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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羽十二     修真归来搞宅斗txt下载     修真归来搞宅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章 美人快跑

    碰上谁不好,她一共就认识这么点儿人,还能恰好在这里碰上韩傲。

    难不成她命犯韩傲,齐文鸢掐指算着自己与韩傲的孽缘来。穿越过来没多久,韩傲就曾半夜跳入她的闺房。

    她舟车劳顿从成州回到凤翔,又在家中碰见了韩傲,他竟然还是兄长的好友。

    如今偷偷摸摸进个赌坊,也被抓个正着。

    走出四季赌坊,空气格外清新,尤其微风轻拂嘈杂渐消,让人精神陡然一震。

    齐文鸢深深呼吸一下,接着再次装傻充愣说:“大人,你看这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如何?”

    韩傲听说齐敬诗的妹妹,脑袋恢复正常了,但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闺中女子,哪个会去赌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听说你为齐夫人请来了皇甫神医。”

    韩傲轻描淡写的拆穿了齐文鸢的身份,他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还打算怎么扯。

    话已至此,齐文鸢再也不能继续装糊涂,她拱手朝韩傲行了礼,摆出一副苦瓜脸说:“中郎将大人,请您千万不要和家兄说文鸢来赌坊了,更不要让府里人知道。不然,我恐怕要被禁足到猴年马月了。”

    小满唯唯诺诺的在齐文鸢后面跟着,她这才知道,怪不得小姐如此反常,原来韩大人和大公子是朋友。

    虽然与齐敬诗是多年好友,可韩傲对齐家女眷并不熟悉,对一直住在成州的齐文鸢更不熟悉。

    “你记得我?”

    糟了,以前打交道时,齐文鸢还是个痴傻儿,她把这事儿给忘了。

    “呃,我大兄提过中郎将的名字,蒙的。”

    好一个蒙字,这女郎言行举止信马由缰,真叫与众不同。

    做男子的打扮的齐文鸢眉清目秀,容姿清绝,韩傲在说话之时,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两腮不点而红,眸光潋滟,哪怕是扮作男子依旧让人注目。

    韩傲对齐文鸢的处境有些了解,她本就不得爹爹喜欢,要是传出赌坊的事儿,必然更遭厌弃。

    想着她不过是一个大点儿的孩子,韩傲将语气放软:“女儿家到那种地方不安全,你放心,我不会告知你家长的。不过,你现在要马上回府,不得在外逗留。”

    “真的?”齐文鸢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骗你作甚。”

    “谢谢韩大人,非常感谢您。那我这就走了,在外待久了误了回府的时辰就不好了。”

    “路上小心。”

    齐文鸢见风使舵换了称呼,很狗腿的与韩傲拉近距离。

    两人身影匆匆消失在街角,这一幕有些滑稽,让韩傲想笑又觉得怪异。

    奉命办公,碰上了最不可能碰到的人。这段时间见到敬诗,他要好一阵心虚了。

    按理说韩傲跟齐敬诗交情很好,他不该替齐文鸢隐瞒下来。但当齐文鸢可怜兮兮的求他时,他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下来了。

    看着她眼神不再呆滞,灵动如小狐狸的样子。挥之不去的欣慰,让他没办法态度强硬。

    一个傻儿,能有请来神医的聪敏,还会跑来赌坊见识,这总比一直犯傻好。

    等到从布衣坊的角门溜进去后,小满一身虚汗才落了下来,她哭丧着脸拉着齐文鸢衣袂说:“小姐,您以后有什么打算,一定要提前和奴婢说下,小满今天快被吓死了。”

    额,齐文鸢反思一下,她今天的确有些坑队友。

    “好的,好的,都过去了。我们快点换衣服,再预定好布匹和衣服吧。”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主子,齐文鸢非常温柔的提醒着小满,其实她们还没有完全过关。

    要是不小心迟到了,到府中,遭遇狂风暴雨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四季赌坊之中,辛郁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闭目养神。

    荷官识相的走开,却要在一旁守着,身子绷得挺直。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他刚到凤翔,便有人拿着他的画像四处寻找。

    朝廷这些蠢货,还真以为他会顶着原本容貌,四处招摇束手待擒么。他在高凉郡一呼百应只手遮天,靠的可不是这张脸。

    高凉郡天高皇帝远,孟氏对那边的掌控力度并不大,朝廷心心念念的就是将它完全掌控在手中。

    刺史对于辛郁来说,不过是一个想扶就扶,想换就换的傀儡。

    这不是说大话,辛郁只是他的字,他姓冼名易之。冼姓在南凉郡说出来,便要让人抖三抖的姓氏,辛郁作为冼家嫡长子,更是当之无愧的下任家主。

    高凉郡位于南越,这里多为蛮夷之人,冼家传承来自中原,只是数百年过去了也混杂了一定的蛮夷血脉。辛郁若是露出原本面目,容貌俊美却极易辨认。

    他一直是个肆意的人,冼家在南越是无冕之王。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这些生活十分厌倦。

    听闻中原美酒格外香醇,美人如珠如玉珍藏在闺阁之中,他便来了。

    人生快意之处,不过纵马扬鞭,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鲜衣怒马方不悔一生。

    一路走来,中原风景大气雄浑,与高凉郡的丘山风光截然不同。美人多养在闺阁,更无夷人女子的热情大方,含羞带怯欲说还休别有一番滋味。

    辛郁易容之后,贵气不减,容貌非凡,也曾有乖觉的小儿女对他脉脉含情。

    但他眼高于顶,对于主动凑上来的胭脂俗粉不屑一顾,他的妻子一定要有绝代风华。她不止要有美丽的容貌,还要有聪慧的心,如此娶回家才不算无趣。

    高凉郡夷人众多,民风豪放,好多汉家儿女也沾染上夷人的多情。每年在花朝节时,都会发生一见钟情的佳话。

    辛郁年少时颇喜欢出去游荡,常被大胆的夷人女子拦住马儿,向他献上瓜果示好。

    各个部落中,对辛郁自荐枕席的人更不在少数,可他嫌夷人太过奔放,容颜又过于粗鲁一个都没看上。

    他对夷女的评价其实太多偏颇,夷人女子皮肤色如蜜蜡,身材多高挑胸部更是蔚为壮观,一双含情的大眼睛配着厚厚的嘴唇,风姿撩人。

第七十五章 两处闲愁

    夷女的确没有中原贵女那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在骑马涉猎上的造诣,也是中原女子比不上的。

    却要安静守在一旁,作为辛郁的贴身护卫,他已经习惯像影子一样待在他的身旁。

    辛郁不是一个喜欢旁人指手画脚的主子,他喜欢凡事自己拿主意,却要亦有自知之明。

    梳理了下思路后,辛郁忽然想起刚才与他对赌的女子,那个丫头可真不像中原闺秀。只身一人带着丫鬟来到赌场,还赢了他一千两银子,真是个胆大的姑娘。

    对于她能赢自己,辛郁很疑惑,他承认自己赌术不精。但对于高手来说,即使隔空,那骰子控制起来也毫无压力。

    到底是他的念力今日出了岔子,还是这个女子运气好到逆天,还是她其实是个高手。

    只可惜,她是一个女子,若是男子的话,辛郁不介意约个时间再切磋一次。

    怀里捂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的感觉,让齐文鸢飘飘然,手中没钱心里发慌,她终于也做了次有钱人。

    多亏她不是一个受宠的小姐,回来了稍晚一些,也没人前来过问。她的爹爹只顾着和柳若棠浓情蜜意,没空来关心她这个多余的女儿。

    “主人,主人。”

    甫一进房门,雪衣女就欢快的朝着齐文鸢飞了过来,小脑袋亲人的贴在她的头发上。

    雪衣女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齐文鸢脑子抽了才会把它带到赌坊去,所以可怜的雪衣女只能在府中无聊的守了大半天。

    春桃见雪衣女将齐文鸢头发弄乱了,赶紧上前,把它从齐文鸢肩上取下来。

    并且伸出手指,点着雪衣女的小脑袋说:“你这浑货,刮伤了小姐的脸颊,可是要被带出去做成拔毛鸟的。”

