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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羽十二     修真归来搞宅斗txt下载     修真归来搞宅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柳氏母女

    阿秀抹了把眼泪,紧紧抓住莫如雪的手,神色激动的说:“夫人,您这不是折煞奴婢么。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将阿秀当做奴婢看待,我又岂是忘恩负义之徒。好,我答应你,若有个万一,我阿秀定然拼死也要护着五小姐一辈子,绝不会让她受伤害。”

    “好,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

    这感人情景,没有第三人瞧见,齐文鸢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死沉,偶尔还打个酣。春桃春杏,两个人靠在一起,趴在卧榻上睡得亦是鼾声四起。

    赶了几天路,好不容易到家中,她们都累的够呛。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震天的拍门声将齐文鸢从梦中惊醒。

    待春桃睡眼惺忪的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身穿蓝色布裙的丫头。她头上还插了根银簪,两手光滑毫无瑕疵,一看就是主子面前得意的人。

    “这位妹妹好,我叫长喜,在柳夫人身边伺候着。我们夫人说了,五小姐昨日刚到府上,少了规矩无妨。休息了一天,也该向长辈问个好了,特让奴婢前来催促。”

    长喜笑起来脸颊旁露出浅浅梨涡,一副讨喜相貌,让人恨不起来。

    可大早上的被人从梦中惊醒,任谁也高兴不起来,春桃努力挤出一抹笑答应着:“好,谢谢妹妹,我这就给五小姐梳妆打扮。”

    “不必着急,婢子就在一旁等着。”

    长喜口中说不急,又言在门口等待。让原本想拖一拖的春桃也没了办法,只能伺候着不情不愿的小姐起床。

    齐文鸢撅着嘴巴,任由春桃春杏给她梳妆打扮,心中对那个柳夫人腹谤不已。

    从昨晚到现在她处处受冷遇,还都是吃的闷亏,现在才知道对方姓柳,真是太不划算了。

    虽未曾谋面,齐文鸢也能猜出来,这柳夫人绝非好相与的。单从她做的事儿就能猜出来,嫡女回门了,连个像样的欢迎仪式都没有,一个主子硬被塞到了客房里。

    整整一晚,除了下人,没一个主子来探望她一眼。也没人想起来她齐文鸢大小也是个小姐,也该在家宴中出席。

    可这全套做下来,哪怕齐文鸢受了冷遇,也只能是个哑巴亏。毕竟柳夫人给她安排了住处,又送了吃食,只需用下人没安排妥当就能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齐文鸢想到此处,在心中呵呵一笑,她倒是要会会。这个连傻子都要刁难下的柳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匆忙梳妆打扮之后,齐文鸢带着春桃和春杏,在长喜的带领下去给柳夫人请安。

    长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大咧咧的走在齐文鸢前面,路上的丫头小厮只认识长喜向她行礼,她也没有介绍这就是五小姐的意思。

    若不是齐文鸢长着一张芙蓉面,在长喜的刻意忽略下,她早就成了小透明了。长得好看就这点儿好处,任何时候,存在感都要比旁人强。

    六年不见,柳若棠早就忘记了齐文鸢的模样,或者说她日日盼望着齐文鸢越长越丑,时间久了她自己就先相信了。

    柳若棠本想着齐文鸢痴痴傻傻的,故意让长喜带着她在芳菲园中兜个大圈子,让大家瞧瞧她的傻样丢个大丑。

    谁承想齐文鸢安安静静的,不声不响就引得二房轰动起来。

    大家纷纷猜测着,这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后院之中,最离谱的猜测就是把齐文鸢当成了齐仲梁新纳的妾侍。

    齐府有这么大么,齐文鸢略微疑惑,她一大早晨就被人拾掇起来要给柳夫人请安,怎么绕了这么大圈子还没到。

    这个长喜究竟是在搞什么鬼,青天白日的,她还想把她带到哪里去?

    “脚疼,累。”不想再让长喜给她们兜下去了,齐文鸢站住了脚,理直气壮的喊累。

    长喜有些尴尬停住了脚步,她倒忘记了五小姐脑袋有些不清楚。夫人不过交代让她带着五小姐在外面多转会儿,要是她一喊累不走了,她就只能干瞪眼了。

    “小姐莫急,咱们这就到了。”

    长喜陪着笑说着,春桃唯恐五小姐不知事真犟在这里,赶紧拉着她的手轻声抚慰:“小姐,再走两步吧,咱们待会儿就到了。”

    接下来,长喜也不再领着三人兜圈子,片刻后就将齐文鸢带进了一个小院落。

    院中蜂蝶翻飞,花开灿烂,绿树红墙,风光无限。

    齐文鸢暗叹,这齐府里没一个不会享受的。那柳氏心胸狭隘,在住处上倒讲究,品味也算脱俗。

    更让齐文鸢羡慕的是,院子中还搭有秋千架,此刻空空的随风摇荡。她最爱搭秋千,恨不得现在就坐上去,好好荡一荡。

    进来时,齐文鸢留神过,此院名叫飞絮小筑,她这个爹爹在取名上着实有几分雅趣。

    上了绣楼,穿堂正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上面摆满了古董,在前一步竖着一面大理石屏风。隔着屏风,齐文鸢能听见隐约谈笑声,想必后面就是柳夫人了。

    等穿过屏风,齐文鸢才发现,那谈话人原是在珠帘之后,她正要往前走下去,春桃一把拉住她的手微微摇头。

    “夫人,奴婢将五小姐带来了。”长喜脆生生的一开口,帘子中的嬉笑声停了下来。

    齐文鸢撇撇嘴,她就不信了,她们几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方才里面人就没看见。

    装腔作势,说的也就是她们这种人了。

    朦胧间,齐文鸢瞧出里面有两个人坐着,一个人弯着腰服侍二人,总共三个女子。

    身穿茜色衣衫的女子,径直起身,掀开珠帘。本是不屑的模样,在瞧见齐文鸢的面容后愣了下,随即嫉妒之色浮上面孔。

    齐文鸢目直着双眼,暗地里却在打量着这个女孩儿。

    她身量不高肌肤微丰,腮帮子犹如上好荔枝,上面穿着茜色缕金百蝶穿花窄背袄,下身是翡翠色的半腰裙。

    引人发笑的是,她打扮的活脱脱大人模样,年纪估摸着也就十岁。

第十六章 明嘲暗讽不管用

    十岁,落在齐文鸢眼里也就是个孩子,尤其是在她连脸上嫉妒神色都不知遮掩后,齐文鸢更对她提不起兴趣来。

    齐文碧本以为傻儿都像她以前见过的那样,脏兮兮的天天流着个鼻涕顶着一头鸟窝。没想到这个傻女子,比起她几个姐姐来颜色更甚一筹。

    让齐文碧十分不平的是,从她记事起二房就她一个小姐。谁见了都要夸她一句好颜色,今日往这里一站,竟被一个傻女完全比下去了。

    心头恶气一起,齐文碧扬起脸,高傲的甩了一句:“长喜,你可知错,娘亲让你带你这傻儿来,你也不把绑起来。傻子可是会咬人的,若她发起疯来咬到我和娘亲怎么办?”

    她耻高气扬的样子,惹得齐文鸢轻易不动怒的性子,也起了波澜。

    呸,她才是只得人就咬的疯狗,这古代的熊孩子,惹起人厌来可与现代熊孩子差不多。

    作为忠仆,春桃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被折辱,她忍气吞声的辩解着:“回主子话,我们家小姐一直很守礼的。”

    “呵呵。”茜衫女子叉腰一笑,眼睛咕噜转动很不屑的说,“你这道理却是不通的,谁不知道文鸢姐姐是个傻子。我们自是一家人,何必隐瞒。你这恶奴,本小姐是好心,怕文鸢姐姐发起疯来咬伤了人,传出去丢了我们齐家的脸。”

    一席话,激的春桃与春杏脸色通红,碍于主仆尊卑却不敢出言顶撞。

    齐文鸢眼神木讷,藏在袖子中的手却捏在了一起。

    要是她没有失去修为就好了,小小一个齐府在修士眼中只能称得上蝼蚁,或许连蝼蚁都不算。

    “好了,碧姐儿,别再逗你姐姐的丫头了。”

    帘子晃动,一个桃红色小婢搀扶着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夫人走了出来。

    这就是柳夫人,齐文鸢看在眼里,惊讶非常,她的女儿都十多岁了,怎么看起来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放在现代,谁也不敢说她就是孩子妈了,古人易老也不是全对的,这富贵人家照样驻颜有术。

    柳夫人满头青丝犹如瀑布滑下,盘起的发髻上插着碧翠晶莹的钗子。钗头还悬着两条细链子,底下挂着明珠,单头上这些饰物取了就能换一大把银子了。

    齐文鸢继续闷不吭声,目光锁定在柳夫人耳朵上戴的八宝金环。她身穿玫瑰紫的褙子搭上葱绿下裙,虽显年轻,却让人觉得少了几分庄重。

    她决定收回雍容华贵的评价了,就冲着柳夫人这对金耳环,顶多只能称得上富丽堂皇了。

    “来,文鸢,来娘亲这里给我好好看看,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竟出落的如此水灵。这好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就喜欢。”

    虚伪,齐文鸢纹丝不动,这柳夫人才是疯子吧。明知道她痴傻不通人情世故,还偏偏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来,到底要给谁看。

    齐文碧瞧着自己娘亲对齐文鸢和颜悦色的样子,心中不喜,撅起嘴巴往柳夫人身边一站:“娘亲,你千万别离她太近,她真会咬人的。小翠儿家的弟弟当初就是疯了,后来还咬人,咬人后不就就死了。”

    Orz齐文鸢略囧,这个熊孩子说的明明是狂犬病的症状,哪儿能什么都往疯子上按呢。

    这不是欺负疯子不能解释嘛。

    “文碧,你再这样,娘亲要生气了。”

    柳夫人板起脸来的样子停唬人的,至少齐文碧被吓到了,齐文鸢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原来这个小丫头片子叫齐文碧。

    这样看,齐家起名还是有迹可循的,她叫文鸢,妹妹叫文碧,小姐们的名字里估计着都得带着给文字。

    柳夫人一边数落着女儿,一边观察着齐文鸢的样子。也许是多心了,她总觉得齐文鸢除了眼神呆滞些,其它方面和正常人也差不了多少。

    再加上她长着如此动人的样貌,让柳夫人产生了危机感。女子无才便是德,若齐文鸢没以前那么傻,甚至稍微清楚些,指不定还会凭着好相貌被贵人看上。

    一想到齐文鸢可能有好归宿,柳若棠变心中含恨,她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绝不会坐视贱人的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

    当年,因为家世,她生生被莫如雪压了多年,让她屈辱的以妾身份进门,还要感谢莫如雪的大恩大德。

    要不是郎君对她情深意重,柳若棠此刻哪能坐上平妻的位置,恐怕还只是一房贵妾而已。

    齐文鸢不是真傻子,怎么看不出柳夫人的反常之处,她在怀疑自己么。难道说她装作傻子装的还不够像,引起她的怀疑了。

    这就难办了,齐文鸢暗自踌躇,被这么一个狡猾的女人盯上,可不是件好事儿。

    进来这么久,任凭齐文碧和柳若棠说什么,齐文鸢都紧闭双唇一言不发,柳若棠忽然嚼出味儿来了。她在这边大打感情牌,到了齐文鸢这边,感情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对牛弹琴,好歹牛还听个声,跟齐文鸢耍心计,就像是逗石头。

    柳若棠眼波一横,伸手抚在齐文碧头发上,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这两个丫头叫什么名字,怎么五小姐被你们照顾几年,连话都不会说了。”

