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商(谈)议(判)
406
傅老爷一听,惨了,扭头跟老伴使了个眼色,傅奶奶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话尾。
傅老爷再回头看滕仲谦,滕仲谦脸色有细微愠怒,但好像又有些胜券在握?
他笑笑,为傅老爷倒茶:“傅叔啊,您女儿今年六十了吧?好像从年轻时,事业就没落下过?你们也挺支持她的吧?”
傅老爷没吱声。
傅奶奶笑得颇自豪:“那是,女人嘛,肯定要有自己一份事业,我们家白筠,事业还要比小韬他爸红火哩……”
滕仲谦彻底拉下脸:“可搁别人家的女儿,搁我们家恩恩,你们让她在家相夫教子?她就不需要事业了?”
傅奶奶噎住,半晌没说话。
滕仲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在镜片后的眼神凌厉冷冽。
他看一圈傅家人,再看唐希恩,心想,如果唐希恩脸色难看就代表不喜欢他这样说,可唐希恩看上去面色如常,他便放心地说下去了——
“据我所知,傅叔您女儿只是大专学历吧?”
傅老爷尴尬地“嗯”了一声。
滕仲谦笑了下,又问:“您那大专毕业的女儿至少都曾担任过‘傅氏’的总裁长达三十年之久,我家恩恩是法学博士,拥有国内、香港和加州三地的律师执照,你们不觉得让她在家相夫教子太可惜了吗?”
傅老爷心道,我家白筠之前是因为有老太婆带孩子,现在我儿媳妇在法国办事业也不可能回来带孩子,那你女儿不在家带孩子,孩子给谁带去?
他想是这样想,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说出来,要真说出来,那今天就别谈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跟滕仲谦扯皮,忽然又听自己老伴说:“白筠之前能出去上班,是因为我帮她带孩子,而且那时候计划生育管得严,她只能生小韬一个。现在不同了,国家开放二胎,指不定明年就能开放三胎,将来你女儿生了三个孩子,书仪又在国外,也不可能回来帮她带孩子,她当然还是得在家相夫教子,不然孩子谁带?这女人嘛,还是得以家庭为重!”
傅老爷:“……”
傅正邺:“……”
梁书仪:“……”
傅时御:“……”
滕仲谦没再什么,安抚地拍了拍李妙莲的手背,目光看向对面的唐希恩。
唐希恩神色依旧,倒是坐她身旁的傅时御气得一张脸铁青。
滕仲谦只稍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垂眸看向李妙莲,柔声问:“妙莲,你看呢?这门婚事你同意吗?”
李妙莲神色纠结,看着唐希恩:“恩恩,你怎么想的呢?如果你愿意,妈是支持你的。”
唐希恩依旧神色淡淡:“我让爸妈做主。”
傅时御一张脸垮下去了。
傅老爷这会儿终于能明白滕仲谦刚才那副胜券在握的底气是哪里来的了。
他就算准了自家老太婆会说出那些泄底的话,所以故意挖那些坑让老太婆往下跳。
这些姓滕的可都是人精啊!难怪他家御儿要被人家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
傅老爷觉得这婚事谈不下去了,刚生了退却的心,忽然又感觉到来自孙子那杀人般的眼神,想起孙子威胁说要当滕家的上门女婿,老人家心脏一紧,牙一咬,说:“这样吧!将来恩恩生了孩子,我让书仪回来帮她带孩子,这样恩恩就能出去工作了!”
这话梁书仪不爱听了,没吭声,摆明了就是不同意。
傅老爷没收到队友的赞同,扭头跟媳妇打了个眼色,依旧没人回应。
傅老爷生气了,刚想说孩子自己要带,就听滕仲谦啧啧道:“没人带孩子,还要生三胎,让有公职的媳妇放弃事业回家相夫教子,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好,跟分期支付恩恩的节税奖励一样好,不愧是生意人!”
滕仲谦没说半句瞎话,傅家人全都面红耳赤,没人敢说上半句。
傅时御一张脸已是由常色转青,青再转黑。
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俩家再这么对峙,保不齐唐希恩心里也要气上傅家人了。
他站起身,对傅家四位长辈严肃道:“行了!你们没商量好,那就回家商量好了再来。”说着,就要去赶人。
傅奶奶第一个站起身,扬着下巴冷哼一声,往门口走去。
梁书仪和傅正邺跟滕仲谦李妙莲打了一下招呼,也走了。
傅老爷满脸是愧色,一直跟李妙莲解释,他是一定要唐希恩成为孙媳妇,其他的事情,等他们一家人商量好了,下次再来拜访。
李妙莲也很客气,温婉地说没关系,经常来玩。
将人送走,滕仲谦关上大门,转身看跟着一起出来送客人的唐希恩,问:“恩恩,爸爸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唐希恩笑笑:“不会,还好有您帮我做主,不然这些问题日后还得我自己解决,怪累的,还不一定有效果。”
滕仲谦拍拍她的背:“你理解就好!”
另一厢,出了电梯的傅家人,一起钻进傅时御的车子里。
一家人都面色凝重不说话,唯有梁书仪,笑着说道:“恩恩妈挺漂亮的呀!气质也不错,又高又瘦,五官也漂亮,就是脸上有些晒斑。如果不说,真看不出来是乡下人。也难怪能把恩恩生得那么漂亮了……”
没人理她。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扯了扯傅奶奶的袖子:“您有看到滕院长对恩恩妈那说话的样子么?哎呦!那个温柔!轻声细语的,生怕说话大声了,伤着恩恩妈还是怎么滴……”
坐在副驾,一早上都跟个透明人似的傅正邺淡笑道:“总算知道滕院长为什么这么多年都看不上顾颐了。”
梁书仪想起顾颐平日里那冷淡、自视甚高、看不起一切的样子,暗笑道:“她平时估计没少看不起滕院长。她身上真是集中了所有男人讨厌的特质……”
俩夫妻在那边肆意说着滕仲谦夫妇的八卦,沉默良久的傅老爷忽然大喝一声:“够了!刚才在女方家,需要你们说话,各个跟哑巴一样!现在在这边嚼什么舌根?”
他是不敢去骂老伴的,只能逮着沉默也是错的儿子儿媳一顿臭骂。
傅时御开着车,黑一张脸,什么都没说,直接把车开到老宅,把人卸下来后,当即调转车头,又要去唐希恩那儿。
傅老爷赶紧跑到主驾那边敲敲玻璃窗:“御儿你今天不在老宅陪我们吃饭啊?”
车窗降下一半,露出傅时御一张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脸。
他看了一圈傅家人,淡淡道:“你们就等着我去给老滕做上门女婿吧!”
说完,油门一踩,车子轰离了老宅范围。
407 三个曾孙剩一个
407
傅时御赶回唐希恩那儿,已经快中午了,他们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吃着午餐。
见他过来,唐希恩忙把他迎进来,开心道:“王阿姨以为你家人今天会留下吃午饭,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你快来呀!”
他换上拖鞋洗好手,走进餐厅,特地看了眼滕仲谦,见他神色如常,放心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滕仲谦只是一直在跟李妙莲母女说话,帮李妙莲剥各种贝壳类海鲜,盛汤夹菜,丝毫没说起早上傅家人过来的事情。
正常应该要聊一聊的,滕仲谦非但不说,还把傅时御当透明的,这让傅时御一颗心又提起来了,直到吃完饭,唐希恩带他回房间睡午觉,他心里都还觉得不妥。
他正想着事儿,突然发现唐希恩揪他的衣服,他回过神来看她:“怎么了?”
“路航房子找得怎么样了?”唐希恩又问了一遍。
傅时御“哦”了一声,说:“枫山那附近,房子按理说是挺多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找到合适的,我明天再问看看。”
唐希恩笑,把头发梳好,窝到他怀里:“是不是我的预算太少了,没办法找到合适的?”
她打算在枫山附近给李妙莲买个三居室,这样离她和傅时御的新居近,以后方便照顾李妙莲。
傅时御把这个事情交代给路航去办,大半个月了还没消息。
傅时御想着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应该不是预算的原因,我有跟他说到时候可以按揭,可能是真没找到合适的,再耐心等一阵子看看。”
“好。”
空调滋滋出着冷气,唐希恩窝在傅时御怀里,身上盖着薄被,空气干燥而舒适,令人身心放松。
傅时御那温热干燥的大手,在她纤薄光滑的后背上下轻抚着,过了半晌,突然问:“早上的事情,应该不会影响我们吧?”
她想都没想,笃定道:“绝对不会!”
傅时御放心了,那些烦心事就让老家伙们去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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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那边,一家人面色凝重地吃着午饭。
因为心里堵着事儿,傅老爷有些食不下咽,吃不了几口,筷子往桌上一放,忐忑道:“我是真怕御儿被逼急了,真答应给滕家做上门女婿啊!”
搞砸早上会谈的傅奶奶不吭声,这个事儿,傅正邺更是不爱插手。
见大家都不说话,梁书仪想了想,建议道:“如果滕院长不想让女儿放弃事业在家带孩子,那我们到时候请几个育儿嫂在家里带孩子不就行了?”
傅老爷摇摇头:“他们婚后是要住到枫山去的,不跟我们这些老人住。到时候,俩年轻人都出门上班了,育儿嫂在家里做啥,谁知道?万一育儿嫂把我的曾孙带出去卖了怎么办?”
“那……”梁书仪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怎解了,便没再吱声。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傅正邺,却在此时对梁书仪笑道:“要不这样吧,到时候孙子出生了,你就回国定居吧?帮御儿他们看看孩子也好。”
气氛一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梁书仪筷子一掷,眼睛一瞪,“为什么你不回来看孙要我回来看孙?我没挣钱吗?我没有事业吗?孙子是我一个人的吗?凭什么女人就得在家看孩子看孙子,到底欺负谁啊?”
见她要发飙,傅正邺不说话了。
梁书仪觉得委屈极了,饭也不吃了,气呼呼地离开了餐厅。
她和傅正邺自从上次经历过甩巴掌和离婚,感情变差了很多。
她觉得,反正将来也可能离婚,故而平时讲话也无所谓傅正邺的感受,想讲什么就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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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书仪离开餐厅后,傅正邺并没追出去,还是老神在在地吃着自己的饭,甚至还跟傅老爷提议,下次再跟滕仲谦谈这事儿,就告诉滕仲谦,以后梁书仪要负责带娃,先把婚事定下来再说。
傅老爷觉得这样不妥,便没采纳。
一家人到底也没商量出一个什么结果。
傅老爷就想,将来真不行,就他老人家去帮忙看孩子,只是他老人家能不能活到那岁数,也是未知数。
打定了主意,傅老爷又打电话给滕仲谦,约他明天早上依旧在李妙莲那儿碰面,继续商讨两个孩子的婚事。
于是周日,唐希恩和傅时御又去了李妙莲那儿。傅家人依旧九点多到,依旧提满了礼品。
几个人又坐下来谈了,傅老爷提出唐希恩到时候生完孩子,产假一结束就能立刻回到工作岗位,孩子的话,由家人和专业的育儿嫂一起负责。
这个方案,滕仲谦是比较满意的,倒是没问很细,反正只要答应让唐希恩生完孩子继续工作就行。
孩子的看养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滕仲谦又对傅家要求唐希恩生三个孙子的事情提出反对。在这个问题上,傅老爷寸步不让、据理力争。
最后,征求了唐希恩和傅时御俩人的意见,统一了结果——只生两胎!不论男女!坚决不生第三次!
