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她甜不可攀》连载中~
【白天严谨·夜晚恣意的AI天才少女VS心系家国的实业大鳄】
蒋凡晞十五岁载入史册,二十六岁成为业内最具影响力的AI设计师之一。
同行对她的评价:蒋工不仅才华横溢,而且专业负责!
直到有一天……
她翘班去酒吧演出,被自家CEO逮个正着。
舞台上的她,化着冷酷个性的烟熏妆,挥舞鼓棒,敲下的每一个鼓点都是满满的青春与激情。
舞台下的歌迷为她疯狂。
一曲结束,歌迷点歌环节
蒋凡晞放下鼓棒,抓起旁边的冰雪碧一饮而下。
这时,从黑压压的人群中传来一张纸条,字体遒劲有力地写着——
姨妈痛还喝冰雪碧?演出结束后,我们谈一谈。
落款:你老板。
吃瓜群众A:赌一包辣条,蒋工今晚要写一万字检讨!
吃瓜群众B:两包辣条!我赌禁欲系唐总今晚晚节不保!
吃瓜群众C:有个会打鼓、还会操控机器人的老婆,唐总你皮要绷紧一点!
001 特别初见
【第一卷:有糖浅尝】
“我马上回律所,你先帮我稳住客户!”
挂掉电话,唐希恩将手机塞回包里,同时拉紧狗绳,抬手对着眼前的门铃又是一阵猛按。
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饥肠辘辘,此时正烦躁不安地围着她的身体来回走动,几次差点将她拽倒。
律所那边,还有客户在等她商量过几日上国外法庭的细节,而这边接狗子的人却迟迟不开门。
等了十分钟,唐希恩耐心耗尽,正打算拉着狗子折返,高级的英式入户门恰好在此时打开。
她心里一松,却又在看到站在门内的男人时,深吸一气。
对方落在额边的头发黑亮湿润,线条紧实的麦色胸膛上还淌着来不及擦干的水珠。
是身型十分高大的男人,浑身透出强势的侵略感。
唐希恩下意识后退一大步,视线尴尬移开。
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只是,明知道她要来送狗,怎么挑这个节骨眼洗澡?
到底想干嘛?
唐希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碍着对方是领导的亲戚,原本不耐的神色很快换上淡淡的笑意。
她手微微一用力,狗子就被拽到她和男人中间。
“请问是傅时御先生吗?”
男人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唐希恩将狗绳圈双手递上,言简意赅:“黎par有急事出国了,所以米修需要麻烦您照顾几日。具体情况,黎par事先跟您说过了吧?”
男人接过狗绳圈,口气不咸不淡:“我还以为他会亲自送来。”
唐希恩笑笑,没再说什么,目送对方将狗子拉走。
她刚想转身进电梯,却见半个身子已经进门的狗子突然兴奋扬起头,将男人腰间系得并不牢靠的浴巾一口咬下。
“……”唐希恩震惊,反应极快地别开脸,迅速步入身后的入户电梯。
电梯缓缓往下降中。
妆容精悍的女人略微不自在地将黑发拨弄到耳后,脸颊和耳廓都泛着尴尬的热气。
刚才,狗子将那人浴巾咬下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
“叮”,电梯到达一层。
一辆红身黑顶的minicooper停在外头。
唐希恩行色匆匆进入副驾。
坐在主驾位上的助手笑道:“您上去得有点久,黎par的表弟没为难您吧?”
想起那个诡异的男人,唐希恩扯了扯唇角,语气嘲讽:“除了一场十分特别的接狗仪式,倒是没刁难什么。”
……
两周后,唐希恩从美国回来的翌日,接到另一桩案子。
助手将整理过的资料轻轻放到她桌前,“当事人主诉前男友对其进行性侵后,又拒绝支付和解赔偿金,所以想委托我们发律师函给对方。”
“?”唐希恩将笔一收,抬起埋在案卷里的精致脸庞,背部倾靠向松软的皮椅背,蹙眉问:“这里是涉外部,为什么发民事律师函这种case要交给我们?”
“您看一下资料吧!当事人的前男友是黎par的表弟,黎par交代这个案子必须您亲自处理。”
“黎par的表弟?”唐希恩一怔,想起半个月前,送狗子时发生的一幕,还有那个侵略感极强的男人……
002 特殊癖好
002
唐希恩回神,坐正身体,迅速翻开资料,看到协议副本上,白纸黑字印着“傅时御”三个字,内心竟不觉得有多大意外。
能做出随意围一条浴巾就出来与陌生异性见面的男人,现在被控诉涉嫌性侵女性,且还拒付和解金,唐希恩觉得这事在逻辑上没毛病。
但出于律师应时刻保持的中立及客观两大原则,她也只暗自腹诽,并未对助手提及送狗那日发生的诡异事。
就在她准备出去见见这案子的当事人,那边黎par来了电话:“希恩,我晚上约了时御吃饭,你一起来。”
“好的,师傅。”
黎韬是唐希恩所在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亦是带她入行的恩师。
他只简单交代这么一句话,丝毫未提及跟傅时御有关的这起案子,但跟了他多年的唐希恩却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案子的当事人。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是一位年过四十的离异女性,其貌不扬,且……身材十分臃肿。
唐希恩倒是没问对方,傅时御是如何侵犯她的,毕竟对方的诉求只是想要傅时御履行并支付曾经协议好的赔偿金,并非追究他的性侵责任。
虽然觉得这起案子略诡异,但出于对当事人的绝对信任,唐希恩收下了那份协议副本。
故而晚上前往饭局时,她包里就带上了拟好的律师函,打算见到傅时御本人,就先将律师函送上。
……
“唐律,那份协议,我觉得水分很大!傅时御是炙手可热的世界顶级建筑设计师,从不做标的百亿以下的项目,这种身价的男人,若要说他性侵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我信……侵犯这么个大妈,除非他有特殊癖好……”
助手的质疑回荡在耳边,唐希恩虽感疑惑,却仍单枪匹马去了B市最高端的会所——“御府会”。
律所的合伙人素来喜欢在“御府会”招待贵宾,唐希恩也是前阵子才知道,“御府会”是黎韬母亲娘家,也就是B市名门傅家的产业。
据黎韬与傅时御的表兄弟关系推测,傅时御极有可能就是傅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很有可能拥有“御府会”的大比例股份。
望着这处位于B市黄金地段、占地上百亩的高端会所,唐希恩挺直脊背,身姿优雅地朝一室灯光璀璨走去。
细高跟踏在会所光华可鉴的高级地板上,她越感受到傅家的显赫,心里就越好奇:身份如此矜贵的傅时御,为何要做那样的事?