    柳若棠在二房主事多年,简单几句话问的春桃春杏汗流浃背,她们赶紧下跪告罪:“回主子话,奴婢春桃(春杏),五小姐兴许是太紧张了,小姐并无哑疾。”

    冷眼瞧着柳氏拿自己没办法,捏着两个丫头撒气。齐文鸢嘿然冷笑,你们不就是嫌我傻么,我就傻点儿又何妨。

    不疼不痒不掉肉,何乐不为。齐文鸢走到春桃和春杏身边,一手拉一个喊着:“起,起,去玩儿。”

    这还是柳若棠今日第一次听到齐文鸢开口,她嗓子稚嫩如金石撞击,十分动听,与莫如雪年轻时极为相似。想起莫如雪,柳若棠面色一沉。

    春桃两人尴尬的看着柳夫人,小姐还在用力的拉扯着她们,让她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十七章 疯给你们看

    齐文鸢痴傻的样子,到底让柳若棠展露了笑颜,笑到一半她仿佛是想起这样有失身份,故抬起袖子遮掩。

    等到完全收敛了笑意,才缓缓开口:“起来吧,文鸢一走多年,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太过关心她了。”

    一句母亲,让春桃不满起来,哪怕柳夫人如今抬成了平妻。可小姐娘亲犹在,她怎么好意思腆着脸让小姐叫娘。

    更可气的是,柳夫人在说完话后,还很期待的望向齐文鸢感慨的说:“想当初,文鸢多乖的孩子,叫起爹娘来最招人疼了。”

    零碎的片段从齐文鸢脑海中闪现,她似乎记起点什么了。眼前这个惺惺作态的女人,哪儿是正经夫人,不过是从姨娘抬的平妻而已。

    “姨娘,姨娘。”齐文鸢强忍住笑,天真烂漫的抓着柳若棠的衣襟,使劲儿往下拽表示亲昵。

    冷不丁的被齐文鸢这么一拉,柳若棠吓了一跳,又听她喊着姨娘,心里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

    她想甩开齐文鸢的手,谁知,她傻归傻,力气倒不小。

    “嘻嘻,姨娘。”齐文鸢依旧傻乐着,暗中较劲儿。你不是欺负我傻么,那我就干脆傻个够,叫你一声姨娘看你答应不。

    就你这样子,还想做我娘?齐文鸢暗啐一口,让柳若棠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原主对她的记忆虽然模糊,可是一想起来就让人哆嗦,证明她绝不像表面上如此单纯。

    齐文碧眼看着齐文鸢揪着自己娘亲叫姨娘,肺都快气炸。

    她年方十岁,也曾与娘亲一起出去应酬过。十岁真是敏感的年纪,她往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起姨娘两字来,总让她觉得影射自己娘亲当初做过姨娘。

    大陈国风气虽然没有前朝森严,但自诩勋贵的人家,是不会做出抬妾为平妻的事儿的。向来敏感的齐文碧和真正的豪门贵女站在一起,总觉得自惭形愧。

    她本来就介怀娘亲以前的身份,恼怒着为何娘亲当初怎么不以正室身份嫁到齐家。听着齐文鸢一口一个姨娘叫着,整个人都陷入暴怒中。

    “放开我娘,傻子,大傻子!你娘才是姨娘,还是病歪歪的姨娘。”

    齐文碧便喊边去推齐文鸢,无奈她人小,平日里养尊处优怎么能推动大她几岁的齐文鸢。。

    要说刚才齐文鸢还只是想稍微报复下,被人辱及娘亲,她是完全炸开了。

    好,你不是叫我傻子么,不是说我咬人么,齐文鸢邪恶一笑,她当然不会真的去咬人。

    不过,掐两把揪两下,总不碍事儿吧。

    “呜呜,娘亲她掐我。啊,傻子,我打死你。”

    齐文碧也就嘴皮子利索点儿,齐文鸢放开了柳若棠。整个人与她扭打在一起,没一会儿齐文碧就吃了许多暗亏。

    柳若棠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她从未想过齐文鸢会如此泼皮,瞧着齐文碧鼻涕眼泪齐流的模样。

    她气的发抖大声喝道:“快拉开两个姐儿,你们这些丫头是干什么的,眼巴巴的瞧着鸢姐儿打碧姐儿,像什么样子。”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两个姐儿厮打说成了齐文鸢单方面的殴打,齐文鸢原本斗志昂扬,分毫亏都不愿吃。

    闻言后,故意将脸暴露在外。

    齐文碧正怒气上涌,又浑身疼着,哪儿还有理智可言。一把抓到齐文鸢脸上,留下了血淋淋两道伤痕。

    眼瞅着见血了,一旁的丫鬟赶紧把她们给来开。

    齐文碧痛快的看着齐文鸢白嫩的脸上留下两道伤痕,开心的呸了一句:“敢欺负我,傻子,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她是得意了,柳若棠却在心中骂女儿猪脑袋,本来凭此事她可以大做文章一番,将鸢姐儿多野性多不服管教宣扬下。

    可她女儿的罪证,明晃晃的在鸢姐儿脸上摆着,任谁见了,也会想着是她们母女欺负鸢姐儿的。这傻丫头,打起架了怎么没掌握一点儿分寸。

    这下可好了,她不仅不能借此责罚鸢姐儿,还要把这件事给捂着。

    “碧姐儿,那是你姐姐,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齐文鸢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鲜血从她指缝中渗出,看起来十分吓人。

    自家小姐受了这种罪,春桃和春杏也蹲下身子,一边安慰她一边抹眼泪。

    齐文碧的笑,齐文鸢的哭,再加上柳若棠的怒气,整个屋子显得一团糟。

    回过神来,齐文碧身上一阵阵的泛着疼,一吸气更难受。她也笑不下去了,扁着嘴开始哭着告状:“娘亲,是她先打我的,是这个疯子欺负我,你要给女儿做主。”

    可惜这话,别说旁人了,连柳若棠都不相信,她看起来好模好样的,哪儿像受过伤的样子。

    为了不在下人面前显示出自己偏心,柳若棠伸手在桌子上一拍怒斥道:“还敢顶嘴,关你三天禁闭,将女戒抄上三遍,抄不完就别出来了。”

    “娘!”齐文碧喊的十分委屈,结果只换来娘亲的怒目,这让她更加迁怒于齐文鸢。

    从小到大,娘亲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结果她一回来,自己挨打还要被惩罚。

    目送着齐文碧生气跺脚跑开后的身影,齐文鸢抽泣声渐渐小了下来。低头时默默笑着做了个口型,活该。

    第一次与柳氏母女的见面,最终在闹剧中收尾。

    齐文鸢吃了亏,不过这对母女也没讨到便宜,尤其是齐文碧,她修行那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

    别看齐文碧身上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这两天过去,绝对能让她疼的睡不着觉。

    而且,在事隔两天后再疼,任谁也联想不到齐文鸢身上,只会以为齐文碧得了怪病而已。

    至于柳若棠,在派人将齐文鸢送回厢房后,假惺惺的派人过来几次三番的探望她,还带着上药。

    往脸上涂的东西,齐文鸢怎敢大意,她偷偷检验过了。虽说柳若棠心中恨不得吃她的肉,送的药还是极好的。

    白送来的药,不用白不用。与齐文碧打架时,她能使出苦肉计,可不代表着她就不在乎长相。

第十八章 文鸢要寻母

    春桃与春杏每次涂药都要抹一次眼泪,齐文鸢恨不得立刻恢复正常。对她们大吼一声别哭了,她没有吃亏,齐文碧这丫头伤的更重。

    唯一让齐文鸢挂心的是,她那个便宜爹爹,没心没肺不来看她就算了。为什么她的亲生娘亲,也未曾有只言片语。

    不是说娘亲病危了,才接她回来的么,齐文鸢一心想着为娘亲治病,连面都见不了她还怎么去治。

    行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可不是她坐在屋中掐指一算,就能解决。

    好在,她脸上的疤痕结痂的极快,齐文鸢暗自祈祷着,等到这些痂脱落之后,她脸上别留下太明显的疤痕。

    没有一点儿修为的她,没办法炼丹药,要是留疤了只能徒增苦恼。

    说起来齐文鸢见不到娘亲和薄情老爹,说到底还是柳若棠从总作梗,她原本也不想千方百计的阻止这几方见面。

    可谁让她的女儿弄伤了齐文鸢的脸颊,等她脸上伤疤脱落,她还能为女儿遮掩下。要是让齐文鸢顶着结痂的脸蛋儿见人,肯定会引起众人怀疑来。

    越是心肠坏的人,越想留下个好名声,柳若棠以妾的名分纳进齐家,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的身份说事儿。

    凡事,无论心中盘算怎么恶毒,都要落个好名声才罢休。

    她想磋磨莫如雪这个狐狸精还有她的痴傻女儿,又不想留下毒妇的名声,只能一点点谋划。

    就像对待齐文鸢,若她舍得豁出去名声,将她狠狠收拾一顿,齐文鸢反而会更遭罪。

    可惜,柳若棠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她错就错在,把齐文鸢当成了普通闺阁女子。作为一个傻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无论做了什么,都能用一个傻字搪塞过去。

    没有人会跟傻子较真儿,除非她也是个傻子,这便是做傻子的唯一福利。

    柳若棠在齐仲梁面前讲齐文鸢路上染了风寒,不宜见客,又警告下人,不让她们将齐文鸢回来的消息告诉莫如雪。

    她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可齐文鸢岂能用常理来推论。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这是齐文鸢的理念,她才不想在这里苦守着,目前她不清楚娘亲的病情凶险到了何种地步。

    要是本来能治的病,因为拖延,最后无力回天才是她会抱憾终生的事儿。

    齐文鸢去柳若棠的飞絮小筑时,已经将沿途的路默默记在心中,她现在身处客房。

    古代的建筑大多讲究个风水,凭借她在山上学的风水知识,足可以推理出宅子中心在何处。

    风水最好的地方住的当然是老爷齐仲梁,她的母亲作为名义上的正房,距离齐仲梁也不会太远。

    然而,柳若棠与她娘亲心存芥蒂,肯定不会与其毗邻。这样来算的话,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她娘亲所居方位。

    昔日沉香劈山救母,齐文鸢摸摸脸上痂痕。她今日要趁人不备,好好闯闯齐府,非要把她的娘亲给找出来不可。

    柳若棠刻意打压着齐文鸢,一直没主动提出给她添丫头,也没提出给她挪挪窝。

    无论是傻子齐文鸢,还是作为修真者的齐文鸢,对这些都不在意,春桃春杏她信得过,再多两条尾巴绝对会让她烦躁的。

    奴仆一大堆走出去很拉风么,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时间长了神经都要出毛病了。比如,齐文鸢阴测测一笑,那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母女。