    遭到恐吓,爱美的雪衣女不依不挠的挣脱了春桃的手。怪叫着告状:“坏人,春桃是坏人。”

    “嘻嘻。”

    绿意和小满笑作一团,自从有了雪衣女,她们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

    它太过聪敏。像一个孩子一样,时常闹腾。

    而她们的小姐,明明还是个大孩子,却时常要操心许多大人也办不到的事儿。

    齐文鸢嘴角轻扯,瞟了一眼雪衣女,用意念直接跟她说:“不要太淘气,你最近表现的太聪明了,再这样下去会惹人怀疑的。”

    物极必反,雪衣女稍微聪明一点儿,会惹人喜爱。

    古人迷信。若是它表现的太突出,迟早会被联系到妖邪上。哪怕不被当做妖邪,雪衣女声名太盛的话,凭借齐文鸢的能力还真保不住它。

    民间具有传奇色彩的人或者物,大部分结局就是被收到皇家。充当皇家的禁脔。

    齐文鸢可不想雪衣女有朝一日,被人献到朝廷去。

    得到警告后,雪衣女安分了不少,虽说还是一直叽叽喳喳,人性化的样子却少了许多。

    出去赌博不是光彩事儿,除了小满,齐文鸢不打算让旁人知道。春桃和春杏对她忠心。但难保不会觉得她太任性妄为了,为了她好去告发她。

    小心将银票放到匣中后,齐文鸢终于能够彻底放松了。

    天气晴朗,百草别庄中搭着高高低低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草药。

    草药的味道在空气中漂浮着,甘甜中带着苦涩。炮制好的药材味道略淡。

    皇甫弦手无意识的拿着手指,反复拿起一株三七,然后又放下,眼神愣愣的不知飘往何处。

    菖蒲在旁边看着那些摆放整齐的三七,被自家少爷漫不经心的弄乱。暗暗叫苦不迭。师傅说了,要让少爷好好认认草药,分清楚哪种草药的成色最好,最适合入药。

    可他现在的样子,三魂六魄像少了一半,怎么能看的下去。

    “嘿嘿。”

    正当菖蒲忧心之时,皇甫弦冷不丁一笑,让他寒毛直竖。

    不对,他家少爷太反常了,难不成是遇到了撞客,碰上了脏东西。

    好像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们家少爷就格外喜欢一个人发呆,偶尔好会傻笑出声。

    菖蒲年方十一,还不懂世间有一种病叫相思病,不然他一定能看出来,自家少爷只是思春了而已。

    要说皇甫弦自己也有些迷惑,他不明白自己眼前为什么老出现齐文鸢的样子,一会儿是她微笑的模样,一会儿是她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那幽深的眼眸,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他面前,她发上的香味好像触手可及。

    “少爷,您换种药材看吧。”

    三七乱的惨不忍睹,菖蒲只能出言提醒,希望皇甫弦放过那些可怜的三七。

    “哦。”

    回过神来,眼前凌乱的草药让皇甫弦略微尴尬,他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样子,换了个架子。

    院中人来人往,大多在翻晒草药,今日不是皇甫英出诊的日子,院中显得格外寂静。

    三天,六天,九天,皇甫弦默默在心里算着。爹爹每隔三天,要往齐府送一次药,今天是第九天了,怎么送药的人还没过去。

    自那日陪父亲出诊之后,皇甫弦就惦记着,何日再跟随他到齐府一趟。

    然而皇甫英当初说了半个月后再复诊,这期间,每隔三天往齐府送一次药。他原本想等半个月,可如今心里就像画了魂儿一样,让他坐卧不安。

    何止是菖蒲,百草别庄中,留心到皇甫弦反常的人不在少数。

    广白手中拎着药包,行色匆匆的药庐中走了出来,师傅交代过齐府所需的药一定要小心调配,千万不能出一点儿漏子。

    他每次都认认真真的挑选最好的药材,生怕放错了量,药效减弱。

    今日,其中一味药炮制的有些过,他又重新去药库中挑了一次,才将功夫耽误了。

    每三日需往齐府送一次药,他再不走就要误时辰了。

    心神恍惚的皇甫弦,见广白出来,也不管手下的山丹,之直接起身拦住了他。

    “广白,你这是去齐府送药么?”

    明知故问,可由于面前不是旁人是少爷,广白只能陪笑道:“是的,少爷,师傅交代了,每隔三天送一次药。”

第七十六章 别扭的皇甫弦

    “哦,原来是这样,齐府有个稀罕玩意儿雪衣女。我好多天没见。也好,干脆与你顺路吧。”

    “这。”广白有些为难,试探着问,“少爷要不要请示下师傅,看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皇甫弦剑眉一竖,故作强硬的说:“不过是一件小事,爹爹最近在参悟医书,何必去打搅他老人家。就这样说定了,我们赶快出发吧,不要误了时辰。”

    郁卒的广白暗自吐槽,到底是谁在耽搁时间,少爷最近也太古怪了吧。

    平日里,他对行医之事避如蛇蝎,最近怎么突然对拜访病人起了兴趣。

    还有师傅,最近似乎对他格外不信任,每次见到他都要提醒一次认真配药,别处岔子。

    对于刚记事起就开始跟着师傅学习辨认草药的广白来说,这可真是冤枉。

    好歹,这么多年,他还没出过岔子。

    父子俩反常的举动,让广白一头雾水。

    菖蒲眼睁睁的看着少爷自顾自的放下手头的事儿,跟着广白一前一后的走出大门。无数疑问悬在脑中,让他无言以对。

    师傅天天说少爷没有定性,果然没说错。

    出了门的皇甫弦,就像出笼的小鸟,略带青涩的俊脸上,一抹笑容明媚耀人。

    跳上马车,他频频催促着马夫快一点,惹得广白十分疑惑。

    在他看来,少爷这样子哪像去看什么鹦鹉,跟情人约会也就这副模样了。广白今年刚二十出头了,家中已为他聘下妻室,对于男女情事也懵懵懂懂。

    少爷这样子,明显是春心萌动的表现。

    不过,这不是广白能管的事儿,他年纪比少爷大上几岁,真心把他当做弟弟爱护,只希望少爷能少受情伤。

    自古以来,唯独多情最惹人伤怀,少爷要是喜欢上哪家女子,让师傅去提亲便罢。只是那家门第太高的话,少爷恐怕要尝一下求而不得的滋味了。

    随即,广白又为自己的想法哂然一笑,凭借师傅的医术以及他在大陈的威望。

    只要少爷不肖想公主,或者王公丞相之女,一般贵族或者官宦之家还真不会随便拒绝他。

    少爷除了有些骄纵,模样英俊心地善良,又怎么会经历情路坎坷。

    离齐府越来越近,欣喜的感觉慢慢被紧张压过。皇甫弦手指紧紧抠着坐垫,俊俏的脸上露出一抹忧色。

    他突然到访,齐文鸢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嫌他太烦人。

    应该不会吧,上次见她时,她还笑吟吟的。

    皇甫弦完全忘记了,上次齐文鸢笑的原因,是因为她娘亲的病终于可以治疗了。

    她这几天也会和他一样么,皇甫弦俊脸微红,想笑又含着羞怯。他这几天,白天夜里不分时候的,总想着齐文鸢的面容。

    等到见面时,他该说些什么。皇甫弦坐卧不安,屁股一直在垫子上磨蹭。

    直接问齐文鸢最近过的怎么样,有点儿像登徒子了,那先问雪衣女?可这样的话,齐文鸢会不会觉得他不关心她。

    想来想去,皇甫弦心思转了几百转,竟是成了他往日最看不起的那种人,扭扭捏捏没有男子气概。

    算了,皇甫弦一赌气,往马车壁上一靠,紧握着袖子中的羊角梳。

    他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过是来看看雪衣女,顺便再送齐文鸢一个小礼物,有什么好害怕的。

    在一番自我安慰之后,皇甫弦的情绪果然好了很多。

    “娘亲,您的气色好多了,看来皇甫神医的药的确不错。”

