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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归来搞宅斗全文阅读

作者:羽十二     修真归来搞宅斗txt下载     修真归来搞宅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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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来临,请假一下

    大家理解下,期末考试凶猛而至,为了不葬身糊口,所以要断更一个月。一月归来,定然不会太监的,谢谢!

第一章 山下的美男是老虎

    武夷山深处云雾缭绕,参天大树上挂着盘根错节的古藤,一两个杂乱的鸟窝在树上乱糟糟的搭着。

    地上草木大概有半人深,太阳高高的挂着,深山里仍旧有一股鬼气森森的感觉。除去虫鸣鸟叫,以及远处淙淙的溪水声,整个山坡平静的让人心悸。

    “哈哈哈……”

    一阵猖狂的大笑声在山中响了起来,这笑声肆意而狂放,随着笑声的响起无数鸟儿惊慌失措的拍着翅膀从树丛中飞了出去。

    无法无天的笑声依旧在继续着,似乎连草木也跟着战栗了。

    齐文鸢得意的叉着腰,望着四处奔走的野兽还有漫天的鸟儿,终于要下山了她可真是憋坏了。再在山上待几年,齐文鸢估计自己真的该忘记她也需要吃肉食五谷杂粮了,辟谷神马的真不人过的日子。

    一想到那些淡而无味的辟谷丹,齐文鸢立马皱起了鼻子,尼玛啊当年无良师傅骗她上山的时候可是**她说,修仙之后可以长命百岁!可以腾云驾雾!可以山珍海味的!

    那时的齐文鸢就是刚出大学校园的小菜鸟一只,当她遇到了一看她面相就把她从小到大的遭遇说的一清二楚,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儿仙风道骨的云丘子之后,立马在心里深深的给跪了。

    遥想当年齐文鸢可还是青葱一小棵,临毕业了,她为了潮流一把,一个人背着包到了武夷山游览风光。

    结果在路上被给人算命的云丘子给吸引,她本来就是爱凑热闹的人,见云丘子身穿道袍挺像那么一回事儿,于是就停下了脚步。

    谁知,齐文鸢就在那一天经历了二十年人生中意义最重大的事儿,总之回忆起那天的场景齐文鸢总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这是这种迷糊的感觉,总让齐文鸢森森的觉得,她像被拐卖的小红帽,落入了大灰狼手中。

    反正最终结果是,齐文鸢成了云丘子口中第七十八代云雾宗宗主,她的师傅在她入门之时也正式升为长老。

    为了表示对齐文鸢的重视,云丘子特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花纹质朴材料古怪的黑色令牌交给她,并且说明这是云雾宗传承了千年的镇派之宝。

    想当年,很傻很天真的齐文鸢接过令牌时,心中可是无比诚惶诚恐,十分害怕自己不才辱没了这块令牌。

    现在回想起来,齐文鸢才发现她师傅当年是多不靠谱,竟然在收徒弟的时候就直接将掌门之位让出,咳,虽然云雾宗上上下下也就两个半人。两个人是齐文鸢还有师傅云丘子,半个人则是刚开了灵智的小猕猴白毛。

    后来齐文鸢曾经问过师傅,为什么当初要连哄带骗的收她为徒,难道不怕葬送了云雾宗,据说中的千年传承么。

    当时云丘子是深不可测的捋着胡须,一副睥睨苍生的模样说:“师傅我一眼就看出徒儿你身负异秉,绝对是百年来难得的修真奇材。”

    这话哄得齐文鸢感恩戴德,顺便自信心爆棚更加努力的修炼起云丘子给她的武功心法,直到齐文鸢仅用了十年时间就筑基之后,云丘子太高兴喝的酩酊大醉,她才真正明白了真相。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白毛抱着从云丘子手中抢来的半坛酒,醉醺醺的躺在地上歪着脑袋喝,而云丘子脱掉鞋子扔到一旁翘着二郎腿开始跟她吹嘘起来年轻时候的事。

    向来不太爱喝酒的齐文鸢老老实实的为师傅倒着酒,云丘子讲的是唾沫横飞,从他出生之时天上有红光,滔滔不绝一路说到他年轻时见过一个仙子长得是倾国倾城。

    最后将光荣往事回味了一遍的云丘子,十分感慨的拍着齐文鸢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好徒儿啊,你终于给师傅争了气,唉,想我们云雾宗当年是何等气派,只可惜到了这末法时代,竟然只剩下咱爷儿俩两人。”

    也许云丘子真的老了,他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哽咽起来,为了安抚这个近年来愈发像老顽童的师傅,齐文鸢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她从收到后就珍藏着的令牌,十分郑重的跟云丘子说:“师傅,您放心吧,徒儿一定会将我们云雾宗发扬光大,重新让宗门兴盛起来。”

    看到爱徒如此模样,云丘子猛地一拍大腿打了一个酒嗝,然后把手伸到道袍中经过一阵碰撞之后,又拿出了五六块和齐文鸢手中一模一样的令牌。

    醉醺醺的云丘子老泪纵横的按着齐文鸢的肩膀,哭着说:“徒儿啊,师傅骗了你啊,这令牌是师傅年轻的时候胡乱融的,哪儿有千年那么久,不过你天赋极高,将来一定能真正将我们云雾宗发扬广大的。”

    闻言之后,齐文鸢眼角一抽,忽然产生一种,最后得知真相我眼泪掉下来的感觉。

    好在,除了这枚不靠谱的传家令牌,还有不靠谱的腾云驾雾寿与天齐之类的吹嘘,云丘子倒是真有几分功夫。不然的话,齐文鸢一定会为自己放弃大好前途,来到这荒凉灭绝人踪的深山后悔的自戳双目。

    修真一途重在逆天而行,当齐文鸢引气入体之后,就感觉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在她眼中她变了一个样子,甚至连平日里常见的阳光空气和水,在齐文鸢看来都另有一番乾坤。

    或许云丘子有一句话没说错,齐文鸢天生就是要修真的,当年上山之时她才二十岁,可是为了修真,明明极其喜欢热闹的她竟然能静下心来一直日夜打坐只求突破。

    对于齐文鸢能如此认真心无旁骛的修炼,云丘子自然是欢喜异常,若是她能知道支持着齐文鸢走下去的动力,定然会气的吐血的。

    为了熬过苦行憎的生活,每次入定之前,齐文鸢都是这样来说服自己的:“以一百岁为基础,练气期增寿五十年,筑基期增寿一百年,金丹期增寿二百年,金丹之上……算了还是不做这白日梦了。”

    让齐文鸢充满热情的修真缘故只有一个,岁月是女人的天敌,然而只要踏入修真一途之后女人就可以留住青春美丽的容颜,等到金丹之后甚至能容颜不变。齐文鸢算过了,若是不修真,她顶多还能美丽十几年,就这十几年还可能因为茶米油盐和生活琐碎提前衰老。

    然而,只要修到筑基期,她的青春期就可以比旁人多个几十年,一想到多年之后她依旧身姿婀娜风采依旧,齐文鸢就有修炼的冲动。

    山中无岁月,随着修为的增长,齐文鸢服用辟谷丹后闭关时间逐渐增长,从筑基到金丹,她的速度能让所有修真的人疯狂。

    五年,齐文鸢只用了五年时间就从筑基期突破到了金丹期,这简直可以称得上神迹,当年的云丘子可是硬生生熬到了一百岁才凝结了金丹。

    面对凝结金丹比筑基花费时间还少的天才,即使对象是自己徒弟,云丘子也觉得心中颇酸。他当年可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是跟这个小丫头比,真真是望尘莫及。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货。

    当齐文鸢突破金丹之时,武夷山出现了让人惊异的异象,大白天武夷山顶聚集起了五彩祥云,这还被有人用手机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成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

    与云丘子的欣慰心酸不一样,出关之后的齐文鸢双目熠熠生辉,整个人仿佛浸润在仙灵之气中,眉眼轻灵风华绝代。

    问她为何如此兴奋,那是因为早在齐文鸢筑基之时,师傅云丘子就跟她说过,等到她结成金丹之后必须下红尘历练一番。

    所谓红尘听起来有点儿文绉绉的,齐文鸢自动把它切换成了回归正常社会,一想到她现在所学神通,齐文鸢就恨不得立马在人类社会肆意走上一会。

    上大学时的齐文鸢可是一枚不太成熟的愤青,作为孤儿,齐文鸢对于那些善心人士抱有一万分热情,但是对于贪官污吏以及横行霸道的各种二代则是深恶痛绝。

    只可恨当年的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是在网上发发帖子吐吐槽,那时的她可不止一次幻想着若自己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一定要惩恶扬善。

    如今,她已经是金丹期修为了,按照云丘子的说法,只要她不搞的太高调,绝对能在世间横着走,这让齐文鸢十分向往。

    只是乍然离开待了十几年的地方,齐文鸢还是有几分不舍,当她努力压抑着离别的伤悲准备好好跟云丘子道个别时,他简简单单几句话,打破了齐文鸢苦心营造的温馨气氛。

    “趁着天亮快点下山吧,别摆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架势,老头我正当年,我保证就算你出去一百年,老头我依旧是这副玉树临风的样子。还有,你要记得历经千般红尘劫犹如清风轻拂面,女修最怕的就是沉溺于情爱之中,你可千万要慎记”云丘子为了冲淡离别的气氛,故意大言不惭的自吹自擂。

    齐文鸢一个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了,至此送行仪式全部完成,倒是一向通人性的白毛在齐文鸢临走之际抓住她的袖口,久久不愿松手。

    若是云丘子看到齐文鸢得意忘形的样子,定然会狠狠的抱怨她是个没良心的。

    一想到即将展开的美好生活,齐文鸢乐滋滋的哼起了小曲儿:“大王叫我来巡山叻,山下的美男是老虎,呦嘿。”

第二章 坑爹的穿越

    正当齐文鸢心神荡漾面若桃花,幻想着山下的精彩生活之时,她的脚下忽然一滑。

    对于修真者来说,脚滑什么的绝对是小case,所以齐文鸢一点儿也不惊惶,运气灵气准备将身子提起。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齐文鸢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杂草纵横的地面,在她一脚之下,楞是踹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更让齐文鸢胆战心惊的是,从那个洞口传来了一股强大的让她精神力都觉得恐怖的吸引力。

    可怕的是,齐文鸢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在慢慢消失,她的脚缓缓滑向黑洞的位置,而覆盖洞口的杂草也纷纷掉了下去。

    于是,刚出了师门欢欢乐乐的准备下山的齐文鸢,欲哭无泪的死死盯着那个洞口,然后一点点儿的滑进去。

    坠下黑洞的一刹那,齐文鸢忍不住想,她会不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因为脚滑掉下山洞摔死的修士。

    当齐文鸢落入山洞时,她只觉得本来看起来十分狭窄的黑洞,容纳她一个人绰绰有余。提不起一丝灵力做好被摔死准备的齐文鸢,又发现了一件古怪事儿,她在这浓如黑墨的隧道里一直掉着,根本没有落地的趋势。

    做好最惨打算的齐文鸢忍不住自嘲道,难不成她这是要掉到地心里去。不过很快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邪风,激灵灵的冲到了齐文鸢身上,把她一下子撞晕了过去。