    其实还有一个疑团困扰着齐文鸢,没来凤翔前,她以为齐府会像小说中那样,莺莺燕燕一大群。

    可从她进府后,似乎就见到了一位姨娘,还是被扶成平妻的姨娘。

    她那位父亲,若真是如此洁身自好重情重义的话,怎么会对她这个傻女儿不闻不问。

    趁着春桃去洗衣服,春杏打水的功夫,齐文鸢偷偷从房间内溜出。

    你问,春杏出门前已经将门落了锁,她怎么还能出去。齐文鸢会撩起裙子告诉你,有窗的地方就是路,只要敢于攀登,哪里都是路。

    对,齐文鸢是爬窗子走出去的,顶着三道疤痕太过醒目。

    她索性拿胭脂将右边脸颊涂个通红,乍一看上去如同猴子屁股,难看至极。

    好好的花容月貌,硬生生被齐文鸢自己给糟蹋了,她还不想让太多人惦记着自己的相貌,人性从来都是丑恶的。

    在山上待了那么多年,齐文鸢本来将这些忘得差不多,可到大陈国不出一个月,她便一点点全放到了心上。

    那一夜的惊魂犹在眼前,害她的人,齐文鸢还不能确定,柳若棠看着是让人讨厌,可她身边并没有年约三旬的女子。

    她身为齐家夫人,不可能自己跑到成州,只为买凶陷害齐文鸢。

    迷雾到处都是,不解开这些困惑,齐文鸢万万不敢大意。

    从窗子上跳下去时,齐文鸢的丝绸裙子勾在了窗柩上,拉开了细长一道口子,齐文鸢心疼的抚摸了下开线的地方。

    春桃的手艺不错,有空让她补一下,假如,假如今日她没把这裙子穿散的话。

    凭借着过人的耳力,这一路上,齐文鸢躲躲闪闪,愣是让她偷偷溜到了小花园中。

    老天也并不是一直帮她的,齐文鸢蹲在假山后。

    苦恼的看着那些穿着襦裙,臂间挽着各色披帛的少女,她们一个个坐在摇椅上,身后还有侍女摇着扇子好不快活。

    单凭她们的衣服,齐文鸢就能断定,这些少女身份绝对尊贵,不会是侍女之类。

    再定睛一看齐文碧赫然在座,齐文鸢瞧着她半躺在椅子上的样子,偷笑她忍着剧痛坐在这里跟人谈笑风生,果然是脑袋秀逗了才会做的事儿

    “一、二、三、四、五、六、七。”齐文鸢一个个数着,侧耳聆听着她们的交谈,想判断下这到底是什么性质的聚会。

    齐府一共三房人,齐文鸢还没弄清楚府中到底有多少位小姐。

    (作者小剧场,天气太热了,大家一定要多喝水。休息休息,拿一把扇子摇一摇,闲了看看小说,啦啦啦。)

第十九章 无心惊扰游园

    “芙蓉姐姐,听说你府上蔷薇花开的极好,不知哪日愿意让我们前去叨扰一番。”一绿衣女子用团扇遮面,笑吟吟的和身穿鹅黄襦裙,眉间画着花钿的少女交谈。

    “芙蓉姐姐,噗。”齐文鸢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笑出声来。

    隔着花木缝隙偷窥过去,那女子与曾经红极一时的芙蓉姐姐没有一点相似处。

    “嘻嘻,侍郎府岂是那么容易进的,绿竹妹妹不是为难芙蓉姐姐么?”

    说话的女子眉高眼阔鼻子俊挺,身穿大红石榴裙,整个人明艳如火焰。

    芙蓉伸手手挠她的胳肢窝,边挠边故作怒状:“好啊,我天天求着你们到家里玩儿。那会儿没人理我,现在倒还编派起我来了。”

    “哈哈,好姐姐,绿竹再也不敢了,你快松开。这里可不是侍郎府,别让文娴、文芷妹妹看了笑话,以后再也不请我们来饮茶了。”

    几个人笑做一团,齐文鸢也看明白了,原来这是齐家小姐们办了茶会,特意请了闺中好友前来赏玩美景。

    这可怎么办,她要是想过去的话,定然要穿过花园。这么多双眼睛,她又施展不了隐身术。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齐文鸢考虑着,要不要改日再偷跑出来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哪来的丫头,敢在这里偷窥主子。”

    刹那间,谈话时戛然而止,作为主人齐文娴站起身来,轻声向身边丫头吩咐了两句。

    “二小姐发话了,将这个大胆婢子带过去。”

    齐文鸢低眉垂首安安静静的跟着那婢子,朝着众小姐方向走去,心中却想着如何摆脱现在窘况。

    “抬起头来。”

    齐文娴人如其名,端庄娴雅,说起话来极其柔和。

    诸位小姐全都静默下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又觉得她衣着华贵不太像普通丫鬟,唯有齐文碧越看她的身形越眼熟。

    等到齐文鸢抬起头来,半边涂了胭脂的脸全暴露出来,哄堂大笑声顿时响了起来。

    小姐们笑得花枝乱颤娇喘连连,齐文鸢以不变应万变,只傻兮兮的笑着。

    唯独齐文碧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傻子齐文碧,别说她露了半张脸,哪怕只露出一双眼她也能认出来。

    绿竹笑得十分夸张,她一手按住齐文娴的肩膀,一手捂住肚子乐不可支的问:“文娴,你是故意找人来逗我们开心的吧。嘻嘻,从哪儿找来的傻大姐,不如借到我府上解解闷儿。”

    绿竹姓苏,在家中排行第三,她父亲在朝中国子助教,官职虽才六品却属清流。

    单芙蓉门第在几人中最高,可以不刻意结交任何人,但是苏绿竹却要与齐家打好关系。

    因此,她言行虽不羁,实则是为齐文娴解围。毕竟,诸位小姐都是闺阁女子,行乐被人窥探,也不是见光彩事儿。被苏绿竹这么一说,倒像是齐文娴刻意安排的。

    本来事已至此,齐文娴借坡下驴打算让这个怪丫头退下:“玉屏,你将这个傻丫头……”

    “娴姐姐,碧儿喜欢这丫头,不如让她站在我身边,能博得众位姐姐一笑也好。”

    “你妹妹说的不错,娴姐儿,就把她留在这里吧。”单芙蓉难得起来兴致,也随口附和。

    “就是,就是,且留下吧。”

    十四五岁,在现代还是初中生,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齐文鸢冷眼旁观着她们拿自己寻开心的样子,也许在她们看来下人根本算不上人。

    最让人鄙视的还是齐文碧,她明明认出了自己,不仅不想着同胞情谊,还要落井下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齐文碧这蠢蛋就没想到,姐妹本一体。若流传出去齐府的嫡小姐被人拿来戏耍,她面上又能光彩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齐文鸢干脆低下头,避过充满好奇的目光。

    这边小姐们依旧谈笑风生,春桃回去之后,差点吓得跌坐在地上。她打开房门后,屋内竟然空无一人,窗子打开着,墙根摆着一把椅子。

    不难猜,小姐定是踩着椅子跑出去玩儿了。

    “不好了,不好了,春桃姐,小姐不见了,我刚才四处打听去找。她打扰了府中小姐的茶会,此刻,正在园中罚站呢。”

    春杏一口气说到底,紧张的有些手足无措,听到小姐消息春桃先是松了口气,接着难为了:“这可如何是好,老爷还没见过小姐,柳夫人不会为小姐出头。我们两个奴婢,怎么去将小姐带回来。”

    “春桃姐,我们,我们不如去求求大公子吧。小姐终究是小姐,怎么能在那边受折辱。”

    “好,我们这就去找少爷。”

    清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韩傲手摇着折扇,坐在湖心亭上,静静瞧着一池风荷,此时荷花未开,满池尽是碧翠。

    齐家的风景不错,这也是韩傲回到凤翔,遭到家中逼婚后,第一个想到的好去处。

    齐敬诗凭栏而立,负手远眺,他这园子极其清净,

    仆人行走之间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闹出太大响动。作为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他最喜欢的就是闲看风月。

    韩傲最看不惯别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拿出折扇,倾身戳了戳齐敬诗的腰:“平逸是要羽化登仙么,你在那里站了一刻钟了。这么久不见,你也不陪我喝两杯。”

    齐敬诗字平逸,是他父亲亲自为他取得字,韩傲评价他的字太过庸俗。

    不过,每次齐敬诗问起韩傲的字来,他总是打哈哈遮掩过去,绝口不提韩父为他取的字。

    “你若撒气酒疯来,岂不是污了我的风荷居。”齐敬诗眉眼不抬一下,往旁边略移,躲过了韩傲的骚扰。

    两道粉红的身影忽而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齐敬诗视线中,他蹙起眉头,抬步往亭外走去。

    韩傲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他甚少见齐敬诗露出担忧的表情,难道这两个丫头是他的小情人。

    他带着批判精神扫了一眼,不就是两个容貌清秀的普通丫头。

    春桃一见齐敬诗,双膝一软与春杏一同跪在地上,也顾不上请安直接道:“大公子,您救救五小姐吧,她闯了府中小姐们的游园会,此刻正被罚站呢。”

第二十章 重逢“登徒子”

    “你们先起来吧,我这就过去。”

    齐敬诗头也没回,径直往外走去,韩傲摸摸鼻子没羞没臊的跟了过去。他自诩为浪子,难得看齐敬诗失态一次,不去凑个热闹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就是见几个小姐么,韩傲将折扇一打,就冲他这风流倜傥的样子,绝对不会惹人讨厌的。

    “汪汪,汪汪。”齐文鸢站得快睡着时,忽然听到几声狗叫,立马打了个机灵。

    说来也怪,她修真以来,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这小小的狗儿束手无策,只要听到狗叫便浑身打哆嗦。

    齐文碧怀中抱着雪白的狗儿,握着它的爪子跟人打招呼,其她小姐兴致勃勃的上前抚摸着小狗,只有齐文鸢悄悄退后。

    这个傻丫头似乎怕狗,齐文碧一边和人说笑,一边观察着齐文鸢的反应。

    身上的酸疼的不时提醒时她,齐文碧恨恨的想着,她绝对和齐文鸢犯冲,为什么她一回来自己就得了怪病。

    “你这丫头,小姐们今日本是好兴致来游园,不过被你给打搅了。你要是不想被惩罚的话,就学两句狗叫如何,你只要学了狗叫,本小姐就做主不惩罚你。”

    “汪汪汪。”齐文碧怀中狗儿跟着叫了起来,似乎在为她助威。

    齐文鸢往后一退,紧紧闭着嘴巴,拼命摇头。

    苏绿竹可怜她害怕的模样,出言劝道:“碧姐儿,这丫头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就饶过她这一回吧。这里都是自己人,今日已经很愉快了。”

    妹妹如此咄咄逼人,齐文娴也有些看不过去,向大家告罪:“不好意思,碧儿年幼难免轻狂了些,她平日里单纯善良,从不曾与人为难。”

    哎呦,齐文鸢听的胃疼,她脸上的伤口难道是自己挠的。

    齐文碧在姐姐的劝诫下,低下了头,却装作失手的样子,让狗儿从她身上跳下。

    那小狗也怪,一落地,哪儿都不去,偏偏往齐文鸢身上扑去。

    苦也,齐文鸢管不了其它,直接将裙子往上一围,拔腿就跑免得被狗儿咬到。

    她裙子一撩开,便将中衣露在外面,慌不择路的样子逗得其他小姐哈哈大笑。

    她们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讲规矩的女子,而且看着别人被狗追,着实好玩儿,连原本替齐文鸢求情的苏绿竹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齐文鸢悲愤的跑着,要是她不需要装傻子,要是她还有修为,她一定不会跑的这么狼狈。

    “五妹,别怕。”

    熟悉的嗓子响起,齐文鸢只觉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那只不知死活的小狗被一枚石子打的嗷嗷直叫。

    齐敬诗有些心疼的望着惊慌失措的齐文鸢,她巴掌打的小脸上有一半被胭脂糊满,裙子就在腰上悬着,没有一点儿姑娘家的样子。

    本来正在嬉笑的少女,冷不丁瞧见两位翩翩公子出现,各个敛了声息。用扇子遮面背过身去,只敢借着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两个相貌堂堂的男子。

    韩傲上前一步,将那小狗往旁边一踹,望着齐敬诗贴心的将少女头发理好,狐疑的问:“这也是你的妹妹,没听说过你有个傻妹妹啊。”

    这声音,齐文鸢猛然抬头,那公子手拿着折扇眉目清俊。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会笑一样。就是这双眼睛,就是这个声音,是他那也救了自己。

    她的六感敏于常人,记忆更是强悍,凭借一双眼睛愣是认出了那夜来客。

    “韩傲,鸢儿不傻,她只是太单纯。”

