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傅时御护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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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御只好换上外出服,跟唐希恩招呼了一声,赶紧回了老宅。
十点多的老宅,灯火通明,与平日里九点钟就熄灯的宁静模样很不同,一般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傅正邺夫妇回来了。
傅时御将车停好,阔步走到内院,远远就见傅老爷、傅正邺夫妇,还有顾颐坐在厅里,各个脸色都很黑,似乎是刚吵完架的样子。
傅时御心里一个咯噔,见到顾颐,他立刻就想到是不是顾颐已经知道了唐希恩和滕仲谦的关系,所以上门闹来了?
可这种情况,滕仲谦怎么可能没在场?
傅时御硬着头皮走进客厅,也不跟在座的人打招呼,口气不悦道:“这么晚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事儿?”
顾颐抬头看他,眼神复杂。
傅时御蹙眉,看向傅老爷:“爷爷,到底什么事儿?”
傅老爷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没说话。倒是坐在傅正邺身旁的梁书仪,恨恨将一沓照片丢到他怀里。
那照片四分五散地撒满一地,傅时御接住其中一张——
照片中的人是唐希恩和滕仲谦。
他蹲下身子又捡了几张看,有些是唐希恩上上周跟滕仲谦一起喝茶那天拍的,照片拍到俩人一起出了茶馆,唐希恩坐进了滕仲谦的车,俩人有说有笑。
还有一些就是上周六,他们在“程府宴”吃饭那晚上。灯光昏暗的夜晚,滕仲谦扶着唐希恩走出“程府宴”的大门,然后唐希恩一手扶着墙壁,滕仲谦正微微俯着身子,看她露在裙摆下的腿。
傅时御:“……”
震惊过后,他一把将照片甩到桌上,咬牙道:“拍这些照片,什么意思?”
顾颐和傅老爷都没说话,傅正邺状似失望地摇着头,只有梁书仪情绪激动:“什么意思?你不是都看到照片了吗?跟你同居的那个女人,正在跟滕院长暗中交往!这都被拍下照片了!你还不相信?”
傅时御铁青着脸,看向顾颐:“顾阿姨,这些照片是你叫人拍的?你长期找人跟踪滕叔叔?”
顾颐冷笑:“你不用管这些照片怎么来的,这女孩是因为你过年介绍她和老滕认识,所以俩人现在勾搭上了吧?”
她声音毫无温度,叫人听了脊背发凉。
梁书仪在一旁尖叫:“御儿!你马上和她分手!这种女人你还要她干什么!马上跟她分手!”说完,扑到傅正邺怀里嘤嘤哭起来。
傅时御没理她,弯身将地上的照片全都捡起来,又拿走了丢在桌上的那几张,冷脸点点头:“行,都不说这些照片哪来的是吧?那我就报警!到时候警察一介入,等着被起诉吧你们!”说完,将照片塞到运动长裤的口袋里。
“还有,那天晚上,是我和希恩一起跟滕院长吃的饭,只不过我买单的时候碰见了同学,站着跟同学聊了几句,希恩和滕院长先出去的而已。你们非得把我们三个人的见面说成他们俩人的私会,你们到底有什么居心?”
顾颐笑了,转头看傅时御,说得笃定:“就算那天你在场,你就能保证他们之间没什么?老滕那天跟我说,他跟学生吃饭。你们是他的学生吗?不是!那他为什么要撒谎!因为他跟这个女孩有不正当的关系,不敢让人知道!”
傅时御气得眼角发红,指着顾颐大吼:“左一句勾搭右一句不正当关系,你侮辱谁呢?!”
他从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傅家三口一下也愣住了。
倒是顾颐老神在在地坐着,仿佛自己十分有道理,一点都不怕傅时御发脾气。
傅时御吼完,下意识就觉得这个顾颐病得不轻,自己在家跟滕仲谦闹也就算了,现在还闹到傅家了。
傅家那几个老的能忍,他不能忍。
“我不管滕叔叔怎么跟你说的,那晚上我在就是在!”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网银,查到那天晚上在“程府宴”付款的记录。
他把手机丢到顾颐面前:“你自己看看,那晚上是我买的单!”
见顾颐一副不看也不信的样子,他心里那个火大,尖刻道:“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我女朋友放着我不要,要你家老滕?你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话说完,又想到这个顾颐可能真有病,他也懒得再跟她多废话,转身就想离开。
只是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梁书仪在背后尖叫威胁:“你如果不跟她分手!我就收回你设计所的土地!”
傅时御没回头,只冷冷道:“行,你收吧,地我多得是,别以为没了你那地,我设计所还开不下去了。”
说完,他再没跟这些人废话,直直穿过内院,往大门走去。
背后是梁书仪崩溃的哭声和傅正邺的安慰声。
傅时御离开傅家老宅后,没回公寓,立刻打电话约了滕仲谦出来见面。
在滕家附近的一个咖啡馆里,他把那沓照片交给了滕仲谦:“顾阿姨找人跟踪您,刚好拍到您和希恩在一块,她现在怀疑你们有不正当的关系。”
滕仲谦听到这句话,当即就愣住了。回过神来,赶紧低头看那沓照片,越看,脸色越差。
傅时御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脸上的表情是难以忍受后,问:“您打算怎么办?这个圈子小得很,希恩不能背负这样的污名,您欠她太多了,不要再连累她。”
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逼迫滕仲谦做出抉择。他原先觉得,如果让顾颐知道唐希恩是她的女儿,会有危险,可现在看来,唐希恩要完全没危险,除非他不再与她见面。
“这个事情目前有多少人知道?”滕仲谦问,“顾颐还有没有说什么?
傅时御想了一下,说:“应该只有我家人知道,顾阿姨应该不至于把这种事情到处说吧?倒是没说什么,就是一直纠结您那晚上说要跟学生吃饭,结果却是跟我们吃饭。”
“如果是这样,”滕仲谦说,“我晚上会和顾颐谈一谈,先把这个事情压下去,但是……”
傅时御看着他:“但是什么?”
滕仲谦叹了叹气:“为了恩恩的安全,可能在认回她之前,我不能再跟她见面了。”
晚上见识过顾颐的胡搅蛮缠,傅时御这下才算彻底明白滕仲谦为什么不敢跟唐希恩相认了。
他也很是无奈,冷着脸道:“我和希恩明天要去香港,周日回来,希望我们回来之前,这件事情能处理好。”
滕仲谦点头:“我会的,好好照顾恩恩,有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
那一沓照片在他手上捏得变型,咬肌也因为后槽牙紧咬而肌理明显。
傅时御起身想走,末了,又说:“顾阿姨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他其实想说,有病就去看病,不要这样出来祸害无辜。但一想到那人是滕仲谦的原配,也就不好这么说了。
如果顾颐真有病,那滕仲谦也蛮惨的。
如果顾颐真有病,滕仲谦要跟唐希恩相认,傅时御还不同意呢,谁知道疯子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顾颐性格一直很偏激,占有欲极强,倒没有精神疾病,这点你放心。”滕仲谦说。
傅时御点点头,又看了眼他手上的照片,调侃道:“照片我就留给您晚上回去摊牌用了,下手轻点吧。”
说完,不等滕仲谦反应,走了。
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了,傅时御有种直觉,滕仲谦晚上回去是要收拾顾颐那个疯子的。
271 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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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仲谦回到家,见玄关鞋柜前的女士拖鞋没了,便就知道顾颐已经回家了。
他手里捏着那沓已经变形的照片,阔步上了二楼,打开主卧的门。
顾颐正在换衣服,见他开门进来,瞬间面目狰狞,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力压抑愤怒而微微抽搐,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丝平日里的高贵优雅,此时只剩满脸的阴戾和丑恶。
滕仲谦把门反锁上,扬着手中的照片,逼近她,一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凛声质问道:“你在家里跟我闹就算了,还闹到傅叔那儿去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顾颐恨恨盯着他,一把挥开他的手,尖锐道:“你跟年纪都能当你女儿的女人私会!是你不要脸还是我不要脸!”
滕仲谦又逼近几步,顾颐频频后退,后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之下,牙一咬,干脆扬起脸怒视他。
顾颐本就不高,加上年纪大了,身高缩水,眼下只剩155公分左右,站在身高185公分的滕仲谦面前,只到他胸膛。
特别是滕仲谦此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今晚我不治治你,我就不叫滕仲谦”的既视感,她在他面前更像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蚂蚁。
她过去虽然闹腾,但滕仲谦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生气较真过,这更令她相信,滕仲谦正在极力维护唐希恩,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顾颐那颗心就像被利刃捅了个千疮百孔,鲜血四溅。她恨,长期得不到滕仲谦关爱滋润的心,此时又被捅到稀巴烂,她恨不能跟他同归于尽!
她用世界上最尖酸刻薄、毒辣的语言激怒他,甚至扑上去跟他撕扯,意图让他受不了也对自己动手,那么她就掌握了他的软肋。
可滕仲谦又怎么会中了她的计?他尽管内心愤懑,但此时也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发泄,任由她在自己的耳边嘶吼,待她喊累了,蹲在地上崩溃大哭时,他才冷冷道:“你搬回顾家住一阵子吧,没我的允许,不要回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不!”顾颐又扑上来和他撕扯,“我不回去!我一回去你就会乱来!我要在这里看着你!”
“行,你不走,我走。从此以后,有你顾颐在的场合,我滕仲谦绝不会出现!你顾家或你顾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面的,你也别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滕仲谦理了理身上被顾颐抓乱的衬衫,开门下楼了。
他回房后,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个人物品,过了一会儿,突然一阵闷闷的砰砰声从楼上传来。
顾颐光脚跑下来了。
她冲进滕仲谦的房间,看见他真的在收拾东西,满心的怨懑都被惊恐替代,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摇着头,难以置信道:“你真的要搬出去?你为了那个女人要离开我和敏敏?”
滕仲谦往行李箱里放衣服,看都没看她一眼:“你像个疯子一样,我已经受够你了!”
顾颐尖叫:“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是因为你不爱我!你长期对我冷暴力!滕仲谦你不是人!”
“当年,我们的结合就是错误的,你明知道我不爱你,你又何必强求?”滕仲谦声音平静,“好,事情都按照你的意愿进行了,我跟你结了婚,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如果不是为了敏敏,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顾颐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她知道自己错了,又怎么会二十多年来这么坚持地去做一件错事?
她崩溃大哭,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哭得语不成句:“滕仲谦……你不是人……我恨你……”
“吧嗒!”行李箱扣上的声音。搜搜
滕仲谦提着箱子,冷着一张脸离开了房间,看都没看蹲在地上哭成一团的顾颐一眼。
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顾颐哭得愈加大声,像是要把积压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委屈哭尽。
滕仲谦说从此不会跟她一起出席任何场合,顾家的事他也不会出面,他这是要慢慢和她切割掉夫妻关系。
所有人都羡慕她可以嫁到滕仲谦,现在这样,以后还让她怎么出去见人?还怎么在自己那个圈子里当个清高优雅的院长夫人?
完了,什么都完了!滕仲谦连表面上的东西也不给她了,她什么都没了!
顾颐的嚎哭声大到邻居都听见,连忙打电话给滕敏敏。
滕敏敏赶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父亲桌上的书少了大半,母亲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她错愕地走上前,将顾颐拉起来,问:“妈,你这是怎么了?我爸呢?”
见女儿回来了,还看见自己这副模样,顾颐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强挤出笑脸:“我跟你爸吵架了,你爸回你爷爷奶奶那儿去了。”
“你们为什么吵架?”
顾颐别开脸,强忍哭意:“夫妻吵架很正常,以后你结婚了就明白了。”
说完这话,她似乎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不对不对,结婚了也不能吵架。你和宋辞要好好的,不能像爸妈这样……”
她仿佛又想起了滕仲谦对自己那将近三十年的冷暴力,鼻头一酸,推开滕敏敏,兀自跑上楼,反锁上房门,扑在床上大哭不止。
傅时御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主卧留着一盏小夜灯,唐希恩还没睡,一见他进来,立马坐起身,问:“老宅出了什么事了?”
