的重孙子、小孙子虽然不至于挨饿,但吃食上也只是管饱而已,大人们还是不敢多吃,只吃个半饱。
也因此,听了薛一梅的话,李奶奶才动了心思。
“鱼篓下了吧?”李奶奶看着儿子李长贵问道。
“下了。”李长贵在母亲回来听说了傅家捕鱼的事后,立即让媳妇烙了杂面饼子,将鱼篓下到了小河里了。
母亲和孩子们日常也吃不到好的,能够捞些鱼打打牙祭,当然是件高兴的事儿。
“唉,这傅松家的心眼还挺好,也知道好歹,知道谁远谁近。”李奶奶感叹道。
当初借给傅家银子,也是因为傅家真的很可怜,自家跟傅家关系历来亲近,不好拒绝。再说李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能拿出一两银子来,已经是李家一半的家底了。
“会不会影响傅家赚钱啊?”张枣花担心的问。
毕竟傅家指望着这些鱼糊口,傅家的小媳妇还要养活三个孩子呢,自家也不是非得吃那口鱼虾不可。她虽然也想让孩子和老人打打牙祭,心里却还是觉得不得劲儿。
王山杏看了在炕上玩耍的儿子铁蛋一眼,想要说什么,又将话咽了回去。
她虽然也很可怜傅家,但能让儿子吃上新鲜的鱼,她还是很高兴的,也不会像婆婆似的有负疚感。那河里的鱼虾也不是傅家的,是整个靠山屯的,傅家能捕鱼,别人家自然也可以。
“没事儿,咱家的鱼篓距离傅家屋后的水面还远的很。”李长贵看了自家善良的媳妇一眼,安抚道,“再说,傅松家的既然开了口,咱要不去捕鱼好像有些外道似的,不太好。”
”别担心,咱家捕鱼是为了家里吃个新鲜,不会卖去镇里抢傅家赚钱的生路。”李奶奶却很高兴的看了媳妇一眼,开解道。
当初给儿子求娶张枣花,就是因为这个媳妇心地善良,禀性忠厚,真是娶对人了!一个好的媳妇能影响家族三代人,李家的后代子孙也能在耳濡目染之下受其影响,有一个好的家风。
李长贵欣慰的看了媳妇一眼,进一步解释道:“咱家和傅家啥关系?全靠山屯都知道,咋会抢傅家的财路呢?咱也不是总下鱼篓,隔几天才下一次呢。”
张枣花不好意思的看了婆婆和丈夫一眼,不再吭声了。
而在张家,聚集在张老爷子屋里的张家人,除了在镇里的老四一家和大房二小子张松海之外,几乎一名不少,都在这里了,将整个屋子挤得满满当当。新媳妇们只好躲了出去,在堂屋里坐下了。
张家人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傅家赚了钱,而是另一番议论和打算。
因为白天薛一梅出事时,张家男人大都不在家,出门或买生猪、或去镇里了,家里也只有几个小孙子出去看了热闹,回来学说马氏才知道了。
此刻,精神矍铄的张老爷子听了大媳妇马氏学说了白天发生的事后,气定神闲的转动着手里两个圆圆的泛着寒光的铁球,沉吟了一会儿,才看着下首坐着的大孙子张松源说:“以后晚睡一会儿,去傅家左近走走,别让不开眼的畜生惊扰了几个孩子。”
“他敢!”本来坐在炕头上哄着几个小孙子玩的老太太高氏一听,眼睛一瞪,原本慈祥的老太太,周身立即被一股杀气所笼罩,屋子里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和肃杀起来。
“带着口袋和棍棒,如果有人敢去傅家送死,就给我狠狠打!真当傅家是软柿子是咋地?啥杂碎都敢去捏一捏,张家还在这里呢,把张家当死人呐?你们也别啥都怕,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我们张家也能顶住!我还就不信了,我看他们谁敢在我们张家的地盘撒野,惹急了我,我剁了他!”
第二十七章 心思各异(三)
张老爷子看着怒气冲天的老伴儿,看着她不减当年的彪悍劲儿,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可是好久没见过老伴儿发威了,还真是想念啊!
屋里的其他人可不敢笑,全都恭敬地听着高氏发威,肃容站在屋地上,谁也不敢吭声。
“奶奶您别急,您再气个好歹的,这不成了亲者痛仇者快了嘛!”张松源见奶奶真生气了,急忙上前安抚道,“您放心,既然有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死,咱就成全他!”
