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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长嫂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柚皮     穿越之长嫂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长嫂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五章 收留

    他只是想要用自己的生命试一试,试一试自己的母亲到底心有多狠,对自己有多冷酷!

    然而无情的现实击碎了他的幻想,也彻底让他斩断了这份母子亲情!

    然而,面对妻子,他不知该如何说起,也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贪婪的享受着和妻子相处的短暂时光。

    陈慧珍像是知道丈夫在想什么,也多少猜到了丈夫将她们赶出去的用意,担心丈夫被自己看到眼下的惨景难堪,急忙将她们母子三人的遭遇告诉了他。

    见丈夫不说话,知道他还有心结,只好柔声安抚道:“炳川,你别灰心,你还有我们,婆婆她们······那都是白眼狼,不是人,难道你真的就狠心不管儿子和小囡囡了?”

    “你知道吗?刚才是小牛恳求我给你带来吃的,小囡囡也想念爹爹,这样的好孩子,你忍心不管吗?”

    草棚里一阵沉默,随即温炳川呜呜的哭了起来:“世上由我这样的爹吗?我哪,还有脸去见他们?!”

    陈慧珍安慰道:“你想哪儿去了?你平时对孩子们是啥样儿孩子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孩子们跟你一样傻呀?孩子们不知道他们的爹爹是真心疼爱他们、喜欢他们吗?”

    “可是,我现在能干啥?腿都折了,只会成为你们的累赘,还给恩人夫人带去麻烦,我······我咋好意思腆着脸去白吃白喝呀!”

    “你······”

    “好啦,一个大男子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跟个娘儿们似的,”傅松一边说着走到了门口,没好气的冲着里面喊道,“你若是觉得对不起你媳妇和孩子们,对不起我媳妇,你就好好养伤,到时好好报答她们就是了!”

    原来,薛一梅知道温炳川腿折了后,也了解了温家的内情,不放心陈慧珍夜里一个人活动,就让傅松带了两个护卫,过来将温炳川抬过去。

    “你是······恩人的丈夫?那位,先生?”温炳川乍然听到门口的声音,看到高大挺拔的黑影站在了门口,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在听清傅松说的话之后,犹豫了一下,像是脱胎换骨般的自嘲道,“先生说的是,是炳川想岔了,好,就劳烦先生将我弄过去吧。”

    他知道傅松过来说这番话,就是已经决定接纳了他。

    他之前不肯答应妻子,也是担心恩人夫人不肯原谅他,不要他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渣!

    现在听了傅松的教训,他从心里感激自己一家能够遇到这样的好人,这等于是救了全家人的命啊!

    从此孩子们恐怕再也不会挨饿了,也能够在这个乱世活下来了,这才是让他真正能够放下心来的原因。

    傅松走到门口,没再理他,招呼两个抬着担架的护卫过来,将温炳川抬了上去,一行人趁着夜色很快就离开了草棚,回到了田家别院。

    两个孩子见了父亲,虽然父亲曾经将她们赶了出来,但在孩子们的心底,曾经疼他们到骨子里的父亲的形象,是不会说消失就消失的。

    尤其是小牛,可能大了些,也懂事了许多,因为过早经历了人生的苦难,使他过早的成熟起来,对父亲曾经对他们的态度,竟然一点儿也不介意。

    “爹爹,你怎么了?你病了吗?疼不疼?”

    见到父亲躺在担架上,小牛差一点儿哭出来,趴在担架边担心的不得了。

    小囡囡也孺慕的看着他,伸着小手叫着爹爹,妻子陈慧珍含着热泪期盼的目光,让温炳川羞愧的抬不起头来,挺大的汉子忍不住呜咽起来。

    这时,薛一梅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见到他们一家终于尽释前嫌团聚在一起,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尽管这个世道活的都不容易,但不管怎么说,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温炳川抬头看见了薛一梅,急忙挣扎着要坐起来,摸了一把泪水,激动的说:“恩人,谢谢您又救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两次救命之恩,炳川无以为报,唯有这条性命还算有用,以后单凭恩人差遣!”

    对于薛一梅的善良,他感激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若不是腿折了,他真的要给薛一梅跪下了。

    薛一梅见温炳川虽然很虚弱瘦削,但精神还不错,就简单跟他说了自己收留他们的事情,明确表示她以后就是他们一家的主子。

    “好,我希望你记得今天你说的话,如果你们愿意,我想买下你们,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是签活契还是死契?”

    刚才她头脑一热就收留了陈慧珍母子三人,后来又接受了温炳川,但怎么安置他们却是个问题。

    自己也不是开善堂的,就算心善,自己的财力也有限,何况世上那么多的流民,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和心力救济更多的人。

    若不是和这一家人有些缘分,而且听说温炳川木匠活儿还不错,自己下一步正好能用上,不然她也不会出这个头。

    薛一梅虽然对古代买卖人口还有些不习惯,但是世情如此,她也不好太过另类,只好将事情挑明了,也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

    毕竟双方彼此之间还属于陌生人,他们的底细也只是听陈慧珍说的那些,究竟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家里现在本来就不安稳,她可不想京不稳定因素带回去,增加更大的不确定性。

    如果他们愿意签死契,薛一梅也不会苛待他们,到时候小牛如果有了出息,恢复自由身也不是不可能。

    可若是他们不愿意,只愿意签活契,那么等过了这段艰难时期,她会找个借口将他们打发了,她可不想当被人利用的冤大头。

    温炳川一听,不但没有犹豫,反而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陈慧珍也惊喜的喊了起来:“恩人夫人,您说真的,您愿意收留我们?”

    “是买下你们!”薛一梅见他们夫妻神情不似作伪,不但不生气,反而一副庆幸不已的样子,以为他们没有听清楚,只好又重新重复了一遍。

第三百七十六章 安置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愿意签死契!”温炳川、陈慧珍忙不迭的点点头,赶紧表明他们的立场。

    还生怕薛一梅反悔,陈慧珍立即放下小囡囡,拉着儿子小牛很痛快的给薛一梅跪下了,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激动的连连说:“快,小牛,小囡囡,快给主子磕头,咱们一家以后再也不怕了!”

    温炳川也挣扎着要坐起来,想要给薛一梅磕头,被薛一梅拦下了。

    薛一梅哭笑不得的看了傅松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立即将自己一家人介绍给了温炳川一家:“你们可能也认识了,这是我丈夫傅松,我叫薛一梅,这是我女儿丫丫,这是我小姑傅欢,家里还有大哥二弟三弟以及几个弟弟妹妹,以后你们跟着回了家,再慢慢认识吧。”

    温炳川一家人赶紧又给傅松他们磕了一回头,这才彼此算是认识了。

    田守财、宿一见证了刚才的情景,田守财也赶紧拿来了笔墨纸砚。

    薛一梅回到正屋写了一式三份的契约,但两个孩子签的都是活契,只签了十年,只有温炳川夫妻签的是死契。

    宿一和田守财作为中间人都签了字,合约给了温家一份,薛一梅手里两份。

    回去后,薛一梅会将另一份去县衙存档,那份契约也会留在县衙里。

    只是,得知儿子女儿签的是活契时,温炳川两口子反而有些不安,只是两人的关注点不同。

    陈慧珍惴惴不安的问:“夫人,您是觉得小牛和小囡囡不好吗?不想要他们?”

    薛一梅听了有些无语:“那个慧珍啊,我这可是一片好意,万一以后小牛有了出息,小囡囡以后找婆家,有个好出身对他们有好处,所以我才给他们签了活契。”

    陈慧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见小牛懵懂的站在那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女儿也是歪着脑袋,看样子犯困了,只好将目光投向了担架上的丈夫。

    此时,温炳川还没有从担架上下来,他的伤腿被傅松找了块木板捆绑固定住了,因为屋子还没有分配好,大家就没有挪动他。

    不管温炳川怎么向现实低头,骨子里自然还是倾向性自由身的,他也曾怀揣着梦想,想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好光宗耀祖。

    只是,残酷的现实击碎了他的梦想!

    眼下一家人就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其他自然也不敢想。

    可是,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虽然签了死契能够衣食无忧,可是,想要参加科举那是绝不可能了!

    说实话,要说不失落那是假的,只是命都快保不住了,再想那些虚幻的东西终究是不现实的,也是很可笑的。

    可是,当听薛一梅说儿子被签了活契时,温炳川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喜悦,感激的哽咽道:“谢谢女主子!谢谢女主子大恩!”

    这时,陈慧珍也回过味来,想到丈夫曾经的雄心万丈,踌躇满志,忍不住黯然的摇摇头。

    他们这样的人家,想那些事那是做梦呐,别说没钱供不起,就算有钱,考得上吗?一个县里好几年都不准出个举人,有那好事轮也轮不到他们家呀!

    可是,眼见丈夫欢喜的样子,她不想给他泼冷水,只好小心地接过那份一家人的身契,小心地吹了吹,等晾干了折叠好放进了怀里,然后讪讪的站在一边。

    薛一梅见温炳川强自支撑的样子,知道这一家人最近都没能好好歇着,就低声和田守财说了一声,将温炳川一家安置在了她们所在的主院的东厢房。

    得知温炳川发了烧,问了田守财知道别院里并没有大夫,薛一梅就将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几包药草交给了陈慧珍,让她用小锅熬制成药汁,给温炳川喝了,毕竟那是老中医开的方子,怎么也有些效果。

    这几包管风寒的药草还是之前小花生病从回春堂多买出来的那十包,后来也没用上,临出门时被薛一梅带上了,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陈慧珍真是又惊又喜!

    她正发愁丈夫的病呢,生怕因为丈夫有病被主子们嫌弃,从而将她们赶出去,没想到女主子竟然还带着药草呢。

    她激动的接过药包,噗通一下又跪下了,含着眼泪结结实实的给薛一梅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赶紧带着家人安置去了。

    傅松他们帮着将温炳川抬到了东厢房炕上,上面虽然没有被褥,但有现成的火炕,上面铺着草席,不说很干净,但总比外面露宿强。

    别院里有的是柴火,只要点着炉子,屋子里一会儿就能暖和起来。

    薛一梅见他们连被褥都没有,估计是让温炳川他娘给拿走了,只好匀给他们一套旧被褥,最起码夜里孩子们别冻着。

    孩子们再冻病了,到时担心麻烦的该是她薛一梅了。

    小牛很懂事,见母亲找来了小铜锅,放入药草和清水,利落的将灶坑点着了,将铜锅放在灶坑上开始熬药,他就领着分外乖巧的妹妹,陪着爹爹在炕上玩耍。

    此时,因为施粥已经结束了,五百多斤米面熬制的米粥、面糊糊吃的是一干二净,最后若不是厨师给护卫们留了米粥,恐怕他们就得饿肚子。

    当然,虽然田守财话说得漂亮,但田家的别院里的粮食也只是吃了四分之一多一些而已,这也是田守财和宿一、傅松达成的共识,薛一梅也没理由反对。

    谁知道这天灾到什么时候结束,后面还有没有更多的流民?自家也得留个后手,总不能最后因为救济灾民,他们反而没有粮食吃吧?