他真的有某种特殊癖好?
亦或者,此事另有隐情?
带着这些疑问,唐希恩推开长廊尾部一个雅间的门。
只是开门的一瞬间,她就被迎面扑来的清冽雪茄味逼退一大步。
味道甚是强势,猛然冲进喉腔,她不受控地干咳几声。
听到声音,黎韬从里头大步迎了出来,揽过她的肩膀,笑道:“希恩,快进来,都在等你。”
唐希恩朝他点了点头,尊敬道:“师傅。”
可能是因为要见到那个光腚男人,她心中泛起尴尬,脸上的笑也有些僵硬。
她不是第一次来“御府会”,故而也没再特别去观察雅间的环境,视线直直扫过一大排酒柜、扫过可容纳下数十人的大圆桌,最后看到了立在窗边、眉心深锁的男人。
003 又闷又骚
青烟缭绕中,唐希恩还是一眼看到了傅时御。
即使当日仅有一面之缘,即使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她仍旧对这个男人……和他完美的腚部印象深刻。
他几乎是唐希恩见过的所有男人中,形象气质最优秀的一位。
彼时,他穿一袭双排扣深灰色西装,里头搭配纯正的白色法式衬衫及紫红色领带,胸前则点缀着与领带同色系的口袋巾。
浓密的深棕色发丝有经过处理的优雅纹理,干脆利落地码到额边,这样则就更加突出了他五官的深邃。
他的浓眉和高鼻尤为醒目,而紧抿着的薄唇,则向外界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个男人的性子很冷,甚至冷厉到不好讲话。
但他西装与领带的配色,又似乎隐秘地透露了其又闷又骚的属性。
如此,唐希恩就大致知道他这人的性格。
果不其然,黎韬招呼他入座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冷地瞥了黎韬一眼。
他在唐希恩对面坐下,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目光冷淡陌生。
唐希恩觉得,他可能已经忘记她给他送过狗子,还看过他光腚的事了。
不记得也好,省得尴尬。
唐希恩抿了抿唇,芊芊细指递出律师函。
傅时御面无表情接过,拆开来看,只随意扫了几眼,就将律师函轻飘飘丢给黎韬,淡淡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唐希恩这就将当事人提供的协议副本递了过去。
黎韬接过,直接去看尾页的签名,仅过几秒,就神色严肃地将协议用力掷在桌上,“这份协议是伪造的!签名是假的!”
唐希恩并未质疑。
黎韬作为资深大律师,同时亦是傅时御的表兄,傅时御签名什么样,他最清楚不过。
这个充满诡异的案件,此时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正常的走向。
唐希恩回神,从包里取出皮质笔记本,边记录边问:“我会与我的当事人就协议的真伪进行再次确认,请问傅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从刚才就一直显得心不在焉的男人,此时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但这一眼也是相当寡淡,不带任何意味。
他没有直接和她对话,只扬着手上的协议,侧过脸问黎韬:“就这份伪造的赔偿协议,我是不是可以反告对方敲诈?”
“可以等希恩明天与对方谈过,再决定用何种方式追责。”
男人挑了挑眉,将协议丢给黎韬,干脆利落站起身,姿态优雅地整了整腕上的黑钻袖扣:“这个事情帮我收尾,我先走了。”
说走就走,根本没想过给人面子。
唐希恩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黎韬,后者脸上的笑意颇为无奈。
他给唐希恩盛了一碗汤,先是嘱咐她要吃胖点才有力气打官司,后面又开始替傅时御解释:“时御是建筑师,工作比较忙,也不太喜欢应酬,所以刚才态度有点冷淡,你不要介意。”
唐希恩笑笑没说什么。
她根本不在乎傅时御的态度。
可黎韬的话题却全都围绕着傅时御,恨不能将傅时御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搬出来讲。
“他这人啊,从小不喜欢跟女孩子玩,同龄的男孩子都在跟姑娘谈婚论嫁了,他倒好,大学毕业后,行李一收拾,自个儿跑去英国念书了!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国际上获过奖的著名建筑师了……”
说到这里,黎韬的口气有明显的自豪,可话锋一转,他又“嫌弃”起傅时御来:“年纪一大把了,也不谈女朋友,也不见他跟哪个姑娘走得近,我们都很担心他是同性恋,所以你说他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
004 生人勿进
黎韬虽是唐希恩的师傅,可以对她进行工作上的提点,但他同时也是傅时御的表兄。根据律师守则,他应该避嫌的,不能在这起案子上对唐希恩有任何暗示或引导。
唐希恩不希望黎韬继续这个话题,故而笑道:“师傅,其实我大概了解傅先生的一些情况,网上查一下都有。”
似乎为证实自己真的了解傅时御,她又道:“还有之前,你不是让我把米修送去傅先生那边吗?那天,我们就见过面了!”
说起那天,黎韬脸上一阵歉意:“本来我已经打电话跟时御说好我要送米修过去,后来你帮我送,可能提前到,他在做别的事,害你白白在门外等了好一阵。”
“……没事没事。”唐希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
原来那天,傅时御并不知道前去送狗子的人是她。
换而言之,他以为是自己表兄要过来,所以洗完澡、很随意地围着浴巾就出来开门?
