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帝国为聘(4)
466
傅白筠和傅正邺的同意赠与,让傅老爷有点骑虎难下,老人家只好扭头问还没表态的老伴。
傅奶奶怨怼地看一眼孙子,赌气道:“白筠和正邺都同意了,再加上御儿自己,只有我一个人不同意有用吗?”
傅氏集团现在只有四名股东,其中三名都同意了,符合股东过半数同意即通过提案的规定,这事儿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主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其中不仅是滕仲谦这位法律界的神级人物,还有其他各大部门的高官们,傅老爷想阻止都不行。
没那个脸,也怕得罪人!
于情于理,老人家都只能同意了。但同意归同意,心里特么还是生气!
到底是浸淫商界多年的大佬,什么场面没见过。傅老爷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呵呵笑道:“既然其他股东都同意了,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老人家手一抬,苍劲有力地朝外孙黎韬挥了挥,道:“小韬,现在就去把股东同意赠与的相关文件准备好,马上!”
黎韬应了一声“好”,立马就移步去了旁边准备。
傅老爷心里虽然不乐意,但场面话还是得说。
老人家笑呵呵地对滕仲谦说:“我早就看出来了,恩恩是难得的商业奇才,有她的帮忙,傅氏集团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怕大家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假,老人家说完还笑着对在场的客人道:“我们恩恩也是经济学学士,金融企管这些领域都通一点!”
客人们看得出傅老爷正尽量在笑出方才的尴尬,遂也很理解地与老人家聊开了。
而滕仲谦那边,这会儿正低声问大女儿:“恩恩,傅氏这些股份,你愿意接受吗?”
唐希恩答得笃定又实在:“不想!”
收到女儿的意思,滕仲谦没多问,将手上的文件往文件袋里一塞,如数放到傅老爷面前。
他拍拍摆放在茶几上的两个红密码箱,笑道:“傅叔,这些我们就收下了,至于傅氏集团的股份,我替恩恩谢谢你们傅家的好意了!”
傅老爷看孙儿一眼。爷孙俩隔空完成了对话,傅老爷沉声清了清嗓子,蹙眉将文件袋收起,让傅家小辈收起来,顺便去通知黎韬不用拟协议了。
仿佛是没料到这个走向,现场客人们安静了一下。
唐希恩也觉得这一出怪为难长辈的,手指抠了傅时御手心一下,侧脸对他使了个眼色,好像是说:你这样让大家都很为难。
傅时御猜到了她的意思,用口型无声说:对不起。
在场的客人们都是人精,见气氛安静又尴尬,其中一位滕仲谦的老铁适时解围道:“没事没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只要俩年轻人好好的,以后这些都是子孙们的,给来给去的都一样都一样!”
这说的也都是场面话。
傅家今天这些聘礼给了,日后一对新人即使婚姻破裂,女方至少还能分得一半。虽说傅家给的商铺、酒店、商场和一些首饰,总价值不过是傅家财富的冰山一角,但一半,也是上百亿的价值,更别说那一沓存单到底多少钱了。
这若是女方再拿上傅氏集团四分之一的股份,那日后可不只是日进斗金的事情,而是能享受到傅氏实业帝国的无限资源。
只可惜……
滕仲谦的朋友们无不惋惜,但了解滕仲谦为人的他们,也确实很能理解滕仲谦和唐希恩的决定。
客人们几句话又把气氛热起来了,傅老爷脸色渐渐松了些,又和滕仲谦有说有笑起来。中途,滕仲谦起身去李妙莲屋里拿出来时带的两个密码箱。
他很低调,就趁大家都聊得热乎的时候自己去拿了箱子出来,没像傅老爷,就俩密码箱,还得让晚辈一人提一个,再听他命令一个一个打开,壕气十足地将聘礼一一展开。
滕仲谦很低调地箱子提过来,交给坐在李妙莲身旁的滕老太一个,然后朝站在老太身旁的曹律师点头示意过,曹律师这就坐到了滕老太身侧。
一切都很低调,低调到没几个人发现这细微的变化。
但梁书仪是发现了的。
她戳了戳傅正邺的手臂,眼神点点滕老太那儿。傅正邺也看过去。
滕老太打开了密码箱,然后曹律师在帮她整理,很快就整理出了若干份文件。
这时候,大家终于也是都看过来了。
见是一册一册的资料夹,就以为也是各种不动产的产权文件之类的,都有些好奇清廉的滕仲谦、一辈子教书做研究的滕老太,给唐希恩的嫁妆,要落后傅家那58间旺铺、一酒店一商场价值的多少。
唐希恩这会儿终于也证实了自己刚才的猜测。曹律师果然是来处理案子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曹律师手上的文档,只可惜都用封面整理起来,看不到文档内的任何信息。
曹律师把文档整理好了,跟滕仲谦点头示意,滕仲谦这才看向傅家一家人,眉眼弯弯笑道:“我们滕家一直是公职人员家庭,薪水都不高,不仅没闲钱,也没什么投资的眼光,所以能赚钱的项目、商铺这些我们是没有了。”
他说话的口气谦虚、内容实在,这么一说,反而是傅老爷有点不好意思了,大约也是感觉到在低调的滕仲谦面前,自己刚才那种豪气的举动其实有些俗气了。
傅老爷忙摆手:“小滕你这么说就有点见外了啊。我们傅家娶媳妇又不是要赚钱,你干嘛提这些?说得我老头子抹不丢地了啊。”
滕仲谦笑笑,打开自己手上的密码箱,横放在茶几上,从里头拿出一本存折,说:“存折里有些钱,是我为恩恩存的婚嫁金,没多少,几十万,让恩恩买点喜欢的东西。”
这一番话真的说得很实在了,客人们也都很理解,并不觉得在壕气的傅家面前,滕仲谦这点钱会寒酸,相反,他们还觉得滕仲谦真的挺有心了。
滕仲谦虽然是国家级干部,但工资也就那么点,扣去家庭的正常开销、培养二女儿花出去的教育费、还有花钱大手大脚的配偶顾颐的花销,能省出个几十万,挺不容易了。
467 滕家嫁女(1)
467
另一边,滕仲谦郑重地将存折交给大女儿:“恩恩,拿着!”
唐希恩红着脸接下,跟滕仲谦说了一声:“爸,谢谢您。”
滕仲谦很快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本不动产权证,说:“我几个月前以恩恩的名字购入一套日月谷的三居室。加上刚才的存折,这些就是我给恩恩的嫁妆了!虽然不多,但都是我作为父亲的一番心意,也是对孩子们的祝福!”
话说完,他将产权证递给傅老爷,让傅家人看一眼证明确实有房子,房子确实是唐希恩的名字后,便就又收回密码箱里,小心翼翼地将之叠放在傅家的两大红箱子旁。
在豪气冲天的红色高端密码箱旁边,滕仲谦那薄薄的小铝箱就跟个屌丝似的。
众人心下一叹:国家干部官职再高,到底不如生意人有钱,买个小三室得努力大半辈子。
论资产,滕家千金确实是高攀了傅家,只能说女孩自己也有本事,能将傅家继承人拿下,且继承人还甘愿将父辈打下的商业帝国割出四分之一为聘。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滕家的客人们一路看下来,心情还挺复杂的。一对新人肯定是真心相爱,但傅家的长辈们,面上是说娶媳妇又不是要赚钱,但谁知道背后会说些什么、埋汰些什么呢?
世俗间的一切,但凡跟金钱沾上边的,再高贵的人家、再深刻的感情,最终也可能沦落到俗气的下场。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场下聘仪式差不多要结束了的时候,一直低头在旁边整理文件的曹律师忽然说:“这边,梁教授有些东西要给滕小姐。”
现场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曹律师和滕老太。
梁书仪凑到傅正邺耳边,低声:“你说恩恩的奶奶要给什么?”
傅正邺冷冷一笑:“给点存了大半辈子的钢镚吧能给什么?”
俩人小声耳语,并未被第三者听到。
觉得傅正邺话说过分了的梁书仪捏了他手臂一把,傅正邺回头给她一记白眼。
大家都自动安静下来,目光好奇地看着滕老太面前那摞成一叠的文件夹,心中隐隐有种期待滕家嫁妆要秒杀傅家的反转心态。
见现场安静下来,曹律师推推眼镜,笑道:“众所周知,咱们梁教授大半辈子潜心研究核物理,其中有多项核物理方面的专利一直在被国内外的众多领域、机构、企业使用着,而这一部分的专利收入,梁教授一直是委托我们‘华兴律师事务所’代为投资和管理的……”
曹律师话没说完,客人们的双眼已是一片金色。
核物理方面的专利,涉及多个领域,工、农、国防、医学、核电都要用到这些专利技术。
滕老太别说是有多项专利技术在收钱了,哪怕只有一项,那都能让子子孙孙不愁吃穿!
曹律师说:“梁教授名下有一个基金账户,里头的资金来源主要是专利收入,这些年通过我们代为投资,已经实现了非常可观的收益。而梁教授现在要将这个基金账户里头一半的资金分离出来,以唐希恩……”
他话没说完,滕仲谦再次提醒:“老曹,是‘滕希恩’!你别把名字整错了!”
曹律师笑了一下,点点头,继续说:“以滕希恩女士的名义另设基金账户,而梁教授还要将自己个人目前所有专利项目里一半的所有权赠与滕希恩小姐,将来这部分专利收入,就将直接进入滕希恩小姐的基金账户里。至于这个基金账户未来的投资方向及资金去留,也将由账户持有人滕希恩小姐个人全权决定……”
曹律师边说,便将数份文件夹打开,放到唐希恩面前,并且还附上了笔。
唐希恩愣愣地看着滕老太,声音哽咽:“奶奶,我不要……这些是您辛苦大半辈子的成果……”
这种方式,她有种老人临终托遗的感觉,总怕自己把滕老太的家底都掏空了,那滕老太就什么都没了……
滕老太怜爱地抚了抚孙女的长发,将笔放到她手中:“乖,快把字签了,趁奶奶现在脑筋还清楚,等奶奶脑筋不清楚了再处理这些就吃力了!”
其实滕老太的心思很简单。
她年纪大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出现个意外就没了,若不现在给唐希恩,将来她死了,她的遗产就是滕仲谦一个人了。
而滕仲谦继承到的来自父母的所有遗产,顾颐也将有份。除非滕老太事先立下遗嘱,指定自己的遗产将来只让滕仲谦作为个人财产继承,媳妇顾颐没有继承权。但写这样的遗嘱,将媳妇排除在继承之外,总归是不好听,也将影响儿子一家和谐的事情。
老人家清楚傅家钱多,下聘礼肯定是大手笔,而她和滕仲谦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唐希恩嫁到傅家后,因为嫁妆少而被人说是高攀了傅家,是看中傅家的钱。
结合种种原因,最后滕老太和滕仲谦商量好了。滕老太的所有遗产,将跳过滕仲谦,直接让唐希恩继承一半!另一半自然是留给滕敏敏的。所以他们决定,在傅家下聘这一日提前办理转让手续。
这些思路,经过滕老太一句半开玩笑的话,聪慧且还是律师出身的唐希恩就全懂了。
她一想到日后可能要为了滕老太的财产跟顾颐扯皮、浪费时间甚至打官司,一咬牙,应下了。
滕老太很是欣慰,泛红着眼眶,枯槁的手牢牢地握着唐希恩细嫩白皙的小手:“我的乖孙,奶奶就知道你懂事。”
唐希恩握紧了手中的笔,决定签字了。
她拿上第一个文件夹,曹律师适时问:“滕处长也是律师出身,这些文件你需不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亲自过一下?”