傅松临走时曾经拜托张家看护一下傅家。
虽然他临走时傅有海夫妻也还活着,可毕竟当初傅家孤零零的居住在屯外,距离屯里有些距离,又靠近大山,还是有些安全上的隐患。
张家自然答应下来,也在屯子里放出风声,傅家以后由张家罩着了,招惹傅家就是跟张家过不去,张家出手重了,可别怪张家不顾邻里情义。
张家先君子后小人的做法,也确实震慑了一些人,就连小偷都绕着傅家走,当然也有傅家太贫穷没有可偷的缘故在里面,总之这几年傅家也还算过得平静,张家人也算是对得起傅松的嘱托。
只是,今天的事情一出,张松源也和爷爷想的一样,担心姜士贵含恨报复。
毕竟对姜士贵其人的秉性,以及他和傅家的小纠葛,张松源还是很了解的。
虽然今天他没有在场,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薛一梅今天纯属于被姜士贵迁怒了!
傅松在家时,姜士贵都是绕着他走,根本不敢和他朝面,傅家附近更不敢涉足。
都是因为傅松当年把他打怕了!
傅松心狠手黑,身手利落,丝毫不顾及会不会将他打死,姜士贵想起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就不寒而栗。
因此傅松服徭役之后,最高兴的就是姜士贵了,觉得这座瘟神终于走了,就连空气呼吸着都是甜的,也因此在今天才敢上前调戏薛一梅。
本以为一个小媳妇会让他一雪前耻,却不料小媳妇比谁胆子都大,不但没有忍气吞声,竟然敢大叫大嚷,嚷的四邻皆知,让姜士贵狠狠地丢了一回丑!
姜士贵可是个屎坨子,也是个毒蒺藜,手黑心狠,啥事都敢干,靠山屯的人谁也不敢惹他。
就连李勇生也对他避讳一二,怕祸及家里的子孙,自然也纵容的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过,这些年姜士贵也确实出息了,身边纠结了一些小混混,很有老大的派头。
照姜士贵睚眦必报的性情,今晚或者以后说不定会纠结一些人找傅家的麻烦,他还真不能等闲视之。
而姜士贵的家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也是波涛暗涌。
姜士贵的老婆杜氏若无其事的在炕上哄着三岁的孙子小宝玩,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一点儿也没有受白天姜士贵的影响。
哑巴媳妇梨花规规矩矩的站在炕下,看着祖孙俩玩耍,只是,她的眼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丝惶恐,像是在担心一会儿会有祸事一般。
大儿子姜大山默默地坐在屋地上的凳子上,低着头编着手里编了一半的柳条筐,手法熟练,神情认真,只是眉宇间偶尔闪过的一丝阴郁,显示着他此刻心情并不平静。
姜腊梅坐在炕上低头绣着帕子,灯火摇曳,映照着她清秀、苍白、羞愤的小脸。
忽然,她猛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咬牙骂道:“娘,他咋不死了呀!世上咋有他这样的人?那是人吗?”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呜呜呜,我宁愿没有爹,娘,咱们离开这里吧,随便去哪里,在这里我都不敢出门,呜呜••••••”
自个玩耍的小宝,被姑姑的哭声吓到了,小身子不由得依偎进了奶奶的怀里,怯怯的看着哭泣的姑姑。
杜氏疼爱的摸了摸孙子小宝的头,将孙子搂到怀里,抬头看着闺女腊梅委屈至极的秀丽容颜,暗暗叹了口气,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带着一丝历尽沧桑的淡然和冷漠:“去哪里?咱们能去哪里?那就是个狗皮膏药,不论去哪里,那个祸害都会跟着的。”
别看姜士贵从来不管家里,也很少在家里逗留,但如果她带着孩子们偷偷走了,肯定瞒不过他,后果就是她和娘家遭殃,这也是为啥这么多年她不敢反抗他的原因。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她只是提出了和离,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就带着一帮打手将娘家砸了个稀巴烂,还把小侄子的腿生生打折了!
这些年她忍气吞声不为别的,只为了几个孩子和娘家人。
如果是姜士贵一个人,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可是,姜士贵背后却有一股势力,那股势力还需要姜士贵这把刀为他们冲锋陷阵,不是她这个山沟里的妇人能够惹得起的。
姜士贵或许会不动孩子们,可是背后的人可不会心慈手软,她不敢拿孩子们和娘家人冒险,背后的人还需要姜士贵有个家作掩护,这也是为啥她不能离开靠山屯的原因。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哼哼,他这些年横行霸道惯了,竟然招惹了傅家!