……
翌日。
唐希恩与当事人谈过,立即带助手前往“SY建筑设计所”。
设计独特的古式建筑,高雅地矗立在B市王府大道街区一角,高楼林立下,颇有遗世独立之姿。
“啧啧啧!”助手抬头盯了眼前的建筑几秒钟,感慨道,“听说这幢建筑的主体设计是在国外获过奖的……拥有这种才气和财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去侵犯那个阿姨,甚至还签下天价补偿协议?阿姨也真是电视剧看多了……”
助手喋喋不休地替傅时御鸣不平,唐希恩没理会,细高跟踏上设计所的黑桃木楼梯,发出密集的“哒哒”声,气势汹涌。
许是黎韬事先打过招呼,她们顺利见到了傅时御本人。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美式衬衫,剪裁休闲,身上没有了昨日的闷骚,反倒生出一股子清冷和禁欲,仿佛周身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警告。
只是那从屋顶大玻璃投射下来的秋光,晕染于身,像是为他浑身覆上一层温暖的柔色。
明明是气质那么生冷的男人……
唐希恩险些走神。
她轻咳一声,将脊背挺直一些。
“所以,唐律师的意思是,你的当事人,纯粹是因为迷恋我个人,想在律所或者法庭上与我见一面,所以才不惜以违法的代价伪造协议书,并制造出这么一场有损我个人声誉的闹剧?”傅时御情绪平静,口气却嘲讽。
“……是这样没错。”唐希恩心里也很无语,这些年接触过多少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如果不是黎韬怕别的律师接这个案子,会有损傅时御的形象,何至于她一个涉外律师来处理。
唐希恩回神,将另一份文件推到傅时御面前,“这是我当事人的书面道歉及和解书。这次风波给您造成的时间及精神损失,她愿意做出这个金额的赔偿,只希望您不要对此事提起诉讼。”
傅时御却连看都没看那份文件,只淡笑道:“起诉的事,你可以跟你们黎par谈,我已经交由他全权处理。”
意思很明白,他是非起诉对方不可。
唐希恩知道他现在正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便就先起身离开,打算过几日再来。
……
从“SY”出来,天色有些晚了,唐希恩不打算再回律所。
她直接去闺蜜乐蔓家,说好晚上要一起商量民宿的筹建事宜。
“你看一下这个设计图,”乐蔓将平板递给她,“这是云南一家民宿的设计方案。它的土地面积和形状,跟咱们那块地高度相似!我打算依葫芦画瓢,稍微给它改一下,交给包工头,建出来的效果肯定跟它差不多……”
“……这是侵权的。”唐希恩瘫在沙发上,浑身无力。
乐蔓皱了一下眉,无奈地在她身边坐下,“可怎么办?我们的资金太紧张了,如果还支付一大笔钱给建筑设计师,那估计就没办法做软装了。”
说到钱,唐希恩沉默了。
车房都抵押给银行了,现在根本没办法再从哪里弄个几十上百万的出来。
她思考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平板屏幕上来回移动,乐蔓刚才打开的那张图纸随着她的手势不断放大缩小。
“SY……”唐希恩的目光倏然顿住。
她猛地坐起身,将图纸放到最大,果然找到几处标注着“SY”的水印。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兴奋地抓着乐蔓的手臂,“蔓蔓!我有办法了!咱们民宿的建筑设计不成问题了!”
005 设计费很贵
唐希恩第二次去“SY建筑设计所”见傅时御。
于公,她需要帮自己的当事人求情。于私,她想跟傅时御谈合作。
她有备而来,故而也做好了被傅时御双重拒绝的准备。
果不其然,傅时御一见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是想帮那个诈骗犯求情,那这会是唐律师你最后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唐希恩了然地笑笑,在他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习惯性将垂在肩上的黑发拨到耳后。
这才慢条斯理道:“不不不,恰恰是因为您不和解,我才能有机会继续出现在您面前。不仅是我,还有我的当事人,也会一直出现在您面前。”
话到这里,她故意一顿。
傅时御的表情瞬间出现了她意料之中的烦躁。
她趁势继续攻进:“一旦进入司法程序,您作为原告,是需要配合出庭作证的。如此一来,您势必会在法庭上与我的当事人碰面。到底会碰上几次面,这不好说,万一诉程延长,那未来几年一直见面的机会都是有的……这,不仅浪费您的时间,还会增加您与我当事人见面所产生的风险……”
唐希恩点到即止。
傅时御脸色一黑,将手中的笔重重搁在桌上,挑眉看向坐在自己面前这位唇角隐约有笑意的女人。
唐希恩在跟他打心理战,他不是看不出来。
他是现实派,之前要反告,不过是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这种令人作呕的污蔑。
他在乎名声,但也追求利益最大化。
耗费在法庭上的时间,够他多完成几个项目了。
再说了,他完全不想看到那个声称迷恋他,却用如此低劣手段想引起他注意的疯子,万一到时候对方在法庭上又说出什么令人作呕的话……
想到这层,傅时御胃底一阵不适。
他考虑了片刻,不耐道:“那行吧,这个事情就先这样。回去跟你当事人说清楚,我会保留追诉权,如果她再做出有损我名誉的事,我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话落,不等唐希恩说什么,他便就站起身,大有要请唐希恩离开的样子。
唐希恩明白他的意思,亦很快站起身,伸出手的同时,朝他扬起一抹笑:“我代替我当事人感谢您。”
“不必客气,你慢走。”
傅时御并未伸出手,一点和唐希恩握手的打算都没有,冷冰冰就下了逐客令。话说完,他动作干脆利落地走到会议长桌前,摊开一张图纸准备研究。
看着他那副冷漠又无礼的样子,唐希恩踟躇几秒,这才又重新扬起明媚的笑。
她优雅地走到他面前,干净温柔的指尖轻放在油光可鉴的紫檀桌面上,笑道:“傅所长,我这边有个项目,您有兴趣听听看吗?”
“请说。”傅时御没抬头,语气干脆。
“我和朋友打算在南湾郊外盖个民宿,所以想请您帮忙做民宿的主体设计……”
“我设计费很贵的。”
“嗯?”
面对傅时御出其不意的直白,唐希恩当即也是有些诧异。
场面陷入尴尬,但很快,唐希恩就转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双手推到傅时御面前。
“我们不会在设计费上跟傅所长您讨价还价,您对外收多少钱的设计费,我们可以用高于您应得报酬的价值,以干股的形式分配给您。只要民宿是持续经营状态,您每年都可以得到一笔客观的盈利分红……”
唐希恩的态度很诚恳,且还奉上机密的未来三年商业计划,但傅时御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她,更别说去看她拿出来的东西。
气氛默了片刻,就在唐希恩打算再重复一遍刚才所言时,傅时御这才不冷不热道:“我最近项目很多,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参与你们的民宿设计。”
“我不急的,可以等您有时间……”
“那你就等吧。”
“……”
傅时御的态度很明显了,但唐希恩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还想继续争取,那边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助手急匆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唐律,不好了!乐蔓姐说洛忧从早上一直吐到现在!”