    再说,粮食说到底是田家的,田守财能够拿出这么多的粮食救济灾民,已经很不错了。

    说心里话,包括薛一梅在内,都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之所以施粥,初衷本来就是想要安抚走到绝路,失去理智的流民们。

    但就算如此,流民们虽然也感恩戴德的样子,但里面也不乏聪明者,带着家人根本就没有远走,而是守在田家别院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期盼明天田家再发善心,能够为他们提供一顿吃食,哪怕是稀饭呢,让孩子们再吃一顿,也比饿肚子强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情况

    他们知道田家肯定还有粮食,田管家并没有说实话,但他们不敢再上前。

    护卫们轮流吃饭,将整个镇子都控制起来了,别院里更是如临大敌,他们如果不想找死,就只能离得远远的。

    而且现在是夜里,就算是白天,他们也无处可去。

    官府都没人管,还能指望着那些高高在上的财主老爷管吗?能管他们一顿饱饭这就是碰上了好心的田家老爷,他们得知足才是。

    可想是这么想,心里还是盼望着田家明天还能给他们点儿吃的,哪怕让孩子们多吃一顿饱饭也行啊,所以,流民们大多数都没有远走,聚集在了别院四周,只不过都很老实的不敢有任何举动罢了。

    护卫们也没有驱赶他们,毕竟他们也没有闹事,何况天色已晚,流民们能消停的度过这一夜就是他们的目的。

    不过,这个情况还是很快反馈到了别院里,这让宿一、傅松等人紧张起来。

    薛一梅安置了温家,在旁边拢着精神奕奕的两个孩子,刚想去安置,听了这个情况也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田守财,担心的不得了。

    知道宿一等人明天就离开,等他们一走,万一流民们再闹事,别院里就这么几个人,根本就没办法应付,那他们怎么办?搞不好真要闹出人命来的。

    “宿统领,你可不能不管啊,你们若是一走了之,闹出事来可怎么办?早知道这样咱们就不施粥了!”

    田守财真是吓坏了,忙不迭的给宿一作揖,连连哀求,就差给宿一跪下了。

    他不认识傅松和薛一梅,但是他们身份再高贵还能高过宿家?他们这些人,自然一切是宿一拿主意,因此,他也只能冲着宿一说话。

    但心里却不由得暗自埋怨宿一等人,对他们提议施粥的建议后悔不已,早知道不能还是善了,还不如硬挺到底,爱咋咋地。

    现在可好,流民们尝到了甜头,哪里还舍得离开?还不死死的扒着田家不放?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宿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也无能为力,不知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局。

    本来救济流民只是权宜之计,目的是将处在绝望之中的流民们降降温,不要一时冲动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只是,他们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流民们哪那么好打发,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顿饱饭就想把他们安抚住,指望着从此不再闹事,也太天真的了些。

    对于这种情况,宿一和傅松其实在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但当时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度过危机,不然处在暴怒、绝望和饥饿之中的流民,早在被有心人煽动时就闹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这么多的流民,而且有可能明天更多的流民还会出现,仅凭着田家这点儿粮食,还远远不够。

    傅松忍不住骂了一句:“特码的,官府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的流民一个出头管的也没有,这也太过分了!”

    田守财哭丧着脸说:“这位傅兄弟有所不知,这里的县太爷倒是想管,可惜官仓里没有多少粮食,县太爷起初也想和那些富商大户们借一点粮食,可惜,没有借到,最后,这位县太爷没办法,只好挂冠而去。”

    宿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粮仓里怎么会没有粮食?那这位县太爷早干嘛去了?”

    傅松阴沉着脸,恨恨地说:“还用说?一定是被这些官老爷都贪污了,这些人都该杀!”

    田守财摇摇头说:“这你可冤枉县太爷了,这位官老爷是刚刚到任丘县任职的,到了这里才知道情况有多糟糕,听说他一连查办了许多的官吏,就连县丞也没放过,可惜,县丞没什么事,他这位县令却遭人弹劾,最后气急之下才走了。”

    傅松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

    眼下的官场可不就是这样,好人是做不了官的,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和大哥的遭遇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这个世道,只有努力积蓄实力,争取成为主宰他人的人上人,才能有可能保护家人。

    可惜,自己需要时间,而现实却不给他时间,他只能依靠外人,来保护家人不受伤害,每次想到这儿,傅松心里就充满了不甘和气馁。

    但那又怎样?现实是残酷的,容不得他有一点儿任性,只有战战兢兢的在夹缝中才能求得一条活路,再大的脾气,再强的性格,再高的武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能低头!

    薛一梅想了一会儿,才看着田守财问道:“田大哥,这个小镇里谁家有粮食你知道吗?”

    “谁家?眼下就我家有!”田守财咬牙切齿地说,“其实还有两家也有存粮,可是,这两个王八蛋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流民们还没来时,就带着家财和粮食跑了,等到我知道时,再跑就来不及了,这才困在了这里!”

    “有粮食的富裕人家,也早就跑没影了,留下的都是和流民差不多,家里也饿肚子呢。”

    “唉,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

    薛一梅想了想现代天灾时政府的救济政策,发现根本不适应这里,只好无奈地说:“田大哥,你们这里有个庄子是吧?”

    “哦,是有一个,好几万亩地呢。”田守财点点头说。

    田家的产业耕地占多数,古北镇的土地大部分都是田家的,每年打下的粮食除了留一部分外都会被运走,因此,别院里才会只有两千多斤粮食。

    田守财不知薛一梅是什么意思,但由此想到了佃户的问题,脸色有些难看。

    “眼下该种地了吧?地里活计应该有不少吧?”薛一梅希冀的看着他问。

    “是该收拾了,可是,那些佃户年前跟我说要减租,说八成租子太高了,不然就不干了。”田守财苦恼的说,“可是朝廷规定的田租就是七成,我家只不过多加了一成,哪里高了?”

    这还不高?农民种一年地才拿到两成,一大家子不饿死也强不到哪儿去。

    薛一梅真心认为周朝的皇帝有问题,是个不称职的皇帝。

第三百七十八章 提议

    七成的赋税,在哪朝哪代都没有这么高的,农民没有造反还真是太老实了。

    但此时薛一梅却不能提起此事,而是提议道:“田大哥,说实话,田租确实高了些,但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有个想法,你们听听行不行?”

    “啥想法?你说!”

    田守财发现这个姓薛的女子很聪明,也很稳重,不急不躁的,倒是不可小视。

    “你看能不能招募一些流民给你种地?不给任何报酬,只要每天管一顿饭就行。”薛一梅认真的分析道,“现在灾民们活下去都困难,只要有人管饭,哪怕每天只提供一顿饭,不给他们任何报酬,他们肯定也打破头的想干,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活下去!”

    “当然,每天的饭食,我说的是连家人在一起,不然还是稳定不了。”

    “这样,流民们成了你家的佃户,能够活命,会自觉地维护你家的利益,谁想要找你家的麻烦,不用你操心他们就能给你解决了。”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流民,为了让家人能够活下去,他们什么都敢干,无形中你家就多了许多的护卫,而且还是免费的。”

    “至于住处,你可以让他们在镇里边缘搭一些草棚居住,眼看着天气转暖了,地里野菜也多了起来,流民也饿不死了。”

    “这个情况你可以派人跟田家老爷子禀报一下,我估计他不会拒绝这样的事情,这等于双方受益呀,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这就是碰上天灾了。”

    “田老爷子一定知道这里粮食到底有多少,到时一定会派人给你运过来的,这样粮食问题也解决了。”

    “这样一来,那些佃户还闹什么?差事都让人抢走了,自然会服服帖帖的了。”

    田守财惊异的看着薛一梅,高兴的连连点头道:“好,还真是没想到,薛家妹子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快马回去一趟,如果这个办法能够实行,不仅解决了流民的问题,解决了我家佃户问题,还让我家主子省去了一大笔费用,简直是一箭三雕啊!”

    “附近的几个小庄子都是我家的佃户,明天我就派人去通知他们,免得说我田家不仁义。”

    宿一也震惊于薛一梅的聪慧,不明白一个乡下妇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内心对薛一梅简直佩服的不得了。

    傅松倒是不意外,自家媳妇有多聪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他略带自豪的扬了扬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心里熨帖的不行。

    自家媳妇就是比别人聪明,就连······那个女人也比不了!

    不知为什么,当想到那个莫名的女人时,傅松的下腹一阵火热。

    他急忙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见其他人谁也没注意,急忙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薛一梅等人在古北镇为了流民们绞尽脑汁解决问题时,远在京城的皇宫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勤政殿里,萧衍看着御案上摆放的几个粗大的竹筒和用麻纸裹着的粗大的纸筒,兴致勃勃地问:“智通师傅,这就是那个大杀器?有多厉害,实验过吗?”

    “禀皇上,已经实验过了,一颗这样的大杀器能将一间砖瓦房炸塌,威力非常大!”躬身回话的赫然是对傅松下药的那个老人。

    这个叫智通的老人,早在数十年前就投靠了皇家,其实是为皇帝训练飞龙卫的幕后师傅,也间接指点皇子们的武艺。

    不仅如此,皇帝有许多隐秘事都是差遣他去做的。

    他是宿致远师傅智圣老人的师弟,师兄弟之间关系不错,彼此也有来往。

    宿致远在京城时和他来往也密切对他非常熟悉,他身上的特征也很明显,傅松的身手他知道,在京都这块地方,比他武功还高的人屈指可数,宿致远都能了然于胸。

    因此,听傅松一说,宿致远又印证了一番某人脸部疤痕后,这才确信他是自己的师叔智通。

    智通这番举动,自然是出于皇帝的授意。

    他既然敢对傅松露出真容,就没有顾忌事情败露后如何收场的问题。

    一个小小的傅家,就算知道是自己干的,还能翻了天去?

    再说,堂堂六公主这次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怎么都是傅松高攀,至于他的妻子,休弃就是了。

    这也是他面对傅松敢露出真容的原因。

    他这也是特意为之。

    六公主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贵为公主,但本性善良,并没有皇家人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从来没有在外面跋扈专横,草菅人命。

    傅家祖坟上应该是冒了青烟了,竟然能尚公主,傅松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傅松敢对不起公主,当他是死的?他会让傅家上下鸡犬不留,连个渣都剩不下!