以为傅家就剩下了几个孩子,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他不知道张家和傅家几乎是一家吗?惹了傅家张家岂有不管之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不定心里不忿就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有一股冲动,盼着他早些下手,她就等着看他的下场!
想到这儿,她看了儿子和闺女一眼,放缓了语气:“我知道委屈你们了,都是我这个做娘的对不起你们,腊梅过几天去你姥姥家住几天吧,••••••也过了年了,不想回来就在你姥姥家住吧,你姥姥、舅舅也稀罕你,等过了年,咱家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一些。”
但愿张家下手黑一些,让姜士贵不死也脱层皮,背后之人见他不顶大用,兴许就不会再用他,家里的日子也能安生一些。
腊梅一听去姥姥家,小脸立即红了,不再吭声了,羞怯的低头摆弄着手里绣了一半的手帕。
第二十八章 惊夜(一)
杜氏看着闺女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她是有这个意思,想让腊梅嫁给娘家的侄子,不然她也不会让闺女总去姥姥家住着。
侄子杜江和腊梅青梅竹马,长得也很俊秀挺拔。她曾经和母亲透过话,想亲上加亲。母亲也喜欢腊梅,自然也同意。
可是,嫂子却背地里和哥哥闹了起来,坚决不同意儿子娶腊梅,原因当然是当年杜江被姜士贵打断腿的事。
她也不怨嫂子,如果是她,她也不会愿意有这样的亲家。现在她已经不再去想闺女和侄子的事情,只希望闺女能在姥姥家多住些日子,离开靠山屯,离她那个爹越远越好。
薛一梅并不知道屯子里人们的猜测和议论,因为下午睡的觉多了,到了十一点左右添了一回柴火后,三个孩子都睡了,她却没有睡意,只能闭着眼睛躺在炕上,思索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今天捕捉的鱼虾让她很是兴奋,只是不知里面的鱼虾到底有多少,但估计也不会太多,就算李家和张家或者别家不知道去河里捕鱼,也不是长久之计。
何况靠山屯的人也不傻,也知道怎么捕鱼,如果河里真的有不少的鱼虾,早就将鱼捕光了,哪里轮到她们?
不过,虽然小河水面不是太大,还是流动的泉水,如果在里面撒些鱼苗养着,到了冬季是不是就能挣一笔钱?就是不知小河深度是多少,如果能有三米左右,就可以投掷鱼苗了。
另外还得和李勇生说一声,将小河承包下来。
承包小河虽然短期内不能见效,但时间长了,应该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还有做豆腐。
需要添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光是石磨估计就所花不菲,自家目前来说还真是买不起。
再说,凭着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去镇上卖豆腐的,只能在靠山屯卖,恐怕也卖不了几个钱。实在不行就把做豆腐的秘方卖了,避开毛家的势力。
眼下的傅家,毛家抬抬手将能捏死,她还是不要以卵击石了,躲着点比较好。
只希望明天鱼篓里会再次给她惊喜,多卖几次鱼虾,就可以多买些粮食,也可以多积攒些钱财,将欠账慢慢还了,傅家的日子也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啊!”•••••••••
薛一梅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倏地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之后,声音却诡异的消失了。
薛一梅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心也急速的跳到了嗓子眼。她有些慌乱的从枕头下摸到一把剪子,紧紧地攥在手里,轻轻的挪到窗户前,将耳朵贴到窗户纸上,机警地凝神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奇怪的是,除了这声惨叫之外,外面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
但就算这样,她也不敢大意,应该说她更害怕了!
薛一梅一动不动的紧贴着窗台坐着,身子缩在了窗台下面。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急促的心跳声让她的情绪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控制,几个孩子还睡在身边,她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她没有退路!
她只能尽力地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紧紧地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攥着剪子,竭力控制着颤抖地身子,身子下意识的前倾,做出随时出击的准备!
她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进来,堂屋和东屋门是进不来的,唯一的可能是从窗户进来。
傅家的窗户还是十年前的,虽然都是小格窗,外人进不来。可是,因为年代久远,风雨侵袭,窗户已经不太结实。
虽然在插销处栓了绳子,但如果入侵者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只需一脚,窗户就会被踹得稀烂,哪里还能挡得住人来?
要命的是,东西屋格局都不小,都是两大扇四四方方的窗户,薛一梅若想以一人之力护住窗户根本就办不到,她只能选择孩子们炕头所在的窗户。
此时,四周静静地,清冷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纸无声的洒在炕上,显得这个冬夜愈发的寂静、惊惧和渗人。
旁边是三个孩子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有可能引发的险境。
薛一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急速思考着,猜测着来人的身份,是外人,还是屯子里的人?