    莫如雪灰败的气色,在接连喝了近九天中药之后,有了明显的改变,至少眼神比以前明亮了。

    以前大多莫如雪就像一块枯木,生机一点点儿断绝着,让人看着就心疼。现在的她,则像是枯木逢春,连笑容都比以前好看了许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担忧了那么久的女儿恢复了正常,莫如雪压在心底的大石头已经卸掉了一半。

    再加上皇甫英医术着实了得,内外兼顾之下,她的身体才会好的这么快。

    这话女儿这些天常说,莫如雪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好奇的摸了摸雪衣女问道:“这鸟儿真没有人家么,我看它如此伶俐,怎会是无主之物。”

    雪衣女讨好的轻啄着莫如雪的掌心,它灵智已开,知道主人对这个妇人的重视,便全心全意讨好她。

    带着雪衣女来,也是齐文鸢的考量,莫如雪心思太重鲜少露出笑颜。雪衣女惯会插科打诨,带它过来,能博得娘亲一笑也是极好的。

    也正如齐文鸢所料,从雪衣女出现之后,莫如雪的笑就没停过。

    云秀欣慰的看着这一幕,这对母女总算是苦尽甘来。夫人为了小姐失去了太多,小姐不负夫人的苦心是个好孩子。

    当屋中正热闹之时,小满前来通报,说是百草别庄送药的过来了。

    这是个好消息,齐文鸢还盼着娘亲的病早日好,便让小满去将药拿回来。

    小满迟疑了下,犹豫着说:“小姐,一同来的还有皇甫少公子。他说想瞧瞧雪衣女,您看该怎么安排?”

    皇甫弦来了,齐文鸢楞了下,按理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她该避讳些。

    可她心里还有撮合皇甫英与她娘亲的心思,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不做通皇甫弦的心理工作难免要有波折。

    几个念头转过后,齐文鸢笑着说:“那你就将皇甫公子带过来吧,他自幼跟着皇甫神医,可以请他为娘亲看一看。”

    莫如雪不是古板的人,皇甫英前来为她治病之时,她见过皇甫弦,对这个孩子十分中意。

    鸢姐儿很好,她到底是痴傻过的人,嫁到不知根底的门户里,难免会遭人忌讳。

    可皇甫家就不同了,皇甫英这人她了解,最忠义不过。听说皇甫英妻子早逝,皇甫家人丁单薄,只要鸢姐儿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了。

    对于女儿的婚事,莫如雪很上心。她不想女儿因为所托非人,像她一样一辈子都郁郁寡欢。

    在互不知情的状况下,母女俩本着为对方打算的想法,无意中达成了共识。

第七十七章 各怀心思

    莫如雪看皇甫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立即将两日婚事定下来。

    自那日,从齐仲梁口中得知他有让鸢姐儿到风家做妾的心思,莫如雪对他就彻底失望了。

    在她身体不好时,莫如雪曾想着,拼着一死也要为鸢姐儿定下妥当亲事。

    现如今,她身体有好转趋势了,莫如雪改了主意,要亲自为女儿挑到如意郎君。

    等待的滋味很奇妙,乍一看到齐文鸢出现时,皇甫弦的笑的嘴巴快咧到耳朵后面。

    广白往后退了一步,他家少爷绝对没这么蠢,他什么都没看到。

    雪衣女在齐文鸢肩上停着,她一向穿的素净,今日连钗环都没带,头发梳成了坠马髻一身湖蓝。

    明明是简单的不能再简约装扮,皇甫弦看了又看,只赞叹眼前女子天姿国色,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眉目间闪烁着月华般的光彩,唇色总是闪人诱人的光泽,长发乌黑犹如上好的锦缎。

    “皇甫公子。”

    齐文鸢刚开口,皇甫弦便如受惊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她愕然的站在原地,搞什么名堂,她是洪水猛兽的,能让他受惊吓?

    他们两个人绝对是颠倒了,皇甫弦也觉得自己刚才反应太过,可在齐文鸢靠近时他的心砰砰直跳。他害怕再跳下去,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只好后退。

    呸,皇甫弦有些后悔,他怎么净办些像姑娘的事儿。

    “咳,我不习惯闻脂粉味。”

    “可……”

    没等齐文鸢话落地,皇甫弦仓促补充。

    “雪衣女最近精神不错。”

    皇甫弦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惹得春桃都吃吃笑了起来,他脸也飞快的红了下。

    “嗯,可我一直不用胭脂水粉。”

    轰一声,皇甫弦觉得自己脸红的要炸开了,齐文鸢根本不用胭脂水粉。

    他刚才真是鬼迷心窍了,才找了那么一个烂理由。

    偏偏雪衣女此刻十分凑趣的在一旁叫道:“天生丽质,天生丽质!”

    皇甫弦从未有一刻像如今一样懊恼,在齐文鸢面前出了洋相,让他整个人都陷入尴尬之中。

    想到以后两人可能成为兄妹,齐文鸢也不忍看着他如此局促,好心解围道:“兴许是花香太盛,男儿对于这香味总是敏感的。”

    “是极,一定是这样。”皇甫弦赶紧附和着,同时情绪也平定下来。

    他虽骄纵了些,但皇甫英平时很注重培育他的教养,冷静下来皇甫弦气度还是不错的。

    除了在齐文鸢面前,他很少如此失态。

    很快,两个人之间就没有话可说,齐文鸢安安静静的。皇甫弦逗弄着雪衣女,心里惦记的却是如何将这羊角梳送给她。

    送梳子的寓意有些**,皇甫弦说服自己,他不过是看在齐文鸢是爹爹好友之女的份儿上,才送给她的。

    顶多还因为她是雪衣女的主人,哄她开心,才能多见雪衣女这一个理由。

    没什么**,一点都没有。

    可皇甫弦的手在袖子中攥出了汗,就是不敢将梳子拿出来。

    她会不会拒绝自己的梳子,他挑的的梳子又是否和她心意,这些都让皇甫弦苦恼着。

    莫如雪身体大好,在云秀的搀扶下,披着衣服站在窗户旁,阳光照耀在她的脸庞上,她的面容宁静慈祥。

    气色好上许多的莫如雪,站了一会儿也不觉得累,楼下皇甫弦与齐文鸢正一前一后相伴而行。

    这两个孩子,她微微一笑,鸢姐儿长极美,遗传了她和齐仲梁的所有优点。

    哪怕她素面朝天,也胜过无数人间绝色。这不是莫如雪敝帚自珍,是她的女儿着实太过出色。

    她的女儿啊,拥有着得天独厚的美貌。

    “阿秀,你说皇甫弦这孩如何?”

    莫如雪越看越觉得皇甫弦为人正气,翩翩有礼,有乃父风范。她怕自己是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看着,有失偏颇,所以特地问云秀。

    底下两个人的相处,同样落在云秀眼里,她细细打量着一身锦衣的皇甫弦。

    他生着一副浓眉,走路步步生生风,毫无世家男儿常混在女儿堆里,由此沾上的矫揉造作脂粉气。

    当他笑时,格外俊朗,与小小姐站在一起就如一对璧人。

    “夫人,皇甫公子言谈举止有大家风范,奴婢看来是极好的。府上也就大公子能与皇甫公子比肩,没娘的孩子总让人偏疼些。”

    多年的陪伴下,莫如雪早把云秀当成了闺中密友,她的话真搔到莫如雪痒处,她不由道:“那你看,皇甫弦和鸢姐儿是否相配?”