    永平二十五年,大陈国凤翔府出现了一件怪事,大中午的太阳忽然被一团黑影遮住,天地一下子黑了约有一刻钟。

    老百姓们惊慌失措,纷纷下跪祈求苍天原谅,就连宝座上的皇帝也有些不安稳,赶紧拟定吉日准备拜祭列祖列宗。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当今圣上在位整整二十五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倒也算是一个明君。至少,大陈国这些年来在皇帝孟纬的带领之下与周边国家和睦相处,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争。

    然而孟氏一族自开国建立大陈以来到孟纬已经是第五代,皇子子孙不停的开枝散叶,开国元勋也都成传承多代,贵族子弟之间各种联姻,早就让整个大陈上层社会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有人贪污腐败,皇帝想要动一动也得考虑到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备受掣肘的孟纬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孟纬本人也是多情种子爱好风月喜欢吟诗作赋,上行下效民风奢靡就不算奇怪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当年孟纬兢兢业业的投身于宠幸美人事业中,如今造成了他儿子女儿一大堆。更让人纳闷儿的是只才智只算是平庸的孟纬,竟生出了一大堆聪明的儿子来,看来宫斗的确是早教好帮手。

    眼看着兄弟们越来越大,而皇位只有一个,早年被封为太子之后并不算得宠的二皇子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与此同时蠢蠢欲动的人不在少数。

    大陈的平静,随着这场诡异的天象,开始产生了细微的波动。

    “嘘嘘,小黑,你在干什么?”一个外罩青织金衫儿内穿撒花襦裙的弱龄女子,正趴在地上专心的看着蚂蚁。

    在她身边站着两个打扮整齐的青衣小丫头,她们看着打扮的跟仙女儿一样的小姐,蹲在地上不一会儿,脸上就沾上了尘土,顿时唏嘘不已。

    若说她们这小姐也真是可怜,原本长着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奈何脑袋不太清楚,已经十五岁了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

    听府中的老人说,小姐年幼时冰雪聪明十分伶俐,可自从假山上摔了一次后人就痴傻了。

    手中拿着青草,嘴里嘟嘟囔囔的少女心中充满了悲叹。为毛别人穿越了就是普通少女穿越成王妃公主,再不济也是大家小姐,接着风光无限幸福一生。为嘛,她齐文鸢辛苦了十几年好不容易修炼到了金丹期,竟然会穿到一个傻子身上?

    是的,逗弄蚂蚁的女子正是穿越后的齐文鸢,别问她为什么会如此童真童趣,她可不是怀念童年。

    来这个世界才几天,齐文鸢还有很多东西没弄明白,但她至少研究出了两件事,第一这个世界空气清新类似中国唐朝,但是绝对不是历史上的朝代:第二,那些穿越到古代开始大放异彩的穿越人士,绝壁不会是她啊。

    修炼了十几年的齐文鸢,来到大陈国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炼。可是明明这里的环境,比处在末法时代的地球强上几百倍,偏偏她就是感应不到一丝仙灵之气。

    更为难的是,齐文鸢还没弄清楚,她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掉进黑洞怎么就会跑到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不仅名字跟现代一样,甚至连容貌都跟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差不多,而且她接受起原主的记忆丝毫没有受到排斥。

    整个感觉就好像,她本来就是这个大陈国的齐家五小姐齐文鸢,现在重新归位了一样。

    苦逼的是,在众人眼里齐文鸢一直是个半傻子,何谓半傻子就是乖巧听话不疯不闹,但是永远都像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悲催的齐文鸢上了那么多年多学,又修了那么多年仙道。本以为自己下山之后只要虎躯一震,就可以散发出所谓王八之气,接着征服世界征服帅哥。

    结果呢,结果她一个上得了大学玩得转网络,耐得住寂寞修得了仙的人,下山第一件事竟然是装一个傻子。

    若说是单纯的装傻子齐文鸢倒也不害怕,只要装作恢复正常不就行了。可是,可是,她从原主碎片似的记忆中得知。

    坑爹啊!原主也是装傻的!这是什么节奏,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妙龄少女愿意被人当做是傻子,被嘲笑这么多年。

    匪夷所思的是,原主的记忆只有最近一年多的。齐文鸢再往前回忆的话,脑袋中就会一片空白,似乎那些记忆原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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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赐宅斗难叫停

    仔细搜刮了记忆之后,齐文鸢只能感慨,她就是一个背时的命。

    在现代的时候父母双亡,在好心人的救助之下努力地完成了学业。好不容易有了大机缘踏上了修真路,可没想到就在她结丹后不久,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是的,最让齐文鸢无法接受的并非穿越,不是装傻子,也不是到了一个没灵气的世界,而是她多年修炼积蓄的灵气荡然无存。

    她探查过自己的身体,那可真是麻溜溜的干净,空荡荡的身体里一点儿灵气都没给她剩。

    齐文鸢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作弄她,但是消化完原主的记忆之后,齐文鸢悲催的发现,她似乎要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宅斗了。

    齐家是一个大家族,在齐文鸢曾祖时候发迹,然后渐渐形成气候,在齐文鸢父亲这一代更是达到了鼎盛。

    齐文鸢的父亲一共弟兄三个皆是一母同胞的嫡子,所以三人感情一向很好。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在三人的努力之下齐家是蒸蒸日上。

    而齐文鸢的父亲名叫齐仲梁,排行老二,在他之上有一个兄长齐伯颜,底下还有个弟弟齐季平,另外三人还有三个庶出姐妹。

    齐文鸢老五的排行是从整个家族算的,要是单从二房算起的话她应该是老二。可惜的是在齐家,尤其是齐家二房,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个齐家的耻辱。

    齐家一直向勋贵靠拢,怎么能容忍子女之中,有齐文鸢这种瑕疵品出现。所以从她脑袋出现问题之后,齐家就在成州单独设了个小院子,让远方偏支照顾着齐文鸢。

    齐文鸢搜遍了原主的记忆,都没能找到齐家祖宅的样子。不过从秀丽雅致的偏宅来推断,齐家祖宅定然要十分豪华了。

    “小黑,你说你不饿,那我可饿了。”齐文鸢继续神神叨叨,跟地上蚂蚁讲着话,身后怜悯的目光对她没造成任何影响。

    两个丫头永远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状似疯癫的女子,是真的能听懂蚂蚁的话。

    这也是齐文鸢现在能利用的最大武器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上苍,竟然把她强大的精神力给留下来了部分。

    是的,仅仅是部分,要知道以前齐文鸢精神力强大到可以对人兽进行精神攻击。,在她锻炼之下,偶尔还能偷偷攻击师傅得手一次,窥到他的思想。

    现在齐文鸢心酸的发现,她这点儿精神力也只够跟地上这些小蚂蚁沟通了。

    郁闷的是蚂蚁灵智未开,齐文鸢只能单方面的听出蚂蚁搬运食物时的沟通语,除此之外想交流点儿东西是很难的。

    不过就这样齐文鸢也满足了,毕竟在这个陌生世界失去了所有力量之后。她十分惶恐,能有一点儿别人没有的特殊能力,让她多了一张底牌。

    庭院深深深几许,宅斗可是会死人的……齐文鸢揉揉跪得生疼的膝盖,她的目标啊也就是好好活下去。

    安分守己的在小院中待了五天之后,齐文鸢甚感她装傻技术已然炉火纯青了。

    这个认知让齐文鸢有些心酸,于是她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不再去院子里扑蝴蝶捉蚂蚁了。

    名媛淑女们也扑蝶,只是人家是手举罗扇迈着碎步,衣袂翻飞于花间。犹如仙子一般,时不时的还洒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齐文鸢是众所周知的傻子,所以她的“扑”蝶,淋漓尽致的表现在一个扑字上。要是没有春桃春杏看着,恐怕她会直接解了外裳去罩蝴蝶了。

    琢磨了很久原主装傻子的经验之后,齐文鸢得出结论,她只要学着像小孩儿一样不起床,然后在被窝里饭来张口,再和丫鬟们玩玩儿翻花绳的游戏就可以了。

    兴许是齐文鸢的演技实在太好,几天以来春桃和春杏一点儿也没感觉出,她们的小姐已经换了里子。

    从来普通人都是普通的形形色色,傻子却大多如出一辙。

    虽然齐文鸢是傻子,但是春桃和春杏也没有糊弄她的意思。平时像哄小孩儿一样跟她说着话,将她日常生活打理很好。

    齐文鸢穿着白色衬衣,背后靠着软枕鬓发散乱,慵懒的躺在床头。庆幸她是一个傻子,没有教养嬷嬷对她的仪容仪表指手画脚。

    朱红色的雕花床上摆着一张小几子,上面摆满了花生和各式糕点。齐文鸢边和春桃翻花绳,一边还不忘张着嘴等着春杏来喂自己。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让齐文鸢深深反思。她快要被封建主义给腐蚀了,小地主的生活真是太惬意安闲。

    可惜,她随时都要入戏演傻子。齐文鸢随手抹了下嘴巴旁的食物碎屑,大而无神的眼睛涣散的朝旁边看着。

    春桃冲着春杏努努嘴,神色跟着变了下。作为一个傻子,对于两人明显的装神弄鬼行径,齐文鸢只能装作视若无睹依旧傻愣愣的。

    “小姐。”春杏笑嘻嘻的往床沿上一坐,拿着洁白的丝帕,小心的给齐文鸢擦拭着嘴角。

    齐文鸢只是扬起脸,乖巧的望着她。与春桃再次对视一眼后,春杏才道:“小姐,你乖乖的在这儿玩会儿花绳,奴婢和春桃再去给您拿些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本来呆若木鸡的齐文鸢,忽然拍着手兴高采烈的叫着:“吃,吃,鸢鸢吃。”

    天真幼稚的举动,让春桃和春杏两个奴婢看了,心里都分外不落忍。

    明明是个小姐,可是脑袋糊里糊涂的,连她们这起子丫头都不如。齐府朱门高户,里面就算一个体面些的丫头,过的也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要精致些。

    作为正儿八经的嫡女,被放逐到这种地方,颇有点儿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丫头小厮们瞧了,心里也觉得越是门第高,也就越薄情了。

    要不是有太太护着,恐怕五小姐现在能不能留条命都是悬的。如今太太娘家也失势了,小姐又这般痴傻,估计也就是熬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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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是夺舍的?