甚至傅时御还说,到时候有可能只生一胎,因为他和唐希恩都觉得一个孩子就够了。
傅老爷气得差点当场胖揍孙子,一口气硬忍下来后,却又听滕仲谦说——到时候两个孩子,须得一个孩子跟唐希恩姓“滕”,无论男女都可。
这可真真是戳到傅老爷的痛处了,三个曾孙变两个,还其中一个要姓“滕”,那基本等于三个曾孙变成了一个。
老人家那个气,但又不敢当场对滕仲谦发飙,只得攒着一口气,黑脸离开后,关上车门开始打儿子。
老人家埋怨儿子在孙子结婚的事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一句话都不吭,害他傅家简直了成了落败的清王朝,被八国联军割了一地又一地。
当晚,从李妙莲那儿回傅家的傅时御又吵着要去给滕仲谦做上门女婿,要让俩孩子都姓“滕”,傅老爷子又气又无奈,没辙了,总不能看着曾孙变成零,能留一个是一个,故而最后很难过地答应了滕仲谦的要求。
408 先亲一口再说
408
傅时御和唐希恩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傅老爷开始请人挑好日子,打算明年春节前后为俩孩子举办婚礼。
而路航那边,房子也找好了,在距离枫山不到一公里的温泉小区找到一处三居室,前任房主精装修好屋子后突然又出国了,故而房子连装修也省了。
六月底的一个周末,傅时御带唐希恩去公寓,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增减。
房子是精中式装修,材料皆都是环保无污染型,家具清一色原木,整个设计看上去简约清爽。
转一圈下来,唐希恩很满意,让路航请人将李妙莲房间浴室的地砖打得更粗糙防滑一些、浴室墙壁增设老人使用的扶手、阳台增设晒棉被的大支架,以及在李妙莲的卧室增设一块可以躺着小憩的贵妃椅。
路航一一记下。
一周后,计划增设的东西都装上了,房子也打扫好,路航请人过去帮李妙莲搬家。
唐希恩前一天就过去了,原本是打算帮李妙莲收拾一下衣服和日用品,不想,王阿姨已经先收好了,她过去再收一下尾、收一些自己放在那边的个人用品就差不多了。
新房子有三个房间,唐希恩原本打算让王阿姨自己住一间,但王阿姨表示还要跟李妙莲住一屋,最后还是李妙莲坚持想自己住,王阿姨这才搬到李妙莲隔壁的客房去。
见到李妙莲态度也挺坚决的,傅时御多生了个心眼。
当晚,唐希恩和傅时御就住在了新家陪李妙莲。唐希恩打算明天请假一天,开车带王阿姨和李妙莲附近转转,熟悉一下去菜市场和商场的路线。
俩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傅时御突然小声问了一嘴:“老滕来看阿姨,过夜了么?”
唐希恩当时正开着手机导航查看路线,听见傅时御这么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来,惊恐地推了他一下,严肃道:“你不要乱说啊!他们不会那样的!要真发生那种事情,那我妈成什么了?”
傅时御琢磨着:“我看阿姨今天坚决不让看护睡一屋,我还以为……”
“别瞎说!”唐希恩再次强调,“我妈人好,她也明白王阿姨需要自己的空间,所以才那么说的!你别瞎想!”
傅时御“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起身去洗手间了。
过了一会儿,唐希恩感觉到他摸到床上来了,还以为他要睡了,正想问他今晚换床会不会不习惯,话还没说出口,拿在手里的手机就被他轻轻抽走了。
他亲了亲她。
她低呼:“在这里不方便。”推了他几下,但没成功……
李妙莲所住的这处温泉公寓,和枫山别墅一样,都在森林公园附近,空气好、环境好,但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人烟稀少。
唐希恩一早上开着车,带李妙莲和王阿姨去了最近的菜市场和商场,虽然说是最近,但开车来回也得将近一小时,搭公车甚至要更久,她都有些担心王阿姨到时候一个人去买菜要怎么整。
她跟傅时御说起这个担忧时,傅时御竟然说:“那不然买辆车,再配个司机,这样阿姨要出门也比较方便。”
她下意识的反应,觉得傅时御又要乱花钱了,可细细一想,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让一个身子虚得随时要倒下去的老人、一个也年过五十的阿姨,俩人一起搭公车或者打车出门吧?对李妙莲目前的身体来说,从小区走到大马路上打车都有些辛苦。
唐希恩同意了,傅时御立刻交代路航今天就去订车,车一到位,立刻将“傅氏”驾龄最久的司机调过来给李妙莲开车。
路航定的应该是现车,当周的周五下午,司机就开着车子来报道了,是一辆白色的宝马五系。
傍晚,唐希恩和傅时御正在楼下看新车,忽然一辆黑色的奥迪开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下来。
奥迪车降下车窗,滕仲谦笑眯眯地喊道:“恩恩,小御?”
唐希恩小跑过去:“爸你来了?路好找吗?”
“好找!我用你发给我的坐标开了导航!”
唐希恩指着不远处一个车位说:“我们家的车位在那边,您先去把车停好再过来。”
滕仲谦说了一声“好”,乐呵呵地把车开过去了。
唐希恩又折回去和傅时御研究了一下新车,上主驾位摆弄了一阵,她趴在窗口上问站在外面的傅时御:“你说这车落地多少钱?”
帮这个车办手续的路航没在,傅时御遂问站在一旁的司机:“老陈,这车落地得多少?”
司机老陈还没答呢,唐希恩就嫌弃地问:“不都说男的喜欢研究车么?你竟然不知道这个车多少钱?”
傅时御双手往主驾那边的窗沿上一撑,看着坐在车内的唐希恩,唇角勾起,傲娇道:“我从十八岁那年拿到驾照开始,就没开过百万以内的车,我哪里知道这车多少钱?”
唐希恩反问:“你哪儿没开过?你以前不是开过我那辆二十多万的沃尔沃吗?”
傅时御:“……”
他正无语,看着他们斗嘴的老陈笑道:“傅董,这款车落地价五十万左右。”
唐希恩一听,赶紧下了车,搂着傅时御的手臂。
她穿着平底拖鞋,站着要比傅时御矮一个头,故而她此时搂着他的手臂,娇娇地仰头看他:“那我想开这辆车可以吗?”
彼时,天空一片火烧的云彩,炽橘色的光晕洒在唐希恩仰着的小脸上,衬得她皮肤愈加娇嫩欲滴。
且她温热的小手,还在傅时御挽起了衬衫袖子的手臂上蹭着,女孩天然带着粉嫩的温度直直透过毛孔渗进傅时御的血管里,直冲心脏。
他眸光暗成一片,低声道:“先亲一口再说。”
唐希恩一时间也忘了司机还站在车的另一旁,脚尖一垫,往傅时御唇角就是一个吧唧。
目睹这一切、猝不及防被塞一嘴狗粮的司机老陈吓了一跳,暗道,这位小傅董可是出了名的严肃冷淡啊……现在是怎么回事?
409 其乐融融
409
收到一个软软的亲亲的傅时御,还算比较满意,一手圈着唐希恩的腰,垂眸看她,笑:“你一百多万的Ghibli不开,要开五十万的五系?”
许是猜到他不会答应,她拉着他的手臂摇来摇去的:“公职人员开一百多万的车真的不好,这辆宝马我也挺喜欢的,这个就给我开吧?我看我们单位也有人开五系的!”
那样子,就跟缠着大人买糖的小孩儿一样。
傅时御又受用又哭笑不得的,手在她圆嘟嘟的脸颊上捏了一记:“那你不怕人家说,你不仅有Ghibli,还多买了一辆五系?”
唐希恩正想再缠着他同意自己换车,见滕仲谦下了车,赶紧把差不多等于挂在傅时御身上的爪子收回来。
“这是给谁买的新车?”滕仲谦走过来,“给恩恩吗?”
唐希恩站直了身子,看一眼傅时御,笑道:“给我妈买的,还从傅氏调了一位司机师傅过来,以后我妈和看护阿姨出门买菜或者办事比较方便。”
许是料到不铺张的女儿不会做这样的事,滕仲谦移眸看向傅时御:“这是小御的意思?”
唐希恩笑嘻嘻的,搂着傅时御的手臂说:“是啊!您这女婿比您都想得周全呢!”
滕仲谦似乎很满意,笑着拍了拍傅时御的手臂:“真是有心了,谢谢你了!”
说完,他把手上一袋子东西提给傅时御:“这是朋友送的农家鹅,已经杀好了,还有一些滋补药材,你拿上去让阿姨收拾一下,明天炖给恩恩妈吃。”
傅时御猜到他有话跟唐希恩说,接过那袋鹅肉,上楼前,交代司机老陈把车开到车位后下班。
老陈连连道“是”,临走前,在昏黄的小区路灯下多看了滕仲谦一眼,心想:傅董的岳父瞅着怪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
滕仲谦揽着唐希恩的肩膀进电梯。
“这个小区真不错,空气很好,很适合你妈妈身体的恢复和疗养。”滕仲谦说。
“是时御的助理帮忙找的,找了挺久,不过还好很满意。”
滕仲谦抬头看一眼高级的入户电梯,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套房子爸爸掏钱,回头你把账号发给我,我明天把钱转给你。”
唐希恩连连摆手,话还没说,滕仲谦就又补充道:“不要跟爸爸客气,这是应该的。爸爸会尽一切所能,给你妈妈一个幸福安康的晚年。你自己赚钱也辛苦,现在去了条法司工资不比以前当律师,这买房子的钱,爸爸给。听话。”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正看着唐希恩,眼角眉梢都是怜惜。
唐希恩花了几秒时间才听明白他那番话。
他的意思是自己要负责李妙莲的晚年,而且还明白她赚钱也辛苦,并未问这处房子是不是傅时御掏的钱,十分笃定地相信这房子是自己女儿买的。
所有人都以为唐希恩在物质上依靠傅时御,只有她的父亲明白,就是一千多万的房子,女儿也能咬牙买下来了,女儿不是事事都靠男人的人。
这种来自家人的理解和信任让唐希恩倍感暖心。
她收起思绪,挽上滕仲谦的手臂,莞尔:“您把那些钱留到我结婚的时候给我当嫁妆吧!现在这个房子,我还应付得来的。”
她这话一来是婉拒滕仲谦的好意,二来也着实不想让滕仲谦跟这房子有什么瓜葛。
若是被顾颐母女查到滕仲谦出钱买了这房,将来是要来跟她、跟李妙莲闹的。
唐希恩觉得自己既然有能力买房给李妙莲住,为什么又要去拿滕仲谦的钱,然后搞得不清不楚?
她的担忧,滕仲谦自然也料到了。
他揽紧了大女儿的肩膀,轻声:“这些钱跟顾颐没有关系,都是爷爷去世后留下的,老人家希望用这笔钱弥补当年对你妈妈的亏欠。”
唐希恩不是很相信,但滕仲谦这么说,她也就听听,最后也没有答应收下这笔钱。
傅时御在厨房和王阿姨说大鹅的事情,李妙莲在餐厅摆餐具,见父女俩进家门,笑着迎上来:“快来吃饭吧,饭菜都烧好了。”
“好,我去洗个手。”滕仲谦看着李妙莲,眉眼都是笑意。
唐希恩说:“我也去!”说完,去挽滕仲谦的手臂:“爸,我带您过去,您不知道路。”
那活泼的样子,跟个对父亲撒娇的小女孩一样。
李妙莲跟过去,在客卫的柜子里拿出她下午刚叠好放进去的毛巾。
父女俩站在洗手台前洗手,唐希恩教滕仲谦使用自动皂液机,滕仲谦一步一步地实践着。
终于都洗好手了,李妙莲递给他们一人一块毛巾,笑道:“擦擦手,出来吃饭了。”
看着毛巾右下角那精致的两个字“恩恩”,唐希恩好笑道:“妈,我觉得您这针线活忒好了,以后我宝宝出生了,外婆你要多帮着做点宝宝的衣服和帽子哦!”
