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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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要将这48小时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唐希恩抱着傅时御哭个不停,鼻涕眼泪糊得他深色大衣一片晶亮。
她哭得抽抽噎噎的,语不成调:“我想……回家……”
傅时御眼眶通红,接过汪沅手中、唐希恩那天遗落在办公室的大衣帮她披上,揽着她往外走:“走,咱们回家!”
大门边上,停着三辆车:黑色S90、白色揽胜和一辆黑色奥迪三厢轿车。
唐希恩整张脸都还是哭过后的红肿,虚弱得仿佛要被风吹倒的身子被傅时御揽着,直直往S90走去。
上车前,傅时御回头招呼跟在后头的汪沅:“汪沅你也两天没怎么休息了,回去好好休息两天。案子的事情,等过几天唐律上班了再说!”
汪沅微笑颔首,上了停在一旁的白色揽胜。
傅时御启动车子,准备离开警局。车子经过最旁边那辆黑色奥迪时,唐希恩揉了揉眼睛,问:“滕院长的车怎么在这里?”
“有吗?”傅时御瞥了眼后视镜,“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你是不是看错车牌号了?”
唐希恩闭了闭眼睛,摇摇脑袋:“可能真是看错的吧,六十个小时没睡觉,眼睛都快瞎了……”
这话叫傅时御心如刀割,恨不能现在就给宋辞几拳。
他压了压心火,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握紧唐希恩的手:“先回家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都等身体和精神恢复了再说。”
唐希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身子往副驾座椅上侧了一侧,侧头靠着椅背,双臂抱胸,闭眼休息。
她保持了一路这样的姿势,傅时御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故而也不敢说话吵她。安静了一路,直到车子驶入公寓地库,才轻轻摇了一下她的手臂:“糖糖,到家了。”
“嗯?”唐希恩好像真的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脸茫然,“我就眯一会儿,这么快……”
傅时御失笑:“你睡了快一小时了,哪里是眯一会儿。”
“哎……”唐希恩撑着沉重的脑袋坐直身子,“真的太累了。”
车内没开灯,地库的白炽灯通过挡风玻璃折射进来一些光线,幽幽洒在唐希恩脸上。此时,她原本就不大的小脸儿就只剩下巴掌大了,甚至脸颊两侧可爱的婴儿肥都给折腾没了。
傅时御又心疼又难过,想立刻将她拉到怀里好好疼惜,可一想到她两天没吃饭、没洗澡、没睡觉,心底那股冲动生生抑下,下了车,绕到副驾帮她开车门。
他扶着她下车,关上车门后,揽上她的肩膀,俩人往前方的电梯间走去。
“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家我给你做饭?”傅时御问。
“没什么食欲,你给我熬粥吧……我想先洗澡,很累。”
“好。”
电梯来了,傅时御揽着她进去:“我带你去洗头发吧?躺着让人洗,你也睡一下,不要回家自己洗了。”
唐希恩将发沉的脑袋往他肩上靠,软软地回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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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下的美发沙龙做了个养发,回家后,傅时御放水给唐希恩泡澡,他则又返回楼下生鲜超市,买了新鲜的牛骨和牛肉。
牛骨汤熬好的时候,下了切成片的牛肉和粥米,大火煮开,小火熬半小时,下了姜丝和葱花,驱寒养胃。
牛肉粥熬好,他进浴室,唐希恩仰头泡在浴缸里。所幸浴缸是智能温控设计,能让水温一直保持在38度左右,否则泡了一个多小时,水该冷了。
他拿起放在一旁架子上的浴袍,轻轻抚了抚唐希恩的额头,一来试温度,二来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叫醒她。
唐希恩却没立刻睁眼,片刻后,眼角滚落眼泪。
傅时御心里一震,也顾不上她身上都是水,上前就把她拥进自己怀里,不停地亲吻她的眉眼和眼泪。
“有我在呢,不怕。”
她伏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我不想再去那种地方了,真的好煎熬……”
在警局拘留的时候,被宋辞挑衅、骚扰的时候,她没哭;可一出来,面对这样体贴细致、温柔暖心的傅时御,她哭了,哭得像无比委屈的孩子。
好在她没有被移交拘留所,否则放出来后,估计就不止是委屈了。
傅时御在心里感激滕仲谦。
虽然滕仲谦不愿出面,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出了大力气。否则,唐希恩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洗脱嫌疑。
傅时御抱着她,极富耐心地安慰着,又是安慰又是说笑话逗她开心。
她哭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穿浴袍,换上干净松软的家居服,与傅时御一起坐在餐厅吃粥。
看着傅时御下巴和脸颊边刚冒出来一点的青渣、眼下明显的青紫,还有屋内那三天没变化的一切,她心疼道:“这两天,你是不是也都没来过啊?”
“嗯。”怕她担心,傅时御补充,“不过我在警局大厅等你时,晚上有稍微眯一下,也有吃饭,所以你不要担心我。”
“一会儿吃完饭,你也赶快洗个澡,早点休息。其他事情,等明天起来了再说。”
傅时御点点头,唇角扬着浅浅的笑:“好,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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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御洗完澡,进房间的时候,唐希恩已经睡着了。
他擦着头发走到她那侧床边坐了下来,满目缱绻地望着她。
手上的毛巾被丢到一旁,抬手抚上她虽然苍白憔悴却依然光滑细腻的脸颊。
睡梦中,她蹙了一下眉,缩了缩身子,往被子里钻去。
傅时御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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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希恩从那天晚上的十一点多,一直睡到翌日晚上的十点多,一觉睡足二十四小时,好像是想将前些天缺的觉都补回来。
她醒来的时候,房间一片漆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心里又莫名没底,从床头柜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发现只是隔天的晚上十一点多,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把手机放回去,又摸到腰间一双精壮的手臂霸道地圈着自己,她便就知道傅时御一直在,心里一阵甜蜜,翻过身去,往他怀里拱去。
本以为他正睡觉,她怕吵醒他,动作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谁知,刚拱好位置,狂风暴雨即刻席卷而来……
347 心满意足的小傅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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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唐希恩生气地推开傅时御,不满地抗议道:“原来你装睡啊?!”
“不,我只是在暗中观察狮子王什么时候醒来。”
曾因为傅时御不让自己吃肉而宣称自己是深林之王、是狮子的唐希恩:“……”
见他还能开玩笑,唐希恩便就知道他神经已经放松下来,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缩在被子里的脚踢了踢他的:“我肚子饿死了,起来给我煮饭。”
傅时御这就起身,捞起丢在床尾凳上的长裤和T恤套上:“想吃什么?”
唐希恩这时候睡饱了,身体不差睡眠了,各项机能都恢复了,嘴巴也开始馋了。她认真地想了会儿,说:“我想吃火锅!”
傅时御看了眼桌上的装饰座钟:“十一点多了,下面的餐厅很多都关了吧。”
“去新街口不夜城啊!”
“哪里?”
“我们第一次一起吃羊蝎子的那个餐厅,你忘啦?”
傅时御突然感觉胃部一阵抽痛。
他怎么可能会忘。
那一次因为和唐希恩一起去吃羊蝎子,他许久没犯的胃病大爆发,连带的还发起了高烧,元气大伤,养了好几日才养过来。
以至于唐希恩一提那事儿、那餐厅,他就生理性胃痛。
可一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他舍不得败她兴,竟不顾直犯抽的胃,爽快道:“好!起来换衣服,马上出发!”
“好耶!可以吃羊蝎子火锅了!”唐希恩开心得扑到床尾,一下趴到坐在床尾凳的傅时御背上,“你背人家去衣帽间……”
傅时御一个起身,把唐希恩背起来了:“好嘞!”
唐希恩在他背上咯咯直笑,拧他的耳朵当方向盘:“起飞!”
俩人都换上一身运动装,外加长款羽绒服,把身体包得严严实实的,因为这时候的B市,凌晨差不多只剩下0度,很冷。
车子驶出地库,汇入凌晨的主干道。
路上没什么人,傅时御开着车往老城区钻,笑道:“好久没去那边了,我都有点忘记怎么走了,你开一下导航。”
“好呀!”唐希恩这就倾过身来,在中控触屏上设置目的地,“上一次去,距离现在也两年多了……哎呀,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傅时御也感慨。
深夜电台放着流行歌,傅时御不知道那歌叫什么名字,却想起两年前,他和唐希恩去新街口吃羊蝎子的那晚上,唐希恩在车上听到电台一首歌,当时眼眶就红了。
他过后想去找那首歌,却发现音感极差的自己,根本没能记得那歌词,故而找歌的事情,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此时画面重现,他下意识侧过脸看了一眼唐希恩,见她神色正常,唇角上扬着,心情似乎不错,便问道:“上次咱们半夜去吃羊蝎子,在车里,你听了一首歌,当时是哭了吧?还记得那是什么歌吗?”
“嗯?”唐希恩想了一会儿,“我不记得我当时有哭诶……”
说完,又无奈地笑道:“不过我当时如果真听歌而哭,应该是听了许飞的《父亲写的散文诗》这首歌。”
她打开手机,在QQ音乐搜这首歌,然后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民谣风很浓的吉他伴奏旋即通过车载音响流泻而出。
“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这是他的青春留下留下来的散文诗……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
曲风和歌词乍听之下,不是特别伤感,但副歌部分一出现,连傅时御也觉得心里堵堵的,喉咙泛哽。
“好了好了,”他佯装无恙道,“也不是特别好听,不听了。”
唐希恩轻轻笑了两声,退出QQ音乐。
见她神色尚可,没有红眼眶的迹象,傅时御斟酌片刻,问:“现在还想找你生父吗?”
“随缘,这件事我看开了。”
傅时御轻叹一气,没再说什么。
她不再纠结这个事情也好,因为滕仲谦可能没办法那么快和她相认了。
简宁的案子一天没结案,简家就还会认定唐希恩是嫌疑人,即使警察已经确定她无嫌疑,可简家不会这么想。
这种特殊的时刻,万一再叫人知道滕仲谦是唐希恩的父亲,且办案的刑警宋辞,还是唐希恩异母妹妹的男朋友,那时候,恐怕舆论会一发不可收拾。
傅时御只得祈祷这个案子早点了结。
唐希恩现在知道傅时御吃不了辣,很体贴地要了鸳鸯锅,一边麻辣一边菌菇汤底。
她对着麻辣的羊蝎子大快朵颐,傅时御在那边唰青菜吃,至多烫点牛肉和生蚝吃。
这家餐厅的生蚝同样优秀,鲜美又大只,这倒是很对傅时御的胃口,唐希恩数数,他一晚上吃了至少二十只。
生蚝虽大补,但到底属于容易变质的贝类,唐希恩怕他晚上又闹肚子,劝道:“差不多就好了,不要吃太多生蚝。”
傅时御抬起眼皮看过来:“那你吃点?还有十只。”
“好。”
傅时御这就把剩下的十只生蚝烫了,舀到唐希恩碗里。
唐希恩吃东西本就不挑剔,加之饿了两三天,这会儿食欲大开,十只生蚝一会儿就没影了。
看着她吃嘛嘛香的样子,傅时御心满意足。
能吃得下,说明心情和情绪都不错。
只要她吃好、喝好、睡好,他便无憾。
唐希恩今晚吃得好,也睡得好,第二天一早准时出现在律所。步悠然和林雨若一见她,忙上前关心,她却只急着找汪沅。
过了一会儿,汪沅过来了,唐希恩忙喊上步悠然和林雨若,四个人在小会议室里开了个会。
听闻警方现在倾向认定简宁是意外身亡,唐希恩自然要求汪沅把他们后来找到的证据给她看看。
看完那些牌照属于异地、甚至在距离B市很远的城市的行车记录仪画面,唐希恩惊喜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这些证据,不是律师能拿到的。到底是谁给的?”