很自然的她想起了姜士贵,想起了白天和他的冲突。
自己等于和他撕破了脸,让他在人前丢了丑,听说他在镇里势力不小,他会放过自己吗?尤其是傅家现在都是妇孺和孩子,如果夜里给自己来个突然袭击,那她和孩子们••••••
想到有可能的后果,薛一梅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出来了,忍不住不寒而栗!
急切间,薛一梅也不知该怎么办,傅家距离屯子里太远了,就算求救也来不及。而且院墙还是高粱杆围成的篱笆墙,就算门窗都用绳子拴好了,外人要进入傅家,也是如履平地!
薛一梅稍稍冷静了一下,觉得这种情况应该让傅平知道,而且傅平睡觉的位置太靠外了,真要有人来,自己护不住他。她侧耳听了听外面,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便急忙悄悄地伸出脚,将睡在外面的傅平踹醒了。
傅平睡梦中被薛一梅弄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月光下见嫂子靠着窗台坐在旁边,吃惊的问道:“嫂••••••子?你••••••”
“嘘!•••••••不要吱声!”薛一梅压低了声音,急促的吩咐道,“拽着你的被子快过来,挨着丫丫躺下!”
话说完,薛一梅立即又缩到窗户前,仍然做出一副随时出击的姿势。
听了嫂子的话,傅平一下子惊醒过来。
他“嗖”一下坐了起来,快速的扫了屋子一眼。
屋子里静悄悄的,嫂子手里的剪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让他心里发寒,惶恐的不知所措,也紧张的浑身颤抖。虽然不知道出了啥事,但他却知道外面肯定是来了坏人。
他没有听薛一梅的去丫丫身边,而是尽力控制着恐惧,哆哆嗦嗦的爬到炕下
第二十九章 惊夜(二)
从东边炕沿下摸到一根胳膊粗,一米多长的棍子,爬上炕来跪到薛一梅身边,手里紧紧地攥着棍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窗户。
这根棍子是母亲去世后,傅平找来给自己壮胆的。
薛一梅余光早就发现了傅平的动作,等他到了跟前之后,立即将剪子递给了傅平,自己接过了那根棍子。
傅平知道自己力气小,也没有逞强,拿着剪子像个斗士一样跪在薛一梅身边,守护着身后的妹妹和侄女。
却说傅家外面。
姜士贵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从镇子里悄悄地从屯子里穿过,也没进家,直奔傅家在屯外的房子。
本来他就对傅家怀恨在心,尤其对傅松简直是恨之入骨!
他当年也只是对李氏调戏了几句,却被傅松那个狼崽子狠揍了一顿,若不是他苦苦求饶,自己这条命都有可能丧在他手。
虽然后来他借助自己的手下在傅松每次进镇时报了仇,但在靠山屯他还是不敢惹他。
后来傅松服了徭役,傅有海死了后李氏也病病歪歪的,他也失去了醒趣,再加上张家放出话来护着傅家,他就将这份恨意无奈的压了下去。
虽然傅家只剩下一些妇孺和孩子,他对薛一梅那个俏丽的小媳妇心里也很是向往的很,但也怕染指后张家不依不饶,就歇了心思。
张家是啥人家,他心里清楚的很,惹急了他们,真要冲自己下黑手,他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可是,今天和薛一梅那小媳妇的相遇,小媳妇那份淡定和发自真心的笑容,在他看来是那么刺眼,让他想要很很地这抹她,左键她,将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毁去。
一个见人,一个山沟里的乡下坯子,也配有那么灿烂的笑容?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都不敢这么笑,每天活的像条狗,她凭什么敢这么笑?