    萧衍看着躬身站在下首的智通,淡淡的问道:“这里面的东西派人研究了吗?都有哪些成分?”

    智通回道:“还没来得及,臣,这就派人去研究。”

    “嗯,这件事你派人跟进,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萧衍吩咐道。

    “是!”

    萧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问了出来:“那个,傅松,人怎么样?”

    “傅松出生在康平镇附近一个叫靠山屯的地方,和张义鹤老爷子学的武功,人品和长相都不错,武艺也还行,就是已经娶妻生女,家里环境不是很好,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还有,傅家和宿家现在是合作关系,京城里宿家新开的四家布偶铺子和那个连环画册,就是傅松的妻子薛一梅设计出来的,据说这个女人很有才气。”

    智通当然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特别指出了娶妻生女,家里贫穷,让皇上心里有个数。

    “哦?一个乡下女人怎么会如此聪慧?她的娘家是哪里的?”萧衍心里疑惑,忍不住问道。

    不是他有偏见,而是现下周国民众识字率低得可怜,别说是乡下人家,就是有些家底的商贾和官吏,也是在家族里有选择性的培养一些人才。

    一个山沟里长大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这么有才和聪慧?

第三百七十九章 疯魔了

    当然他不排除一些寒门为了改换门庭,全家省吃俭用,供养有出息子弟的事情,但那都是对男人而言。

    一个农家女子,该是什么样的家庭会允许女子读书识字?这也太反常了!

    智通早就知道皇上要问,将薛一梅的底细也查了个仔细,不慌不忙地说:“禀皇上,薛一梅的父亲叫薛广远,曾经是建平三十八年的秀才,据说很有才气,但因为家里困难,没有再进一步科举。”

    “薛一梅自幼跟着父亲读书,很是聪慧,村里人称小才女。”

    “嗯,这还说得通。”萧衍点点头没有再问,而是转了话题,“张义鹤还在为太后调查那件事吗?查出什么眉目没有?”

    “好像有了些线索,具体详情属下也不知,不过,线索已经让属下亲手掐断了,陛下放心。”智通不慌不忙的说。

    对于三十年前那件事,柳家已经快要疯魔了,尤其是太后,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因此,智通为了不刺激太后,他的人便没有过多的介入,因为先期介入的人全都有去无回,何况有张家和宿家双方联手,他的人就是想介入也进不去。

    他只能安排人暗地里监视,随时掌握一些大概地情况,但这已经足够了。

    只要有了端倪,他就会顺藤摸瓜,建好线索掐断,别看那些暗卫看似很谨慎,还将人给关进了密室,但这些手段哪里挡不住他?

    不过,看这次暗卫的手段,行事风格好像不是张家的人,难道还有另一批人在调查那件案子?

    但这些情况他还不能确定,因此他并不打算告诉萧衍。

    萧衍冷笑道:“让她们查清楚也好,太后总以为当年是朕指使的,就让她们自抽嘴巴,看太后还有什么话说!”

    智通看了萧衍一眼,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怎么,连你也要隐瞒朕?”萧衍注意到了智通的神色,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帝王的威严霎那间显露无疑,在殿内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智通却恍若未见,依然不慌不忙的说:“属下并不是要隐瞒陛下,属下要告诉陛下的是,当年在边境为首的将领,是卢家老爷子的人。”

    萧衍楞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我到时忘了,这么说,这口黑锅朕不背也得背了?”

    卢家,是萧衍的外祖家,也是他的岳家,他的母后和他的第二任皇后,都出自卢家,卢家老爷子卢槐是萧衍的亲舅舅,当时也是朝中为数不多的掌握军权的一方霸主。

    那时,周朝建国只有几十年,政权不稳,内忧外患,军权还没有收拢到皇家手中,先皇也只能拉拢这些武勋世家,这才有两任皇后都出自卢家。

    而自己的父皇在母后去世后,又娶了柳家的嫡长女柳金玉为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

    柳家多年戊戌边疆,是朝中能够和卢家分庭抗礼的将门世家,当时柳金玉的父亲柳振禹手里也掌握着十数万边军,替周朝守护着东北边境。

    先帝当初也是为了制衡,才在母后去世后迎娶了柳家嫡长女柳金玉,当时柳家并不愿意,毕竟先帝的年龄比柳金玉大了很多。

    但皇命难违,最终柳家还是将柳金玉嫁给了先帝。

    柳金玉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八岁,虽然她为人低调,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他却知道她手腕高超,心狠手辣。

    在生下了萧睿之后,后宫几乎就成了她的天下,再加上背靠柳家,又有燕王萧睿的势力,尽管他已经继承皇位,但却让他总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而且后宫被她浸透了二十多年,不知布置下了多少暗子,就算清除了一批,她还会收买另一批。

    别看现在后宫好像是他的皇后卢闵芳掌管,但实际的操控着却始终掌控在她的手里,卢闵芳不论是城府和手腕,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也是他无可奈何的事情,也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的根本原因。

    他也曾想要斩草除根,对萧睿不遗余力的暗中下手,但萧睿本人不仅武艺高强,出入总是大批武功高绝的死士跟随,他的行程也是没有任何漏洞,就算知道了他的行程,前去的人也都是铩羽而归。

    燕王府里也被燕王妃经营成了铁桶一般,他也曾收买下人对萧睿的子女动手,也确实成功了,死了一个庶子。

    但让他惊悚的是,太后和萧睿报复来的太快,宫里竟然接连死了两个小皇子,死因皆是意外,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他这才知道,和萧睿母子做对,自己竟然落了下风,让他很是憋屈,如鲠在喉,真要狠心拔出,就得鲜血淋漓,很容易伤了自身。

    而且他也不敢明着对付萧睿母子,毕竟燕王萧睿在民间和朝堂实力都不容小觑,尤其是军权,这也是他暗自深恨先皇的原因。

    先皇竟然在去世前给萧睿留下了两万兵马,而且是战力强大的边军,经过十八年的经营,目前萧睿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已经对他形成了巨大的威慑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激怒他遭到反噬。

    好在萧睿志不在此,这么多年还算维护他,并没有多看中这把椅子,让他稍微安心一些。

    但假如萧睿和柳太后知道三十年前的那桩惨案,还会像现在这样安分守己,做出与世无争的姿态吗?尤其是柳太后,恐怕会发疯的!

    他活着,太后可能碍于先帝的遗训不争不抢,如果真的到了他仙去的那一天,这个江山将来还真是不知会落到谁的手里。

    而且他意识到,先皇之所以会留给萧睿两万兵马,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柳振禹去世的真相?怕朕对付萧睿才给他留了后手?

    想到这儿,萧衍有些不安,低声叮嘱道:“这件事你要暗地里跟进,不惜一切代价清除一切隐患!”

    “是!”

    “萧睿在干什么?”萧衍漫不经心的问道。

    虽然萧睿表现的很淡然,也很低调,这么多年也确实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但他对萧睿深不可测的实力还是很不放心,也很不安。

第三百八十章 患得患失

    自己活着也许他还有所顾忌,可如果有一天自己撒手西去,自己的儿子们还有谁是他的对手?他不信萧睿对这把椅子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燕王三天前已经回到了京城,目前一直在燕王府,没发现他出去。”智通躬身回道。

    “密切关注他的行踪,有任何异常都要向朕禀报!”

    “是!”

    此时,皇宫西北角的一座宫殿里,一个美丽高贵的年轻女子,慵懒的倚靠在精致的床榻上,一双细腻柔嫩的小手下意识的放在了她的小腹上,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好久才叹了口气,目光里带了一丝憧憬,低声道:“嬷嬷,你说,我能如愿以偿吗?”

    如果傅松在这儿,一定会认出该女子是谁,不错,她就是萧衍的六公主萧玉瑶,设计让傅松上当的女子就是她。

    而那个武功高绝的老人,就是智通。

    说实话,在最初得知傅松是有妇之夫时,萧玉瑶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愧疚的。

    如果有别的选择,她也不想去当那个拆散别人家庭的罪人,午夜梦回,她也曾经辗转反侧,良心难安。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想步姐姐们的后尘,她还想活下去。

    嫁去外藩的姐姐们顶多活个一年半载,最短的只活了两个多月。

    可悲的是,父皇也装模作样的派人去质问,而对方一句水土不服就打发了,父皇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说到底,周边的小国之所以敢这么对待周朝公主,还是父皇多年的绥靖政策之故。

    国事她不是很懂,但她曾经听燕王叔说过,周朝的军队因为多年没有战事,已经荒废了,早就没有了一战之力,这才被一些小国欺上头来。

    军中将领能战的早就被边缘化,大部分将领这些年排除异己,贪腐严重,已经没有了进取之心,一旦遭遇外敌入侵,军队恐怕就会一溃千里。

    这才是父皇不敢和域外小国掰手腕的根本原因。

    但她又何其无辜?凭什么她&姐姐们要为朝廷当那个牺牲品?难道她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吗?

    但通过正常渠道想要有自己的婚姻何其艰难,让她几乎都快要绝望了,如果连燕王叔都没有办法,那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此,当她得知父皇让她对付傅松,只要她拿到傅家的火药秘方,父皇就让她留下来时,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只是,在得知对方有妻女时,心里惊讶了一下,有那么一丝愧疚,但很快那丝愧疚就让她抛到了脑后。

    在自己有可能免除被和亲的命运时,别说只是破坏被人的婚姻,就算是杀人她也在所不惜!

    但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她也不知老天爷是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这次能不能给她一个孩子。

    毕竟父皇答应了她,如果这次她怀了身孕,他就会同意招收傅松为驸马,并对他重用。

    虽然傅松家境贫寒,但也有可能父皇看中的就是他贫寒的背景,只有这样,才没有强大外戚的掣肘,才会放心使用。

    对于傅松,她还是很满意的,最起码长得俊美绝伦,听说武功也很高,能力还是有的。

    家世贫寒算什么,只要父皇看重,总有一天傅松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

    至于他的妻子薛一梅,萧玉瑶并没有多在意,一个乡下女子罢了,到时多给她些钱就是了。

    那个小丫头更不在她眼里,只要她怀了身孕,最好能生个儿子,到时傅松早就忘了女儿,说不定会更疼自己。

    小丫头她娘带走最好,带不走到时也只是多一份嫁妆而已。

    但这一切的前提,她必须怀有身孕,不然,一切都要成空。

    因此,她才患得患失,心里没有底气。

    张嬷嬷疼惜的看着自己从小侍奉大的小公主,见她堂堂皇家公主,竟然为了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完全失去了自我,忍不住一阵心疼,柔声安抚道:“别怕,都算好了的,只要你当时按照奴婢说的去做,就一定万无一失,会心想事成的!”