“啊?”
唐希恩瞬间一脸惨白,也顾不得自己跟傅时御谈了一半的事情,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边收边跟傅时御道歉:“抱歉啊傅所长,我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我女儿病了,我得赶快去医院。关于我刚才跟您提到的项目,我可以跟您约三天后的这个时间进行详谈吗?”
006 休想我潜你
傅时御结实有力的双臂,一手撑在桌沿,另一手拿着马克笔,正修改摊开在桌面上的图纸。
彼时秋老虎正肆虐,天气有些闷热,他身上的美式衬衫袖子卷至肘处,露出小臂上微微凸起的血管。
衣着很随意,人却很难搞。
唐希恩心情焦急,语调快速地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一遍。
傅时御这才抬起头,轻飘飘瞥来一眼,很快又将视线移到图纸上。
默了片刻,他淡淡道:“我明天一早的航班飞法国。”
“……”
Fuck!你没空你不早说!
唐希恩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终被傅时御的轻慢消磨殆尽,她咬了咬牙,拿起提包沉脸走人。
正好从门外进来的陆淮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关上门后,问自家boss:“唐律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可能是女儿病了,心情不好。”
陆淮一愣,打趣道:“这么年轻就当妈了?真看不出来啊!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唐律这么漂亮的女律师,如果不是她穿着职业装,说她是模特儿我都信,长得太有攻击性了……”
傅时御唇边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轻嘲:“那是你见过的女人太少。”
……
唐希恩赶到医院的时候,洛忧已经吃过药睡着了。
有乐蔓留在医院照顾洛忧,她又赶回律所。
刚一进办公室,助手就懂事地端了冰苏打水进来,“唐律,黎par找您。”
此时虽已入秋,但夏天的暑气还未全散去。
唐希恩又热又气,抓起苏打水咕噜喝下大半,待心中的躁气去掉一些,这才款款地走向黎韬的办公室。
走到半路,她突然想到——
那次帮黎韬送狗子去傅时御家,黎韬给的门禁卡还丢在她车上……
唐希恩心生一计。
下班后,她去跟乐蔓商量了一下。
“那个人拒绝也是正常的啊!说是给干股,可以分红,但谁都知道这些东西就跟画在墙上的大饼似的,虚得很!”乐蔓吃着薯片,毫不留情打击唐希恩。
唐希恩将身体凹成S型,对着穿衣镜打了个妩媚的亲亲,感慨道:“这种油盐不进的最麻烦了!”
“所以,”乐蔓抬眉白了她一眼,“你打算去人家家里进贡少女纯洁美好的肉体?”
“蔓蔓……”唐希恩软软地喊了乐蔓一声,从包里摸出一只时下流行的红管405,对着镜子,在唇上细致地描出完美的色泽。
她抿唇,露出左侧脸颊深深的酒窝。
坐在一旁的乐蔓露出一脸“真是个妖精”的表情。
唐希恩笑,垂眸,慢悠悠将红管拧紧,口气嘲讽:“那个人啊,像是多看我一眼都会累到自己的眼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休想我潜你’的警告,就算我想进贡,人家也未必愿意啊……”
“那人怕不是眼瞎的吧?”乐蔓哈哈大笑,伸手朝唐希恩又翘又圆的臀部轻拍了一下,“算了吧!计划往后再延个一年半载的,等咱们多存点钱,再去请别的设计师做。”
想起下午在傅时御微博看到的惊人粉丝量,唐希恩敛去笑意,若有所思道:“我之所以费尽心机要他设计,除了他设计的房子确实漂亮,还因为他粉丝多。光是他国内的粉丝,就有让咱们民宿天天满房的本事。咱们还欠着银行一大笔钱呢,得尽快回笼资金,才能做其他事。”
说到钱,乐蔓也长吁短叹的。
唐希恩说的没错,她们做民宿,可是冒着倾家荡产的危险。若是到时候民宿没生意,那才是真的惨!真的会血本无归外加一身债!
考虑到这些现实,乐蔓认怂了,没阻止唐希恩去傅时御家。
007 低沉温柔
唐希恩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这边刚敲定要去傅时御家,那边就从乐蔓的酒柜里挑了一瓶年份最好的红酒,准备对傅时御示个好。
俩人驱车前往傅时御所在的小区。
唐希恩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白色合体衬衫和黑色高腰及膝包裙。
配色很严肃,款式却极其有心机地将她身材的优点全部放大。
乐蔓看着她那副包裹在沉闷职业套装下的诱人身体,叮嘱道:“千万小心,一有不对劲,立刻打电话给我。”
唐希恩抬头看了眼傅时御公寓所在的方向,又看了眼腕表,轻松道:“如果九点半我没下来,你就找公寓的管理处,要求上来救我。”
乐蔓神色颇为担忧地看着她,没反对。
唐希恩拿着红酒下车了。
她用门禁卡顺利进入中庭,入户电梯直达傅时御家门口。
按下门铃后,她手中捏着门禁卡,垂眸等待。
不过片刻,门就开了。
一双灰色的棉拖映入眼帘,再往上看去,是一条黑色的棉质运动裤。
有穿衣服。
唐希恩心里一松。
“唐律师?”凉凉的男声从头顶上方传来。
唐希恩抬头看向傅时御,脸上扬起一抹大方的笑,露出一排秀气整齐的牙齿。
她眉眼弯弯的,不似白天的凌厉,倒是有些娇憨可爱。
“傅所长,晚上好。”
傅时御没说话,就那么站着抱臂看她。
眼神是一贯的冷淡疏离。
他站在门中央,似乎没有要请唐希恩进去的打算。
“我是来还门卡的,”唐希恩细白芊长、柔弱无骨的双手递上一张黑色磁卡,“上次送米修过来,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还您。”
傅时御的视线慢悠悠飘向她手中的门卡,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淡淡道:“帮我还给你们黎par。”
“好。”
“慢走。”
见他开口赶人,唐希恩却不恼,笑着举起手中的红酒,“傅所长,想送您一支不错的红酒。”
傅时御一动不动的,依旧抱臂看她,眼神多了一丝玩味。
他想知道什么,唐希恩很清楚。
她没有急不可耐地解释,反倒是静静看了他片刻,才轻声缓缓道:“如果想让傅所长帮我们设计民宿,需要什么条件?”