只是他知道当时在大街上,由不得他有别的动作,他只是想惊吓一下她,想看着她像一只小兔子似的瑟瑟发抖,也满租一下他腭裂的心态。
可是,没想到小媳妇还是个小辣椒,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也真正的引起了他的醒趣。
为防节外生枝,怕小媳妇反抗早早地寻了短见,今夜他还带来了些药物,也带来了平日玩的好的两个志同道合的兄弟,李虎,刘彪。
一个人多没意思?人多才够劲儿嘛。
想象中小媳妇面对他们时哭泣求饶的样子,他们三人的那份激动难言,他的心里就不可遏止的急切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就闯进傅家,得偿所愿。
他以为,傅家现在只剩下薛一梅一个小媳妇和三个孩子,他们三人一定会如愿以偿的得手。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刚刚进入那片灌木丛,他们三人正无所顾忌的信口开河,说些助兴的荤话,旁边灌木丛里突然就伸出了一根木棒,冲着李虎就是一棒子。
正在说着“待会儿让那小媳妇好好常常······的滋味”的李虎冷不防被打翻在地,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惨叫。
但也只是叫了那一声,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从灌木丛里窜出几条利落的黑影,第一时间将他们摁倒在地,用布条粗鲁的堵住了他们三人的嘴,快速的将他们捆绑起来,塞到麻袋里,拎起他们就走。
被整蒙了的姜士贵觉得走了好久,他们才停了下来,将他们放在了地上。
然后,雨点儿似的棍棒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再加上连踢带踹,先是四肢和后背、臀部,随后他觉得五脏六腑被打的都挪了位。
他只觉得眼冒金星,疼得他叫也叫不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因为被堵了嘴,只能呜呜呜的不断地哭求不止。
可是那些人自始至终没有人吭声,让他也无从猜测对他们下黑手的是谁,因为这些年他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人也根本不理他,这样打了他一顿之后,最后更是冲着他脑袋来了一棍子,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鼻血热乎乎的流了一脸,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士贵才醒了过来,确切地说,是被冻醒的。
他睁开眼睛,觉得四周黑乎乎的,凝神听了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不过,从身下是硬邦邦的土地,且没有积雪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山洞,因为从他所处的位置,只感觉到左前方灌进来的凛冽的寒风,其他方向则没有这种感觉。
也多亏他穿得多,也多亏那些人还算有点儿良心,没有把他仍在冰天雪地里,不然肯定得活活冻死不可!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就试着去解背在后面手上捆绑的绳子,让他惊喜的是,绳子虽然难解,但好在让他解开了,看起来昨夜那些人并不想要自己的命。
手脚能动了,姜士贵立即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将麻袋割开,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这才发现,他所在的地方真的是一个山洞。
借着洞外的月光,发现这个山洞是天然的洞穴,里面很干燥,空间不大,也就能容纳三五人,这样的洞穴在大青山深处有无数个,他所在的地方恰好是一个凹处,正好挡住来自外面的寒风。
他探头看了看外面,从他这里能看见洞口处从外面射进来的月光,寒风不停地呼啸着,洞外不时的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声,使得整个山洞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姜士贵却不见丝毫害怕,因为他早就见惯了暗夜里更加恐怖的东西。
他攥着匕首在里面等了片刻,还是悄悄地走出了山洞。
李虎和刘彪是他带来的,在山洞里没有看见这两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因此才决定到外面去看看。
当他走出洞穴时,那种预感终于成真。
就在洞穴的不远处,发现了两条鼓囊囊的麻袋,在月色下是那么显眼、那么惊悚!
两条麻袋孤零零的露在夜色下,在寒风中一动不动,任由树枝、树叶在上面疯狂的刮过。
姜士贵震惊得后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也不敢猜测里面的人是否还活着。
但他必须要确认一下,因为这两人谁都知道是跟着他出来的。
第三十章 查看
虽然没有明说自己去哪里,但他也没有瞒着,还很是炫耀的在人前说想让两个兄弟跟着去尝尝鲜,如果他们俩死于非命,自己却活着回去,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尤其李虎还是主子的小舅子••••••
姜士贵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急忙疾步窜了过去,哆哆嗦嗦的用匕首割开麻袋。
当李虎、刘彪两个血肉模糊、冻得僵硬的尸体呈现在他眼前时,吓得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儿摔了个跟头。
这是咋回事?为啥那些人留下了自己,却杀了李虎、刘彪?这让他怎么交代?还有,自己究竟惹了谁?谁这么下狠手对付他?难道真的是张家?••••••想到之前这些人狠戾的手段,他吓得不寒而栗!
他知道他完了,这里不能再呆下去,得趁着事情还没暴露出来,赶紧的远走高飞,于是,他飞快的将李虎、刘彪身上的钱财搜刮一空,甚至李虎的玉扳指也让他撸了下来。
之后,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顺着右边的一条山道向山外急速的飞掠过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山谷里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从一棵如巨伞般的参天古树上跃下一人。
他迅速的将山洞里以及李虎、刘彪身上的麻袋仔细的卷成一团,用麻袋绑了块大石头,来到一处陡峭的山涧扔了下去,又将刘彪、李虎的尸体拎起来,迅速将两具尸体也扔了下山涧。
之后他借着月光仔细搜寻了现场,扫除了一切痕迹,这才机警地四下看了看,身子一纵倏地隐入了森林里,须臾间就失去了踪迹。
张家。
昏暗的灯光下,张老爷子听完张松源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唉,还是太嫩了点儿,放虎归山啊!”