    就算这次失败,傅松也休想逃出她的手心,吃干抹净了就得承认。

    也不看睡的是谁?在睡了公主后想要不认,那纯粹是不想活了!

    萧玉瑶也知道自己情绪有些不对,但她后面的幸福和生机,都寄托在了她这次孤注一掷上了,由不得她不紧张。

    而在京城的燕王府,则又是另一番情景。

    燕王萧睿是在接到宿致远的飞鸽传书后,才急忙返回京城的。

    宿致远在他回来的第二天,就秘密和萧睿见了面,将火药配方亲手交给了他。

    两人会面的地点,选择了燕王府后面的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是宿家开的,萧睿通过密道直接去了客栈隔壁的一户人家,然后从后门去了客栈。

    去的时候是易容的,易容手段很高超,就算有人看见也不用担心有人认出。

    两人在客栈的地下密室见了面,虽然表面上宿致远保持了中立,或者说选择了皇上,但实际上宿家早就在答应替太后秘密调查三十年前的那宗谋杀案时,就已经站了队,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两人也很谨慎,除非必要,两家根本没有任何来往,就算有,也是明面上正常的应酬。

    在康平镇,实际上太后安排了明暗两部人马,张家是属于明面上的,借机购买生猪秘密调查。

    宿家却是暗地里的,双管齐下,查找三十年前的那桩父亲柳振禹以及护卫们被谋杀的案子。

    只是,就算太后在第一时间派出了人马,但因为当事人基本都被灭了口,两拨人马费尽了心思,却始终没有一点线索。

    但太后始终不愿放弃,严令他们不得松懈,继续秘密查找,这才有了些进展。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那个嫌疑人却无故失踪了,尸体却被人塞进了冰窟窿里,如果不是村头的孩子们滑冰玩耍,还不会被人发现。

    蹊跷就在这里。

    他的手下可不是寻常的酒囊饭袋,行事隐秘谨慎,武功也不错,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关押地点也在宿家庄子的地下密室里。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了然于胸

    但就算这样,还是被人破室而入,将重要的人证劫走并杀害,暗卫们也被人全数迷晕在地,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让他奇怪的是,凶手并没有对暗卫们下杀手,而采取了只劫走人证一人,在联想到傅松被人迷晕之事,让他对凶手其人大概心里也有了些谱。

    好在那处庄子是挂在手下的一个人名下,一时半会儿凶手查不到他的头上,这就给他们留下了应对的空间,但很快对方也能知道庄子的真正主人是谁,这点能力对方还是有的,这也是他之所以急着跟萧睿见面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本来查找三十年前的那件事,爷爷安排了他手下的一个跟随他多年的老人查访,没有让他参与,后来这位老人因为年龄渐大身体衰老,有些力不从心,爷爷最近因此这才让他接了手。

    这件事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爷爷没有让他介入,他也就没有掺和。

    不过,真正接手之后,面对三十年前的案子,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就算宿家底蕴深厚,人脉很广,他还是感觉有些棘手。

    好在他在分析了当年案发的地点,以及柳振禹军方背景和当时皇家对武将的忌惮,使他对当年的幕后主使已经了然于胸。

    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但当年的受益者,毫无疑问是当时的皇帝,也就是萧衍的父皇萧郗,这还不明显吗?

    两大武将之间因为当年之事,已经结了死仇,可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无形中削弱了武将的实力,这对统治者来说,自然是乐观其成的,幕后主使也就呼之欲出了。

    尤其是在柳振禹去世后,太后利用手中的权力,这些年暗杀了不少卢家一系的武将,特别是当年在边关任职的武将,不管有没有参与,都陆续的死于意外,而且是毫无漏洞的死亡。

    别看太后看似与世无争,在后宫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柳家这么多年处事虽然低调,却也不是吃素的,手里的暗卫比之卢家毫不逊色,甚至比卢家更加强悍,出手也更加狠辣。

    柳家虽然是武将,但财力也不可小觑,不说富可敌国,但却足以和卢家抗衡,再加上有燕王在一旁帮衬,不说燕王的军权,单单燕王府财力就不输任何一家。

    因此,太后无形中潜在的实力,甚至都已经能够动摇萧衍的地位了,尤其是这些年大部分军队日益腐烂,形同虚设,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这让萧衍胆战心惊之余,恼羞成怒,对萧睿和太后也更加的忌惮,欲除之而后快。

    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的国力不足以应付任何动荡。

    就算不考虑萧睿的实力,自己是否有能力能够撼动他,他也要顾忌边境一些不安分的小国,如果他们趁着国内动荡入侵,那他就要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

    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因此,对于太后疯狂的报复,皇帝萧衍也很是无可奈何,但这些人经过飞龙卫的查证,几乎无一例外都不是什么好鸟,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贪腐受贿,简直罄竹难书。

    用太后的手清除这样的败类,萧衍也是很乐意的,因此,很享受的做起了看客,根本就没有插手。

    但却苦了和卢家有关的人。

    太后暗地里肆无忌惮的暗杀和卢家有关的军方的人,后来针对的不仅仅是边关武将,就连和卢家有关的人也上了太后的黑名单。

    这让一些心里有鬼的人胆战心惊,不得不紧紧地抱住卢家这条大粗腿,以求得到活命。

    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但到底属于卢家一系,对当年的事情或多或少的都是知情者,也因此才心虚的很,可就算他们有卢家做靠山,却也逃脱不了被暗杀的命运。

    可能卢家也知道当年的内情,心里有鬼,理不直气不壮,因此面对太后的咄咄逼人,卢家采取了默默忍受的态度。

    主要是太后的手段太高明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死者是被人谋杀的,全都死于意外,就算想追究也无法追究。

    也因此一段时间卢家被太后压得死死的,就算明知卢家有皇后或者皇上做靠山,太后也毫无顾忌,疯狂的进行了报复。

    当然,卢家也不是完全束手就擒,这些年也曾经针锋相对,对柳家一系展开了反击,死在卢家手中的柳家一系也有不少。

    但太后却总是在他们反击后,完全不顾忌己方的死伤,更加变本加厉,手段也更加狠辣,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再加上萧睿加强了对太后一系武将和文官的保护,卢家的暗杀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卢家迫于无奈,只好选择了退让。

    这些事当然瞒不了宿家,本来宿家就是太后一系,当年有些人甚至还是宿致远的爷爷宿鹤亭出的手。

    也不知太后得知幕后主使是当年的皇帝萧郗时会作何感想,或许太后和萧睿已经猜到了当年之事的真相,别说萧郗早已经作古,就算还活着,太后和萧睿又能怎么样呢?

    两人见面的地点位于客栈一楼下面的地下密室里,这间密室在多年前买下这家客栈重新装修时,宿致远就派人专门修建了这间密室。

    而且从这间密室还有一条通往外城的密道,密道出口就在西南方向的山区,通过山区的一条小路,可以很快混入南下的官道。

    说到底,宿家最安全的地方,不是老家康平镇,而是经营多年,打下根基的南方。

    当然,这条密道除了宿致远之外,就是挖通密道的宿家暗卫知道,安全性很高。

    狡兔三窟,宿致远就算长袖善舞,和各方势力交好,但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谁知道京城哪片云彩下雨?有备无患总没错。

    宿致远和萧睿虽然属于同一阵营,但两人不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这主要是萧睿一年中在京城停留的时间不多,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逗留在外面,并不是他不想和家人团聚,或者忌惮皇帝,而是他不放心边关愈加紧张的形势。

第三百八十二章 他的逆鳞

    隶属于朝廷的军队虽然大多数已经废了,但总有一些正直忠勇的武将,朝廷的军队也不是全都没有一点战力。

    鉴于周边某些小国蠢蠢欲动,想要挑衅周朝,萧睿只能未雨绸缪,在边境重新部署他麾下的隐形军力。

    别的他都可以容忍,就算皇兄针对他无数次刺杀,皇侄们对他也普遍存有敌意,甚至时不时的给他下绊子,他都可以等闲视之,毕竟那些属于内部矛盾。

    但外族入侵是他的逆鳞,他不容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国家,不管是谁,他都要让对方后悔挑衅周朝。

    接到宿致远的飞鸽传书,萧睿这才从边关赶了回来。

    和宿致远见面,萧睿谁也没有带,贴身侍卫元冬、元铜和他的替身以及侍卫们均留在了燕王府,用来麻痹府里各方眼线。

    虽然他的王妃王雨薇强硬的用铁血手段,清除了一批批各方势力的眼线,但清除了一茬,还会又来一茬,防不胜防。

    好在这些眼线目前大都在掌控之中,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分,不触及燕王府的底线,留着他们也不是没有用处。

    比如需要他们传递某些消息时,他们的作用就凸显了,省了他不少事。

    萧睿悄悄地从自家院子进入客栈后院,目光一直就留意着客栈周围的环境。

    占地足有数十亩,占了足有半条街,雕梁画栋的门窗,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闪烁着昏黄的亮光,虽然他没有去过里面,但从外面观看,无一不显示着这家客栈的不凡和强势。

    作为在京城长大的皇族子弟,因为自小父皇的恩宠和母后的疼爱,萧睿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小时候经常偷偷的溜出去玩耍,长大后更是将京城的地理环境摸了个熟,因此,他对京城的格局几乎是了如指掌。

    也因此对宿家能够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拥有这么一家大客栈,而且还是宿家在京城不起眼的产业之一,暗自在心中佩服不已。

    这可不是仅仅有钱就能办到的,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宿家隐形的权势和财力,也让他暗自心惊。

    他想起权贵阶层对宿家的评价,大都认为宿家也只是有钱而已。

    呵呵,只是有钱吗?如果没有权利支撑,有再多的钱也保不住,那只会成为权势们待宰的肥羊。

    之所以大家会这么看待宿家,一方面是宿家行事低调,不喜欢张扬,另一方面是宿家会办事,与人为善,俗称散财童子。

    大家既然依靠宿家发财,何必得罪这样一个财神爷?自然知道宿家需要什么样的舆论。

    此时,已经是黄昏,客栈是最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就算萧睿置身其中,也不会有人注意,何况萧睿还易了容?