    也不知是不是受痴傻齐文鸢的影响,走出阁楼的春桃春杏长长舒了一口气。外面天瓦蓝瓦蓝的,鸟儿也分外欢畅。

    “桃子姐,你叫我出来,是?”春杏有些迷茫的开口询问。

    平日里就算有什么事儿,春桃也会等着小姐午睡时才跟她讲,怎么今日就如此心急。

    要知道,虽然齐文鸢是个傻的,可她们照样不敢轻易糊弄。毕竟齐府的人不是傻的,要是她们敢怠慢了小姐,被捉到的话可是照罚不误。

    话又说回来,春桃和春杏从前得过太太的恩惠,那可是个菩萨似的人儿,当初对她们也不是一般的好。因此,对于齐文鸢,这两个丫头也没有取巧欺负的心思。

    做人得凭良心,她们两个搁在府里,也就是两个任人打骂的小丫头,能被抬举做个一等丫鬟也是烧了高香,哪怕伺候的小姐是个傻的。

    正值半晌,院子里静悄悄的。春桃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特意压低了声音,凑到春杏耳边轻语一阵。

    春杏凝神听着,愈听愈惊讶,最后嘴巴一张差点惊呼起来。

    这可真是个了不得的消息,春杏将帕子一角塞到了嘴巴中,防止自己惊叫出声。好端端的,齐二太太怎么会病危,真叫人心惊胆战的。

    这消息如今传到了庄子里,更叫人害怕。外人对于齐二老爷家里的事儿不清楚,春桃春杏作为丫鬟,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绕知道的可是门清儿。

    别看现在齐府现在家大业大,在京城这种地方也勉强站住了脚。若往前推个二十年,齐家在齐二老爷的岳家面前,可真是不值一提。

    那时齐家根本算不上名门望族,连年纪最长的大老爷也仅仅刚刚崭露头角。更别提刚刚经历殿选,被安排在翰林院的齐仲梁了。

    名满京城的莫家小姐,最后聘给了家底不算丰厚的齐仲梁,这绝对能称得上世事无常。

    就在两个人订婚消息传出之前。坊间八卦热闻还是,莫家掌上明珠到底会选择哪位皇子,或者是哪个公侯子弟。

    这场婚事,在二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后,怎么都称不上门当户对。齐仲梁也曾被人取笑过,靠着岳父家的萌庇往上爬,是个吃软饭惧内的。

    谁能料想连十年都没到,曾经威加海内的莫将军,会在平叛过程中,出师不利埋骨沙场。更惨的是,他一门尽被丧心病狂的乱臣贼子屠戮殆尽。

    那场战争,如今让人提起来也是不尽唏嘘。累累白骨之下,最后成就的也就只有一人。

    隔着轻薄的蛟青纱幕,齐文鸢趁着没人在身边,拽着帐上垂着的明珠把玩。这么漂亮的的珠子拿来压帐,真是暴殄天物。

    刚穿来没多久的齐文鸢,对于身边的一切事物还摆脱不了看古董的心情,唯独门外两人的窃窃私语声让她有些苦恼。

    由于精神力敏锐的缘故,齐文鸢的听力强于常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依旧能听出春桃和春杏正在外面说悄悄话。

    可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快把两只耳朵竖起来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困扰齐文鸢的问题有很多,原主到底是从小一直装傻呢,还是近一年多来才恢复。此外假设原主是真傻过,那在她恢复健康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别人呢。

    这一切就像重重迷雾,遮挡在齐文鸢的眼前,而不把这些搞清楚,她甚至不敢轻举妄动。

    “唉,齐二太太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小姐该怎么办?”春杏蹙着眉,不无忧虑的说着。

    她们两人的命运,和五小姐息息相关。若是小姐没人护着,她们两个的安稳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

    或许是一时失言,春杏这句话并没压低声音,齐文鸢听的正着。也不知怎么的,她心头大恸,身子一软就往桌子上倒去。

    哐当一声巨响,桌子被齐文鸢碰到了地上,她惊呼一声后,手抱着胳膊红了眼圈。

    这结结实实的一磕后,齐文鸢可以预见,她的胳膊一定青了。

    屋内的动静让春桃脸色煞白,她倒不是担心,齐文鸢听到了她和春桃的谈话。而是怕两人不在,小姐不小心伤到自己。

    两个人提起罗裙,三步并做一步往房内冲,眼见齐文鸢还好好的坐在床上,只有桌子掉在地上,才松了口气。

    春桃赶紧偎上前去,安慰着吃痛的齐文鸢。不用问她也能看出来,估摸着是小姐好动,不小心磕着桌子了。春杏也不用人说,弯下腰,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地面。

    耳旁的安慰并没让齐文鸢定下心来,这一刻她只是直冲冲的发愣,也没言语的心思。

    刚才那一下真是吓到齐文鸢了,难道说原主的灵魂并没消失,还在她脑海深处藏着么?不然,在听到二夫人不好的消息后,她的身体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修真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夺舍,齐文鸢刚醒来的时候,就猜疑自己是否无意间夺了无辜之人的肉身。只是几天下来她并没感觉到体内还有其它灵魂,才放下心来。

    仿佛是为了证明些什么,齐文鸢伸出十指比划了几个手势,确认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没出问题。

    春桃正软言安慰着受惊的齐文鸢,见她面色寡白,手上又做起奇怪的动作,不由摇摇头对春杏说:“这可怎么是好,再过两日,凤翔就来人要将小姐接走了。在这节骨眼儿,小姐又被惊魂了。”

    刚刚将地面打扫干净的春杏,见齐文鸢这个样子,又想起了齐二太太,心中生出许多怜悯来。

    “这大概是母女连心吧,可怜我们小姐,浑浑噩噩的。要是太太见了,怎么忍心丢下她。”

    齐二太太,原主的娘亲,齐文鸢压下心中疑虑,却浮现出更多担忧。

    眼下还不到她纠缠自己是否夺舍的时候,在修真界,若是遇到那种无缘无故夺人躯舍的人,

    自然是当做邪魔歪道格杀勿论。

    可她根本没有杀人夺舍的心思,若不是如今年纪太过青幼,齐文鸢会怀疑她是整个人都穿过来的。

    既然得了便宜,没沦落成孤魂野鬼,齐文鸢心中计较过后,也生出了代原主尽孝的打算。

第五章 谁人闯香闺

    眼瞧着春杏和春桃将屋子收拾干净,齐文鸢兀自睁着一双杏眼,在那儿发着呆。

    过两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去凤翔城了,她嫡亲的娘亲正病入膏肓。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让她陌生又紧张。

    那可是娘亲,她最亲近的人,愈是孤儿就越向往骨肉亲情。

    眼看着她终于可以像平常人一样,享受到骨肉至亲之间的亲昵了,怎么又突然遭逢如此大变。

    齐文鸢心中模糊闪现着一个温婉女子的身形,那女子衣袂飘飘,眉眼温柔之中不乏刚强,应该就是她的娘亲莫如雪了。

    要不是因为齐文鸢这个痴傻女儿,身为齐二夫人的莫如雪又怎么会忧虑过度,导致身体也跟着损耗到如此地步呢。

    默默思量后,齐文鸢不由生出一个想法,若是她做出恢复神智的样子,到底有几分可行性。

    想到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齐文鸢不由秀眉微蹙,一切还应从长计议。

    兴许是怀着心事,刚入黄昏,她便露出倦意。春杏和春桃服侍着她睡下后,开始如往常般轮休值夜。

    夜深人静,屋脊之上,两个此起彼伏的黑影犹如暗夜中潜行的鬼魅。

    月光半明半昧,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出前者身穿紫色衣衫,修长的剑眉张扬入鬓,衣袂在风中翻飞着。

    他眼神幽深若深井,一直坚持不懈的追着前方身着夜行衣的男子。

    “姓何的,追了我大半夜了,你就不累么,我说。”夜行衣男子忽然停下来脚步,抱着双臂悠然转身,露出一双噙着笑意的明眸,无赖的看着紫衣男子。

    大陈以朱紫明黄为贵,这年轻人身穿紫衫,再加上他非凡的气度,足可以证明出他家世尊贵。

    “韩傲,我奉皇命前来查案,你从中作梗又为哪般?”

    见韩傲停了下来,何长安伸手按住腰间佩剑,倒没有再追,只是严厉斥责着他。

    两人虽说是同朝为官,不过分属于两个阵营。

    何长安性情耿直,向来讨厌韩傲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才会对他不假辞色。

    “嘻嘻,你这话倒是怪了,你奉命来查案,难不成小爷就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的?今夜月色不错,我只是出来走走,没想到咱们两个如此有缘。”

    几句话气的何长安差点拔剑相向,韩傲说的如此轻巧,他奉皇命前来盘查的是一桩密案,根本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调查。

    他今夜刚从柳宅中查出些眉目,没想到韩傲浑水摸鱼,将他今夜最想拿到的证物给摸走了,这让何长安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月朗星稀,何长安不愿与韩傲多做纠缠,他冷哼一声:“废话少说,把你今夜从柳宅中拿到的东西交出来,我就既往不咎。”

    韩傲听了他的话之后,笑得弯下腰拍着膝盖说:“我说老兄,你追了大半夜原来不是倾慕于我,而是想要劳什子东西。你不早说,早说我就告诉你,其实我什么也没拿到。”

    他不止如此说,还作势拍打衣袍证明他的无辜,要不是脸上还蒙着黑巾,那副样子绝对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接招吧,我们手下见真章。”

    何长安不再和韩傲耍嘴上功夫,缓缓抽出腰间冷泉剑,准备教训他一下。

    剑锋冷冽在月光散发着迷人冷峭的光芒,韩傲嘴角一挑,运起轻功继续转身逃窜。

    笑话,大半夜的跟人打架,他又不是神经病干嘛这么傻。

    何长安看着韩傲迅速遁去的背影,狠狠在心中咒骂,这人绝对是属跳骚的,功夫没几分,轻功却如此了得。

    之前韩傲只是想戏耍何长安一番,所以留有余力,见他果真穷追不舍后,也不想再折腾下去。

    他比何长安到成州要早上两天,对这里的了解也比何长安略强。隔着夜色,韩傲打量着四周黢黑的房屋,屋影曈曈,偶尔会有一两栋阁楼露出几点微光。

    成州城北最为偏僻,里面多为大户人家的别院,韩傲心念微转,打定主意到城北随便找个宅子躲一躲。

    不然的话,他相信何长安这个疯子绝对会追他一夜。

    再几个闪身之后,韩傲成功的摆脱了何长安,寄身于一栋装潢清幽的别院之中。

    何长安手持长剑,衣袂被夜风卷起,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中多了几许懊恼,竟然让韩傲在眼皮底下逃掉了。

    韩傲那个小人,除非被人赃俱获,否则怎么可能认账,那件信物错过今夜想要取得势必难如登天。

    兴许是睡的太早,当听到房脊上瓦片响动声时,齐文鸢睁开了眼睛。

    房外春桃和春杏的呼吸绵长,预示着她们依旧在美梦之中。

    凭借着敏锐耳力,齐文鸢断定,屋脊之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这深更半夜的,难道是猫儿,一想起泛着荧光的猫眼,齐文鸢就打哆嗦。

    正当韩傲放松警惕,以为何长安已经离开时,细微的脚步声让他又弓起脊背,他快速闪身从一扇半开的窗扉中钻了进去。

    他才不管屋中有没有人,是男是女。韩傲笃定何长安绝对不会轻易进入他人寝居,只要躲在这里他就安全了。

    正在怀疑屋脊上有野猫的齐文鸢,目瞪口呆的瞧着,一个黑影敏捷的从窗户内翻了过来。

    进屋之后,甜腻的女人脂粉香味,让韩傲明白他运气足够好,闯入人家小姐闺房了。

    他武艺高强,又怎能识不破帐中人装睡伎俩。

    为了防止帐中人惊叫出声,引得外人过来,尤其是引来何长安,韩傲随手从怀中拿出一枚青果掷向床上女子穴位。

    “唔。”闷哼过后,齐文鸢发现,自己不知被什么击中,浑身动弹不得。

    冷汗涔涔,她瞬间脊背发凉,作为一个修为全失的修真者,她首先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和一个陌生男人独处一室,谁能放下心来。