“标的额一百亿以上的项目,我都会好好考虑。”
“……”
只要这人不瞎,就一定能看出自己没有那种项目,提什么“百亿项目”,这不是存心给人难堪么?
唐希恩虽在心里猛翻白眼,面上却仍不改颜色。
她瞟了眼傅时御身后那面能映出人影的落地玻璃,看清自己一脸真诚的模样,重新拾起话题:“傅所长,能不能耽误您十分钟时间,我大致跟您说一下我们民宿的情况,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她边说着话,边将红酒和计划案往傅时御怀里塞去。
傅时御立刻将东西挡了回来。
“哗啦”一声,伴随一声女人错愕短促的低喊,一地玻璃渣和猩红液体飞溅到唐希恩光裸好看的腿上。
她整个人怔住,呆呆看着自己的脚背被玻璃渣划出一道口子。
看到正往外冒着的鲜血,人顿时脸色大变、呼吸急促、四肢冰凉,身体几乎要往一旁倒去。
“你晕血?”男人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她的身体,往屋内走,“先进来休息一下。”
他的声音好似不再那么冷漠,竟叫昏沉的唐希恩听出一丝低沉温柔的味道。
008 热血沸腾
傅时御后来说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说,唐希恩全都不知道,她大约有五分多钟的时间是失去意识的。
此时,指尖碰触到的温软物体,鼻腔中充斥着天然皮质的清新香味。
触感有点诡异。
唐希恩的大脑在片刻短路后,悠悠恢复意识。
察觉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她猛地坐起身,一双漂亮的凤眼,骨碌碌上下左右转啊转,防备看着四周。
首先闯入视线的物体是一个超大落地窗和黑色皮质躺椅,躺椅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外文书。
唐希恩眯着眼睛,努力了许久,终于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看清书背上的一排英文字:AWorldHistoryofArchitecture……世界建筑史?
这是傅时御的地方?!
花了几秒钟拼凑脑子里的零碎片段,唐希恩终于记起,刚才因为晕血所以被傅时御扶进家里。
“血已经止住了,”男人从吧台走过来,声音恢复冷清如冰,“需不需要帮你叫救护车?”
“嗯?”唐希恩回神,扭头看他,下意识又去看自己的右脚。
脚背被工工整整地缠上了几圈纱布。见到纱布上微微渗出的血红,猝不及防的,她又开始心跳加速。
一杯冒着热气的白色液体恰时出现在她面前。
“喝点热牛奶。”傅时御将牛奶递给她。
“谢谢。”唐希恩接过牛奶,只是握在手中,并未喝下。
“傅所长,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相比于喝热牛奶提神,她更倾向往脸上泼一把冰水,让自己清醒一些。
傅时御指了指电视墙旁边的走廊,“左侧第一间。”
唐希恩再次道过谢,提着高跟鞋,光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
关上门后,她对着镜子长长呼了一口气,又用冷水泼了一把脸,这才得空观察起眼前的环境。
因为是客卫,可能平时没什么人用,故而整洁更加突显了它的匠心设计。
它整体呈米色调,立在洗手台边上的欧式花架,放着一个祖母绿复古陶瓷花瓶,里头插着新鲜的白玫瑰,温馨而高雅。
唐希恩觉得自己果然没找错人。
傅时御的审美喜好,简直太入她的眼了。
“呵,表现得那么冷淡,家里倒是装点得很温馨,”唐希恩对着镜子抓了抓长发,勾唇喃喃,“又或者,你只是外冷内热?”
思及此,她内心竟隐约有些兴奋。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解决一个常人所不能解决的难题,达成一个本无法达到的目标,这种事,实在太令人热血沸腾。
她是一定要让傅时御成为民宿的创意设计师的,无论用什么方法……
见差不多时间该下去和乐蔓会合,唐希恩敛去笑意,准备穿好鞋子离开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将右脚挤进鞋子里。过程略有艰难,但好歹穿进去了。
可她不过往前走了几步,右脚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毫无征兆的,纱布上原本就只有一点的血印子,此时正以蔓延之势染红整块纱布。
唐希恩顿时浑身沁出一层层冷汗,再度出现呼吸困难、心悸怔忡、手脚无力的症状。
她知道自己又晕血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得赶快离开这里!
009 心里有数
唐希恩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生生劈成两半,右侧剧烈地疼。
她下意识去摸脸,湿湿一片,身上也全都湿了,合体白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人也睁不开眼睛,只知道周围很嘈杂,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也有风呼啦啦甩过去的声音,还有救护车的滴呜声。
“医生,她怎么样?没事吧?”
“体征正常,但骨头肯定是有事的,那么重的花瓶砸下来,不断也得裂。至于头部有没有事,得到了医院做相关检查才清楚……”
乐蔓和医生在一旁讲话。
唐希恩整个人痛苦得不行,不仅因为右侧身体剧烈地疼,还因为睁不开眼睛而产生的巨大恐慌。
但她意志力还算强,虽然此刻还有些意识不清,但愣是断断续续回忆起自己第二次晕倒前,似乎是在傅时御家的客卫摔倒,然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到她的腿,然后她就疼晕过去了。
意识到自己摊上事,她心里哀嚎一声,刚想忍痛挣扎着起身,车厢门恰好在此时打开,刺骨冷风灌了进来,两名医护人员将她连人带床一起抬入急救室。
急救室里场面混乱,有护士在帮她做各种检查,问她一些简单的问题,也有医生在她的右腿上捣鼓。
她咬着牙,生生忍着右腿的剧痛,很累却不敢睡去,躺在急救床上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抢救了一会儿,急救医生对护士说:“马上安排送骨科手术。”
手术?
唐希恩心里一惊,正想伸手拉站在床边的小护士问问情况,人就被火速推出了急救室。
一直在外头等着的乐蔓焦急地迎上来,边跟着推床走,边俯身低语:“医生说你没大碍,但是右腿可能骨折了。”
唐希恩素白着一张小脸,疼得说不出半句话,只能咬牙点头。
经过骨科检查,她只是右腿胫腓骨裂纹骨折,无须开刀打钢板,只要打石膏固定一个月就好。
打好石膏,唐希恩被乐蔓和护士送到病房安顿下来。此时已是后半夜,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整个人也彻底清醒。
见病房是安静温馨的单人间,唐希恩蹙眉问乐蔓:“这房间一天得两千吧?”