傅时御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我爸妈回来了。”
“原来。”唐希恩觉得傅正邺夫妻念子急切,一回来就叫唯一的儿子回去也挺正常的。
她没再多问,又躺下了。
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奇葩,傅时御气出一身汗,拿了睡衣,钻进淋浴房又冲了个澡,这才躺回床上,从背后将唐希恩拥入怀中。
他亲了亲她的后颈,问:“你怎么不先睡?不怕明天没精神吗?”
唐希恩把玩着拥在自己胸前的那一双大手,轻声:“我担心老宅那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睡不着。”
傅时御笑,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傻瓜。就算天塌下来,有我在,你安心睡觉。”
他紧紧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
272 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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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傅家老宅。
已经深夜,傅正邺夫妇和傅老爷还坐在厅里商量事情。
傅老爷已经困得不行,还得强撑着精神听梁书仪各种对唐希恩的不满。
“爸,这种穷山沟沟里出来的女孩子,真要不得!您想啊,她一个贫困县里出来的女孩子,家里一穷二白的,竟然能跑到美国去读博士,您想想也知道,这过程会有多肮脏啊!”
“念书不用钱的吗?更何况那是美国的私立大学哈佛,一年几十万的费用!她哪来这些钱?肯定是去做肮脏的事情才有的啊!爸!这种人真的太有野心太肮脏了!万一让御儿娶这种女人,我们傅家是要被人笑的呀!”
傅正邺坐在一旁没吱声。
傅老爷抬起眼皮,看了自家媳妇一眼,淡淡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你这样跟毁谤有什么差别?”
老人家已经很累了,想休息,但是没得休息,脾气自然不好。
梁书仪义正言辞,“爸,我这是合理推断!”说完,摇了摇坐在一旁始终不语的傅正邺,“老公你说对吧?”
傅正邺面露难色,拍了拍梁书仪的手背:“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见老公不和自己同仇敌忾,梁书仪怒了,瞪大了眼睛看他:“那是怎么样?啊?你告诉我啊!到底是怎么样!”
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傅正邺也累了,见梁书仪今晚不逼傅老爷松口就不罢手的样子,他脾气也燥起来,饶是平时再宠梁书仪,这种不让人睡觉的酷刑,甚至还殃及到老人,真没办法迁就。
傅正邺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听姜南说,小唐是拿了哈佛的半额奖学金去的,然后又跟银行贷款了几十万。如果她真的是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来完成学业,何必跟银行贷款?”
梁书仪一时没话,怔怔地看着傅正邺:“老公,你为她说话?你是什么意思?”
傅正邺:“……”
傅老爷也没耐心了,瞪着梁书仪:“阿邺还能是什么意思?正常人都知道小唐不是那种孩子!顾家那只母老虎不讲道理也就算了,你也跟着一起犯糊涂?”
“可是照片都有了啊!”
傅老爷烦躁至极,吼道:“如果你是小唐,你会不要御儿,去要滕院长那个五十多的老家伙啊?”
说完,气呼呼地站起身,转身想回房,老人家突然又有点不甘心,又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小唐赶走,然后让简家那姑娘进门!我今天就明明白白跟你把话摆这里!没门!除非你能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出来!”
说罢,老人家就回房了。
傅老爷还从来没这么大声跟梁书仪说过话,梁书仪又委屈又伤心,一下又扑到傅正邺身上嘤嘤哭起来。
傅正邺又困又烦,也没有安慰她的心思,就那样坐着不动。
梁书仪哭了一会儿,发觉自家老公不为所动,收起眼泪,气呼呼地回房了。
傅正邺跟了进去,梁书仪坐在梳妆台前卸首饰,用力把首饰丢在首饰盒里,噼里啪啦作响。
见她跟自己赌上气,傅正邺心一横,劝道:“姜南调查过小唐,她真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这女孩子还行,又聪明又上进,背景也很清白。”
梁书仪从梳妆镜中看坐在自己身后的丈夫,抬了抬细眉,冷笑道:“是嘛!姜南调查过她?该不会是她也勾搭上姜南,所以姜南帮她说话吧?”
傅正邺:“……”
他觉得头疼得很,拿了衣服打算进浴室洗澡,进门前,突然又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对梁书仪说:“对了,你别再人家面前提她上学是用什么肮脏的手段得来的,那样太伤人。”
梁书仪冷哼:“伤什么?本来就是那样!”
傅正邺说:“听说小唐物理和数学尤其优秀,高中曾得过奥数全国一等奖,当年念高中就不用学杂费,学校还给她发生活费,高考后又被港大全额奖学金录取。所以人家一路念上来,真的没怎么花钱,所以你不要再乱说了!”
听了这话的梁书仪不以为然,看着镜中的自己,挑了挑眉梢:“骗我没念过书?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她真那么优秀,何必在B市当个小律师?早就留在美国拿绿卡了!”
傅正邺懒得再跟她多说,摇摇头,进浴室洗澡去了。
傅时御和唐希恩赶早上九点半的航班到香港,怕堵车,故而七点就从家里出发了。
傅时御前一晚没睡好,精神不太好,一上飞机,就把座椅降下去,庆幸道:“还好订的是头等舱,我先睡一觉。”说着,戴上眼罩就睡着了。
唐希恩帮他把毯子盖上,看完一部电影,又翻着杂志看。
三个半小时的航程一眨眼就到了,傅时御睡了一觉起来,精神好多了,又生龙活虎的。
俩人取了行李,从机场打车去酒店,办了入住,折腾一番下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一打开房间的门,两手空空、只自己背了个小斜挎包的唐希恩喊累,瘫在沙发上就起不来了。
他们入住的是豪华海景房,沙发前面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维港和对面的中环。
傅时御放好行李,自己换上拖鞋后,又拿了拖鞋过来,打算给唐希恩换上。
唐希恩看着对面中环天空飘着一大片乌云,笑道:“好像要下雨了诶!一会儿如果下雨咱们就不出去了吧?下雨天还出门怪累的。”
傅时御脱下她脚上的AirMax,又脱下船袜,给她穿上酒店的纸拖之前,还揉了揉她的脚丫子,笑道:“明天后天要连着走两天,你的脚准备好了没?”
“走不动了你背我呗。”
明知道她开玩笑,出门连包都不让他背的女人,他就不信她会因为走累了而让他背,但他仍是愿意配合她:“行啊。”
唐希恩捂着嘴巴笑。
傅时御揉了一阵,突然问了句:“你脚上的皮肤怎么这么嫩?”
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明显变低沉了。
唐希恩脸一红,将脚缩回来,小声道:“因为我从不穿凉鞋或拖鞋出门啊。”
***此处有甜蜜日常***
273 爱情
273
晚上七点,傅时御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他没有赖床的习惯,一下就起了。
喊唐希恩起来的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咕哝着不想起床,想一直睡。
傅时御无奈,只好自己先起,处理了一下工作,很快就深夜了。
唐希恩一觉睡足六小时,醒来后,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愣愣地看着坐在书桌后用电脑的傅时御:“现在是?”
“十点多了,”傅时御收起电脑,“还出去吃饭吗?”
“都这么晚了啊?”唐希恩下床,挠挠头,“不出去了吧,出去回来还得洗澡,一天要洗几次啊……”
“那行,我们就在酒店随便吃点。这边下面有个素食餐厅。”
“素食?”唐希恩一听要去吃草,兴致索然,佯装虚弱道,“你刚把我榨得干干净净,不喂我点肉,我哪有力气啊。”
傅时御:“……”
结果,唐希恩被拽到素食餐厅时,却被告知人家已经快打烊了,不接客,俩人只好再返回房间,让酒店送晚餐过来。
很快,酒店的服务生就推着餐车过来了,两客和牛排,若干餐前餐后小点,摆满了一茶几。
唐希恩窝在沙发里,吃着傅时御切好的牛排,看着落地窗外的中环夜景,整个人心满意足,感慨道:“跟你在一起好幸福。”
傅时御揽着她的肩膀,低头亲了亲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亦同样笑得满足:“我们互相给予。”
“可我觉得自己都没有给你什么好东西诶。”唐希恩说着,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鸡尾酒打算喝。
“怎么没有?”傅时御拿过她手上的酒,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吻上她,把酒渡到她嘴里,“你给了我爱情,那就是最好、最珍贵的东西。”
其实他想说,之前她骨折跟他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就很照顾他,俩人确定关系后的同居,她没工作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也很照顾他,洗衣做饭、打扫家里,把家里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条。
他每天回家就有营养丰盛的晚饭吃,有洗得香香的衣服穿,还有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居家环境。
这一切,都让他这个重度洁癖患者感到强烈的舒适。其实那一段时间,是他过得最快乐最惬意的日子。
随着后来她重新进入职场,将一部分精力分给事业后,自然没办法全身心围着他转。
可他依然觉得每天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很温暖,很安定。俩人早上一起出去上班,晚上下班回家一起做饭、做家务,洗完澡,他忙工作,她就在书房看书,陪伴他。熄了灯,拥抱着彼此入眠。
这样的日子就是他一直以来所渴望的。
而她,是个很朴实很实际的女孩子,她不会出入夜店,也不会结交一堆朋友有无数的应酬,以事业为重,以他们的感情为重,有事情跟他有商有量,虽然偶尔有些小任性,但从来不会做夜不归宿之类的让他操心的事情。
这么贤惠懂事、努力上进的她,满足了他对爱人的所有要求。
他爱她。
听到他说爱情,唐希恩偷笑,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问:“你们男人也相信爱情的吗?”
他垂眸看她:“我以前是不信的。”
“那现在怎么信了?”
“因为遇到你。”他说着,低头吻她。
她搂着他的脖子,将脸靠近他耳畔,温温柔柔道:“我也是。我爱你。”
她以前是不婚主义者,信誓旦旦说过这辈子绝对不会结婚,可现在她动摇了……
B市。
六月,太阳炙烤着大地,都快把人蒸融化了。
梁书仪盛装打扮了一番,穿着自己设计的无袖连衣裙,戴着英式小礼帽,提着果篮,去了闺蜜家。
简家在B市近郊一处别墅群里,虽然这里住的也都是富豪,但这样只要有钱就能住进来的地方,梁书仪其实是看不上的。
若不是看在简宁乖巧听话、又是自己闺蜜的女儿、将来好控制这点上,梁书仪还真看不上她。
简家论财力、论人脉,以及简宁论姿色、论成就,根本配不上傅家唯一的继承人。但是简宁从小喜欢傅时御,梁书仪觉得,自己若是给了她机会,她必然感激涕零,一辈子都臣服于自己!
媳妇有没有成就没关系,反正将来也都是伺候儿子、伺候自己,给傅家传宗接代的作用而已,没成就最好了,省得天天到外头蹦跶,惹是生非。
想到这些,梁书仪心里不甘之余,总算有了一些安慰。
她在简家见到正在家里练瑜伽的简宁,诧异道:“小宁怎么没去上班?身体不舒服?”
简宁没吱声,坐在一旁的简太太说:“上次小宁的爷爷说,你公公找过他,意思是简宁要有博士学位,才能跟小御在一起。”
梁书仪一听,这就知道是傅老爷和傅时御搞的鬼,忙澄清道:“没呢,我公公开玩笑的。小宁不需要博士学位,我也认她当我媳妇儿!”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塞到简宁手中:“小宁,这是阿姨从法国带回来给你的小礼物。”
简宁却没收,低垂的眼睛。
梁书仪见状,忙问:“怎么了?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简宁看也没看,将首饰盒放到桌上,低声道:“梁阿姨,你别给我这个了。我和时御哥不可能的,他已经和一个律师在一起了。”
梁书仪闻言,脸上的笑收了半分,冷嗤道:“我知道,那个女律师不干净,我已经让御儿跟她分手了!”