    **贼这个臆测浮现在齐文鸢脑海,她努力的想动弹一下,不停的想着怎么才能唤醒春桃和春杏。

    这两个丫头,她现在都快被人害了,竟然还在酣睡。

第六章 登徒子碰上**贼

    虽说屋内漆黑一片,凭借多年习武得来的非凡目力,韩傲还是看出借着半开的纱帐,看到齐文鸢脸上的惊慌之色。

    瞧着小姑娘圆润的脸庞,罪恶感这种久违的玩意儿出现在韩傲胸膛。

    他稍微凑近,眯起一双灿若桃花的眼眸轻声隔着纱帐说:“小姐莫怕,本公子只是暂借贵地躲避一二,待会儿就会离开。”

    齐文鸢心下安定,眼神却更显慌乱,这才是一个普通人应该表现出的样子,更别提她还是一个痴儿了。

    只是这样受制于人实在难熬,齐文鸢不忿暗道:“若是她的修为尚在,一定将登徒子丢的远远的,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乱进女子闺房。”

    毕竟身处女子闺房,韩傲也不好意思乱瞟,他抱着剑坐在红木桌上,头转向窗口的方向。

    后半夜月亮格外明亮,天空澄净,星星都藏了起来。

    齐文鸢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了,这古代功夫可真是邪门儿,往身上就那么一点,就让她动弹不得。

    从背影上看,这个男子身材修长,夜行衣勾勒出的轮廓也是极其健硕的。

    不知道他蒙面之下那副脸孔又如何,单从那双极好看的眼睛上来判断,这个男子至少不会是一个形容猥琐的人。

    在察觉出自己在臆想着男子面目后,齐文鸢暗啐自己花痴。虽然在山上那么多年都没见过年轻男子,她也不至于对着一个陌生男子的背影幻想。

    快离开吧,她暗自祈祷着,要是被人发现一个男人出现在房内,她可真就百口莫辩了。

    封建社会,未婚女子失贞,要被捉去浸猪笼的。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回荡成默契,沙漏缓慢的让齐文鸢几欲昏睡。

    这方院落虽只有齐文鸢一个主子,外加两个丫头还有一个婆子和看门的老头儿居住。然而齐家家大业大也没太过小气,给她分拨了三进的院落。

    为了表示对齐文鸢的重视,这三进院落还起了个梧桐苑的名字。

    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时刻,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梧桐苑的角门处。由于齐文鸢的特殊身份,为了防止外人窥探,这角门向来是紧锁的。

    可那猥琐男子,从腰间取下一把钥匙,用袖子抹了把脸。在门口比划了一会儿,竟把门给打开了。

    吱呀一声,吓得心中有鬼男子赶紧四处张望,发现没人注意到他时,才闪身溜进梧桐苑。

    角门进去一拐弯儿,走个十几步就能到齐文鸢的绣楼,还能避开守门的老头儿。

    月光下,这猥琐男子轻车熟路的往绣楼方向走去。他头发稀疏杂草一般,裹着粗布方巾,五官还算端正,可眼神油滑透露着奸邪之意。

    “嘿,我周三儿这次可是交到好运了。”

    男子猥琐的搓搓手,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迷香,悄悄的捅开窗户纸吹了进去。

    这迷香可是周三花了银钱从黑市中买来的,别说是熏晕两个小丫鬟,哪怕是会几套拳脚功夫的壮汉,在吸了这迷香后都得倒头大睡。

    周三儿再次庆幸自己运气好,他本是成州的一个泼皮无赖,凭借着会几手拳脚,偶尔白吃白喝占点儿小便宜。

    没想到,老天爷待他不薄,生生给他降下一个能出人头地的美差来。

    一想到那美差,周三儿嘿嘿一笑,举止轻浮更显淫邪。

    春桃春杏毫无防备,被周三儿用迷药放倒。

    他在市井浪荡多年,开个小锁自然难不倒他,片刻过后,周三儿打开了雕花门扉。

    外间的动静瞒不过韩傲的耳朵,本来以为今夜已算非同寻常的齐文鸢,又被动静惊醒。

    开门声,如此清晰,春桃春杏又一语不发,让她往不好的方向联想了过去。

    不自觉的,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原本坐在桌上的黑衣人,没想到他一个闪身,跃到了梁上。

    周三儿进到屋后,擦着了火折子,借着火光看着被迷倒的丫头,心笙荡漾上前一步,在两个人脸上各自捏了一把说:“两个美人儿,今夜哥哥先与你家小姐互诉衷情,改日再来安抚你们。”

    昏倒在睡榻上的春桃和春杏,毫无知觉的由周三儿轻薄着。

    周三儿手持着火折子,掀开珍珠帘,口中轻轻喊着:“美人儿,我来了。美人儿,你睡着了没有,嘿嘿。”

    韩傲原以为自己不小心撞破了大家小姐的私情,但当见到来人衣衫褴褛言语轻浮,床上人儿双目怒睁后,才知猜测错误。

    来人色迷迷的样子,让齐文鸢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她眼睁睁瞧着那人一步步走进自己,却半点力也使不出来,顿时悲愤难当。

    那该死的黑衣人,到底想看戏到什么时候。

    “美,你可真美。”

    走近床帏之后,周三儿呆愣在原地,口水快要流出来了。他以为外间那两个丫头已经是难得美人儿,没想到这个痴傻小姐,能长出这样的花容月貌来。

    周三儿远远的看过**里的红姐儿一眼,比这床上小姐来,简直是提鞋都不配。

    他抹了把嘴角,急色的往床边坐去,伸出手要往齐文鸢脸上摸。

    悲愤交加的齐文鸢,心中咒骂着来人,恨不得张口咬掉这只臭手,却碍于受制,只能屈辱的闭上眼睛。

    嘭,一声巨响后,预料中的轻薄并没来临。

    周三儿被人狠狠的从背后一击,躺在地上疼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他正想开口叫骂,脖子下一凉,低头一看一把长剑明晃晃的架在了脖子上,让他口干舌燥只敢带着哭声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哦,呵呵。”韩傲一声轻笑,惊得周三儿起了一脖子鸡皮疙瘩。

    “今夜是我失礼在前,不过念在小生替小姐制服了这**贼,也算谢罪了。现在我就解开小姐身上穴道,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韩傲隔空弹来一弹丸大小的东西,打在齐文鸢肋下,她身上酥麻过后便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caihuazei也被屏蔽,无奈了……)

第七章 神秘的幕后黑手

    周三儿眼睛咕噜一转,他本是成州城中泼皮一个。偷鸡摸狗的胆儿他有,可这毁人清白的事儿,他可是头一次干。

    要不是拖他办事儿的人跟他说过,要办的人是一个痴儿。若是他得手了,兴许能成为这家的姑爷,另外还会给他一大笔银子,他才不敢冒这么的风险。

    这拿剑的人用这么客气的语调和这傻儿说话,证明他不是这小姐的亲卫,纯属是多管闲事儿,周三儿打算骗上他一骗。

    “大爷,您误会了,我不是**贼。我,我可是文鸢小姐的心上人,您别冤枉好人。”

    为了增加真实度,周三儿特地将齐文鸢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韩傲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一些不对,若是寻常女子,香闺被人频频闯入早就哭闹连天了。可这女子在穴位被解开后,只是缩成一团,睁着惊恐迷茫的大眼睛。

    韩傲一脚将周三儿踹倒在地,踩着他的脖子说:“你若是敢说一句谎话,小爷今儿就踩断你的脖子。”

    回过头,他怕又吓到齐文鸢,故轻声细语的问:“小姐,你可认识这人。”

    齐文鸢脑海中不停的做着思想斗争,若不是因为她的傻儿身份,此刻她一定要跳下床,把这cai花贼踩个半死。

    可她是个傻儿,这个采hua贼能叫出她的名字,除非今夜将他弄死。不然她的反常之处,迟早会暴露出来。

    一番挣扎过后,齐文鸢咬着唇怯生生的说:“怕怕,鸢鸢害怕,坏人,他是坏人。”

    ……

    韩傲脑袋好像被石头砸了一样,这女子说话语调明显不像正常人,亏他刚才还那么正儿八经的询问她的意见。

    没想到,他随便这么一闯,就跑到了痴傻儿闺房。

    “混账,你还不说实话,小爷现在就剁了你。”

    略微不自在的韩傲将尴尬化作怒火,全发到了周三儿身上。

    周三儿这时也发现,这齐家小家只是脑袋不太清楚,不是哑巴,容不得他颠倒黑白。

    为了保住小命,周三儿哎呦一声后求饶道:“大侠饶命啊,小人名叫周三儿,小的只是收人钱财。那人说这阁楼里住着个傻小姐,让我来偷她一两样贴身物品,改日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周三儿可以将毁人清白换成了盗窃,希望这样能让大侠手下留情。

    齐文鸢一听对方这么一说,顿时怒火滔天,她又不是小白,怎么会相信周三儿只是为了盗窃她的贴身物品。

    今夜若不是黑衣男子在此,恐怕的她不仅清白不保,还可能被人嫁给这个无赖。

    “坏人,怕,怕,呜呜。”齐文鸢泪珠儿滚落,睫毛闪动,配着一张洁白无瑕的脸蛋儿,楚楚可怜。

    “畜生。”韩傲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他平日也会到风月场所小坐,自认不是迂腐之人,亦不是何长安那种爱管闲事的人。

    可眼看着一个灵智未开的小姑娘,差点被这么一个混账给玷污了,他恨不得一剑宰了这畜生。

    韩傲有心帮助齐文鸢,可对方是个傻儿,他有心亦无处使力,他恶狠狠的对周三儿斥道:“要想活命,我且问你,究竟是谁指使你做出这等下做事儿的。”

    周三儿早被韩傲的窝心脚踹的疼痛难忍,怎敢不说实话:“小的,小的不知道那人名姓,那是个头戴幕篱的女子,听口音像是外乡人。”

    “就这些么?”