“一千八。”乐蔓端了一碗粥过来。
唐希恩顿时就倒吸了几口凉气,“那我的情况得住几天?”
乐蔓刚想开口,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她上前,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了一眼,转头问:“你摔倒的那家男主人来了,要让他进来吗?”
“嗯?”唐希恩微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傅时御?快让他进来!”
她没想到这个点了,傅时御还会来医院探望她。
进门来的傅时御,神情淡漠,但细看之下,可以看出脸上的倦意。
他两手都提着东西,身上还穿着唐希恩昨晚在他家看到的衣服,只是外头加了一件黑色风衣。
他将手上的果篮和牛奶放在桌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用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盯着唐希恩。
彼此默了片刻,他直戳了当:“唐律师在我家受伤,我会负责你痊愈之前的一切费用,包括医药费、营养费、交通费和误工费。”
“嗯?”
在这之前,唐希恩倒是没想要他负责,毕竟她为什么会在人家家里摔倒,自己心里有数。
只是听他这么提起,唐希恩心中反倒有了另外的打算。
她敛了敛眼底的狡黠,佯装柔弱:“是不是还差了一样?”
010 孤男寡女
傅时御没接唐希恩的问题,只沉默地看着她,神情始终保持平静。
他如此淡定,反倒令唐希恩心中涌起一丝趣味。
习惯性将黑发拨弄到耳后,唐希恩继续扮柔弱:“傅所长忘了最重要的事——我现在行动不便,生活处处需要人照顾……”
话到这里,她故意顿了一下,再将视线转回傅时御那儿,只见他万年不变的冷漠脸,这回终于微微蹙了一下眉心。
再抬眸看向她时,眼底多了几分不耐,“请护工。”
“好,那就谢谢傅所长了。”唐希恩敛去眼底的讥诮,侧头对站在病床边的乐蔓眨了眨眼睛。
“那唐律师好好休养,”傅时御站起身,“我会派人过来看你。”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再来医院探望唐希恩。
唐希恩了然地笑笑,没再说什么。
要求需要一点一点地提,像蚂蚁击溃大堤那般,一下子提出太多,容易噎死对方。
她正打算让乐蔓送送傅时御,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护士朝里头大喊:“病人家属,过来签字!”
见傅时御没动,护士又朝他招手:“愣什么呢?说的就是你!你不是病人老公吗?”
“……”傅时御脸一黑,在护士的不断催促中离开病房。
唐希恩瞠目结舌地看向乐蔓,又手指傅时御离开的方向,“他?我老公?”
乐蔓斜了她一眼,“你摔倒后,是那人打电话叫的救护车,也是他跟护士去做的伤情登记。”
“那也没必要说他是我老公啊,”唐希恩不满地抗议,“万一以后被我对象知道了怎么办?”
乐蔓抽了抽嘴角,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谁让你在人家家浴室摔倒的,医生和护士可能误以为你们是俩公婆吧……”
唐希恩:“……”
翌日。
医生查房后离开,确定唐希恩情况稳定,照顾了她一晚的乐蔓抽空回去拿俩人的换洗衣物。
人刚走,傅时御的助理路航就带着一位护工模样的阿姨过来了。除了问候唐希恩的病情,再者就是介绍她和护工阿姨互相认识。
唐希恩同意阿姨留下。
九点一到,她给黎韬打电话请假。
因为受伤的原因实在有些拿不上台面,故而她只说老家有事,需要回去一阵子。
幸好手头的案子都结了,没有处理中的案子,她请长假也无妨。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伤的这两三个月,完全没有任何收入,唐希恩有些心疼。
“你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乐蔓无力地将计算器丢到一旁,“本来就因为没钱请设计师而无限延期民宿的动工,眼下你又……”
唐希恩冷哼:“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唐希恩没答,找了个理由支开护工阿姨。
待病房的门关上,她压低声音说:“我会找理由,要那人天天来我家看我,烦到他乐意加入我们为止!”
“……”乐蔓皱眉,很是无语,“行不行啊?孤男寡女的,万一你对人家耍流氓怎么办?”
011 化学反应
“……”乐蔓皱眉,很是无语,“行不行啊?孤男寡女的,万一你对人家耍流氓怎么办?”
“去!”唐希恩操起身后的枕头丢向她,一脸不满,“那人啥样你不是没看到,是我喜欢的款吗?”
乐蔓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泛着暧昧的小眼神飘向唐希恩,“长得挺帅的啊,比你那个师傅帅多了……”
“……好好的你提我师傅干嘛?”
“我需要时不时地提醒你,你那个师傅……是有老婆的人。”
“他有老婆关我屁事。”
见唐希恩死鸭子嘴硬,乐蔓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沙发上的杂志翻了几页,想起了什么,又说:“咱可说好了,等民宿能盈利了,你得从现在这个律所辞职。”
提到辞职,唐希恩不说话了。
气氛陷入静默。
“叩叩。”
有人敲门,乐蔓起身去看了一眼,很快把门打开。
唐希恩知道来人是谁,耷拉着脸,翻身面墙而躺。
来人将手中的雏菊花束交给乐蔓,看了眼背躺着的唐希恩,用口语无声问乐蔓:“她怎么了?”
乐蔓摇摇头,转身将雏菊插进花瓶里。
秦梓洲笑笑,提着保温瓶,走去病床边坐下,过分白净的手轻轻拍了拍唐希恩的肩膀,柔声问:“怎么样了?”