李妙莲和滕仲谦都笑起来,一家三口在洗手间笑声不断。
笑了一会儿,唐希恩拿着傅时御的毛巾出去喊他洗手,李妙莲又拿出一块干净的、绣了滕仲谦名字的毛巾给他,轻声:“仲谦,你洗个脸再吃饭吧,舒服一些。”
“好,”滕仲谦接过毛巾,“谢谢你妙莲。”
李妙莲知道滕仲谦晚上要过来,特地让王阿姨多烧了几道菜,自己还下厨烧了滕仲谦当年最爱吃的一道徊城特色红烧肉。
尝到那记忆中久违的鲜香软濡,滕仲谦感慨万千,想起了当年在徊城支教时的岁月。
“您当年为什么会去徊城支教啊?大学生课业不是挺繁重的吗?”唐希恩夹起一块红烧肉到傅时御碗里,话却是问滕仲谦的。
滕仲谦笑笑:“当时班里有一位来自Z市的同学,我们从他那边知道了徊城的教育现状,所以班里几名同学一起组成了支教队伍,每逢周末、节假日或没课的时候,就搭车去徊城支教。”
傅时御:“那个时代的大学生很多是热血青年,会做这样的举动不奇怪。”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把肥得冒油的红烧肉又夹回了唐希恩碗里。
唐希恩瞥见了,又夹回给他,并在他耳边低语一句:“你就是因为不吃肥肉,肠子太涩了才会便秘长痔疮。”
傅时御眉心一蹙:“……正吃饭呢你讲这些干嘛?”
“那你把肉吃了。”
傅时御垂眸觑她,见她神色坚决,唇角一抿,忍着剧烈想呕的心情把那团肥腻的红烧头一口吃下去。
坐在对面的滕仲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替傅时御开脱:“恩恩,好了,小御不吃就算了,不要勉强,傅家的饮食也是比较清淡的。”
刚吞下红烧肉的傅时御面色一喜,点头附和,正想说“吃一块就够了”,那边冷不丁就听唐希恩问李妙莲:“妈,改天我也跟您学习一下怎么烧红烧肉,回头烧给时御吃,他老便秘……”
傅时御:“……”
410 努力的傅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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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末,徊城真的是很穷很穷。镇上还好,下面那些乡里村里,基本上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我们当时就从城里带一些水泥、颜料和防水布过去,在村子里找个地方,随便糊一面水泥墙、再刷点黑色的涂料,就是黑板了。”
滕仲谦说着,用双手比划了个直径几厘米的圆:“然后用这么粗的竹子架起来,防水布一盖,这就成了一个班级。当时,我一共在李家村支教了三年。”
唐希恩:“三年也挺长的。”
滕仲谦:“是啊,原本一年就该换别的支教老师,这样孩子们才能学到更多知识。”
说到这里,滕仲谦不说话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汤。
唐希恩笑:“所以您当时是因为跟我妈恋爱了,所以第一年该换人的时候才不愿走的吗?”
李妙莲红了脸,轻声解释:“不是的,我们当时还没……”
滕仲谦搁下汤碗,侧过脸看李妙莲,目光温柔成一片:“当时我正热烈追求你妈妈,可你妈妈不答应,她害怕我将来回城就要抛下她。我当时一颗心就想跟她在一起,所以就一直留在了李家村支教。又一年后,你妈妈答应我了,我当时大三,决定了一年后大学毕业,一分配到工作和宿舍,就带你妈妈回城,和你妈妈结婚……”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顾颐看中了滕仲谦,滕家父母受制于顾家的权势,俩家长辈私下订下了这门婚事,等滕仲谦回城后知晓,他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妻顾颐。
“一开始我瞒着你妈妈,不敢让她知道,怕她伤心难过。在我的坚持下,父母终于愿意带着我上顾家,想看我能不能说动顾家人同意取消我和顾颐的婚约……”
说到这里,李妙莲变了脸色,很快就红了眼眶。
她拿起手绢擦拭眼泪,饭也吃不下了,哽咽着声音招呼了一声,躲回房间去了。
唐希恩看着同样一脸难过的滕仲谦:“您进去吧,安慰一下我妈。”
“好。”得到女儿的首肯,滕仲谦赶紧放下筷子,追着李妙莲去了。
俩人走后,傅时御低声道:“好好的干嘛说这些让老人家难过?”
“你真的觉得这是难过吗?”唐希恩又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傅时御看了眼房门虚掩的主卧,里头隐约传来李妙莲小声的抽泣和滕仲谦温柔的安慰。
他摇摇头,叹息,转而问:“你说如果当年你爸妈结婚了,咱俩还能认识吗?”
唐希恩想了一下,笑嘻嘻道:“应该不行了。如果当年我爸妈结婚,我一开始就是滕家的孩子,我现在要么跟奶奶一样从事物理研究工作,要么像滕敏敏那样,进入司法系统。这样,我不当律师,就不会去给你送狗,也接不到那奇葩的诬告案,更不会想着创立民宿找你画设计图……”
这么一说,俩人都有些低落。
一想到唐希恩如果一开始就是滕家的孩子,这会儿指不定就真跟滕仲谦中意的女婿人选在一起,傅时御就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心疼唐希恩不幸的童年及艰苦的学生时代,恨不能时光重来,她是个生长在健全家庭的孩子。可一想到唐希恩的命运曲线发生变化,他们这两条平行线就真的不可能交汇,又矛盾了。
他内心怅然又缱绻,放下了筷子,将坐在身旁的唐希恩揽到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手在她仅着无袖衬衫的手臂上轻抚着,目光盯着餐厅墙上的古式时钟,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
“在你之前,我从未对任何女孩子动过心,所以好多人都以为我是Gay,”他笑,“即便你一开始就是滕家的孩子,也要相信人生这些无数次跟陌生人的相遇里,我们总能找到彼此。”
唐希恩窝在他颈窝里,鼻尖温温软软地贴着他的颈部肌肤,莞尔:“有可能你遇到我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呢……”
“结婚?那不还有离婚吗?对你,我有耐心等。”
“哦,这就是所谓的‘没有挖不了的墙角,只有不够努力的小三’吗?”
傅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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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妙莲搬到新公寓,唐希恩怕她不适应,便干脆过来陪她住。
傅时御没有跟老人住一起的习惯,一开始还住在自己的公寓,但过不了两个晚上,寂寞难耐、孤独空虚,东西一收,屁颠屁颠地跟着唐希恩过去住了,这一住就是一整个夏天,连每周末回一次老宅陪傅老爷吃饭的习惯也没了。
傅老爷伸长脖子等了几次,等不到宝贝疙瘩,开始在家里大发脾气:“为了让他娶上滕家大女儿,我的曾孙三个变两个,还一个得姓滕,我都让步成这样了,他还跑去人家娘家住!这是打定主意要给人做上门女婿啊!”
傅奶奶趁机埋怨他答应婚事,害得自己的宝贝疙瘩得分一半给滕仲谦。
而滕仲谦那边,现在女儿女婿都在李妙莲那儿,他干脆每周五下班直接过去吃饭,吃完饭,陪女儿和李妙莲聊会儿天,十点多才回家。周末若没事,也会抽出大半天时间过来与女儿培养感情。
顾颐那边是知道他的行踪的,一开始大吵大闹,讽刺他有两个家,还威胁要举报他,但见他依旧我行我素,根本听不进她半句话,寒心了、也受制于滕父与顾老爷那些书信,再不甘,也只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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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到了九月。
虽说九月下旬到十月,是赏枫的最佳时间,但九月初的时候,枫山上的枫叶开始由黄变橙,亦是相当漂亮。
周末的时候,傅时御找别墅物管处要了一辆四轮八座电瓶车,载着唐希恩、李妙莲和滕仲谦上枫山赏枫去了。
唐希恩带了一些王阿姨做的老B市糕点、饭团和寿司,在凉亭边的栈道上,格子布一铺,东西一摆,就跟出来秋游一样。
她穿着三叶草的黑色五分袖长款T恤,下身搭配黑色紧身打底裤,长度到大腿中部的T恤下摆一侧开了叉,又是掐腰设计,衬得她身材玲珑有致。
411 赏枫插曲
411
唐希恩是天生的衣架子,就是以舒适取胜的运动衣穿在她身上,都能生生看出妖精般的曲线。
傅时御也穿一身黑。黑色的运动长裤加黑色T恤,再配上一双和唐希恩脚上一样的同系列的耐克AirMax气垫鞋,路人一看,便知这俩人是一对。
滕仲谦看着时糖恩恩爱爱的,也挺感慨,扭头对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妙莲说:“妙莲啊,我都没想到这俩孩子能走到一块去。”
李妙莲用一次性手套拿了一块小饭团给他,笑道:“怎么说?”
滕仲谦接过寿司,吃了一嘴,嚼了几下,艰难地吞下去后,刚要说话,李妙莲又给他递来了银耳莲子茶。他喝了一口,终于把满嘴的米饭吞下去。
“小御这孩子性子淡,恩恩性子也淡,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在一起的。”滕仲谦笑着问李妙莲,“恩恩有跟你说过她怎么和小御在一起的吗?”
李妙莲想了一下,摇头:“恩恩倒是没提过,我先前以为是朋友或者同事介绍的。”
“我之前问过一次,俩人含糊其辞,说是因为送律师函、打官司认识的。”
李妙莲笑:“恩恩和你比较有话说,会和你说这些,可能是觉得说了我也不懂,所以就没和我多提。”
这话一出,气氛突然陷入尴尬。
“妙莲……”
过了一会儿,滕仲谦低低唤了她一声,怜爱地看着她:“你想不想去学习?现在很多老人大学,你去学点知识,要不以后和外孙们有代沟。”
李妙莲很温顺地回了一声“好”。
不远处,唐希恩在防护栏边上压腿,傅时御在旁边原地跑,俩人偶尔说说笑话,偶尔闹着互相搂着腰。
李妙莲欣慰地看着他们,适时交代一句:“恩恩啊,差不多了就过来吃东西。”
唐希恩那边回着“好”,却没立刻过来,还在那边和傅时御打打闹闹。
她柔顺黑直的长发高高束起,随着身体的律动而抛出了漂亮的弧度。
她推傅时御一下,跑远了,傅时御就追过去,把她抱起来转圈,她开心得又笑又叫,清脆好听的声音随着山风飘荡到李妙莲和滕仲谦这头。
滕仲谦看着优秀、漂亮还懂事的女儿,满心满眼都是喜爱,频频露出感激的目光,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妙莲,柔声道:“妙莲,感谢你将恩恩培养得这么好,我……”
他话没说完,被一声从不远处传来的“老滕”打断。
滕仲谦看向来人,立即站起身,上前与对方握手:“老宋啊,你们今天也来枫山啊?”
被称为老宋、与滕仲谦年龄相仿的中年人揽了一把身边气质高雅的女士,笑道:“这不看秋高气爽,带内人上山来运动运动!”
说着,眼睛看向了李妙莲。
李妙莲此时已经站起了身,却仍只是站在离滕仲谦较远的地方。
她对老宋和宋太太颔首微笑。
刚还在不远处打闹的时糖也看过来了。
滕仲谦见状,笑着跟唐希恩招招手,唐希恩这就小跑过来。
滕仲谦揽着她,跟老宋夫妇介绍:“这是我大女儿,滕希恩,在商务部的条法司工作!”
语气始终如一的自豪。
介绍完唐希恩,又顺势介绍傅时御:“这位是我准大女婿!”