    韩傲冷冷追问。

    “啊,对了,小的还记得。那个女人约莫三十来岁,身材苗条声音很好听,口音跟凤翔来的生意人有些像。”

    确保得不出更多消息后,韩傲很耐心的跟齐文鸢转述:“记住,要害你的是一个女人,凤翔的。”

    “女人,凤翔的。”齐文鸢呆呆的重复着,认真的看着黑衣人的眼睛。

    暖意从她心头流过,能这样帮助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脑筋不正常的陌生人,这黑衣人倒也不算坏人。

    “嗯,记住这些就好,别怕,这个坏人我会帮你处理掉的,好好睡吧,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齐文鸢眼前一亮,她正担心黑衣人会把周三儿撇下呢。这下好了,起码今夜她算顺利过关了。

    为了防止周三儿挣扎,韩傲直接点了他的穴道,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他原本打算从窗户中直接出去,想起周三儿进来时把房门打开了。

    韩傲将手中人往地上一丢,将门关好,才拎着周三儿离开了。

    “呼,好险。”等到风平浪静之后,齐文鸢心头满满的全是后怕。

    倘若,那周三儿不是混混,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倘若那黑衣人没有出现,今夜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她能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但要是被迷药放倒的话,等她醒来一切都迟了。

    究竟是谁在害她,齐文鸢后背发凉,凤翔口音,三十多岁女人,要害她的人难道是凤翔齐府本家人。

    原主一直装傻到底在逃避什么,她的娘亲又如何会重病,种种疑云在齐文鸢心头环绕。

    这一夜,注定无眠,复杂的心绪交织,让她难以安宁。

    她该信任谁,又该怎么保全自己,齐文鸢久久思索着,她对于凤翔本家几乎是一无所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别提她就要被接回凤翔去了,找不到暗中出手的人,她的未来堪忧。

    兴许是迷香后遗症,日上三竿之时,春杏和春桃才醒了过来。

    往日里,天麻麻亮,她们就起床洗漱,等着服侍小姐起身,为小姐准备早点。

    今日大大太阳晒着,两人倍觉惶恐,顾不得洗把脸就冲到内室查看小姐情况,生怕由于她们的疏忽小姐再出什么事情。

    春桃和春杏两人慌张出现时,齐文鸢正乖巧的躺在被褥之中,睁着眼睛分外无辜的看着两人,抿嘴浅笑。

    “小姐,奴婢二人起晚了,还请小姐责罚。”

    “嘻嘻。”

    虽说是请罚,春杏她们并不慌张,齐文鸢脑袋痴傻心地却是极好的,从不会拿东西砸她们,或者冲她们发脾气。

第八章 齐府来人了

    齐文鸢坐起身子,在春杏的服侍下,中衣之外套上了浅绿色交领上襦。穿到大陈几天后,她也习惯了古代服饰。

    春桃捧着白底红花的半臂和粉绿色下裙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小姐,今儿穿这件衣服可好,鲜亮的颜色能让你更漂亮。”

    孩子才会喜欢花里胡哨的颜色,而齐文鸢此刻正是孩童心智,所以她点点头,雀跃的等着春桃为她穿好外衣。

    看着兀自忙碌的两人,齐文鸢真想跟她们两个讲一下,昨夜她到底经历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儿。

    为齐文鸢梳妆打扮好之后,春桃往后一退十分满意的夸道:“小姐您与夫人长的真像,等到明天府里人到了,我们就要回凤翔了。”

    这是齐文鸢第二次听到这个消息,她只能装作懵懂的样子,不发表任何意见。

    整整一天,周三儿的消息没有出现在耳边。

    可能是错觉,在齐文鸢看来,齐家来人的消息,并没给春桃和春杏带来多大欢喜,她们的脸上隐隐浮起了愁容。

    凤翔,齐府,等待齐文鸢的到底是什么呢。

    还有那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齐文鸢心中隐隐猜测着。在凤翔来人这个敏感时刻,出现在成州的女人,到底与齐家有没有关系。

    更漏交替,很快又是一个黎明。

    不到晌午,传说中的凤翔本家人就来了,来这里这么久了,这是齐文鸢的梧桐苑最热闹的一天。

    虽说齐文鸢名义上是由齐家偏支照顾的,论起来,这些偏支跟嫡系也算是堂了几堂的关系。

    只是,齐文鸢只是一个痴儿,那些偏支刚开始还试过来巴结她,后来发现本家对齐文鸢并不算多上心,才熄了攀附之心。

    听闻凤翔来人的消息后,这些偏支又起慌了,生怕本家追究他们往年来对齐文鸢的怠慢来。

    前来接齐文鸢的,是大房长子齐敬诗,不是二房不重视齐文鸢,其中缘由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解释。

    “这里风光不错。”

    齐敬诗下马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五六月的天气,他还围着白色兔毛围脖,穿着厚厚的披风,一派贵公子风范。

    这次来接五妹,也是他争取了很久才拿到的差事,齐敬诗作为长子长孙,原本该是齐家名正言顺的下任继承人。

    无奈娘亲在怀他时受过风寒,导致他出生之日便体弱,哪怕齐敬诗一直习武,也只是让他身体稍微强健了一些罢。

    这样的天气,常人早就换上了薄衫,他却依旧要穿的层层叠叠。

    齐文鸢作为小姐,不能轻易抛头露面,所以在众人全部都去迎接大公子时,她一个人在院中等待。

    喧哗声响起,陌生的恭维声带着浓浓的谄媚,齐文鸢有些想笑,又觉得意兴阑珊。

    这位素未谋面的堂哥,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个中年女子又会不会出现。

    “这就是文鸢妹妹了。”

    略显温润的嗓音响起,齐文鸢傻乎乎的笑着,心中不由腹谤。为何她要装傻子呢,她想做撒娇卖乖抱大腿的萌妹子啊。

    春桃绝对是大陈好丫鬟,她不著痕迹的附在齐文鸢耳边小心提醒着:“小姐,叫大哥,这是大公子。”

    “大,大哥哥。”齐文鸢萌萌的叫着,她绝不承认自己现在只会显得蠢蠢。

    齐敬诗手握折扇,细细的打量着了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妹妹一眼。她幼年长的便极其出色,如今豆蔻年华,更是国色天香。

    只是一个痴儿,长着如此容貌,真是一件幸事么?

    他是男人,更理解男人,对于某些男子来说,只要容貌够美,他们就只有拉上床一个想法,才不会管伦理道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齐文鸢的容貌,她混沌的心智能护得她周全么?

    不知不觉中,齐敬诗握紧了手中的折扇,面前人单纯懵懂的样子,似乎格外容易引起人的保护欲。连他这个素来冷情的人,都忍不住为她担忧了。

    齐敬诗伸出手,本想抚摸齐文鸢的发顶,待手伸到一半看着她纯净的眼神,如何也落不下去:“鸢妹子,大哥来接你了,带你回家。”

    阳光照在齐敬诗的身上,好像把他的眉梢都照亮了,一双细长的眸子犹如凛冽寒风中盛开的白梅。

    用梅花来形容男子,似乎很奇怪。可齐文鸢就是觉得,她这个兄长凛冽如冰雪,那一抹柔情又柔软如梅花初绽。

    “冬青,将从凤翔带来的点心拿出来,给五小姐尝一尝家里的点心。”

    “好,小的这就去拿。”

    冬青身材略矮,和夏青一样,是齐敬诗的贴身小厮。他忠厚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齐敬诗素日里对他十分看重。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走到了厅堂之中,齐文鸢兀自低着头,从点心盒中挑着喜欢的点心,边吃边掉。春桃春杏在一旁照看着,不时给她擦下嘴。

    两人脸上犹有红晕,只因齐敬诗刚才向她们俩询问了齐文鸢的日常生活。

    至于么,齐文鸢感慨,虽说齐大公子的确仪表堂堂,可也没到一句话就能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的程度。

    她有些内疚了,估计是因为春桃和春杏在这里陪着她,太久没见过年轻男子了。

    天天对着看门儿的薛老头,那张比核桃还皱巴的脸。别说是看齐敬诗了,连那个叫冬青的小厮也能称得上眉清目秀了。

    正在埋头苦吃的齐文鸢,仍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种种飘忽不定视线,让她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那些目光中,还夹杂着惊艳和惋惜与同情。

    这张脸,真的如此美丽么,齐文鸢有些迷茫,她前世由于修真的缘故,已经习惯了自己愈发仙气飘飘的面容。

    一直居住在山上的她,除了孤芳自赏,也没其他女子可以比较,对自己的美向来是迟钝的。

    齐敬诗手捧着茶杯,面上虽含笑,眼角却有几分不耐。

    (作者有话说:定时发布什么的太有爱了,十二正在努力改稿。大家喜欢哪个人物,或者有什么意见请一定要提哦。)

第九章 公子如玉

    齐敬诗贵为齐府大公子,平日里对他阿谀奉承的人,快排到二里地去。

    他来成州本想散心,被这群怀着各种各样目地奉承的族人围着,心情当然不会好。

    “大公子,不知大老爷身体可好。二十多年前,大老爷也二十多岁的年纪,已是名动四方的人物了。”

    说话的叫齐满,论起辈分来还是齐敬诗的叔公,年纪也五十有六了。不过,单从他讲话时的谦卑样子,根本不像个长辈。

    “托叔公福,父亲身体一直不错,前些日子还说抽空要来成州转转。”

    “呵呵,要是大老爷能来成州,那咱成州的宗亲可该额手称庆了。要说咱们齐家,提起你们那一房,谁不夸上两句。”

    这是叔公么?齐文鸢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量着这个蓄着山羊胡的老头。看他圆滚滚的样子,平日里也定是安闲享福的人。

    这样一个人,在齐大公子面前如此谨小慎微,齐家家世之大,足可见一斑了。

    “叔公过奖了,这些年来,五妹一直在成州修养,小侄倒是要多谢叔公对家妹的照顾了。”

    “哪里哪里,说来惭愧,五小姐一直懂事听话。我们也就送个四时用度,平日里也没帮上什么大忙。”

    齐文鸢心中轻嗤一声,这叔公也太虚伪了,嘴上说惭愧,那副鼻孔朝天邀功的样子,真叫人厌烦。

    这照顾,她还真没看出来。若是他们上心些,在她院中多安排几个家丁,何至于半夜被人频闯闺房。

    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夜,齐文鸢就脊背发寒。

    齐敬诗温文一笑,并没去拆穿齐满的虚伪。

    他瞥了一眼正在忙着吃东西的五妹,继续客气道:“待我回凤翔,定然会在父亲面前,多多提及叔公对五妹的关照有加。弹指一算,五妹在成州也住了六年,是时候将妹妹带回家了。”

    “大公子说的是,像五小姐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老是待在这梧桐苑也不是办法。”

    齐文鸢暗自捏紧了袖子,这是确定要带她走了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大公子到底是什么脾气。

    两人继续客套着,从他们谈话中,齐文鸢讶然发现。大公子此番似乎甚为匆忙,打算明天便要出发,也不提在成州休整几天。

    她不由忧心起远在凤翔的娘亲来,是原主娘亲的身体等不及了,所以齐大公子才会行事匆匆么。

    明日,明日就要出发了,齐文鸢心中怅惘。

    十多天了,她早就习惯了梧桐苑中的一草一木,熟悉了春桃春杏、看门的老薛头,打扫庭院的婆子。

    一转眼,她就要换个地方了,并且只能带春桃和春杏两个人离开。

    寥落,孤寂,这大千世界,齐文鸢找不到一丝归属感。

    即使知道要走,当得知即日就要动身之时,春桃和春杏还是有些担忧。她们两个不过比小姐大了不足两岁,在成州待了六年,早就习惯了这边安静的生活。

    成州虽然清苦,规矩却松散,没人会挑春桃和春杏的事儿。她们以丫鬟的身份,跟小姐日子过的也无二般。

    尤其凤翔齐府,并不太平,各房之间明争暗斗,姨娘小姐也非省油的灯。

    如若可以选择,春桃和春杏宁愿守着小姐在成州,待年长之后配个小厮,太平一生。

    待叔公离开,齐敬诗松了口气,有些困倦的捏捏鬓角吩咐:“春桃,春杏,你们将五小姐的衣物整理下,只带路上换洗的便罢,其余常服府中已经备好。夏青你今夜留在梧桐苑守着,冬青随我在客栈歇着,明日一早出发。”