汪沅看着她,踟躇着不知该不该说。
虽然滕仲谦交代过他,这些事情不要让唐希恩知道。可唐希恩和他是合伙人关系,在道义上、在一向真诚的合作关系上,他不想瞒着她。
348 唐希恩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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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你告诉我。”唐希恩再次请求。
汪沅看了眼步悠然和林雨若,下巴指了指手门口,示意她们先回避。
门关上,会议室这就只剩下汪沅和唐希恩。
汪沅咽了咽喉咙,看着唐希恩,说:“这两日来补充到的证据,除了律所大门外监控死角的内容是我去找到的,其他证据都是滕院长找到的。”
“滕院长?”唐希恩一愣,“你说的滕院长是滕仲谦?”
汪沅点头。
唐希恩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知道滕院长为什么要帮忙吗?”
汪沅摇头,刚想说或许是傅时御去拜托滕仲谦帮忙的,可一想,如果是这样,滕仲谦为何特地交代这些事情不要让唐希恩知道?
想必这其中另有隐情。
汪沅没再多言,将案卷袋里的案卷拿出来,转而说:“案发当晚,从对车行车记录仪里截取到的画面,可以证明死者当时在路边紧急停车后,一直到十点十分、她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昏趴在方向盘上,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人靠近她的车。”
唐希恩错愕:“不是说被人打晕的吗?”
汪沅低头翻找案卷:“法医的报告没显示身上有任何外伤……”
唐希恩:“……”
她想到前两日,宋辞审讯时,指责她因为嫉妒而敲晕简宁,令其因为昏迷而在开了暖气的密闭车厢内中毒身亡。明白过来这属于逼供,唐希恩气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汪沅见她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不舒服?”
唐希恩这就将原委告诉了汪沅。
汪沅一听,也很生气,直言道:“我们可以去投诉!”
唐希恩气归气,但也不打算在这节骨眼惹事,她转而问:“从现有证据来看,这个案子确定是意外吗?”
“是。”
“有听说警局那边什么时候结案吗?”
“应该就在这几天。”
唐希恩点点头,没再问案子的事情,谢过汪沅在这件案子上的帮助,约好晚上一起吃饭,这就回办公室了。
一坐下,她立刻拿出手机,想给傅时御打电话,可刚要拨出电话,又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想想还是晚上见面再亲自问他。
不想,傅时御却在律所下班前,直接过来了。
唐希恩当时正在忙手头上一起外贸代理纠纷案,傅时御进来时,她也没心思问他滕仲谦的事情,待事情忙完了,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下班时间又到了。
律所所有助理、事务员各自上了三位合伙人的顺风车,晚上一起去“御府会”吃饭。傅时御和唐希恩今晚要答谢他们在唐希恩这件案子上的支持与帮助。
一整个包间都是年轻人,聚会的气氛很是活泼,闹得在警局关了48小时的唐希恩置身于这样的气氛中,开心之余,也很是感慨。
如果不是滕仲谦帮忙找到证据,她这会儿可能已经在拘留所对着铁窗垂泪了。
聚会到深夜才结束,唐希恩喝了几杯,有点上头,一上车就抱着傅时御昏昏欲睡,回到家,连澡都没洗,直接上床呼呼大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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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区警局宿舍。
宋辞洗了个澡,剃干净胡须,一从浴室出来,舍友立即吹了个响哨,大叫道:“呦呵!咱们宋队收拾得这么干净,是要出去约会呐?”
宋辞一把将肩上的毛巾丢过去:“这都几点了出去约什么会?”
他从衣柜里拿出卡其色工装裤和黑色长袖T恤穿上,外套依旧是那件万年不变的黑风衣,在寒风刺骨的B市一月,也不怕冻坏了。
见他穿完衣服又去穿鞋子,舍友在后面笑得更浪荡:“都穿戴好一身了,还说不是去约会?!”
宋辞没理会,兀自出了门。
刚出宿舍大楼,一阵瑟瑟寒风直冲脑门而来,把他脸吹麻痹了。他刚想戴上风衣的帽子,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顿时就震起来,震得他腿麻,拿起来一看那来显,脸色霎时就不好了。
他接起来,脸色、声音与B市的凌晨一样冷若冰霜:“说事!”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他一下变了脸色,冷冷回了句“你可别后悔”,啪一声,黑着脸把电话关上。
他回办公室继续审阅“西郊大道案”,如果没什么问题,明早送上去申请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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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唐希恩正要出去办事,下楼的时候,遇到刚好从外面回来的汪沅。
汪沅:“那个案子,警方已经结案了。”
唐希恩默了默,脸上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好,我知道了。”
见她脸色不好,汪沅问:“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笑道:“没事,我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如果太晚,就不回来了。”
“好。”汪沅点头,看着她,很是担心,“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好嘞!”唐希恩笑着下了楼梯,只是那一抹笑,过了拐角,立刻收得干干净净。
她心事重重地上了车,突然间什么心情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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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已经结了,你们这几天注意着点,网上但凡出现跟唐律师有关的帖子或新闻,不管讲什么,都想办法黑掉!黑不掉的,通知我,我去处理!”说完,“啪”一声,傅时御重重挂上电话。
坐在他面前的路航和陆淮小心翼翼地互望一眼。
陆淮问:“这案子也没起什么水花,怎么结案了你反而要这样担心?”
傅时御没什么心情解释,椅子一转,人就面向了身后的落地窗。
他看着楼下院子里的仿制青山绿水出神,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木质扶手,蹙眉思考着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风波。
路航小声和陆淮解释:“老大怕简设的家属无法接受她意外死亡的结果,怕那些人闹呢!”
“怎么闹?去律所或者警局门口拉白布条?”
“听说简家是从事连锁教育培训的,所以……”
陆淮一听,头皮一阵发麻。
想到傅时御接下来要应付的事,他自责道:“都怪我,当初就不该让简设进所里……”
话到这里,背对着他们的傅时御,抬起右手扬了两下:“都出去吧,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了。”
349 宋辞对质滕仲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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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傅时御组织了一支黑客队伍用来应付网上出现的关于唐希恩的不良内容,但关于唐希恩害死简宁的帖子还是层出不穷地从网络各个地方涌出来,像幽灵一样。
甚至还有人制作了小视频,里头不仅贴上傅家曾经在“御府会”为简宁与傅某某举行的订婚礼,还贴上了部分傅某某与唐希恩一同进出公寓的照片。
视频直指唐希恩是出身低微的小三,野心极大,不仅在“观韬”任职时就与已婚的律所合伙人勾搭一起,甚至还导致已婚合伙人与原配离婚,原配更因此入狱。
后来因为已婚合伙人不愿娶她,她转而去勾搭简宁的未婚夫傅某某,且抢走傅某某后,野心依旧,甚至妄想进入娱乐圈。
视频剪辑了唐希恩曾经在《律师说》那档节目上的表现,甚至连她回B市、参加节目为寻找生父的片段都剪到视频里去了。
视频刚爆出来时,傅时御这边的人试着黑进网站,但由于网站的技术防守太厉害,在他们终于将视频黑下后,视频在之前还是遭到了几万人次的下载。
那几万人又将视频进行各种平台的传播与转发,到最后,竟是一个小组的黑客通宵几夜都还删不干净。
“那唐律师能说说您父亲的情况吗?咱们这个节目全国各地的观众都有,说不定真有知道您父亲消息的人。”
“我是唐希恩,1991年4月出生,我母亲叫李妙莲,徊城李家村人。”
“还有吗?您可以再适当地补充一些,比如您父亲的某些信息。”
“不用了。如果他还在世,还想跟我相认,看都这些信息,他心中就有数了。”
镜头里的唐希恩,眼眶里涌动着泪花,那副楚楚可怜却又十分倔强的模样,与她在警局时、知道自己无嫌疑时一模一样。
宋辞看得心里越发烦躁,手掌往键盘空白键一拍,视频画面定格在唐希恩那张虽然欲哭却又十分漂亮的脸上。
宋辞看得心里像无数只虫子抓一样,干脆把电脑屏幕都关了,脚上的警靴一蹬,双腿翘上了桌面。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仍是给滕敏敏去了电话。
接起电话的滕敏敏,以为答应分手的宋辞要复合,声音里掩不住的开心,却仍佯装生气:“不是分手了吗?你还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宋辞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装瞎子,只硬邦邦问:“把叔叔的手机号码发我一下。”
“你干嘛?”电话那头的滕敏敏拔高声调,“你还想通知我爸,我们分手了是吧?”
宋辞烦透了她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粗声粗气道:“工作上的事情,马上把号码发给我!”
说完,挂了电话。
不了多久,滕敏敏的信息就过来了。宋辞直接点击信息里的号码拨过去,很快,滕仲谦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滕仲谦“喂”了一声,即使就这么一声,宋辞都能感觉到滕仲谦此时正笑着。像极那两天多次被他盘问、却始终保持着优雅笑意的唐希恩。
宋辞咽了咽嗓子,说:“滕叔叔,我是小宋。”
“哦,小宋啊,你好你好。”
宋辞没废话,开门见山问:“您在1990年的7月,去过徊城的李家村么?”
这话一出,电话旋即陷入久久的沉默。
宋辞懂了,正想挂上电话,听筒里突然传来滕仲谦有些压抑的声音:“小宋,你为什么这么问?”
宋辞这人直脑筋,虽然这些年也从滕敏敏那边听闻滕家父母不合,但藏着掖着不是他的作风,他只想知道真相!
他握紧了手机,一字一字清晰道:“因为我发现‘西郊案’曾经的嫌疑人唐希恩,长得和敏敏很像,且她正在寻找自己的生父。人一个小姑娘,从小地方出来,挺不容易的,最近又遇着了这事儿,您看能不能帮忙提供点什么线索……”
这番话说完,电话那头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宋辞打算挂上电话时,电话那头的滕仲谦突然压低了声音问:“这件事,你跟敏敏提过没?”
“没有。我跟敏敏分手了。”
电话那头的滕仲谦大吃一惊:“为什么?你们俩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分手?”