说着,看向了简宁和简太太:“我这次回来,会多呆一阵子,主要是想把御儿的婚事确定下来。我和御儿他爸商量过了,打算我们夫妇出面,给御儿和小宁先办个订婚礼,你们看怎么样?”
简太太大喜。
简宁则不语,但眼中有明显的雀跃。她小心试探:“时御哥答应了吗?”
梁书仪笑了下,拉过简宁的手轻拍着,以示鼓励:“他能不答应吗?我说了,他要不和那个律师分手,我就收回他设计所的地皮。只要他一分手,你们再订了婚,那这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274 玉兰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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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梁书仪说得笃定,并不傻的简宁也听出其中的不确定。她再次追问:“时御哥知道您要帮我们订婚吗?”
梁书仪脸上的笑收了半分,倒是没想到这丫头问得那么细致,考虑半晌,避重就轻道:“当然知道啊!御儿一直都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和你结婚的,我多少年前就和他说过了。”
见简家母女脸上的担忧换上喜色,梁书仪又拉着简宁的手,安慰道:“我公公为什么要去找你爷爷说事儿啊?就还是把你当成傅家的孙媳妇儿,所以老人家才会提了那么个要求。你说是吧?”
说到傅老爷的要求,简家母女又犯了难。
简宁犹豫道:“可爷爷是认真的吗?我如果拿不到哈佛的博士学位,他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老头子脑筋不清楚,活不了多久了,别管!”梁书仪口气恶狠狠的,因为傅时御找对象这事儿,记恨上傅老爷了。
简家母女放下了担忧。
简太太去厨房看佣人午餐准备好了没,简宁就坐在客厅招待梁书仪。
期间,她问梁书仪方才说“那个律师不干净”是什么意思,梁书仪倒也没瞒着,很不屑地直言道:“被拍到跟老男人私会呗。”
简宁本就想在傅家人面前泼一把脏水给唐希恩,便就顺着话题,冷笑道:“看来唐律师对比自己年纪大的男人没有免疫力。之前她还因为跟上司有染,被上司的太太带人上门教训了呢!”
“上司?”梁书仪瞪大了双眼,追问,“章斯年?黎韬?”
“好像是黎韬。”
梁书仪炸了,抓着简宁的手,情绪激动:“你哪里听来的?有证据吗?”
简宁摇摇头:“我听时御哥助理说的,没证据。说唐律师就是因为被上司的太太打,所以才会借住在时御哥公寓里。”
梁书仪整个人都愣住了,脑中顿时上演了一场不可告人的伦理大戏。
先是跟表兄有染的女人,然后又住到表弟家,结果现在这个表弟还要死要活地护着那个女人???
这都什么事儿啊?
梁书仪没法想象,也没法镇定,她简直要气疯了,口不择言道:“哼!我就知道这个律师不干净!太脏了!”
坐在一旁的简宁,观察着她的情绪,适时又添油加醋:“而且唐律师之前开民宿,明明没钱,还让时御哥给她做这个项目,时御哥往里头投了几千万。后来民宿破产了,还不上银行的贷款,时御哥又要掏六千万跟她买下民宿,幸好被我知道,我发信息告诉那个律师,这才没成。”
梁书仪:“……”
她粗略算了一下,傅时御在唐希恩身上花了上亿。
一想到莫名其妙的女人从自己儿子口袋里掏了上亿出去,她就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肯定是来啃食她唐僧儿子血肉的白骨精!
她气得浑身哆嗦,午饭也不吃了,拿了包,立刻就回了老宅。
老宅里,傅老爷和傅正邺正吃午饭,见梁书仪哭着回来,傅老爷脑仁一疼,放下碗筷,称自己吃饱了,正要躲到房里,就听梁书仪大喊:“爸!我有事儿要跟您说!”
傅老爷躲不掉,只好回到内厅坐着。
傅正邺也跟过去。
梁书仪哭着说了一通从简宁那边听来的闲言碎语,傅正邺面色凝重,傅老爷眉心也深皱着,最后说了句:“还是那句话,证据。”
梁书仪当即就拿出手机:“我打给小韬,让他自己过来跟您说!但是爸爸您要答应我一件事!”
傅老爷没答应,却也没拒绝。
梁书仪恶狠狠道:“如果那个律师以前真的跟过小韬,那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跟御儿在一起!我们傅家丢不起这个人!”
见她拿个证据还要提条件的,傅老爷也烦了,不耐道:“我先跟小韬谈过再说!”说完,拂袖离去。
梁书仪当即就给黎韬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劈头就问:“小韬,你在哪里?”
黎韬:“我在英国。”
梁书仪:“你尽快回老宅一趟,你外公有事情问你。”
黎韬:“什么事情?”
梁书仪:“电话不方便,你回来当面讲!”
黎韬:“那我给外公打电话。”
梁书仪:“你打电话没用,人一定要亲自回来!”
黎韬一向不喜欢这个舅妈,有问有答只是出于对长辈的礼貌,见她不仅故弄玄虚,还强人所难,当即留下一句“那等我回去再说”,这就挂了电话。
梁书仪恨恨挂上电话,自己又坐着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个唐律师就是你姐姐一家派来咱们家的奸细啊!她是想要通过诱惑御儿,来达到拿到傅氏的目的吧?”
说完,下意识看向傅正邺:“老公你说对吧?”
傅正邺好像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把算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淡淡道:“如果是这样,姜南应该会跟我报告才对。”
“要我看,那个姜南也靠不住!都去傅氏几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抓到那个律师任何把柄!”
此时,傅正邺整个人轻松地坐在厅内的沙发上,看着内院里开得正漂亮的白玉兰。
那被政法大学当作校花的玉兰花,高洁冷艳,仿佛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和孤勇,优雅而款款大方。
唐希恩的气质倒和白玉兰很像。
玉兰君子?
傅正邺笑了下,淡淡道:“没抓到把柄,也有可能因为人家根本没任何把柄。”
见一向听话的老公又在为唐希恩说话,梁书仪气得用力甩了一下包,气哼哼地回房去了。
傅正邺这次却没再跟进去,干脆起身走到院里,观赏起白玉兰来了。
香港。
唐希恩和傅时御逛了一天,提了满满几袋子战利品回酒店。
傅时御进浴室洗澡,唐希恩就在房间里打包战利品,准备明天一早先安排发物流回B市。
她这次不仅给自己买了东西,还给所有亲人好友都带了礼物。
因为对李妙莲母女以及跟随自己多年的林雨若、乐蔓等人的喜好很是了解,唐希恩按照他们所需,给他们准备了贴心小礼物。
而步悠然及汪沅,因为生活上没什么交集,彼此的感情目前还只建立在工作上,如果准备太好的东西,怕他们会有负担;随便准备,唐希恩又怕人家不喜欢,浪费了礼物。
故而她在男装店给傅时御挑衬衫时,顺带也给汪沅挑了一件中规中矩的法式白衬衫。
傅时御一般穿46码,见她挑了一件44码的,提醒道:“我穿46的,你手上那件44的我穿太紧,胸肌都要被别的小姑娘看去了,换一件。”
275 老子今晚很难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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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希恩正想着汪沅44码能不能穿,傅时御这一出声,她便拿了一件拆开的往他身上比划了下:“你说阿沅穿44码的怎么样?他比你要矮一些、瘦一些……”
话没说完,手上那件正在傅时御身上比划的白衬衫,一眨眼就被抢走了。
傅时御一秒醋精上身,阴恻恻问:“你有没有搞错,送其他男人衬衫?”
唐希恩无辜:“就一件衬衫而已。很实用,也不贵。”
傅醋精明显不高兴了,脸拉下来,抬手点了她额头一记:“你si不si傻?送男人衬衫,对方会以为你对他有意思!”
唐希恩揉着额角:“也不一定啊。以前我和蔓蔓都送过梓洲白衬衫,他也没以为我们对他有意思啊!就你戏多!”
见她不仅要送男合伙人衬衫,还提起了喜欢她多年的男闺蜜,傅醋精心里又酸又火,衬衫不试也不买了,全堆到一旁,拉着她就走,边走还边恶狠狠威胁:“反正不许送汪沅衬衫!送了我今晚跟你没完!”
最后,唐希恩自然是买不成衬衫,而傅时御也并没有因为她放弃买衬衫送汪沅就开心起来,一回到房间,臭着一张脸去洗澡了。
唐希恩只好自己先打包行李,打算一会儿他洗完澡出来,再哄哄他。
洗完澡出来的傅醋精,脸色比刚才稍缓和了一些,腰间围着浴巾,毛巾挂在脖子上,此时正站在穿衣镜前,歪着脸,观察自己那张帅脸。
唐希恩趁势粘过去,站在他身后,一下跳到他身上。
他下意识用手去拖住她,这就把她稳稳地背在了身上。
唐希恩抽走他脖子上的毛巾,开始替他擦头发,边擦边讨好地哄他:“好啦。我以后不送男的衬衫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傅醋精长期缺哄,此时面上一副“老子今晚很难哄”的样子,冷冷道:“那你以后送男的什么?”
“唔……”唐希恩想了一会儿,看着镜子里一脸哀怨的傅醋精,软软道,“送机器人、送小火车呀!”
傅醋精:“……”
唐希恩捂着嘴巴偷笑,片刻后,吻了他脸颊一下:“如果以后我们生的是儿子,我就送他机器人和小火车呀!”
这话说得“老子今晚很难哄”的傅醋精,脸上一秒钟转变成“你给老子生儿子,老子不用哄!”
翌日,唐希恩一起床,发现来了大姨妈,儿子梦落空的某人,整个人跟焉了的青菜似的,有气无力、愁眉苦脸。
唐希恩心情却美极了。当姑娘的时候,每次来大姨妈都烦得要死;成为女人后,每次来大姨妈心情都好好。
她换衣服的时候,见傅时御一脸哀怨地盯着自己的小腹,忍不住笑道:“你干嘛摆着一张臭脸?”
傅时御一时没吭声,过了片刻,才幽幽回了一句:“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矛盾对立了。”
唐希恩哼哼笑了几声,转过身来,点了点他的额头:“我的身体我做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换好衣服要出门了,她扬着下巴指了指那一大包要发物流回B市的行李:“把那个带上,一会儿就要发出去了。”
“哦。”傅时御乖乖上前扛起那一大包东西,“还挺重的。”
“我压得很实。”
傅时御:“……”
唐希恩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短裤,背着一个小巧的斜挎包,包里装着手机、证件、纸巾之类的轻便的东西。
她步伐轻快地出了房间,看见扛着东西的傅时御动作慢了一些,催促道:“你快点呀,肚子要饿死了。”
傅时御:“……”
呵!是谁说男女之间的对立矛盾,很大原因是因为女性受到压迫?
到底是谁在压迫谁?!
把东西发走,这都快中午了。
傅时御扛着一大包东西,大太阳下来来回回走了几十分钟,整个人汗流浃背,便提议道:“就近找个有冷气吹的茶餐厅,快,我快热死了!”
唐希恩正低头看手机,回了句:“我想去‘太平馆’吃梳乎厘。”
“‘太平馆’在哪里?”
“加连威老道……”
一听还要走几公里,傅时御不干了,气哄哄道:“去什么‘太平馆’吃饭?内地哪个地方才叫‘太平’你知道吗?”
唐希恩讪笑着挽上他的手臂,又拿出湿纸巾为他擦汗,边擦边好声道:“在香港,‘太平’是个雅称,人家欧美国家和部分亚洲国家还有‘太平绅士’呢!咱们就入乡随俗吧!那个梳乎厘特别好吃……唔,我都想了好久了!”