    当萧睿出现在客栈后院时,宿致远早已经等在了门口,两人互相见了礼,也没多耽搁就进了院子,然后宿致远带着萧睿进入了其中一座小院。

    这座小院坐落在西北角,位置很偏僻,也很普通,对外的说法自然是客栈小伙计的住处,丝毫也不起眼。

    这家客栈规模虽然不小,有两层高,后院面积也不小,但却只在前面住宿、用餐,没有开发后院,让知道底细的人遗憾不已。

    当然,后院自然也开辟了不少独立的院落,却不是布置成各色雅苑招揽高级客人,而是作为京城里宿家某些特殊人手的栖息地,这样的栖息地在京城还有不少。

    为此宿家还专门在客栈里面,一楼和二楼每个房间都修建了规格很高的茅房,里面干净整洁,服务周到,早晨都会专门派人处理净桶,室内没有一丝异味,入住的客人都很满意,这也是宿致远特意安排的。

    而且后院和前院之间还砌了一堵三丈多高的砖瓦墙,隔开了客栈和后院之间的视线,保持了后院的私密性。

    两者之间只有一个小门相通,专门派人看守,客人是不允许进入后院的,在后院见面,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两人谁也没出声,萧睿跟着宿致远径直通过正房室内入口,一个不起眼的书架后面进入了密室。

    密室里有两张精美舒适的软塌,上面铺着锦缎被褥,榻前各有一张木质精致小几,小几上放置着各色鲜果,新沏的冒着热气的茶水,墙上手臂粗的几个烛台亮如白昼,角落里精致的花盆架上,是两盆青翠欲滴,鲜花绽放,散发着沁人清香的花卉。

    别看是在地下密室,空气却非常新鲜,一点儿也不憋闷,总之,这间密室布置的非常舒适。

    “王爷请坐,陋室寒酸,还请王爷见谅。”宿致远客气的请萧睿落座,随口谦逊的说。

    萧睿也不客气,坐在了主位上,随意打量了一下说:“致远就不要谦虚了,这间密室造价可不低,这可瞒不了我。”

    “呵呵,什么都逃不过王爷的法眼,王爷请看这几张图纸。”宿致远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纸张,递给了萧睿,很自然的家那个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的主题上。

    萧睿伸手接了过去,仔细的翻看起来,等到看完后,才认真的问:“这是······那个叫薛一梅的女人搞出来的,那个火药的配方吗?”

    “是的!”宿致远点点头说。

    “实验效果怎么样?杀伤力有多大?”萧睿急忙问道。

    他知道宿致远一定检验过了,效果也一定喜人,不然不会给他送信,但他想要确认一下。

    “嗯,应该说很惊人,最起码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好!”宿致远认真的看着萧睿,肯定的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有多好?能杀死人吗?”

    “当然能!不然我也不会给王爷送信,这么说吧,一颗竹管雷投掷准确的话,能杀死一人,一捆竹管雷的话,能炸塌一座房子!”

    “什么?这是真的?”萧睿震惊得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自然是真的,我已经验证过了,那效果真的是前所未有,真的是颠覆了我以往所有的认知!”宿致远再次点点头,神情肃然,至今想起那一捆竹管雷轰炸的效果,还让他心有余悸。

第三百八十三章 线索被掐断

    “好好好!真的是老天保佑啊!”萧睿端详着手里的火药配方,再次庆幸的感叹道。

    在国家内忧外患之际,突然有了能克敌制胜的法宝,就算边军实力弱一些,人数少一些,也不会任由外敌入侵而束手无策,最起码有了部分底气。

    这个薛一梅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他还有些印象,最初留给他的是她的淳朴和善良,家境也很不好的样子。

    当时,卖了豆腐秘方,她其实只要教授酒楼做豆腐的操作步骤就行了,但她不但没有丝毫保留,还顺便教了很多其他豆腐品种的做法,不仅如此,还教了很多的豆腐菜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因此,他才投桃报李,特意交代陈贵多给了她五百两银子。

    “王爷,还请您赎罪,火药的事皇上肯定已经知道了,配方我也打算给他一份。”宿致远开诚布公的将实情说了出来,紧接着也将皇帝行昏招,从傅松下手的事情告诉了萧睿。

    他知道薛一梅买京城庄子的事情瞒不过皇上和燕王,他也是故意让他们知晓,让他们知道傅家和薛家是被宿家罩着的,一定程度上也保证了他们两家的安全。

    可能也因为如此,才导致了皇帝不想宿家为难,另辟蹊径,想要釜底抽薪,派出了六公主萧玉瑶和智通,直接针对傅松,想要将傅松掌控到手里,掐断其他人觊觎火药配方的可能。

    但此举却在傅松和薛一梅之间埋下了隐患,这是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这一点他也很无奈,他也没想到皇帝萧衍这么性急,在得知火药的威力之后,没有等到他将配方交给他,迫不及待的就付诸了行动。

    他可能不忌讳宿家得到火药秘方吧,毕竟一个商人,是不可能造反的,或者说宿家往日的表现让他以为宿家不会背叛他。

    但他肯定忌惮萧睿,想趁着萧睿不在京城的时间,将傅松拿下,直接掌控火药配方。

    这么做的后果对傅松是没什么,说不定对傅家是一件好事,有可能因此改换门庭,跻身权贵阶层。

    但对薛一梅母女而言,却是致命的飞来横祸,这等于拆散了一个家庭,让他感觉很是对不起她们。

    毕竟买庄子的事情是在他故意引导下,才促成了他们此次远行,如果真的导致他们夫妻离异,自己则间接的成了推手,让他心里很是愧疚和不安。

    虽然萧玉瑶相对皇室其他成员品性还算正派,平日表现的还算靠谱,没有什么明显的劣迹。

    但她到底是皇家公主,自有她的骄傲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又怎么会真的在乎一个乡下妇人的死活?何况她们公主们的命运比之普通人家的女儿还不如,简直就是萧衍稳定朝廷的牺牲品,这不得不说是皇室公主们的悲哀。

    她前面五个姐姐,最大的公主也只是活了十八岁,和亲的公主最小的活了只有十五岁,面对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萧玉瑶会怎么选择,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依据六公主的强势,无论如何傅松都将是她的囊中之物,只是早晚罢了。

    好在薛一梅母女有京城的庄子做退路,也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这是令他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萧睿听完之后,勃然大怒,气得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好久才冷静下来,面带羞惭的说:“都是我皇家对不起她们母女,皇兄的作为,简直让我无地自容!”

    “如果有一天她丈夫离开了她,我会让人照顾她们,让她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之后又冷笑了一声,咬牙骂道:“真不知我皇兄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舍得白白送给外人磋磨?堂堂皇家公主,在外藩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就冲这一条,他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所以,下一个继任者一定要选一个品性上佳,能力出众,眼界心胸开阔的人才行,最起码骨头得硬,不能让一帮奸臣把持朝纲!”

    宿致远见萧睿到了此时也没有把他自己给算上,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替薛一梅婉言谢绝了:“那倒不用,薛一梅新近买了京城的一个庄子,将来真要有那么一天,也不是无处可去,这请您放心!”

    他相信薛一梅未必会愿意和皇家人打交道,因此这才自作主张替她拿了主意。

    “这我倒忘了,薛一梅据说很有才气,京城里宿家开的那四家布偶铺子以及一系列画册,里面就有她的份子是不是?这么说她眼下的生活还过得去,那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萧睿也想起萧玉瑶和傅松的事情,薛一梅肯定不想跟皇家人再打交道,但是对于她的才气,他可不想错过浪费了,有机会还要当面向她请教才是。

    “对了,你说的那个线索被掐断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萧睿想起飞鸽传书中的只字片语,忍不住问道。

    今天之所以跟宿致远见面,一方面是火药配方的事情,另一方面就是查找三十年前的那桩外祖父柳振禹被人谋杀的案子,有关线索却被人发现掐断的事件。

    和宿致远一样,一开始秘密查找线索的事情,太后和柳家因为当年萧睿还没有出生,后来又因为他年龄太小,没有让他介入,唯恐他涉世未深,没有自保之力给他带来灾祸。

    后来随着他一年年长大,萧郗去世后,萧睿长到十六岁时,太后便开始让他有意识的去当年父亲被杀的地方历练。

    萧睿也不负众望,小小年纪就将入侵的契丹人杀得大败,在军中树立了威信,身边聚拢了一大批追随者。

    不但自己有了自爆的能力,旁边还有张家、宿家两家的守护,安全上也有了足够保障。

    太后这才有意无意的将父亲去世的真相告诉了他,但他当时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详情也只有张义鹤和宿鹤厅二人知晓,直到他真正能够独挡一面了,年龄和阅历有所增长,人也日趋成熟稳重,太后这才将具体详情告知了他。

第三百八十四章 和盘托出

    萧睿这才知道外祖父被害的真相,虽然他出生时外祖父已经去世,但并不妨碍他对外祖父的尊重和敬服。

    柳家在周朝是世代武勋,属于为数不多的建国功勋,柳家先祖曾经为周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有功于社稷,在武将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柳振禹更是在边关戍守十数年,为稳定边关付出了巨大代价,也有效地震慑了境外的契丹人,在武将中威望很高。

    但是,当时卢家萧郗的皇后因为是卢家嫡女,太子萧衍的太子妃也出在卢家,因此卢家的权势却比柳家更胜一筹,武将中为了自己以后的富贵,纷纷投效在了卢家麾下,当时的卢家炙手可热,权势滔天,颇有越来越做大之势。

    可能也因此,为了武将之间的平衡,先皇萧郗在卢皇后去世后,才选择了柳家嫡女柳金玉为皇后,这才在朝堂上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平衡。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时候柳家的实力和卢家也没在一个档次上,而且当时柳金玉也是刚刚嫁入皇室,萧睿还没影呢,柳振禹就遇害了,这根本说不通啊!

    其实,萧睿和太后一样,在最初得知柳振禹遇害的事情时,最大的嫌疑人除了卢家就是先皇萧郗了,别人她们还真是想不出会有谁和柳家有仇,不惜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若说皇家忌惮柳家,但柳家的实力也只是中上而已,而且柳家一贯低调,怎么会惹得皇帝痛下杀手呢?这根本说不通啊!

    难道当年柳振禹遇害还有其它的原因?

    也因此,太后柳金玉在惊闻父亲遇害后,在不惊动萧郗的情况下,暗中指使卢家麾下的两支人脉,一明一暗,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查明当年的真相。

    只可惜,两家也算是尽了全力,几乎将方圆百里境内像是用篦子过了一遍,也没有查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让太后也失望不已。

    也可能是太后和张、宿两家有了默契,或者说有太后的懿旨,让他们将事情让下一任年轻的人接任,这才有了宿致远和萧睿有机会接触当年之事。

    也真是该着他们露脸,宿致远刚一接任就有了线索。

    虽然被人给掐断了,但好歹有了消息,这也是那些老家伙们颇为无奈的地方。

    毕竟他们这么多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年轻人一接手却有了突破,让他们很是没有面子。

    宿致远见萧睿询问,便将有关线索托盘而出,详细的告知了他。

    “这个人是当年行凶的唯一幸存者,是个老兵卒,据说相当悍勇,当年曾经是边关副将王彪最小的亲兵。”

    “据他交代,当年他们奉命劫杀柳将军,出动了王彪麾下的一百亲兵,按照计划,他们在柳将军回程时的必经之路上伏击他们。”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赶到伏击地点埋伏时,却始终没有等到柳将军他们,为了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的为首之人为谨慎起见,专门派人去那块区域寻找,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了柳将军等人的遗体,一行十余人无一幸免,看样子也才死亡不久经过查看,应该中了剧毒······”

    “等等,你说什么?外祖父是中毒而亡?”萧睿闻言,震惊得再次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道慑人的寒光,厉声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幸存者说的是不是真的?会不会为了活命胡乱招供?”