宋辞冷冷笑了下:“我工作太忙了,伺候不起您的千金。好了,我大概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了,挂了。”
他脑子直,不代表没脑子。滕仲谦刚才那句“这件事,你跟敏敏提过没”,显然就是默认了自己和唐希恩的关系。
这个发现,令宋辞十分兴奋。
一来是困惑多日的谜团终于解开,二来自然是想不到前女友还有一位高配姐姐。
宋辞复又打开电脑屏幕。
深夜,暗成一片的办公室里,电脑屏幕发出的光折射在男人粗糙却依然帅气的脸上。
男人半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唐希恩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蛋,啧啧道:“哈佛法学JD、B市律政圈‘温柔一刀’、民宿女老板、‘傅氏集团’法务总裁、律所合伙人、G院院长的私生女……真是了不起!”
“上周五谈的那个案子又黄了……”步悠然往咖啡里加了奶和糖,转过身来,后腰抵着茶水台,捧着热咖啡喝了一口,问正坐在桌边喝茶的汪沅,“你那边有什么影响吗?”
汪沅失笑:“不仅没影响,这两天还多接了几宗杀人案的辩护……说来也好玩,群众认为唐律有罪,我却能把她整出来,觉得我们有路子,所以都来找我了……”
步悠然叹了一口气,咖啡杯搁在茶水台上,抱着双臂,沉吟道:“这样下去,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别想那么多了……”
汪沅说着,察觉茶水间门口站着个人,下意识没往下说,扭头一看,见是唐希恩,忙朝她招手:“唐律,进来喝茶。”
唐希恩朝他们笑笑,走进来了,刚打算给自己冲一杯咖啡,林雨若突然过来说:“唐律,有一位宋先生想见您。”
唐希恩没转身,边在咖啡机上按着,边问:“哪位宋先生?”
350 如此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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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若:“他说自己叫宋辞。”
汪沅一惊,放下茶杯,看向林雨若:“有说为的什么事情来吗?”
林雨若:“他说自己找唐律有私事。”
听到宋辞的名字,唐希恩心跳不知道怎么的跳得飞快,好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本应拒绝见面才对,可嘴巴却又鬼使神差地对林雨若说:“请他到我办公室。”
说着,连咖啡也顾不上泡了,就想离开办公室。
汪沅站起身,拉住她的手臂:“需不需要我在场?”
唐希恩摇摇头:“阿沅谢谢你,如果有需要,我打电话给你,你再进来。”
说完,径自回了办公室。
很快,宋辞就敲门进来了。
依旧是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色风衣,只是脸上的胡子拉碴被收拾干净了,脸上挂着不羁的笑,看了眼门边的沙发和唐希恩桌前的会客椅,问:“我该坐哪里?”
唐希恩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下巴点了点自己桌前的椅子:“宋警官,您请坐这儿吧。”
宋辞一路走过来,一路看着她,唇角一侧勾着让人摸不透的笑。
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粗呢带金线方格的圆领外套,里头搭配白色衬衫,脸上的妆容很精致。
直男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风格,只知道她掩藏在精致眼妆下的眼神冷冽而锋利,像是要朝他射来千万支刀剑。
可那唇角,却是向上扬着的,眼睛也弯弯的。单纯的、不知道她真面目的人,怕是会以为她这副样子是带着和善的。
跟滕仲谦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不仅那五官、那笑容,就连那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的镇定模样,都与滕仲谦如出一辙。
就是滕仲谦从小带在身边教育的婚生女滕敏敏,都没见能得到滕仲谦如此真传。
基因这种东西,真是难讲。
宋辞收起思绪,大大方方往唐希恩面前的椅上一坐,什么都没说,手直接伸进风衣口袋里掏着什么。
唐希恩见他身上那件曾经掏出皱巴巴的纸巾给自己的风衣就生理性厌恶,正想提醒他不要把兜里的细菌翻到自己的椅子上,就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推到她桌前。
警察亮照片是寻常事,一般就是来问案子的。
唐希恩没去接,瞥了一眼,见是女生的照片,淡淡问:“什么意思?”
宋辞用眼神点了点桌上的照片:“拿起来看看。”
唐希恩面露不耐,蹙眉拿起那张女孩的放大证件照看……
只几秒,她就看出那照片里的女生长得和自己十分相像。眉眼和嘴巴,简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女生的鼻梁要矮一些、鼻头要大一些,而女生的骨相,也要比她大点。
若是不相干的人拿到这张照片,只会觉得俩人有些相像,不会再想其他。可对于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放弃寻找生父的唐希恩来说,她很敏感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联系到照片中的女生和自己可能存在血缘关系。
她极力抑制着自己心中的激动,抬眸看向宋辞,冷静地问:“这个人是谁?”
“市检察院的检察官——滕敏敏。”宋辞故意加重了“滕”这个字眼。
“滕”姓十分罕见,唐希恩长这么大,也不过就认识了滕仲谦一人姓“滕”,而且这位滕敏敏和滕仲谦同属司法领域工作者。
律师的思维是十分敏锐的,唐希恩当即就问:“这位滕检,和G院的滕仲谦院长是什么关系?”
宋辞眼神犀利地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滕敏敏是滕仲谦的独生女,和你同岁。”
唐希恩:“……”
她沉默了,低头静静看滕敏敏的照片。看了许久,她心情越来越复杂,问宋辞:“你想说什么?”
宋辞掀起一侧唇角,露出一抹深藏功与名的笑:“你不是在找你父亲么?你觉得,滕仲谦到底是不是你爸?”
唐希恩没答。
她无法确定,也不敢去妄想自己是滕仲谦的女儿。
她真的不敢妄想……所以才会认识滕仲谦都快一年了,她愣是没敢往哪方面想。
可种种联系起来,却又叫她不得不怀疑。
网上资料,滕仲谦比她生父要大上两岁,这很有可能是当年的滕家父母希望孩子提前上学而多报了年龄。
李妙莲说,她生父常常跟聊起法律的话题,且能与顾家攀亲的滕家,在当年,自然是高干家庭。这点又符合了李妙莲所言,她的生父热爱法律、且住在有院子的大房子里。
她和傅时御,之前一直按照“唐”姓和“堂”姓去寻找生父,从来没想过,在徊城的方言中,“滕”与“唐”是同音的。对于不识字、口音浓重的李妙莲来说,完全有可能在报户口的时候,将她的姓报错了。更甚者,不识字的李妙莲,很有可能一直以来都将“滕老师”当成“唐老师。”
这些种种,如果说是巧合,那滕敏敏,这位与她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孩,难道也是巧合吗?
到这里,唐希恩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为什么滕仲谦每次会面,都很关心她的生活工作,甚至劝她从政,更在她被警察抓走时为她奔走。
这些,如果只用滕仲谦把她当成看好的晚辈来解释,那就太牵强了。
还有傅时御,上次竟要送滕仲谦几百万的名表……
思及此,唐希恩一惊,难道傅时御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怎么不说话了?”宋辞突然问。
唐希恩久久才回神,她实在是太震惊了!
她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握着拳,控制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四肢,拼尽全力让自己冷静:“我是在找我爸,但滕院长不是。”
宋辞下巴点了点她手中的照片:“那照片里那个跟你就像双胞胎姐妹似的姑娘怎么解释?”
唐希恩这就将照片退还给他:“世界几十亿人口,长得像很正常。难道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在世界的另一头,有一个一样的你?”
宋辞耸耸肩:“没听过。”
他起身离开,临出门前,突然又转过身来对唐希恩笑:“这个,就当我的道歉了。如果你因此而找到你生父,那么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可以?”
唐希恩没理他,没心情,也根本不想理。
宋辞有些自讨没趣,脸上却依然挂着痞气十足的笑,并列着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朝唐希恩扬了扬,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门一关上,唐希恩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脚一下就软了,瘫坐在身后的椅上,久久没法缓过来……
351 愤怒
351
夕阳的火红渐渐隐去,广阔的天幕上,出现几颗光亮的零星。
B市这座典型的北方城市,一入冬便是各种寒风呼啸。此时,狂风拍打在窗户上,发出一声声闷响,令人不寒而栗。
唐希恩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位上发怔,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天不早了,律所的人都准备下班。汪沅敲门进来:“唐律,六点多了,你还不走吗?”
“嗯?”唐希恩回过神,坐直了身体,机械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好,我也要走了,明天见!”
汪沅见她神色如常,道了一声“开车注意安全”,关门离开。
门一关上,唐希恩又垂头发了会儿呆,过一会儿才整个人魂魄归体般地拿出手机,从网上搜了几张滕仲谦的照片下载到手机。
她给傅时御发了信息,说晚上回李妙莲那边吃饭。未等傅时御回信,上了车,直接开往李妙莲的公寓。
老城区的交通依旧和往常一样,拥堵不堪,唐希恩想着事情,几次差点跟前车追尾。
一个个漫长的红灯,她无力仰头,捏着太阳穴,告诉自己要稳住,再等待两三个小时,等李妙莲看过照片,一切自然能水落石出。这会儿,千万不能再任由这件还没下定论的事情扰乱心绪。
唐希恩到李妙莲那儿,快八点了。
李妙莲不知道她要来,已经和阮静雅吃好饭,此时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见她脸色不好,且还这么晚出现在这里,李妙莲以为她和傅时御吵架了,赶紧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紧张道:“恩恩,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妈,咱们进屋,我有话问你。”唐希恩换好拖鞋,径自进入李妙莲的房间。
正在看电视的阮静雅投来好奇的目光。
待李妙莲进了房间,唐希恩把门关上后,却没立刻把滕仲谦的照片拿出来。
她牵着李妙莲去房里的贵妃椅上坐下,踟躇了好久,都没勇气拿出手机。
李妙莲急了,追问:“恩恩,你是不是和小御吵架了呀?”
唐希恩摇头,见李妙莲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只得拿出手机。
手机相册第一张就是滕仲谦在百科里的高清证件照。
天蓝色背景的证件照中,滕仲谦穿着黑色西服、白色衬衫,俏色的领带有复古花纹。他看着镜头微笑,容光满面、眉眼弯弯。
这是一位虽年过五十,却仍风度翩翩、帅气英俊的男人。
唐希恩把手机递给李妙莲。
李妙莲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没吭声,眼泪却是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手机屏幕上。
唐希恩知道了。
她一直以来从不放弃寻找的生父,原来一直在她身边一年多。
这一刻,她内心却没有任何找到生父的喜悦和波澜,只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可那短暂的轻松感过去,接踵而来的,是满腔的愤怒!
她不断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防止自己在脆弱不堪的李妙莲面前失态。
李妙莲仍是无声流泪,垂头看着滕仲谦那张可以称为夺目的照片。
唐希恩抽了几张纸巾过来,帮李妙莲擦眼泪。
她什么都没说,静静陪着李妙莲。
比起已经事先有心理准备的唐希恩,毫无准备的李妙莲显然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断垂泪,不言不语,就坐在那边看着滕仲谦的照片哭泣。
过了不知多久,李妙莲才用哭腔问:“唐老师现在还好吗?”