“没死。”
听她恶狠狠的口气,秦梓洲就知道她心情不是一般差。他却不恼,笑着将保温瓶打开,海鲜粥鲜美的味道顿时盈满整个房间。
“乐蔓,过来吃瑶柱虾仁粥了。”秦梓洲朝乐蔓喊。
乐蔓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煞有其事道:“哇,虾仁看上去好新鲜啊,瑶柱也很大啊,颗颗分明,某人如果不吃,那就便宜我了哦……”
这招屡试不爽,唐希恩果然乖乖坐起身,一手夺过秦梓洲手中的保温瓶,拧开。
见她好好吃着,秦梓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乐蔓,乐蔓就跟着他出去了。
秦梓洲是市第一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生,和乐蔓一样,是唐希恩的高中同学。十多年过去了,他成为一名优秀医生的同时,也成为了唐希恩的闺蜜。
只有在他和乐蔓面前,唐希恩才会卸下筑在自己身上的重重保护色,真实、自由地做自己。
俩人再进病房,乐蔓神色如常,秦梓洲脸色不太好。他叮嘱过唐希恩好好休息,很快就离开了。
门一关,唐希恩就打着哈欠钻进被子里。
乐蔓走过去帮她掖被子,说:“梓洲说要帮我们找设计师,让你别再跟傅时御瞎扯。”
“论国内这些青年建筑师,傅时御绝对是NO.1。梓洲找的设计师再好,也没有傅时御的人气。我们又不是把民宿盖起来就完事了。”
乐蔓沉吟片刻,爽快道:“反正这事我不反对,你自己看着办,别太过火就行。”
她之所以赞成这事,除了傅时御的人气确实能给民宿带来不少好处之外,主要是她还想赌一把,赌傅时御和唐希恩之间能不能发生点什么化学反应。
傅时御在唐希恩受伤这个事情上的表现,让乐蔓很欣赏。她很少会看错人,就像她之前不看好黎韬,事实证明,那人果然是个大渣渣。唐希恩与其跟着黎韬毫无着落地瞎忙,还不如多跟傅时御接触接触。
只是这些她没跟唐希恩提,一提,唐希恩保准翻脸。
……
唐希恩在医院住了一周,复查结果没问题后,才出的院。
出院这一日,是路航过来办的手续。
许是傅时御交代好了,路航最后还很殷勤地开车送唐希恩、乐蔓和护工阿姨回公寓。
回去的路上,唐希恩佯装不以为意地问路航:“你们傅所长呢?最近在忙什么?”
“傅所长最近去法国出差了。”
“什么时候回来?”
路航顿了一下,没回答。直到等红灯时,看过手机,才说:“傅所长明晚八点到B市。”
012 随传随到
唐希恩住的地方距离市中心很近,是八九十年代建成的老式公寓,只有五层高,没有电梯,且楼道狭窄破旧,光线昏暗。
护理过许多有钱人的护工王阿姨一下车,扶着唐希恩往楼梯口一站,当即愣住,小声问:“唐律师您住几楼?”
“五楼。”
王阿姨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嘀咕道:“唐律师,住这种地方,您偶尔想下来遛弯都难……”
这种地方?
被一个护工阿姨嫌弃自己住的地方破,唐希恩却只是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难得没有怼回去。
倒是站在一旁的路航语气严肃地喝住王阿姨:“你的工作是帮助唐律师恢复,好好照顾她的起居,不是来说闲话的。再不注意,我会建议傅先生将你换掉!”
几句话说得王阿姨不敢再吱声,乐蔓看不过去,将路航打发走。
“王阿姨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公寓确实旧了点,你说的没错。”
唐希恩艰难地架着双拐,宽慰完王阿姨,转头又对站在身旁的乐蔓说:“那个路航也太一板一眼了,王阿姨这是为了我的康复着想,犯得着说那么难听吗?”
乐蔓白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附和:“是的,太过分了,出几个钱了不起啊!”
“我这腿啊,王阿姨照顾我肯定是很不容易很辛苦的,那个路航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是过分!什么?还威胁要把人换掉?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除了王阿姨,叫谁来我都不愿意!”
俩人一唱一和,说得王阿姨热泪盈眶,掏出一心窝子话,讲到唐希恩已经进了家门,好好躺在床上,还没有半点要消停的意思。
乐蔓嫌烦,拿了一些洛忧的换洗衣物去医院。
唐希恩其实也没兴趣听王阿姨说这说那,乐蔓一走,她就借口自己累了,要王阿姨将房门关上,八点的时候喊醒她。
八点是傅时御回到B市的时间。
消失了一个礼拜,作为事主,他是时候来探望一下她这个被他的大花瓶砸到骨折的病人了。
……
唐希恩这一觉睡得挺美。醒来后,还喝了一大碗虫草鲫鱼汤。
约莫着傅时御该从机场出来,她把王阿姨喊到跟前,问:“你有傅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的,我只有路助理的电话。”
“明白,”唐希恩点点头,又交代道,“你一会儿给路航打个电话,说我情绪不稳,你搞不定,让他把傅先生请过来。”
王阿姨估计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丝毫不讶异,很快拿起手机拨给路航,口气夸张、甚至略带哭腔地形容起了唐希恩目前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多么可怕……
挂上电话,唐希恩忙问:“怎么样?”
“路助理说,傅先生刚下飞机,马上过来您这边。”
唐希恩倒是没想到王阿姨一通电话就能把傅时御叫过来,顿时就笑道:“王阿姨你口才不错嘛!”
王阿姨将围裙一解,坐在床尾凳上就聊开了:“不是我口才好,而是这种事我碰到过很多次啦!我前面那个病人也像你这样,老公不理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小三那儿。那女病人啊,就天天要我给她老公打电话,说她要割腕啦要跳楼啦……”
“嗯?”
唐希恩越听越不对劲,刚想跟王阿姨澄清傅时御不是她配偶,她也不是被打进冷宫的原配,话还没说出口,门铃就响了。
王阿姨赶紧跑出去开门。
“唐律师,傅先生过来啦!”
013 楚楚可怜
“这么快?”
唐希恩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掀开被子,吃力地将打石膏的腿挪下床,然后抓起梳妆台上的粉饼,往色泽粉嫩的嘴唇猛扑,“机场到这边至少要一小时啊,他是飞过来的吗?”