    宿致远想了一下,才摇摇头说:“虽然我没有参与审讯此人,但您应该相信宿家暗卫的手段,还没有谁能挺得过去,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还有,幸存者有所交代这件事,目前为止您是第一个知情者,之前我谁也没有告诉,当然,除了宿家的几个暗卫知情外,那位杀害幸存者的凶手也有可能是知情人。”

    说完,宿致远最后提醒了萧睿一句。

    宿致远知道,此事说不定涉及到了皇室和大臣之间的权利博弈,宿家既然参与进来了,有朝一日一旦身份暴露,肯定会被皇家所忌惮。

    因此,这件事他下了严令,严禁再扩大知情范围。

    如果让皇帝萧衍知道宿家是太后的人,他都不知道宿家将要面临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因此,幸存者招供这件事,他连爷爷都没告诉。

    “不对,不是说当年的知情人都被灭了口吗?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们怎么能够确认此人就是当年的凶手?”萧睿突然问道。

    据他所知,当年参与暗杀柳振禹的人,都在事后被人灭口了,无一人幸存,不然太后的人也不会这么多年毫无进展。

    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幸存者,而且刚一发现就被人杀了,这件事是不是太巧了点儿?会不会有哪里不对?

    也不怪萧睿存疑,当年之事闹得很大,边关主将无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军中柳家一系的人闹得非常厉害,和当时的边关副将王彪起了剧烈的冲突,差一点就发生火并。

    多亏当年宿家也有人在边军中任职游击将军,此人为人谨慎,稳重内敛,意识到柳振禹遇害这件事绝不简单,就出面安抚住了大家,这才没有引起更大的祸患。

    当时虽然没有闹大,大家也都是军中的糙汉子,不会耍什么心眼,但这些人却都是性情中人,也最重情谊,在柳振禹失踪后,这些人不想再呆在军中为朝廷效力,纷纷请求太后将他们调离了边军,离开了让他们为之效忠的军队。

    这些人当时无一不是军中的百战军卒,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也悍不畏死,如果这些人一直在军中效力,军中的风气不会变的像现在这么坏,不得不说始作俑者当年下了一招臭棋,后果的严重性更是他无法预料的。

    宿致远见萧睿也和他当初一样,不相信此人,不由得笑了笑,给他解惑:“说实话,别说王爷不信,就算是我当初也相当困惑,不懂此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会不会手下人弄错了。”

    “哦?那到底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萧睿确实很纳闷,不由得问道。

第三百八十五章 当年之事

    宿致远笑道:“说起来这个人挺精明的,知道他们这趟差事不管办成与否,都会掉脑袋,因此,在此事尘埃落定,也就是将柳将军一行人的尸体深埋,毁尸灭迹之后,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下了山崖,死在了众人面前。”

    “既然已经发现了柳将军他们已经死亡,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毁尸灭迹呢?这个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被人发现了呢?”

    “这件事说起来好像不合乎常理,但却符合人潜在的侥幸心理······”

    原来,这个颇有智慧的兵卒叫王大牛,当年只有十七岁,因为略识几个字,并粗通拳脚,还机灵董事,在军中人缘儿还算不错,也因此被王彪选为亲兵。

    他在诈死之后,一直不敢露面,白天隐藏在深山里的洞穴里,夜里才敢出来活动。

    一开始他胆战心惊的,唯恐被人知道丢了性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过了好几年都没有任何风声,他的胆子就逐渐大了起来。

    他知道不能去村里,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势必会引起怀疑,便试探的去人多的镇里活动,一来二去一年多过去了,见镇里的人谁也没有留意他,他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作为主将的亲兵,还是很好发财的,王大牛不像其他人行动时钱财什么都没带,他临走时却把积攒下来的钱财都揣在了怀里。

    当时他所在的柳河镇来了不少外地的逃荒的流民,他趁机也扮作流民,在当地花钱改名换姓上了户籍,就在柳河镇安顿下来,并且娶妻生子,过起了安稳日子,还在镇里开了一家粮铺和酒楼,日子过得很滋润。

    也合该他出事,他的长子到了娶妻的年龄,看上了柳河镇里一个杂货铺东家的女儿,经过媒人撮合,双方家长也见了面。

    就是这次见面,让他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原来这家杂货铺是宿家在镇里的暗桩,东家刘满仓其实是宿家从小收养的孤儿,他也曾经在边军效力,虽然和王彪立场不同,但他的亲兵们他还是很熟悉的,就算王大牛留了一脸的络腮胡,但还是一下子让刘满仓将他给认了出来。

    刘满仓当时心中很是震惊,不明白早就死了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

    尤其是当年柳振禹失踪后,军中闹得挺大的,虽然被安抚下去,柳家一系也调走了很多人,但军中在以后陆陆续续少了一百多人,而且都是王彪的亲兵,联想到主将的失踪,刘满仓作为宿家的暗棋,自然不会单纯的认为两者之间毫无联系。

    而且他作为知情者,也曾经接受过宿家人的问询,也知道宿家多年来一直在调查柳振禹当年失踪的真相,和其他人一样,刘满仓也以为所有人都被灭了口,不可能还有活着的人,现在见早已经死去多年的人竟然完好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作为暗桩,他自幼受到严格的训练,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要求,自然没有露出任何痕迹,很好的扮演了一个父亲的角色,更是对王大牛的儿子夸赞了几句,让对方以为他很满意这桩婚事,从而失去戒心。

    而王大牛当时在军中属于王彪的阵营,对主将那边的人不是很亲近,也就认识几个主要将领,刘满仓当时就是个小兵,王大牛压根就不认识他。

    就在他为儿子结下一门满意的婚事而沾沾自喜时,刘满仓亲自赶到宿家向宿家老爷子宿鹤庭汇报了此事,这才有了之后暗卫们对王大牛的拘捕和审问。

    据他交代,当年之所以他们多此一举,将柳振禹等人毁尸灭迹,源于王彪临行时的一句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么嘱咐,如果不是他和柳振禹之间有多深的仇恨,就是王彪的幕后主使授意他这么干,总之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

    柳振禹当年出行并没有多少秘密,军中谁都知道,据说为了考察民情,他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他管辖的范围内。

    这个范围可不小,边境线就有几百里,辖下的村子就有数百个,他没有固定的定点,完全是按照从东到西,在从南到北不定期巡视。

    当时军中的粮草除了朝廷给一部分之外,其余的都是从当地的一部分军屯和当地百姓提供。

    柳振禹对粮草非常重视,担心出现贪赃枉法之事,会不时地深入民间考察粮农们的情况,有时甚至宿在农家,和他们促膝谈心。

    当时的外患是边境外的契丹人,柳振禹一行只是在国内活动,因此谁也没有想到,柳振禹会被人暗算。

    其实就算遭到袭击,柳振禹本人武功就很高强,不说以一当百,但对付十数军中好手却不再话下,那些亲们们更都是军中历经生死百战的悍卒,如果不是丝毫没有防备,不可能这么多人无一人生还。

    那究竟是谁,和柳振禹有这么大的仇,还能让他们失去应有的警觉而惨遭毒手呢?这里面涉及到的究竟是国内势力倾轧,还是契丹人派人下的手呢?

    这件事真的是迷雾重重,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就算萧睿和宿致远都是世间奇男子,自负能应对各种变数,但面对这种多年前线索已断的案子也感觉很是棘手。

    最后,两人商定针对当时柳振禹等人遇害的周围环境,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面积,再重新过一遍,看是否漏掉了什么往日容易疏忽的线索。

    毕竟这么大的案子,就算凶手再谨慎,也会留下蛛丝马迹,所谓百密一疏,不可能没有任何漏洞,只是之前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之后,两人又一起分析了当前朝中错综复杂的形势,尤其是太子一系的蠢蠢欲动,以及三皇子的不安分等进行了沟通。

    朝中属于燕王一系的官员不在少数,大部分属于柳家的太后一派,也有的是萧睿近些年安插的一些暗手。

    如果朝中有了某些变故,这些暗手也能够和萧睿及时传递消息,他也好针对形势从容应对。

    虽然他对那把椅子没什么兴趣,做不做都没什么,但也不能任人宰割,面对性命之忧时,他也会放手一搏,不会甘心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第三百八十六章 最理想的

    毕竟跟随他的人除了家人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甘心为他付出的人,如果他一旦没有了自保能力,他们这些人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对于那把椅子,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只是当初父皇临终时让他发下了誓言,让他以别的方式保护大周,而不是萧衍以为的父皇临终时想把皇位传给他。

    他背着这口黑锅这么多年,不管外界如何误会,皇兄如何忌惮自己,他都没有为自己辩白过。

    母后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她们母子本来也没有想夺位什么的,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

    虽然有些恼恨先皇的做法,但毕竟给了他两万人马让他自保,这些年因为有了这些根基,他才能逐渐壮大起来,形成了不容小觑的一股潜在的力量。

    但皇兄继位后如果单纯是容不下他,时不时的玩个刺杀什么的也就罢了,毕竟皇权就是排他性的,可萧衍的所作所为却让他不敢苟同。

    本来周朝内部就隐患重重,但他拿不出治国之策就罢了,却一味地嫉贤妒能,心胸狭窄,信奸人,远贤人,将国家治理的一塌糊涂。

    朝廷的财政更是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的过日子,国库里恐怕都跑老鼠了,空旷的让人心酸。

    而那些所谓忠于他的大臣,早就中饱私囊,肥得流油了,他其实心知肚明却毫无办法,也只能装聋作哑,做掩耳盗铃状。

    尤其是在对外政策上,一味地卖乖讨好,利用公主和亲交好外藩,只图边境平安,却不知早被人看穿了他色厉内荏的本质。

    有朝一日一旦时机成熟,那些外藩可不会看在公主们的面子上,不会觊觎偌大的利益诱惑,照样入侵进来瓜分周朝。

    只是可惜了那些皇家那些公主,被人肆意凌辱致死,而作为父皇,萧衍却狠心的视若无睹,任由他的亲骨肉过早地凋零,这是他最最不能原谅萧衍的地方!