她果然一直误以为滕仲谦姓“唐”。
就因为口音,害唐希恩足足迟了几年才找到这个人。如果一早就知道生父姓“滕“,或许早在几年前,在唐希恩托人找的时候,就能找到人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心里一直记挂着这样一个人一件事。
可唐希恩不忍心在这件事上责怪李妙莲,大字不识一个,不是李妙莲的错,无论怎么说,李妙莲当年辛苦生下她,也拼尽全力把她送到外面受教育,所以才有今天的她。
可今天的她……好像很快又要变得一无所有了。
她设想过无数次与生父相认的场面,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在她事业、名声最低谷的时候。
唐希恩满心心酸,强打着精神,轻声回道:“他现在是G院院长——司法领域的权威。日子应该过得还可以。”
李妙莲没敢再问了,头垂得更低了。
可唐希恩知道她其实想知道关于滕仲谦的一切,毕竟是她思念了三十年的男人。
唐希恩又抽了几张纸给她,正想出去倒杯热水进来,门一拉,站在门外的阮静雅惊得站直了身子。
唐希恩冷冷看着阮静雅,问:“你站在这里偷听?”
阮静雅辩解:“不是的大姐,我想来问一下你要不要喝水。”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去倒两杯温水进来吧。”
阮静雅一听,赶紧去倒水。
这处公寓买来的时候,傅时御让人过来进行了小修整,原本厨房的老式橱柜全部敲掉,换上了最顶级的整体橱柜,整个厨房的出水系统都是智能的,水龙头一打开,水就立刻能喝了。
阮静雅很快端了两杯温水过来,唐希恩接过,严厉地看她一眼,转身把门关上。
李妙莲仍对着滕仲谦的照片垂泪,喝过温水,擦干了眼泪,这才有勇气问:“他知道你的存在吗?”
“或许知道。”唐希恩说,“他的独生女要比我小七个多月,也就是说,他失踪后半年,跟他现在的妻子怀了现在的独生女。目前我只知道这些。”
唐希恩没再说了,李妙莲也没再问。
当年的事情,没有人说得清楚。
但是唐希恩心里还是很气。气滕仲谦在让李妙莲怀孕之后,不仅抛弃了她,还仅仅半年时间,又跟别人有了孩子。
更气他早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却不相认,还伪装成行业前辈接近自己,进行各种试探与劝说。
唐希恩下意识就觉得,滕仲谦要么在观察她,看她值不值得他与她相认;要么就是滕仲谦根本不想跟她相认,害怕她这位私生女,会坏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口碑!
毕竟整个司法圈和律政圈,无不传说这位滕院长位居高位却爱家爱妻、洁身自好!
352 不计得出
352
唐希恩咽不下这口气,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找滕仲谦对峙,要狠狠痛斥他给李妙莲带来的悲惨后半生!
从小,她不曾问过李妙莲当年那些私事,可现在,她必须要清楚当年发生什么事情,才能为李妙莲和自己伸张冤屈。
即使李妙莲已经泣不成声,她却仍残忍地问:“当年,他抛下你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他说他要回家办点事,下次回来,就要把我接到城里……”
这明显就是渣男的惯用说辞,也就李妙莲那样大字不识一个、从未离开过村里的单纯农村女孩才会相信。
唐希恩恨铁不成钢,却不忍心怪李妙莲半句。她转而问:“你们发生过几次关系,才怀了我的?”
李妙莲一怔,很快涨红了脸,嗫喏道:“很多次了……”
唐希恩气急:“你们就没想过要避孕吗?!”
“我不懂……他说有了孩子,我们立马就能结婚……”说到最后,李妙莲又哭起来了。
唐希恩无力地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从李妙莲家里出来,夜已经深了。
傅时御打了几通电话,发了几条微信,她都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回复。
她脚步沉重地往停车场走去,意外碰见了从停车场跑出来的傅时御。
傅时御一脸担心,上前来,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你怎么也不接电话,吓死我了。”
她顺势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嗡嗡道:“你看一下定位,不就知道我一直在我妈那儿了么?”
“知道也会担心啊。”傅时御说着,敞开大衣,将她包进怀里,“好了,先回家再说。”
俩人一起进了停车场,她刚想说自己精神不好,不想开车,傅时御就问:“坐我的车回家吧?明天我再让路航过来把你的车开回家。”
她有气无力地回了声“好”,钻进了S90的副驾。
许是傅时御刚下车的关系,车里暖烘烘的,还有点他常用的那种护肤品的香味。
傅时御这辆车是很少带人的,除了她和梁女士,还有傅家的爷爷奶奶,恐怕也没什么人坐过他的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老城区的主干道,往新区驶去。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透过挡风玻璃,忽明忽灭地照在唐希恩脸上。
她侧头抵着副驾窗户想事情。
她在想,前两天问傅时御,滕仲谦为什么要帮她找证据的时候,傅时御说,那是因为他去拜托滕仲谦。
当时那个事情就那么过去了,她没再多问,他也没再多提。
到底傅时御知不知内情,她不好肯定。
她想了一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傅时御开口。
许是因为情绪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说,只想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了这个事情。
这种情况下,就算她跟傅时御提了这个事情,恐怕也说不清楚。
回到家,知道唐希恩没吃饭,傅时御在她泡澡的时候,临时整了个火锅。
除了一些原本打算做晚饭用、但因为唐希恩不回家吃饭、便没用上的食材,还有一些冷冻食品,加上傅时御临时下去生鲜超市买的羊肉和牛肉,一桌火锅就整起来了。
依旧是鸳鸯锅,牛油麻辣的锅底给唐希恩,傅时御吃番茄锅底。
唐希恩泡完澡出来,看到餐厅正冒着火锅的热气,看到一桌子自己钟爱的菜,一颗心顿时暖化了,那些滕仲谦带来的烦恼,也暂时抛到脑后。
“好好的怎么弄火锅了呢?”她笑着走过去坐下,“你晚上吃的什么?”
傅时御正在厨房里拿餐具,将镶着金边的精致骨碟和碗拿出来,分别摆放在俩人面前,他笑道:“晚上你说不回来吃饭,我就没做饭了,自己下了一碗面吃,简单省事。”
“是不是我没在家,你都吃不下饭呀?”
他学着她娇嗔的口气:“那是呀!”
俩人笑过一阵,开始烫火锅吃。
餐厅里,烟雾弥散、香气四溢,鸳鸯锅里的食物滋滋地翻滚着,唐希恩吃着美味的肉食,喝着红酒,胃口大开的同时,心情也好了许多。
她没提滕仲谦的事情,转而说:“今天悠然和阿沅说,律所最近跑了好几个单子,好像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想到网上那些删不干净的荒谬报道及视频,傅时御心里也是烦躁得很,但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便只能安慰道:“过一阵就好了。人们喜欢看八卦,但同时忘性也很大。过几日,爆出个明星隐婚或离婚的新闻,立马就没有人再关注咱们这个事情了。”
他说的是“咱们这个事情”,不是“你这个事情”,这让唐希恩无比感慨。她垂头拨弄着碗里的食物,小声道:“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他搁下碗筷了,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走到她身后,俯下身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不可能会离弃你的,永远都不可能。”
唐希恩憋了大半天的委屈再也hold不住了,转身狠狠抱住傅时御,脸埋在他胸膛上,无声地留下了委屈的眼泪。
一个跟她毫无血缘的男人,都能做到这样不计得出地爱她。可那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却选择知而不认。
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很有自信,可这一刻,她所有的自信,因为滕仲谦的不相认而土崩瓦解了。
过了几日,原本应该逐渐降下热度的事件,却再次随着几个新视频的传播而甚嚣尘上。原本业务已经步入正轨的律所,突然之间门庭萧条,所有人都传闻这间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是杀人犯。
汪沅和步悠然考虑着要起诉简家人毁谤,但因为无法举证律所生意变差与网上诋毁唐希恩与律所的小视频之间的因果关系,且还因为那些小视频都是从国外服务器发布,也根本无法证实是简家人所为。
律所陷入了困境。
另一厢,对律所来说就像“金主爸爸”的“傅氏集团”闹着要解约,宣称因律所的关系,使得“傅氏”形象受损,律所因此违反了合约,不仅要解约,还要支付违约金。
唐希恩一个头两个大,正打算去傅氏处理这件事情时,突然接到了傅老爷的电话,让她有时间回一趟老宅。
353 曲线救国
353
彼时是一月下旬,今年初雪来得有点迟。
老宅门口两棵银杏树的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灰白的枝桠。
唐希恩把车停在大门边,敲门进去。
穿过内院,远远的就见傅老爷坐在客厅品茶、看书。唐希恩拿紧手上的礼品袋,快步走进去:“爷爷,我来了。”
傅老爷闻言,忙起身,笑着将唐希恩拉到沙发上坐下。
老人给唐希恩倒茶,还拿出宫廷酥糖请唐希恩吃,笑眯眯地跟她一起喝茶吃糖,甜了一嘴的模样。
深知老人不可能只是叫自己来吃糖,寒暄过几句,唐希恩直言问:“爷爷,您今天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原本还笑盈盈的老人,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收去了半分,看着唐希恩的眼神,带着无奈:“御儿前两天跟我提了一下,说年后想完全接手傅氏,且还要收走他爸和姜南的执行管理权。”
唐希恩没接话,微笑看着老人。
老人继续道:“御儿先前一直从事建筑工作,学的也是建筑设计,现在让他一个没有一点实业制造基础、企业管理经验的人接管整个傅氏……怕是不妥。”
老人说着,频频摇头:“你也看过去年的财报了,姜南的管理还是很有水平的,而且加上有你把控着法务部,去年整个集团,可谓是顺风顺水,红红火火。御儿现在来这么一出,只怕集团的管理会再陷入困境啊!”
老人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傅时御因为姜南主张与唐希恩的律所解约,所以要收回集团的管理权,有点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意味了。
唐希恩不是听不出来,虽然她也心知肚明傅时御这般,确实有要保住她集团法务总裁的意思,可傅时御也确实先前就决定了要改行。
她不知道傅时御跟傅老爷说清楚了没,故而此刻就稍稍提了一下:“爷爷,是这样的,时御在去年九月份,就说过他想改行,甚至我们去欧洲的时候,他也已经找好了接替他设计所所长一职的人选。”
老人点点头:“我知道,他改行、愿意回来接手集团我很高兴,但是一下子把两位高层都踢出去,那可是会动到老本的!”
唐希恩没再在这件事上多言,暗暗叹气:“爷爷,这件事我会劝劝他的,您放心。”
老人这才满意起来,脸上重新出了笑。
“小唐啊,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把集团交到你们手中,我老头子也放心。但凡是都要慢慢来,切不可太急切。御儿之前任性惯了,想一出是一出,你平时多劝着他点儿,让他别总跟姜南过不去,姜南权力再大,到底是给集团打工的,赚的钱,最后可不还是你们的?”
唐希恩陪着笑,心道:傅氏赚的钱,可跟她没半毛钱关系。老人家这么哄她,是忘记她是律师?