傅时御拗不过她,只好又顶着烈日走了几公里,这才终于到了那家叫“太平馆”的餐厅。
那其实就是一家吃粤菜、比茶餐厅要好一些的港式本土餐厅,棕色皮椅、白色桌布、红米相间的厚地毯,墙上挂着几幅油画,灯光效果一般。
虽然餐厅很努力要打造出有品味的模样,但在内行人傅时御看来,还是觉得它糙。
俩人都没吃早餐,先喝下一杯温水,肚子旋即占了三分满。唐希恩点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梳乎厘,傅时御点了一份清淡的西式早餐。
结果有唐希恩脸那么大的梳乎厘,她根本就吃不完,吃了三分之一就喊撑,自己吃不下,却还不愿意就此放着,口里念着“不能浪费”,手上把那又甜又腻的蛋糕模样的东西推给了傅时御。
基本不吃甜食的傅时御:“……”
吃女朋友吃剩的食物,此为男朋友的作用之一。
呵,女性被压迫??
吃过午餐,他们就近在“海港城”逛了起来。
海港城很大,高端和中低端的牌子都有,傅时御牵着唐希恩直奔奢侈品牌店,但唐希恩其实不喜欢那些logo明显、高仿款式随街可见的所谓大牌。
她逛了一会儿,收了几件款式简单的单品,还带了一个爱马仕的铂金包。
付款的时候,傅时御的手机刚好响起,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把刚拿起来要刷的卡塞到唐希恩手中,说了句“密码你生日”,人就出去外面接电话了。
276 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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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黎韬打来的。
“阿御,你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和希恩的绯闻,昨天已经闹到外公那边去了。”
傅时御一听,脑仁抽疼,揉着太阳穴,问:“你怎么说?”
“我说等我回去再说,你要我怎么说?”
一听黎韬这阴阳怪气的话,好像他跟唐希恩以前真有什么似的,傅时御顿时就来火了,粗声粗气问:“什么叫‘你要我怎么说?”,你照实说啊!你还想怎么说?”
电话那头的黎韬笑:“行!那我照实说!”
傅时御挂了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打电话回去骂梁书仪一顿,就见唐希恩提着袋子走出来了。
“谁的电话?”
傅时御收下手机,下意识接过她手中的袋子,笑道:“黎韬,没什么大事。”
“好叭!”唐希恩把卡塞进他口袋里,“刷了二十多万,你会不会心疼呀?”
傅时御又把卡拿出来,塞回她手里,空出的那只手,揽着她纤柔的肩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不疼。心都是你的,二十多万算什么?卡收下,家用。”
“哈?”唐希恩边走,边举着手上那张金色的借记卡看,“这张卡里的余额是多少?”
傅时御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道:“几千万应该有吧。我有好几个账户,还真没留意。”
唐希恩莞尔:“你家用给那么多,以后我给你做饭压力会很大,所以……”说着,把卡又塞回傅时御口袋里。
傅时御无奈,揽着她走了一段,问:“咱们结婚后,谁管钱?”
还以为她会说“各管各的”,结果,就听她认真道:“肯定是我管钱啊!结婚登记的时候,把你名下所有公司、投资的公司、银行账户、公司的对公账户都整理一份出来,以及各自近三年来的财报。”
“呦?”傅时御怪笑一声,“咱们唐大律师还会看财报啊?”
唐大律师哼哼:“我可是有经济学学位的,会看财报很奇怪吗?我不仅会看财报,我还会出财报呢!”说着,就把自己还兼任律所财务人员的事情拿出来说笑了一番。
傅时御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表面上惋惜她的合伙人跟包子一样,那么重要的财务岗位,竟然让合伙人之一担任,但其实暗地里,又惊叹于她像个宝藏女孩,什么都会,会的还都是一些本事。
与此同时,位于北边的B市。
傅老爷正在公园逗鸟,见天色暗下来,正打算拎上鸟笼回家,迎面看见正朝自己走来的滕仲谦。
猜到滕仲谦为何事而来,傅老爷眉心一蹙,深吸一气,眉目威严地朝滕仲谦走去。
滕仲谦依旧笑意盈盈:“傅叔,您有时间吗?能否借一步说话?”
出了顾颐那事儿,傅老爷脸色不好,笑不出来:“去茶馆吧!”
他们去了上次唐希恩和滕仲谦一起来过的“唐人茶馆”,找了个安静的包间坐下。
滕仲谦对待长辈一向态度谦逊有礼,此时更是殷勤地烫洗着茶具。
傅老爷将自己的鸟笼挂在窗柩上,逗了一会儿鸟,调侃道:“小滕,你说啊,若是今天被你太太拍到咱俩一起出来喝茶,回去会不会教训你哦?”
听出傅老爷并不抗拒沟通顾颐到傅家大闹那件事,滕仲谦便也不瞒着掖着了,开门见山道:“傅叔,上次顾颐那些照片,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您千万别误会了恩恩。”
傅老爷抬起眼皮看过来,犀利的眼神直穿滕仲谦掩在镜片后含笑的眼:“恩恩?”
滕仲谦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似乎是怕傅老爷更加误会,心一横,干脆道:“恩恩是我失散多年的大女儿,我不敢让顾颐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傅老爷顿时大骇,鸟儿也顾不上逗了,坐正了身子,又诧又惊道:“什么?小唐就是你在乡下跟人生的孩子?”
滕仲谦点头:“是。其实我跟顾颐订婚前,在乡下就有女友了,就是恩恩的妈妈。恩恩比敏敏要大上七八个月。”
五十多岁的人了,脸上还因为承认自己年少时的爱恋而起了红。
傅老爷仍是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怔了好一会儿,又细细观察滕仲谦的五官,这才难以置信道:“难怪我说,小唐看起来特别面熟、面善。我第一次见这孩子,就很喜欢她。”
滕仲谦满是感激地投来目光:“恩恩也跟我说过,傅叔您一直很支持她,我在这里谢谢您了!”
饶是他已经这么说了,傅老爷仍是处在极大的震惊中,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不对啊!你的女儿怎么姓‘唐’,不姓‘滕’?她随母姓吗?还是随后爸姓?”
这个问题,其实滕仲谦也没问过傅时御,更没问过唐希恩。
“她妈妈姓‘李’,后爸姓‘阮’,她之所以姓‘唐’,应该是因为徊城方言中,‘滕唐’同音。她妈妈不会写字,不知道我的姓怎么写,估计报户口的时候,口头让经办人帮忙报上去,经办人就给记成了‘唐’。”
傅老爷没说话了,整个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末了,滕仲谦又补充了一句:“恩恩的名字应该叫‘滕希恩’。”
傅老爷回过神了,下意识说,“她一改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你女儿了。”说完,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相认?”
“顾颐那边一处理好,我会尽快让恩恩认祖归宗,”滕仲谦抿了抿唇,眼眶微红,“她大了,是时候结婚生子了。我希望我能牵着她的手进礼堂。我欠她太多了,不能再在这个事情上留下遗憾。”
许是因为知道唐希恩从小到大的不易,傅老爷听滕仲谦这么说,也十分动容。老人家容易被感动,眼眶也跟着红起来了,点着头,说:“我心里还是很喜欢小唐的,但……”
听出老人家话中有话,滕仲谦追问:“但什么?”
傅老爷无奈地摇着头,收起脸上的伤感,宽慰道:“年轻人的事情不好说。你大女儿很优秀,如果不是跟我家御儿在一起,还是有机会找到不错的对象的。”
277 谈判
277
傅老爷无奈地摇着头,收起脸上的伤感,宽慰道:“年轻人的事情不好说。你大女儿很优秀,如果不是跟我家御儿在一起,还是有机会找到不错的对象的。”
就这三言两语,滕仲谦顿时明白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眯眼看着手中的白玉瓷杯半晌,脸上有细微的难忍闪过,口气也没有先前的谦逊,略有些生硬:“是,我从不担心恩恩找不到对象!如果她跟小御缘分尽了,不用您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她和小御继续纠缠!”
他的情绪很细微,如果不是心细的人,断然无法发现他心里其实很反感傅老爷因为这样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就要否定唐希恩与傅时御的未来。
傅家的孙子是宝贝,他滕仲谦的女儿就不是宝贝了吗?
作为一个父亲,在女儿被男方家人委婉否定时,他本应愤而离去,但他明白唐希恩跟傅时御到底感情深厚,实在不想当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再度重演。
这也是他今天会和傅老爷坐在一起的原因。
而傅老爷那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糟心事,整个人也是又烦又燥,此时抱臂而坐,一会儿看看滕仲谦,一会儿又叹着气。
他现在介意的是唐希恩是否曾经跟过黎韬,而不是顾颐过来闹的那件事。滕仲谦明显不清楚他的介怀,要他怎么跟滕仲谦开口?
俩人介意的点不一样,相对无言地坐了片刻,傅老爷首先打破沉默:“小滕,首先恭喜你找到失散多年的大女儿,就算你不告诉我你和小唐的关系,我也不会相信顾颐的瞎胡闹,在这点上,我是绝对相信小唐的!”
嗯,其实是绝对相信自己孙子的魅力。
当然后面这句话,傅老爷是不会说出口的。
“但是傅家最近出了点事情,”傅老爷揪着花白的眉毛,纠结,“在那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御儿和小唐的婚事……唉,我没办法给你个准数啊!”
老人家叹着气,委婉地提了一下。
滕仲谦不清楚傅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傅老爷说得委婉,明显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也不好再追问,但傅家人这番行事风格,他是很反感的。
他原先就不满意唐希恩嫁入傅家,谁都知道傅老爷念曾孙成魔,孙媳妇还没进门,就先放话了,将来要自己的孙媳妇生三个孙子。
这叫什么事儿?
且不说生三个孩子伤身体,就说事业刚起步的唐希恩,生了三个孩子,被家庭牵绊住了,还怎么拼事业?
人身上的一切都是有限的,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那放在事业上的,就少了。
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她半个人半个心思留在家里,拿一半的自己到事业场上拼搏,还有什么竞争力?
想到这些,滕仲谦心里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恼火于傅家态度不明确,另一方面又觉得唐希恩不嫁入傅家也不见得是坏事。
思及此,他挑了挑眉梢,冷笑道:“其实我心里也并不看好恩恩和小御。恩恩很小就出来念书了,在香港和国外呆了很多年,性格洒脱不羁,要融入傅家,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束缚天性的苦差事?”
此时,傅老爷正隔挂在窗柩上的鸟笼逗弄里头的鸟,听滕仲谦这么一说,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直言道:“你的意思是,我傅家跟这鸟笼一样?会绑着你女儿,不让她飞了?”
谁说不是呢?就冲您这么喜欢关鸟遛鸟的毛病!
滕仲谦笑笑,自然不会说得这么白,但那意思,也很清楚明白了。
这下,搁傅老爷不开心了。
多少姑娘上赶着要嫁入傅家?
他傅家财大气粗,孙儿傅时御有才有财还长得一表人才,从来只有他傅家嫌弃人的份,哪还有女方嫌弃他们傅家的理了?
傅老爷刚要反呛滕仲谦,可猛地一看滕仲谦那张不笑就十分威严的脸,突然想起坐在自己面前这位,可是手中握有不容小觑之权力的司法界权威,且今年才五十五岁的他,甚至以后还可能是权力更大的高官!
在官本位社会,权力就是一切,权力必然高于财力!
傅家是钱多,也有不少官场上的人脉和资源,但到底没个手中掌权的亲家。
这还不说和滕仲谦攀上亲家关系的好处,就说万一傅家真阻挠了唐希恩和傅时御的婚事,万一被滕仲谦记恨上了,以后折腾他傅家或者傅时御……
傅老爷白了脸,不敢往深的去想。
他收回逗鸟的手,身子坐正了一些,看了看滕仲谦,思考着该怎么转圜这件事。
默了片刻,还是软下了态度:“都是小事都是小事,只要小唐想做的,我老头子一定支持她!”