唐希恩想都没想,摇头,快速看几眼协议上的重点,签下名字。
468 滕家嫁女(2)
468
傅白筠见状,碰了碰儿子的手臂,下巴点了点唐希恩那边,低声:“她们家给的东西当场签字,傅家给的酒店和商铺那些的转让协议她怎么不签?”
黎韬笑,淡淡道:“业内有人传说,老滕在华兴是有股份的,老曹跟了他很多年了,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心腹,他们捯饬出来的文件,希恩还需要多想?肯定直接就能签字了。”
傅白筠翻了个白眼:“那傅家那些商铺酒店的所有权变更协议也是你处理的啊,难道你这个师傅还会陷害她不成?”
黎韬看着低头签字的唐希恩怔神,如果不是感受到来自傅时御那快当场杀了他的眼神,他应当还会继续看下去。
他回神,尴尬移开目光,扭头看向傅白筠,低声反问:“如果是你,谁整一家酒店一家商场给你,要你当场签所有权转让协议,你敢签?你不怕这是俩经营不善、负债累累的机构?”
傅白筠恍然大悟:“估计又要请第三方尽职调查小组过来了?”
黎韬没吭声,转过头去看唐希恩。
唐希恩还在签字,面前原本只有一摞的文件,现在变成了两摞,黎韬粗略数了一下,这滕家老太太的专利项目可谓惊人,这还只是拿出了一半,再加另一半,有点可怕了,不愧是国内核物理领域第一人。
黎韬到底人脉广,知道的事情也多,曹律师刚才一番宣布,他其实就已经知道唐希恩这些嫁妆的价值了。
价值即是无价。
滕老太这些专利,真的是有钱都无法买断,想用,就得每年往滕老太的基金账户交钱,那钱还不是小数目。
不说远的,就说傅氏美国的核电业务及输配电业务,每年就得给滕老太交几亿美元的专利费用,更别说全世界那么多的核电集团,美国的、欧洲的、日本的,国内的,所有与核电相关的工程,都得用到滕老太的专利。甚至民间都很陌生的国防军火领域……一些国家级别的国防需求、西方国家军火商对这些核电技术的需求。
核电领域一直是物理界最尖端的科学,可以说,只要人类在发展、世界在发展,滕老太这些专利,就能让滕家的子孙世代兴旺……
黎韬摇摇头,心里也觉得今天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他是真正见识了这辈子都很难再遇上的事情。
.
就在唐希恩以为自己已经签完了所有转让协议时,曹律师又从密码箱里拿出来几份,并说:“这些是梁教授一些出版书籍的版权转让协议。”
客人们还在悄声讨论国内到底有那些机构使用了滕老太那些专利技术,没注意到唐希恩这边又签了多份版权转让协议。
她又花了好一会儿时间签字,终于都签好了,正想收起笔,曹律师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唐希恩小声问:“还有多少啊?”
曹律师笑笑:“最后一份了。”
唐希恩打开文件,看到文件上的内容时,霎时惊住。
她看向曹律师,还没说话,就见曹律师压了压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她便就抿嘴看向傅时御。
傅时御也是一脸好奇,摇摇头。
曹律师走到正跟傅家人寒暄的滕仲谦身边,低头对他耳语几句,就见滕仲谦笑着点点头,曹律师这才返回刚才的位置。
曹律师清了清嗓子,这时候,客厅再次恢复安静。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曹律师,心里隐约猜到滕家还有东西要给唐希恩。
可这到底是什么呢?
曹律师低头看文件:“其实这个事情有点敏感,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泄露出去。”
客人们一听,心里那个燃啊,总感觉滕家最后给的这个东西也大有来头。
下一秒,曹律师说:“滕院长在成为公职人员之前,一直是资深律师,这点相信大家都清楚。他曾是华兴的创始人之一,后来进入国家部门工作,他个人在华兴的投资转到我名下。今天,我将这部分股权转让给同是律师出身的滕希恩小姐。”
曹律师说得挺隐晦的,在场的客人,能听得出什么回事的都是滕仲谦的老铁,不会说出去。那些可能说出去的,听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头的弯弯曲曲,对法律不熟悉的人是绝想不到那是一个什么操作过程。
但反正,大家都听明白了,唐希恩现在拥有国内排名第一、规模最大的国际化大型综合性律师事务所的股权!
但这个股权占比到底是多少,曹律师没说,大家也没敢问,但猜,创始人的股比应该不会低,更别说华兴在世界多个国家都拥有分所,专职律师少说也有接近万人。
黎韬是彻底傻了眼。
他怎么样都想不到自己的徒弟最后竟成了那个永远将观韬死死压在下面的国内顶级律所华兴的股东……
他各种混乱。
混乱的还有傅家其他人。
傅家人显然也都懵了,完全没想到滕家还留了这么两手。
傅老爷先前因为滕仲谦只给一套房和几十万存折,还觉得傅家壕无人性,可现在这么看,叫了一个专利律师来的滕家显然才是最阴险的那个啊。
和滕老太那些无价的专利权比起来,傅家的58间旺铺、一家酒店一家商场,那真是寒酸得够可以!
傅老爷觉得自己今天像坐过山车,不,像玩高空速降!
他以为自己是乘飞机去了云上,踩着软乎乎的云端还爽爽的,结果,自从那个律师一开口,他觉得自己被人从云端抛下来了。
一时天一时地……
老人家脸色很差,再也笑不出来了。
客人们也没心思去关心傅家大家长了,注意力皆都在唐希恩和那一桌子的文件上,各种心里暗算着:滕家嫁女儿,这到底给出的是什么样的嫁妆啊?
要说钱吧?也就见着那几十万的折子和一套日月谷的三居室;要说没钱吧,可人家那些专利收入好像又都是数之不尽的财富……
或许,这就是嫁女儿送嫁妆的最高规格了——看客算不出人家陪嫁了多少钱,是因为看客看不懂那是多少钱……
469 地位大变
469
傅老爷正坐如针毡、期待下聘仪式赶快结束时,已经整理好女方嫁妆的曹律师突然当着众人的面请示滕仲谦:“老滕,男方家这些所有权转让文件需要我过一下吗?”
傅家人脸色顿时更难看!
客人们暗暗期待滕仲谦的反应。
滕仲谦看了眼站在傅老爷身后的黎韬,笑道:“不必了,这些文件都是观韬的黎律师准备的,肯定没问题!观韬在国内也是排名前十的综合大所,不会出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句“排名前五”一下将华兴与观韬之间的差距赤裸裸地呈现出来了。谁都知道华兴排名第一,那排名前十的观韬,感觉跟华兴差的不是一档两档。
客人们都听出来这是滕仲谦在提醒傅白筠,他女儿可是国内排名第一的综合大所的股东,与她儿子那只是排名前十的律所比起来,高下立判。
傅白筠拉下脸,倒是黎韬脸色还比较正常,似乎并没因为滕仲谦这句话而有任何不平。
黎韬虽然感情方面比较渣,但业务能力还是很能打的,这点曹律师深信不疑,便也没再多纠缠,只道:“那我先把这些文件收起来,晚些时候跟滕小姐一起过一下,有什么问题再联络黎律师。”
黎韬礼貌颔首,没再多言。
于是,两个装着聘礼的密码箱,两个装着嫁妆的密码箱都被严严实实地关上,然后在箱子上贴上大红色的“囍”字,让唐希恩拿到房里收起来了。
只是这四个箱子收起来之前,有傅家的人提醒傅老爷是不是该让男女双方的家人及一对新人坐下来,和聘礼嫁妆一起合个影,被傅老爷一记白眼给逼回。
.
下聘仪式结束后,众人移步至附近的迎宾馆用餐。席开五桌,宴请今日所有前来帮忙的客人。
而今天上的菜色,和回门宴当天一样,这也是一个试菜的机会,如果今天宴请的客人有反馈菜色上的不足,那么还可以改进菜单。
一对新人和双方家长坐主桌。女方家人看上去挺高兴的,毕竟是喜事,可傅家人的脸色那就相当不好看了,特别是傅老爷,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跟滕仲谦谈笑风生,也看得出勉强的味道。
傅时御看不过去,凑到傅老爷耳边,低声:“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您臭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不满意这门婚事。”
傅老爷斜了孙儿一眼,眼神怨怼,却也什么都没说,但转脸再面对滕仲谦时,已经换上了一贯的笑脸。
席间,聊到一对新人婚后搬到枫山别墅住的事情,傅奶奶忽然高傲地说了一句:“我们傅家的规矩,媳妇婚后必须得住在老宅,等生下孩子,才能出去单住,但每逢周末,都得回老宅住两天,陪陪长辈。”
唐希恩戳了戳傅时御的腰,用眼神问他:你怎么没提过这件事?
傅时御看懂了,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我来处理”。
他转而对傅奶奶说:“老宅我住不习惯,每次在那边睡觉晚上都得做噩梦。您要我们在那边住到生孩子,那您是不打算要我们怀孩子了?”
傅奶奶一听,差点儿没气晕过去:“御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那傅家的规矩就是这样,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说着,眼神严厉地看向了唐希恩,嘴巴却是阴阳怪气地问自家孙儿:“到底是你不想住老宅,还是你对象不想住老宅?要你对象不想住,那咱们可以再拿出来商量。”
傅时御还没说话,傅老爷已经发声了:“行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现在的年轻人,谁跟你讲规矩?御儿他们喜欢自己住,那就让他们自己住,啰嗦这些干什么?”
傅奶奶诧异地看着老伴:“这条规矩是你傅家祖先立下的又不是我立的,你跟我囔什么?当年我作为你傅家的媳妇,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你现在是在替孙媳妇说话?当年你儿媳妇想出去单住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梁书仪无辜躺枪,讪讪笑了笑,忙安抚傅奶奶:“现在的年轻人和我那会儿不一样,公公年纪大了,也懂得与时俱进嘛!打破陈规是好事儿,咱们今天就别说这个了……”
她话没说完,傅奶奶“哼”一声,不想再听了。
傅老爷的态度很明显了,他选择修改自己的底线和傅家的规矩来纵容这位孙媳妇。
原因无他,还不是因为早上被滕家的嫁妆给震撼到了。
原先以为滕家也就因为滕仲谦有官场上的势力,他傅家这方面虽然敌不过滕家,但好歹比滕家有钱。
可现在……到底谁的钱更多,那还真不好说。
反正震惊过后、理智下来的傅老爷很快修改了对唐希恩及滕家的态度。
但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傅奶奶可不想这么干,大家都是傅家的媳妇,凭什么唐希恩就能得到特权,而她和梁书仪当年就得被傅家的规矩绑得死死的?
老太太一口气攒到回了老宅,还没下去。
傅老爷肯定是知道自家老伴在气什么,但他自己心情也糟着,才没工夫去安抚老太婆。
一家人先后进了老宅,傅老爷觉得心脏有点不舒服,回屋吃了点药,刚出房门,正想叫一双儿女及孙儿进书房聊聊,却听见傅白筠在客厅大囔:“你什么意思?滕家不接受傅氏的股权,那是你的事情!你既然当初答应了我,现在就要说话算话!”
傅老爷一听,快步进客厅,就见女儿满脸通红地指着孙儿。
他走到沙发区的主位,目光威严地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问:“股权赠与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傅白筠这下不说话了。
傅正邺也不吭声。
傅老爷看向孙儿:“御儿,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说服你姑姑和你爸同意股权赠与的?!”