老人家最后提起了简宁意外身故的事情,倒是没责怪唐希恩半句,只说这都是简宁的运数,怪不得别人。就算那日不是与唐希恩争吵后才出意外,就简宁那种在开了暖气的车里待长时间的坏习惯,也早晚要出事。
这样的理解和安慰,让唐希恩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从老宅出来,她没再去傅氏找姜南,也没再去律所,直接回了家,打算晚上跟傅时御商量后,明天再去跟姜南谈判。
她下车时还早,才十点多,想着这么早回家也没事做,干脆去生鲜超市买了点食材,打算做午饭送到设计所给傅时御吃。
她买了做咖喱牛腩饭的食材、还有秋葵以及各种蔬菜,回家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自己和傅时御的午餐做好了。
她出门的时候,给傅时御发消息,说自己要送午饭去给他吃,要他在办公室等着自己。
傅时御回了个“等你(亲亲)”过来。
她开着梁书仪买给她的红色玛莎拉蒂Ghibli去SY,车子驶入设计所的院子,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到过这里了。
其实她总共也没来过多少次,给傅时御送午饭这种事情,更是第一次做。
上了三楼,唐希恩直奔傅时御的办公室而去。办公室里没有人,她转而走到对面的会议室去。
傅时御正在里面开会。
他穿着藏蓝色的双排扣英式西服,白色法式衬衫,领带是比西服要深一个色号的深空灰色。
设计师们正在讲解项目,他面无表情地听着,视线偶尔看看放在面前的笔记本,偶尔看看投影上的内容。
他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禁欲严肃的模样。一如她两年多前,第一次在这个设计所见到他那般。
怎样都想不到他私底下那么温柔体贴,偶尔还带点小幼稚。
就如今早,她在给他打领带时,他趁她不注意,竟然搞偷袭,成功后,就像个抢到玩具的小孩子那般得意。
唐希恩突然感觉心跳一阵加速,正想退回傅时御的办公室等待,忽见原本坐在位上的他,阔步朝门外走来。
唐希恩站直了身体,脸上扬起笑。
傅时御开门出来,直接牵上她的手,垂眸看了眼她手上的四层便当盒:“估计还有二十分钟结束,你先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咱们一起吃饭。”
唐希恩柔柔地应了声:“好。”
他这就抬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去吧。”
身后的会议室旋即响起了小声窃窃私语:“没想到两年多了,老人都没换人啊……”
“出了简设那种事儿,老大还跟她在一起啊?”
坐在主位旁边的路航重重咳了一声,严肃道:“瞎说什么呢?什么换人?唐律师已经跟老大扯证了,只不过还没办婚礼而已!你们再瞎说,是不想拿年终了?”
众人大吃一惊,怎么样都没想到一个女律师,能牢牢绑住他们英俊有才还家财万贯的傅所长。
唐希恩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对面会议室的会议就散了。
傅时御第一个出来,一手拿着笔电,阔步走进办公室,转身就将透明的落地玻璃门关上,连带的把百叶帘也拉上。
顿时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种无人能窥的状态。
354 老板娘
354
SY建筑设计所这幢建筑是很有特色的,就如位于三楼的所长办公室:办公桌后面即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可以看见一楼院子里的假山流水;而办公室的屋顶,亦是一大片浅绿的隔热造型玻璃。此时是冬天,掉光了叶子的枝桠斑影斜斜,遮挡住了部分日光,在办公室的深色原木地板上投下十分有艺术感觉的婆娑树影。
日日徜徉在这样富有艺术气息的环境里,也难怪SY能设计出许多在国际上获过大奖的项目。
“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傅时御走到办公桌后面,顺手捏了捏唐希恩的脸颊后,脱下西服外套,单手松了松领口。
他在办公桌前的客位上坐下,看着坐在他位置上、双手撑着身侧、悬空着双脚的唐希恩。
唐希恩抬眸看他,又看了眼被关得严实的门,坏笑道:“你把帘子都拉下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里面干嘛呢。”
“老板娘来探班,老板把门关上了,不是很正常吗?”
唐希恩哈哈笑了两声,站起身,绕到傅时御那侧,搂着他的手臂往茶几那儿走:“先吃饭,我有事儿跟你说。”
两份咖喱牛腩饭、一份沙拉、一份凉拌秋葵摆上桌。傅时御拿了两瓶矿泉水过来,俩人这就开始了午餐。
“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所里吗,怎么会过来给我送饭?”傅时御拧开矿泉水递过去。
唐希恩接过,抿了一小口,斟酌道:“早上我去了一趟老宅。”
傅时御正要舀咖喱饭的手顿住了,抬眸看过来,口气略严肃:“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唐希恩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傅家爷孙起嫌隙,便就稍稍加工了一下傅老爷早上说的话:“爷爷说,很开心你终于决定接管傅氏,希望我跟你一起努力!还安慰我不要把简宁那件事情放心上,老人家信命,倒是比我们看得开。”
这番话,傅时御自然是不信的,但他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笑嘻嘻道:“傅家的人就是你的亲人,肯定都是支持你的!其他无谓的人,你不要去在意。”
“好。”
傅时御将食盒里几块牛腩舀到唐希恩的食盒里:“你多吃点。”说着,自己夹起秋葵吃。
许是开了一早上的会议有些饿了,傅时御吃得格外认真,没有多话。
唐希恩心不在焉的,因为心情郁闷,食欲其实不太好。
她搅着食盒里的饭,肉也没怎么吃,见傅时御吃得差不多了,憋在心里几天的话,终于还是绷不住了:“我已经知道了,滕院长就是我父亲。”
傅时御正举着矿泉水瓶打算喝水的手忽地一顿,诧异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我拿了他的照片给我妈看,我妈认出他来了。现在想来,他身上很多要素都符合我生父的特征,只不过我当时没敢妄想自己是他的后代,所以一直没往那个地方想。”
傅时御还是处于震惊中,震惊的不是唐希恩知道了滕仲谦的身份,而是她在得知自己寻找多年的生父就在身边时,竟没有寻常人的各种情绪,而是这样理智淡定。
而她的不自信,也让傅时御感到十分心疼。
他拧上矿泉水瓶盖,走去她身边坐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
怀里的人儿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和平时的她一点都不像。
这叫傅时御更担心了,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问:“你要相信,他以你为荣,所以不要看低自己。他知道你很棒。”
她没说话,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揪紧傅时御的衬衫,丧道:“如果我很棒,为什么他不愿意跟我相认?”
一听这话,傅时御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以前的她,兴许会因为他的隐瞒而各种发难,惩罚、或者闹分手,可这一刻的她,竟然没因为他的隐瞒而迁怒。
她成熟了,知道分辨爱人有时候的隐瞒也是无可奈何。
他搂紧了她,劝道:“既然你能理解我瞒着你这件事的苦衷,能不能也试着理解一下他的难处?”
她摇头:“不能。因为他和你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她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拉了拉身上的小香风套装和头发,开始收拾桌上的食盒。
她不想再听傅时御为滕仲谦开脱,随便找了个理由:“我约了姜南谈事情,先走了。”
傅时御跟她一起收拾:“谈什么?”
“姜南要和律所解约,我去看下有没有什么转机。”
“我和你一起过去?”
收好食盒了,唐希恩提着站起身,对他笑笑:“不用了,你在场更难谈。好了,晚上回家再说。”
傅时御起身穿上西装外套和大衣,接过她手上的食盒,牵着她下楼,一直走到停车场。
在二楼办公的设计师们,通过办公室的大落地玻璃窗,看着自家老板和老板娘站在一辆火红的玛莎拉蒂轿跑前,十分不舍地捧着她的脸颊,吻了她的唇角后,又为她开车门,把她送进车里,直到那辆妩媚的轿跑离开了设计所的大院,老板还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唐希恩原本是打算跟傅时御商量过,再去跟姜南谈判的,可见到傅时御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傅老爷早上说的话对他全盘托出。
她这辈子没机会体会至亲一条心的感觉,不想让傅时御因为她和律所的事情,再与傅老爷及傅正邺生嫌隙。
都是为人子女的,她明白傅时御在为她的事情与傅家长辈抗争时,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她从SY出来,回律所带上与傅氏集团的合同副本,直接驱车去了傅氏见姜南。
姜南正在办公室与生产技术部的迟总泡茶,见她过来,吃了一惊,许是没想到在这样的关头,她还好意思亲自过来谈判。
唐希恩从姜南的脸上看出对自己的轻蔑,心里那股对滕仲谦的火立马平移过来,且还烧得更旺。
她咬了咬牙,唇角一侧勾起无害的笑,挺直脊背走进去,径自在沙发上坐下。
355 谈判
355
姜南给她倒了一杯茶,淡淡地看着她,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我以为唐总还得在家闭关几日呢,倒是没想到今天就过来了。”
“闭关?”唐希恩不禁凉笑一声,“姜总喜欢看武侠小说?否则怎么会以为我要闭关呢?我开律所的,是律师,又不是练功者,闭什么关?”
这话意思是说姜南天真,只想逞口舌之快消遣她,措辞却不过脑子。
姜南听出来了,脸色一变,知道唐希恩嘴皮子厉害,知道再说下去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很快又换上笑脸:“怎么?答应解约了?”
唐希恩将合同副本放上茶几,笑道:“我想知道‘傅氏’打算跟我们律所解约的原因是什么。”
姜南冷笑:“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因为你出了那事情,使得‘集思’的口碑变差,进而影响到‘傅氏’的名声了。我作为‘傅氏’的执行总裁,从企业形象角度出发,提出解约,这不是很正常吗?”
许是怕她把理由又推回来,姜南等不及她反应,立刻又补充道:“况且,合约里明确写着,但凡因为‘集思’律所的原因导致‘傅氏’集团声誉受损或者蒙受任何损失,‘傅氏’都有权单方面进行解约,甚至就‘傅氏’的损失向‘集思’进行索赔。公司高层经过讨论,看在唐总与小傅总的关系上,不打算追究‘集思’的责任,只希望你们能配合解约。”
唐希恩听完了,脸上竟是毫无波澜,只淡淡道:“不要看在我跟小傅总的关系上,咱们公事公办吧,毕竟律所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要解约,可以,走法律程序。起诉,举证因为我方过失,导致‘傅氏’产生经济损失。
作为‘傅氏’集团的法务总裁,我提醒一句——你要证明这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恐怕会把‘傅氏’的某些客户都请到法庭上。且不说到底有没有因为我方的关系而导致‘傅氏’产生损失,就说有,恐怕你的客户也没那个时间进行各种配合调查与上庭作证吧?
再者,一般的民事侵权案件,从起诉到结案,长则半年,短则三个月。那时候,‘傅氏’跟‘集思’的合同都要到期了吧?”
“即使是到期,也能追索关于损失的赔偿吧?”
唐希恩笑笑:“当然可以,我刚说过了,前提是你得能证明这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能不能证明,你心里难道没点数?”