    齐敬诗不愿意从韩傲口中听到傻子,出言纠正到。

    齐文娴、齐文芷连同齐文碧此刻讪讪来到齐敬诗面前问好。

    齐敬诗皱着眉对他的胞妹说:“文娴,这里你年龄最大,怎么能连同外人一起欺侮自己妹妹呢。文鸢刚回来,她天性纯真,你们为何要拿她寻开心,父亲平日里教你的全忘记了么。”

    “我……”齐文娴委屈的咬了咬唇,辩解道:“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文鸢妹妹,还以为是哪个院来的傻丫头。”

    齐文碧灰溜溜的缩了缩脖子,她可是唯一的知情者,大哥哥从来都是严肃的,她怕极了他到父亲面前告状。

    “哥哥,我们几个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文鸢妹妹还在成州呢。”

    齐文芷赶紧补充,她父亲最为古板,要是被父亲知道她欺侮亲姐姐,肯定要家法伺候了。

    韩傲抱着手臂,取笑道:“平逸啊,你究竟有多少妹妹,你瞧,妹妹多的自家人都认不全了。要不改日你找人给你妹妹们画幅画,挂在那里,让大家闲时多看看。”

    虽然韩傲的话挺欠揍的,不过齐文鸢能听出来,他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救命恩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他还没认出自己来。齐文鸢努力去记韩傲的样子,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恩。

    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登徒子”,并且还得知他的名字叫韩傲。

    “那两个公子到底是谁,恁的唐突,怎么就这样闯过来了。”

    “芙蓉姐,那个青衣儒雅的是齐府大少爷,另外一个白衣风流的是姓韩名傲,是吏部侍郎家公子。怎么,蓉姐姐可是动心了,这两人都是青年才俊,待会儿让娴姐儿给你介绍下?”

    苏绿竹掩着口,打趣着羞红双颊的单芙蓉,言语中颇有促狭意味。

    单芙蓉拿扇子遮面,斜了苏绿竹一眼啐到:“也不知是谁将人家家底打听的如此仔细,还好意思说是我动心了。”

    苏绿竹不依不挠的拉着一旁站着的李映秀,让她来评理:“映秀,你说说,这凤翔谁人不知救驾有功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韩傲,偏偏芙蓉姐还以为绿竹有私情。”

    这就是耳力好的妙处,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齐文鸢将她们的谈话尽收耳底。

    羽林卫林郎将是什么东东,看来韩傲还是个官儿。救驾有功颇耐人寻味,他应该很得朝廷器重的吧。(快点看到我,作者君改稿好辛苦,错别字真多(⊙o⊙)!)

第二十一章 中国好兄长

    齐文鸢不再关注那边的窃窃私语,齐敬诗的及时出现为她解了个大围,这是她在齐家感受的第一份温暖。

    原以为齐敬诗当初说让春桃有事去找他,只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他还真一言九鼎。

    “春桃,你家小姐的脸是怎么回事?”

    齐敬诗皱着眉望着齐文鸢红的一踏糊涂的脸蛋,她怎么会弄成这副鬼样子。

    春桃心虚的低下头嗫嚅道:“奴婢不知,兴许是小姐太喜欢这胭脂颜色。”

    “哥哥,单家、苏家、还有李家几位小姐还在等着,要不我先带着妹妹们过去。将客人冷落在一旁,传出去不好。”

    齐文娴声音小的像蚊子哼,齐敬诗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转头带着齐文鸢从花园小径中穿过。

    齐文娴带着两个妹妹重回刚才茶宴地方,齐文碧频频回头看着她那只命运多舛的小狗。倒不是可惜这小狗性命,只是懊恼为何这狗儿没咬到齐文鸢。

    韩傲摇摇摆摆的跟在两人身后,对那些衣香鬓影的美人们视而不见,短短时间内又惊碎了几颗芳心。

    大公子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春桃和春杏感恩戴德,从怀中掏出手绢默默为齐文鸢擦着脸上污痕。只是胭脂色重,怎么擦都擦不掉。

    齐文鸢乖巧的仰着脸,也不吱声,这次是她不对,让春桃和春杏跟着担心了一场。

    等走到了齐敬诗的风荷园,流水潺潺,清荷依依。齐文鸢才发现,原来她这大哥住的地方才叫雅致。

    齐敬诗一边吩咐人端水过来,为齐文鸢净面,一面满是嫌弃的瞥了韩傲一眼:“你怎么也跟来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避嫌。”

    韩傲往明柱上一靠,大言不惭的说:“你我情同兄弟,你的妹妹自然是我的妹妹。既然是自家妹妹,又有何可见外的。”

    冰凉凉的水覆在脸上,清爽之意直激心头,齐文鸢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齐敬诗不愿再搭理死皮赖脸的韩傲,他只好无聊的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看齐家妹妹洁面。

    说真的,他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好奇怪,怎么老碰上脑袋不清楚的人。上次夜闯人家闺阁,碰到了个傻姑娘,这次才发现好兄弟也有个傻妹妹。

    “你妹妹,是不是?”待齐文鸢小脸干干净净的露出来后,韩傲惊得差点从长椅上摔下来。

    看来不是傻子变多了,而是他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这个傻姑娘,这算缘分不?

    韩傲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帮过的傻姑娘,竟然会是好兄弟的妹妹。那句你妹妹是不是在成州待过,生生的被他吞了回去。

    难道他要跟齐敬诗说,他夜探过他家妹妹的闺房?

    “怎么了,文鸢是个好孩子,我警告你,以后不要把傻字挂嘴边。”齐敬诗误会了韩傲,以为韩傲要问他妹妹是不是傻子,提前警告到。

    虽说齐文鸢不会懂,可他仍然不想让她被人嫌弃。

    “你我兄弟一场,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么。嘿,不过你这个妹妹的模样,比另外几个好多了。尤其是,与你这张木头脸相比,真可谓天生绝色。”

    “够了,鸢姐儿幼时受过伤,如今心智犹如孩童,你还是不要打趣她了。”

    齐敬诗不喜欢韩傲痞痞的语气,不满的打断了他的话。

    “春桃,我问你,为什么文娴文芷她们不知道鸢姐儿的身份,还有她脸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这,奴婢不敢说。”

    一边是二房的夫人,一边是大房的少爷,春桃左右为难。

    “不用害怕,你尽管道来,作为兄长我自是要护住鸢姐儿的。”

    “回公子话,小姐刚回府中第二天,便被柳夫人叫过去问话。结果和七小姐打闹起来,脸也被抓花了。柳夫人说,小姐脸上疤痕未好,不宜见客。”

    “呵呵。”齐敬诗冷笑。

    韩傲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瞧着齐文鸢,这个傻丫头怎么命运这么曲折,脑袋傻就算了,还老被人欺负。

    齐敬诗的关心让齐文鸢心中燃起了希望,她将躲开春杏的擦拭,扑到齐敬诗身边抓着他的衣袖睁大眼睛叫着:“哥哥,见,娘亲。鸢儿,娘亲,见。”

    齐敬诗被扑的意外,略微迷茫,春桃赶紧补充到:“公子,小姐一直思念着莫夫人,以前在成州时她便总哭着要见娘亲。”

    “原来是要见叔母,二叔就没安排过让鸢姐儿母女相见么?”

    齐敬诗甚至奇怪,若是没记错,鸢姐儿此行回来就是为了探望叔母。为何到现在,母女俩连面都没见到。

    “一切都是柳夫人安排的。”

    “见,娘亲。”齐文鸢紧紧抓住齐敬诗的袖子,眼神中全是渴望,这种渴望让她眼神灵动起来,少了几分木然。

    韩傲心理十分微妙,按理说他不该多管闲事,可看着齐文鸢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插嘴:“平逸,你就帮她一次,可怜这孩子没有娘亲。”

    “还用你说么?文鸢,走,哥哥带你去见你娘亲。”齐敬诗微微一笑,任由齐文鸢牵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韩傲还还准备跟过去,齐敬诗转过头慢悠悠叮嘱了一句:“叔母身体不好,韩傲兄还是留步吧,免得惊扰到叔母。”

    “切。”韩傲停下脚步,从鼻子中冷哼一声,心中却多了几分计较。

    齐敬诗的二叔他是知道的,他这个二叔混了大半辈子不过是个从四品,不值一提,可他的夫人可是当年名满京城的莫如雪。

    怪不得那个傻丫头长的如此水灵,有那么一个绝色的娘亲,想不漂亮也难。

    若是没有记错,韩傲可记得他听说过,连他父亲当年未娶妻时都对莫如雪动过心思呢。

    当年的莫如雪是凤翔的风云人物,自从嫁人之后几乎销声匿迹,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她的女儿已经长成大姑娘。

    可怜红颜薄命,她不到四十岁身子便如此孱弱,仅有的一个孩儿也脑袋痴傻。

    当年那些爱慕莫如雪的人,也都娶妻生子。若是他们知道莫如雪如今状况,会不会感叹一声世事难料。

第二十二章 相见唯有泪千行

    马上要见娘亲了,齐文鸢口干舌燥心砰砰的跳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原主娘亲。

    母女连心,她会不会看出她的反常来。还有,她要不要向娘亲坦白她只是装傻。

    她怕自己一个正常人,再装傻下去,就成真傻子了。

    转了一个又一个弯,粉墙绿瓦,一道紧紧关闭的朱门,从墙头探出头来的花枝。

    小小的门扉上,连匾额都没有一个,这是齐文鸢在齐家见过的最简陋的房子了。

    齐敬诗示意齐文鸢松开他的袖子,亲自去叩动门环。

    “阿秀,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你去瞧瞧,是谁来了。”莫如雪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唇像脱水的橘瓣。

    “秀姨。”

    “是大公子啊,你又来看夫人了,夫人若是知道一定很高兴。”阿秀欢喜的打开房门,将齐敬诗往院中请。

    自从夫人失宠以来,大公子时不时会来探望夫人一二,雪中送炭让人怎能不感激。

    且阿秀听说,好像接五小姐的差事被交到了大公子手中,她恰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打听下。

    齐敬诗回头看了眼齐文鸢,温和的提醒到:“鸢鸢别害怕,你且过来。”

    鸢鸢两字落入阿秀耳中,让她如遭雷击。

    她扶着门框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大公子身后的绯衣少女,颤抖的指着她说:“大公子,她,她就是鸢姐儿么。您,您没有哄奴婢开心吧。鸢姐儿回来了么,鸢姐儿真的回来了么!”