    不经意间,莫如雪将自己心思说了出来。

    云秀很感动自家夫人能如此看重自己的意见,她再次打量了下楼下二人,由衷的说:“不是奴婢夸口,我们鸢姐儿是足可配上任何优秀男儿,皇甫公子也是个好的。”

    女儿得到认可,莫如雪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她扶了下窗柩意味深长的说:“今儿个天气不错,我有些累了,要睡会儿。你让春杏去对鸢姐儿说下,让她带着皇甫弦到花园走走。”

    莫如雪的安排让皇甫弦窃喜,齐文鸢却有些意外,娘亲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让她带着皇甫弦游园。

    难不成,娘亲对皇甫神医确实存在好感?连带着对他儿子,也照顾三分。美妙的误会因此产生,齐文鸢带着原来如此的心情,陪着皇甫弦在后花园中逛了起来。

    为了避开府中女眷,她只带着皇甫弦在人少的地方行走。

    齐文鸢身边一下子补了好几个丫头,除了春桃春杏、绿意和小满这几个忠心的,其余人初来乍到难免容易受诱惑。

    柳若棠在二房经营这么多年,往齐文鸢身边安插几个人还是能办到的。只是齐文鸢警觉性很高,从不给居心叵测的人机会。

    藉着娘亲的yin威,齐文碧成功的将宝珠收服为自己的眼线,通过她探知齐文鸢的一举一动。

    所谓防不胜防便是这个道理没有千日防贼的,齐文鸢实在不能做到毫无纰漏。她这个妹妹,简直把给她添不痛快,当成了人生目标。

第七十八章 使绊子

    宝珠在齐文鸢身边是只是管打扫的小丫鬟,可胜在嘴巴乖巧,常能报给齐文碧许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今日,她偷了空,便去通风报信。

    将皇甫弦亲自来送药的消息报给齐文碧后,宝珠如愿以偿的拿到一吊赏钱,这比她一个月例钱还要多。

    怎么会这样,齐文碧思索着,前世的齐文鸢吸引过很多优秀男子的爱慕,这让她深深嫉妒着。

    可是没听说过皇甫弦曾经喜欢过她,她还想趁着齐文鸢没大放异彩之时,将她随便找个人嫁出去。

    不行,齐文碧本打算徐徐图之,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齐文鸢再次吸引了这么多青年才俊。

    前世,那些明明该笑傲王侯的男子,在碰上齐文鸢之后,很快就会被她吸引。

    可惜她年岁还是太小了,齐文碧打量着镜中尚且青涩的容颜。她若是有成年后的一半娇媚,现在也不会如此束手束脚了。

    不过,年纪小也有好处,齐文碧带着丫鬟准备去和齐文鸢偶遇一下。

    好歹有她在,这两个想私相授受是极不容易的。

    后花园中景色不错,皇甫弦惦记着把梳子送给齐文鸢的事儿,思想频频跑题。

    趁着丫鬟去取茶水的功夫,皇甫弦飞快的从袖子中掏出一把淡黄色羊角梳,迅速塞到了齐文鸢手中。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这是我清点库房时,偶尔看到的,今日来送药顺便带给文鸢妹妹把玩。”

    文鸳妹妹的称呼,让齐文鸢牙都快酸倒了,手中的梳子更让她不知所措。

    今天刚见面,她就觉得皇甫弦有些不对劲,难道说他忸怩这么久就是为了送她一把梳子?

    小巧的梳子在掌心发烫,她到底该不该收下这件礼物,齐文鸢左右为难。

    果断拒绝的话,难免伤了皇甫弦的面子,收下又显得有些**。无功不受禄,皇甫家还对她有恩在先,这可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姐姐,咦,你怎么单独和一个男子在此处?”

    天真无邪的语气,教人毫不怀疑齐文碧真的只是巧遇齐文鸢,真的不是故意提她单独和男子相处。

    闻言,皇甫弦也发现有些不妥,自动往后退了两步。

    事从紧急,齐文鸢只能先将梳子放好,面色平静的跟齐文碧说:“皇甫公子亲自来府中送药,我带他在园中走走。”

    齐文碧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娇俏上前向皇甫弦施了一礼说:“原来是皇甫公子,不知者不罪,还请公子不要怪罪小女子。既是世兄,我可以叫你皇甫哥哥么?你叫我碧儿就好了。”

    眼前少女头上扎着双丫髻,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跟齐文鸢有几分相似,皇甫弦只得点点头:“无妨。”

    世兄,齐文鸢真想大笑三声,跟皇甫英有交情的是莫如雪,她的娘亲。

    齐文碧这声世兄叫的可真是顺溜,家丑不可外扬,她也懒得当着外人办齐文碧难看。

    接下来,几乎成了齐文碧个人专场,她一张小嘴犹如黄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皇甫弦鲜少遇到过这种场面,左一句皇甫哥哥右一句皇甫哥哥,叫的他脑袋都蒙了。

    无意间回头时,皇甫弦才发现齐文鸢正为他的窘态窃笑,一时间他也有些恼。

    不顾齐文碧的热情,匆匆向两人道了别,然后带着广白落荒而逃。

    目的达成,齐文碧手绞着帕子,睁大眼睛欲言又止的跟齐文鸢说:“姐姐,我是不是打扰了你和皇甫哥哥,他离开的好像有些不开心。”

    那神态楚楚可怜,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可惜齐文鸢不吃这一套。

    她伸了个懒腰,惬意的舒了口气,漫不经心道:“妹妹说笑了,姐姐与皇甫公子并不熟,见过两三面加起来还没妹妹今日说的话多。娘亲该吃药了,我去服侍娘亲去,你要一起么。”

    于情于理,嫡母生病齐文碧都不该不闻不问,齐文鸢这么一问将了她一军。

    “听说嫡母身子好些了,糟了,爹爹说今日要检查我的功课。姐姐你先去探望母亲,我改日再去。”

    说完之后,齐文碧快步离开。

    小满等到齐文碧消失不见后,冷哼了一声:“假惺惺。”

    雪衣女附和道:“假惺惺。”

    可恶,离开之后,齐文碧心情并没有预想之中那么好。

    明明她才是重生那个,才是胜券在手的人。可为什么她每次针对齐文鸢时,她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让她像重拳打上棉花一样,根本对齐文鸢造成不了一点儿影响。

    一击毙命,到底该怎么样做到,齐文碧将重生之后的一切反复思量,总觉得有迷雾遮在眼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切似是而非,齐文碧却愈发掌控不了事件的走向。

    或许她该和娘亲好好商量一下,可想到前世娘亲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落了那么凄惨的下场,齐文碧不想再将娘亲拉入这滩浑水之中。

    她娘的聪明,碰上了齐文鸢就是碰上了克星。

    重生之事是个禁忌,她不能对任何人说,更不能露出马脚。

    冷静,齐文碧反复告诫自己,她一定不可自乱阵脚。是她太着相了。她总想对付齐文鸢,忘记了其实从侧面打击她,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药王谷传人,还有六天就足半个月了,皇甫英就要再次来齐府复诊了。

    假如,齐文碧产生一个恶毒的猜想,若是莫如雪那贱妇不甘寂寞与皇甫英勾搭在一起。等到被人撞破了奸情,身为莫如雪女儿的齐文鸢,定然也会背上骂名。

    待她闺誉尽毁,看看哪家会娶一个名声败坏的痴傻儿。

    明明心里想着毒计,齐文碧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接下来她要好好经营。一切,都要等六天后了。

    只是,在这场大餐之前,给齐文鸢准备些开胃小菜也是必要的。

    那风家不是要纳齐文鸢为妾么,她就来推波助澜一把吧,希望齐文鸢能感激到。

    能嫁到风家这种门庭做妾,对她来说也是场大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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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玲珑阁纪事

    齐文碧主动约齐文鸢一起到玲珑阁买珠花,在思考了零点三三秒后,齐文鸢还是答应了。

    出门的诱惑太大,她上次借着量体裁衣的借口刚出门赌了一把,现在想要到出门的牌子很难。

    虽说齐文碧主动约她出去,有点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但齐文鸢自信,就齐文碧那几招还真不够看的。

    本来准备了好多说辞,想诱哄着齐文鸢跟自己一起出门的齐文碧有些讶然。就这么简答,她就一点儿也没怀疑自己?