傅时御笑,下巴点了点傅正邺:“您问他们啊。”
傅白筠和傅正邺还是不吭声,傅老爷顿时就猜到这俩人估计有把柄在傅时御手上,顿时更气更急了!
他喊来老伴,问老伴都知道些什么。
傅奶奶本身就是直言不讳、有啥不痛快必须说啥的人,再加上她也不同意傅氏集团的股份被送给唐希恩,正巴不得这事儿黄了,这会儿傅老爷问起,她肯定要把事情说出来。
傅奶奶正要开口,傅白筠拉了拉她的袖子,她也不管,直接就把事情给捅出来:“小韬投资房产失利,欠了银行很多钱,御儿答应帮他处理,但前提是白筠得答应股权赠与的提案!”
傅老爷一听,手捣着胸口,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差点没爆血管。
傅时御见状,赶紧起身,想去拿药给傅老爷吃,傅老爷却喊道:“御儿,你坐下!”
见老人家还中气十足地大囔,傅时御知道他没事,又退回去坐下。
傅奶奶那番话信息量太大,傅老爷缓了好一会儿才平下情绪,暂时也管不到傅时御了,开口就问傅白筠:“小韬到底欠了银行多少钱?”
470 务实
470
傅白筠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傅老爷也就不问了。
傅时御能拿这个事情威胁到她,说明黎韬欠的钱,那是耗尽傅白筠的所有积蓄都填不平的窟窿,否则傅白筠不会答应同意股权赠与的提案。
虽然这事儿也能查出来,但傅老爷等不及了,转而看向傅时御,急道:“御儿你说!”
傅时御淡淡看了眼傅白筠,比划出一个食指。
傅老爷这就明白了,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老人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和眼神都恢复了一贯的犀利:“白筠,小韬欠银行的钱,我来处理。但!你必须签协议给我,将来,无论是什么情况,但凡御儿要将他名下的股份赠与或转让任何人,你都必须持反对意见!”
这简直是最理想的事情了,傅白筠想了没想:“我答应!协议立马就签!”
这下,换傅正邺不同意了。
他推了推眼镜,也不看傅老爷,只是看着窗外的玉兰树,讽刺地笑道:“爸,姐当年出嫁时,您可是把给她的财产都掏出去了。现金、房产、地皮、店铺、古董,乃至傅氏百分之五的股份,您可是都给了,怎么这会儿还要给?小韬欠银行的钱是一百块?您说给就给,问过我这个当儿子的意思了吗?”
本就因为傅老爷偏心孙子,给了傅时御百分之七十五的集团股份和傅家大部分财产而不痛快了几十年的傅白筠,正愁没机会泄恨,这会儿听傅正邺一说,立马跳脚了,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傅正邺,尖声道:“我当年出嫁,老爸给了我二十八个店铺、两亿现金!可他今天揣着58个店铺、一百亿存单、一个酒店一个商场给你儿媳妇!我怎么说也是傅家大小姐,我姓傅!我还比不上你儿媳妇一个外姓人?”
傅正邺也不跟她大声,只是淡淡的:“人家滕家的嫁妆你今天也不是没看见,你跟人比什么?你比得上人家?”
傅白筠被这句话刺激得双目通红,身为傅家大小姐的优越感一下被扯掉,是又委屈又怨恨又不甘,攥着拳头,更大声地质问:“好!我不跟你儿媳妇比!我就跟你儿子比!”
她手一横,食指指向了坐在傅老爷对面的傅时御,控诉道:“我为傅氏兢兢业业三十多年,把所有青春都奉献给傅氏,傅氏能有今天的规模,至少有我一半的功劳!可我得到了什么?”
话说到这里,她已经要哭了,可强忍着眼泪,颤抖着笑道:“百分之五的股份!可你儿子又为傅氏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他坐享其成地拿了集团四分之三的股份!再加上你的百分之十!你们已经得到这么多了,现在小韬在外面欠了钱,你作为舅舅的,一点忙都不帮就算了,还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傅正邺有没有良心,没有人知道,他这人一向只顾自己,跟梁书仪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只是梁书仪到底是女人,还有母性和柔软的一面,即使内心已经很想跟傅正邺离婚了,却还顾虑着这会伤害到儿子的利益,而一直勉强自己与傅正邺维持着夫妻关系。
可傅正邺不一样了,维持婚姻关系可能只是因为不想割一半财产给梁书仪。儿子的利益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了,何况是外甥?
故而傅白筠此时一番声泪俱下的委屈与控诉,并未在傅正邺内心投下任何波澜,倒是傅时御还挺同情的,他其实也觉得傅老爷倾斜资源给他,倾斜得太厉害了,这容易招来黎韬一家的怨恨。
好在黎韬也不是那种人,并没有因为傅老爷的重男轻女而黑化,与傅时御的表兄弟关系一直也不错,除了唐希恩那件事。
傅时御心里有点动容,看了也有点自责与难过的傅老爷一眼,说:“黎韬那事儿我会处理,什么协议不协议的也别签了。今天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恩恩不愿意要傅氏的股份,现在不会要,将来肯定也不会要。”
傅正邺一听自己儿子要为外甥还钱,竟然没反对。
儿子的钱是儿子和孙子的,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可他老子的钱就不一样了,他老子的钱,他是有份的,所以他当然不能同意傅老爷拿他有份的钱给外甥还债了。
而傅白筠见傅时御愿意替黎韬擦屁股,讲话也没再针对他,只是这些年心中的不平猛然间被提起,就像打开了闸口的洪水,那委屈和控诉各种汹涌而过,抓着傅老爷各种埋怨。
傅时御听得头疼,悄悄离开了老宅。
他回公寓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取了一点个人用品,包提着,又去了唐希恩那儿。
唐希恩自年前就一直住在李妙莲这儿,其实他这段时间也都跟着住这儿,只不过昨天要回老宅准备今天下聘的事情,所以昨天中午就回去了。
而今天,因为公寓里人太多,事儿也多,他和唐希恩就没好好说上话,现场被长辈们各种控制着,他俩只能用眼神交流,偶尔低声沟通几句。
他一路上想着待会儿见到唐希恩,要问问她为什么不要股份,可想着,又觉得问了也是白问,她性子淡,人也务实,对金钱从没有没有执念,向来秉持着经济独立的观念,肯定不想要这些东西。
傅时御有点苦恼,到底要送点什么东西给唐希恩,才能表示对她愿意嫁给自己的感激。
他想了一路,直到到了温泉小区都没想出来。
进屋的时候,滕仲谦母子和曹律师正在客厅泡茶聊天,李妙莲和王阿姨在整理傅家今天送过来的婚俗礼品。
唐希恩不在客厅,可能在房里处理今天收到的文件。
傅时御和滕仲谦等人打了声招呼,正打算进房间找唐希恩,滕仲谦唤了他一声,他只好过去坐下。
滕仲谦倒是没提任何跟聘礼嫁妆有关的事情,只问:“把傅叔和你爸妈都安全送到家了?”
“嗯。”
“还有一周就是婚礼了,行礼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吗?”
傅时御说:“行礼的地方就在傅家老宅。老人传统,觉得得在家行礼才热闹吉利。”
傅正邺虽然点着头,但好像也没有很赞成的样子:“我看现在很多年轻人啊,都去什么海岛举行婚礼,或者国外的古堡,那倒是挺浪漫的。可你们在宅子里行中式婚礼,那恩恩不就没机会穿上婚纱行礼了吗?”
471 婚礼细节
471
滕仲谦这么一说,曹律师立即赞同道:“我女儿之前相了个男孩子条件还不错,俩人各方面都很配,就是男方一开始就提出要在老家办婚礼,我女儿一听,没得在自己的婚礼上穿婚纱,说这会是她一辈子的遗憾。我们都劝她男方人好就行,穿婚纱没那么重要……可孩子怎么说?他连一个我想要的婚礼都不愿意给我,那还叫什么人好?”
滕仲谦赶紧问:“那最后呢?成没成?”
曹律师笑:“老滕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女儿到现在还单着,若成了能这样吗?”
那样子倒不像遗憾女儿因为婚礼而失去对象的样子,反而还有些暗中赞同的意味。
傅时御就知道这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家伙是什么意思了。
他也不多言,就只说:“我晚上和恩恩商量一下,看她什么意思,如果她想在别的地方举行婚礼,我一定办到!”
滕仲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交代道:“好好处理这件事,别让老人对恩恩有意见。”
“好,我知道了。”傅时御笑问,“那我先进去看看恩恩在忙什么?”
滕仲谦拍拍他的手臂:“去吧!”
傅时御这就起身回房找唐希恩了。
房间地板上,四个密码箱,开了三个,资料文件堆得到处都是,桌上、地上、沙发上。
傅时御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走到唐希恩身后,俯下身圈上她的腰,在她脸颊边吻了一下,问:“在忙什么?”
唐希恩侧过脸回吻他一秒,很快又回头去看文件,边看边说:“就是你家送来的那58个铺子,我看下产权转让的文件和手续,没问题就把名字签上,让曹律师一会儿带走。”
傅时御点点头,转身在床尾凳上坐下。
他看着唐希恩认真的身影,问:“那我现在和你说话,会影响你看文件么?”
“不影响。”
傅时御了然,斟酌半晌,说:“我突然想到,一直没问你对婚礼的仪式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先前确实没想到也没问过,总以为结婚么,不就是早上把老婆从娘家接到自己家,举行一下仪式,跟长辈敬茶,晚上酒店举行婚宴宴请答谢客人,第二天再回女方家办回门宴,这婚就算结了。
可刚才听门外那俩老家伙一提,才知道还有什么海岛婚礼古堡婚礼的。
他刚一听,心里就想:那些特地出国举行婚礼的是吃饱了撑着或者都不用工作?忙都忙死了还有那功夫出国举行婚礼?自己家不举行,跑国外举行,意义在哪里?这还不是闲得?有那功夫,多看点书多睡点觉不好?
可虽然这样腹诽,他却也是多了个心思,自己确实从未跟唐希恩合计过关于婚礼的事情,万一她真的想去海岛举行婚礼呢?他若没让她实现,那会不会成为她心中永远的遗憾?
此时,他这样问,唐希恩也没立刻答,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页,她随口一问:“什么想法?”
“就是好多新人不是会去国外举行婚礼吗?比如之前那谁,唱歌的那男的和他的嫩模老婆特地跑到英国的古堡去举行婚礼。”
唐希恩不知道他说谁:“唱歌那男的?哪个啊?”
傅时御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名字,就只记得几年前有这么个新闻:“就是眼睛很小的那个,唱歌口齿不清的。”
唐希恩笑:“你说周杰伦啊?”
“好像是这名儿。”
唐希恩哈哈大笑:“周杰伦你都不认识?那你以前都听谁的歌?”
傅时御想了一下,问:“你是说华语歌手?”
“是啊。”
“华语男歌手,我比较喜欢张信哲、李健、陈奕迅。”话说完,傅时御发现跑题了,又把话题掰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唐希恩还在看文件,“唔”了一声,道:“我不想折腾啊。如果不是因为父母不同意,那我还希望旅行结婚呢。”
见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傅时御放心了,却又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问:“不想折腾,这是男人的想法。你一姑娘家的,对自个儿婚礼都没点想法没点要求?能不能出息点,也闹着让我给你一个海岛婚礼?”
唐希恩笑,却没立刻应他,将手头这份文件的名字签好了,这才转身走到他那儿,挨着他坐下。
她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的:“我就这点出息了,怎么?现在看不上我了?”