    阿秀神态激动,嗓门儿也跟着提高了,在屋中久等消息的莫如雪,一听到女儿的名字,

    瞬间打了个机灵。

    她本觉浑身酸软无力举步维艰,一下子竟不知从哪儿提起的劲儿,刹时站起扶着床和桌椅,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去。

    齐文鸢头一次见人如此激动,她怯怯的看了阿秀一眼,跟着齐敬诗往门内走去。

    阿秀还是泪眼蒙蒙的盯着齐文鸢的背影,不能自已,齐文鸢却被那个虚弱不堪的身影所牵引。

    心头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喊着娘亲二字,眼泪从齐文鸢眼眶中流出。

    面前只着中衣的女人,除了她的娘亲莫如雪还会有谁,除了娘亲还有谁人能在听到女儿名讳后如此激动。

    她也分不清,这悸动来自原主遗留的情绪,还是她的感动。

    “呼咳,咳,鸢儿。”莫如雪咳得撕心裂肺,眼中却只有齐文鸢一人,努力朝她跑着。

    长时间卧病在床,莫如雪在见到齐文鸢后迸发了潜力。还没走到一半路她便浑身脱力,软软的往地上倒去。

    齐文鸢见状飞奔过去,一把抱住莫如雪,怀中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让她难掩悲伤。

    莫如雪被女儿搂在怀中,满是泪痕的脸上硬是挤出一分笑意

    ,她抬手抚摸着齐文鸢的脸,喘着粗气:“鸢儿,是我的鸢姐儿么,我是不是在做梦。”

    两个人互相抱着,就这样坐在地上,齐文鸢收紧了手臂,她的娘亲太瘦了,真的太瘦了。隔着衣服,她能感受到娘亲的骨头,而且形容憔悴。

    她来的太迟了,汹涌的泪意怎么也止不住齐文鸢只能一直哭,一直哭。

    阿秀失态的跑过来,将两个都搂在怀中,亦跟着哭成了一团,边哭边说:“夫人,小姐终于来了,小姐回来了,您看,小姐回来了。”

    春桃和春杏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唯一冷静的大概只有齐敬诗了,他感慨的劝道:“叔母,您身体不好,地上凉还是起来说话。春桃,春杏,快把你们主子给扶起来。”

    “是。”

    地上凉,齐文鸢被这么一提醒,主动撑着身子努力将娘亲给带起来。莫如雪身子极轻,她扶起来完全不吃力,这让齐文鸢更加心酸。

    一个身体康健的成年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体重,她的娘亲果然是病重了。

    莫如雪倚在女儿怀中,心中恍恍惚惚的,多年未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女儿。

    这么多年来,午夜梦回,她没有一次不思念女儿的。真切的与女儿靠在一起,她就算此刻死了都甘愿。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让娘亲再见我的鸢儿一面。咳,娘亲,娘亲,死而无憾。”莫如雪含着笑,脸颊咳得绯红。

    不好,不能让她失去求生意志,齐文鸢紧紧抱着娘亲,将头埋到了她的颈中连声喊着:“娘亲,想娘亲,打坏人。娘亲,娘亲。”

    被女儿一声声叫着,莫如雪心都要融化了,这真的不是梦么,还是这个梦太过逼真。

    “叔母,有话到屋中再说吧,鸢姐儿已经回来了,只要您保重身体,以后团聚的时光很多。”

    感谢齐敬诗的体贴,齐文鸢不能说的话,都被他替自己说出了口。

    也就是从这一刻,齐文鸢真正将齐敬诗当做了自己另一个亲人,就算只为了他平日里来探望娘亲。

    屋内空间狭小,与柳若棠的寝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梨木架上只摆了一对青瓷花瓶,素气的让人心酸。

    空气中飘着中药的苦味,连床上用品都透着一股陈旧味儿,齐文鸢恨起了那个没见过面的父亲,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对待结发妻子能忽略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个人么?

    莫如雪红颜不再,眼角也出现了细纹,她本该于柳若棠是同龄人,现在站在一起恐怕没人会觉得她们年龄相仿。

    娘亲,可怜的娘亲,齐文鸢默默在心中呐喊着,面上却只能涕泪横流。

    与往日不同的是,她这次流泪不是假装的,是控制不住情绪的爆发。她在成州尚且可以浮生偷闲,可她的娘亲,在齐府却是慢慢熬日子。

    她不敢去想,若是她再晚来几日,她的娘亲究竟能不能熬住。

    在阿秀的搀扶下,莫如雪坐到了床边,她浑身仿佛脱力般靠在了引枕上,手却舍不得松开,还是死死拽着齐文鸢。

    莫如雪总是害怕,害怕她一眨眼,女儿就消失不见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齐文鸢死命眨着红肿的眼睛,想停下眼泪,却是徒劳无功。

第二十三章 病有蹊跷

    两世为人,这是齐文鸢时隔几十年后,头一次感受到母爱的照拂。

    没有歧视没有怜悯,莫如雪的怀抱如此简单纯粹,她的目光里除了思念与关怀,其余都是满满的爱。

    齐文鸢相信,在莫如雪眼中,她绝不是傻子,只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儿而已。

    “乖鸢儿,别哭了,再哭成小花猫了。”莫如雪努力收住眼泪,又从怀中掏出带着药香的手帕,为齐文鸢擦拭眼泪。

    她的动作极轻柔,好像齐文鸢是易碎的珍宝,稍微重一点儿会把她碰坏。

    齐文鸢努力止住泪,然后捉住娘亲的手腕,随手一抓就把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莫如雪对自己女儿从未有过提防之心,被抓住手腕也没多想,更不会联想到女儿会为她把脉。

    在山上多年齐文鸢不止修习法术,学的更多的还是中国传统文化,在进入练气期后,她的悟性便大大加强学起东西来也事半功倍。

    手指往娘亲腕上一搭,背过的《四诊抉微》立刻在眼前浮现。浮脉主表,有力表实,无力表虚,浮数风热,浮紧风寒,浮滑风痰。

    娘亲脉象虚浮,又一直在咳嗽,应该是因为气血不足,病久了身体元气消耗,虚劳久咳还盗汗。

    这种病原是要不了命的,齐文鸢努力去感受着娘亲的脉搏,想从中判断出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算被冷落,难道整个齐府就缺娘亲这一份药钱么,只要温补得当,她的身体是可以逐渐恢复的。

    齐文鸢很想要过药渣,仔细尝一下,找出问题症结在哪里,可又苦于不能表明身份。

    她是不是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在外人面前恢复出正常模样,不总是以傻子身份出现。

    “鸢儿,鸢儿。”

    齐文鸢发呆的样子,落入莫如雪眼中,她关切的唤了两声她的名字。

    “娘亲。”齐文鸢平时说起话来总是磕磕绊绊,或者高亢尖锐,只有娘亲两个字叫的字正腔圆,让春桃与春杏看了分外感动。

    她们家小姐,只是开窍的慢,并不是完全的傻子。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是春桃和春杏吧。这么多年过去了,鸢姐儿多亏有你们照顾。”

    “多谢夫人记挂,奴婢是春桃,她是春杏。小姐在成州过的极好,那里只有我们小主子和几个仆人,有齐家护着没人敢去招惹。”

    得知女儿在成州没受苦,莫如雪心中到底宽慰许多。齐文鸢本来一直侧对着她,她身子一偏刚好看到了女儿脸上的疤痕。

    莫如雪伸出手,有些激动的抚过她脸颊疤痕质问道:“春桃,鸢姐儿脸上怎么会有伤痕。这看起来像是抓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文鸢握住娘亲的手,糟糕,她一直怕被娘亲瞧见脸上抓痕,到底是没遮掩过去。

    万般无奈下,春桃只好重复了一遍:“回夫人花,这是五小姐与七小姐打闹时,被七小姐抓伤的。”

    “碧姐儿怎么能这么狠心,鸢姐儿可是她的姐姐,她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莫如雪脸上满是心疼,她反握着齐文鸢的手,担心女儿脸上的疤痕会消除不了。

    齐文鸢甚是心虚,她作为姐姐,下手可比齐文碧狠多了,要是娘亲知道会不会责怪她。

    有这么一个娘亲,那些快意恩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想法,是不是该往背后藏一藏了。

    她要是太杀伐果断,依照莫如雪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

    “叔母请放心,平逸一定会悉心求访名医,一定会将鸢姐儿脸上的疤痕去掉。”

    这才是中国好兄长,齐文鸢恨不得抱着齐敬诗亲一下,要不是他帮忙,她想见娘亲的愿望遥遥无期。

    现在她认好了门子,以后不就想什么时候来,抬腿就能过来了么。

    也怪她先前太高估了齐仲梁,没料到娘亲会住在偏院。

    正在几人说话时,阿秀端着一盘点心上来了,她将一盘桂花糕往桌子上一放笑着说:“夫人小姐,还有大公子,这是奴婢刚坐的桂花糕。记得,小姐还有大公子小时候都是极喜欢吃的,你们现在再尝尝。”

    “平逸,阿秀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你也好久没尝过了,吃一点吧。”莫如雪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在飘,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有精神。

    阿秀亲自拈起一块桂花糕要喂齐文鸢,中途被莫如雪拦下,她两指捏着桂花糕慈祥的对齐文鸢说:“乖,张嘴,娘喂你吃。”

    “啊。”齐文鸢听话的张开嘴巴,像个小孩子一样,享受着娘亲的喂食。

    这桂花糕酥软可口,果真如娘亲说的那样甜而不腻,不过经她手后染上了一丝药味。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母女第一次相逢,莫如雪有说不完话的想讲给齐文鸢听,可她这儿地方狭小还一股子药味。

    出于心疼女儿的心理,莫如雪还是忍痛让女儿暂时离开,回到她自己的住处。

    齐敬诗是一个很称职的兄长,他一直将齐文鸢送到了客房之中,还又将春桃与春杏好好教导一番。

    并且告诉她们,要是闲了主动带着五小姐去莫夫人身边坐坐,五小姐性子单纯恐怕会像今日一样乱跑。

    目送着齐敬诗离开后,齐文鸢在心中再次道谢,今日她真是幸福又心酸到极点。

    幸福的是,作为孤女的她,终于体会到了为人子女的快乐。心酸的是,娘亲生病卧床,她作为修士却无能无力。

    不,她不要眼睁睁看着娘亲身体垮下去,难道修士只是用来看的么。修行了那么多年只因为身体没有真气,她就要轻易放弃么?

    齐文鸢一遍遍反问着自己,情绪开始激荡起来,难以自控。

    修真本来就是逆天而行,若是这么容易就选择放弃,她就不是齐文鸢了。

    风荷园中景色依旧,韩傲不耐寂寞,早早离开了。送齐文鸢离开后,齐敬诗一个人独坐在风荷庭中,命冬青温酒过来。打算小酌一番。

第二十四章 爱恨亦有根

    暮云四合,落日熔金,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好像浮动着无数碎金。

    远处,青山叠翠,云雾缭绕。

    春日已来年,此山何名未得知,薄霭透明媚。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亦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齐敬诗对莫如雪母女好。不止是因为她们一个是自己的叔母,一个是自己的堂妹。

    重新品尝了桂花糕,幼年的记忆又浮现在心头。齐敬诗幼时身体一直不好,可他身为齐府长子长孙,总被人寄寓厚望。

    他那时正年幼,怎么能体会出家人的良苦用心。父亲训斥着让他读书识字,对身娇体弱的齐敬诗来说无异于刑罚。

    第一次遇到莫夫人,应该也是这个光景吧,**明媚,他偷偷避开下人,躲在花园里晒太阳。莫夫人带着她的贴身侍女阿秀,还有其他下人,在园中赏花。

    见到齐敬诗时,莫夫人没有像其他长辈那样,对他进行训斥,反而好言好语问着他为何躲在这里来。

    在莫夫人身上,齐敬诗感觉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温情,他亲生娘亲去世的早。

    父亲在他娘亲离世一年后便续了弦,如今的继母平日对他不算苛待,可齐敬诗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莫夫人的温柔,让齐敬诗仿佛再次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她亲自为他吃桂花糕,还悉心教导他的课业。

    那时的莫夫人绮年玉貌,还拥有着傲人的背景,可她从未骄纵过,二叔亦是将她捧在手心之中。

    齐敬诗如今回忆起莫夫人当年音容,细细比较之后,发现也只有如今的文鸢能与其一较高下。

    齐敬诗长大后,对于莫夫人的身世有过更多了解,原来她也曾是天之骄女,也曾纵马扬鞭。

    堂堂将军之女,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他的叔父,年幼的齐敬诗不明白,长大后也只明白了一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年年长大,莫夫人的生活却越来越艰难。先是活泼可爱的五妹,因为意外被吓成了痴傻儿,接着又被送到了成州老家去。