然后跟他们介绍老宋:“这位是现任的检察长,宋叔叔。”
时糖赶紧跟老宋打招呼:“宋叔叔好,阿姨好。”
唐希恩长得漂亮,声音好听,此时模样又乖巧可人,看得老宋夫妇满眼都是羡慕。
老宋:“老滕啊,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位如花似玉的大女儿啊!”
滕仲谦:“恩恩之前一直在香港和美国念书,回来没几年。”
“好好,孩子有出息啊!”老宋笑着点点头,看看唐希恩,又看看傅时御,目光在傅时御脸上打量几道,问,“大女婿在哪个单位高就?”
滕仲谦面上有一秒不自在:“大女婿在‘傅氏集团’工作。”
他不清楚傅时御愿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是傅氏的董事长,便就没说太细。
老宋一听,收回在傅时御身上打量的目光:“好好,在傅氏工作也不错,傅氏这些年的发展一直很稳,看形势,企业未来是很好的。”
这话说着有点像安慰人的意思。
老宋心中着实有些可惜滕仲谦那海外留学归来、身为公职人员的大女儿配上了一位在民营企业打工的女婿。
老宋又站着和滕仲谦寒暄几句,要走的时候,忽然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李妙莲,眼神好奇,却也没多问,打了声招呼,走了。
直到走出了一段,才低声和自己太太说:“奇怪,老滕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大女儿?”
“不是说在香港和美国念书吗?是不是早些年超生的,偷偷送到香港养?”
“老滕是独子,可以生二胎的,没必要送出去……”
宋太太忽然想起什么:“欸,你刚才有没有看见跟老滕坐在一起的女人?那个好像不是滕太太啊……”
老宋:“……可能是大女儿的生母,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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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夫妇走了后,唐希恩脸色有些不好,什么都没说,拉着傅时御去吃点心。
李妙莲也跟着过去,帮他们倒茶、拿点心。
滕仲谦隐约猜到她不开心的原因,心里也有些内疚,正想一会儿找机会和唐希恩解释,却发现唐希恩虽然不开心,但对他的态度依旧,并没有因为他刚才没向老宋夫妇介绍李妙莲而改变对他的态度。
滕仲谦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山上吃过午饭,傅时御开着电瓶车,带唐希恩和岳父岳母到枫山别墅参观。
枫山上的别墅,以位于快达山顶的枫山一、二号公馆最尊贵,傅时御所拥有的这处三号公馆,是位于还不到山顶、地势较为平阔的次尊位置。
电瓶车绕着蜿蜒的四车道山路,直直往山顶开去,在还不到山顶的地方,沥青路分出另一条通往三号公馆的路。
滕仲谦坐在电瓶车的副驾,看着这路势,问了句:“这路倒是好走,就是当时怎么会想到买这么高地势的地皮?”
412 傅傻白甜
412
电瓶车绕着蜿蜒的四车道山路,直直往山顶开去,在还不到山顶的地方,沥青路分出另一条通往三号公馆的路。
滕仲谦坐在电瓶车的副驾,看着这路势,问了句:“这路倒是好走,就是当时怎么会想到买这么高地势的地皮?”
傅时御手中的方向盘打了个弯,回道:“越高越贵。我本来想买一号公馆,一号要比三号贵上一个亿,我还额外多加一个亿,但人家业主不肯卖。从一号往下问,刚好三号愿意卖,就买了。”
滕仲谦:“……”
坐在后面的唐希恩,白眼登时就往傅时御后脑勺飞过去,无语道:“就是家财万贯,按你这么个花法,也早晚坐吃山空。”
傅时御讪笑:“哪能呢,咱们买的这些都是不动产,相当于投资!整个枫山才多大?现在都没地皮卖了,随便买一块,一二十年后,价格成倍成倍翻!”
唐希恩:“那你就没考虑到土地溢价率和通胀率有直接关系?哪那么好,给你成倍成倍的赚?根据这几年货币贬值的速度来看,二十年后的二十亿,和这会儿的十亿没差多少。”
她这么说,傅时御也不恼,笑嘻嘻道:“那不然以后不乱买地皮了,买储值黄金吧?”
唐希恩:“房子真不用多,够住就好。你买多了,万一以后遇上房产泡沫或金融风暴,价值都要大大缩水。买黄金倒是可行,毕竟硬通货。”
深谙今未经济形势的滕仲谦也赞同着点头:“恩恩说的没错。”
“是是,受教了!”傅时御笑。
其实他哪里不知道房地产与国情、经济现状之间的微妙关系,这些年跟多少国内外的地产商、项目商打过交道,肚子里没点货,怎么跟人沟通。
只不过在滕仲谦面前,他愿意当个听老婆话的傻白甜。
电瓶车从小路开进去,曲径通幽,最后在一个错落有致的别墅区面前停下。
傅时御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别墅外的铜制排门自动往两旁收去。
电瓶车入园,满目金黄。
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整齐地栽种在小路两旁,金黄的叶子随风飘落,偶有一两片斜斜飘进电瓶车中。
电瓶车往坡上开,一侧是配有休闲凉亭和躺椅的大泳池,另一侧是平铺着绿草坪的小型足球场。
虽然唐希恩先前已看过效果图,但一进园,还是被这萧瑟北国中的一点绿给惊喜到了。
她笑着拍拍傅时御的肩膀:“现在是秋天了,足球场的草坪都不会变黄吗?”
傅时御:“不会,这是特殊品种。”
唐希恩:“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可以踢踢足球、打打羽毛球什么的。”
傅时御还没说话,滕仲谦笑问:“恩恩喜欢运动吗?”
唐希恩不假思索:“喜欢啊。”
傅时御:“……”
在一起两年半,从没见下楼跑过一次步、跟他去过一次健身房就大发脾气的人不知道是谁?
路过足球场和泳池,电瓶车再上一个小小的坡道,这就来到一幢深咖色外墙的三层别墅前。
别墅由深咖、浅棕色外墙及大片浅绿玻璃组成,落地窗比例很高,看上去很有科技感和未来感。
四个人下了电瓶车,往院子里一站,抬眸看别墅。
滕仲谦:“别墅有点南非风格。”
傅时御笑:“是,我和糖糖都不喜欢大众风格的别墅。”
南非风格的别墅需要大量的绿植装点,傅时御光是做整个别墅区的绿草坪,就斥了巨资。
看着看着,唐希恩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便问傅时御:“之前我看图纸是二层,怎么现在变三层了?”
“后来我想起,还得增加一个室内泳池,所以干脆往上加了一层,分别做了泳池和健身房。”说到这里,他不怀好意地捏了捏唐希恩腰间的软肉,“以后每天抓你上去撸铁……”
唐希恩怕痒,笑嘻嘻地躲到滕仲谦身后去了。
傅时御想把她抓回自己身边,被滕仲谦挡住了:“恩恩工作已经很忙了,哪里还有时间健身?吃完晚饭沿着山路快走一下就行,健身那些的就免了。”
唐希恩朝傅时御吐舌头做鬼脸。
傅时御:“……”
有个护犊子老爸了不起啊?!
一行人进了别墅。
一楼分功能区和娱乐区。功能区有客厅、餐厨、保姆房和客房;娱乐区有台球室和宴会厅。
唐希恩走进台球室,拿起球杆,摆上白球,把球打散后,第二下便撞进了一球。
傅时御正跟滕仲谦李妙莲介绍一楼的设计,见唐希恩自己在那边打台球,走了过来,站着观赏了一会儿,弯弯的眼睛里,有浓烈的迷恋。
唐希恩下腰,瞄准一球,再次一杆进洞,站起身的时候,神色倨傲地看向他:“你弄这个台球室是要自己玩的吧?”
“有时候陆淮他们过来可以玩玩。”
唐希恩觑他一眼,拿着球杆,在台球桌边绕了半圈,再次下腰,哼道:“我就知道你弄这个肯定不是给我耍的。”
傅时御走过去,手放到她后腰,往下压了一下:“腰再下去一点。”
说着,他低头,在她耳边轻道:“给你耍的在三楼,一整楼的铁都给你撸。”
她耳朵一热,听清楚了他的话,顿时就朝滕仲谦那儿喊:“爸~他还让我去健身!”
正跟李妙莲参观厨房的滕仲谦一记眼风飞过来,傅时御讪讪站直了身子。
二楼是比较居家私密的环境,有温馨的小客厅、书房、主次卧、儿童房及儿童娱乐室,每个房间都配有单独的浴室及衣帽间。
风格虽简单,用色却很温馨,大部分采暖色调,儿童房和娱乐室甚至是马卡龙色系的。
儿童房里,矮矮的衣柜、矮矮的书桌、矮矮的床,什么都是矮矮的,看上去好可爱,像进入了小人国。
唐希恩心里一阵柔软,搂着傅时御的腰,问:“你不是做建筑主体设计的吗?怎么连儿童房也会设计?”
“我说过了,结婚的房子,我会亲手盖。”他低头亲唐希恩的脸颊一下,“这里大到孩子的房间,小到院子里的一盆花,都是我亲自安排的。”
想起三年前,他们去北海的那一天,也是秋天,他帮她吹头发,跟她说,结婚的房子,他会亲手盖。她当时还挺羡慕他未来的太太,怎么样都想不到那个人会是自己。
想起往事,唐希恩一颗心都软了,手圈着他的腰,脸抵在他颈间。
男人那三年不曾变过的护肤乳的香味,是她最喜欢的气味,清新、温暖……
而他手则轻放她的光滑的小臂上,干燥温热,在这样萧瑟寂寥的秋,让她倍感暖心,她忍不住想靠近他一些……
“恩恩啊~”李妙莲和滕仲谦突然从主卧那边走过来。
413 蒸肉排毒
413
唐希恩一惊,赶紧分开和傅时御抱在一起的身体。俩人一个假装看儿童衣柜,在衣柜上敲敲打打,一个赶紧跑到窗边,装作看风景。
滕仲谦和李妙莲走进来看了一圈,很是满意,点点头又去了别的地方。
唐希恩正想跟出去,傅时御突然拉住她的手,低声:“我们去别地儿看看。”
“去哪儿?”
“三楼……”
“……”唐希恩没兴致,“三楼我不是很有兴趣。”说着,就要走出去找父母。
傅时御再次拉住她,压了声音:“陪我上去。”
唐希恩拗不过他,不情不愿地跟着上去。结果一上去,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三楼的空间基本没有被隔断,放眼望去,左侧是器械区,铺着健身毯,摆放着各种唐希恩叫不出名堂的器械;右侧则是20米*50米的长型泳池。
见那干净、透着蓝的泳池,唐希恩小跑过去:“天啊,这个泳池是恒温的吗?”
“嗯。”
“那平时你游泳的时候,我买只大鸭浮床在里面玩可以吗?”
傅时御:“……”
唐希恩蹲在泳池边拨着水,傅时御挨着她蹲下,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她突然就脸红了,鄙视了他一句“不害臊”,急匆匆站起身,步伐凌乱地往前面走去。
傅时御追上她,牵上她的手。
她不让他牵,俩人在那边拉扯之间,走到了泳池尽头的小木屋。
“这是什么?”唐希恩上前一步,把小木屋的门大开,霎时惊喜道,“你还弄了桑拿房呀?”
傅时御跟进去,反手关上门。
她在里头到处看看,颇为满意:“我喜欢这里!以后要经常上来蒸一下肉,排排毒。”
“一起。”
她笑,推了他一下:“不要,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靠近一些,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这么了解我?”