态度明朗了,没有了刚才的模棱两可。
滕仲谦这就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聪明人就是这样,三言两语点明一下,谈判就有结果了。
达成共识,滕仲谦心情松了一些,脸上又挂上了温润的笑,频频给傅老爷斟茶。
傅老爷心里还有些憋屈,老大不高兴的,也没摆出个什么好脸,兀自喝着茶,随口问候了一下滕仲谦的父母。
听闻快八十岁的滕母,如今还带着学生研究“可控核反应”的课题,傅老爷赞叹道:“你们滕家人的脑子都厉害!难怪听说小唐以前物理也学得好,看来这都是遗传!”
有人夸自己的女儿,向来谦逊的滕仲谦毫不遮掩心中的喜悦,大方笑道:“是,我倒是没想到理科学那么好的恩恩,最后会从事法律工作。”
“你们父女俩有缘分,小唐如果不是学法,估计你也没这么容易找到她。”
想起过年那会儿,还是唐希恩自己坚持要去隔壁拜见滕仲谦,傅老爷此时只觉得命运的安排实在是巧妙。
“是是,”滕仲谦点头赞同,“真的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只是目前我还没敢让恩恩知道这一切,怕她因为一时没办法跟我相认而难过。”
他点到即止。
跟顾家做了几十年邻居的傅老爷,又如何不清楚他暂时不和唐希恩相认的苦衷。
老人家到底心软,内心的憋闷,在这个认不到自己亲生女儿的男人面前,很快烟消云散,甚至还安慰道:“小唐这孩子机灵得很,会明白你的苦心的,你就别担心了!”
278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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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仲谦心情复杂,但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孩子,大抵还是开心多余烦恼。
一想到优秀的唐希恩,他眼中都是满意和欣慰:“恩恩这孩子能吃苦,性格也很好,懂事大方,待人处事很灵活,在事业上也很有抱负,具备了所有成功的特质,我很看好她,她的未来一定很光明!”
常年受够顾大爷炫孙的傅老爷本来就够酸了,眼下见滕仲谦也沾染上顾大爷的臭毛病,在他一个女儿不成器、没有孙女的老人家面前炫女,此时只觉得又酸又憋闷!
但转念一想,滕仲谦炫的可不还是他傅家的孙媳妇?
这么一想,傅老爷心理平衡多了,脸上又有了笑,打趣道:“小滕啊,你大女儿再优秀,以后也是我傅家人,我就当你在羡慕我老头子了!”
滕仲谦笑得颇有内容,举起茶杯跟傅老爷碰了一下,直言道:“傅叔,我可丑话跟您说前头了。小御和恩恩要是没成,我这边可有很多优秀的男青年要介绍她的,个个都不比小御差!”
傅老爷:“……”
得,原来人家还留了很多手!
送傅老爷回家,滕仲谦立即掉头离开,连到顾家看一眼顾大爷都没。
傅老爷站在门口,看着那辆挂着牛逼车牌的奥迪车消失在街角,再看看隔壁的顾家四合院,摇摇头,进了屋。
他想,这要是滕仲谦为了大女儿的事情得罪了顾家,那也是够呛啊!
老人家正烦着,一开门,刚穿过外院,还没进内院的门,就听梁书仪大喊:“这不可能!小韬你撒谎!”
傅老爷一阵头疼。
刚跟滕仲谦对峙了一两个小时,又是受惊吓又是承受压力的,情绪还没缓过来,这会儿又听傅时御那个事儿妈在吵闹,傅老爷顿住脚步,掉头就走。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梁书仪看到了。
梁书仪在后面大喊:“爸!爸爸!您进来主持公道!快!”
说着,人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
傅老爷被活捉,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着梁书仪进了客厅。
外孙黎韬穿着白色休闲长裤、黑色短袖POLO衫,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上夹着一根烟。
见他好好的不上班,在这边坐没坐相,傅老爷喝了一声:“你小子这打扮,刚从那里打完高尔夫过来?”
黎韬笑笑:“英国分所最近事儿多,我正应酬客户呢,舅妈一通电话,我可不得赶紧回来?”
一听梁书仪把正在国外忙事业的外孙叫回来,傅老爷气得脸都红成了猪肝色,转头质问梁书仪:“书仪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把在英国的人叫回来做什么?啊?你跟阿邺有海外傅氏傍身,有恃无恐,可白筠什么都没!现在小韬忙着扩建分所累积客户,你把人叫回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到底是亲女儿、亲外孙,就算他们曾经联手贪了傅氏集团上百亿,老人家都不会真的去跟自己的血脉计较,虽然撤了女儿的所有职位,但心里仍然惦记着女儿现在什么都没。
这就是父亲。
做人媳妇的,怎么跟人女儿比?波波
而梁书仪仗着是傅时御的母亲,仗着傅正邺对她言听计从,先前在傅家耀武扬威了几十年,但因为她一年不过回来两三次,就算耍个性,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情,最多嘴上跟傅白筠起点争执,倒不敢去伤了傅白筠母子的利益,所以这些年,傅老爷都忍了,很给梁书仪面子。
长此以往,老伴和女儿一家都觉得他偏向这个媳妇,故而这些年没少对他老人家怨言。
傅老爷心里又气又委屈,此时把刚在滕仲谦那儿受得气全都撒到媳妇身上了,声音震天,怕是连隔壁顾大爷都听见了。
梁书仪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哇一声哭出来,扑到傅正邺怀里。
傅正邺见老父亲发火,也不敢去安慰梁书仪,此时一动不动地坐着。
梁书仪没有得到如期的安慰,愣了一下,哭得更大声,还抡起小拳头打傅正邺。
傅老爷斜着眼睛看这边,气得鼻翼翕张。
再看自己的外甥正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傅正邺感觉自己身为长辈的权威快被梁书仪破坏得干净,气得一手抓住她的小拳头,不悦道:“行了!爸在这边呢!你吵什么?”
梁书仪:“……”
从没对她说过重话的公公和丈夫,今天都吼了她,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活不下去了。
她哭着跑回了房间。
因为傅老爷看着,傅正邺也没敢跟进去,面色不大好看地坐在客厅里。
客厅终于恢复安静。
傅老爷咬着牙看向黎韬:“行了!既然回来了,那就有事说事吧!说完你赶紧回英国,别耽误正事儿!”
黎韬笑,将手上的未燃尽的香烟摁灭在青玉烟灰缸里,慢条斯理道:“舅妈主要我澄清两件事。一、希恩以前是不是我的小三;二、希恩是不是我安插在傅氏的卧底。基于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关联性,我只需证明了第一件,第二件就不必多说明了吧?”
说完,看向傅老爷和傅正邺。
傅正邺没什么反应,傅老爷点头。
黎韬说:“我和前妻没离婚之前,确实有情人,但那个人你们也见过了,就是我过年时带回家的蒋律师。”
傅老爷没说话。
傅正邺冷笑道:“你还有其他情人,不足以证明你和唐希恩没关系。”
黎韬失笑:“舅舅,您当我是铁打的?我一年有一半时间要到处飞,应付一个前妻还不够,还能应付俩情人?大家都是热爱事业的男人,我相信你懂我的。”
傅正邺没说话了。
黎韬稍不屑地挑了下眉,看看傅老爷,又看看傅正邺,笑道:“还有,您不是长期派人监视我么?我这些年,找了多少情人,您会不知道?既然明知道希恩和我只有师徒关系,又为何要令这样的谣言继续发酵?”
他这一说,傅正邺顿时变了脸色。
傅老爷大骇,瞪大双眼,扭头看傅正邺,难以置信道:“你找人监视你的外甥?”
傅正邺吃瘪,无话可说。
傅老爷气得一把抡起手边的茶杯砸到地上,整个人气得前后摇晃,吼道:“马上给我停止你的监视行动!滚回美国去!再让我知道你搞这些,你立马给我滚出傅家!”
279 入院
279
傅老爷倒下了。
黎韬赶紧把他送到医院,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说,原本就有高血压的傅老爷,因为情绪连续受到冲击而血压暴涨,若是再晚点送过来,老人家可能会中风。
黎韬没敢回英国,稳定好在医院的傅老爷后,回黎家把傅奶奶和傅白筠都接回来了。
傅老爷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周日早上才清醒,看着睡在一旁陪护床上的黎韬,虚弱着声音小喊了一声:“小韬……”
黎韬惊醒,摇了一下睡在沙发上的傅白筠,俩人一起围到傅老爷面前。
傅白筠:“爸,您感觉怎么样了?”
黎韬:“外公,头还会晕吗?”
傅老爷看着除了他俩就没人了的病房一圈,问:“阿邺和书仪呢?”
黎韬:“舅舅和舅妈昨晚回去了,说是早上过来看您。”
傅老爷眼眶红了,又问:“御儿呢?”
黎韬:“他一直在,刚下楼给您买粥去了。”
一听自己病了的时候,乖孙和外孙都在,傅老爷的眼泪从眼角滚落。
不一会儿,傅时御上来了,手上提着两大袋子,都是早餐。
一见他过来,傅老爷就伸出了双臂,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傅时御赶紧走到病床前,俯下身抱了老人一下,安慰道:“没事了爷爷,以后好好说话,别动气了,成吗?”
傅老爷委屈地点点头,与傅时御分开后,又问:“小唐呢?”
“我们昨晚凌晨才下飞机,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我先让她回家好好睡一觉,晚点我回去接她过来看您。”
傅老爷这就问:“你们这是去哪里?怎么还坐飞机回来了?”
“周四去了香港一趟,”傅老爷正病着,傅时御没敢说自己是带唐希恩去购物的,转而说,“希恩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去的,我就陪了一起。”
傅老爷点点头,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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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爷吃了点清粥,吃了药,医生查完房后,又睡着了。
傅正邺夫妇和傅奶奶来了,傅时御和傅白筠母子这就准备回家休息,晚上再过来陪夜。
下楼的时候,傅时御招呼了黎韬一声。
俩人走到树下,傅时御问:“爷爷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黎韬面上也有愧疚:“我说了我和希恩没关系,但你妈和你爸不信,非逼得我承认有关系,我只好把你爸长期叫人监视我的事情说出来证明。结果外公一听,气倒了。”
傅时御听后,面色凝重,深深叹了一口,拍了拍黎韬的肩膀:“我知道了,变成这样,大家都不想。”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自己父母的错。
傅时御再不待见黎韬,也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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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家,唐希恩刚起床,见他回来,忙从床上跳下来,问:“爷爷怎么样了啊?”
傅时御避重就轻:“没事儿,老人家血压高,住院观察几天,吃药控制,就能出院了。”
一听没大事儿,唐希恩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那晚点你去医院,我跟你一起去哦?”绝世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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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傅时御拿了衣服回浴室洗澡,唐希恩洗漱好,就出去做早餐了。早餐做好,傅时御刚好洗好澡,吃了一些,就去睡了。
唐希恩知道他中午不起来吃饭,自己便也没做午饭,把家里打扫了一下,又准备了一点做晚饭的食物,这一忙,傍晚了。
傅时御起来时,她正在厨房炒菜。
窗外日落生紫烟,屋内爱妻正洗手煲汤,那种久违的烟火气又来了。
傅时御忘了有多久没这样安宁温暖过。
他走进厨房,站在唐希恩身后,双臂圈上她的腰,看了眼她锅里正炒着的西芹和西红柿,诧异道:“你不是不吃芹菜吗?”
唐希恩翻炒着锅里的蔬菜,扭头亲了他一下,笑:“西芹可以降压,一会儿带去医院给爷爷吃的。”
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是我爷爷又不是你爷爷,你这么殷勤干嘛?”
“爱屋及乌嘛!”
好一个“爱屋及乌”,傅时御的心肝儿顿时软成一团,抱着怀里的唐希恩,缱绻道:“糖糖,我们结婚吧?”
与此同时,锅铲相碰的声音,兹拉的烈油声,生生把他的求婚盖住了。
唐希恩“啊”了一声,大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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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没在家里吃饭,把饭菜都装在保温盒里,打算拎去医院跟傅老爷一起吃。
傅时御一开始还不解,问:“我们先吃完了,再把饭菜拿过去不就行了?”