这一番话说下来,姜南的脸色已是由常转青。
他知道唐希恩嘴皮子厉害,也掌握着集团内部的各种财报数据,跟她谈解约,正常是没胜算,所以才打算利用她内忧外患时闹解约,倒是没想到她死活都要霸着‘傅氏集团’的法务业务。
姜南内心忿忿不平,却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此时仍是带着笑意,客气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为了自家律所的利益,竟不顾‘傅氏’的死活。这件事情我会上报给傅总,到时候看他怎么定夺吧。”
话到这里,唐希恩一腔怒火已去了大半,此时姜南提到傅正邺,唐希恩冷静下来了。
她本意不想得罪傅正邺,毕竟是傅时御的父亲,还是她和傅时御完婚路上的拦路虎。这个时候再得罪傅正邺,对她来说,没半点好处。
她稍缓心绪,冷静建议道:“姜总,我这边有个折中的办法,你一起带着让傅总考虑看看吧?”
姜南挑眉笑笑:“唐总请说。”
他就知道搬出傅正邺,唐希恩肯定得服软。
唐希恩说:“我本身已经打算退出‘集思’,所以你们不妨考虑跟‘集思’继续合作。一来,既可以消除我对‘傅氏’的影响;二来,老话说得好,做生不如做熟。在我离开后,‘集思’自然还会有熟悉经贸法案的律师加盟,成为新的合伙人。所以,你们不妨考虑看看。”
姜南脑子转得快,唐希恩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可以由他暗中找人接替唐希恩的位置,这样,集团的法务权力,又收回傅正邺手中。
他不动声色地点着头,态度软下来了:“好,这件事情我会一起呈报给傅总。唐总你就放心吧,能跟‘集思’合作,我们肯定不会换别的律所的。毕竟‘傅氏’的法务工作性质比较特殊。”
唐希恩从‘傅氏’出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跟姜南谈判,比当年跟傅白筠章斯年斗都要辛苦。难怪傅正邺花重金也要请姜南过来。
她说自己要从‘集思’退出,一半是缓兵之计,一半是思考了几天的结果。
简家人一直不放弃地在网上各种中伤她,现在已经连累到律所了,她再继续待下去,汪沅和步悠然的事业也会被她毁了的。
律所不是她一个人的,律所是大家的,她不能那么自私。如果她不走,最后只能看着律所逐渐衰败。
这一行有多讲究体面和名声,她已经切身经历过一次了。
唐希恩回到律所,和汪沅及步悠然提了一下自己的决定。汪步二人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拗不过唐希恩的决心,最后只能尊重她的决定,但也提出她可以暂时退出律所的管理,但合伙人身份还是得保留,等事件平息,恰当的时候再回归。
她一走,律所会立刻出公告,不仅在官网上、官博上,且还会在《B市早报》买下一个显眼的地方登上她辞去“集思律所”管理合伙人一职,也不再以集思的名义接任何官司。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仅让傅正邺那边减轻戒心,且公告一发出,简家再抹黑律所,律所就能立刻采取法律行动。
这个事情一旦确定好,唐希恩身心都放松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她跟傅时御提了一下。傅时御安慰她,也提出其他方案,但方案的后果和傅老爷所说的差不多意思。
傅时御要自己接管‘傅氏’,要把所有傅正邺的人都踢出集团,要和唐希恩一起经营‘傅氏’。但企业经营不是手腕铁血就可以的,唐希恩深知这样不仅会让‘傅氏’陷入危机,且还会影响自己和傅时御的生活。
她抱着傅时御,轻轻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累了,想休息了,不想再日日过着披荆斩棘的生活了。”
彼时,他们吃过晚饭,洗过澡,俩人穿着宽松舒服的家居服,挤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一起盖着同一条毛毯。
傅时御揽着唐希恩而躺,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头枕着自己的胸膛。揽着她肩膀的那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臂,时而低头吻她的鬓发,时而抬头一起仰望远处的浩瀚星辰。
356 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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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御揽着唐希恩而躺,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头枕着自己的胸膛。揽着她肩膀的那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臂,时而低头吻她的鬓发,时而抬头一起仰望远处的浩瀚星辰。
“不想过披荆斩棘的生活了,那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嗯?”
唐希恩翻过身,往他怀里拱了拱,小声道:“想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傅时御知道她只是一时消沉才产生了退缩的心理。相夫教子的生活不适合她,她也不会甘心于此。
但傅时御没有打击她,只顺着她的意:“好,无论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支持你,也都会陪着你。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二月十五号注册结婚。”
不想,她却沉默了。
他心里顿时忐忑起来,搂了搂她的身子,问:“怎么了?”
她叹气:“结婚的事情,过阵子再说吧。我现在这样……会害你让人说的。”
“就因为简家还在四处散播谣言,我们才更应该结婚,趁着婚礼,告诉外界事实的真相……”
他话还没说完,她一个翻身、扬起脸,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吻去了。
“我们的婚礼,不应该是用来澄清某些事情的。”
她这么说,他也再没坚持。
这种时刻,换谁,都没结婚的心情……
他不说结婚的事情了,转而问:“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滕院长是你父亲的吗?”
他本想借这个机会,消除她内心对滕仲谦的误会,可只提到“滕院长”三个字,她就情绪很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
说着,就从他身上跳下来,拖鞋一穿,跑回房里去了。
他怔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没想通是怎么回事,赶紧也跟进去。
见她躺在床上,他上前把她拥入怀里,柔柔地喊了一声:“糖糖?你没事吧?”
“我没事。在我和他谈过之前,你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影响我的判断,也不要让我对他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关于当年的事情,我目前想以我妈告诉我的为参考。”她的声音很冷静、很清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空灵。
她一直以来都太有主见、独立惯了。虽说他们之前,很多事情都默契地互相沟通,做到真诚不隐瞒,可在滕仲谦这件事情上,他隐瞒她在先,现在便不好再干涉她的决定。
她没因为他隐瞒滕仲谦的事情发火,他就该学乖点,给她处理这件事的空间和信心。
由于唐希恩从警局出来后,就再没接过案子,而律所也决定保留她的办公室,故而她也没什么好交接的,隔天去办公室拿了一些私人用品,交代了林雨若一些管理上的事宜,就又回家了。
汪沅和步悠然因为有案子出去了,她想跟他们告别都没机会,只好交代林雨若,有时间约上汪沅和步悠然一起吃饭。
因为办公室还保留着,也没交接什么事情,更没大箱小箱地搬个人物品回家,故而离职的惆怅感一点没感觉到。
回了家,她首先打电话给物业,叫钟点工阿姨这阵子都不用过来了,然后自己开始打扫屋子,中午下了碗面条吃,稍稍午睡了一下,继续打扫屋子。整个公寓里里外外都被她洗了一遍。
四点多,她下楼去买菜,准备一会儿回家开始做饭,让傅时御回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晚饭,结果却在快上楼的时候接到林雨若的电话,说律所几位同事,打算晚上帮她践行,问她有没有时间。
本就因为孤身一人劳动了一整日而略感心酸的唐希恩被突然而至的感动击中,一时间感觉喉咙哽哽的,再一看自己手上的菜,竟冲动地邀请律所的同事到家里吃饭。
将坐标发出去,她立马又折回生鲜商场,买了好些打火锅和做小菜的食材,火急火燎地回家后,又是准备小菜,又是准备火锅的,忙到傅时御回了家,她都没发觉。
“晚上有客人吗?”傅时御推开厨房的移门,抬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我看玄关放着好几双客拖。”
唐希恩正在锅里煎牛排,没回头,背对着他喊了一声:“是啊,阿沅和悠然他们要来吃饭。”
说完,翻煎牛排的手顿住了。
过了一会儿,牛排煎好了,她把火关上,转过身来,眼带歉意地看着还站在厨房外看她忙活的傅时御:“哎呀我忘记你不喜欢让人来家里闹了……不好意思啊!今天忙着做家务,晕头了。”
她说着,就伸手去围裙兜里翻手机:“我现在给他们打电话,就让他们在楼下商场等,在下面吃个饭就好。”
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就被傅时御轻轻抽走了。
他把手机放回她家居裤的口袋里,而后又抬手解她脖颈后方的围裙带:“我不喜欢让莫名其妙的人来家里没错,可他们是你的朋友,我肯定欢迎!好了,剩下的我来,你去准备点水果,一会儿客人要来了。”
唐希恩本就忙得焦头烂额,不仅没准备水果,连茶水都没准备,傅时御这么一说,她简直受宠若惊,将身上的小猪佩奇围裙解下来丢给他,自己赶紧去忙其他的了。
傅时御把唐希恩没煎完的牛排处理完,正准备切烤鳗鱼片装盘,玄关响起了门铃声。
“糖糖,客人来了。”他喊了一声,听见门铃声依旧,出来看了眼,没见唐希恩的踪影,心想她可能在换衣服或者在后阳台洗水果,便直接走去解了门禁。
这处公寓的物业是智能化管理,门禁在一楼电梯外,客人进电梯前,须得得到业主的授权,才能进电梯,且进了电梯,电梯是直达授权楼层的,去不了其他楼层。
傅时御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很快就听到电梯开门声,接着是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还有男男女女的说笑声。
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开门迎接客人。
走在最前头带路的是林雨若,见到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身精英打扮的傅时御,身上却违和地围着小猪佩奇的围裙,当下就愣住了,过了几秒,强忍着笑意对身后的同事说:“大家今晚有福了,‘傅氏集团’未来董事长亲自下厨招待咱们!”
357 互管严
357
初次到合伙人家里做客的律所同事原先尚还有些拘谨,听林雨若这么一说,纷纷都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大家笑着进门,排队换拖鞋,走在最后的汪沅经过傅时御身边,瞥了眼他的围裙,打趣道:“很可爱。”
傅时御低头看了眼,也跟着笑了:“希恩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刚下班,帮忙打下手,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姿态亲切温和,全然没有身为著名设计师或“傅氏集团”未来董事长的高高在上。
已经移步沙发的步悠然小声和林雨若说:“小傅总挺平易近人啊。”
林雨若笑,悄声:“以前不是这样,跟唐律在一起两年,变化挺大的。”
步悠然点点头:“也是,唐律脾气不错。跟脾气好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跟着变平和的。”
“可不。”
其他同事也纷纷在客厅入座,傅时御过来招呼一声,很快又去后阳台喊唐希恩。
唐希恩正在水槽那儿洗水果,虽然智能水龙头出的是温水、阳台也不是露天的,但在室外接近零度的情况下,她的手从水里拿起来,还是冷得浑身一颤,心脏都皱成一团了。
傅时御一出来,就见她正对着双手呵气,纤纤十指冻得红红的。他快步走过去,拉过她的双手,直接从自己衬衫纽扣间的缝隙伸进去。
突然而至的暖和及手感,舒服得唐希恩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傅时御抬眸环视了一圈中央暖气吹不到的外阳台:“我明天让人送一台取暖器上来,你有时候在这里洗东西或晒衣服的,才不会冷。”
唐希恩莞尔:“不用啦!晒衣服才那么会儿时间,我今天是因为在这里站久了,手又碰水,才觉得冷。”
说着,手还调皮地捏了捏傅时御腰侧的肌肉。
“……”傅时御蹙起眉头,将她的小手拉出来,又用自己暖和的双手紧紧握了两下,确保她手不冰了,这才转身去提搁在水槽旁的水果篮,“客人来了,咱们出去吧。”
唐希恩一听,惊道:“这么快?我还没换衣服呢!头发也乱糟糟的……”边说,边紧张地抬手抓了抓头上那颗下午睡醒后随便捏出来的丸子头。
刚抓了几下,手又被傅时御抓过去。他垂眸凝视她,眼睛笑得弯弯的:“不乱,很漂亮,就这样出去可以。”
“真的?”