    这边族人在听闻凤翔来人时,已备好了客房,等着贵客入住。齐敬诗厌恶他人攀附的嘴脸,宁愿去住客栈,也不想再与这些人打交道,倒是让齐满略有遗憾。

    齐敬诗离开时正值黄昏,齐文鸢站在绣楼上远远眺望着那抹青色背影。他的衣缘鲜亮,在夕阳下折射出一抹金黄。

    那抹金黄,久久的映在齐文鸢眼底。

    天微微亮,鸡鸣声刚响起,远处人家尚有一两点灯火。

    梧桐苑内,齐文鸢揉着惺忪的眼睛,在春桃和春杏的伺候下梳洗打扮。

    今日妆容比起往日来更正式些,从成州到凤翔,若是加急了走不足三日光景。

    铜镜中伊人衣袂交错,青丝挽起,疏眉淡扫,宛若冰玉的容颜,让人偷瞧了去难免脸红心跳。

    候在绣楼之下的夏青,抬头瞬间,正遇着被春桃扶着下绣楼的五小姐。那盈盈眉眼,纤纤腰肢,让他不由痴了。

    他是家生子,打小就跟着大少爷,来往之间也见过不少绝色女子,齐家众小姐皆是凤翔数得上的美人儿。

    见了那么多美人儿,在见了五小姐后,他脑海里空白一片,总疑心这美人二字,配这神仙般的人儿太俗了。

    何止是美人二字俗了,思来,也唯有天仙可配上五小姐这冰姿玉骨。

    待夏青意识到自己目光太过痴迷,低下头时,齐文鸢已经携两个丫头走下楼来。

    “五小姐,少爷已经在门外等候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齐文鸢痴痴一笑,夏青顿生怜悯。这活色生香的人儿,面无表情时还看不出端倪,一笑便露出缺陷来了。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五小姐尊贵的地位,动人的容貌,却没给她一个清晰头脑。

    春桃将手中拎的包袱,在夏青面前一晃笑着回:“奴婢已经将小姐衣物收拾妥当,小哥只管回禀公子即是。”

    从绣楼到大门,这段路并不算长,齐文鸢却觉得怎么也走不完。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这扇朱红色的大门,可她丝毫没有逃离樊笼的喜悦。

    古代女子,奉行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遵守三从四德,嫁人后相夫教子。哪怕出了这个牢笼,她要踏进的不过是另一个大些的笼子。

    同样是笼子,简陋或者精美又有何区别。

    粉墙照壁,青色石板路,齐文鸢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江南。

第十章 捡到美人一只

    要是能有小桥流水,成州城就果真堪比江南了。齐敬诗手牵着青骢马,打扮依旧如昨日般富丽,冲着齐文鸢微微颔首。

    “大哥哥。”齐文鸢咧嘴一笑,娇憨的叫着,惹得众人齐齐侧目。

    齐敬诗更是没想到,一个傻儿记性也能如此好,只一面就记住了要叫他哥哥,心中不由流过一阵暖流。

    “嗯,妹妹,哥哥带你回家,上马车吧。”

    冬青惊讶的长大嘴巴,少爷能亲自扶五小姐上马,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谁不知齐府大少爷素来冷傲,鲜少能高看谁几眼,面对王公贵族依旧傲骨铮铮清清冷冷,如今对这个神志不清的妹妹,真是破了例。

    连春桃和春杏也有些不知所措,扶小姐上马车,是她们这些丫头该做的事儿,温润如玉的大公子亲自搀扶,让她们甚是惊讶。

    随即,春桃和春杏同时面上一喜,大公子能够关照小姐,是一件大好事,凭借着大公子的身份,回到府里她们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或许是因为天色尚早的缘故,小巷中没几个人。马儿不时的挪动着蹄子,发出哒哒声响,偶尔打个响鼻。

    齐文鸢在兄长的帮助下,提起裙裾,上了马车。

    车中铺着锦绣褥子,还有靠枕,坐上去十分舒适,这让齐文鸢的担忧全都消散。她还以为,自己这次坐马车,要把屁股给颠成四瓣呢。

    印象中,马车就是一种颠死人不偿命的交通工具。

    两人虽是堂兄妹,只是男女七岁不同席,齐敬诗自然不会与齐文鸢共乘。他亦嫌马车憋闷,索性如来时一样,骑着爱马在马车旁边护送着。

    一行人轻车简行,踏着晨光,前往凤翔。

    头一次坐马车,车厢内又分外舒适温暖,晃晃悠悠的,齐文鸢就与周公约会去了。

    也亏得她心大,前方那么多变数,全被她抛到脑后,惊不起半点漪澜。

    波澜不惊的走了两日,距离凤翔城越来越近,在齐文鸢心中齐敬诗早就成了好兄长的不二代表。

    初见时,她还以为他面目冷淡不好相处,这两三日下来,齐敬诗对她温柔体贴,绝对不像严厉的人。

    ……冬青默默吐槽,五小姐,您确认您看到的大少爷就是他平日的模样么?

    隔着马车往外看,景色上并没有多大变换,掐指算来三日马车的行程,在这动辄需要赶路十天半月的古代并不算远。

    齐文鸢将脑袋支在马车一隅,闭目眼神。岂料车身猛然震动,让她脑袋撞到车壁上顷刻清醒。

    “唔。”齐文鸢闷哼一声,小脸揪在了一起,春杏赶紧上前帮她揉着脑袋,紧张的说:“小姐乖,不疼。奴婢给您揉揉,乖,别哭。”

    本来不打算哭的齐文鸢,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望着春桃和春杏两人。

    “吁——”齐敬诗勒住不安的马儿,挑起眉头,望着拦在马车前的青衣女子。

    这青衣女子荆钗布衣,青丝还漏下一缕垂在耳畔,裸露在外的一抹脖颈是极好看的瓷白色。

    她低垂臻首,捂住脚踝,低声哀求道:“小女子不小心扭伤了脚,还请诸位公子行个方便,将小女子捎带入城。”

    说话时,她双耳粉红一片,显然是极其困窘,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的意思。

    齐文鸢耳力过人,自苏醒过后对外界一切听的分明。她伸手挑开车帘,好奇的看着。

    那青衣女子身形婀娜,一开口犹如黄莺出谷,若她是男子定然会动了恻隐之心,帮她一把。

    齐敬诗没有立即点头,这是官道,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即使不是匪类,也会是个麻烦。

    再观她身穿布衣,言语却文雅露在袖子外的手指白嫩,没有任何操劳痕迹,定非寻常女子。

    “冬青,继续赶车,我们走。”

    “公子。”

    等了半响,还不容易有人经过,青衣女子本以为对方会帮她这个小忙。谁料对方连犹豫都不曾,就要离开。

    她急切抬头,咬着唇,眸中含着泪花,望着齐敬诗。

    这一眼下去,两个人都有些楞,齐敬诗没想到这青衣女子容貌如此清丽,女子也未料到这薄情公子长的甚是儒雅。

    面对女子充满哀求的眼神,齐敬诗有些迟疑了。

    “大哥哥,姐姐。”

    齐文鸢笑嘻嘻的探出脑袋,对着齐敬诗挥挥手,又朝着青衣女子好奇的看了过去。

    五妹天真无邪的笑容,让齐敬诗心软化下来,一个女子在官道求助,他随手帮她一把又如何。

    哪怕她身份不算清白,到凤翔就把她放下就是,他齐家也不惧什么流言蜚语。

    “也罢,夏青,唤春桃下车将这位姑娘扶上马车,我们就捎她一程吧。”

    得令之后,春桃与春杏两人一同下马,将狼狈不堪的青衣女子搀入马车。

    那女子行走之间,左脚多有不便,秀眉紧蹙,应是受过伤。

    “谢谢两位姐姐,奴家闺名秀荷,多亏小姐搭救,不然奴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秀荷刚刚坐稳,便欠身朝齐文鸢行了一个万福,脸上满是感激之意。

    她明白,若非马车中女子及时出声,恐怕那位公子不一定会愿意捎她一程。

    “嘻嘻。”齐文鸢用手绞着衣带,痴痴一笑,并没搭话。

    刚才虽是惊鸿一瞥,秀荷亦被车中女子美貌惊到,那样飘渺出尘的气质,让自诩为美人的秀荷望尘莫及。在姿色上,她是万万不及此子的。

    “小姐为何发笑,难道是奴家话有差错?”秀荷试探着问道,其实她心中模糊猜到这个妙龄少女,可能先天有缺,但仍不敢相信。

    春桃瞧着陌生女子诧异目光,如坐针毡,身子稍微右移轻咳一声:“秀荷姑娘且坐着,我家小姐怕生,不太喜欢与外人讲话。”

    这样的解释很难让人信服,不过秀荷要也非不知进退的人。她抿唇一笑,两手搭在膝上,颇为拘束的将目光移到了车帘上。

    然而,身为痴傻儿,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犯傻,以及不停的犯傻。

第十一章 各回各家吧

    齐文鸢此时甚为难熬,依她的脾气,恨不得与这个叫秀荷的女子促膝长谈,满足她的八卦欲望。

    作为修真者,齐文鸢很注重人和天和,所以在碰上别人有难时,不假思索的伸出了援手。

    再加上她是半个外貌协会,青衣女子如此美貌,让她燃起了做月老的心思。

    只是,齐文鸢从头脑发热的状态冷却后,才发现另一件事,她根本不知道齐敬诗是否婚配。

    哪怕齐敬诗尚未娶妻,可她作为妹妹,也不能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与他牵扯在一起。

    故而,齐文鸢怀着歉意,在心中默默向秀荷道了个歉。

    她空有月老之心,只恨手中没有红线一根。

    马车外,齐敬诗依旧面无表情的骑着马,冬青另乘一骑在他身后跟着,。他狐疑的尾随着自家公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跟随大公子这么多年,冬青从未见过他如此同情心泛滥过。

    想到这儿,冬青不由打了个哆嗦,大白天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少爷这几天不会是撞邪了吧。

    齐敬诗悠闲的在马背上坐着,半点没考虑青衣女子的事儿。他打定主意到了凤翔便将女子撇下。他是冲着五妹,才做了这件好事的。

    五妹天真无邪,希望老天能让她过得轻松一些,不要让她经历太多苦难。

    日行一善,也算是积德了。

    可惜,她的娘亲此刻命悬一线,生死未卜。没有娘亲的庇护,齐文鸢注定要受许多苦。

    抵达凤翔时,天边的云彩交织着夕阳余晖,分外好看。

    作为大陈的都城,凤翔有四座城门,分别以四象命名。齐敬诗走的是朱雀门,高耸的城墙由巨大的青石砌成,城门是结实的油桐木。

    黄色的旗帜迎风舒展着,上面绣着斗大的陈字,让人打心底里敬畏起大陈来。

    这边变是一国之都,一个国家的象征,庄严肃穆,任谁也生不出轻慢之心。有国才有家,大陈越强大,大陈的百姓生活就能越安定。

    齐文鸢没被允许下马车,她只是隔着帘子向外眺望,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是新奇。

    秀荷显然对凤翔甚是熟悉,眼神里除了回归故乡的喜悦,并无惊讶之意。

    她弯起新月般的眼睛,笑眯眯的说:“凤翔,我终于回来了。几位姐姐你们来凤翔要多看看,这可是个好地方。”