唐希恩白了他一眼:“人住在医院本就孤单害怕,如果一个人吃饭,更会记着自己是个需要被特殊照顾的病人;但如果跟家人一起吃,那会有在家的感觉。”
“这么讲究?那以后我住院了,你记得带孩子们到医院陪我吃饭,可别到时候把我给丢医院吃医院餐……”
傅时御话没说完,就被唐希恩一下抱住。
她伏在他怀里,小声道:“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傅时御唇角和眼睛都弯了,嘴上说着“谁还没个住院的时候啊”,脸上却笑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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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到医院时,傅老爷正对着摆在面前的白粥发脾气:“我不吃!都给我拿走!一天到晚给我吃粥!是要饿死我老头子是不是?!”
傅正邺坐在床边小声劝着,梁书仪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手机。
站在门口的傅时御眼神蓦地沉了下来,看着梁书仪,冷冷道:“梁女士,要玩手机回家玩,家里网络比医院好。”
听见他的声音,所有人都看过来。
梁书仪忙不迭收起手机,喜笑颜开地迎了过来:“御儿,你来了!妈妈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话说着,看见站在傅时御身后的唐希恩,那张讨好的脸瞬间换上了嫌恶,恶狠狠道:“你来干什么?”
唐希恩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这态度变化也太大了,以往只是把她当空气,这会儿都成眼中钉了。
傅时御不想梁书仪乱讲话,给唐希恩添堵,便开口赶人:“你们都回去,这里有我和糖糖在。”
傅老爷也不希望嘴碎的梁书仪把那两件子虚乌有的事情捅给唐希恩知道,便也出声:“对,阿邺,你们俩都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傅正邺伺候了脾气不好的傅老爷一整天,早就不耐烦了,巴不得走,眼下见儿子和傅老爷都开口赶人,也不哄傅老爷吃饭了,拉着梁书仪,赶紧溜之大吉。
傅时御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看了唐希恩一眼,一手拎着保温壶,一手牵着她,进病房了。
280 陪伴
280
傅时御一手拎着三层保温食盒,另一手牵着唐希恩进病房。
唐希恩也拎着一个保温食盒,将食盒放到病房里的茶几上,走到傅老爷病床前,甜甜地喊了一声:“傅爷爷,您好点了吗?”
傅老爷此时一见她,想到她是滕仲谦的亲闺女,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她来。
那眉眼、那口鼻,果真跟滕仲谦一个模子刻出来。
造物主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将原本长在男人脸上英俊的五官,换到女人脸上,不仅不突兀,反而变成一种和谐的、特别的、英气的美。
傅老爷这就在想,怎么见了唐希恩那么多回,愣是没发现她跟滕仲谦长得如此相似呢?
老人家想得深了,不言不语的,叫站在一旁的傅时御又一阵担心,忙上前摇了摇老人家的手臂:“爷爷,您不舒服吗?”
傅老爷回神,忙摆摆手道:“我没事。”
他转而看向唐希恩,笑得十分亲切:“小唐啊,谢谢你来看我老头子啊!”
“爷爷您真是客气了,”唐希恩也笑,“我们带了晚餐,来跟您一起吃。”
傅时御一听,纠正道:“什么‘我们’?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来医院陪爷爷吃饭。我才不想在医院这种地方吃正餐呢!”
话一说完,就招来傅老爷眼神的拷打。
傅老爷抬起虚弱的手臂:“来,小唐,你扶我老头子过去吃饭。”
唐希恩赶紧上前几步,轻轻抚着傅老爷的手臂,却也没一下就扶他下床,而是抬头看了傅时御一眼:“爷爷能下床吗?不然咱们把晚饭拿到这边吃吧?”
傅时御还没回话呢,傅老爷手用力一撑,人就坐起身了,动作很矫健地下了地,穿上拖鞋,站直了身体。
见老人家腰杆挺得老直,傅时御失笑:“何止是下床,我看跑八百米都没问题。”
唐希恩没接话,用眼神示意过他别再贫,这就准备扶着傅老爷去沙发那边坐下。
傅时御赶紧把老人家正输液的袋子挂到一旁的输液架上,跟了过去。
唐希恩扶着傅老爷坐下,傅时御将输液架放妥之后,开始打开那两个三层食盒。
一格一格的食物,四菜一汤,什么颜色都有,很是丰盛。
有西芹炒西红柿、瘦肉炒海带、香菇炒虾米、清蒸鲳鱼、花蛤苦瓜汤,全都是适合高血压病人吃的、有助于降压及扩张血管的食物。
傅老爷看看眼前这营养全面、有荤有素的晚餐,再想想傅正邺夫妻白天从外头给他买的白粥,那涩了一整天的嘴巴,霎时馋了起来。
唐希恩给老人家盛饭、盛汤。
傅时御在一旁说:“爷爷,这些饭菜啊,从买到洗到煮,全都是糖糖一个人搞定的。我说不用吧,给爷爷买点快餐带过来就成,还被她骂了一顿呢!说要过来陪您一起吃,才有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
这一句“一家人在一起”说得自孙子十七岁出去念大学就开始空巢的老人,满心满眼都是感动,特别是傅时御还强调了,那些饭菜都是唐希恩一手包办、他原本只想给老人带快餐。这强烈的对比,更令傅老爷深刻体会到唐希恩的好。
谁都知道外面的东西重油重盐,极其不健康,就是医院的病人餐都不见得就好,唐希恩这样自己挑选食材、自己下厨做的饭菜的心意,对于正在生病中、儿子女儿只是买些花、买些营养品过来探望的傅老爷而言,真的是很珍贵了。
就是过门三十多年的媳妇都不见得能做到这程度,更何况目前还只是跟孙子谈恋爱的年轻姑娘。
这年头,多的是双手不沾阳春水、只会泡泡面的小姑娘,像唐希恩这样,会念书、工作能力强、还能亲自下厨的姑娘,真的是很少见了。
想到自己先前因为听了梁书仪的谗言,差点错过唐希恩这么好的姑娘当孙媳妇,傅老爷顿时觉得万分愧疚。想深了,筷子拿在手上不动了。
“爷爷,您吃点鱼。”唐希恩用公筷夹了一块清蒸鲳鱼到老人家碗中。
傅老爷回神,笑着招呼:“小唐你也吃,大家都吃。”
陪傅老爷吃过晚饭,傅时御要留下来陪夜,唐希恩收拾好保温食盒,这就准备回家。
傅时御送她下楼,俩人在住院部大门口告别。傅时御抱了她一会儿,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放开她。
他把车钥匙给她:“开我的车回去,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
唐希恩接过:“好。你在这里好好照顾爷爷,我明天早上送早餐过来。”
她先前就和傅时御商量过,在傅老爷住院的这几天时间里,傅时御在医院陪老人家,她在家里准备食物,负责他和老人家的三餐。
刚好她现在手头上也没什么案子,律所有步悠然和汪沅,傅氏那边有林雨若,她倒也可以暂时抽空和他一起照顾傅老爷。
傅时御心里感动,嘴上却一直催促她要去上班,别窝在家里做饭。但说是这样说,却也没有真的去阻止她。
唐希恩回去后,傅时御回病房继续陪傅老爷。
护工刚来帮老人家擦过身子,傅老爷此时换上干净清爽的睡衣,已经躺下准备休息了。
傅时御走进来,检查过输液的袋子,见还要一个多小时才换药,便关上大灯,去沙发那边躺着看了会儿手机。
傅老爷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那盏昏黄暗淡的夜灯,考虑了半晌,问道:“你知不知道滕院长和小唐的关系?”
傅时御正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手指一顿,看过来,愤懑道:“他们哪有什么关系?顾阿姨有病,您也跟她一般见识?”
“滕院长昨天找过我了。”傅老爷说。
他这么说,傅时御若是知道滕仲谦和唐希恩的关系,自然就能听明白。不知道,便听不明白。
傅时御当然听明白了。他坐起身,走过来傅老爷床边坐下:“糖糖现在还不知道她和滕叔叔的关系,我也没告诉她。”
傅老爷点点头:“我知道,滕院长说过了。”
彼此都默了片刻,傅老爷纠结了好一会儿,问:“小唐这孩子,跟你时,是清白的吗?”
281 本来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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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御回过味来,瞬间就炸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爷爷您还在乎这种事情?您是不是还打算在我们新婚之夜,给我们准备白手帕?”
在他的爱情观里,看对方是否适合与自己携手一生,有太多东西比那所谓的“清白”重要得多。
他在跟唐希恩恋爱前,从未纠结过这个问题。
可眼下,傅老爷却明晃晃地把这个问题搬到台面上来讲,好似唐希恩以前如果有过别的男人,老人家就不同意他们结婚的样子。
傅时御觉得,这对唐希恩不公平。
没有任何人能要求自己的伴侣,在遇到自己之前,得为一个未知的人守身如玉。这是不人道,也是不科学的。
他很生气,脸色不大好看。
傅老爷看了他一会儿,无奈道:“罢了罢了,你自己觉得好就好。”
一听这话,傅时御又炸了。
虽然不屑于强调这种事情,但他到底不想唐希恩被傅家人误会:“什么叫‘我自己觉得好就好’?不用我自己觉得,糖糖本来就很好!她在我之前,从没谈过男朋友!”
傅时御简直是压抑着满心的不甘说出这番话。
虽然情绪有些激动,但傅老爷也着实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老人家这下彻底放下心来,笑道:“那我就心里有数了,日后谁再到我面前搬弄是非,说小唐以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我就有底气把那些人骂一顿。”
傅时御这才想起黎韬早上说的,梁书仪去哪里打听到他和唐希恩以前的绯闻,捅到傅老爷这边了。
想想傅老爷因此而住院,傅时御也不好意思再跟老人家发火,便就软了态度,起身替老人家掖了掖身上的薄被,扯出一记笑:“爷爷,您的孙子不是傻子,我眼光毒辣着呢。反正以后,不管任何人到您面前说糖糖的坏话,您都别信!您只管相信我们就行!”
“好!”老人家也是没脾气了,摆了摆手,闭上眼睛,意思是自己要休息了。
傅时御便就再退回沙发上躺着,用手机查看邮件的同时,收到唐希恩发来的微信,说她已经到家了。
嘱咐过她把门窗关好、早点休息,他也闭上眼睛小眯了一会儿。不敢睡深,因为一个小时后,还要出去喊护士进来换输液袋。
第二天早上,唐希恩七点半就到医院了,带来了早餐。
虽然还是煮的粥,但因为粥里加了贝类和蔬菜,加上是用鸡汤煮的,鲜甜可口,傅老爷吃得眉开眼笑。
九点的时候,黎韬来换班,傅时御便带唐希恩回家了,说好做好午饭再过来。
俩人回到公寓,先是去楼下的生鲜超市买好一整天的食材,然后做好午饭,傅时御赶紧又拿去医院,让傅老爷和黎韬一起吃。
因为黎韬在那儿,他不想让唐希恩过去跟他见面,便就借口要唐希恩在家里收拾厨房、顺便准备晚上的食材。
唐希恩挺单纯的,也因为跟黎韬光明磊落,便也没想那么多,果真很听话地在家里准备晚饭。
傅时御很快就回来了,俩人睡了个午觉,又起来烧晚上的饭,依旧是一起去医院陪傅老爷吃晚饭。
傅时御留着陪夜,唐希恩自个儿回家,第二天一早再送早餐过去。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到了傅老爷出院的日子。
出院那天,所有人都来了,包括除了第二天白天在医院待过、就再也没露过面的傅正邺夫妇。
梁书仪看上去满面春风的,面对着唐希恩,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横眉冷对,倒是看着她,几次都是笑得很开心。
唐希恩被她笑得心里发毛,离开老宅后,便在车上问起傅时御:“我怎么觉得这几天,你妈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啊?”