傅时御失笑,亲了她鼻尖一下:“哪能呢!你现在是手中掌握多项核专利技术的女大佬,我还怕你以后腻了我,把我给踢了呢。”
唐希恩哈哈大笑,抱着他的脖子笑得肚子都疼了。静下来后,她说:“我也没想到奶奶会给我这些东西,我本来不想要的。”
“干嘛不要?”想起今天曹律师一宣布这些专利,傅老爷和傅正邺夫妇那一脸难以置信又略感羞耻又无可奈可的样子,傅时御就觉得好笑,“你早上看到我爷爷和我爸妈的表情了吧?将来咱们嫁女儿,把你奶奶这些专利当成嫁妆给出去的时候,那就是咱们亲家的表情。你不觉得很痛快吗?”
唐希恩推了推他,嫌弃道:“你很无聊诶!你给女儿嫁妆,就只是想看到亲家尴尬的样子?”
傅时御讪笑:“也不是。”说完又补充:“但能戳戳亲家的威风也不错啊……”
唐希恩觉得他幼稚,不想理他了,又回去签文件了。
傅时御自个儿想了一下晚点要怎么跟滕仲谦说唐希恩也不愿意到国外举行婚礼的事情,又出去了。
他跟滕仲谦说明了一下情况,滕仲谦也没勉强,就只说有征询唐希恩的意见就行,但还是问了诸多关于婚礼当天的细节,包括男方家当晚在酒店举行婚宴,婚礼现场是请那家婚庆公司准备,场地多大,婚庆费用多少等等这些细节都问了个遍。
婚礼现场这一块,是梁书仪去处理的,傅时御还真不清楚婚礼现场用的是真花还是假花、走台是不是透明的,可这些,滕仲谦偏偏都问了,还问得相当细致。
傅时御心里一万个问号:到底是我们结婚还是您结婚?
472 她是唯一
472
傅时御被滕仲谦拉着问了一个多小时的婚礼细节。
回房的时候,唐希恩正在扣密码箱,他关上房门,问:“都签好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店铺的手续没问题,就是酒店和商场的转让协议我还没签。”
傅时御走过去:“为什么?还差了什么东西?”
“没。”唐希恩看着他,踟躇半晌,尴尬道,“老滕让我先别签,等华兴的人进去做了尽职调查,情况没异常,再签。”
傅时御一听,顿时就明白了。
他倒也没怪滕仲谦多疑,反而还安慰看上去有些内疚的唐希恩:“是该这样,万一他们给了咱俩亏钱的单位,那字签了后悔都来不及。”
唐希恩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踮起脚抱了抱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这个事情上算得太清楚了?”
傅时御笑:“我是第一天认识你?”
唐希恩抱着他哈哈大笑,俩人一起倒向了身后的大床。
她躺在傅时御怀里,静静地感受着他滚烫的怀抱,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只是那么挨着他想事儿,平静心情。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但最让她震撼的还是傅时御要送给她25%的股份。而从傅老爷当时的反应来看,她也清楚傅时御这事儿肯定是先斩后奏,且她也好奇傅时御到底是如何说服傅正邺姐弟俩同意股份赠与。
她用手指头点了点傅时御的胸膛,问:“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姑姑和你爸爸谈的?他们会同意你把股权送我?”
“我拿我在美国傅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换取我爸的支持,他当然答应了。”傅时御笑,“他大概觉得以后我手头上没有任何美国傅氏的股份,那边事情我就一句话都说不上。他本来就不想我插手他的事情。”
唐希恩大惊,挣扎着起身,捶了他肩膀一下:“你真的是疯了啊!干嘛做这种事情呢?”
傅时御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将来等我爸归西了,美国傅氏不还是我的?他都六十多了,即便手上拥有百分之百的股权,又能蹦跶出什么?他没做好,该说他的我照样说。”
唐希恩哭笑不得:“上次你妈闹离婚的时候,你还说不排除你爸在外头有私生子的。”
傅时御一时没答,闷笑半晌,阴险道:“我找人查过了,没有。”
唐希恩随口一说:“看新闻,有人八十多还能生孩子的,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说完,又窝回傅时御怀里了。
傅时御垂眸觑她,好笑道:“这么说,我有可能五十多岁,还能冒出弟弟或妹妹?”
唐希恩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可怕,没敢再深想,转而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即使你没送股份给我,我也知道的。所以,以后不要再送我股权了,好吗?”
傅时御抱着她,轻轻“嗯”了一声:“我就想让你对这段婚姻多点信心。你以前不是有说过,因为见过太多离婚案而对婚姻没信心,所以之前是不婚主义者。”
唐希恩回想了一道,才想起那是三年多以前,他们在北海回B市的航班上,那时候她刚经历李妙莲的病重、与阮家人的恩怨,也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何方,对婚姻和家庭的看法极度消极、毫无信心,所以当时她说自己没有家,是不婚主义者。
可那时候,傅时御跟她说,狭义上的家也可以是无血缘关系的人员组成的,比如夫妻。
“你当时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唐希恩枕着傅时御的胸膛,眼睛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我当时觉得你是个婚姻观、感情观很健全的人。你是个正常的男人。”
傅时御当然也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他笑了下,说:“你错了。”
“嗯?”唐希恩挣扎着抬起头看他,“什么意思?”
傅时御重新将她拢回怀里,亲了亲她的鬓发,轻声:“你是对婚姻消极,我是极度享受单身的生活。”
“啊?”唐希恩更不明白了。
傅时御笑笑,说:“我十八岁就离开家里了,自认为独处能力还算强。我始终认为,一个异性进入我的生活,必须要有意义和价值。否则,我还不如一个人。”
“可你之前跟我说,你是因为太忙了,没时间找对象啊……”
“大龄男青年不都这么说吗?”傅时御大笑,“谁会特地去跟人剖析自己的感情世界?特别是男人。”
“可我是‘别人’吗?所以你也选择对我保密?”
察觉到她有点情绪了,傅时御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你不想知道在北海回来的飞机上,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句话?”
唐希恩有点懵:“哪句?”
“狭义上的家,也可以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组成。”
唐希恩回神:“对哦,你当时干嘛要说这个?”
“因为我当时,正认认真真考虑着要跟你结婚,组成家庭。”
“啊?”唐希恩大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跟我?我们当时才认识一个多月啊。你说那会儿喜欢我,我都觉得有点快了。”
傅时御哈哈大笑,捏了她脸颊一下:“考虑。知道什么是考虑吗?”
唐希恩:???
“就是不一定能成的意思。”
唐希恩:“……”
见她无语,傅时御亲了她一下,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认真的。”
唐希恩飞了一记白眼给他:“那你倒是说啊。”
“我这人有时候说话刻薄,也不好相处,说好听是个性,说难听就是清高。”
“原来你自己都知道啊?”
傅时御失笑:“怎么不知道?所以你能跟我这样的人相处一个月,我觉得咱俩处一辈子应该也没问题。”
唐希恩捂脸:“原来这就是我进入你生活的意义——能忍受你的毒舌、刻薄、清高,还有那来自清代老贵族的各种迷之优越感……这么想想也是,能忍受这些的人,除了我,估计没有第二人了。”
“嗯?”傅时御拧她腰间的肉,靠近她,“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忍受我?”
唐希恩还是捂脸:“感觉还不赖……”
傅时御继续欺过去,掰开她的手,逼她直视自己,坏坏地问:“那你呢?在北海的那晚上,为什么要让我亲?”
唐希恩再次捂脸:“因为你很帅啊……”
傅时御捏她的脸:“那之后为什么又逃避?”
唐希恩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当时的心路历程:“……因为不想那么随便。”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的心情,包括她那几天一直在打电话跟乐蔓吐槽傅时御好像想勾引她。
“第一次亲到是不小心,无意间的,这谁都没错。可第二天,你不仅在你的下属们面前帮我去掉唇角的奶油,甚至各种问我要不要再搬回你房间。你当时都没对我表白,也没问我愿不愿意当你的女朋友,所以你这些暗示,都会让我觉得你只是那种想法……”
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傅时御这会想起,感觉就像发生在昨天,记忆是那么鲜活,仿佛还带着彼此的体温。
他这是第一次站在唐希恩的视角想那次的事情,一想,才发现自己当时的处理方式确实不够妥当,她会误会,也是正常的。
想到当时差点失去她,他内心感慨,抱紧了她,温温柔柔地问:“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北海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后,发生了些什么吗?”
473 定终身
472
傅时御被滕仲谦拉着问了一个多小时的婚礼细节。
回房的时候,唐希恩正在扣密码箱,他关上房门,问:“都签好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店铺的手续没问题,就是酒店和商场的转让协议我还没签。”
傅时御走过去:“为什么?还差了什么东西?”
“没。”唐希恩看着他,踟躇半晌,尴尬道,“老滕让我先别签,等华兴的人进去做了尽职调查,情况没异常,再签。”
傅时御一听,顿时就明白了。
他倒也没怪滕仲谦多疑,反而还安慰看上去有些内疚的唐希恩:“是该这样,万一他们给了咱俩亏钱的单位,那字签了后悔都来不及。”
唐希恩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踮起脚抱了抱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这个事情上算得太清楚了?”
傅时御笑:“我是第一天认识你?”
唐希恩抱着他哈哈大笑,俩人一起倒向了身后的大床。
她躺在傅时御怀里,静静地感受着他滚烫的怀抱,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只是那么挨着他想事儿,平静心情。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但最让她震撼的还是傅时御要送给她25%的股权。而从傅老爷当时的反应来看,她也清楚傅时御这事儿肯定是先斩后奏,且她也好奇傅时御到底是如何说服傅正邺姐弟俩同意股权赠与。
她用手指头点了点傅时御的胸膛,问:“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姑姑和你爸爸谈的?他们会同意你把股权送我?”
“我拿我在美国傅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换取我爸的支持,他当然答应了。”傅时御笑,“他大概觉得以后我手头上没有任何美国傅氏的股份,那边事情我就一句话都说不上。他本来就不想我插手他的事情。”
唐希恩大惊,挣扎着起身,捶了他肩膀一下:“你真的是疯了啊!干嘛做这种事情呢?”
傅时御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将来等我爸归西了,美国傅氏不还是我的?他都六十多了,即便手上拥有百分之百的股权,又能蹦跶出什么?他没做好,该说他的我照样说。”
唐希恩哭笑不得:“上次你妈闹离婚的时候,你还说不排除你爸在外头有私生子的。”
傅时御一时没答,闷笑半晌,阴险道:“我找人查过了,没有。”
唐希恩随口一说:“男人到八十多都还有生育能力的,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说完,又窝回傅时御怀里了。
傅时御垂眸觑她,好笑道:“这么说,我有可能五十多了,还能冒出弟弟或妹妹?”
唐希恩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可怕,没敢再深想,转而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即使你没送股权给我,我也知道的。所以,以后不要再送我股权了,好吗?”
傅时御抱着她,轻轻“嗯”了一声:“我就想让你对这段婚姻多点信心。你以前不是有说过,因为见过太多离婚案而对婚姻没信心,所以之前是不婚主义者。”
唐希恩回想了一道,才想起那是三年多以前,他们在北海回B市的航班上,那时候她刚经历李妙莲的病重、与阮家人的恩怨,也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何方,对婚姻和家庭的看法极度消极、毫无信心,所以当时她说自己没有家,是不婚主义者。
可那时候,傅时御跟她说,狭义上的家也可以是无血缘关系的人员组成的,比如夫妻。
“你当时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唐希恩枕着傅时御的胸膛,眼睛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我当时觉得你是个婚姻观、感情观很健全的人。你是个正常的男人。”
傅时御当然也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他笑了下,说:“你错了。”
“嗯?”唐希恩挣扎着抬起头看他,“什么意思?”