    从那些公主们,他心寒的意识到,萧衍是何等凉薄狠毒又无能,这样的人坐在皇位上,只能让周朝更快的衰落。

    而下一代的皇子们更让他失望。

    蒋贵妃所出的大皇子萧岿,有野心,有魄力,狠毒阴损,却喜好稚女;

    卢皇后生的太子萧纪,心胸狭窄,心狠手辣,却喜好男童,别说让他继承这偌大的江山,就算小小的太子府,他都玩不转。

    他本来看好三皇子,这是成年皇子唯一一个三观还算正常的人,没想到他也······

    当知道被寄予厚望的三皇子萧明也掺和进来时,萧睿感觉很痛心,也很内疚。

    “对不起,给你添乱了。”萧睿真诚向宿致远道歉。

    宿致远摇摇头,讥讽道:“没关系,他虽然也想那把椅子,想要得到这份配方,但恐怕最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皇上不会给任何人拥有配方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宿致远会暗中给萧睿一份,自己也留下了一份,或许他不愿意相信。

    皇帝萧衍疑心很重,这么重要的配方,就算是亲生儿子拿着,他也不会放心!

    萧衍其实是一个狭隘自私,疑心重,没什么自信,还略带偏执型的一个人,能力平庸,性格懦弱阴狠,别说开拓进取了,就算当一个守成之君他都不合格。

    萧郗在位时,虽然也隐忧重重,内忧外患,其实周朝一直以来最大的内患是朝廷的赋税收不上来,别看农民的赋税已经高达七成,但朝廷每年收上来的赋税还是低得可怜,一年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百多万两。

    但是萧郗却是个聪明的君主,知道哪些领域不能碰,哪些人能给朝廷带来实惠,哪些人就算对付他也不会引起反弹。所以,在他在位时,整个国家还算平稳。

    可是,他却把一个隐患重重的烂摊子留给了他的子孙,就算萧衍是个励精图治的英明君主,面对眼下的周朝,也会力不从心,无法可想。

    在宿致远心目中,最理想的还是萧睿登基,虽然最初也会手忙脚乱一段时间,但凭借他的能力和手下一些治国能臣,尤其是他治理军队的强硬手腕和能力,一定会让周朝重新焕发生机。

    只是,作为臣子,虽然宿家和萧睿站在一条船上,但他也不能直接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只能婉转的提醒。

    萧睿见宿致远不介意三皇子的插手,但还是真诚的说:“谢谢你,其实周朝之所以还能运转下来,宿家功不可没,每年宿家交的赋税已经占据了国库的三分之一了,如果没有宿家无私的贡献,周朝早就垮了。”

    他说的是真的。

    眼下朝廷早就千疮百孔,腐朽的一塌糊涂,早就从上到下的被人掏空了。

    还好有宿家,每年按时缴纳赋税,一点儿都不含糊,国库这才有支撑之力,没有过早地烂掉。

    宿致远摇摇头,苦笑道:“虽然我不认同皇上的某些做法,但宿家作为国家的一份子,责无旁贷,不能跟着挖国家的墙角,不管这个国家将来如何,宿家都要做到问心无愧!”

    宿家之所以在萧衍心目中是忠于他的,就是因为每年宿家交付于国库那笔庞大的赋税。

    周朝大多数商人都是锱铢必较,很少有像宿家这样没有任何水分的如实缴纳赋税的,偷税漏税是常态,宿家这个样的,只能是商人中的异类。

    萧睿被宿致远眼里那抹坚定和真诚感动了,不由得感叹道:“皇家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的人呢?如果每一个人都像宿家一样,这个国家就还有救,现在······就连之前本王看好的三皇子都过早地暴露了他的野心,其他人······不说也罢。”

    眼下恰好说到了三皇子身上,不由得婉转的劝道:“王爷,其实,作为皇家人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三皇子有动作是情有可原的,没有任何举动反而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萧睿疑惑的看向宿致远,知道他下面还有话说,示意他说下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无力和惶恐

    宿致远神情凝重,看着萧睿认真的说:“王爷,三皇子虽然比大皇子和太子正常一些,但他的资质还不足以扛起周朝这个重担,现在的周朝不用我说您应该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内忧外患还是轻的,如果再不加以拯救,周朝就完了!”

    “致远恳请王爷以百姓江山为重,出面拯救这个国家,致远不想有一天异族的铁蹄踏碎这个国土,真到了那一天,请王爷赎罪致远的直言,您就成了罪人!”

    宿致远原来以为萧睿不想做那个位置,但后来从他的行为中分析出,萧睿不是不想坐上那个位置,而是有他的苦衷,或者说缺少一个契机。

    但不管怎么说,为公为私,他都不想再沉默下去。

    这个国家虽然有很多的缺点和让人心寒的地方,不那么尽如人意,但这片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土地,是他的家乡,是他的国家,他可以允许内耗,可以互相倾轧,可以不择手段,可他不允许出现异族的入侵,践踏这大好河山!

    萧睿被宿致远的一番话深深触动了,但他还是没有明确表露什么,而是郑重的做出了承诺:“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为了守护我大周朝,哪怕粉身碎骨,萧睿也在所不惜!”

    ············································

    再说薛一梅他们,田守财采纳了薛一梅提出的建议,第二天就派人四处散布消息,流民们很快就全都知道了,几乎所有的流民们都赶到了庄子门前,纷纷报名给田家的庄子种地,不要任何报酬,只为了让家人每天可以吃一顿饱饭,可以活下去。

    田守财也信守承诺,带着还能干活的流民们,不论年老年幼或者妇人,每天都可以为他们和家人提供一顿饭。

    另外,他又派遣手下的随从快马加鞭赶赴康平镇,将这里的情形告诉了田家老太爷,让人后续运送过来一批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同时,鉴于庄子里人手过于单薄,也让田家再派些人手来,应付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

    有了活下去的动力,逗留在古北镇的流民们,再也没有闹腾,在大部分人都得到了安置后,镇里的流民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但更多的流民闻讯已经往这里赶了过来,事情的发展究竟会怎么样,谁也不敢预料。

    而且听说,往康平镇赶去的人比这里还多,这让薛一梅和傅松心急如焚,担心家里有个闪失,再也不敢耽搁下去,于是在第二天一早告别了田守财,一行人急火火的赶赴了康平镇。

    一路的官道上,果然挤满了衣衫褴褛,携家带口,步履蹒跚的流民,这些人普遍骨瘦如柴,精神萎靡,看向薛一梅一行人的目光透着渴望和期盼。

    但也有胆子大,身体强壮些的流民,饥饿已经使他们已经变得疯狂,就算有宿一等人震慑着,也挡不住他们想要吃饱肚子的渴望。

    还别说,真有几个胆大的流民,蠢蠢欲动的想要冲上来,只是他们还没有接近马车,就被护卫们毫不留情的给踹倒在地,拎起来扔到了道边的壕沟里。

    这还是护卫们担心吓到薛一梅等人,不然,肯定得让他们见见血才行。

    但就算这样,这些人也被摔得不轻,凄惨的叫喊声响彻了田野,好久也没见他们从壕沟里爬出来,可见起严重程度。

    此举果然震慑住了流民们,就算再不甘心,他们也不敢往前冲了,而且在前面中间赶路的人们,看到了护卫们的凶相和无情,急忙带着家人往两边挤,好将中间的道路让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人们更加拥挤,有的猝不及防连人带包裹被挤下了壕沟,一时间大人喊孩子哭,叫骂声响成一片,凄惨的情景让人不敢直视。

    “特码的谁呀这是?活够了是不是?挤啥挤?你娘死了赶着去吊孝啊?”

    “你特码的说谁呢?你娘才死了呢?心肠咋那么坏呢、没看见有贵人的马车吗?不想死就闭上你的臭嘴,老子可不想被你连累!”

    “孙子,你特码的是谁老子?快叫声爷爷听听······”

    “哇······娘,我要娘,哇······”

    “妞妞,娘在这里,不怕不怕啊!”

    “你个臭流氓摸哪儿呢?你等着,老娘一会儿要你好看!”

    ···········

    薛一梅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了马车里,她一直默默地看着,也没有阻止孩子们面对外面乱糟糟的情景。

    她知道,也许乱世下一刻就会来临,这个世道终究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傅家不是象牙塔,早一日面对,早一日坚强起来。

    面对外面数量庞大的流民队伍,薛一梅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惶恐,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就算她再不忍心,也没有能力顾及所有人。

    也不知靠山屯怎么样了,这么庞大的流民,肯定会导致粮价上涨,下一步还要建房,虽然临走时给张虎留下了五百两银子,让他们多买些粮食,就是不知张虎和二弟买下没有。

    贵一点儿倒没什么,她担心,到时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粮食,那样就真是糟糕了。

    丫丫和傅环自从上路就很沉默,也一直透过窗口看着外面流民们的惨况,但她们经历过古北镇流民的攻击,虽然也可怜这些人,但已经不再天真了,因此不再缠着薛一梅救济他们。

    不过,随着马车往前走,两个孩子的小脸变得愈发苍白,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恐惧。

    “娘,丫丫害怕,丫丫不要变成他们!”丫丫终于第一个承受不住了,回身扑到了薛一梅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母亲。

    傅环也不敢看了,也扑了过来,急急地说:“嫂子,咱们不要学他们!”

    “宝贝们别怕,咱们不会这样的,不怕啊,今天天黑以前咱们就能到家了。”薛一梅只好将两个孩子揽了过来,一边一个柔声安抚着,“宝贝们睡一觉吧,睡醒了一睁眼就回家了。”

    丫丫和傅环每天起早赶路,也确实困了,很快依偎在薛一梅怀里闭上了眼睛,发出了香甜的鼾声。

第三百八十八章 极大的震撼

    在另一辆马车上,温炳川一家也透过窗口看着外面的凄惨的流民们,心里感到深深的庆幸和感恩。

    温炳川感概的说:“咱们遇到贵人了,不然咱们一家四口,说不定比他们还惨!”

    他的断腿如果不是薛一梅给他及时的捆绑固定住,恐怕会成为终身残疾,现在虽然还没有彻底痊愈,但是在路过一个小镇时,薛一梅让人找了一位大夫,用五斤粮食做诊费,让那位大夫给接好了。

    而且现在每日坐着马车,什么也不用干,还能吃饱饭,和往日忍饥挨饿,衣食无着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般的日子啊!

    陈慧珍感受比丈夫还深,忍不住搂住了身边的两个孩子,心有余悸的说:“小牛,囡囡,你们以后一定要记着恩人对咱们一家的救命大恩,长大了要想着报答,记住了吗?”