    失去爱女的莫夫人,与二叔产生了龃龉,夫妻感情渐渐消磨殆尽。祸不单行,莫夫人自己也因为过度思念幼女,导致身体慢慢垮了下来。

    齐敬诗每次来看莫夫人,都觉得她气色要比之前更差一些,他试着劝慰莫夫人,收效甚微。

    或许,对于莫夫人来说,伤怀的不止是女儿痴傻被迫母女分离,二叔的移情别恋对她来说也是沉重打击。

    当年的将军之女,为何会选择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齐敬诗听人说了件事,不知真假。

    莫如雪曾立下誓言,娶她的男子,今生今世只能有她一位妻子。

    这个誓言在大陈国显得天真可笑,哪家豪门贵族的男主人不是三妻四妾,怎么会有女子肆意妄为到这种地步。

    更离谱的是,莫将军与其夫人答应了女儿的要求,所以凤翔多少青年才俊因这一条望洋兴叹。

    意乱情迷之时,也不乏有王公贵族子弟前去提亲,然而他们的长辈又如何允许自家子弟只娶一人。

    兜兜转转,莫如雪最后嫁给了尚未闯出名堂的齐仲梁。

    只是,若她能看到多年之后,齐仲梁到底将青梅竹马的表妹纳进了府邸。后来更是以将女儿送入尼姑庵为要挟,将妾侍扶为平妻,是否会后悔。

    莫如雪想要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讽刺的是,她的郎君的确做到了,却是给了另一个女人。

    可能齐仲梁自己也觉得愧疚,在纳柳若棠进门后,发誓不再娶新妇。虽说他在莫家失势后将柳若棠抬成了平妻,到底没再纳妾。

    一妻一妾,在众人看来,齐仲梁已经是难得的重情重义男子。

    对于叔父,他是长辈,齐敬诗不好评论他的品行。但是齐敬诗默默做出了选择,在叔母与叔父之间,他宁愿站在莫夫人这边。

    从见过原主娘亲之后,齐文鸢就把她视为自己的娘亲,她取代了原主代替她生活,照顾她最在意的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和齐文碧的梁子算是结大了,茶会上她明明认出自己,还要拘着自己让她在众官家小姐面前难堪。

    齐文鸢不是圣人,齐文碧都放狗来咬她了,她也不想再和她扮演什么姐妹情深。

    昨日与娘亲相见,让她心生感慨,现在齐文鸢的心愿就是努力让娘亲恢复健康。

    齐府的消息流通极快,痴傻的五小姐回来了,而且还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五小姐再傻,头上也撇不开一个齐字儿,闹开之后齐文娴还有齐文芷连同齐文碧都被祖母责罚了。

    齐文碧被责罚的最厉害,因为三人之中,只有她是知道齐文鸢身份的。

    齐文娴和齐文芷可以说是无心之过,齐文碧必然就是故意与姐妹为难了。柳若棠怒其不争,真不知该拿这个女儿怎么办,亏她一直以来还以女儿为傲,总觉得齐文碧是个乖巧懂事惹人喜欢的丫头。

    莫如雪生的小贱人,柳若棠也讨厌,可她不会明着去对付她,难道说厌恶一个人也会遗传。柳若棠都有些理解不了,怎么女儿会对齐文鸢深痛恶绝到如此地步。。

    事情已经发生,柳若棠再想遮掩也是无用的,她只能主动到齐仲梁面前认错,说几句软话让齐仲梁别对她们母女有成见了。

    在得知齐文鸢已经见过莫如雪后,齐仲梁难得沉默了,他已经很久没往如雪院中去了。

    自从文鸢被送走之后,如雪就不愿意见他,甚至搬离原来的住所,只为了离他远些。

    芥蒂一旦产生,想要抹去十分艰难,齐仲梁刚开始还想求得莫如雪原谅,时间久了那份儿心思也就淡化了。

    他不是不爱齐文鸢这个女儿,不过他更爱惜自己的名誉,文鸢小时候他也是一个好父亲。要是文鸢没变傻,齐仲梁相信他会一直是个好父亲,爱护着她照顾着她。

    想起莫如雪,淡淡内疚萦绕在心头,齐仲梁决定还是要见这个大女儿一面。

第二十五章 父不慈,子何孝

    当长喜出现在面前时,齐文鸢还以为柳若棠又要见她。在与娘亲相见之后,她深深觉得柳若棠不配称夫人二字。

    然而长喜带领她们走的是另一条路,过目不忘的齐文鸢确认,她没来过这个地方。

    没人会向一个傻子解释什么,长喜显然也没兴趣告诉春桃和春杏目的地。所以齐文鸢只能等,等着看到底是谁要见她。

    说起来,她也算可怜了,回齐府这么久,连个像样点儿的接风洗尘宴都没有。

    齐府景致不错,这边风景比起别处来不见多好。不过楼下两棵松树格外挺拔,风吹过时,松香味飘在空中,意境不错。

    如果没猜错的话,楼里,应该就是原主的父亲齐仲梁了。

    第六感没让齐文鸢失望,走进厅堂之后,上首坐着一个身穿青色织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

    他蓄着胡须眼睛炯炯有神,眉毛浓密。要是没有那一把胡子的话,齐文鸢觉得还能给他多打几分,单从五官来看年轻时也算个美男子。

    出现在内院之中,又这般做派,除了原主的亲爹齐仲梁,齐文鸢想不出这人还会是谁。

    柳若棠也在,让齐文鸢稍微有些惊讶,她以为柳若棠不喜欢看到她呢。好在齐文碧不在,今日的见面应该会太平了吧。

    “老爷,鸢姐儿来了,你们两个快扶着鸢姐儿给老爷行礼。”柳若棠抢先开口,像个女主人般安排着一切,齐仲梁话到嘴边停了下来,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就是原主爹爹么,齐文鸢有些不明白。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神智不太清楚,几年没见第一件事就是让女儿行礼么。

    行就行,在春桃和春杏的暗示下,齐文鸢弯下腰鞠了个幅度很大的躬身礼,抬起头憨厚可掬的喊着:“姨娘好,老爷好。”

    柳若棠好看的眉毛,瞬间打成了结。

    为了不让齐仲梁看出来她很快就恢复了常色,假装和蔼的说:“鸢姐儿,你不能叫老爷,这可是你的爹爹,昨天你娘亲没教你么?”

    好家伙,一下子又把矛头扯向莫如雪了,齐文鸢真想使劲儿摇着柳若棠肩膀问问她,到底跟她亲娘有啥深沉大恨。

    娘儿俩一个病一个傻,已经更可怜了,她这边还要上眼药。

    “柳夫人,老爷,小姐一直都是这样,昨日才哭过一场精神有些不济。”

    春杏大着胆子为齐文鸢解释了一次,往常总是春桃出头,她今日也想为小姐做点儿事。

    “你们这两个婢子,鸢姐儿虽然傻,可也是小姐,何时轮到你们替她答话了。”

    “算了,若棠,这两个丫头也算忠心。鸢姐儿脑袋不太清楚,有这样两个丫头护着,免得受欺负。”

    齐仲梁说话时表情十分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齐文鸢想从他眼底看到几分关切来,到底是没有。

    她的容貌大部分遗传自莫如雪,只有一双眼睛与齐仲梁有些神似。站在这儿这么久了,他连齐文鸢脸上的疤痕都视若无睹。

    齐文鸢有些心凉,昨日娘亲拉着她,把她给捏了个遍还抹着眼泪说她瘦了,不顾自己身体状况,一门心思只为齐文鸢着想。

    这与齐仲梁形成了鲜明对比,父慈子孝,父若不慈,她这做女儿的该敬重他么。

    柳若棠一直提着心,生怕老爷提起齐文鸢脸上的抓痕,再将碧姐儿给牵扯进来,没成想齐仲梁根本没注意到,她暗自侥幸。

    这傻丫头今日怎么不闹腾起来,侥幸过后,柳若棠有些不满。

    昨日齐文鸢在外人面前丢了脸,让女儿也跟着受了惩罚。这傻丫头要是再闹起来,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劝老爷,把她再送回成州了。

    什么想见女儿最后一面,柳若棠心中冷哼,那莫若雪病病歪歪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真的不行。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让她看莫如雪就是装着病危,想见她的傻女儿一面才是真。

    报应,柳若棠解恨的瞪了一眼呆呆站在堂中的齐文鸢。当年莫如雪不可一世盛气凌人,如今全都报应到她女儿头上了。

    短暂的交谈后,气氛变得尴尬起来,齐仲梁轻咳了几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傻女儿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呆愣的样子,让他看了既心烦又心酸。真不知他造了什么孽,好端端的女儿变成了这样子。

    他齐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羞花闭月,齐文鸢的容貌隐隐压众人一筹,然而她神情痴傻,又让这美貌大打折扣。

    静默,齐文鸢一直盯着齐仲梁,让他心虚的厉害:“对了,若棠,如雪现在身子不好,府里的事儿你多上上心。听说昨日文鸢惊扰了文娴她们的聚会,如雪现在没精力照顾鸢姐儿,你作为如雪的好姐妹要多多担待些。”

    “是,老爷,鸢姐儿是个可怜孩子。您是不知道,我这一见她就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疼。昨天是我疏忽,我本以为让鸢姐儿好好歇个几天,缓缓路上的疲劳,没想到她小孩儿心性,自己翻了窗子跑出去了。”

    柳若棠说的情真意切,齐文鸢真想给她鼓掌,奥斯卡金像奖颁给她都怕屈才了。她要是真这样想,会让齐文碧欺负她么,装吧装吧,看她能装多久。

    “嗯,我还有些公务,你陪鸢姐儿待会儿吧。”

    轻飘飘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后,齐仲梁背着手,踱着步离开了。

    这就结束了?这像是五六年没见过的父女么,齐文鸢下山时跟做伴了十多年的白猿还抱头哭了一场呢。

    好吧,爹爹离开了,齐文鸢低下头,她才不想看柳若棠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不是嫉妒她的美貌,纯粹是为她娘亲抱不平而已。

    男人都是这样么,有了新人笑就忘记旧人哭。娘亲一个人在那么狭小的院落,病的那么重。这个道貌岸然的爹爹,还好意思和爱妾一起卿卿我我。

    齐仲梁走了,柳若棠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她莞尔一笑坐到了椅子上,手捧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谁怕谁

    既不提让齐文鸢离开,也不提让她落座,摆明了要罚她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齐文鸢开始表现的急躁了,柳若棠才慢悠悠开口:“春桃还有春杏,小姐托付给你们两个照顾。昨日你们却让小姐闹出了个大笑话,齐府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你们两个知错了么?”

    自己女儿被罚,柳若棠也不想让齐文鸢好过,与一个傻子过不去不地道,那她就罚她的丫头。

    “奴婢知错。”

    春桃春杏齐齐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齐文鸢只能心疼的蹲下来,装作不懂事儿的样子拉着她们胳膊。

    她这副维护丫头的样子,正合了柳若棠的心思。只有这傻丫头知道心疼人,她处罚起来才会有意思。

    “既然知错了,念在你们照顾鸢姐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我也不重罚你们了。这里有两杯茶,你们一人顶一杯,就在这堂中站一个时辰吧,让长喜在这里监督着。”

    不等春桃春杏答话,柳若棠又补充:“若是这茶水溢出来,或是你们站姿不稳的话,我可是要加罚的。”

    “奴婢遵命。”

    春桃、春杏,长喜三人一起答话,齐文鸢被晾在了一边儿。

    柳若棠处罚完春桃和春杏后,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带着一阵香风远去。

    长喜依旧是和气模样,两手微微抱在身前,客气的说:“两位妹妹,夫人有命,我也不愿与两位妹妹为难,还请妹妹们自己顶上茶盏。”

    “是。”

    春桃和春杏,抿抿唇顺从的从桌子上端起盛满茶的杯子,放在头顶上。

    “慢着,两位妹妹有所不知,咱们齐府罚站的规矩,可是要半蹲着的。”长喜不紧不慢的一句话,让齐文鸢恨得牙痒痒。

    这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是绵里藏针。亏她还真以为长喜是个好人,碍于柳若棠命令才如此。

    四下无人,春桃和春杏怎么站,不还是长喜一句话的事么。

    虽然有些委屈,春桃和春杏还是头顶茶杯半蹲在一旁,长喜主动上前拉住齐文鸢的手哄着说:“鸢姐儿坐这边歇会儿,丫头们是在做游戏呢,你看。好玩不好玩儿?”