傅时御重新将她拢回怀里,亲了亲她的鬓发,轻声:“你是对婚姻消极,我是极度享受单身的生活。”
“啊?”唐希恩更不明白了。
傅时御笑笑,说:“我十八岁就离开家里了,自认为独处能力还算强。我始终认为,一个异性进入我的生活,必须要有意义和价值。否则,我还不如一个人。”
“可你之前跟我说,你是因为太忙了,没时间找对象啊……”
“大龄男青年不都这么说吗?”傅时御大笑,“谁会特地去跟人剖析自己的感情世界?特别是男人。”
“可我是‘别人’吗?所以你也选择对我保密?”
察觉到她有点情绪了,傅时御赶紧吻她一下,转移话题:“所以你不想知道在北海回来的飞机上,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句话?”
唐希恩被他吻得有点懵:“哪句?”
“狭义上的家,也可以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组成。”
唐希恩回神:“对哦,你当时干嘛要说这个?”
“因为我当时,正认认真真考虑着要跟你结婚,组成家庭。”
“啊?”唐希恩大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跟我?我们当时才认识一个多月啊。你说那会儿喜欢我,我都觉得有点快了。”
傅时御哈哈大笑,捏了她脸颊一下:“考虑。知道什么是考虑吗?”
唐希恩:???
“就是不一定能成的意思。”
唐希恩:“……”
见她无语,傅时御又亲了她一下,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认真的。”
唐希恩飞了一记白眼给他:“那你倒是说啊。”
“我这人有时候说话刻薄,也不好相处,说好听是个性,说难听就是清高。”
“原来你自己都知道啊?”
傅时御失笑:“怎么不知道?所以你能跟我这样的人相处一个月,我觉得咱俩处一辈子应该也没问题。”
唐希恩捂脸:“原来这就是我进入你生活的意义——能忍受你的毒舌、刻薄、清高,还有那来自清代老贵族的各种迷之优越感……这么想想也是,能忍受这些的人,除了我,估计没有第二人了。”
“嗯?”傅时御拧她腰间的肉,身体欺近了一些,“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忍受我?”
唐希恩还是捂脸:“我想,我大概有点M体质……”
S男继续欺过去,掰开她的手,逼她直视自己,坏坏地问:“那你呢?在北海的那晚上,为什么要让我亲?”
M女再次捂脸:“因为你很帅啊……”
傅时御捏她的脸:“那亲完为什么又逃避?”
唐希恩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当时的心路历程:“……因为怕沦为你的PY。”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的心情,包括她那几天一直在打电话跟乐蔓吐槽傅时御好像想勾引她当PY。
“第一次的接吻是不小心,无意间的,这谁都没错。可第二天,你不仅在你的下属们面前帮我去掉唇角的奶油,甚至各种问我要不要再搬回你房间。你当时都没对我表白,也没问我愿不愿意当你的女朋友,所以你这些暗示,都会让我觉得你只是那种想法……”
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傅时御这会想起,感觉就像发生在昨天,记忆是那么鲜活,仿佛还带着彼此的体温。
他这是第一次站在唐希恩的视角想那次的事情,一想,才发现自己当时的处理方式确实不够妥当,她会误会,也是正常的。
想到当时差点失去她,他内心感慨,抱紧了她,温温柔柔地问:“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北海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后,发生了些什么吗?”
474 一起遛鸟
474
傅时御一听,不意外之余,生气也是真生气,手中的报纸一丢,严肃道:“这是公司对公司的行为!你们要不想给钱,那就不要用人家的专利!又想用又不想给钱,合着便宜都让你们给占了?寒酸给谁看呢?丢不丢人?”
这番话说完,他觉得没劲,什么都懒得再说,回自个儿的厢房去了。
傅正邺被气得不轻,指着东厢房的方向,大声道:“老爸,这就是您教出来的孙子!”
见当年不管孙子的儿子反过来指责自己没教好孩子,傅老爷气得眼睛一瞪,也帮着傅时御说话:“御儿说得没错啊!你要用人家的专利,为什么不给钱?你就差这么点钱?你以为你这些费用省起来了就安全了?你别到时候害美国傅氏接受调查!”
傅正邺正想怼回去,忽然听到顾老爷在外院喊:“老傅,出去遛鸟不?”
傅老爷正烦儿子,赶紧起身穿戴好,檐下的鸟笼一提,出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了。
门外,顾老爷一袭豆沙红提花对襟棉袄,一手提着鸟笼,一手不时掬成碗状,虚捂着嘴巴呵气。
傅老爷一见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一秒,关上院门,转过身时,又换上了一贯的笑脸。
“老顾啊,”傅老爷抬头看了一眼不是很妙的天色,“今儿天挺冷的,怎么想出去遛鸟了?”
顾老爷笑笑:“在家里呆着不是没劲儿么?出去走走挺好。”
“那赶快走吧!”傅老爷招呼了一声,提着鸟笼,拍拍顾老爷的背,俩老人慢悠悠往后海公园走。
就像平时散步那样,聊聊天,聊聊各自的鸟,可傅老爷今天心情有点忐忑,不似平常的轻松。
顾老爷这大冷天约他出来遛鸟,哪里是真要遛鸟,不过是想打听滕仲谦到底给了唐希恩什么嫁妆。
顾老爷没问,傅老爷便也没吭声,俩平时还比较契合的小伙伴,一路上各怀心事。
七七八八扯了一些,顾老爷终于问出口了。老人装作不太经意的样子:“昨天你们去那律师的乡下妈那儿下聘,还顺利吧?”
傅老爷一听,心里有点不高兴,严肃道:“你称呼‘恩恩妈’或者‘你们亲家’就行了,我知道你在说谁!”
顾老爷没想到平时鲜少提起女方家庭的傅老爷还挺维护女方,有点小诧异,也有点不痛快,但这样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很快敛去,重新堆上笑脸,佯装抱歉:“是是,是我没考虑周全,老傅啊,你别介意啊。”
小伙伴都这样说了,傅老爷也不好再发难,清了清嗓子,扭头逗自个儿的鸟去了,一时间也忘了回答顾老爷的问题。
又走了一段,顾老爷又问:“所以昨天的下聘还顺利吗?”
傅老爷口气淡淡的:“自然是顺利。女方家人都很好说话,我们送什么,他们收什么,倒是没有其他麻烦事。”
顾老爷听后只是笑,那笑容起先傅老爷还没看明白,总觉得笑得颇有内容,正想问顾老爷什么意思,就听他慢悠悠道:“这次也真是为难仲谦了。”
傅老爷越听越不明白,吸了吸牙齿:“老顾你啥意思呀你?”
“仲谦为官清廉,一辈子挣死工资,顾颐当年又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家里的钱都顾颐管着,仲谦口袋里没什么钱,估计这回嫁那私生女,也拿不出什么嫁妆出来吧?”
傅老爷这会儿总算明白顾老爷什么意思了。
老人家原本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唇舌,只是想着能躲就躲,太极打过去就行了,可眼下听顾老爷这么一说,傅老爷心里竟十分气愤,想来还是把唐希恩当成自家人,故而就是小伙伴说这种话,也不行!
“那你女儿这样就不对了,小滕在社会上活动,到底需要应酬朋友,你女儿把钱管得死死的,那跟耽误人前途有什么区别?”傅老爷也不说废话了,一下挑重点,“而且,你们说人家是私生女,可小滕不这么认为,人家跟外头的朋友可都介绍是在国外念书回来的大女儿。”
他故意加重“大”字,这让心知肚明当年真相的顾老爷噎了一嘴,缓了片刻,带着情绪回道:“说是这样说,但谁不知道那孩子不是原配生的?既然这样,那不是私生女是什么?”
“这孩子现在就差不是你女儿生的,其他的一样也没差啊!人不论学历、工作、能力、对象,哪一样差了?”
顾老爷冷哼一声,不屑道:“毕竟是庶出!”
“老顾你怕不是还活在封建社会?”被邻居当面这样嫌弃自家媳妇,傅老爷一肚子不爽,不想理顾老爷了,鸟笼提着,大步往湖边的凉亭走。
顾老爷快步跟上,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所以仲谦昨天给了啥嫁妆?”
傅老爷扭头看小伙伴,心里考虑着该不该如实相告。
说吧,担心引发滕家的战争;不说吧,又受不了那气;顾家现在明显看不起唐希恩,连带的也看不起傅家。
傅老爷在心里权衡着,也回想昨天滕家给出嫁妆时说的话。曹律师倒是只交代不要泄露出滕仲谦要将自己交由他人暂管的律所股份转让给唐希恩这件事,其他的嫁妆,好像都没说不能泄露。
滕家母子那么精明的人,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他们会这样摆出来?摆出来了,肯定是不怕知道。
傅老爷这么想着,有点放心了,正想着委婉提一嘴滕家有给大女儿嫁妆,话还在舌尖,就又听顾老爷十分不屑地说:“那庶女卯足了劲儿要跟仲谦相认,可能还以为成为滕家的子孙能有啥好处,这下傻眼了吧?我们家敏敏就不同了,她要是结婚了,顾颐会把所有财产都给敏敏的,让她风风光光嫁出去,毕竟是滕家的嫡长女。”
傅老爷无语半晌,反问:“你刚不还说你女婿拿死工资,既然拿死工资,能给多少财产让二女儿风风光光?”
顾老爷顿时吃瘪,尴尬半晌,强调道:“至少也是仲谦的所有积蓄!”
傅老爷只是呵呵,啥都没说,鸟笼往凉亭的桌子上一放,双手叉腰,各种活动筋骨。
见小伙伴半句不愿泄漏唐希恩的嫁妆,顾老爷凑上来,转而问:“那你们傅家下了啥聘礼?”
475 鸟事
475
见小伙伴半句不愿泄漏滕家的嫁妆,顾老爷凑上来,转而问:“那你们傅家下了啥聘礼?”
傅老爷扭头觑小伙伴一眼,心想,看来老顾你今天不打听点啥出来是不会消停了。
傅老爷笑笑,移眸看向面前的人工湖,轻描淡写道:“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两百来个亿吧。”
顾老爷大惊:“你这给的比娶儿媳妇那会儿还多啊。”
傅老爷笑,语气颇得意:“那是,我对这位孙媳妇一百个满意!将来她给傅家生了继承人,我还要重重奖励她哩!”
顾老爷冷呵了声,也开始扭起自个儿的老筋骨了,边扭边道:“你儿媳妇的娘家好歹也是南部土豪,当年嫁女儿,拿你一亿聘金,返了两亿的嫁妆回来。可你现在给仲谦庶女的这些,她都拿走了吧?”
傅老爷口气淡淡:“是拿走了。”
顾老爷笑得更大声了:“听说俩孩子还没注册结婚?那你这聘礼都下了?那庶女可是做律师出身的,你给的这些聘礼啊,怕是都成了女方的婚前财产咯。”
傅老爷:“……”
顾老爷见他不吭声,以为都被自己说中了,顿时更得意:“给个几百万、给点金子意思意思就行了,毕竟这女方那边明显就是没钱当嫁妆的。你孙子要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你给这些壕礼是锦上添花。可他找了个庶女,你这聘礼啊,就跟投到这湖里差不多咯……”
顾老爷左一句私生女又一句庶女的,说得傅老爷可劲儿恼火了,脸一拉,囔道:“老顾,你能闭嘴不?那可是我傅家的孙媳妇,你一句一个庶女的,啥意思啊你?”