    “记住了,娘,我以后会报答恩人的!”小牛看着外面凄惨的流民们,紧紧地攥着小拳头,发誓般的回答。

    今年八岁的他,早就已经尝到了那种差一点儿饿死,饿的恨不得吞土的滋味,也经历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更遭遇了来自亲人的残酷背叛,小小的心灵里已经是千疮百孔。

    他们一家现在能够不被饿死,能够吃饱饭,还有衣服穿,全赖于恩人的好心收留,他怎么允许自己忘记呢?

    他知道,他们一家现在已经是薛一梅的人了,以后他会努力长本事,好报答恩人一家!

    五岁的囡囡对饥饿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了,因此,听了母亲的话后,跟着哥哥后面赶紧说:“娘,囡囡记住了,囡囡以后要报答恩人!”

    傅松却没有多余的精神放在流民身上,因为有宿一等护卫们,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如果不是想找死,他们尽管过来。

    他和薛一梅一样,也是担心此时家里会被流民攻击,毕竟家里只剩下大哥和二弟两人,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傅家在村子最里面,还有张家互相帮衬,安全性应该能够保障。

    只是他也担心接下来建房所需的粮食问题,不知大哥多买了粮食没有。

    五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应该能够买下不少粮食,看样子,以后的粮食堪比黄金,就算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傅松一行人经过一天的紧张赶路,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康平镇南边的官道上,只要拐入山道,就能很快回到靠山屯。

    这一路上,流民们跌跌撞撞的,互相搀扶着向着康平镇走去,好像只要到了这里就能有饱饭吃一样,充满着殷切的希望和渴盼。

    薛一梅看到这种情景,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据她所知,康平镇虽然没有遭灾,去年冬天下了好几场大雪,墒情还算不错,但毕竟处在山区,粮食有限,最重要产量本来就不高,农民还要缴纳朝廷七成的赋税,哪里还有余粮接济灾民?自己都吃不饱好不好?

    不过,康平镇和柳河镇里有几家经营粮食的大商家,他们手里一定有存粮,只是不知官府出头会不会卖他们的面子,肯卖粮食给灾民。

    但这些商人可没有什么悲悯之心,他们巴不得灾民越多越好,市场有了需求,他们囤积的粮食,借机再哄抬物价,肯定会大赚一笔,哪里会管灾民们的死活?

    柳河镇那里薛一梅不熟悉,也不知官府如何应对,康平镇的父母官宋惠帧倒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和宿致远签的第一份合约,他曾经是中间人,那个爽朗明快正直的年轻知县,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不知他会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

    这时,马车到了官道和山道的交叉口,但此时这里已经被不少的流民占据了,孩子哭闹的声音夹杂着大人耐心丧尽的安抚声,以及大人们之间因为抢地盘吵闹的声音,再加上饥寒交迫,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整个官道上就像是一个嘈杂的大市场,真的是一副乱世众生群像。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四周已经暗了下来,从车里往外看去,到处是乌压压混乱的人群,脏乱、惶恐、不安充斥在周围,这情景带给薛一梅极大的震撼!

    尤其是孩子们喊饿的声音,大人安抚孩子心酸无奈无力又疲惫的声音,联想到一路上看见的无数流民的颠沛流离和凄惨景象,都让薛一梅感觉无比的悲哀和悲恸。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这些百姓何其无辜?他们凭什么要受这种罪?作为高高在上的官府众人,他们难道忍心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管吗?

    这时,见流民们堵住了山道,宿一和护卫们冷漠的驱赶着占据岔路口的流民,又一次引起了流民们的骚动。

    但他们见到这些身强力壮的护卫,知道惹不起,除了极少数低声咒骂之外,大多数人都采取了息事宁人,忍气吞声的离开了路口,给马车腾出了一条道出来。

    三辆马车陆续的拐入了山道,但很快薛一梅发现山道两边的树林里也有不少流民,这些人大都聚集在树林里,用树木搭建了简易的草棚,一家人就这么住在里面,闹哄哄的倒也热闹。

    好在现在天气日渐转暖,灾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树林边有好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他们见有马车过来,呆呆的看着马车经过,眼里闪烁着希冀,也有的孩子忍不住追着马车蹒跚的跑了几步,似乎想要讨要些东西吃。

    但很快有大人跑了过来,害怕的将孩子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远去的马车,直到马车跑远了,这才虎着脸训自家孩子:“你不要命啦?那些贵人哪里会可怜咱们?他们巴不得咱们都死绝了才好呢,以后离他们远着点儿,记住了没?”

    “爹爹,虎子·····想要给妹妹要点儿吃的,妹妹快要饿死了呀!”

    “······那也是她的命,都怪爹爹没本事,爹爹该死!呜呜······”

    “爹爹,不要哭,虎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

    一路上,漫山遍野的流民,不时地上演着更加悲惨的人间悲剧,薛一梅强自压抑着自己,才没有一时冲动的下车多管闲事。

第三百八十九章 如芒在背

    她也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自己的家财在靠山屯真的是算不少,好几千两银子呢,可是想要救济眼下的灾民,却是杯水车薪,救不了多少人。

    不过,自家接下来建房时,倒是可以雇佣一些流民,每天两顿饭,应该能救活一部分人,只是不知张大哥买了多少粮食,就是担心到时粮食不够吃。

    因为流民自动的让开了山路,接下来走得很快,六七里的山路很快就到了尽头。

    到了村头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夜是阴天,没有月亮,看不出树林里隐藏了多少流民,但让无数双饿狼般的眼睛一直盯着,让护卫们如芒在背,就算他们见多识广,经历了无数的风浪,也不由得如临大敌,警觉的戒备着四周的动静,唯恐到了家门口还出了岔子。

    这时,在前头开路的护卫们在快要进村时,在路口发现设了路障,便上前去交涉,却被守护的村民给毫不客气的怼了回来。

    “靠山屯外人免进,请你们赶快离开!”

    领头的护卫知道这里不能硬来,急忙说明了情况:“别误会,我们是护送傅松的家人回来的,可不是什么外人!”

    “傅松?他回来了?在哪里?让他赶快过来!”

    领头的村民喜出望外,但他却没有轻信的放开路口,而是严守在路障前,提出让傅松前来确认。

    护卫立即回去说明了情况,傅松闻听,赶紧停下了马车,和车里的薛一梅说了一声,就迅速赶了过去。

    傅松到了村头的路障跟前,夜色中发现领头的竟是张松源,不由得很是意外。

    他们两人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自然熟悉无比,就算在黑夜中也让他一下子认了出来。

    “松源哥!”傅松高兴的喊了起来,急切的扑到了路障跟前。

    张松源见来人真的是傅松,惊喜的隔着路障冲着傅松挥手:“好小子,终于舍得回来啦?你回来就好啦,咱们村多了帮手,也能保住了,快快快,赶紧搬开,让他们进来!”

    说着立即让村民们搬开了路障,将路口让了出来。

    两人见面亲热的拥抱了一下,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胸膛,亲昵的情景让另外的村民很是羡慕。

    傅松也和另外值守的几个村民打了招呼,双方相见气氛很是融洽。

    “咋回事儿?咋还设了路障了?有人要祸害咱们村?”傅松看到屯里唯一的出口用厚重的木架堵住了,急忙问道。

    “唉,别提了,一开始谁也没想到流民来的这么快,等到发现时,村里已经进了二三十口人,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张松源一边指挥着搬开路障,一边简单的说了些近况,“本来大家也可怜他们,不时地接济一下,后来还是里胥一看人太多了不行,时间长了容易出事,你也知道家家日子都很难过,也没啥余粮给他们,就劝他们离开。”

    “虽然大多数人被赶走了,但还是留下了几个身体比较弱年纪幼小的孩子,这也是我爷爷做主留下的,现在全都养在我家里呢。”

    “可流民们哪里甘心就这样被赶出去?在哪里都有刺头,一开始还说些软话想要博得同情,后来见软的不行就想要来硬的,竟然敢动手?这还了得?我父亲就带着人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并在村口设了路障,大家轮班守卫。”

    好在靠山屯的出口是一个狭窄的山口,两边均是陡峭的山峰,只要把住村口,谁也别想进来,还真是个好办法。

    而就在傅松前去村口时,树林里的流民们也起了一阵骚动,全都眼巴巴的盯着薛一梅的马车。

    此时,树林里黑漆漆的,靠山屯附近的树林里因为距离村里近,聚集了更多的流民。

    这些流民抱着侥幸,盼着有人可怜他们,哪怕残羹剩饭,孩子们也能活下来。

    当然,他们并不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靠山屯身上,而是因为这里去年下了几场雪,墒情很好,随着天气转暖,树林里仔细寻找还能发现野菜,运气好的还能找到已经干枯的蘑菇和木耳,更有身强力壮胆子大的年轻人进山打猎,有时还能逮到一两只野鸡和野兔。

    这个惊喜的发现,才是流民们流连不去的根本原因。

    可是,毕竟人太多了,资源相对来说还是少了些,大家饿肚子是常事,再加上夜里太冷了,也不敢烧火,怕引起火灾他们连立身之地都没了,只好硬挺着用带来的家里的薄被取暖。

    但这里地处北方,农历好不到二月底,夜里冷的厉害,大人们还好说,强忍着也能挺过去,但孩子和老人们就顶不住了,这几日已经死了好几位老人,还有好几个孩子连饿带冻的病倒了。

    此时,他们眼见马车有可能进村,这些流民情急之下,便想要跟着马车也进村,救救这些孩子。

    “这位夫人您行行好,让我家小子跟着您们进去吧,眼看着他就饿死了,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了!”

    夜色中第一个出头的流民还算懂事,没敢往车跟前来,远远的冲着马车就跪下了,黑夜中看不出他有都多大年纪,只觉得个子很高,说话时嗓音都哽咽了,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他知道马车里一定有女眷,女人大都心软,说不定会给儿子一口吃的,只要儿子活下来,就算要了他这条命,他也认了!

    薛一梅自从进入山道,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树林里的动静,她揽着已经睡醒的两个孩子就坐在车窗边,这个流民一过来她就发现了。

    说实话,此时她的心里很难过,挺高的汉子为了一口吃的竟然给人下跪,这得被逼到什么程度才弯得下膝盖?

    见护卫想要驱赶这个汉子,薛一梅心生恻隐,急忙阻止了:“护卫大哥,先让他过来!”

    护卫见薛一梅发了话,只好无奈地呵斥道:“听见没有?薛夫人让你过去呢!”

    这个汉子一听,立即小跑着到了马车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先是梆梆梆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低着头等着薛一梅问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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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长嫂难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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