    春杏听着秀荷把她们当做小地方人,不高兴的撅起嘴巴说:“不用姑娘费心,我们原本就是凤翔人氏,不过是到外面探亲罢了。”

    见她在外人露出如此小儿女的情态,春桃不赞同的喊了句:“春杏。”

    齐文鸢照例不说话,恢弘的城门,在她心中激起许多波澜。原来这就是一国之都,重回汉唐的豪迈激荡在她胸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那些年的修行,似乎在此刻多了另一重意义。

    “春桃,公子让你与春杏扶那位姑娘下来。”

    夏青跳下车辕,将大公子的话传了过去。

    在车上歇了近一天,秀荷的脚比起之前来好了许多,她也没奢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将她带回家。

    更别说她亦是贵胄人家子女,此次私自出行已经是大逆不道,流传出去她的闺名定然跟着受损。

    秀荷原本打算找个借口,在入城之后与好心帮助她的人分道扬镳,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打算带她走。

    “秀荷谢过公子大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待秀荷回到家中,必然请家父上门道谢。”

    秀荷在下了马车后,仿佛变了一个人,端庄有礼落落大方,浑身上下没有一分小家子气。

    巨大的改变,引得冬青频频侧目,齐敬诗却手持马鞭,半闭着眼眸意兴阑珊的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且自珍重。”

    “公子大义,奴家铭记于心,奴家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能将奴家送到清荷绣坊。”

    “嗯,冬青,你且将秀荷姑娘总到清荷绣坊,再回府赴命。”

    第一次偷偷溜出府邸便遇上这等事,要不是这位锦衣公子,秀荷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临走前,她深深看了眼锦帽貂裘眉眼清俊的公子,不经意间被撩动了心弦。

    当然,登门道谢,不过是个托辞,今日之事她要烂到肚子里去。

    凤翔城建筑如同大唐长安,四四方方的城市,市坊分开。东边多是达官贵人的居住地,西边则有贫民集聚,虽说大陈国力昌盛,富贵贫贱同样有着天壤之别。

    齐家也算名门,可在凤翔,也只是勉强跻身中游而已。齐家三兄弟白丁出身,能有今日成就,实属不易。

    马车吱悠悠的走着,齐文鸢的心渐渐提了起来,终于要到了。她已经无路可退,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齐家人呢。

    陌生人?亲人,亦或者是敌人。

    在没弄清楚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前,齐文鸢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

    除了未曾谋面的娘亲,以及接她回来的齐敬诗,她无法轻易放下戒心。

    “到了。小姐,我们到齐家了。”

    春桃与春杏紧张的牵起手,略略不安的扭头朝着齐文鸢小声说着,也不管她是否能听懂。

    正在这时,齐敬诗翻身下马,在马车外朗声道:“妹妹,我们到家了,下车吧。”

    齐府门前静悄悄的,守门小厮见大公子回来,一个赶紧腆着脸上前问安,另一个忙活着开门。没有人关注马车,以及马车上坐着的人。

    这也莫怪奴才们无眼,齐文鸢在齐家也算个禁忌,平日里大家对她都是三缄其口。

    若非二夫人此次病的凶猛,想见女儿一面,恐怕压根儿没人会想起远在成州的五小姐。

    齐敬诗早就料到归来时会无人迎接,原先他也不太在意。一个没多大印象人又痴傻的妹妹,他也未曾放到心上。

    几天的相处,让齐敬诗对这个命运坎坷的五妹妹十分怜惜,她的纯真懵懂与所遭受的不平待遇形成了鲜明对比。

    (十二君又来啰嗦了,宅斗神马的,失去修为的文鸢童鞋到底该怎么应对?)

第十二章 下马威

    齐家三房秉承着先辈的传统,各位老爷都没纳太多姨娘,子女加起来也就刚刚十位。无论哪方少爷小姐,嫡出庶出,各个都被捧到掌心养着。

    别的妹妹就算到寺中烧柱香,回来时也有人在门口巴巴等着。唯独五妹妹,一走五六年,回来还要面对众人冷面。

    思及此处,齐敬诗更加不好受起来。

    小心翼翼的从马上上走下来,齐文鸢收紧了领口,冲着齐敬诗不安的笑了笑。

    “走吧。”

    齐敬诗朝她点点头,走在最前面为她带路,对她颇有维护之意。

    等到几人走远了,后面才传来小声议论。

    “没想到大少爷出去一趟也变得风流了,带回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瞎,别胡说不到,小心闪着舌头,我可听说大少爷是去成州了。”

    “成州?莫不是去接……”

    “那还有假,你没发现,刚才那位小姐眼神还有表情不太对了。”

    “唉,原来是这样,这也太可惜了。”

    守门人压低了声音,走在前面的一行人并没听到,若让齐敬诗听见,免不了一场责罚。

    主子的事儿,还容不得下人多嘴,哪怕主子有什么不好,下人也得烂到肚子里去。

    天色微暗,进了门,齐文鸢一直跟着齐敬诗往前走,等拐了个弯后,迎面一堵粉色照壁。

    青翠的爬山虎,沿着影壁往上攀爬着,翠生生的甚是可爱。

    绕过照壁,前方是一处假山,淙淙流水沿着假山流下,积出了一个小水潭。

    假山后面是两条岔路,齐敬诗毫不犹豫的带着齐文鸢朝左边走去。

    又是一面粉墙出现在眼前,齐文鸢定睛一看,墙后还有一扇拱门,在半圆拱门之上还挂着一块牌匾,上书“畅春园”三个大字。

    齐文鸢万分感动,万幸大陈的文字和中国的繁体字没有区别。她修真多年早就对各种古文字烂熟于心,总算避免了变成文盲的危险。

    从拱门中穿过,再往前走路越来越窄,此刻悬挂在走廊的灯笼也亮了起来。

    风灯摇摇晃晃,在夜幕中格外醒目,雕廊画栋亦变得模模糊糊。

    怪异的是,从齐文鸢踏上齐家之后,除了奴才,她没碰上任何一个主子,好像她的归来完全没惊起一丝涟漪。

    这待遇,齐文鸢不由哀叹,当初林妹妹进贾府时,不管逢场作戏还是真心实意,贾府上下对她还是极其欢迎的。

    她这个正经的小姐,怎么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呢,难道傻子就活该没人权么。

    就算她人傻,可她好歹还有个不傻的娘亲吧,她的父亲看在娘亲的份儿上也该庇护于她吧。

    齐文鸢有所不知,当她痴傻之后,整个齐家都以她为耻,想将她送入尼姑庵中,青灯古佛了此一生。是她的娘亲莫如雪,以妻位相逼,才使得众人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正因为莫如雪的执拗,齐仲梁与她生了嫌隙,渐渐离了心。

    后来他又纳了一直等他多年的表妹。在青梅竹马的表妹挑唆之下,齐仲梁对待莫如雪更是冷淡,由于表妹为他生的儿女各个聪明伶俐,他更将齐文鸢抛到脑后。

    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前来接应,齐敬诗渐渐生出烦躁之意来。尤其是在对上齐文鸢秋水蒙蒙的双眸,他更觉惭愧。

    亲人之间如此不念情意,自家兄弟姐妹一个都没出来迎接,这究竟置五妹于何地。

    齐敬诗毕竟是男丁,他一路将齐文鸢护送到了二房居住的翠竹苑。门口守着两个仆妇,略带狐疑的打量了眼他身后的齐文鸢,开口询问。

    “公子万福,夫人命我们在这里仔细守着,若是五小姐回来,要亲自将小姐迎入院中。”

    “就你们两个?文碧、敬修还敬礼呢,他们几个都在哪里?”

    “这……”那两个仆妇面面相觑,似是有些为难的回答,“大公子,您有所不知,今儿个是十五,每逢十五老爷便要和夫人以及几位公子小姐,一起办个家宴热闹下。”

    好一个家宴,齐文鸢眼神微暗,将亲生女儿送出去多年不闻不问。等女儿回来,也不为所动,兀自享受着天伦之乐。

    这样的父亲,又有何用。

    而且这两个仆妇口口声声喊着夫人,她的娘亲正卧病在床生死未卜,她们喊的又是哪位夫人。

    只闻新人笑,难管旧人哭,齐文鸢忽觉这锦绣铺就的齐府甚是嘲讽。

    “家宴?没人通秉二叔五小姐回家了么?”

    “这奴婢就不知了,夫人只让奴婢在这儿候着,千万要小心伺候着五小姐。”

    虽说是齐敬诗亲自接回了齐文鸢,可这毕竟是二房的家事,两个仆妇一味赔笑,让他也不能挑刺儿,最后只能冷言:“既是如此,你就带五妹先去见过叔母,然后休息便是。”

    “是,是,仆妇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怠慢小姐啊。”

    这话并不能让齐敬诗完全放心,可他身为堂兄,总不能将齐文鸢接回自己院子中吧,他只能走到齐文鸢面前抚过她的头顶以示安慰。

    “五妹,回到家里不要害怕,都是自家人,有事可以找大哥。”

    这话说的略为违心,但齐敬诗总不能跟五妹说这里是龙潭虎穴吧。

    “嗯嗯。”齐文鸢继续挂出招牌式傻笑,小脸灿若桃花。

    这让齐敬诗有些挫败,他这个妹妹实在太过单纯了,根本听不懂他话的意思。

    “春桃,还有你春杏,五小姐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找人到松涛苑通知我。”

    “是,奴婢遵命。”

    简单的几句话让齐文鸢感动的无以复加,被人关心着,这种感觉不错。

    待齐敬诗带着下人离开,原先态度恭谨的仆妇立刻变了脸色。

    似乎刚才的谄媚都是齐文鸢的幻觉,两个仆妇脸上依旧挂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春杏心中不忿,然离开齐府多年,贸然间也不敢说些什么。

    “五姑娘,仆妇是春福家的,这是来旺家的。夫人交代过了,让仆妇二人先带着您去安歇。”(好戏开场咯,请收藏哦)

第十三章 爹偏心,妾猖狂

    春福家的开口说话时,眉毛往上挑着略有不耐,她情知五小姐脑袋不清楚,十分不耐与她行礼。

    齐文鸢有心发火收拾这两个言行傲慢的仆妇,又不能暴露自己,情绪显得分外急躁。

    “累,饿,睡。”

    她咬着牙,鼓起一张包子脸,气嘟嘟的望着春福家的。

    “春大娘,小姐劳累了一天,您还是先带小姐回到天晴阁吧。”

    天晴阁地处幽闭,是齐文鸢未曾离开凤翔时的住所。在她没有痴傻之前,倍受爹娘疼爱,在起居上样样都挑着好的来。

    来旺家的颧骨极高,面向上透着一股刻薄,春桃的话一出口,她惊诧的睁大眼睛用极其不屑的口吻说,

    “这位姑娘大概是不知道吧,老爷吩咐过天晴阁那么好的地方空着太可惜了,早在五年前就拨给七姑娘居住了。哦,对了,天晴阁的名字也早就废弃了,改为碧水阁。”

    齐文鸢早就料到回来会处处艰难,可没想到连她曾经的闺房也被人霸占。五年前,原主不过是刚离开一年。

    春杏忍住与这刻薄妇人争辩的冲动,压住脾气强作笑脸道:“那还请两位大娘,先将我们主仆三人带到歇息的地方,莫让小姐等久了。”

    “嘿嘿,夫人向来疼惜五姑娘,早就备好了客房,仆妇这就带主子过去。”

    客房二字,春桃春杏两个丫头齐齐变了脸色,哪家小姐回到自己家中还要住客房。

    齐二太太病真重到了这份儿上,女儿被人欺压到如此地步。如今二房,究竟是谁在打理,又有谁敢称上一声夫人。

    一路走去,遇到齐文鸢一行人的奴仆,弯腰行礼时莫不带上怜色。

    在他们看来,五姑娘浑浑噩噩,被人欺侮到这份儿上都不懂,实在是太过可怜。二夫人也着实可悲,曾经那么显赫的家世,如今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自顾尚且不暇。

    这一对母女,生平未做过坏事,落到这步境地实在让人唏嘘。

    齐文鸢在众人目光下,强装淡定,明明在心中腹谤了千百遍,却不能表达出来。她心中犹如明镜,将那些轻视她的人照得透彻,表面上还要像锯嘴葫芦。

    好歹,齐家非小户人家,虽说是客房,装潢富丽干净整洁。比起齐文鸢当年在山上居住的房子,实在是强太多了。

    仆妇将她们三人送入厢房之后,便行礼告退,留下一筹莫展三人的面面相觑。

    说是三人面面相觑,其实齐文鸢不过是添头。

    人就这样走了,连问她们用饭的意思的都没。

    春桃咬咬牙,向春杏交代到:“你且在这里照看着小姐,我这就去厨房给我们小姐端些吃食,再打些热水过来。”

    “要不我们唤个人来,出府这么多年,桃子姐还记得路么?”