见小伙伴脾气上来,顾老爷这才呵呵地收起话题。
他以往跟傅老爷说起唐希恩的事情,还能克制着给小伙伴点面子,可滕仲谦这回过分了,给庶女大操大办就算了,还把顾颐赶回娘家。
顾老爷被这两件事儿给刺激的,已经不想再克制自己对滕仲谦那庶女的不满了,就是几十年的小伙伴,也不想给面子了。
滕仲谦越在意那个庶女,顾家人就越急眼。
傅老爷知道顾老爷的心思,懒得拆穿,可这心里到底不痛快。
本来天儿这么冷,人就烦躁,刚又被顾老爷话里话外讽刺一顿,就算傅老爷不是嘴碎的人,可这会儿肯定也得将一军过去,不然中午准得气得吃不下饭。
老人家打定主意,扭着腰,慢悠悠道:“老顾啊,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傅家娶这孙媳妇,是赚了的。”
他本来气不过,想告诉顾老爷,滕家都给了些什么嫁妆,但方才听顾老爷一席话,就觉得提那些也没什么意义,即便是说了,顾老爷还是会坚持滕家只是给唐希恩一小部分,大部分还是要留给嫡长女滕敏敏。
反正顾老爷肯定是觉得自己的亲外孙女金贵受宠,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傅老爷也不想再多言了,多说,不过是招来顾老爷对唐希恩更大的不满。
没什么意思。
傅老爷是不再多言了,可他这句“傅家娶这孙媳妇,是赚了的”,还是让顾老爷听出了端倪,但任凭顾老爷一再追问,他也只是让顾老爷自个儿回去问滕仲谦。
顾老爷哪里敢问女婿?要敢问,就不用来傅老爷这边打听消息了。偏偏想打听,又字字句句都是好笑的优越感,惹得傅老爷心中不快,什么都没打探到,反招来傅老爷几句囔。
.
话不投机,俩小伙伴心情都不干爽,傅老爷干脆提着鸟笼回老宅热乎了。
在内院挂鸟笼的时候,傅时御正从东厢房出来,见他提着鸟笼,顿时就猜到他出去和顾老爷玩了。
“爷爷!”傅时御喊了一声,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您出去跟顾爷爷见面了?”
“是啊。”
“他问昨天下聘的事情了?”
“嗯。”
傅时御急了:“您说了?”
傅老爷笑:“你以为你爷爷笨蛋?我说那些干嘛?我让他自个儿去问他女婿。他们家的家务事儿,关咱们鸟事?”
傅时御听言,放下心来,没再多问。
鸟笼里的鸟扑腾了一下翅膀,似乎在问:不关鸟事,那刚才让鸟出去干啥?
傅时御在老宅住了一晚上,受不了了,趁着夜黑风高,东西一收拾,又暗搓搓回了唐希恩那儿。
唐希恩看他又来,也是拿他没办法,总不能赶出去。李妙莲和王阿姨见俩年轻人感情好,也都笑着默许了。
那俩天,唐希恩那边也挺忙的,要准备好喜帖和喜饼券给亲朋好友送去。
傅时御和她一起准备。
长型餐桌上,放着一沓红色的喜帖袋和已经印制好的烫金喜帖,以及若干喜饼券。傅时御和唐希恩一人负责写喜帖袋的封面,一人负责将喜饼卡与喜帖装到袋子里。
傅时御的字很漂亮,苍劲有力的楷体,跟从字帖里出来似的。
唐希恩见了,夸道:“哇,你字好漂亮啊,专门练过吗?”
“嗯,小时候练过字。”傅时御说着,拿起唐希恩先前草拟好的客人名单,嫌弃道,“你这字也太丑了,我从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
唐希恩:“???”
她无语地抿了抿唇,白了傅时御一眼,哼道:“我们是贫农家的孩子,哪里有机会练字?能识字都算幸运了!”
傅时御笑,低头在喜帖封面上写客人的名字,好看的唇角弯了弯,说:“你真的是浑身上下哪儿看着都像学霸,唯独那字,跟小学生似的。”
“写清楚就行了呗,写那么好看干嘛?”
傅时御口气淡淡:“你去问老滕,看字写好看要干嘛。”
滕仲谦自己本身字也漂亮,唐希恩是见过的,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大女儿写得一手丑字。想起滕仲谦对凡事都挺讲究的样子,唐希恩头皮发麻,就怕他知道了,抓自己去练字。
唐希恩拿着傅时御写好了客人名字的一叠喜帖袋去装喜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傅时御:“你的喜帖都送出去了吗?”
“昨天都送好了。”
唐希恩手上正拿着“京御酒店”的购物卡,又问:“你们家也是直接发这个卡当喜饼?”
476 心机boy
476
唐希恩手上正拿着“京御酒店”的购物卡,又问:“你们家也是直接发这个卡当喜饼?”
“嗯。”傅时御说,“大部分发卡,有些老人家行动不方便的,爷爷另外订了礼盒送。”
“什么样的礼盒?糖果和饼干吗?”
傅时御写好一封,又重新拿了一个空的喜帖袋,钢笔笔尖在红色的纸上飞舞:“好像是那种四五层的礼盒,里头有糖果糕点,还有燕窝海参之类的滋补品。”
说完,又道:“我记得下聘那天,也送了88个这种礼盒过来你们家,你去拿一个过来拆看看,刚好我也没看过。”
唐希恩想了一下,没印象在家里看过这个,想来应该是滕仲谦和滕老太拿去送亲戚朋友了。
见她没吭声,傅时御看了眼堆着婚俗礼品的餐厅一角,没看见礼盒的影子,便也猜到了,问:“你还差几个?我一会儿让老宅的人再送些过来。”
“Z市的同学和老师,我想送这种礼盒。他们很少来B市,送购物卡,也用不上。”
傅时御点点头:“有道理,需要多少?”
唐希恩拿过客人名单,数了一下,说:“三十个吧。”
“行。”傅时御这会儿已经拿起手机给老宅打电话了,交代老宅的管家再安排五十个礼盒过来。
唐希恩一听,忙拍了下他的手臂,用手比划了个三十。
傅时御笑,挂上电话后,说:“留三个给王阿姨,让她带回老家给家里人吃。另外,给你单位的领导也送这个礼盒好了,送购物卡有点敏感。”
唐希恩听了,心窝一热,脸颊在他肩头蹭了蹭,软软道:“你想的好周到哦!谢谢你!”
傅时御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写喜帖。
写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说:“对了,这次婚礼的伴手礼是香水套盒。上次我听老滕说,你们一共要宴请250位客人,所以我妈那边多准备了250份伴手礼,回门宴那天,会有人送过去。”
“什么伴手礼?”唐希恩的同学朋友大多未婚,她还从没参加过婚礼,更没收过伴手礼,故而傅时御这么一说,她也有点新奇。
“伴手礼就是类似手信一样的东西,给参加婚礼客人的礼物。”傅时御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与梁书仪的微信对话框,找出里头几张图片给唐希恩看。
照片里是一个翻盖的白色硬纸盒,封面印着艺术英文字体,盒子翻开,内页是唐希恩和傅时御婚纱照中一张氛围比较朦胧唯美的照片,最后,盒子里装着两瓶心型的喷头型香水。
唐希恩看着也觉得挺新奇,笑道:“原来还要给参加婚礼的客人送这种东西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老滕也没提起过。”
傅时御关上手机,笑道:“国内比较不兴这玩意儿,老滕不知道也正常。我妈也是去参加过别人的婚礼,见别人都有,就帮咱们也准备了。”
唐希恩笑嘻嘻的,搂着傅时御的手臂,说:“帮我谢谢阿姨。”
傅时御笑,继续写字。
俩人分工合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傅时御问:“你那些伴娘都确定了吧?”
“悠然、雨若和雯朵都没问题了,蔓蔓那俩天刚好外地有演出,大半年前就签好合同的,没办法当我伴娘了。”
傅时御心里一松,问:“但她回来参加婚礼吧?”
唐希恩点点头:“回门宴那天她可以赶回来参加。”
傅时御没再说什么。
气氛安静了一下,唐希恩问:“那我现在少一个伴娘了,你伴郎还是四个?”
“既然你少一个,那我也减一个伴郎好了,这样才配对。”
唐希恩好奇:“那你要让谁当伴郎?”
“顾炀、陆淮、路航。”傅时御说,“路航以前经常帮我处理私事,对傅家的事情比较熟,所以我把姬南减掉,留下路航。”
唐希恩突然想起经常被傅时御当枪使的顾燃,问:“那顾燃呢?他不是从小跟在你屁股后面?”
傅时御脸上略有嫌弃:“那家伙办事不牢靠,嘴巴又关不住,待会儿砸了咱们的婚礼。”
想起自己和傅时御还在地下恋的时候,顾燃就差点在傅家人面前拆穿他们的关系,情急之下还给她编了个名字叫“唐梦露”,唐希恩就想笑。
傅时御可能也是想到顾燃那些不着边儿的事情,自己也笑了,调侃道:“而且顾燃那小子长得太帅,又帅又年轻,让他当我伴郎,我风头都要被他抢走了。”
唐希恩笑得肚子都疼了,手往他肩膀一搭,笑嘻嘻道:“说你是心机boy还真没冤枉你啊!”
傅时御笑着反问:“谁还没点心机了?”
俩人笑过一阵,傅时御问起伴娘服装的事情,唐希恩说:“悠然她们说要自己处理,可能是三个人一起找师傅定制了。”
傅时御点点头:“反正伴郎肯定是黑西服,伴娘的服装只要统一就行。”
.
俩人花了一早上,把喜帖和喜饼券准备好,打算下午开始陆续送到客人手中。
滕家的亲朋好友远房表亲,滕仲谦都拿回去自己处理了,唐希恩只需要负责自己这边的客人。
她虽然不常和同学朋友来往,但其实人缘一直很好,这回要结婚了,统计了一下名单,竟然还不少。
她和傅时御下午在B市市区送,明后天回一趟Z市,给高中同学和老师送喜帖和礼盒。
香港那边唐希恩是没法亲自去了,只能先发电子喜帖,等到时候同学来了婚礼,再补上喜帖和喜糖。
幸好傅时御这几天都和她一起,否则她一个人这样奔波,怕是身体都吃不消。
俩人花了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终于把喜帖都送到唐希恩在B市的同学、同事、朋友手中,领导的喜帖和礼盒打算从Z市回来再送,因为傅家那五十个礼盒还没送过来。
可晚上回来时候,唐希恩才听李妙莲说,傅家下午又送来五十个礼盒,家里没地方放,让傅家的管家拉到枫山别墅去了。还说傅家下聘那天送来的88个礼盒,滕仲谦拿走了一些,还有几十个没地方放,暂时放在王阿姨房里。
唐希恩一听,去王阿姨房里拿了一个礼盒出来拆开看,发现礼盒远比傅时御形容的要高端。
477 生生世世
477
唐希恩一听,去王阿姨房里拿了一个礼盒出来拆开看,发现礼盒远比傅时御形容的要高端。
皇室黄的纸盒外观,印着龙凤呈祥的图腾和大红色的囍字。礼盒一共有五层,糖果和喜饼在第一层,其余四层全是各种山珍海味的干货,一看就是价格很高昂的。
唐希恩去问傅时御这个礼盒的价格时,傅时御正在房里打电话,交代姬南明天从傅氏派一辆商务车过来,载三十个礼盒随他们一起去Z市。
唐希恩这下自己看过了礼盒,才想起傅时御的SUV根本装不下三十个礼盒。可她早上说起这个事情时,傅时御根本提都没提送礼盒去B市不方便,一下就答应了她。
看着傅时御拿着电话跟姬南和路航交代各种婚礼相关的事情,她才发现,举办这场婚礼,所有人都在忙,就她最闲。
大婚那日,老宅那边的一切有傅老爷操持,晚上的婚宴和婚礼有梁书仪忙活;回门宴和滕家的亲朋好友,有滕仲谦和滕老太招呼。
她的化妆团队,乐蔓给她联系好了。伴娘的事宜,步悠然她们自己处理。
而婚后去日本度蜜月,傅时御也都在一个月前就订好机票和酒店,行程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唐希恩发现自己除了准备喜帖,什么都没忙活,可已经觉得心情很烦躁了,傅时御要准备这么多东西、操心这么多事,平日里还要过来她这边帮忙,哄着她,操心她家这边的事情,脾气还能一如既往的好……
唐希恩知道傅时御其实是个很没耐心、很容易发脾气的人,看他和傅家人还有下属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了。可他们在一起三年了,他从没对她发过脾气或者不耐过……
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被这个男人深深地爱着,唐希恩满心缱绻,等傅时御挂了电话,上前,轻轻圈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软软道:“老公,你辛苦了,我爱你。”
这话说出去的时候,傅时御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片刻后转过身,将她拢进怀里,手在她肩头上摩挲着,笑道:“证都没扯呢,这么快改口了?”