傅时御正开着车,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说?”
“爷爷入院第二天,我过来的时候,她对我态度不是还很差吗?可今天,看着我一直笑。”说着,唐希恩打了个寒颤。
“可能是碰到什么开心事了,你别管她。”
傅时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唐希恩便也就不问了。
俩人回了家,都觉得很累,泡了个澡,这就早早上了床,准备明天各自回单位上班。
躺在床上的时候,傅时御从后面抱着唐希恩,腿缠着她的,脸埋在她颈间,轻声说:“在医院也没干什么重活,但就是每天回来都觉得很累。”
“气氛压抑。”唐希恩说。
之前李妙莲病了的时候,她在医院陪护了好些天,对傅时御说的这种感觉,深有体会。
她翻过身去,紧紧抱住了他。男人的胸膛结实有力、怀抱温热宠溺、有她最迷恋的味道。
唐希恩伏在傅时御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大脑、心间全是他的味道,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
想起李妙莲住院那段日子,她满心感慨:“之前我妈病了,我真的是太害怕太无助了,当时如果不是你陪着我一起,我可能会崩溃。”
所以,傅老爷病了的这些时间,她全心全意地帮衬着他,一是报答他在李妙莲病了的那段时间的陪伴,二是因为她明白至亲患病那种无助彷徨的感觉。
见傅时御没接话,她动了动身子,又问:“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回老家呢?其实我们那时候又没什么关系。”
傅时御笑,搁在她头顶上的下巴,笑得一动一动的:“我们当时都住在一起了,还没什么关系?”
其实,他那时候完全想象不到唐希恩和阮家关系那么糟糕,送她回去,只是因为她当时行动不便,开不了车,所以他就想着,把她安全送达,见到家人,他就可以回城了。
他当时大可临时从傅氏调个司机连夜送唐希恩回去,可他偏偏想自己送,说到底还是因为当时已经有点喜欢她,想争取更多在一起的机会。
最后,如他所愿了,所以她此刻才会软软地伏在他怀里,与他相亲相爱。
他回过神,突然声音低低地问了一句:“那个走了吗?”
她红了脸,轻轻“嗯”了一声。
……
282 傅太太作大死
282
傅老爷出院的第二天,傅时御和唐希恩各回各的所上班。
由于上周四,俩人就请假去了香港,故而积压了一周多的工作,忙得一整天连杯水都顾不上喝。
梁书仪中午打来电话,说全家人晚上都要去“御府会”吃饭,庆祝傅老爷此次身体无碍。
傅时御挂了电话,立马打给唐希恩,要她晚上一起出席,结果唐希恩那边因为临时接到一个紧急的案子,赶着下周一到法院送诉状,所以要在今晚加班把事情搞定,否则周末还得加班。
在这个敏感时期,傅时御也不希望唐希恩和梁书仪碰面,故而唐希恩不出席,他也就由着她去了,反正以后要一起吃饭的机会还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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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是周五,傅时御不想周末还加班,故而六点多了还没结束工作。
梁书仪电话打个不停,他无奈只得提前结束工作,七点离开设计所,直接开车前往“御府会”。
傅家人在“御府会”吃饭,向来只在顶楼的旋转餐厅。
傅时御停好车,直接乘电梯到顶楼。
电梯门一开,与以往素雅安静的氛围不同,今天的旋转餐厅竟然张灯结彩,人声不少,远远看去,里头像婚礼现场似的,弄了不少粉色的气球。
傅时御下意识就觉得,今天旋转餐厅被某个会员包下当求婚现场,傅家人不在旋转餐厅吃饭,改到别处去,人便没出电梯,掏出手机,正想给梁书仪打电话,猛地就见拿着电话的梁书仪跑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粉紫色、压白纹、有内衬的旗袍,微卷的中发不似平日那般自己整理出一个造型,而是叫人特地设计过,挽成一个髻,上面还别着一支清代玉簪。
傅时御见她这副打扮不对,刚想问她,老人家大病初愈,打扮得这么高调做什么,话没说出口,就被她强行挽进了餐厅。
旋转餐厅里,四面都是圆弧形的落地玻璃,窗外B市璀璨的车流如炽,餐厅内到处装点着喜庆的气球,宾客穿得体面而优雅,四个大圆桌,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年纪和梁书仪差不多的男女。
傅时御还以为是傅家那些远房堂表亲,定睛一看,只认得几位梁书仪和傅正邺的朋友,其他的全都不认识。
这怎么更像傅正邺夫妻的朋友聚会,而不是庆祝傅老爷出院的祈福宴呢?
傅时御狐疑地走进去,在座的客人都起身跟他道“恭喜”,这叫他觉得更诡异,正想拉梁书仪到一旁问个究竟,就见简宁带着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人,从门外走进来。
简家父母和简宁都打扮得很隆重。
傅时御似乎猜到是什么事情,脸一黑,将梁书仪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为什么简家人也来了?”
梁书仪笑得很开心,说:“你知道爸妈一向跟简家走得近,我们这次回来好些天了,也都没请过朋友,所以干脆今晚都凑在一起了。”
说辞倒是毫无破绽,但傅时御还是嗅出了其中的诡异。他担心因为简宁的存在,晚点再出点什么意外,会影响自己和唐希恩的关系,便打算先离开,傅老爷那边,回头再跟他解释。
人刚转身要走,就见傅正邺扶着傅老爷,身后跟着傅奶奶和黎韬一家,几个人从门外走进餐厅。
傅老爷面色看上去不错,笑意盈盈的,跟众人握手,接受众人的祝福。
傅时御突然间就不好意思走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一走,傅老爷会不高兴。
他走上前,扶着傅老爷到主位落座,自己在老人家身旁坐下来,倒是连搭理都没搭理简家人。
傅老爷也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简家三口,老人家脸上的笑瞬间就收了半分,转头看了眼正在应酬其他客人梁书仪,低声问傅时御:“简家人怎么也来了?”
说着,目光看向简宁:“那丫头是不是你妈一直想介绍给你当媳妇的那个?”
傅时御阴沉着脸:“是,不知道梁女士在搞什么鬼。”
傅老爷笑了下,轻拍着他的手安抚:“应该还是想为你俩制造机会,难怪她昨晚兴致冲冲地说,今天要为我办出院祈福宴,原来是想拉简家姑娘来跟你见一面啊,还不跟上次你在老宅过生日一样,你妈当时也主动说要邀请简家人出席。”
傅时御燥得很,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说了句:“我一会儿就要回去了,糖糖还在所里加班,我得过去看看。”书香
集思律所在傅氏集团附近的一个公园旁,白天看着是风景好,到了晚上,就有些荒凉了。
故而傅老爷也明白傅时御的担心,赞同道:“嗯,你一会儿前菜吃一点,面吃一点,饱了就走,这里有爷爷兜底。”
有傅老爷这句话,傅时御就放心了,坐在傅老爷身边,一会儿和老人家聊聊天,一会儿给唐希恩发信息,问她吃了没,几点下班。
正跟唐希恩聊到明天周末打算出去看个电影,耳边忽然传来梁书仪的试麦声。
傅时御抬头看去,打扮优雅的梁书仪,拿着话筒,站在旋转餐厅的中央,看着所有宾客,笑意盈盈道:“感谢各位今天抽空前来。今天即是我公公出院的祈福宴,我亦同时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说着,她就看向了简宁和傅时御:“我今天要为爱子傅时御,与简家千金举行小小的、低调的、只有咱咱们这些亲朋好友知道的订婚礼!”
说罢,拿着话筒鼓起掌。
在场所有宾客,除了傅时御、傅老爷及黎韬,所有人都一起鼓起掌。
站在旋转台中央的梁书仪笑得一脸满足与成就,坐在位上的傅时御一张脸黑得彻底。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梁书仪下不来台,手边的餐巾一扔,跟傅老爷说了句“爷爷我先走了”,很快就离开了餐厅。
他用行动表示对梁书仪此举的抗议。
梁书仪见儿子不给面子地离开,脸上一时间挂不住,对着话筒,强挤笑意道:“我家御儿害羞,没关系,今天双方父母、包括我公公婆婆都在场,长辈把这个婚事订下,那就没错了!”
说着,她正要招呼候在门边的服务员上菜,话还没说,猛地听见傅老爷一声吼:“你有没有搞错?在瞎胡闹什么?”
傅老爷铁青着脸站起身,所有人都看过去。
老人家气得脸都红了,扭头破口大骂坐在一旁的傅正邺:“阿邺!你再纵容你这个老婆发神经!你们通通给我滚回美国!一辈子不用回来!傅氏的事情,你也别管!傅家的事情!只要我在一天,我说的算!你们在我面前为御儿私自订婚,是当我死了吗?啊?你是妄图用这件事情来气死我,好当傅家的大家长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滚!都给我滚!”
傅正邺从未见过傅老爷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也愣住了。
其实为傅时御和简宁举行订婚礼这件事,他一开始是不赞同的,这个事情怎么想都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拗不过梁书仪要死要活,他也就默认了。
反正对他来说,儿子娶蠢笨的简宁,要比娶厉害的唐希恩来得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在外人面前给足自己面子的老父亲,今晚会像训小孩一样骂自己,让自己滚,这让他一个平日里在外头还需应酬的人,感到十分耻辱。
可他又没办法在那么多客人面前忤逆傅老爷,便也只能一口恶气闷在胸口,气得牙都要咬碎了,那口气都下不去。
“老公!”梁书仪大概也是觉得又生气又委屈,红着眼眶跑过来,站在傅正邺身旁,大叫,“老公!儿子是咱们生的!凭什么咱们不能为他订婚!儿子又不是你爸生的!凭什么!霸占了咱们儿子三十多年,还不够吗?!”
梁书仪其实一直不太喜欢自己的公婆,所以当年才会生下傅时御不久,就随傅正邺前往美国创立傅氏海外集团,三十多年都不曾回来长住过。
公婆其实也没怎么她,就因为老人家想要多子多孙,不时念叨着要她生二胎,她本就爱玩爱漂亮,能生下一个,自我感觉已经是对傅家莫大的恩赐了,怎么可能还生下第二个,来破坏自己完美的身材与可贵的自由。
于是,这就把老人给记恨上了。
明面上客客气气的,其实背地里一直不待见俩老人,时不时在傅正邺面前搬弄一顿。
今晚,见傅老爷在这么多人面前大骂傅正邺,梁书仪感觉机会来了,是时候逼傅正邺跟傅老爷翻脸了。
如果成功了,傅老爷忌惮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指不定傅正邺在傅家的地位能有所提升。
思及此,她便用更刻薄的言语刺激傅正邺:“老公!人家都要你滚了,你还站着干嘛?!走!我们一起走,把御儿也带走!就让这老的和他的宝贝女儿宝贝外孙待去吧!”
说着,就要去拉傅正邺的手。
傅正邺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脸红得像要爆血管,过去那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见了,此时只有一脸狠厉。
他一转身,扬手挥了梁书仪一巴掌!
男人手劲大,那一巴掌打得梁书仪脑袋发懵,嘴角渗出血丝……
283 白月光
283
梁书仪抚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怔怔地看着傅正邺,片刻后失声尖叫:“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傅正邺显然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抬头时,梁书仪已经狂奔出餐厅。
在场的宾客看得一愣一愣的,很是尴尬,特别是简家一家几口,一脸失望落空。
傅老爷面色生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傅正邺的手臂:“去把她追回来吧,时间太晚了,就这么跑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悔莫及。”
傅正邺咬牙,脸上还残存着方才的狠厉:“不用管她!”
“《国际货物销售代理公约》第14条第2款规定,‘若本人的行为使第三人……”
唐希恩坐在小会议室里,一手的肘部撑在桌上,一手拿着笔,边说边在案卷副本上写写画画。
林雨若点着头,认真做着记录。步悠然坐在对面,正翻阅案卷。
突然,小会议室落地玻璃门响起敲门声,步悠然抬头望去,见是傅时御,走过去开了门:“傅总,您来接唐律下班啊?”