    “没问题,我记性好着呢,再说了鼻子底下就是路。咱好歹是大丫头,也不会被人轻慢了去。”

    底气不足的话,让齐文鸢暗自揪心,她当得是哪门子小姐。

    被人这么往屋子里一丢,就算完成任务了。要不是她顶着痴傻的名头,还真想质问下当家主事的是哪位夫人。

    在春杏明着担忧,齐文鸢暗里挂心下,春桃终究还是出门去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春桃才拎着一个小小的食盒回来了,她面上还是挂着笑,举止上却有几分别扭。眼圈周围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这一趟出去,她定是受了委屈,可她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放,装作没事人儿一样招呼齐文鸢说:“小姐,这是奴婢让小厨房新作的菜,您快点趁热吃吧。”

    “嗯,吃。”

    齐文鸢无法出言安慰春桃,只能兴高采烈的拿起筷子,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让她们俩安心。

    食盒盖上雕着花鸟鱼虫,从外观上来看十分精致,不愧是富贵人家,一个盛饭的东西都这么讲究。

    打开饭盒,里面只有清粥小菜,春桃说的没错,这定然是厨房新做的。

    试问,堂堂齐府,哪个主子会吃这等简陋的吃食。

    这厨房,看来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主。

    有人欢喜有人忧,齐仲梁手捧着酒杯,意已微醺。

    厅堂之中亮如白昼,红烛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下人们守在门口,谨守着规矩不敢多发一言。

    宴席上坐着的都是主子,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他们除了在一旁偷偷咽口水,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若棠,别倒了,老爷我有些醉了。”齐仲梁笑着压住了柳若棠倒酒的手,将手中酒杯放的远远的,表着示他真喝不下去了。

    柳若棠也喝了两杯薄酒,此刻霞飞双颊眉眼盈盈,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流韵致。光看脸,谁也不能将她与生育了两个孩儿的娘亲联系在一起,岁月对她太过宽待了。

    一个年过三旬的女子,穿着一袭粉衫裙子上还绣着大片的桃花,看起来如少女般明媚。齐仲梁细细端详着柳若棠,越看越喜欢。

    哪怕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儿,被自己老爷这么盯着,柳若棠还是娇羞无力的垂下了脖颈,嗔怪道:“老爷。”

    仅仅两个字,叫的齐仲梁心都快酥了,捋着胡须呵呵一笑。

    作为男人,他最消受的就是女子露出柔弱妩媚的样子,这让他极其有成就感。

    说实话,柳若棠除了保养有术,并非绝色,比起齐仲梁的嫡妻莫如雪来,她只能称得上小家碧玉。

    可一想到这个表妹,为了自己痴痴等了那么多年,齐仲梁心中就有挥之不去的成就感。

    瞧,一个女子,能冒着他人耻笑的目光,生生等了他那么多年。若不是真心爱慕于他,又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回忆起当年来,齐仲梁的眼神愈发温柔,在饭桌上便与柳若棠眉目传情起来。

    “嘻嘻。”

    戏谑的笑声,让两个人同时回过神来,原来是齐文碧和齐敬修姐弟二人看着爹娘忘情的样子,年幼无知拿来取笑。

    “咳,快点吃饭,尤其是你文碧,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没一点儿规矩。”齐仲梁老脸一红,板起父亲的架子训斥着两人。

第十四章 只闻新人笑

    “哼,文碧一直很规矩的,奶娘说了,文碧比起齐文鸢来强多了。”

    齐文鸢的名字被她大大咧咧的提出来,齐仲梁与柳若棠面色都是一变。

    “胡说什么,文鸢是你姐姐,你怎敢直呼其名。”

    “碧儿,你从哪儿学的舌。”

    平日里慈爱的爹娘一起指责自己,为的还是齐文碧最讨厌的人。

    她咬着唇握紧了筷子,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女儿不敢了,女儿不过是听人浑说的。”

    毕竟是自己女儿,平日里如珠似玉的疼着,真掉泪了,齐仲梁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语气是不是太重

    。柳若棠善于察言观色,看出夫君悔意后,掏出手绢为女儿拭去眼角泪痕,慈爱的说:“好了,爹娘也是为了你好,小丫头片子还知道委屈了。这桌子上都是你们姐弟爱吃的,你再不吃可就要被弟弟吃光了。”

    一番话,说的齐文碧破涕为笑,回头一看齐敬修果然在狼吞虎咽的吃菜,两个人开始了夺食。

    两个孩子年纪还小,齐仲梁喜欢他们天真无邪的样子,家宴上也不过多约束他们的言行。让他欣慰的是,公共场合,这个女儿还是很给他争气的。

    刚才他生气,倒不是因为小女儿喊了大女儿的名讳,最主要的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离家多年的孩子。

    他知道,做父母的不该嫌弃自己的孩子。然而一想到齐文鸢痴痴傻傻,害他丢尽脸面的样子,他心中就有压不下的恼怒。

    当初他早就说过了,要将文鸢送入尼姑庵,就说这孩子与佛有缘,没想到如雪坚决不同意。

    本来能遮掩过去的事儿,最后在凤翔流传开来,到最后几乎无人不知晓,他齐仲梁生了个傻女儿。

    就是这个女儿,让齐仲梁当年差点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想他青年才俊早早就开始报效朝廷。

    哪个人提起他齐仲梁不多夸两句,因为这个痴傻的女儿,竟沦落成笑话。

    齐仲梁是一个自尊到自负的男子,他忘记了,当年他曾因为求娶到大将军之女欣喜若狂,曾因为妻子的美貌高贵,在同僚的吹捧之中忘乎所以。

    他这一生最初的荣光,不是科举时,连三甲都没进的排名。不是来源于齐家出身,而是他娶到了整个京城的王公贵族都梦寐以求的少女。

    只可惜,莫家败落的太快,太让人唏嘘。齐仲梁甚至没来得及反映过来,他的妻子已经从将军家的掌上明珠,变成了将军府的遗孤。

    所谓荣光,人活着的时候当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待人走了,很快就有新的大将军出现,新的大将之女被关注。

    莫如雪遗孤的身份,能唤起大家一时的同情,待到时间一久,终究成了日暮西山。

    齐仲梁自诩情深意重,可他忘记了当初恩爱时光,忘记了长女初生之时他的欣喜若狂。在齐文鸢未曾痴傻之前,她一直是齐仲梁捧在手心里的月亮。

    想到这些,齐仲梁也有些感慨,若不是如雪太倔强,他们夫妻又怎么会生分到如此地步。

    当年文鸢还年轻,想要孩子又不是没机会,可如雪就是那么倔,偏偏不愿放弃这个孩子。

    夜深人静,明月孤悬,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窗柩中不断飘出。

    咳嗽的人咳得撕心裂肺,好像下一刻就要喘不出气来,让听着的人心都是揪着的。

    “夫人,奴婢喂你喝水,您先忍着。”

    “咳,唔,咳咳,别了,阿秀,你别去倒水,我现在不想喝。”

    莫如雪在阿秀的搀扶下,艰难的支起身子,半靠在床栏上,眼中泪光点点脸上犹带咳后红晕。

    阿秀心疼的望着自家夫人,不到二十年,为何夫人就变成如此模样。

    烛火摇曳,莫如雪满头青丝之中混着数根白发,看起来触目惊心,她还不到四十岁,怎么就白发了呢。

    当年的夫人绮年玉貌,那些少年才俊,都快踏破了莫府的门槛,都难求一面。如今夫人暮气沉沉,哪儿有当年风采,雪白的肌肤被顽疾折磨成暗黄色,眼眸也黯淡无光。

    她的夫人,真的不是这样的。

    当年纵马扬鞭肆意张扬的少女,一身红衣,让整个凤翔为之炫目,耳着明月珰,灿烂若天上星辰。明明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少女,怎么就落到了今日情景。

    难道,女子嫁了人,就真的不值钱了么,阿秀心酸的想着。

    她一直跟着小姐,也曾许配过人家,不过她命不好,嫁过去没两年夫君便病逝。

    在这两年里,夫妻俩琴瑟相和,幸福美满,阿秀也就没有了重嫁的心思,干脆又回到小姐身边,做起了管事娘子。

    打小的情份在那摆着,莫如雪对阿秀也是真心实意的爱护,这换来了阿秀对她的死心蹋地。

    咳嗽了半刻钟后,莫如雪闭上眼睛努力平静着呼吸,歇了会儿才睁开眼睛,有些疲惫的说:“我这一身病,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鸢儿回来,若是我们娘儿俩没见到最后一面。以后,鸢儿的一切,还请你照顾着了,阿秀。”

    “别,小姐,您千万别说这丧气话。不过是咳嗽,您可是将军的女儿,怎么会被这小病打倒。奴婢明日再去打听,前几日大少爷已经去接五小姐了,很快她就能回来了。”

    情急之中,阿秀连夫人都忘叫了,小姐的称呼脱口而出,她眼中关怀备至没有一丝虚伪。

    莫如雪既感动又歉疚,她不怕下去陪爹娘与兄长,可唯独舍不下那个遭罪的小女儿。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更不说她家鸢儿脑袋还不太灵光,等她一走,还不是要受尽磋磨。

    她只能将文鸢托付给阿秀,明知女儿只能拖累人,她也只能将愧疚带到黄泉中去。

    阿秀的话,让莫如雪倍感安慰,然而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阿秀惶惶的拉住她:“夫人,夜里露气重,您要下床做什么?”

    “阿秀,我不怕死,唯独放不下鸢儿,你若不答应我,我今日便跪下求你。”

    这种逼迫的举动,莫如雪自己都鄙视,可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如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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