她也笑,动了一下身子:“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
“知道就好,没白疼……”
……
从桑拿房出来,傅时御又拉着唐希恩去器械区逛了一圈,包括外面那个可以俯瞰整个森林公园的露天瑜伽台。
他们下去的时候,滕仲谦和李妙莲回一楼的院子里看花花草草了。
一行人又沿着整个别墅区前前后后转悠了一圈,下山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滕仲谦对别墅还是比较满意,唯一担心的是安保。
傅时御说,别墅区的外墙有红外监控,只要有人翻墙进去,防盗系统会立刻将警报转到物业管理处,物管会在最快的时间派安保人员上来。
滕仲谦一听,放心多了。
日子一晃,快到中秋。
节前几天,傅老爷就已经打电话给傅时御,交代他中秋务必回家团圆,不能连这种重要的节日都待在女方那边,那样就真成上门女婿了。
不想跟老人家啰嗦,傅时御谎称自己在公寓,傅老爷也没拆穿他,命令他中秋那天一定得回家。
傅时御便问唐希恩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老宅过节,唐希恩这边要陪李妙莲,自然是没法一起去。
中秋前两天的周日开始放假,傅时御那两天还跟唐希恩一起住在李妙莲那儿,打算中秋节当天再回老宅。
唐希恩好不容易放假,正打算去枫山别墅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增添的,滕仲谦突然打电话来说,滕老太要过来探望李妙莲。
滕老太年近八十了,还精神矍铄的,是中科院物理研究所的院士之一,同时也是B大物理系的教授。可能是因为用脑多,人还很精神,一点不糊涂。
唐希恩为这事儿询问李妙莲意见的时候,一向淡然的李妙莲当即生出了紧张感,好似三十年前,滕仲谦说要带她回城见父母时的那种紧张。
虽然紧张,心中也不觉得此时再见滕家父母有何意义,可善良一辈子的李妙莲,对于长辈主动说要上门探望自己,自然也不会去推拒。
那天下午,刚吃过午饭,滕仲谦就带滕母过来了。
滕母一进门,唐希恩就迎了上去,乖巧地喊了一声“奶奶”。滕母对这个孙女是喜爱得不得了,刚换好拖鞋,这就牵上唐希恩的手,再也不愿放开。
李妙莲也从客厅出来,拘谨地喊了一声“梁教授”。
滕母看着她,很是愧疚。
老人家上前牵着李妙莲的手,一手牵着孙女,一手牵着被自己儿子抛弃却还为他诞下一女的乡下女子。
三个女人在沙发上坐下,王阿姨端着果汁过来,滕仲谦泡茶。
看着李妙莲还算红润的脸色,再看这处清幽温馨的屋子,滕老太不住地点头,眼中有莹莹泪光:“恩恩真是有出息,不仅把母亲接到城里,还准备了这么好的一处屋子。”
她儿子食言,没把李妙莲带回城,孙女长出息,把自己妈接出来了。
这孙女,要比自己爹有本事。
滕老太虽没说出口,但心里门儿清。
老人家轻拍着李妙莲的手背,又是一番感慨:“妙莲,你要保重身体啊,恩恩就快结婚了,你以后得帮忙带孙,要长命百岁啊!”
李妙莲还有些拘谨,微笑着点头,寡言的她,实在是想不到要说什么。
滕老太虽说是研究学问的人,但城里人的身份,外加年纪大了,嘴巴自然是厉害,巧妙地美化了一下当年的恩怨,几句话把简单纯良的李妙莲哄得服服帖帖。
唐希恩不太想听当年那些事情,正打算找机会离开,傅时御这会儿正巧从房里走出来。
滕老太一看,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小傅,过来坐。”
傅时御原先是要出来喊唐希恩进去睡午觉的,见客厅一屋子人,人一愣,身体一顿,往后退了一下。
滕老太见状,打趣道:“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傅时御尴尬地笑笑,喊了声:“梁奶奶好,您过来了。”
滕老太本姓梁。
傅时御在躺椅那侧坐下,唐希恩挪过去和他坐,俩人的手胶在一起。
滕老太在俩人身上打量了片刻的眼神一敛,笑道:“你们俩的婚事,我听恩恩爸说了。我这边有个建议,你们不妨听一下?”
414 中秋夜的傅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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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老太在俩人身上打量了片刻的眼神一敛,笑道:“你们俩的婚事,我听恩恩爸说了。我这边有个建议,你们不妨听一下?”
唐希恩:“您请说。”
滕老太看向李妙莲和滕仲谦:“如果婚礼是在二月份,那就只剩半年时间不到,恩恩这会儿还和小傅住在一起,总归是不好。不仅说出去不好听,就是到时候俩人新婚,也会影响新鲜感的嘛。”
滕仲谦一听,颇赞同地点头。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儿和傅时御,问:“要不,婚礼前,恩恩就暂时住在她妈妈这边?”
唐希恩没吭声。
被滕老太话里话外赶的傅时御抿了抿唇角,脸上写得都是“老子不同意”。
李妙莲也没反对。传统的她,自然更希望女儿女婿还是大婚后再住一起比较好。
见大家都不说话,滕老太摆摆手:“不是住恩恩妈这儿!我看啊,恩恩出嫁前,最好还是去爸爸那儿住一阵子比较好。”
这话一出,唐希恩和滕仲谦同时睁大了眼睛,李妙莲则皱着眉心。
唐希恩刚想说这样不合适,李妙莲先开口了:“梁教授,这样恐怕不好,那边容不下恩恩的,不要让恩恩过去受罪了。”
傅时御附议:“是的,阿姨说的没错。”
大家都看向了一直不说话的滕仲谦。
滕仲谦往沙发背靠靠去,搁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掐指一算,思索半晌,问:“不然这样吧,等恩恩年底从日内瓦回来,12月到我那里住一阵子,等过年前再回妙莲这边住?”
傅时御侧头睨唐希恩一眼,用眼神问她:你年底要去日内瓦?我怎么不知道?
唐希恩用眼神回答: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忘记跟你说了……
傅时御:晚上皮给我绷紧一点。
唐希恩揪着眉毛,眼神讨好:求轻点……
另一边,三位长辈不知商量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李妙莲问唐希恩:“恩恩,你愿意过去吗?如果不愿意,我们就不去了。”
唐希恩是不想见到顾颐母女的,但转念一想,她是滕仲谦的大女儿,凭什么不能去滕仲谦那儿住?
不敢去住,还真就坐实了她是养在外面、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如果顾颐母女想怎么她,她也趁这次机会练练手。
思及此,她爽快应道:“可以,我从日内瓦回来就过去!”
滕老太又交代滕仲谦,唐希恩住在他那边的时候,多带些朋友回家吃饭,介绍唐希恩给所有人认识,开始为她积累人脉。
滕仲谦的朋友,那可都是国家级官员,其中尤其多司法系统的人脉,远不是集思律所开张时,汪沅父亲和黎韬带过去捧场的小官员。
真正顶级的司法界人脉,没有滕仲谦,唐希恩是接触不到的。
邀请朋友到家里吃饭喝酒,就跟平日里朋友之间联络感情一般,感觉是比较轻松惬意的。
在这种情况下引荐唐希恩跟他们认识,就跟去好朋友家玩,顺便知道好朋友的熊孩子有多熊一样。
这样安排既自然又轻松,不像特地去酒店会所等地方请客吃饭那么刻意。
在需要花钱的场合引荐关系,大家都默认日后必然有事相求,建立在这样现实层面上的人脉,自然就要少了那么点亲近。
唐希恩坐在一旁,认真听滕仲谦和滕老太对自己未来的一番规划,内心雀跃却又伴随着矛盾。
她缺人脉,可她又想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
“就像我去条法司那样,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让李司长看中才过去的。”唐希恩回房后,开始跟傅时御倾诉自己的纠结,“假如条法司的人知道老滕和李司长认识,本来就觉得我资历不够的他们,是不是会直接认定我是走后门才得以空降的?”
傅时御坐在床上看她的kindle,边看里头全英文的律政小说,边点头:“有这种可能。所以……”
唐希恩从梳妆镜里看他:“所以什么?”
“所以你现在只是处长。要是早些和老滕相认,指不定你现在就是司长了……”
唐希恩指了指自己:“司长?人家图我啥?图我想得美啊?”
傅时御笑,没答,手中的Kindle又翻了一页。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突然问:“你去日内瓦的事情怎么没跟我说?”
唐希恩一愣,从镜子里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有点不开心,忙从梳妆台那儿跑回床上,抱着他的腰,讨好道:“昨天下班前才临时决定,真的是忘了,你不要生气啊……”
“忘了?”傅时御明显不信,“那老滕怎么知道的?”
“他昨晚过来吃饭,刚好在楼下碰到,问了一下我最近的工作进度,我就顺口一提。”
“那你怎么不跟我顺口一提?”
“因为你昨晚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个事情忘了啊……”
“你最近忘性大,后天我回老宅,给你带点核桃回来……”
唐希恩:“……”
傅时御念了一会儿,才想起问正事:“所以是什么时候去日内瓦?去几天?”
唐希恩拿出手机看行程,说:“十一月八号走。这回主要是磋商工作,暂时还不清楚要几天。如果顺利,则在磋商阶段结案。如果不顺利,那要进行专家组审理,可能一段时间后还要去一次……”
她说完了,没等来傅时御的回应,抬头看他,就见他闭着眼睛,幽幽道:“那意思是,我生日那天,你应该是回不来了?”
“你几号生日啊?”
傅时御:“……”
行了,不自取其辱了。
中秋那天,唐希恩给王阿姨放了假,让她回家和儿女过节。
滕仲谦这一天也没出现,估计也是陪着顾颐母女。
傅时御回老宅,唐希恩和李妙莲一起过。
她们坐在阳台赏月、吃月饼、泡茶、聊天,感慨:果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大家都各回各家找各妈了。
其实傅时御和滕仲谦都有叫唐希恩过去一起过节,但唐希恩肯定是要留下来陪李妙莲的,否则,李妙莲一个人就太孤单了。
而因为那天滕老太话里话外不让傅时御再过来住的意思,傅时御也没好意思一直赖在这里,中秋那早上回老宅前就收拾了包袱,说晚上直接从老宅回公寓睡,大婚前,都不过来唐希恩这边住了。
唐希恩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就由着他去了,结果中秋当晚,竟然睡不着了……
她给傅时御打电话,那边竟然好久才接,而且睡音浓重!
感觉像是她不在身边就睡了个好觉似的。
她有点不开心,说傅时御缺心眼,女朋友不在身边,还傻乎乎的睡得那么香。
电话那头,许久之后,幽幽传来一句:“听说月圆夜,男人要狼性大发,你今年错过了狼一样的我……”
415 傅睡美男
415
唐希恩一晚上没睡,第二天顶着个大黑眼圈、随时快趴下去的软乎四肢去上班了。
由于11月上旬要前往日内瓦,启动O盟对我国出口到O盟国家的紧固件产品征收不合理反倾销税金案子的磋商程序,故而唐希恩这两个月会很忙,毕竟是最关键时期的战斗。
开了快一天的会,她到下班还在审阅下属送上来的文件,什么时候天黑的都不知道,还是李妙莲给她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她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后,起身松松紧张了一整日的筋骨。
“叩叩,”有人敲门。
唐希恩:“请进。”
助理一张可爱的苹果脸探进门内:“老大,找我有事儿?”