“不管,反正你就是我老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我老公。”
傅时御呵了一声:“以前也不知道是谁说,下辈子不嫁我了,想试试别的男人?”
“我那是故意气你的呢。”
傅时御笑:“哦?不好意思,我当真了,所以我下辈子已经预定了别的姑娘。”
唐希恩:“……”
某人被喊一声老公,得意忘形、各种膨胀,大约已经忘了曾经遭受过的难忘庭审。
唐希恩和傅时御在Z市过了一晚才回B市,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午饭,就又赶回傅时御的公寓,取大婚当天要穿的礼服和其他物件。
再回李妙莲那儿,已经是晚上,距离注册结婚仅一天,距离大婚仅两天,距离回门宴仅三天。
一切进入最紧张的倒计时,唐希恩的情绪也有轻微的波动和焦虑,这俩天特别容易急躁,火气也有点大。
.
二月十三号,礼拜天,也是唐希恩单身的最后一天。
许是觉得这是自己身上仅有一个“女儿”这唯一身份的最后一天,她萌生出了跟父母出去吃顿饭、再一起看场电影,最后陪父母逛逛街、给父母买点东西的念头。
过了今天,她的身份就不仅仅是李妙莲和滕仲谦的女儿,还是傅家的孙媳妇、傅时御的太太,将来还是孩子的母亲,她从此要承担的责任不一样了。
唐希恩此时正在浴室刷牙,除了心里有一丢丢失落,还在想一会儿出去,得交代王阿姨今天不用做午饭和晚饭,然后还得让傅时御起床后回自个儿家,后天就大婚了,不能再窝在女方这里了。
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传来,像是顾颐的声音。
唐希恩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婚前焦虑所以出现幻听,摇了摇脑袋,漱口,准备洗脸。
刚吐出一口水,那快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再次响起,真实得让唐希恩没时间多想,手上的水杯一放,随便擦了擦嘴巴,赶紧从浴室跑出去。
房里,床上的被子胡乱拨在一旁,傅时御人不见了,房门开着,她心里一个咯噔,立马跑出去。
餐厅和客厅的交界处,顾颐一身黑衣,一手提着包,一手指着什么,正大声质问:“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啊?!”
唐希恩最直接的反应就是顾颐在骂李妙莲,脑袋一炸,铁青着脸跑过去,一手将顾颐推开。
顾颐猝不及防被一推,人往后趔趄两步,再看过去时,唐希恩已经将面无血色李妙莲护在身后。
唐希恩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她,恶狠狠道:“你今天敢动我妈一下,你别想离开这个屋子!我说到做到!”
仿佛是没料到唐希恩还有这样的一面,顾颐眯了眯眼睛,大笑:“你来得正好!我们谈谈!我跟你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贱妈没什么好讲的!”
唐希恩被她这句恶毒的话刺得怒气攻心到人都站不稳了,身体抖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的傅时御及时扶住她。
傅时御上前一步,把她和李妙莲护在身后,黑着脸看顾颐:“您先出去吧,要谈,约个时间!您现在这样的举动,已经违法了,我们可以报警可以起诉的!”
不说还好,一说,顾颐立刻往客厅那儿走,大喇喇坐上了沙发,包往桌上一放,恶毒地笑道:“我今天还就不走了!你们尽管去报警!尽管起诉!我时间一大把,就跟你们耗着!看你们还有没有心情办婚礼!”
原来是算准了傅时御和唐希恩大婚前两天来闹事,明知道他们这会儿忙,耗不起,故意挑这个时候来。
唐希恩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她拉了拉傅时御的手,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又朝王阿姨使了个眼色:“阿姨,你先带我妈回房。”
王阿姨防备地看了眼顾颐,将李妙莲带走了。
傅时御便就上前护着唐希恩。
唐希恩看着顾颐那地痞流氓的模样,咬了咬牙,走到顾颐对面坐下。
她挺直了脊背而坐,抱着双臂,脸若冰霜地看着顾颐,厉声问:“你到底要谈什么?”
478 奉陪到底
478
“装什么傻?”顾颐冷呵一声,目光阴沉地看着唐希恩,“把老太婆给你的嫁妆交出来!”
唐希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顾颐见状,大囔:“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太婆给了你一些什么专利权,那些东西都是敏敏的!你这个私生女无权继承!全都给我交出来!”
唐希恩听了,却不恼也不怒,反问:“你难道不知道非婚生子与婚生子有同等的继承权?同样都是滕家的子孙,我怎么就不能继承奶奶的遗产了?”
顾颐来之前,早就料到唐希恩会拿法律说事,她有备而来,早就想好了说辞,只是这会儿,还是被唐希恩这副自信又毫不在意的模样给刺激到了。
凭什么唐希恩夺走这么多属于滕敏敏的东西,还一副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自以为是的样子?
顾颐又嫉又恨,咬紧后槽牙,鼻翼因为动怒而翕张着,脸色很难看,硬逼着自己稳住,才不至于当场跟唐希恩动手。
只是她越逼着自己的行为要稳住,情绪和心内就越不平,所有怨恨都通过语言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
她面目狰狞地朝唐希恩大吼:“你从来没有尽过做子孙的责任,你凭什么拿老太婆的遗产?啊?老太婆住院的时候,是我和敏敏在照顾,那时候,你死去哪里了?啊?你这个野种怎么好意思要遗产?”
饶是唐希恩心理素质再强,被顾颐这么狠毒的咒骂一刺激,也是无法避免的要失态片刻。
她紧握着的拳头和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傅时御察觉到了,大手压着她的背,暗暗稳住她的身体。
傅时御看向顾颐,连称呼也不想用了,直接声色严厉地警告:“你如果再不好好说话,要继续用这样含有侮辱性攻击性的语言,那我们只好请你出去了!”
顾颐大囔:“我说的难道有错?就是滕仲谦和老太婆在这里,我也照样这么说!”
傅时御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粗俗野蛮还不讲理的人,怕顾颐一会儿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他站起身,正想把顾颐拉出去,手蓦地被人一扯。
他扭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唐希恩紧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顾颐,眼神坚倔,拉着他手的五指收紧,关节泛白。
“你指责我没有尽过做子孙的责任,那你是否有抿心自问一下,为什么我没机会在老人的病榻前尽孝?”她问顾颐。
顾颐一时噎住,没吭声。
唐希恩苍白地笑了一下,反问:“你以为我没跟你撕破脸是因为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反咬一口、颠倒黑白是非的样子,真的很可笑,也很可恶!”
这话说得顾颐脸色煞白,猛然安静下来,看着唐希恩的眼神也没有了方才的凶狠,甚至有点躲闪。
她的反应,验证了唐希恩心中的猜测。
唐希恩心口猛然一嗑,狠狠的,嗑出一道裂痕。她几乎都要将牙咬碎了,双拳攥得紧紧的。
“你当年做了那种事情,现在不仅不补偿、不赎罪,还在这边指责无辜的人,抢夺本应属于无辜者的东西!你就不怕孽力回馈到自己身上吗?!”最后一句话,唐希恩几乎是用吼的。
顾颐被她这句话震得双目圆瞪,面如死灰,好半晌没说话,不断深呼吸调整情绪。
可金钱的诱惑、对滕家一切的占有欲,明显要比所谓的孽力回馈更有力量,顾颐稍缓了情绪,再次逼问:“少说废话!老太婆的专利你到底拿不拿出来?”
唐希恩咬牙切齿:“别说那些专利权的转让手续已经在周五办好,就算今天还没办,我也不会交出来!你死了这条心吧!”
顾颐一听转让手续已经办好,气得浑身哆嗦,坐都坐不住,站起身,食指隔空戳着唐希恩的额头:“行!你不给是吧?那我就告到你给为止!”
“告?”唐希恩挑了挑眉,大笑出声,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但过几秒,她很快敛去脸上的笑意,脸色一瞬间变得狠厉决绝:“你去告啊!我一定奉!陪!到!底!”
顾颐信誓旦旦:“一旦进入诉讼程序,这些专利相关的基金账户里的资金,包括进入诉讼期后专利收益,都是要冻结的!你如果愿意把专利权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当补偿!”
唐希恩听言,站起了身,迎面看着顾颐,挑眉笑道:“连基金账户的事情都知道了?那你肯定也知道我从傅家那里收了一百亿的聘金吧?你觉得我差钱吗?你觉得我怕基金账户被冻结吗?我不仅不怕,我还要组一个专门处理继承权的律师团跟你打这场官司!”
顾颐脸色越发难看,又嫉妒、又愤怒、又没底!
她虽然贵为院长太太,却是个半法盲。法律上的事情,一些黑白分明、边界清晰的,她大致能确定;一些需要技巧或其他细节支持的,她几乎只能依据感觉去判断。
故而这会被唐希恩一唬,她也有点懵了,正想用更尖酸刻薄的话侮辱唐希恩时,就听唐希恩说:“而且,这场官司一旦开始,我不介意曝光当年所有事情!”
顾颐惊得面目都扭曲了。
她觉得滕仲谦肯定是将当年那些书信交给了唐希恩,所以唐希恩这会儿正拿那些事情威胁自己。她火冒三丈,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回去将滕仲谦撕成两半!
顾颐恶狠狠看了唐希恩一眼,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提了包,转身就走。只是人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正要从外面进来的滕仲谦。
滕仲谦神色匆匆,然而看见她,却没有多意外。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用力箍住她的手,将她往外拉。
本就一肚子火、正想跟滕仲谦吵架的顾颐趁势发难,甩开滕仲谦的手,手指唐希恩,大声质问:“是不是你怂恿老太婆把专利给她当嫁妆的?啊?”
滕仲谦压低了声音:“出去说!”说着,又要把她拉走。
顾颐不走,俩人在那边拉扯。
顾颐瞠目嘲讽:“我就说呢你天天往这里跑,原来那个老婊子还风韵犹存啊?!你当年就是为了这个老婊子才要跟我解除婚约?!……”
479 落荒而逃
479
顾颐瞠目嘲讽:“我就说呢你天天往这里跑,原来那个老婊子还风韵犹存啊?!你当年就是为了这个老婊子才要跟我解除婚约?!……”
“顾颐!”滕仲谦大吼,“你给我闭嘴!”