“真的!”
她开心地笑起来,笑得苹果肌一片红晕,听话地放弃了抓头发,牵着他的手一起进屋。
从外阳台穿过洗衣房进来,客厅就在斜对面,故而唐希恩和傅时御牵着手出现,众人都看见了,纷纷捂住眼睛,囔囔道:“真的要这么虐狗吗?”
律所这些同事,还真的都是单身狗。
唐希恩有些害羞,忙挣开傅时御的手,接过他手上的果篮,招呼道:“你们再等等啊,我把水果装盘一下。”
说着,就提起果篮去吧台那儿了,林雨若赶紧上前去帮忙。
不一会儿,果盘和花茶都准备好了,林雨若端到客厅招呼大家吃,唐希恩又返回厨房忙活。
她和傅时御一个准备小菜,一个准备火锅及食材,很快,一桌子美食就起来了。
傅时御去吧台那边挑红酒,唐希恩准备碗筷,林雨若帮忙摆好,招呼了一声,同事们都围上来。
见桌上都是上等食材,诸如澳洲鲍、新西兰帝王鲑、挪威鳌虾等进口深海海鲜,还有澳洲和牛牛排等价格不菲的进口肉类,步悠然十分不好意思:“真是让唐律破费了,准备这一桌,得花多少钱啊……”
唐希恩笑:“很便宜的,就在我们家楼下的生鲜商场买的,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大家别客气啊!放开肚子吃!吃不够,打个电话,还会送上来!”
步悠然和汪沅都不是B市人,不清楚这处公寓是B市价格最高昂的高端公寓,就连楼下商场的商店,也都是卖高端商品居多。
唐希恩刚搬过来那会儿,一次两次去楼下的生鲜商场买菜,都被下面那些包装精良、单价是外面菜市场三五倍的食材吓得不知该如何下手,可住久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里的环境、物价和品质。
傅时御拿着两瓶开好的红酒过来,首先要往汪沅杯里倒,汪沅忙伸手挡住:“我开车,喝不了。”
“晚点我让物业叫代驾送你们回去,大家难得过来,今晚喝得尽兴!”说着,不由分说,往汪沅杯里倒入猩红的酒液。
接着是步悠然,再到一众助理,最后是唐希恩和他自己。
傅时御亲自倒酒,律所一众小助理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看着另外两位合伙人的脸色。
唐希恩执起酒杯,站起身,与傅时御一起跟众人敬酒。
一一敬了一圈下来,她拿着杯子就要先干为敬,这时候,傅时御不知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什么,她转而小口地抿了一口。
众人大笑,心道:本以为这对是妻管严,原来是互管严。
晚餐进行中。
到底因为傅时御在场,律所的同事都规规矩矩的,开玩笑也不敢太过,其中比较敢讲的,只有跟在唐希恩身边多年,与她一起见过风雨的林雨若了。
步悠然心思直接,也偶尔会调侃上几句。而汪沅本身话不多,且一晚上似乎又在想自己的事情,也没多言。
聚会进行到下半场,大家多喝了两杯,话开始多起来了。
步悠然问唐希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唐希恩故作轻松道:“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陪陪家人,这不,也要过年了。”
步悠然点头赞同:“是的,对女生来说,家庭永远是最重要的,唐律何不趁现在有时间,跟小傅总把人生大事加下一代都安排上?”
正举杯喝酒的汪沅放下酒杯,淡淡道:“如果觉得这阶段在B市不方便,唐律为何不考虑换个地方?做律师最怕的就是放大假,停工个一年半载的再复出,基本等于从头开始。更何况是因为结婚生子而停个几年?”
358 妇唱夫随
358
此话一出,傅时御旋即寒了双眸看过来。
汪沅视而不见,“听说唐律师老家在Z市?”他后背舒服地靠着餐椅,执着高脚杯的那只手,转着杯子,眼睛看着唐希恩,“听说Z市到现在还未出现比较有竞争力的所,所以唐律要不要考虑回去开个‘集思’的分所?”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格外认真,唐希恩听后,面色一凝,不由得认真考虑起来。
“说真的,‘集思’从选址到确定合伙人到取名,我从头跟到尾,它就跟我亲儿子似的,现在叫我一下离开它,心里真的挺舍不得了。”她喝了一点酒,有点卸下心防了。
汪沅点到即止,没再多言。
律所的其他女同事却有的低头垂泪,气氛一下变得忧伤起来。
唐希恩也眼眶泛红。
傅时御一直搁在她椅背上的手臂一落,紧紧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头轻声安慰:“如果真舍不得,你不妨考虑一下汪沅的意见。”
虽然他清楚,唐希恩一旦决定回Z市发展,那他们可能终有一日要过起周末夫妻的生活,可比起她的快乐和理想,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深知她一旦没了事业,又将像上次民宿案爆发后,她日日在家操持家务、等他回来,虽然他很渴望那样的生活,可她不开心,他便不想要。
就如今天,他一回家,发现她把屋子里外都洗了一遍,心里其实有点担心。她一失意,就想用家务来让自己忙起来,来麻痹心中的落寞。
唐希恩想了片刻,垂眸摇摇头:“我的朋友家人都在B市,回那边,自己一个人会很孤单。”
她这话是说给傅时御听的。
傅时御听懂了,心顿时就软了:“你不会一个人,我可以陪你过去……”
可在此时,汪沅却也同时说:“如果唐律愿意,我和悠然可以换着去Z市陪你一起。毕竟是分所,我们三个人都有责任!”
步悠然一脸诧异地看向汪沅,显然她没这个意思。
傅时御将这俩人的面上神色尽收眼底,眸光深处淌过一丝冷意,看着汪沅的眼神,蒙上了一层寒霜。
他不动声色。
坐在他和唐希恩对面的林雨若说:“我也愿意去Z市,唐律到哪,我就去哪。”
唐希恩顿时就红了眼眶。
她这会儿其实已经有点接受自己再次被B市的律政圈排挤出界的结果,可怎么都没想到,她最爱的人傅时御、她的好伙伴汪沅、她的助手林雨若,都在此时表明愿意跟随她。
她和傅时御真心相爱,一直一条心,傅时御跟着她,合情合理;
她和林雨若多年上下级感情深厚,林雨若愿意跟着她,也能理解。
可汪沅,到底只是认识一年不到的合伙人,却愿意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公开支持她。
这让唐希恩受到极大的鼓舞。
人在失意、事业受到重创的时候,最珍贵的,便是来自爱人、朋友、伙伴的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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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一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所有人都喝了酒,傅时御让物业安排了代驾把人都送走,自己则返回公寓,与唐希恩一起收拾屋子。
十来个人的聚餐现场,虽说大家举止都很注意,但十多付碗筷、高脚杯、还有各种盛放食材的餐具,收拾起来还真要用上不少时间。
傅时御进来的时候,唐希恩正在将没吃完的海鲜和小菜装盘放冰箱,他便去厨房拿保鲜膜。把剩菜处理好,他把餐具收到洗碗机。从厨房出来,见唐希恩要收高脚杯去洗,他忙拦下:“我洗杯子,你擦桌子就好。”
洗杯子要碰水,十几个杯子一洗,唐希恩的手又要冲好几分钟的水,她傍晚洗水果,手冻着了,这会儿还是不要再碰水的好。
唐希恩擦完桌子,又拿吸尘器和拖地机来打扫餐厅及客厅,那两样都不用碰水,傅时御也就没有拦着她了。
待家里都收拾如新,傅时御揽着唐希恩去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躺了一会儿。
俩人都还没洗澡,都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故而紧紧抱在一起后,默契地笑起来。
傅时御一手枕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揽着窝在他怀里的唐希恩,看着窗外的星空,想着汪沅刚才说的那席话。
唐希恩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扬起脸来看他:“你想什么呢?”
他回神,垂眸看她,笑道:“我在想,如果你要回Z市发展,咱们得开始在那边找房子、找办公楼了。”
“你还真以为我要回Z市发展呀?”
“当然!你在Z市有学生时代的人脉,回去那边未尝不是好事?”
“那你要说人脉,我其实应该回香港或美国。”
唐希恩一说香港和美国,傅时御顿时就想起丹尼尔看着她那油腻腻的眼神,顿时脸一板:“不行!香港和美国太远了,我们要回B市看老人不方便!”
“那不就是了!”唐希恩笑着又窝回他怀里,“在Z市也不是很方便,就算在跟B市交界的城市,开车也得三四个小时呢!”
她说话的时候,傅时御已经打开导航,看着从B市到Z市那三四百公里的路程,认真道:“也还行,周五下午四五点出发,晚上八九点就到了。周日下午同样傍晚过去,挺好的。”
唐希恩根本没想过离开B市,故而他说,她也就随意听听。听了一会儿,她觉得有点困了,从傅时御怀里挣下来,去浴室洗澡了。
傅时御一个人又在躺椅上想了好一会儿事情,最后给滕仲谦发了信息,约他明天有时间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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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在办公室说话不方便,滕仲谦跟傅时御约了晚上一起吃饭,故而傅时御第二天早上出门上班前,就跟唐希恩说晚上有应酬,不回家吃饭。
唐希恩依旧是早上去菜市场,中午做好饭给傅时御送过去,俩人一起在设计所吃好午饭,她寻思着晚上去李妙莲那儿蹭饭,省得一个人还要做饭,便叮嘱傅时御,晚上应酬结束给她发个信息,她再从李妙莲那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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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半,傅时御先到“御府会”,让人开了个顶级VIP包间后,便就坐在里头等滕仲谦出现。
七点一到,滕仲谦准时出现,会所的总经理即刻奉上了刚从古巴进口的顶级雪茄。
客为尊,雪茄先奉到滕仲谦面前,滕仲谦没接,说自己不抽烟。雪茄再奉到傅时御面前,傅时御也挡掉了,淡淡说了句:“我戒烟了。”
会所总经理连连点头:“您之前烟瘾那么大,戒烟可不是容易的事。”
傅时御用余光瞥了眼滕仲谦,笑笑:“没办法,准备要孩子了,烟瘾再大,也得戒了。”
359 父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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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御用余光瞥了眼滕仲谦,笑笑:“没办法,准备要孩子了,烟瘾再大,也得戒了。”
这话说得滕仲谦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待会所总经理退下后,他冷笑道:“恩恩同意要孩子了?”他问得笃定,许是心里已经料到唐希恩不会选择在这个关口结婚生子。
傅时御没答,反问:“您跟汪沅的父亲,汪建明一检关系怎么样?”