唐希恩站在窗边扭腰,看对面王府大街的繁华。她指了指桌上一叠文件:“那些我都签好了,你拿出去分类整理一下,明天一早其他部门上班,该送哪儿送哪儿。”
“好咧!”助理笑眯眯地进来把文件拿走了。
助理名叫詹雯朵,来自Z市,和唐希恩一样,都是Z市一中的学生和B大的法学硕士。
半年前,笔试通过后,二面的时候,詹雯朵一眼就认出了唐希恩,直言B大和Z市一中到处都是唐希恩的传说,还说自己就是因为喜欢唐希恩才学的法学、报考的B大。
詹雯朵有一张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庞,人看上去很健康,也很天真可爱,加上一样都来自Z市和B大,综合多方面考虑,唐希恩最后排除了一名身体看上去较为瘦弱的女生,选择了她。
条法司的工作量是很大的,加上必须各种严谨,那压力就更不用说了。唐希恩这种从小体质杠杠、基本不生病的人都觉得累,更何况是刚毕业、体质还不好的学生。所以她放弃另一名笔试第一的女生,选择了成绩第二的詹雯朵,也不全因为詹雯朵是她的老乡。
收了詹雯朵当助理,她就像当初培养林雨若那样,帮詹雯朵积累实操经验,在詹雯朵初上岗时、给予詹雯朵精神和物质上的关怀,也适当倾斜资源给詹雯朵,从内到外收服詹雯朵,往心腹方向培养。
詹雯朵刚毕业,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攻势,很快就被唐希恩收得服服帖帖。
这会儿,詹雯朵刚把资料拿出去,人还没坐到位上,就有其他同事过来打听:“听说老大最近几个月的签名变了,是不是真的?”
詹雯朵刚过来当唐希恩的助理时,就已经听处里其他同事八卦说G院院长的千金在条法司工作。
大家都在好奇那位千金是谁,刚好那时,唐希恩的签名又从“唐希恩”改成“滕希恩”,机灵的詹雯朵立马就猜到自家老大就是院长千金。
只不过她感觉老大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故而每次同事来她这边想看文件上的领导签字,都被她想办法躲掉。
但其实让看签字也没事,唐希恩签名跟鬼画符似的,如果不是经常处理她签字文件的人,还真看不出她的签字到底是姓“唐”还是姓“滕”,反正她的称呼一直没变,大家都还是称呼她“唐处”。
“小詹,给我们看看嘛!”
同事还在缠着詹雯朵,詹雯朵文件护得紧紧的,搓着小手手笑嘻嘻道:“老大交代说文件不能外泄,不能看哦,你们就绕了我叭。”
她年纪小,长得又萌,大家也不好为难她,很快就一哄而散,各自回位置处理工作去了。
唐希恩扭摆了一会儿身子,打电话让詹雯朵通知加班的同事们早点回家,自己又继续加班审核其他文件。
将明天开会要用到的文件都审核好,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人几乎都走光了,只有詹雯朵还坐在卡位上。
“小詹,还不走?”唐希恩关灯,锁办公室的门。
“我也要走啦!”詹雯朵拿起包,小跑着走到唐希恩身边,跟在她身后一起下楼。
进电梯后,唐希恩关心地问了一句:“爸爸身体怎么样了?”
“做了乙肝两对半和腹部彩超,医生说是脂肪肝,让减肥戒酒少熬夜。”
唐希恩点点头:“那就好,多打电话回去关心关心老人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好的,谢谢老大。”
见时间晚,唐希恩将詹雯朵送到家。
从巷子里出来,到了四岔路口,她却鬼使神差地没往李妙莲那儿走,车子上了高架,直直往新区开去。
她给李妙莲打了电话,说晚上住傅时御那儿,不回去了。
李妙莲交代她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熬夜,没再多说其他。
车子下了高架,过了大桥,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傅时御那儿了。唐希恩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多了。
傅时御从昨晚打来一通电话,到现在一整天了,都没半通电话过来,这是在做什么坏事?
很快到了公寓。
出了电梯,唐希恩开门进去,屋子里暗成了一片。她以为傅时御还没回家,边往主卧走,边从包里找手机,打算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家。
主卧的灯刚点上,就见两米大床上,蜷缩着男人高大的身子。
她走进了一看,傅时御一手拿着手机,怀里抱着她的枕头,睡得正香。
她凑过去,轻轻抽出手机一看,画面停留在他俩的微信对话框,一句话编辑了一半、还没发出去的话——
“你没在的这两天,我睡得可……”
到底是“睡得可香了”,还是“睡得可寂寞孤单了”?
唐希恩不知道,打算等他明早起来再严刑逼供。
她蹑手蹑脚去洗澡,由于时间太晚、也怕吵醒傅时御,她便没洗头,简单冲了澡,换上睡衣,直接躺到床上去了。
傅时御睡得挺熟的,连她上床了都不知道。
她也没去吵他,轻轻亲了一下他的眉心,往他那侧靠近一些,在昏黄的夜灯光晕下看他英俊的脸。
他身上穿着白色T恤,洗得干净蓬松的头发自然地落在额边,本就不黑的皮肤在白色上衣的衬托下,显得人更干净清隽了。
他睡得很安稳,长长的睫毛覆着下眼睑,在那地方投下一块好看的阴影。
唐希恩看得心里愈发柔软,往他怀里靠过去一些,扬起脸亲了亲他的下巴,手中的灯光遥控刚关上,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的同时,男人忽然翻身将她纳入怀中……
416 傅豺狼
416
唐希恩刚想说“你装睡啊”,可话没说出口,嘴巴就被堵住了。
闹了一会儿,傅时御才消停。
他一手枕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把玩着她垂在胸前的长发,笑:“今晚干嘛主动回来找我?昨天我要走的时候,你干什么来着?催我赶紧走?”
没想到这人还挺敏感记仇?
唐希恩本想讨好讨好他,可一想到他刚才装睡套路自己,便收起了温柔,洋装冷淡道:“你一整天没消没息的,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又发烧晕倒了。”
傅时御轻哼:“除了你,没人能把我弄发烧晕倒。”
想起三年前他发高烧晕倒、她帮他物理降温那事儿,唐希恩心里的气儿突然就没了,一阵好笑,挨过去,小声问他:“说真的,你之前那次发烧,我‘照顾’你,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真的什么都知道。”
“那物理降温的时候你也知道?”
“知道。”
唐希恩脸一热,“唔”一声,往他怀里钻去:“你这个心机婊!”
……
……
……
唐希恩刚到条法司就职的第二天,接到一个案子。
当时那个案子的终裁结果其实还没下来,但她查阅过大量材料,料定这个案子的终裁结果不乐观,于是在李司长的同意下,带领法律二处的成员,针对这个案子,进行了将近两个月的调查工作。
半年前,终裁结果出来了,领导连夜开会商量对策。
负责这个案子、以唐希恩为首的的法律二处,由于先前准备工作充分,在当天的会议上,提出了几乎完美的磋商对策。部里一众领导对刚就任处长一职不到两个月的唐希恩印象深刻。
而这半年多以来,唐希恩和下属也一直在为这个案子忙碌,希望争取在十一月份的日内瓦之行,将这个案子完美解决在磋商程序阶段。
这不是她第一次去世贸组织,之前在观韬当全职律师时就去过几次。
但那时,她只是以民间涉外法律精英的身份协助条法司处理案子,可如今,她自己带领团队与数万企业前往世贸组织进行磋商谈判,心境完全不同了。
故而在前往日内瓦的前一个月,唐希恩和同事们几乎日日加班到晚上十二点,只因大家都希望从日内瓦回来时,能带回好消息。
那一阵子,傅时御也特别理解和配合,甚至为了唐希恩每天能节省一个多小时的上下班时间,带她搬去设计所的宿舍住。
SY设计所位于王府大街中段,走个不到十分钟就能到唐希恩的单位,故而唐希恩说起自己十月一整月都要加班时,傅时御直接提出俩人搬去设计所的宿舍住。
设计所所属的独幢建筑一共有三层半,其实第四层扣去第三层大片的观景玻璃屋顶,实际只有半层的使用面积,那半层就做成了傅时御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豪华程度不亚于他位于新区的公寓。主次卧、衣帽间、书房、客厅、餐厨、吧台,独立浴室,观景露台,应有尽有。
傅时御第一天带唐希恩过去参观,唐希恩看着这处不亚于豪华公寓的宿舍,惊叹之余,小脑袋瓜子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小说。
“人家说啊,男人在单位里弄休息室啊、宿舍什么的,其实就是为了跟秘书做坏事儿!”她边参观主卧,边对正在外头整理衣帽间的傅时御喊。
衣帽间其实还放着傅时御一些西装和家居服,只是三年没穿过了,过时的过时,变脏的变脏。
他洁癖严重,不得不全部清理出来,替换上从家里带来的干净衣物。
唐希恩见他没反应,跑进衣帽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傅时御身上穿着黑色的运动套装,正蹲着身子,整理衣柜底部的抽屉,听她一说,食指伸进耳朵里挠了挠,无语道:“我没聋。”
“没聋,那你干嘛不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
唐希恩跑过来,在他身后的软凳上坐下,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他粉嫩的耳垂上轻轻揪着。
她笑,舔了一下后牙,坏坏问:“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带秘书上来这里……”
“你说呢?”傅时御突然站起身,转过来,俯身看向她,脸上的笑比她更坏上几分,“不带秘书上来,我把这里弄这么漂亮、这么大干什么?”
“啊???”唐希恩懵了,一把揪上他的衣领,将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拉到自己跟前,瞪大眼睛看他,“你真的带秘书上来鬼混啊?”
傅时御不接话,只是笑。
她原先还期待他的澄清,见他这样,一颗心都凉透了,像被打击彻底的失败者,垂着脑袋,吸着鼻子,委屈道:“我早该猜到自己不是你的第一个,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晚才找姑娘,是我太傻才相信你。”
见她低落,他挺心疼的,可又想治治她这个毛病,便暂时收起了心软。
“我什么人?”他问,唇角笑意明显。
她还垂着小脑袋,声音嗡嗡的:“有钱有颜有才、还有魅力啊……然后又绅士又暖心。除了以前跟秘书鬼混这个黑点,不然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
她越说,心情越差,越说越相信傅时御这样的男人,在认识她之前,怎么可能一直没女人啊。
可她也越说越不舍,多想完完全全地拥有他,曾经她也是这么想的,以为自己真的彻底拥有了他……
见她一脸难过加纠结,傅时御觉得差不多了,再下去,这傻丫头要跑了。
他单膝下蹲,看着她耷拉着的小脑袋,尽管心里不忍,但还是佯装严肃道:“所以你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那我问归问,你可以不回答我的嘛!甚至你可以否认的嘛!”她已然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残忍的真相,出于自我保护,开始鸵鸟了。
傅时御哭笑不得,将她抱入怀中,温热干燥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头发,好笑道:“否认?那不等于在欺骗你吗?你希望我对你撒谎?”
“你又不是没对我撒过谎……你当初在背后偷偷买我的民宿,还有我生父的事情你也瞒着我……”
傅时御当然知道自己骗过她,而且骗的还不止这两件事……
他声音很奈:“那都是善意的谎言。”
唐希恩脑袋一炸,推开他,本想发脾气,但一想到那都是以前的事情,眼下再提旧帐也只是消耗感情。
她缓了情绪,佯装冷静道:“算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不追究了,但你以后不能再带女人上来了!被我知道,我要告诉我爸!”
她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委屈又打击,也只不过是强迫自己接受。
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轻松一下气氛,结果踢到铁板了。
417 小打小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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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希恩仔细回想了一下,傅时御以前也没亲口承认过,都是她问,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他倒是亲口承认过几次,她是他第一个女朋友、第一个喜欢的人。
也许是她自己误会了吧……
唐希恩缓了一下内心矛盾失落的情绪,抬起耷拉着的脑袋,坐直了身子,还没说话呢,就见傅时御正一脸坏笑地看自己。
她有点儿来气,刚想站起身,傅时御就把她抱住了。
“去哪儿?”
她挣扎一下:“去收拾东西!”
“要走?”他笑,抱着她不松手,“是你自己问我有没有带秘书上来的,我实话实说,可你现在又生气?”
她轻哼,脸别到一旁:“不喜欢你这种跟秘书乱来的男人!”