    果然,她不是重生的,所以对自己一点儿怀疑都没有,齐文碧开始庆幸自己重回的年纪。

    幸好她不知道齐文鸢的真实想法,不然一定要被气死。

    玲珑阁并不远,坐马车不过两刻钟左右。

    面和心不合的两人,在车上随意聊了两句,也就到了。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朱红色小楼,和大街上其它商铺并无区别。

    此处是凤翔最大的胭脂水粉集散地,随处可见戴着幕篱的少女,齐文鸢和齐文碧两个并不算打眼。

    玲珑阁三个字用的是簪花小楷,房门上雕刻着精致的牡丹花纹饰,打眼望过去就透着一股闺阁气。

    这里的首饰和胭脂水粉价格不菲,齐文碧身边也就几样玲珑阁出品,她今次能来这里其实还多亏了齐文鸢。

    她假借好心的为风定波与齐文鸢制造相处机会,毫不手软的从风定波那里接过了二百两银子。

    对于尚处闺阁中的齐文碧来说,这两百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爱好打扮的齐文碧当然不会任由这二百两闲置,她要当着齐文鸢的面买些上好的首饰,让她羡慕嫉妒一番。

    等到以后齐文鸢得知,这些首饰是靠出卖她来的,脸上表情一定很精彩。

    莫如雪是个穷鬼,齐文鸢手头也缺银子,齐文碧幼稚的想在她面前炫耀一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在于,齐文碧根本不知道齐文鸢私底下攒了一千二百两的私房钱。

    迈进玲珑阁,桃花香气扑入鼻中,大陈贵眷们喜欢焚檀香。

    猛然嗅到这桃花味,还真有些特别,齐文鸢粗略打量下周围的陈设。

    一看之下,连一向挑剔的齐文鸢也不得不承认,玲珑阁的主人,对于店内布置不可谓不上心。

    青色虞美人的彩釉瓶中,插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将开未开之间,真当的上一枝红艳露凝香。

    精致的珊瑚珠混杂着洁白的珍珠,串成的珠帘,刚好将水粉区与首饰区隔开。

    墙上挂着四大美人的画像,美人含情脉脉宛如要飞下墙来,身上穿戴更是精致无双。

    最妙的是,在靠西面墙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张红木小几,四张凳子。

    桌上摆着茶具,若娇客们逛累了,随时都可以坐下来休息。

    齐文鸢对这边的布局感兴趣,难免多看了两眼,齐文碧头一次见到她如此新鲜的模样忍不住刺道:“想必姐姐没见识过玲珑阁的妙处,这里可是京城中闺女最爱涉足的地方,今日妹妹就带着姐姐开开眼。”

    “哦,那谢谢妹妹了。”齐文鸢笑眯眯的回应,既没有羡慕,也没有不喜。

    土包子,齐文碧暗暗嘲讽,两个人并肩赏玩着胭脂水粉。

    到底是逃不开女子的天性,齐文碧原打算只买根漂亮的发钗,但在看到新上市的海棠胭脂后,有点儿迈不动步子。

    “小姐,您的眼光可真好,这是我们玲珑阁的新品,还没对外预售过,名叫海棠娇。您皮肤白皙,擦上海棠娇,那就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由于顾客多是名门闺秀,玲珑阁中的小二也是女子,一张小嘴伶俐无比,直说的齐文碧心思浮动爱不释手。

    那小二眼看着生意有门儿,笑眯眯的跟齐文碧比划三个手指道:“小姐,这一盒胭脂可只卖三十两,这次统共也就做了十盒。您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好,包起来吧。”齐文碧没有抵制住诱惑,将海棠娇买了下来。

    三十两银子,够乡下农户花好几年了,但是在玲珑阁只够换一盒胭脂。

    齐文碧略带挑衅的望了齐文鸢一眼,关切的问:“姐姐,这胭脂不错,你要不要也买一盒。玲珑阁的胭脂,跟府里分派的两三两银子胭脂用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当然不是好心给齐文鸢推荐胭脂,只是想看她想要又没银子的穷酸样。

    齐文鸢随意瞥了海棠娇的一眼,赞了句:“这盒子倒是精致,不过我从来不爱涂脂抹粉的,就不买回去浪费了。”

    正在打包胭脂的小二,乍然惊呼:“原来您没用胭脂,真是天然一段风韵,叫人羡慕不得,这位小姐可以看看我们店里的玉簪。您轻灵宛秀,戴上玉簪一定风姿更盛。”

    齐文鸢是服了这小二的口才,这小嘴一张简直能从死人兜里掏出钱来,她只好笑笑作为回应。

    要不是她对这些装饰品早已免疫,指不定要被她哄着买多少样东西。

    刚才还得意满满的齐文碧瞬间就不高兴了,被人抢走风头让她十分不喜。想起接下来的安排时,她面色才好看一点儿。

    天生丽质又怎么样,过了今天,看她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这段小插曲过后,两人依旧并肩在楼中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

    热情的店小二,经常拿起美丽精致的珠花让两人试戴,恭维的话滔滔不绝。

    人生头一次,齐文鸢享受到贵宾待遇,任由她再不食人间烟火,也得承认被人吹捧的感觉不错。

    怪不得以前那些师兄弟们,一听说可以下山,各个摩肩擦踵挤破头也要下去。世俗的名利,是最好的毒药,让人欲罢不能。

    世人一张嘴,便可翻云覆雨,吹捧的人飘飘欲仙。

    不经意间,齐文鸢想起了那个疯癫道人吟唱的神仙歌。

    世人皆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最近更新一直很晚,明天开始改过来。)

第八十章 预谋还是巧合

    齐文鸢这边想着心事,齐文碧未曾闲着。

    “咦,把那支芙蓉簪取下来让我看看。”

    齐文鸢随着齐文碧的视线移了过去,映入眼帘的只一只翠玉芙蓉簪,花瓣清晰分毫毕现,单这雕工即是万中无一。

    玉簪上面的光芒恍若实质,散发出莹然的光芒,光华流动之间十分夺目。

    “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只玉簪可是琼华师傅亲自雕的,光买这玉便花了五百两。”

    五百两,齐文碧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全身上下也就二百两银子,还花了三十两买胭脂。

    她以为一百五十两买一支上好的玉簪绰绰有余,没想到这会是琼华师傅亲手做的。

    琼华师傅可是玲珑阁的镇店之宝,凡是出自他手的饰品,没有一样不是精品。宫里的公主妃子们,有时都要请琼华师傅为自己打造首饰。

    正当齐文碧想着解除尴尬的方法时,解围的人来了。

    “碧姐儿,你也在啊,好巧。”

    “秀珠,是你,你也来买东西,真是太巧了。”

    文秀珠终于来了,齐文碧松了口气,她提前两天给手帕交文秀珠写信,让她在两日后巳时在玲珑阁见。并且在见面时,找个理由把她带走。

    来了这么久,都没见文秀珠,齐文碧还以为出了岔子。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齐文鸢发现自己又成看壁花小姐,她也不以为然,自顾自的欣赏起簪子来。

    看中心仪的簪子时,还要对着铜镜试一下。

    文秀珠陪着齐文碧说了会儿话,装作刚看到齐文鸢的样子好奇的问:“碧姐儿,这位姐姐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姐姐,以前住在成州的庄子上,刚回来没多久。”

    “哦,怪不得看姐姐面色不好,原来是身子骨不好。”

    齐文鸢就纳闷儿了,这文秀珠跟齐文碧差不多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多弯弯绕绕。讲起话来拐弯抹角的,让她想把她们当成小孩子都难。

    文秀珠说了几句话没引起齐文鸢的反应,小孩子脾气上来,一下子对她讨厌起来。

    想起手帕交信上特地叮嘱她的话,于是挽着齐文碧的手臂撒娇道;“碧姐儿,前段时间你不是说要去找梓馨么,我们今天一起去吧。正巧她三日后的生辰,我们先提前为她庆祝下。”

    这借口是两人一早商量好的,齐文碧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为难的推辞道:“要不今**先去,我带姐姐出门,不好将她一个人抛在这里。”

    得到齐文碧的眼神暗示后,文秀珠上前拉着齐文鸢的袖子恳求道:“姐姐,您就让碧姐儿和我一起过去吧,我们小姐妹好久没聚了,好不好?”