滕仲谦并不惊讶,不缓不慢地洗茶、倒茶:“公检法向来是一家,关系自然还不错。汪一检前年刚从南部调派进城,有望下届接任首检一职。”
“所以您现在是什么意思?”
“小御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滕仲谦仍是笑,讲着世界上最无情的话,他也能笑得出来,“上次恩恩的案子,我才知道汪沅是汪一检的小儿子。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很聪明,在恩恩的事情上也很尽心尽力,所以我很看好他。”
“滕叔叔,您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见滕仲谦把话说开了,傅时御也不藏着掖着了:“您以为汪沅在知道我和恩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他跟恩恩还有可能?”
滕仲谦优雅地喝了一口茶后,把玩着手中的上等白玉杯,看向傅时御时,脸依旧挂着笑:“可不可能,不是你我在这里就能研究出来的。听说你父亲从美国找来了个什么执行总裁是专门对付恩恩的?趁着恩恩这次被冤枉,逼着恩恩解约?还有,简家那边仍在抹黑恩恩,你们傅家怎么也不去处理一下?我先前就不乐意恩恩嫁入你们傅家,这次的事情,更让我看清楚你们傅家对恩恩的态度。所以,我决定插手!”
话说到最后,滕仲谦已是用力将手上的茶杯掷在桌上,“哐”一声脆响,脸上的笑也收得干干净净。
傅时御刚想解释傅老爷已经在跟简家交涉,只不过简家也算大家族,这个事情一时间没办法谈妥,可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忽然响起来。
见是唐希恩的来电,他心里一惊,忙接起来:“我还在外面,你想回家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突然变了脸色,还接着电话,人已经站起了身拿衣架上的外套:“你别急,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上,他边穿外套边往外走。
滕仲谦追上来,神色紧张:“是不是恩恩出事了?”
“阿姨心脏病发,进医院了!”
傅时御进了电梯,滕仲谦跟进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有细微的发颤:“是妙……莲?妙莲进医院了?”
傅时御紧咬牙根,眼睛始终盯着不断变化的电梯层数:“嗯。阿姨一直有心脏病。”
电梯到一楼,他快步跑出去。
彼时是一月底,B市室外温度接近零度。仿佛能渗进人骨头的寒风刮在傅时御脸上,他一口气跑到自己的车子边,解了锁,直接上了主驾。
车子刚启动,副驾的门被一拉,滕仲谦坐上来了:“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傅时御看着他,过了几秒,什么都没说,拉手刹踩油门,车子快速驶离会所范围。
医院里,急救室外,有警察在为阮静雅做笔录。
阮静雅:“当时有人敲门,是我妈妈去开门的,不知道那些人说了什么,我妈妈就晕倒了。”
警察:“从监控上来看,那些人对老人家亮出了刀子,老人家才晕倒的。你们家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阮静雅看了眼正在急救室外焦急等待的唐希恩,小声道:“这个你们可能得问我姐姐……”
警察点点头,让阮静雅在笔录上签字。
警察正打算去给唐希恩做笔录的时候,傅时御和滕仲谦找过来了。
唐希恩一见滕仲谦,愣了半晌,眼眶渐渐泛红,鼻翼因为胸口有火而翕张着。她恨恨指着滕仲谦,问傅时御:“你晚上就是跟他吃饭?”
看她的表现,滕仲谦也愣住了。
许是没料到唐希恩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内心波涛汹涌,只是面上仍是一贯的平静,得仔细观察,才能看出他连眼角的笑纹都染上了担忧:“我去‘御府会’吃饭,刚好遇见小御急着出来,问了一下,知道是你妈妈生病了,所以一起过来看看。”
“不用你假好心!你给我走!”唐希恩哭着去推开滕仲谦。
傅时御去拉她,却发现她推着滕仲谦的手并没使上力气。他了然,默默推到一旁。
唐希恩泪流满面,不断地推着滕仲谦,滕仲谦的身体却纹丝不动,甚至在几秒后,一把紧紧抱住她。
在外有头有脸的他,也跟着红了眼眶:“恩恩!听爸爸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妈妈的健康!你要跟爸爸怄气,等你妈妈好起来!爸爸任你打任你骂都可以!现在先不要……”
站在一旁的警察,和坐在不远处的阮静雅都看傻了,一脸呆滞。
滕仲谦仍是紧紧抱着唐希恩,手在她垂在身后的长发上轻抚着,小声地劝着:“恩恩,不要跟爸爸急,爸爸很爱你,从知道你存在的那一刻起,爸爸没有一天不在为你操心!爸爸没有立刻认回你,是有苦衷的,爸爸想保护你……”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唐希恩突然用尽全力推开他,恨恨地看着他,眼眶和鼻尖都因为流泪而红透,牙根倔强地咬着。
傅时御上前来拥住她的肩膀,低声:“这里人多,不要在这边说太多。”
唐希恩情绪激烈得胸膛上下起伏着,目光就没从滕仲谦脸上移开过。
傅时御揽着她去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医生怎么说?”
这一问,唐希恩又崩溃了,捂着脸直哭。
阮静雅走过来,小心翼翼道:“刚才有护士出来,问了一下,说情况比较危险,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站在不远处的滕仲谦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过身,走到门外去了。
唐希恩满脸是泪,眼眶红肿,狠狠咬着下唇。不甘的眼神,绝望地盯着那抹暂时消失在转角的身影。
360 转危为安
360
滕仲谦离开后不久,突然几位年纪大一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疾步冲进急救室。
正伏在傅时御身上无声流泪的唐希恩一个激灵,起身冲上前,企图往就快关严实的门缝里看一眼里面的动静。
傅时御跟上去,拥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声安慰:“阿姨会没事的,不要担心。”
“希恩!”秦梓洲也过来了,身上穿着便服,鼻子和脸冻得通红,一看就是刚从那里赶过来的。
“阿姨现在什么情况?”
他一来,唐希恩就像看到救星似的,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拉着他手臂,哭道:“我妈进去好一会儿了,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能不能去帮我问问?”
“好,”秦梓洲拍拍她的手背,轻声,“我去问问看,你别担心。”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对面的大门跑去。没过多久,就又回来了。
“阿姨因为之前做了瓣膜置换手术后,可能没休息好,预后不理想,房颤的问题一直存在,这次突然受到刺激,引起心力衰竭导致失去意识。现在心外科的主任也进去了,正在全力为阿姨进行急救。”
唐希恩一听“心力衰竭”,眼泪流得更凶,什么也没说,默默坐回身后的椅子上,双肘撑着膝盖,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傅时御亦神色凝重,将秦梓洲请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度过危险的几率有多大?”
秦梓洲看了眼不远处的唐希恩,收回目光的同时,重重叹了口气:“百分之五十。”
傅时御一时没接话,半晌后,又问:“如果这次度过危险,把阿姨送到国外进行全面的检查及手术,能不能提高生活质量和延长生存期?”
“国内外的瓣膜置换手术都差不多,阿姨上次用的也是进口材料。”秦梓洲说,“他们这个病,关键的不是材料和手术大夫,而是病人的体质及生活环境。”
傅时御这就懂了,没再多问,返回唐希恩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声陪伴。
又过了一会儿,从急救室里出来一老一少两位医生。
年纪医生喊道:“李妙莲家属,李妙莲的家属在吗?”
唐希恩一听,快步上前。傅时御、秦梓洲和坐在不远处的阮静雅一齐跟上去。
年纪大的医生说:“病人的心跳已经恢复了,但房颤问题还存在,建议立刻做个心脏射频消融。”
未等唐希恩等人反应,年轻医生就急道:“家属过来签个名字吧,好了立刻帮病人做手术。是个微创的小手术,不用担心。”
一听是小手术,唐希恩悬在喉咙的一口气终于下去。
她让傅时御在这边守着,让秦梓洲陪自己去签字。
很快,李妙莲就被送到楼上的手术室了。
李妙莲从急救室推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滕仲谦从哪里冒出来,竟也一路跟进了电梯。
唐希恩一颗心都扑在李妙莲身上,看着躺在手术床上、毫无意识、面色苍白的李妙莲,握着她冰凉的手,唐希恩泪流不止。
直到李妙莲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像一朵飘零的蒲公英那般无助地退回等待椅上的时候,才发现滕仲谦正坐在与她相隔一个位置的椅子上。
她十指不断收紧,竭力控制着自己,才不至于去跟滕仲谦当面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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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御买了水和面包过来的时候,唐希恩已经不哭了,滕仲谦坐在她身旁,两人看似毫无交流,因为唐希恩微微侧着身子背对着滕仲谦。
傅时御走过去,先给滕仲谦递了水和面包,然后挨着唐希恩坐下,将已经拧开的瓶装热咖啡给她:“喝点,提提神。”
唐希恩接过,抿了两口,又默默盖上了盖子。
她抱着双臂,小脸红通通的,看上去像迷路的可怜小猫。傅时御心里一软,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她顺势将脑袋靠到他肩上。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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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手术室大门终于开了。年轻医生出来喊:“李妙莲的家属!病人手术结束了!”
唐希恩和傅时御赶紧迎上去,秦梓洲和滕仲谦也一起跟过去。
秦梓洲问:“病人手术结果如何?”
“手术很成功,详细情况,主任一会儿会交代。”
年轻医生说话间,两名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了,唐希恩等人赶紧跟进电梯。
电梯门阖上,下行。
傅时御发现滕仲谦没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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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李妙莲安置好,秦梓洲陪着唐希恩和阮静雅留在病房,傅时御回家拿自己和唐希恩的换洗衣物。
他再返回医院的时候,手上多提了一袋晚餐。
病房里,唐希恩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李妙莲,秦梓洲和阮静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傅时御进去,将晚餐搁在茶几上,轻声:“主任刚才过来了吗?”
秦梓洲点点头:“术后卧床一周静养,服用三个月抗凝药物,保证静养环境的绝对平静。详细情况,主任已经和希恩说清楚了。”
“好,”傅时御拍拍秦梓洲的肩膀,“秦医生,今天麻烦你了,找时间一起吃个饭。”
听出他在赶人,秦梓洲看了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唐希恩,笑笑:“应该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阿姨。”
他站起身打算走,傅时御看了眼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阮静雅,又问:“秦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带希恩的妹妹一程?”
“好。”秦梓洲转身对阮静雅笑笑,那笑容很淡,礼貌而疏离,“阮小姐先稍等,我和你姐姐说一下。”
说着,就去病床边,低声安慰了唐希恩几句。
唐希恩抬头看他,跟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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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梓洲和阮静雅一走,傅时御立刻上前将病房门反锁上。
他刚才回家的时候,给滕仲谦打过电话,滕仲谦说自己已经交代好心外科的主任多关照李妙莲,他人这会儿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傅时御大吃一惊,原以为滕仲谦好不容易和唐希恩相见,至少取得她的谅解再回去,却不想,滕仲谦只是确定李妙莲没事,便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