张松源羞愧的低下了头:“孙儿,孙儿只是想到了大山••••••”
是的,今夜在傅家附近就是张松源带着自家的兄弟截住了姜士贵等人,将他们带入深山教训了一顿。
李虎、刘彪恶行累累,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死有余辜,于是,他们毫不犹豫的对他俩下了狠手。
可姜士贵毕竟是同一个屯里的,且姜大山和张松源还算不错,虽然他也死有余辜,他却不好真的下死手,便看在姜大山的面上留了姜士贵一条性命。
不过,估计姜士贵再也不敢留在靠山屯了,也算是一件幸事。
却说薛一梅和傅平,两人全然忘了寒冷,也忘记了恐惧,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窗户上。
直到窗户纸渐渐发白,天也快亮了,精神才放松下来,疲惫的瘫软在了炕上。
薛一梅见警报解除了,急忙将冻得僵硬、麻木的傅平塞到被窝里,柔声安抚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天儿还早呢,你快再去睡会儿。”
说完,薛一梅用力揉了一把脸,搓了搓手,尽力控制着冻得发抖、僵硬的身子,拽过被子上的棉衣利落的穿好,给两个还没睡醒的孩子掖了掖被角,拿着棍子就要下炕。
傅平确实冻着了,冷的他直打颤,见薛一梅这个架势,急忙坐起来,抓着被角哆哆嗦嗦的问道:“嫂••••••嫂子•••••••子,你你••••••你干啥去?你咋不••••••咋不睡会儿?那那,我也跟你一块去!”
一夜没睡的薛一梅并没有多疲惫,也许是这具身子年轻,底子好,刚吃了几顿饱饭底气就上来了,再说就算再疲惫,也得忍着,她惦记着外面的情况,哪有心思睡觉?
因此,她见傅平挣扎着要起来,立即摁住他给他掖好被子,压低声音说:“好啦好啦,天都亮了,外面肯定很安全的,我只是想去看看昨夜到底是咋回事儿,你这小身板儿昨夜都冻坏了,真的病了咋办?家里还有两个小的等着你看顾呢,你安心歇着吧。”
傅平急的脸都红了,嗓音压得很低:“可是,嫂子昨夜也没睡啊?”
薛一梅瞪了他一眼,还是低声说:“你咋能和我比?我是大人,身体也好,别说一宿没睡,就是三天三夜不睡,我也没事儿,你行吗?哪儿那么多废话,你想把她们俩吵醒啊?”
傅平看了旁边仍然睡觉的妹妹和侄女一眼,不吭声了,但还是很担心的说:“那好,嫂子,那你••••••小心点儿!”
薛一梅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睡吧!”
傅平这才缩回到被窝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薛一梅下炕穿上棉鞋,蒙上头巾,戴上棉帽子和棉手套,将棒子放到了门边。然后轻轻地解开麻绳拉开门栓,出去后用屋门外面门吊上的绳子将门拴好,然后机警地四下扫了一眼。
堂屋里一切如旧,还是昨天料理的那样,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薛一梅掀开锅盖看了看,两口锅里的水还是各有少半锅,便又添了几瓢凉水,把锅盖盖上了,然后检查了一下两个灶坑,见昨夜添加的柴火已经燃尽了,只是灶口用土坯堵着,灶坑里的灰还有热度。
薛一梅重新用软柴火也就是树叶、荒草、小树枝之类的点燃,燃起来后塞了几根粗木头,堵上灶口,才解开南门的麻绳,拉开门闩又从外面用绳子拴好,拎着棍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安静,石子路两边的积雪还保持着昨天的痕迹,厢房、茅房那边也没有外人进来的迹象,院门的绳子也还系的好好的。
薛一梅看了一圈,知道昨夜没有外人进院子,这才松了口气。
但昨夜的那声惨叫不是做梦,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在前院院子外,这一点毋庸置疑。
薛一梅不放心,便打开院门,拎着棍子走到外面查看。
她先围着两个柴火垛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外人来过的痕迹。
柴火垛距离篱笆墙有一段距离,之所以将柴火垛离篱笆墙这么远,一是防止有人攀着柴火垛进入院子,二是防止柴火垛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