“乱来?”他笑出声,“谁说带秘书上来就得乱来啊?”
她眸光睨回来,口气微冷:“哦,正经地来?”
傅时御哈哈笑出声,把她抱起来,结实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身体,抱着她在衣帽间来回转了一圈。
“是,比较正经。”他不再逗她了,一句话叫她先前如洪水般汹涌着委屈的心情急转直下,“路航那小子不敢跟我乱来。”
唐希恩:“……”
她一个激灵,原本还软软地趴在他肩上,这会儿撑着他的肩膀挺直了上身,捧着他的脸颊,问:“路航?你的意思是你带上来睡觉的秘书是路航?!”
他笑出一口白牙:“不然你以为是谁?”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从刚才就一直在逗自己,想看她吃醋伤心,气得跺了一下脚,只可惜人被他抱着,双脚悬空,跺那一下脚,就跟被大人抱着的小宝宝,在那边使劲儿蹬腿做无用功似的。
他笑得更大声,她大窘,红着脸,发狠打了他肩膀一下:“你这个坏蛋!”
“来,给坏蛋亲一下。”
他凑上去,她便张开了手,手心贴着他的脸颊,想把他推开。他干脆趁势反方向而行,嘴唇轻轻蹭过她的手心,亲了一下。
他抱着她去软凳那儿坐下,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抬手对天:“我,傅时御,对天发誓,我这一生,就只有唐希恩一个。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是以后!从生到死,生生世世,都只有她一个!以上,如有半句假话,我将一辈子,餐餐顿顿都吃变态辣羊蝎子!”
说完,收起手,双手抱着她,脸凑到她耳边:“放心了吧?我这毒誓下得够猛吧?”
唐希恩嘻嘻笑着,捧着他的脸,垂眸看他,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琥珀色瞳仁里,自己的倒影。
她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
“偶尔一次还吃得消,你要是三天两头来一次,那可不行,我会疯。”
她咯咯直笑,软软地抱着他:“好啦,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不问这个了。对不起啊。”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关系,我知道你最近工作压力大,心情焦虑是正常的。而且你以前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比较天真敏感也没错。你要谈过几次,就能很宽容看待这种问题了。”
“谈过几次?”她玩性大发,搂着他的脖子,问,“那你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你怎么这么宽容,从没问过这些。”
他半晌没说话,良久之后,幽幽传来一句:“我都跟黎韬翻脸了,现在几乎是不太往来的程度,这还叫宽容?”
“啊?”唐希恩诧坐直身子看他,诧异,“我以为你们之前关系就是那样不冷不热的,原来是因为我?”
“不冷不热会帮他照顾狗吗?还让他的狗进我屋子?”
唐希恩“哎”了一声,从他身上跳下来,坐到他身旁,手牵上他的,和他十指相扣,小脑袋搁在他肩头:“我不想看你们这样的,毕竟你只有他一个表兄弟。爷爷要是知道这因我而起,肯定要怪我吧?”
“爷爷不知道。他以为是黎韬搞地产亏了我投资款我才跟黎韬翻脸的。”
他说这话不过是安慰唐希恩。精明的傅老爷,哪里会不知道这表兄弟之间的嫌隙是因为女人,只不过老人家也清楚外孙那拈花惹草的本性,所以选择站在自己孙子和唐希恩这一边罢了。
唐希恩不是记仇的性子,故而傅时御安慰开导了一下,这茬也就过了。
恋人之间小打小闹一下,和好后,感情更热络,他们一整晚都黏在一起。
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收拾餐厨,完了后又一起洗澡、洗衣服晾衣服,看了会儿电视,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是国庆节假日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唐希恩因为住得离单位近,睡到八点多才起床,花半小时洗漱换衣服、化个简单的通勤妆。
装点好一身,见只剩下十五分钟时间,她包包一拎,赶紧出了房间。
傅时御正在餐台那边忙着什么,她边找鞋子边跟他说:“我上班去了啊,晚上加班在单位吃,你晚饭自己处理哈。”
“你等一下,”傅时御从餐台那边走过来,“我去漱个口,拿个外套,送你过去。”
“哎——”唐希恩喊了一声,傅时御已经进房间了。
很快,她穿好高跟鞋,他也出来了,穿着深色意大利手工西服、法式衬衫、深色领带,看上去稳重而绅士。
只是这么上档次的打扮,右手却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头好像还装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他走过来,将手上提着的东西塞进唐希恩的手袋里,揽着她出门了。
俩人一起下楼梯,细高跟鞋的滴答声回荡在楼梯间。
唐希恩摸了摸包里:“你给我放了什么?”
“三明治。”傅时御一手搂着她的腰,“你没吃早饭。一会儿到办公室,泡个咖啡配三明治。”
“不用了啊,我一会儿在路边随便买个包子就行,你有时间不多睡一会儿,起来弄什么三明治。”
他笑了下,说:“我又不是猪,天天睡那么多干嘛?”
听出他笑话自己是猪,唐希恩笑着打了他的屁股几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如果是猪,你也早晚成猪。”
打完了,她自己笑作一团。
418 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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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笑着从四楼下到三楼,先是碰到了周熠辰、路航,下二楼的时候,又碰到一众赴九点上班的设计师。
大家看到从年后开始就不太露面的傅时御,意外之余,纷纷和他打招呼。
有几位三年前就在北海见过唐希恩的设计师,犹记得她和傅时御当时在北海的暧昧与甜蜜,很机灵地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傅时御招呼:“年后办婚礼,到时候会邀请大家参加。”
直到上了车,唐希恩才问:“你客人好像会很多,到时候有那么大的酒店摆酒席吗?”
傅时御说:“主要就是设计所这些人,还有另外投资的几家建筑公司的人,这部分加起来多。”
车子驶出设计所大门,汇入王府大街的早高峰车流中。
傅时御一边专心开着车,一边和唐希恩闲聊:“这部分让路航去统计,回头我得自己列一下同学朋友那些。”
唐希恩问:“傅氏集团的人请吗?”
“经理级别以上会邀请。”
唐希恩点点头:“还有爷爷和你爸妈的亲戚朋友、你奶奶和妈妈娘家那边的亲戚,我感觉一百个桌都不够。”
说这个的时候,刚好红灯。傅时御踩下刹车,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注意着挡风玻璃外的车流,空出的手握着唐希恩的。
叹了叹气,他笑了下:“应该不够,我也在烦恼到时候上哪儿找那个大的场地举行婚宴。”
说完,他扭头看唐希恩:“老滕那边呢?想好在哪个酒店办回门宴没?”
唐希恩摇摇头:“他没跟我说,可能他自己有主意吧。”
“滕家亲戚多吗?”
“感觉也挺多的,主要是老家那边的宗亲很多。”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上路。
傅时御边开车,边说:“你们父女俩都是公职人员,估计二十来桌就差不多了,超过那数,相关部门要找老滕谈话的。”
“这点我倒是不清楚,”唐希恩笑笑,“那老滕没啥烦恼了,二十来桌而已,随便一个酒店的餐厅都能容得下。”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在下一个红绿灯拐弯,就到了唐希恩的单位。
她下车,跟傅时御挥挥手,进部委大门。
另一厢,陆淮踩点上班,刚上楼,碰到路航从周熠辰办公室出来,问了句:“老傅早上过来了?我刚好像在长安大街那儿看到他的车了。”
他昨晚嗨到半夜才睡,早上起晚了,胡子没刮,脸没洗的就过来上班,在路上迷迷糊糊看到傅时御的车,以为傅时御来找自己有事儿,赶紧问一嘴。
路航不以为意地“嗨”了一声:“没呢,他媳妇儿最近加班,他们干脆搬来楼上的宿舍住。早上你看到他的车,他应该是送唐律师去单位。”
年后不久,傅时御就去了傅氏上班,跟陆淮也只是偶尔见面,加上男人与男人之间通常没事不会聊到彼此的伴侣,故而陆淮也不清楚唐希恩年后去了条法司。
他问路航:“他媳妇儿现在在哪儿上班?之前出了那事儿,不是就在家休息了么?”
路航说:“唐律师现在在条法司,听说一过去就是处长,工作好像挺忙的。”
陆淮以为自己听错了:“唐律师?条法司的处长?”
路航点头,神秘兮兮地将陆淮拉到一旁:“还有个更让你震惊的消息,我说之前,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一下。”
陆淮脾气好,人也很有亲和力,和傅时御完全两种性格,不像傅时御对下属那般严厉寡言,故而路航要跟他更亲近一些。
一听有八卦听,他那因为宿醉而散发朦胧的双眼猛然间发亮,赶紧将路航拉进自己的办公室。
俩人在沙发上坐下,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
路航说:“半年前,唐律师过生日的时候,傅所长把枫山三号的产权换成她的名儿了,那是我去办得手续,然后你知道吗——”
陆淮摇摇头:“我不知道。”说完,回过神来,大惊道:“什么?枫山三号?当成礼物送了?”
路航点头。
陆淮“卧槽”一声,大叫:“枫山三号很贵的诶!他干嘛那么大手笔?女人生日而已,送个钻戒什么的,谁去送十来亿的别墅啊?!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
“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路航凑过去,挨在陆淮耳边,压低了声音:“重点是,唐律师改姓了!”
陆淮:“冠夫姓了?”
路航伸出食指摇了摇:“唐律师现在不姓‘唐’,姓‘滕’。”
“滕?”陆淮微微吃惊,“‘滕’姓很少见啊,唐律师好好的改什么姓?”
俩人正要研究唐希恩为什么突然改姓,办公室的门忽然急促响了三声,然后快速从外面推门进来。
傅时御走进来,看见路航和陆淮几乎要黏在一起的身子,大骇,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门:“要不要我先回避?”
陆淮:“……”
路航:“……”
俩人回过神来。
陆淮胡子拉碴的,双腿大开,双臂也展开平摊在沙发背上,路航挨在他身边,身子侧了一边,正嘴巴对着他的耳朵说着什么,俩人靠得十分近。
那样儿,就跟小受窝在大攻怀里撒娇似的。
傅时御这一问,路航一个激灵,弹跳起身,跟他欠了欠身:“老大,你来了?”
陆淮也坐直了身子,轻咳一声,拍拍刚才路航坐过的位置,跟傅时御招呼道:“来,老傅,坐这边。”
傅时御脸上一阵赤裸裸的嫌弃,走去办公桌前,拉了一块转椅过来坐。
坐下后,他裹在质地上乘的西装裤里的大长腿交叠着,双手轻松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十指交叠,淡淡道:“我和唐律师这一个月都会住在四楼,你们没事不要上去。”
陆淮听完,打了个哈欠,囔道:“四楼我也有一间房啊。有时候被我家老头赶出来,我只能住四楼了啊。”
傅时御蹙眉看过来:“住酒店去!到时候开房的钱去财务那里报销。”
“我差的是开房钱吗?”陆淮掏了掏耳朵,表情不驯,“反正你俩住四楼自己注意点儿,我说不定什么时候有需要,半夜就过去了。”
傅时御:“……”
419 傅董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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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御斜了陆淮一眼,心想:看把你能的,我马上就换密码!