    能摆脱齐文碧,正中齐文鸢下怀,她十分通情达理的说:“碧姐儿就和文姑娘去吧,我再转转就回府,帮你禀告祖母。”

    “多谢姐姐了。”齐文碧欢天喜地的牵着文秀珠的手,装出为难的样子说,“那我就先和秀珠一起去徐府了,姐姐记得告诉祖母,我是去了东街徐府。”

    “好的。”

    目送着齐文碧带着丫鬟与文秀珠离开后,齐文鸢恍然发现,这下玲珑阁里就剩下了她自己。

    出门前,齐文碧借口姐妹两个人一起出来逛,只带了两个小丫鬟。她要上徐府做客,便把两个丫头都带走了。

    难得剩下一个人,齐文鸢心情好了许多,没有齐文碧时不时绵里藏针的话刺儿,到底清净了些。

    玲珑阁中不止有女客,偶尔还有公子哥儿模样的男子,携同家眷一起上楼。

    当遇上有男客时,齐文鸢便往旁边略微避让,避免节外生枝,再闹出什么事儿了。

    红颜祸水,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以她现在的容貌,祸过难,祸及自身容易。

    “这位小姐,这串楠木手串很适合您,您手腕纤细肌肤似雪,带上这楠木显得典雅贵气。”

    齐文鸢不过是见那串楠木手串珠子圆润,打磨的精细拿起来看了一眼,店家小二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夸赞。

    她敛首一笑,正打算将珠串放下,耳边响起了一个让她厌恶万分的声音。

    “齐姑娘,好巧,能在这里碰到你,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油腔滑调满嘴胡扯,齐文鸢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风定波来了。

    说来也怪,她和齐文碧一起来玲珑阁,齐文碧被文秀珠搭讪带走了。没到半刻钟,风定波就和她巧遇。

    希望这其中千万别有什么猫腻,不然齐文鸢不介意和齐文碧来个秋后算账。

    伸手不打笑脸人,风定波笑得格外谄媚,语气虽油滑可也没说过分的字眼。齐文鸢只能忍住厌恶,朝他缓缓施了一礼,垂眉道:“凑巧罢了,风公子安。”

    “安,安,我过的很好,齐姑娘莫要挂心。”

    尼玛,齐文鸢想爆粗口了,她就说了个安。风定波怎么就一脸荡漾,好像与她私定终身了的样子。

    世界上有这么厚脸皮,如此爱自作多情的人,真是一朵盛世奇葩。

    她强忍着立马转身的冲动,低头继续说:“公子先忙吧,小女子再看看。”

    “店家,把这楠木手串包起来,再将两支玉簪来,打包给齐小姐装起来。”

    “好叻。”

    “风公子,你逾越了,店家我与这位公子不熟,不用包了。”

    实在受不住风定波灼热目光的齐文鸢,终于做了件快意事,撇下几句话后掉头离开。

    “哎,姑娘,等等我。”风定波眼瞅着佳人又要飘然离去,急忙拔腿在后面追了起来,他身后的一帮奴才也跟在身后一起下楼。

    只剩下店小二,有些郁闷的看着手中的楠木手串,呢喃道:“我这是打包呢,还不是不打包。唉,如今生意不好做,贵人越来越难伺候了。”

    她看这位小姐姿容秀丽,这位公子又对她爱慕有加,以为可以凭此做成一笔大生意。

    谁料这小姐如此不解风情,一点儿表现的机会都不给这位公子。

    下楼之后,齐文鸢头也不回,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八十一章 阴魂不散风定波

    她从没有一刻,如此恨自己为何功夫不好,修为又没有恢复。

    不然几个登徒子何足挂齿,不需片刻便可揍的他们满地找牙。

    在大街上,风定波到底收敛些,他步步紧跟在后面不停的唤着姑娘留步,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身后人越追越紧,齐文鸢情绪开始烦躁起来,他可真是阴魂不散。

    春风十里,不如这朵烂桃花开的灿烂。

    她有那么大魅力么?齐文鸢就纳闷儿,那个风定波每次见到她,就跟苍蝇盯上臭肉似的,腻腻歪歪。

    何况风定波又不是奇丑无比,没有别的女人喜欢了。他就算胸无点墨好歹还有一副能拿出手的相貌,一个不错的家世。

    只要不纠缠着她齐文鸢,她十分愿意恭祝风定波娶到一个宜其室家的女子。

    每当看到风定波自命风流的样子,齐文鸢就有想把隔夜饭吐出来的冲动。丑人多作怪,真想甩给他一面镜子。

    明明一肚子草包,可风定波还自以为风流倜傥,说话时后面必要缀上一句不伦不类的诗文。

    那些诗文有时他自己胡诌的狗屁不通的玩意儿,有的却是附庸风雅,盗用圣人诗句。

    每每落入齐文鸢耳中,真叫她哭笑不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太阳明晃晃的照着,齐文鸢走的有些头晕了。

    这风定波,打算跟到什么时候,她真心吃不消了。

    可恨齐文碧把马车也给乘坐了,这路上又无租赁马车的地方,让她想离开也没法子。

    不能这样下去了,若是传出去她在街上被风定波追着跑。估计用不了几天齐家就会把她一顶轿子直接送入风家,让她做妾去了。

    古人真是麻烦,讲个屁闺誉啊。

    大街上已经有人对他们一行人指指点点了,齐文鸢将幕篱往下拉了拉,专拣人少的地方走。

    她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安全,可总比让一大街上看笑话强吧。

    风定波这人虽然好色,光天化日之下,料他也不敢真做些什么。

    齐文鸢猜得很对,风定波自从上门求纳齐文鸢为妾失败后,便天天在家里唉声叹气。

    惹得他娘亲对他心疼不已,心中将不识好歹的齐文鸢咒骂了无数遍。

    当齐文碧传信说可以帮风定波制造与齐文鸢相处的机会,甚至能让他一亲芳泽后,风定波立马来了精神。

    为了这个没影的事儿,他眼眨都不眨先给齐文碧送了二百两银子,还好她果真没失信。

    能在玲珑阁见到齐文鸢,对于风定波来说可真是喜从天降。他虽然混蛋,但是这次是真心喜欢上了齐文鸢。

    风定波爱她模样好又惧她烈性,因此不敢轻易用强,怕会让齐文鸢有轻生之念。

    因此,哪怕离的很近,他也只敢在后面跟着,不敢像齐文碧怂恿的那样一亲芳泽去。

    身后有狗皮膏药的感觉,让齐文鸢脑袋快要炸掉了。

    要瞧着前方有条小巷,她加快步伐走了过去,想找户人家暂时躲避下。

    她前脚刚迈入小巷,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被一双臂膀搂在怀里直接跃上墙头。三两个纵身之后,尚觉晕头转向的齐文鸢,落到了一个荒废的院子中。

    男子的气息让齐文鸢有些晕眩,后悔不跌的她只有一个念头,早知道不走暗巷了。

    人倒霉起来,可真是喝凉水都会塞牙,先是被风定波这个登徒子追逐,如今又落入采花贼手里。

    还没来得及打量眼前男子模样,齐文鸢就给他定了采花贼的罪名。

    像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当街掳人的男子,不是采花贼会是何人。

    就在齐文鸢还在腹谤采花贼的时候,她头上的幕篱被人一把掀掉。

    她错愕的盯着眼前男子,不由自主的说:“原来这年头做采花贼,容貌也要惊为天人。”

    他到底是采花贼,还是要被采的。

    面前男子长着一双多情的眼睛,鼻梁高挺略带异域风景,下巴上冒着青青胡茬,足足比她高一头还多。

    他的眼神迷离,仿佛在看她,又仿佛什么也没看。

    一个伟岸男儿,眉毛秀气如柳叶,让他的气质刚中带柔,含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要命的是,这个浑身散发着邪魅之气的男子,此刻衣衫不整,胸前一点茱萸隔着白色中衣隐隐透出。

    齐文鸢往后退了一步,咽了下口水,男色倾城,她终于明白这句话不是夸张了。

    饶是她清心寡欲那么多年,看着他身上无处不紧绷的肌肉,还会产生脸红心跳的感觉。

    “咦,齐姑娘,文鸢小姐,你在哪里,齐姑娘?”