    手被讨厌的人牵着,齐文鸢浑身不自在的甩开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着手叫道:“好玩儿,真好玩儿,姐姐也玩儿吧,嘻嘻。”

    一句话噎得长喜讪讪的站在那里,半响才低语:“奴婢要照顾小姐,不能去玩儿。”

    可惜了,齐文鸢手托着下巴,望着正在受苦的春桃和春杏,一刻钟过去,她们裙摆开始抖动。

    这样的姿势很容易腿乏,还要注意头顶的茶水,真是变着法儿收拾人。

    有了,齐文鸢窃笑,趁长喜不注意提起裙子站起来,跑到春桃和春杏身边,将两人头顶的茶杯拿了下来。

    “小姐。”一连三个女声叠在一起,齐文鸢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冷掉的茶水咽到了肚子里,另一杯她实在喝不下去,一边灌一边往外撒。

    长喜傻眼了,没人告诉她,若是处罚丫头的过程中茶杯被拿走了怎么办。

    她打算哄着五小姐把杯子给还回来:“五小姐,春桃和春杏还要用杯子做游戏呢,您把杯子给奴婢吧。”

    “不,不要,我的。”齐文鸢神气的将杯子塞到袖子里,背过手去,不给长喜碰到杯子的机会。

    “长喜,这是怎么了?”

    齐文碧的声音,齐文鸢转身一看,果然是她。

    她今日穿着簇新的石榴裙,项上戴着翡翠璎珞,头发上还插着珠花,与衣衫不整的齐文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瞧着主仆二人受罚的样子,齐文碧嘴角上挑。听说齐文鸢的奴才被罚,她不来看看,怎么对得起昨日被祖母罚抄的女训。

    “回七小姐话,夫人说春桃春杏没照顾好五小姐,所以略作小惩。”

    阴魂不散,这是齐文鸢对齐文碧的评价,她倒也奇怪了。

    大家小姐不都是要学习针织女工,琴棋书画,还要学些诗词么,怎么齐文碧天天闲的发慌就爱看她笑话?

    “原来是这样,那五姐姐又是在做什么?”齐文碧含着笑,指着齐文鸢问长喜。

    “五小姐,大概是口渴了吧,所以把春桃她们头上顶的杯子抢走。”

    “呵呵,姐姐,在这里多闷,不如跟着妹妹出去散散心吧。”

    齐文碧语调轻柔绵软,配上她的萝莉面孔,撒起娇来很有杀伤力。

    深知齐文碧秉性的齐文鸢,自动将她归类到大尾巴狼行列,她想装小绵羊除非齐文鸢真傻了才信。

    春桃和春杏着急的望着齐文鸢,生怕她答应了,作为奴才她们不能妄议主子是非,可七小姐对五小姐真的不太友好。

    “不要,要看,玩,玩站站。”

    “那将两个丫头也带出去,我们到外面玩儿好不好?”

    “七小姐,夫人交待了……”

    长喜急切的解释着。

    “好啊,好啊,出去,出去。”齐文鸢欢快的拍着着,打断了长喜的话,能让两个丫头少受点儿罚也是好的。

    “长喜你就不用管了,娘亲那里有我呢。春桃春杏,带着你们小姐跟我走吧。”

    走就走,齐文鸢一手拉一个,在长喜的叹气声中,解救了春桃和春杏。她有什么怕的,齐文碧就带了一个丫头过来,三对二,她们胜算大多了。

    就齐文碧那花容月貌蜂腰细臀的模样,真打起来,齐文鸢不是吹,她一个能打仨。

    齐文碧领着丫头在前面带路,齐文鸢与春桃在后面跟着,路上仆人纷纷向她们行礼。

    她葫芦究竟卖了什么药,一路上十分太平,齐文鸢有些弄不明白齐文碧的打算了。这丫头不会想着拉着她在外面走一圈,单纯让她丢人吧?

    到了一个僻静的四角亭,齐文碧总算停住了脚步。她提起裙子坐在石凳上,后面丫鬟为她打了了扇子,好不惬意。

    这里凉风阵阵,是消暑的好地方,难道齐文碧好心的叫她过来纳凉,齐文鸢猜测着。(作者君出来了,大家好,今儿天不错吧。)

第二十七章 你跳,我不跳

    “春桃,扶你家小姐坐下吧,春杏你去厨房端几盘点心过来。”

    春杏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七小姐的命令,她不能明着违抗,有春桃在她还能放心些。

    齐文鸢坐在椅子上,屁股一直扭来扭去,手也没闲着在桌子上画着各种图案。

    没过一会,齐文碧又发话了:“春桃,你去打点水过来,给姐姐净手用,不然待会儿怎么吃点心。”

    “小姐,奴婢。”春桃正想推脱,齐文碧柳眉一横:“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你家小姐不成。她可是我亲姐姐,这里有小满伺候着就行了。”

    “是。”春桃躬身退下,转眼,就剩下齐文鸢一个人。

    一只嘴巴尖尖的雀儿跳到了亭中,它长着翠绿的羽毛黄豆般的小眼睛,歪着脖子瞧了几人一眼后,跳了几步。

    齐文碧伸手拉着齐文鸢,嚷道:“姐姐,我们一起捉雀儿吧,这小鸟多可爱。”

    也不管齐文鸢乐意不,她就抓着齐文鸢手腕往小雀旁边扑,齐文鸢只能装作很有趣的样子跟着跑。

    那雀儿长着翅膀,被人这么一惊,自是扑着翅膀往高处飞,落在了一根树枝上。

    齐文碧不死心的说:“姐姐,我们上到那边假山上捉雀儿吧,我就不信它能逃出我们手掌心。小满,你好好扶着姐姐,我们一起上去。”

    两人似乎跟商量好了一样,一左一右夹着齐文鸢,把她往假山上带。

    这时齐文鸢总算察觉出不对来,她们两个极力想把她带到假山上,那点儿心思还用猜么?

    这假山约有四米高,从上面掉下去摔得可不是轻的。齐文鸢开始愤怒了,她要等着看看,齐文碧是打算吓她还是真想推她下去。

    若是前者,她能念在她年幼无知原谅她一次,要是后者的话,就看到底是谁掉下去了。

    你爱跳就跳,哪怕你来过花样跳水齐文鸢都不在意,反正她是打死也不会跳的。

    “快看,那边有只蝴蝶。”齐文碧忽然指向西边,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同时装作脚滑的样子身子向齐文鸢撞去。

    意料之外,齐文鸢根本没往那边看,反而反手抓着齐文碧喊:“妹妹推我,妹妹坏。”

    齐文碧被人这么一揪,一紧张往后一退,脚下真踩到了一个松动的石子,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跌去。

    强烈的恐惧下,齐文碧一般大喊救命,一面死死抓住齐文鸢。

    混蛋,齐文鸢想挣开齐文碧的手,哪料想她直接一把抱住了她。溺水的人抓着稻草尚且不放手,齐文碧更不愿放弃手中唯一希望了。

    小蛮伸手去抓齐文碧的袖子,无奈两人的体重实在太重。她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小姐抱成一团滚了下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假山为了美观,石头摆的很凌乱,齐文碧与齐文鸢两个人抱成一团,往地面滚去。

    遭此突变,齐文鸢亦开始慌乱,停止滚动后。她刚放松了不到一秒,剧烈的撞击让她连骂娘的话都没来得及出口。

    在齐文鸢意识中残留的最后一句话是,小满骇人的尖叫:“不好了,救命啊,小姐脑袋流血了。”

    随即,她的眼睛被滑腻腻的液体盖住,该死,为什么她的运气会这么糟,齐文鸢昏迷前仍不忘在心中抱怨。

    齐文碧运气比起齐文鸢要好一些,滚落到最后时,齐文鸢挡在她身前脑袋撞到了突起的石尖儿上。

    不过这运气是相对的,齐文碧脑袋撞在地上,一下子磕晕了过去,还起了个大包。

    小满的哭叫声,很快引来了一旁的下人。假山下昏迷的两个小姐,还有齐文鸢头旁的血迹,让后来人也惊慌起来。

    齐家人口不算兴旺,平日里小姐们都是掌上明珠,到哪儿都带着大批随从。

    如今两个小姐,昏迷在假山这边,脑后还有血泊,要是出了人命他们这些下人断是没有活路的。

    等两个小姐被人抬走之后,一直守着的小满还有得到消息后赶回来的春桃和春杏,都被人直接绑了起来。

    若是两位小姐有什么不测,她们三个,一个都逃不了,定被送去见官。

    五小姐和七小姐出事儿的消息,顷刻传遍了齐府,一时间人心惶惶,更有甚者传出了五小姐似乎已经不好的消息。

    柳若棠听到女儿出事的消息后,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倒。她怕就怕女儿年纪太小,见到齐文鸢看难免会耍些孩子脾气。

    正考虑到这些,柳若棠才极力避免女儿和齐文鸢见面,她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那傻子本来就傻,摔出毛病来也活该,若是她娇滴滴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让她该怎么办。

    柳若棠前所未有的憎恨起齐文鸢来,都是她这个傻子,若不是她,女儿怎么会从假山下跌下来。

    这个傻子是不是生来就是克文碧的,她才回来几天,文碧就没太平过。又是得怪病,还是被祖母罚的,现在干脆从假山掉下来。

    她极力按捺胸中担忧,用仅存的理智询问着女儿目前情形,得知齐文碧只是昏迷,性命无忧后才松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牵扯到自己儿女,没有几个能冷静的。

    齐文鸢这次昏迷的彻底,她鲜血淋漓的样子,吓坏了那群下人。

    同是从假山摔下来,七小姐脑袋上肿了个包,脸上擦破了些皮,但鼻息还是很稳的。

    当下人将手指颤巍巍的放到齐文鸢鼻下时,微弱的呼吸,让他差点跌坐在地。五小姐虽说痴傻,可身体一直很硬朗,这一摔不会摔出个好歹来了吧。

    抬着两位小姐,完全没有主心骨的下人们,在听到老祖宗发话,将两位小姐都抬入她院中时,才找到了几魂几魄。

    老祖宗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身体硬朗,平日里就在福寿院中理佛,闲时逗逗孙子孙女享受下天伦之乐。

    她生儿生得晚,不过三个儿子都争气,让她这辈子人前人后没受过委屈,算是有福之人。(求收藏,推荐评论君。)

第二十八章 昏迷不醒

    往日里齐府糟心的事儿不多,各房都有主母操劳着。除了二房让老祖宗有些放心不下,大房三房从未出过岔子。

    前几日傻孙女儿回来的消息,老祖宗从下人口中得知。这孙女儿是个可怜人,她本想找机会与孙女儿见一面,好好抚慰一番。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见到齐文鸢,她就想闯了齐家小姐请来的闺中密友的茶会。