这么捯饬了一下,还真显得楚楚可怜。
唐希恩满意地盖上粉饼盒,再次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确定脸色确实不好后,这才拉过一旁的拐杖架在腋下,曲起受伤的那条腿,一拐一拐走出卧室。
两室一厅的小套间,格局简单,主卧出去,就是客厅,故而唐希恩在打开卧室的门之前,赶紧换上一张丧脸。
她开门出去,配合着一副羸弱的模样,连讲话的声调都低了几分:“傅所长……”
男人背手站在阳台外,听到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转身走进客厅。
他今天穿中规中矩的藏蓝色西装,里头搭配白色法式衬衫及银黑色领带,脸则是万年不变的冰山样。
倒是打扮得很性冷淡啊。
唐希恩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恶趣味,想撕破他的伪装,看看他是真禁欲还是假冷淡。
但那都是后话,眼下得先拿到设计图。
唐希恩佯装虚弱地笑笑,迎了过去。
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瞧得她浑身不自在,正想差王阿姨扶自己过去坐,却见王阿姨不知何时已被路航叫出去,客厅里就剩他们孤男寡女。
傅时御自顾自走向单人沙发坐下,理了理袖间昂贵的袖扣后,慢悠悠瞥来一眼,“过来坐。”
“好。”唐希恩乖巧地坐到他对面,扬着可怜巴巴的表情看他。
傅时御面色稍有不奈,口气却十分平静:“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我老觉得没劲。”
“……”傅时御微微蹙了一下眉,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唐希恩。
“我现在全面停工,出不了门,天天窝在家里,连楼都下不了,能有劲吗?”
“……误工费我会支付。”
“我是为了那么点钱吗?人活着,总有比钱更有意义的东西,比如工作,比如事业……如果不是傅所长您家的大花瓶,我犯得着这样吗?”
唐希恩觉得,自己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傅时御还假装听不明白,那她势必得想更厉害一点的方法对付他。
事情果然偏离预期。
傅时御听她一番控诉,却也只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如果你到时候去上班,事业上有任何因为这次意外而遭受的损失,我可以考虑酌情弥补你。”
“弥补?”唐希恩声音蒙上哭腔,“精神上的损失,你要如何弥补?”
“唐律师,”傅时御突然轻笑出声,“你确定要继续说下去吗?”
唐希恩猛然回神,讪讪笑了下,及时结束话题。
是的,精神损失这一块,可算不到傅时御头上。
唐希恩没想到他如此精明,准备得如此充分,步步防御,任她无论从什么角度都攻不过他的心理防线。
见她无言,傅时御挑眉笑笑,从容站起身,俩人之间就隔着一块小小的木质矮茶几。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往一米七的唐希恩面前一站,愣是挡掉了客厅里的大半光线,以至于唐希恩已经仰着头,却仍有些看不清他。
唐希恩内心愤然,但也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不好撕破脸,故而转念一想,她又扬起了那抹甚是可怜的笑,恭送傅时御出门。
已经走到玄关的傅时御突然停住脚步,眼神在不大的二居室内转了一圈,问:“孩子呢?”
“孩子?”唐希恩愣了下,片刻后才想起最后一次去SY建筑设计所,恰遇洛忧肠胃炎,所以她提前离席,请求傅时御谅解时,声称自己女儿病了。
倒是没想到傅时御还记得这事。
说起洛忧,唐希恩这就开心起来,语气也比平时活泼,“洛忧前阵子肠胃炎才出院。因为我腿这样,也不方便照顾它,所以就送到我朋友那边寄养。”
“洛忧?”傅时御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再说什么,动作干脆利落地推门出去。
不了多久,王阿姨进来,面色纠结:“唐律师,我刚才听到下楼的傅先生和路助理说……”
014 夜访香闺
唐希恩在沙发上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抬高患肢,“傅先生说了什么?”
“傅先生要路助理明天开始不用去所里上班,直接来您这边好好看着您。”
“……”
唐希恩心情复杂,将王阿姨打发去浴室准备洗澡的东西后,自己又坐着琢磨了一下。
翌日一早,路航果然提着水果过来了,但有唐希恩的交代,王阿姨根本不给开门,故而路航没机会进来。
中午,唐希恩正准备去午睡,王阿姨往猫眼那儿一看,叫道:“这路助理还没走呢!怕不是在外头等了一早上吧?”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站在姑娘家大门口等一天,想起来也怪瘆人的。
唐希恩要王阿姨扶自己过去,打算劝路航离开自家门口。
一打开门,路航正打电话,听他的口气,貌似电话是打给傅时御的。见她出来,路航赶紧挂上电话。
他将手中的水果篮拿给站在一旁的王阿姨,对唐希恩恭敬道:“唐律师,所里还有事,我这就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您。”
“路助理,”唐希恩喊住正要下楼的路航,“回去转达你们傅所长,我这腿是因为他的花瓶才断的。他没尽到提醒义务,需要对我伤势负责的人是他,不是你。所以,我不要除他之外任何人的关照,包括路助理你。”
路航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只无奈地摇摇头下楼了。
王阿姨上前扶住唐希恩,小声嘀咕:“傅先生也真是的,把受伤的您丢在这边就算了,还派个大男人过来每天看着,这不是存心让人难堪么?”
唐希恩正心烦,听王阿姨这么一说,顿时来了气,“阿姨你晚上再给路航打电话,就说我一整天不吃不喝,务必要傅先生晚上下班再过来一趟。”
“好。”
傍晚的时候,王阿姨照唐希恩的意思,给路航去了电话,言辞夸张地形容唐希恩如何失去求生意志。
正躺在床上看吃播的唐希恩暗笑,但其实她也不确定傅时御是不是真会来,毕竟她琢磨不透傅时御的心思。
直到唐希恩要睡了,傅时御也没来。
王阿姨进房来,压低声音问:“唐律师,需要再给路助理打个电话吗?”
“明天再打,”唐希恩关上手机,揉了揉眼睛,“我想睡觉了。”
“好的。”王阿姨将门关上。
随着唯一的光源被门板隔离,房间陷入无边黑暗,唐希恩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身体晃动得厉害,她悠悠睁眼一看,是王阿姨在摇她的手臂。
“唐律师,傅先生来了,正在外面,您要出去见见他吗?”
“嗯?”唐希恩睡眼惺忪地摸出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屏幕发出的蓝光,令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上面的时间:晚上十二点整。
“他怎么这么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掀开被子,在王阿姨的辅助下坐起身子。
再换外出服很麻烦了,她浑身软绵绵的,没那个精力,便就很随意地在粉色睡裙外披上棉质的及膝开襟睡袍,露出来那截小腿修长笔直,细腻得看不到一点毛孔。
王阿姨“啧啧”羡慕道:“唐律师您的身材可真好,我年轻时也像您这么苗条呢……”
“阿姨你现在看上去也依然很苗条啊!”唐希恩用力压着王阿姨的手臂,撑着站起身。
王阿姨被她一夸,笑得合不融嘴,愈发殷勤地帮她拿拐杖,扶她出去见夜访的傅时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