    这边风定波看着齐文鸢进了暗巷,生怕她再躲藏起来,紧跟着追了进去。

    可刚进去,他却发现,原来这是一条死胡同。更诡异的是,他明明看着齐文鸢走了进来,可巷子中空空如也,鬼影子都没一个。

    他又喊了两声,不信邪的带着手下,挨个门查看,依旧一无所获。

    “奇怪,人去哪里了呢,你们几个,刚才齐小姐是不是拐进了这条巷子。”

    “回少爷话,奴才们亲眼看着齐小姐走了进来。”

    既然大家都看到了,一定不是他看花了眼。那么人到底去哪儿了,风定波揉着下巴思考着。

    这时,他身后一个奴才颤巍巍的说:“少爷,奴才看着巷子大白天冷飕飕的,我们不会是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他的一句提醒,让包括风定波在内的所有人身子都抖了下。

    风定波又看一遍这个平静的有些诡异的巷子,骂骂咧咧了两句,也不敢多待,带着手下就离开了。

    至于齐文鸢去哪儿了,成了一个谜团,凭借风定波的脑子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孤男寡女,荒废的园子,不知不觉齐文鸢就联想到偷情二字。

    从刚才黑衣男子抱她进来的样子看,他应该是武林高手。硬碰硬对她来说显然有些困难,也是极不明智的。

    齐文鸢努力维持平静,干笑着说:“这位公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八十三章 苏醒后的辛郁

    兴许主仆二人间灵犀相通,当却要经过一栋荒宅时,心里咯噔一下,让他收住了脚步。

    待跃上墙头一看,却要不由惊呼:“主子。”

    却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躺在地上,仿佛刚遭过蹂躏的男子,赫然就是他的主子。

    冼易之身为冼家下一代家主,何时如此狼狈过。他此刻的情形,让却要十分怀疑自己的眼睛。

    昏迷中的冼易之,当然不知属下的心理变化,他依旧静静的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却要跳下墙头,少主唇边的血迹触目惊心,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了过去。

    此时却要一身劲装,眉头紧锁,他身子下趋,探了探少主的鼻息。

    辛郁气息绵长,让却要的担心稍微放下一点儿,可转眼间他脸色发红呼吸急促起来。辛郁原本白皙的脸庞,散发着不正常的潮红。

    稍加判断后,却要才明了,原来少主这是中毒了。

    想起刚才阁中衣着暴露的女子,却要不由明白了对方打的算盘。

    他们想用生米煮成熟饭来逼少主就范,谋取冼家女主人的位置,这算盘未免打的太精明了些。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掏出了一粒散发着清香的黑色丸药。那丸药只如黄豆粒大小,却要将它掰开,塞入了冼易之口中。

    南越多瘴气,各种蛇虫鼠蚁猖獗,当地人擅长巫蛊以及各种毒药。身为南越最大的世家,冼家自然不缺各种解读灵药。

    别看这粒丸药朴实无华,看似普通,它可是赫赫有名的解毒圣药。

    在南越手中有百灵丸的人屈指可数,以冼家的家世,也只有身份尊贵的主子,才能备在身上。

    果然,在服下百灵丸后不久,冼易之脸色恢复了正常。潮红色褪去后,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显得更加苍白。

    在喂了药后,却要并没进一步动作,他站起身来退了一步等待少主醒来。

    往日里,少主比谁都在意形象,如此狼狈的样子,一定不愿意别人看到。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冼易之睁开了眼睛,原本毫无幽深的黑眸,多了一抹茶色。初醒,身上的乏力感,让冼易之有些不舒服。

    他转了一下脖子,才发现原来自己此刻正躺在地上。却要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站着,神态拘谨,眼神无半点轻忽。

    冼易之自觉尴尬,只能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他揉了揉泛酸的脖颈,调整了一下状态。

    脑海中不经意间浮起了一个女子惊慌失措的容颜,冼易之脑海中搜索一番后,才发现如此巧合。

    他无意间侵犯的女子,竟然是前不久在赌场碰到的女扮男装的姑娘。

    他自幼记忆力优于常人,记住陌生人的名姓更是不在话下。冼易之也很自信他过人的记忆力,瞬间的歉疚浮上心头。

    即使刚才他失控了,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可那些记忆还是存在的。他的确非礼了那位活泼灵动的女子,据说中原女子对于贞洁十分在意。

    他贸然的将对方掳来,还差点了行了苟且之事,恐怕会对那位化名文卿的女子造成不小的阴影。

    唇上有些痛,冼易之摸了摸嘴唇,那个女郎也太烈性了。她在咬他时,难道不怕他出手打伤她么。

    罢了,来到凤翔能遇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姑娘,他索性派人去打听下她的来历。毕竟他有错在先,看她去赌坊赢钱的样子,应该在银钱上有所短缺。

    若是可以的话,他愿意给她一定补偿。

    “却要,你刚才来时,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女子。”

    冼易之问话时并未报多大希望,以他对那女郎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是遇事慌乱的人。在他昏倒之后,她一定不会吓得六神无主,肯定早就开溜了。

    这样一想,冼易之突然觉得她有些薄情。虽说他非礼了她,可到底是一条人命,难道她不担心他会死于非命么。

    再者,冼易之见多了倒贴的女子,以他的容貌,这女郎竟然没生出挟恩图报的心思。

    难道除去了冼家的背景,他本人就无丝毫吸引力,冼易之不由自尊受挫。

    那个女郎就没有一点儿恻隐之心么,一向顺风顺水的冼易之还是忽略了中原封建礼教的残酷性。

    来自南越的他,根本不明白,若是齐文鸢敢与他无媒苟合,等待她的绝对不是简单惩罚。被送去做姑子都是轻的,有的宗族会直接将失节女子沉塘。

    却要来时院中已空无一人,他困惑于少主的问题,态度恭谨的回答:“禀报少主,却要寻到主上之时,院中只有少主一个。”

    他很聪明的没有问少主为何会陷入如此境地,一个好的属下,一定要具备察言观色的能力。

    冼易之闻言本打算先行离开,走了一步,脚下却踢到一样东西。他低头一看,一支发簪在草丛中,被阳光折射出光芒来。

    心念一动,他弯腰将簪子捡起,随手塞入袖中。

    这里荒芜不见人烟,这枚簪子,显而易见就是那个被他掳来的女郎留下的。

    有了她身上的饰物,冼易之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似乎更紧密了一些。

    他一向对女人敬谢不敏,不愿为庸脂俗粉流连。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唤起他兴趣的女子,冼易之生出了好奇心。

    自负如冼易之,自己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对某一个女子动情。在他心中,女人不过是消遣,何必太过认真。

    却要鼻观口眼观心,假装没有看到少主的行为。

    堂堂冼家下任家主,竟然会折腰去捡一枚女子的发簪,这传出去定然让南越那帮夷人笑掉了大牙。

    马车在齐府门口停下,齐文鸢付了车资,在车中理了理褶裙,才掀开车帘从车驾中走了下来。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齐文鸢此刻心情很难平静。先是风定波的追逐,后是陌生男子的非礼,她有骂娘的冲动。

    一句话总结,倒霉到家了。

    尤其是在反抗陌生男子时,她挣扎的太厉害,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散乱。

第八十四章 梁子结大了

    门房瞧见是齐五小姐回来了,本来松懈的腰板儿赶紧挺直了些。

    做下人的最擅长见风使舵,自从府中流传开齐文鸢的光辉事迹后,他们不敢再轻慢于这个曾经的痴傻的五小姐。

    五小姐可是凭一己之力请来了药王谷传人,连家中出了贵人的风府都亲自前来求娶。

    虽说只是个妾,可万一宫里那位肚皮争气些,生出个小皇子来,如今皇上正是鼎盛之年,未来的事儿谁说的清。

    齐文鸢不知下人心中的小九九,她面色怏怏,无心多寒暄,进了门直接往自己宅中走去。

    五小姐明明是和七小姐一起离开时,回来时只剩下一个人,这惹得门房格外好奇。

    自打五小姐恢复正常后,待人一向和颜悦色,如今突然甩了脸色,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一二。

    听说文碧小姐与文鸢小姐之间,早先发生过许多矛盾,。人不由思维发散,猜测是不是两位小姐在外面起了争执。

    不得不说众人真相了,齐文鸢还真是被齐文碧算计了一把。早在风定波出现时,齐文鸢就怀疑其中有诈,一切太巧合了。

    为什么齐文碧刚离开,风定波就出现在玲珑阁,若说其中没有齐文碧一点儿作用,齐文碧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她出门机会少之又少,玲珑阁中男子也非常客,她与风定波怎么会相遇的那么巧。