    这事儿丢了齐府脸面,所以老祖宗不高兴,罚了其它三个孙女。然而罪魁祸首是个傻子,她没办法连傻子也罚,只能图个眼不见心为净。

    这气还没消,转眼又听到了两个小姐一起摔下假山的事儿,老祖宗差点没背过气去。那些下人还谣传着,是两个小姐在假山上撕扯,才会一起跌下来。

    传出去的话,齐家这么多年来苦心营造的家风,立马要毁于一旦了。

    老祖宗只能当机立断,将人先抬到她的福寿院,还有立即请来离齐家最近的有名大夫。

    她已经顾不得想着去惩罚两个孙女儿了,只求她们能平平安安醒来,作为奶奶她就该烧高香了。

    事有轻重缓急,老祖宗亲自拄着拐杖,在两个孙女儿身边守着。

    看着她们都紧闭着眼眸,齐文鸢简单包裹后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老祖宗的心就像饺子馅儿一样碎的一塌糊涂。

    文鸢虽傻,可也是她第二个孙女儿,小时候也很招人疼的,她模样随娘亲粉雕玉琢,齐府就没人不爱的。将

    自己亲孙女儿送走,老祖宗自己也有些愧疚,这个孩子,是她们齐府亏欠的太多了。

    毕竟文鸢不是胎里带的傻,恰恰相反,她幼时在几个兄弟姐妹中,是最聪明伶俐的一个。

    也许是老天看不得这样十全十美的人儿,齐文鸢才会在八岁那样,经历了那样的磨难。自那之后,原本谁也挑不出错的孩子,脑袋开始不清楚,惹人嫌弃。

    老祖宗为了府中小姐们不遭人白眼,也为了齐文鸢能活的清静些,最终同意将她给到成州老宅去。

    柳若棠心急火燎的往福寿院赶去,心里记挂的全是女儿安危,也忘记了去知会夫君一声。

    待瞧见老祖宗在屋中坐镇,大夫正在会诊,柳若棠心中的火才扑灭了些。

    “仲梁呢,老二家的,碧姐儿和鸢姐儿出了这么大事,他这做爹的人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以后我这把老骨头没了,他也懒得出现了。”

    老祖宗气急,边说便用拐杖戳着青石地面,发出咣当的声响。

    眼见老祖宗还有力气发火,柳若棠断定两个姐儿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于是赶紧上前为老祖宗拍着后心赔罪道:“老爷在书房办公务,儿媳这就派人通知去。老祖宗千万别生气,两个姐儿还要靠您照顾呢。”

    “好了,你好好去看看碧姐儿吧,我明白你这做娘的,一下子遇到这种事儿估计已经吓蒙了。唉,我这做祖母的,看到两个孩子的可怜模样,这心都一下一下抽着。”

    “谢谢老祖宗体谅。”柳若棠这次顾不得再客气,急匆匆的往女儿身旁跑去。

    人命关天,大夫来的也及时,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有着丰富的行医经验。在为两人初步诊断之后,确认齐文碧受伤并不算严重,麻烦的应该是齐文鸢。

    到了这种时候,也没什么男女之防了,而且大夫的年龄,足可以做齐文鸢的祖父,也没人往这方面想。

    柳若棠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上,泪珠儿顺着眼角往下直流,她连连呼唤着:“碧姐儿,快醒醒,娘亲来了。我是娘亲啊,你快点儿醒过来。”

    闻者侧目,见者悲伤,齐文碧脸上擦破的地方有些红肿,后脑勺也鼓起了个包。

    柳若棠眼看着女儿这般惨景,眼泪流的更迅猛,她强打着精神问大夫:“大夫,小女伤到了哪里,可要紧?听说她从假山上摔下来,您看她别处可有摔伤?”

    大夫一边开药方,一边抽出空回答:“两位小姐承蒙上天庇佑,都未伤筋动骨。这位小小姐伤的要轻一些,我仔细把过脉,她是疼晕过去了,再过几个时辰就会苏醒。只是,这位大点儿的小姐,情况有些不妙。依老夫看,她头上似乎有旧伤,这次新伤叠加,要再等等才能看出来到底有多严重。”

    女儿没事!柳若棠默念阿弥陀佛,心中万分庆幸,抓着齐文碧的手放在胸口,激动异常。她一共就一子一女,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

    尤其是这个女儿,说句不夸张的话,柳若棠真是把她往骨子里疼的。她年幼时正逢家道中落,过了一段极为艰苦的日子。

    幼年的贫寒,让柳若棠坚定了信念,以后一定要过好日子,并且她的儿女定不能像她一样受苦。

    在这种想法的支撑之下,柳若棠一步步的努力着,终于成了齐仲梁的夫人。走到这一步,她比常人付出了太多,因此在物质享受上柳若棠毫不遮掩她的欲望。

    至于鸢姐儿的状况,柳若棠此刻无暇去关心,挺下来算她命硬,挺不下来也是解脱。到这份儿上了,她也不想去咒一个傻子。

    “唉,这两个孩子都受苦了。”大夫的话,让老祖宗又难过起来。

    她看着柳若棠抱着碧姐儿心疼的样子,对于文鸢的愧疚感又多了几重。

    大夫说文鸢是心伤加旧伤,这勾起了老祖宗的回忆。当年文鸢粉团般的小姑娘,活泼好动,整个齐家因为她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可是忽然有一天,文鸢不见了,大家正忙着去找的时候,已经传来消息说鸢姐儿从假山上摔了下来。

    是的,今日的一切多么像历史重演。不过鸢姐儿那时年纪还小,她从假山上摔下来左胳膊摔断的同时还摔坏了脑袋。

    那时她的娘亲守了她整整两天,结果鸢姐儿醒了之后,脑袋就开始糊里糊涂的,后来被大夫确诊她由于伤到了脑袋成了痴傻儿。

第二十九章 迟到的悔恨

    鸢姐儿就这么突然的变成了痴傻儿,事后,老祖宗以及齐仲梁也在府中查过,想找出鸢姐儿从假山上坠落的原因。

    然而偌大的齐府,老祖宗快将府中翻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出目击鸢姐儿坠下假山的人。

    最后这只能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大家只能推测,是鸢姐儿年幼不知事,贪玩儿爬上假山然后跌了下来。

    虽然明眼人都会怀疑,鸢姐儿一个小姑娘,再怎么顽皮也不会一个人偷偷爬到假山上。哪怕是上了假山,一个大孩子怎么会就摔了下来。

    随着齐文鸢被送到成州去,那座假山被移除,这件事儿也慢慢被淡忘了。

    谁料想,多年之后,换了座假山,再次发生了坠落事件,这次还一下子跌落了两个小姐。

    人还没有醒来,老祖宗还没来得及盘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她总觉得这事儿应该是碧姐儿挑起的。

    鸢姐儿一个傻子,要是没人引着,她怎么会想起来往假山上跑。今日鸢姐儿本是与父亲见面,后来碧姐儿要带着她出去玩儿。

    具体的情况,看见的人只有碧姐儿的丫头小满,老祖宗年纪大了并不昏庸,只听小满的一面之词对鸢姐儿不公平。

    这是第二次了,鸢姐儿再次从假山上摔下来,生死未卜。她不想做狠心的祖母,在孙女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还往她身上按罪名。

    见过数年未见的鸢姐儿之后,齐仲梁心情其实远没他表现的那么平静,孩子虽不是他身上掉下的肉,可也在他身边长了那么多年。

    齐仲梁总觉得没脸见鸢姐儿,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爹爹,要是当年他没那么大意,女儿也不会发生意外。他不是一个好夫君,这么多年了,如雪还是没有原谅他。

    每当看到鸢姐儿那张懵懂的脸,齐仲梁就觉得自己不是人,他为了名声将自己的孩子一扔就是这么多年。

    心思久久不能平静的齐仲梁,在书房中打开了一本又一本的书,却始终看不进去。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齐仲梁放下书皱起眉头,对下人的慌乱表示不满。

    “进。”

    “老爷,不好了,五小姐和七小姐从假山上摔下来,此刻正昏迷着。”

    “什么!”齐仲梁大叫一声,眼前发黑,多年前的场景如闪电般在眼前回放。

    “老爷,不好了,五小姐从假山上摔下来了,流了好多血,大夫正在赶来的路上。”

    两个声音相重合,齐仲梁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按住了书桌,怎么会这样。

    往事重演,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他两个女儿晨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事。

    “老爷,老祖宗让你赶快过去呢,两位小姐现在都在福寿院,由老祖宗和夫人守着。大夫已经来了,老爷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走,我们这就走。”齐仲梁深呼一口气,衣服都顾不得理,带着前来传讯的家仆往福寿院方向走去。

    鸢姐儿、碧姐儿,你们千万不能有事,就算花再多银子,爹也要将你们治好。

    老天啊,齐仲梁哀叹,他只有三个孩子,为什么要让他的孩子屡遭磨难。若是他品行不端,有什么就全报应到他身上吧,为何总是要折磨他的孩子。

    由于两位小姐身上还有外伤,大夫以最快速度报完药方之后,从药箱中拿出配好的外伤药,准备为齐文鸢敷上。

    躺在床上的齐文鸢紧闭着眼睛,双唇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眉毛被冷汗浸透,整个人显得十分萎靡。

    所幸,她头上原本一直往外浸着血水的伤口,在布巾的缠绕下,渐渐停了下来。

    包扎以及敷药是个细致活,大夫怕出岔子不敢让他人帮忙,亲自动手一点点儿帮齐文鸢清洗着伤口。

    她从假山上跌落,身上沾染了许多尘土,连头发也难幸免于难。

    要是不将伤口处理干净的话,以后会造成**烦,所以大夫不敢有半点疏忽。

    齐敬诗听闻两个妹妹出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担心鸢姐儿伤的怎么样,第二件事就是吩咐冬青去莫夫人那边看着,别让消息传进去。

    莫夫人身子骨一直虚弱,在见了鸢姐儿后稍微强了些,要是得知鸢姐儿受伤的消息,一定会急火攻心。

    要是一激之下,没有挺过去,那鸢姐儿就算能熬过来,也会因为失去娘亲伤心的。

    所以,当务之急,一定不能让莫夫人知道这个消息。

    冬青办事儿,齐敬诗历来放心,莫夫人住的闭塞。只要他稍微注意些不让下人去莫夫人门前嚼舌根,这个噩耗还是能瞒几天的。

    怀着对鸢姐儿的担忧,齐敬诗片刻也没耽搁,带着夏青就往福寿院赶去。

    府上其他家眷也得知了消息,反应众所不一。不过心中顾念着两个小姐正在昏迷中,此刻过去难免扰了清净,大多是先打发了奴才去探听下情形。

    齐敬诗在门口与齐仲梁碰了个对脸,两人神色同样慌张,齐敬诗喊了声二叔,齐仲梁点点头,接着就一起进了屋子。

    老祖宗在一旁看着大夫为鸢姐儿处理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心中疼的一揪一揪的,连儿子进来了都没注意。

    屋内的血腥气,让齐敬诗面色一沉,他一眼便看见齐文鸢刷白的小脸,果然受伤最重的还是她。

    出于对鸢姐儿的了解,来之前齐敬诗就断定,这次掉下假山绝非鸢姐儿的缘故。

    鸢姐儿痴傻的原因,别人会忘,他却不会,那时她正是因为掉下假山才摔坏了脑袋。

    怀着对于假山本能的恐惧,鸢姐儿肯定不会主动接近假山,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和碧姐儿一起摔下来。

    想来,定然是碧姐儿想吓唬鸢姐儿所以将她骗上了假山。或者齐敬诗不惮以最坏的猜测,碧姐儿是打算将鸢姐儿推下去,不小心搭上了自己。

    齐敬诗不愿相信自己妹妹是如此恶毒的人,他宁愿一切猜想都只是误会而已,鸢姐儿和碧姐儿只是因为意外才从假山摔下来。

    “母亲。”

    眼看着年迈的母亲在一般为自己女儿牵肠挂肚,齐仲梁压下心中担忧,低声唤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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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归来搞宅斗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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