唐希恩也被顾颐这狠毒的一番话刺激得满面通红,浑身颤抖得像筛糠,眼眶红透,眼泪在眼眶里翻滚,死死忍住。
她快步朝顾颐冲过去,一瞬间的事情,傅时御拉都来不及。
“你骂谁?有种你再骂一次!”唐希恩歇斯底里大吼,声音到最后都破音了!
傅时御从后面死死抱着她:“好了!冷静一点!”
三道吼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吓得躲在房里的李妙莲又惊又怕。
李妙莲担心女儿,在王阿姨的搀扶下,最终还是出来了。她红着眼眶,轻唤一声:“恩恩……”
唐希恩回头看李妙莲,眼泪夺眶而出,走过去轻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傅时御心有不忍,也红了眼眶,态度很冷淡地对滕仲谦说:“您先把她带走吧!不要再打扰无辜的人了!”
说完,去扶着唐希恩母女回房了。
门刚关上的时候,外面还有吵囔声,过了一会,声音没了,傅时御出去看了一眼后,回来说:“老滕把人带走了,没事了,可以出来了。”
听着这话,王阿姨和李妙莲都同时松一口气。
唐希恩眼泪止不住。
李妙莲见了,上前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恩恩,没事了,你爸爸会处理好的,相信他!”
唐希恩也不知道李妙莲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滕仲谦,滕仲谦明显就制服不了顾颐这个疯女人,如果制服得了,顾颐今天也不会跑来撒泼了。
唐希恩觉得心好累,要结婚了,却还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心里有点埋怨滕仲谦,埋怨他没关好顾颐那只疯狗。
唐希恩缓和了一下情绪,让王阿姨和李妙莲留在房里休息,自己去客厅找傅时御。
傅时御正在跟物业打电话,问物业为什么会放陌生人进来。
过了一会儿,见他挂了电话,唐希恩问:“那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傅时御说:“物业查了监控,她是尾随其他住户混进来的。”
唐希恩狐疑:“可进了小区,又是怎么进楼的?”
一楼有防盗门,没有出入卡根本进不来。
傅时御说:“我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进来了。是王阿姨开的门。”
唐希恩便返回李妙莲房里问王阿姨,王阿姨战战兢兢地说:“那个女人按门铃,自称是傅家的人,送东西过来。我一看她长得挺像有钱人家的佣人,就给她开门了……”
唐希恩一听“我一看她长得挺像有钱人家的佣人”,顿时也有点哭笑不得,提醒过王阿姨下次不能再给陌生人开门,便就出去了。
她因为跟顾颐的这场对峙,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累得仰头坐在沙发上,什么话都不想说。
傅时御静静坐在旁边陪着她。
俩人无言静坐片刻,滕仲谦进来了。
傅时御拍了拍唐希恩的手,暂时回避。
滕仲谦过来坐下,看了仍仰头而坐的唐希恩片刻,说:“顾颐不会再来了,你放心。”
唐希恩摇摇头,无力道:“我很担心,难道还要再搬家吗?”
“不用。”滕仲谦叹气,欲言又止,“你放心吧,我已经跟顾颐说好了,她不会再来了。”
唐希恩不清楚他是怎么跟顾颐那只疯狗谈的,但眼下,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选择相信滕仲谦。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坐正了身体,看着滕仲谦,平静道:“这件事情您多费点心吧,我妈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希望不要再发生遗憾了。”
“好,恩恩你放心。”
唐希恩点点头,站起身,正想回李妙莲房间,问问她今天想不想出去逛街看电影,不想,却听滕仲谦问:“想不想去看看外公外婆?”
她一听,愣了几秒,问:“外公外婆?”
“嗯,你外公外婆也在徊城,鸡阜乡。”
徊城县城不大,但下属的乡村却众多,而且因为特殊的地理结构原因,乡与乡之间可能距离几百公里。
唐希恩十三岁就从徊城出来,去Z市上高中,十几年没回去过,根本不知道鸡阜乡在哪儿,脑子里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滕仲谦猜到了,解释道:“鸡阜乡属于徊城县里不那么穷的一个地方。以前,搭乘大巴到县里,转乘村民的摩托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唐希恩听明白了,笑道:“那跟要翻过几座大山、不好进去也不好出来的阮家村确实差得挺远,难怪我不知道这个地方,也难怪我妈都没回去过。”
滕仲谦苦涩地笑笑:“阮家村之所以一直那么穷,就是因为藏得太深,四周都是山,当年连条公路都没有,如果没有村民带,外人根本找不到路进不去。所以这也是当年你妈妈被人带去阮家村嫁人,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原因。”
这还是滕仲谦第一次跟唐希恩提起自己当年找不到李妙莲的原因。
唐希恩自己在阮家村住了十几年,深知阮家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她相信滕仲谦说的是实话。
其实滕仲谦从未完整地跟她说过自己与李妙莲失散后的事情,她只是靠他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掌握到的一些东西来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可通过早上与顾颐的对峙,她从顾颐的反应猜出当年是有隐情的,甚至那隐情可能会成为仇恨的种子,令她不惜对顾家展开报复,所以顾颐才会在听到她威胁要公布当年的事情就落荒而逃。
这些猜测,像一颗种子,就在今天,深深埋进唐希恩的心中。
她不会直接问滕仲谦,因为她知道,即使自己问了,滕仲谦为了避免她与顾家的战争,肯定不会说实话。所以她问也没用,但她会靠自己查出当年的真相。
480 血缘
480
“如果要去,我们一会儿就得出发,这样可以赶在中午到,坐一下,吃个午饭,下午回来,晚上八九点就能到B市。”
滕仲谦说完,见唐希恩没什么反应,唤了她一声:“恩恩?你有没有在听?”
唐希恩回神,点了点头:“您的看法呢?”
她知道李妙莲当年是因为怀了她才会被娘家扫地出门、断绝关系的,她觉得,滕仲谦应该也是恨李家人的,这会儿问她,并非他真心想去,只不过因为她要结婚了,这件喜事是否要通知到李家人,滕仲谦征求她的意见,只是不想她落下遗憾罢了。
但其实她对李家人没什么印象,虽然有血缘,但因为从未见过面、缺少了解与相处,故而精神上完全没有羁绊的感觉。所以她去不去都可以。
滕仲谦口气很冷淡:“去去也无妨,毕竟是你的亲外公亲外婆。”
听他只提到老人家,唐希恩想起小时候听李妙莲提过,她还有三个舅舅,便又问:“您知道我妈娘家的情况吗?”
她觉得滕仲谦肯定会知道的,毕竟他当年回去找过李妙莲。而她这么问的时候,心里就想,李家人再差,可能也就还是乡下人,种田或者做点小买卖,在乡下安居乐业。
可当听到滕仲谦说,她的两个舅舅死于山体滑坡,一个舅舅蒙冤入狱,外公外婆身体不好却还要为了狱中的小儿子各种奔走,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如何都想不到还有这么惨的家庭。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问滕仲谦:“您亲自去确认过吗?”
滕仲谦口气沉重:“是。我亲自确认过李家大儿子和二儿子的死亡名信息,也看过李家小儿子的案卷。”
得到确定的答案,唐希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无力摇头,说:“不要让我妈去,我妈会受不了的!”
滕仲谦点点头:“那就不要让你妈妈知道,我们俩自己过去一趟,给老人家送点钱和礼盒吧。”
唐希恩此刻都能想象出李妙莲知道娘家变成这样,是何等的痛苦。
她不像滕仲谦对李家人有恨意,故而前一刻虽无感,但后一秒知道母亲的兄弟父母现如今变得如此悲惨,她只觉得难过,再无其他情绪。
她说:“如果可以,我想帮帮我妈的弟弟,就是蒙冤入狱的那位舅舅……”
“恩恩!”滕仲谦打断她的话,原本还比较平淡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烦躁。
他努力压下情绪,缓了片刻,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如果你希望如此,那爸爸会去处理这件事!你不要出面,也不要操心!”
唐希恩现在正受组织重用,形象正面良好,如果让她去处理一起起诉国家司法部门的案件,那多少有些不合适。
唐希恩知道滕仲谦的用意,没再坚持。
她回房换衣服。
傅时御正洗漱完出来,刘海被水沾湿,黑亮湿润。见她换外出服,还以为她要去跟顾颐单挑,忙紧张地问:“你要去哪里?”
“我跟老滕要回一趟徊城,”唐希恩脱下睡衣,套上高领毛衣和牛仔裤,“想去给我外公外婆送点东西。”
傅时御这才想起来,滕仲谦之前提过,婚礼前,要带唐希恩回一趟李妙莲娘家。
他几乎都没考虑,立即道:“我也要去!”
唐希恩穿好衣服了,走去浴室洗脸,擦面霜。
傅时御跟进去,又认真说了一次:“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唐希恩火急火燎:“那你赶快换衣服,我们马上要出发了,不然赶不上中午到。”
傅时御赶紧去穿衣服,不一会儿,唐希恩打扮好,他也穿戴好一身。
俩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唐希恩去跟李妙莲打了声招呼,说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吃饭,让王阿姨照顾好李妙莲,别再开门让陌生人进来,这就跟着滕仲谦一起出门了。
她和傅时御昨天刚从Z市回来,傅时御的SUV还停在下面,他们今天便坐傅时御的车前往徊城,走山路方便。
一路上,唐希恩一直在跟滕仲谦聊李家小儿子的案子,滕仲谦干脆把案卷的扫描件都发给她看。俩人研究了一路,都觉得这个案子要重审,证据上不难,就是走程序的时间要耗费长一些,至少也要两年,如果李家还想申请国家赔偿,那时间就要更久一些。
当然,如果滕仲谦愿意去打点一下这个案子,那不会拖太长时间的,只是滕仲谦已经很明确表示,他可以为李家请最好的刑事律师,但不会出面关照这个事情。
刚过完年的关系,B市往Z市的高速上车很少,傅时御一路开得挺快,他们十二点多就赶到了徊城,再开半小时山路,到了位于鸡阜乡的李家村。
李家村和所有北方农村差不多,刚入春,一片冬后的萧瑟寂寥。
几个老人带着孩子,坐在村口玩耍,看见傅时御的兰博基尼铁牛开进村里,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是哪家的客人。
其实村里这些年,有好些年轻人出去打工,也都买了车子,逢年过节的开回来,所以村民看见汽车并不吃惊。
眼下好奇的是,傅时御这辆深空灰的铁牛,看上去特别霸气特别厉害的样子。主要是那个车牌,京字牌加一个炸,就是老幼妇孺都知道这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车子往村子里直直开,进到村尾,滕仲谦喊一声“到了”,车子便在一户稍显破败的院门前停下。
唐希恩先下了车,抬头看眼前这处只有一层的平房。
灰白色的墙体、棕红色的屋顶。门口晒着一些干巴巴、黑乎乎的类似菜根的东西,旁边有堆积在一起的枯叶,院子里连个水泥都没铺上,满是沙尘。
这样的环境,比阮家的旧房子好不上多少。
看着院子地上那些和沙土混合在一起的黑菜根,唐希恩鼻子酸酸的,唇角往下牵。
傅时御下了车,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先进去看看再说。”
这时候,滕仲谦上前摇晃了一下形同虚设的铁门,喊了声:“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拄拐走出来。
他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深灰色棉袄棉裤,看上去像是几年没洗过,胸前和膝盖的位置都已经结块成硬硬的黑色。
老人拄拐颤巍巍地走出来,睁着冒着眼油的眼睛细细打量滕仲谦好一会儿,惊讶道:“唐老师?你是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