傅时御笑笑,看了眼连头都没抬的唐希恩,压低声音:“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的,您快请进!”步悠然侧开身子,等傅时御进来后,把门关上。
傅时御将手上的袋子放到一旁的桌上,逐一拿出。打包过来的食物还飘着热气,他招呼步悠然过去先吃。
步悠然也没客气,八点多了,肚子早饿扁了,脚一滑,滑轮椅就滑过去了。
傅时御走到会议桌的一侧坐下,看着唐希恩跟林雨若交代事情。
“更理想的做法是签署三方协议,使代理关系及责任明朗化,从而有助于进口代理自我保护规避风险……”唐希恩口中说着流利的案情启示,“你把这些都记下来,到时候整理出文档发给客户,让他们以后注意规避风险。”
林雨若点头,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下唐希恩交代的所有内容。
唐希恩这时候才放下笔,左右动了一下脖颈,上身挺得直直的,狠狠伸了一下腰,又起身在办公室内活动了一下筋骨。
傅时御这才注意到,她浅蓝色合体衬衫、浅灰色高腰及膝包裙下的脚,竟穿着一双平底一字拖。
那衬衫和裙子都是根据她身材定做的,每一丝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
身上的打扮很职业、很有攻击性,脚上的粉色拖鞋有些不合时宜,却又很可爱。
想来也是高跟鞋穿着太累脚了。
傅时御笑了下,说:“我打包了东西过来,快来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唐希恩双手叉腰,正扭着身子,没回头,回了一声:“好诶,就来。雨若你也先过去吃饭。”
“嗯好。”林雨若继续在键盘上翻飞手指。
唐希恩扭好筋骨了,这才转过身来,笑着走到傅时御面前:“你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至少得十点多才能结束呢。”
傅时御看着她,想起刚才在“御府会”发生的奇葩事,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微妙,但很快敛去,拉着她坐下,手自然地揉着她发酸发硬的肩颈:“只是大伙一起吃顿饭,早开始早结束。”
说着,又交代她:“你先坐着,我去拿晚餐过来给你吃。”
他刚一转身,林雨若和步悠然就把放在一旁的食物全都挪到会议桌上了,林雨若甚至很贴心地帮唐希恩掰好筷子、拿好一次性餐具。
满满一大份海鲜烩饭,上头一只大龙虾和若干大蛤蜊、还有香煎牛舌、麻辣干锅香鸡、大肘花肉,全都是唐希恩喜欢的肉食。
她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喜辣重荤的她,辛苦工作一整天,看到这样一桌的美食,还有爱人及两位可爱的老同事一起吃,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虽说就她和傅时御俩人在家煮饭吃,感觉也很好,但眼下和步悠然、林雨若一起吃,热闹的感觉也很不错。
大家边吃饭,边聊着天,聊的事情大部分跟工作有关,傅时御不是很能插得上话,便笑着听她们聊,时不时帮唐希恩倒一下水、剥一下龙虾肉。
唐希恩烩饭盛多了,也可能是天气太热没食欲,吃不完,便推到傅时御面前,娇嗔道:“哎呀我吃得太撑了,还有一半,你帮我吃。”
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比较清贫,她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这就变成了每次东西吃不完,都是傅时御负责扫尾。
傅时御笑笑,没说什么,把她吃剩的饭拿过来,又把放在一旁的水果沙拉放到她面前:“那你吃点水果。”
坐在对面的步悠然和林雨若偷笑,步悠然打趣道:“唐律把饭都给了傅总,是想把傅总养胖,好让他不能去外面招惹其他小姑娘么?”
“哈?”唐希恩嘴里吸着柠檬茶,斜眼看向傅时御,上下打量了几道,眼神在他白色衬衫下的胸肌上流连,“把他养胖了,确实魅力要减一些,可我自己也就没办法饱眼福了。所以这种事情也很难办。”
步悠然:“那就夏天这种容易显身材的季节养胖点、冬天衣服穿得厚,身材练好点,在家自个儿饱眼福!”
唐希恩频频点头,朝步悠然竖起大拇指。
傅时御失笑。
大家纯粹是闲聊,笑过一阵,话题转到别处去了。
为汪沅也准备了一份晚餐的傅时御没见着他人,便问:“怎么没见汪沅?”
步悠然:“阿沅啊?说是初恋女友生二胎,回南城了。”
傅时御:“……初恋女友生二胎,他回去干吗?给人家做月嫂?”
唐希恩:“高中爱到现在的姑娘,十几年了,女方生孩子,怎么也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阿沅能不紧张吗?”
步悠然:“唐律你前几天不在,阿沅周一紧张兮兮地跟我说,他这周末要回老家看初恋女友,说女方预产期是下周二,人家生产的时候,他说自己一定要在!”
傅时御:“……那怎么提前回去了?”
步悠然:“女方提前生产了。”
傅时御:“……”
唐希恩:“我要是阿沅的现任,我得憋屈死。心里总有一道白月光在,所有现任都变成了那拍死在墙上的蚊子血。”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就斜着看傅时御。
傅时御隐约感觉到她目光不善,浑身的神经顿时绷紧。
果不其然,回家的路上,唐希恩猝不及防地问了句:“你心里的白月光是谁?”
她问的还不是“你心里有没有白月光”,因为这样问,回答者的大脑只需一步反应与加工,就能立即斩钉截铁地回:“没有!”
她问“你心里的朱砂痣是谁”,如此突然、大脑需要二步反应加工的问题,一般人要撒谎,得花上好几秒时间反应;有的直脑筋或不善撒谎的,甚至下意识就说出了真实的答案。
她大约是想从傅时御对这个问题的反应时间来推测他说有没有撒谎,可傅时御让她失望了。
284 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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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开车的傅时御蹙了一下眉,转过头来斜了她一眼,不答反问:“晚上吃撑了?”
唐希恩佯装生气:“别打岔,问你话呢!”
傅时御眼睛看着路况,唇角弯了弯,笑道:“我的白月光现在正坐在我副驾上呢。她要跟我一道回家,还要给我生儿子!”
唐希恩一听,脸立马红了一道,娇嗔道:“谁要给你生儿子了?不要脸!”
“嗯,你不给我生儿子,你要给我生女儿!很好,我本来就喜欢女孩儿。”
“……”
唐希恩不说话了,白月光这茬被更机警的傅时御用后代的话题蒙混过去,以至于她最后都没顾上自己原本要逼问的事。
车子驶入地库,熄火下车,傅时御和唐希恩手牵着手进电梯。
十点多了,俩人忙了一天,都很累了,此时就紧紧地牵着对方的手,时不时小声聊几句。
唐希恩把脑袋搁在傅时御的肩膀上,傅时御一手提着她的电脑包,一手圈着她的腰,笑着低声问了一句:“今天很忙吗?”
“嗯。”唐希恩点点头,“一整天连喝一杯水的功夫都没有。”
傅时御这就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你今天水果也吃得少,一会儿你先去洗澡,我榨一些果汁你喝。”
“好呀。”唐希恩扬起脸回吻他。
傅时御手臂一用力,她就更贴近了他一些。
就在此时,入户电梯稳稳停在四十八层。
俩人意犹未尽地分开彼此,相视一笑,牵着手正要出电梯,猛地被坐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唐希恩又惊又愣,还是傅时御先回过神来,牵着她出了电梯,她才红着脸,跟坐在凳子上、哭得双眼红肿的梁书仪道了声:“阿姨好。”
梁书仪看都没看她,一下就扑到傅时御怀里,把傅时御扑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唐希恩赶紧放开跟傅时御牵着的手,上前开门:“阿姨,先进来坐。”
梁书仪不说话,也不动身子,只是哭,哭得眼睛下面出现两条像挂了黑墨水一样的黑线,似乎是把下眼线哭晕了。
傅时御一脸烦躁地看着她:“您好好的哭什么?”
其实他才要哭的好吧?
梁书仪仍是哭,闭口不答,傅时御没办法了,只好把她带进家里,安置在沙发上。
唐希恩先到吧台倒了两杯温水过来,一杯给傅时御,一杯给梁书仪,又问:“阿姨,您吃过晚饭了吗?”
她其实也就客气客气,想着这么晚了,梁书仪肯定吃过了吧,傅家晚上不是还摆宴的吗?
谁知,梁书仪却带着哭腔说:“没吃呢,你给我做点好吃的。”
唐希恩:“……”
傅时御立即就朝唐希恩使了个眼色:“大晚上的,还做什么好吃的?你先去洗澡休息,我叫外卖。”
“哦好,那我先进去了,阿姨您先坐。”唐希恩招呼了一声,赶紧溜了。
见房门关上,傅时御这才板着脸问:“您好好的到底哭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梁书仪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你爸他打我!呜呜呜……我要跟他离婚!”
乍一听傅正邺动手打梁书仪,傅时御也是愣住了。
他刚才以为梁书仪可能是因为晚上的事情被傅老爷骂了,所以又哭了,反正她本来就爱哭,倒是没想到是傅正邺对她动了手。
傅时御回过神,坐到梁书仪身边,叹了一口气,声音没那么强硬了:“我爸打您那儿了?”
梁书仪扬起左侧脸颊给他看:“这儿。”
傅时御定睛一看,果真发现她左侧脸颊肿了一些,上头还有四个隐约可见的红色拇指印。
这一瞬,一口气从他心底窜到脑门。
他回了衣帽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又到吧台铲了几块冰块包起来,拿来给梁书仪敷脸。
梁书仪接过,边敷脸,边小声抽泣。
傅时御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冷静地问:“他什么要打您?因为晚上那件事?”
梁书仪点点头,没敢说自己在一众宾客面前,公然指责傅老爷、还怂恿傅正邺跟傅家脱离关系。
傅时御自然也清楚在自己走后,现场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不然傅正邺不会对梁书仪动手。
他安抚梁书仪:“您在这边休息,我去书房打个电话。”
说完,他起身回了书房,立刻给“御府会”的总经理去了电话,要对方把晚上旋转餐厅的监控录像发过来。
傅时御用了十分钟时间,快进看了一下晚上他离开后,旋转餐厅发生的事情——
他走后,梁书仪又站着讲了一会儿话,然后傅老爷突然站起来,看着她吼了几句话,然后转头骂傅正邺。
骂了好一会儿,梁书仪跑过去,情绪激动拉着傅正邺,对着傅老爷说着什么,只见傅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傅正邺突然转身给了梁书仪一巴掌。
然后,梁书仪就捂着脸颊,哭着跑出了餐厅,傅正邺没跟出去,与傅老爷一起解散了宴会。
傅时御想也知道,梁书仪肯定是说了很难听的话,傅正邺才会动手打她。
看到梁书仪被打的那一刻,傅时御是很生气的。
饶是梁书仪说的话再混账,傅正邺都不能对她动手。
傅正邺可以用语言指出梁书仪的错误,更甚者,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梁书仪,可以跟她提出离婚。
但他!绝不能对梁书仪动手!
傅时御越想越生气,立马打了电话给傅正邺。
傅正邺那边很安静,可能已经回了老宅,电话接通后,声音没什么情绪地“喂”了一声。
傅时御劈头就问:“爸,就算我妈说的话再过分,您都不能对女人动手!更何况是在那么多人面前!您要觉得她过分,您大可提出离婚,但是对女人动手,等于家暴!您是暴徒吗?不然您为什么对我妈使用暴力?”
傅正邺什么话都没说,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几天先让你妈住你那儿吧,等爷爷心情好些了,再让她回来。”
说完,挂了电话。
傅时御转而给当时也在场的黎韬打电话,得知梁书仪晚上对傅老爷说了那番不敬的话之后,他也很生气。可一码事归一码事,梁书仪对公公不敬,应该用其他方式来警告教育她,而不是像傅正邺这样使用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