他没再多说,起身,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离开了陆淮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前,飞了一记警告的眼神给路航,那意思像在说——别给我捣乱。
人走了后,路航擦擦额上的汗:“陆总,我还是先出去了,一会儿周总见不着我,估计又要开念了。”
傅时御卸任所长一职后,原本是想将路航带到傅氏去,但一想到周熠辰只会搞设计和学术上的东西,从来也没管理过设计所,而陆淮的管理方式一向狂放不羁,所以上次才会让DK钻了空子。
这么一间规模不算小的设计所,如果放着让陆淮去折腾,早晚出更大的篓子。故而傅时御把路航留在了设计所协助周熠辰,自己又招了个新助理。
新助理毕业于牛津赛德商学院,对企业管理亦有许多丰富的理论知识,且性格温和、沉默少言,做事谨慎认真,效率奇高,总的来说,要比路航稳重。
但路航胜在鬼点子多,当然在设计领域,傅时御需要的是路航这样脑筋灵活的助理,而当他成为傅氏集团的董事长,需要的便是新助理这种执行力高、嘴巴又严实的人。
而且新助理,还有个让傅时御特别中意的名字,姬南。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心想,这是上天派来收姜南的吧?
姬南,不就是“击南”么?
傅时御去傅氏上班之前,先回四楼改了一下密码,他就怕陆淮那个丧心病狂的一会儿趁他不在偷跑上去。
车子刚出设计所的大门,姬南打电话过来:“傅董,您到公司了没,还有十分钟开高层会议。”
傅时御一愣:“什么高层会议?我怎么不知道?”
姬南在电话那头恭敬道:“您节前让我发邮件通知所有高管的。”
傅时御真真是想不来自己那会儿为什么通知开会了,但他又不能说自己国庆七天跟唐希恩去了一趟香港回来什么都忘了,只好交代助理:“我差不多十点半到公司,你让姜总先主持个半小时。”
“好的傅董。”
电话挂上,傅时御开始努力回想自己节前是为的什么事情通知今天开会,想了一路……
傅时御进会议室的时候,姜南和财务总经理路菲正吵得不可开交。
他在门边静静听了一会儿,原委似乎是路菲九月份披露的关于八月份的经营财报中,应收账款周转率比七月份下降了几个百分点,姜南认为财报有问题,要路菲重做,路菲则说财报已经过集团内审部门审核,确认数据没问题,不可能修改。
俩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
路菲原则性很强,是集团里为数不多不受姜南管控的高管,这也是傅时御升任她当财务总经理的原因之一。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发现傅时御过来了,忙跟姬南递了一下眼色。
姬南立即起身去开门:“傅董,您过来了。”
傅时御阔步走进去。
长桌主位上放着他的笔电、还有笔记本、笔,以及一杯咖啡。
他下颌绷得紧紧的,走到会议长桌的尊位前,解开西服的扣子,坐下。
姜南和路菲收起争吵,也看过来。
傅时御看一圈在座的高管,后看向路菲和姜南:“请继续。”
姜南面上已经挂上了笑:“既然傅董过来了,我就不多说了。”
路菲没吭声,始终盯着傅时御。
傅时御朝姬南抬了下手,示意他放投影。
很快,白色幕布上就出现了七八月份的财报比较图。
傅时御翻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开门见山道:“八月份的应收账款周转率比七月份低了几个百分点,说明企业资金周转及偿债能力要比七月份差了,原因在哪里?”
说完,他抬起头,淡淡看向路菲和姜南。
路菲说:“原本有几笔八月份到期的应收账款没收回来,我之前已经发过邮件知会业务总经理。”
姬南在此时把投影资料翻了一页,上头明细列着几家拖欠账款的企业及金额,其中,欠款金额最大的是美国傅氏。
傅时御看向姜南:“业务部是姜总负责的,姜总怎么看?”
姜南:“这些都是出口客户,众所周知,北美和欧洲那边,八月份很多企业放暑假,这是可能是拖欠账款的最大原因。”
傅时御坐镇,他没敢再质疑路菲的报告、要路菲改数据,于是将问题归结到客户的假期上。
傅时御问路菲:“现在十月上旬了,这些欠款来了吗?”
路菲摇头。
“姜总,”傅时御口气生硬了几分,“那些欠款,你负责催回来。如果一周后还没到账,我会让法务部处理。”
拖欠货款说好听是欠着,一旦上升到法律层面,那可就是违约,真让法务去处理,那事情就大条了,可能会得罪客户。客户被得罪了,分管业务部的姜南也难做。
姜南有点情绪,手上的笔往桌面一扔,顿时响起一声脆响。
姬南看过去,目光透着严厉与禁止。
姜南讪讪别过脸,跟业务总经理交办事情。
白色幕布上的财报又翻了几页,傅时御看一眼手中的资料,问:“八月份,紧固件的原材碳钢,耗材率比七月份低了将近七个百分点,这是什么原因?”
他看向负责制造生产的迟睿与物流总经理。
迟睿没吭声。
姜南笑道:“低了还不好?说明料废情况有所好转。”
傅时御:“合着我还得偷乐是吗?”
说完,看向迟睿,嗓音锋利而冷冽:“八月份比七月份低,不一定是好事!有可能是七月份高了!到底七月份那么多原材料弄去哪里了,限你们三天之内给我查出来,否则,我将启动对生产部门的内审!”
迟睿和姜南瞬间灰了一脸。
傅时御冷冷收回目光,叮嘱姬南将他刚才说的话记录下来,晚点将会议纪要发给各部门。
说完,又面色严肃地看向在座的高管:“各位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汇报?没有的话散会。”
大家都说没事汇报,傅时御东西一收,走了。
刚离开会议室,路菲追了上来:“傅董。”
傅时御脚步没停,也没看她,公式化地问:“什么事情?”
420 傅时御探班
420
路菲说:“您上次说,想把您名下25%的股份以股权赠与的方式赠与滕女士,我算过了,在受方将来要承担的获利个人所得税金方面,赠与方式的税金要高些。”
这时候,姬南开了傅时御办公室的门,傅时御进去后,路菲也跟着进去。
傅时御脱下西服外套挂落地衣架上,招呼路菲:“坐。”
路菲坐下。
傅时御坐到大班椅上,问:“那要什么方式税金才能便宜些?”
路菲:“以股权转让的方式,将来的税金要便宜一些。但前提是,您得将要赠与滕女士的那部分股权以合理的价格转让给她,这样她将来在出售这部分股权时,只需缴纳获利部分的金额即可。”
傅时御:“……”
姬南适时提醒路菲:“傅董要将股权赠与滕女士,这个事情本身就不想让对方知道。如果以转让的形式,资金操作好说,可这也失去了傅董的初衷。而且,以股权转让的形式,其他股东将有优先购买权,这点,也将会对傅董的赠与行为带来不定因素。”
“姬南说的没错。”傅时御沉吟着点头,转而对路菲说,“好好的她不会去卖股权,所以你说那个税金的问题,暂时不用考虑,就按赠与的方式去处理。”
说完,拿起放在大班桌上的文件,正要和姬南说话,见路菲没有要走的意思,傅时御淡淡看她一眼:“还有什么事?”
路菲踟躇片刻,问:“可股权赠与,也是需要其他股东同意的。”
对此,傅时御显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他催促道:“这个我会处理,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路菲没再多言,很快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傅时御看着路菲关上的门,问姬南:“你觉得路总表现如何?”
姬南:“她不是最出色的财务高管,却是目前最有经验、也最能遏制姜总某些行为的人选。”
傅时御若有所思,似乎又有些烦躁,手摁着领带将之稍微松开一些:“确实不够出色。你最近多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三十后半,在五百强实业集团总部担任过财务总裁的人选,最好是男性。”
姬南颔首应下:“明白。”
路菲离开傅时御办公室后,回到楼下自己的办公室,想了一会儿,打电话给自己的哥哥路航。
电话被接起,她喊了一声“哥”,问:“傅董是不是和原先的女朋友分手了?”
路航那头正在忙,回了句:“哪个?”
路菲:“两年前在傅氏担任过法务总裁的那位唐律师。她是因为和傅董分手所以才离开傅氏的吗?”
路航:“没分手吧?他们都要结婚了。”
路菲暗吸一口气,匆匆挂了电话。
她没想到傅时御竟然跟女友合计着婚礼,然后又要将股权赠与其他女人……
条法司法律二处办公室。
唐希恩工作了一天,实在是又累又困,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多。
她往身后的办公椅一靠,揉着发硬的颈椎,看着透明玻璃外的办公大厅发怔。
外面灯光通明,大家各自忙碌着,井然有序,她盯着出神一会儿,甩甩脖子,继续工作。
又过了一会儿,詹雯朵敲门进来:“老大,有位傅先生找您。”
“嗯?”唐希恩手下的笔一收,下意识看向外面的大厅,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在哪里?”
“警卫室打电话上来通报的,可能在下面。”
唐希恩多了个心眼:“有说全名吗?”
詹雯朵:“好像叫傅十玉!”
唐希恩惊喜:“让警卫放他上来。”说完,起身拿上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她乘电梯下去,刚走到大门口,就见傅时御两手提着星巴克的纸袋,正穿过偌大空旷的广场走来。
深秋的风吹起他西服下摆的一角,牵出好看的褶纹。
唐希恩小跑着过去,他看见她,也快步走过来,俩人在广场中央相遇。
唐希恩接过他手上一个纸袋,亲亲密密地搂上他的手臂,问:“你怎么来了啊?吃饭了吗?”
“在员工餐厅吃过了,过来接你下班。”
唐希恩满心幸福地挽着他往大厅走:“下次不要来啦,我走过去才十分钟,自己回去就行了。风这么大,你在宿舍看书多好。”
俩人进了电梯,傅时御搂上她的腰,刚想亲她一下,突然想起这是她的单位,便作罢,手也收了回来。
唐希恩好奇地看着袋子里的东西:“买了什么呀都?我这袋是甜品,你那袋呢?”
“热牛奶。”
唐希恩夸他细心,一般人去星巴克都买咖啡,买牛奶的少之又少,但他有注意到现在是晚上,没有给大家带咖啡,是怕影响晚上的睡眠。
他总是贴心又细心。
唐希恩觉得自己捡到宝,下意识又搂上他的手臂。
过了几秒,电梯门开了,唐希恩收起手,同时也收起脸上小女人的娇憨神态,挺直了脊背,一秒钟变成严谨却不失亲和的唐处长。
她带着傅时御走进大办公室,正忙碌的下属们三三两两看过来,看清楚站在自家领导身后那位气质、颜值、打扮都不凡的男士,纷纷面露暧昧,交递着眼神。
唐希恩朝詹雯朵招了下手,将自己和傅时御手中的袋子递给她,轻声交代她分给每一位同事。
然后,唐希恩拍拍手,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大家辛苦了,吃点点心休息一下。”
说完,在一众下属的欢呼声中带傅时御进自己的办公室。
她关上门,却没拉透明玻璃的帘子。
傅时御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操起桌上的报纸,笑道:“你不用管我,继续忙,一会儿可以走了和我说一声。”
他来了,唐希恩一下难以从惊喜的心情投入工作,便就坐着和他聊了会儿天,等詹雯朵端进来甜点和牛奶,她吃饱了,才心情平静地继续工作。
她做事的时候,傅时御就安静坐在边上陪她,偶尔看看报纸,偶尔看看她,目光流露着欣赏,像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那般。
而那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唐希恩也不全坐在位置上,偶尔发现什么问题,她会拿着文件和笔,出去外头跟下属讨论。
每每这时候,傅时御就转身从透明玻璃墙内看外面的她。
她上身穿着藏蓝色的透明柔纱质地衬衫,肩部是红米相间的抽象大花瓣造型,里头一件黑色打底吊带,下身搭配豆沙红及膝高腰包裙,细高跟。
她身材纤细却不干煸,双腿长且直,姿态优雅,即使身体靠着卡座,也没有倚过去,而是一直以一种挺直的姿态站着。
她跟下属讨论工作的时候,表情还是较为严肃认真的,与平时跟傅时御在一起时的可爱娇憨完全不同。
傅时御难得见她这一面,顿觉心中有种不一样的悸动在疯狂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