    一想到自己差点被这个无德无能的男子占了便宜,齐文鸢就羞恼不已。再联想到她虽未曾被风定波占便宜,却让陌生男子夺走了初吻,心里就更加憋屈了。

    最为憋屈的就是,今日之事牵涉到她的闺誉,齐文鸢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连光明正大的找齐文碧算账的机会都没有,若是她信口开河,搬弄她和风定波**不清,齐文鸢哪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齐文碧这一计用的十分好,她若是成功了齐文碧逃脱不了嫁入风家做妾的结局。可哪怕齐文碧失败了,齐文鸢也不敢冒着名声遭毁的危险,来找她理论了。

    心中不爽快的齐文鸢只能回到院中,换了衣服,随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泛黄的纸上上密密麻麻的字,老是晃来晃去,从她脑海中溜出去。反而是那个眼神犀利的陌生男子,频频在她脑海出现。

    春桃和春杏,明显察觉出齐文鸢情绪不对来,两人办起事来也格外谨小慎微。

    随着齐文鸢气场日渐增强,她们两个在面对齐文鸢时,偶尔会生出躲避的心思。

    明明小姐年纪比她们要小上一些,可在春桃春杏看来,小姐的那双眼睛好像能把她们两个看透一样。每当被小姐眼眸锁定,春桃和春杏便会产生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好在她们两个从未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是那种微妙的洞穿感,让两人不敢再妄自替主子做主。

    也正因此,齐文鸢对春桃和春杏照拂良多。她身边的丫头,可以不聪明,但是一定不能不忠心。一个背后捅刀子的丫头,再聪明伶俐,她也不敢要。

    惦念着齐文鸢的事儿,齐文碧在徐府坐的并不安稳。文秀珠和梓馨言笑晏晏,唯独她有几分魂不守舍。

    齐文碧巴不得齐文鸢越惨越好,若不是一时半会儿没更好的计策,她连风府都不愿齐文鸢嫁进去。好歹风定波也算是豪富之家,他本人皮相也不错。

    她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儿,就是让齐文鸢将她前生受的苦,重新体验一遍,让她也体会下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绝望。

    小姐妹在一起无非是谈论些刺绣簪花之事,或者偷偷咬耳朵,交换些闺阁窘事。齐文碧到底没坐多久,用过了午饭,略微小憩后,她便提出了告辞。

    徐梓馨极力挽留后,见她执意要走,也只能遣人送客。

    踏上自家马车,齐文碧心中几多得意。就让齐文鸢装个够吧,她倒要看看没有那么多爱慕者帮忙,齐文鸢究竟该如何化解危机。

    她是长着一张绝色的面容,可这又有什么用。

    重活一世,齐文碧深深明白,女子容貌太艳丽,并非好事。妖艳冶丽的女子,会让男人生出占有欲来,可又有几个会愿意将如此女子抬为妻室。

    做正室,不是只凭借一张漂亮面孔就可以了,端庄大方以及家世缺一不可。

    在莫玄镜出现之前,齐文鸢在齐府不受宠爱,如何能被人看重聘为妻室。她只要把握好机会,将齐文鸢迅速嫁出去,以后这傻姑再想翻身就难了。

    等到出嫁之后,搓圆捏扁,不是任由她了。

    一个妾室,只是玩意儿而已,上不了台面。

    任由齐文碧在马车中几经思量,盘算着齐文鸢以后会多凄惨。

    齐文鸢却是合上了书,静待着齐文碧的出现,这个妹妹不是好相与的。齐文鸢一开始就明白,可她低估了她恶毒的程度。

    两人好歹身上流着一半齐家的血,她至于这么赶尽杀绝么。

    作为一个多活了几十年的人,齐文鸢本来不想和她眼中的小屁孩计较的。然而齐文碧的行为,已经脱离了熊孩子的范畴。

    她若是再漫不经心下去,恐怕哪天就会被齐文碧陷害到给人做妾了。

    齐文碧在丫头的搀扶下,迈下了马车。往日里她对卑微讨好的门房从不假颜色,今日却难得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这让踩低捧高的奴才们,大为兴奋激动,恨不得把两半脸笑成一朵菊花。

    奴才的谄媚,让齐文碧心情大好,她停下身子假装随意问道:“五小姐可曾回来?”

    “禀七小姐,五小姐一个时辰前已经回来了。”

    那奴才不知齐文碧的心理,屁颠屁颠儿的回答着。

    齐文碧当下愣在那里,难道风定波没有成功将人截住?她们不是商量好了,借此机会坏掉齐文鸢闺誉,然后让她不得不嫁到风府么。

    为了确认事情走向,齐文碧又多问了一句:“五小姐是和谁一起回来了,府上有何事发生?”

第八十五章 阴谋在发酵

    那奴才本就是个蠢笨的,并没多想,点头哈腰的回答:“五小姐是雇了马车自己回府的,小姐放心,府上诸事顺利并无糟心事。”

    放心,意思被人会错,齐文碧噎得话到嘴边吐不出来。

    她脸色哗的一沉,也没再多讲话。气冲冲的带着两个丫头跨进了宅门,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门房。

    他反复回忆着自己刚才的答话,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哪句触怒了小姐。最后只能归结于千金小姐的脾气,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两个小姐脸色都不太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原本齐文碧想直接回到她的碧水阁,可心里一股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不明白,为何天衣无缝的计划会失败,为了打探虚实,齐文碧带着两个丫头没有停歇,直接往齐文鸢住的地方走去。

    小院清幽,齐文鸢看不进去手中的书,便令下人搬了把椅子,坐在树下闭目小憩。

    清风拂面,意态甚是悠闲。

    齐文碧带着两个丫头出现时,看到的正是林下美人场景。齐文鸢恬淡的模样,刺激的她指甲扣入肉中。

    “姐姐好安闲。”

    齐文鸢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却等待齐文碧出声才悠然道:“妹妹在徐府玩的可好,何不多停留一会儿。”

    讨厌的人坐着,而自己却站着,齐文碧抿唇微讽到:“姐姐就让妹妹这么站着说话,连把椅子都舍不得让坐么?”

    她说话时眉梢上吊,看似玩笑,语气里又流露着一分认真。

    “春桃,还不给七妹看坐,傻站着干嘛。”

    这还真是齐文鸢疏忽了,她向来不屑在小事儿上与人为难,着实是没想到要给齐文碧搬椅子。

    待躺椅搬来,齐文碧这才款款坐下,她不似齐文鸢那样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刻意将脊背挺得笔直。

    身为嫡女就该重视仪态,齐文碧曾经顶着庶女名头,所以十分在乎外人看法。

    即使重活一世,齐文碧还是改变不了这种心态。因此,她对齐文鸢的嫉妒是深入骨髓的,即使后来齐文鸢没能反击,她的存在对齐文碧来说依旧是一种侮辱。

    只要大家看到齐文鸢,就会想起她原配嫡女的身份,而她这个半路嫡女就会被人放在心中嘲笑。

    齐文鸢哪怕是个傻子,可她的娘亲是堂堂将门之女,哪怕是个傻子都会有人对她高看一眼。

    为人子女,齐文碧不能嫌弃娘亲出身低微,可她可以怨恨夺去她们娘儿俩地位的齐文鸢母女。

    两人椅子只隔了两人距离,齐文鸢对齐文碧的伎俩心知肚明,静等着她出招。

    齐文碧悄悄将齐文鸢打量了一番,并未从她身上看出任何狼狈之处来,失望之余不由刺探道:“玲珑阁这几日上了许多新品,不知姐姐有没有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呵呵,没想到姐姐会回来的这么早呢。”

    “妹妹见笑了,玲珑阁所卖多非凡品,姐姐囊中羞涩,实在艳羡不得。倒是妹妹你,回来的确实早了些。”

    两人虚以委蛇着,齐文碧还自认聪明未露出马脚,她打趣道:“姐姐眼看着到了许亲的年纪,听说前些日子上府提亲的风家可是贵胄人家,姐姐若是嫁了进去还担心买不起玲珑阁的物什么。”

    不提风家还好,一听到风家两字,齐文鸢眼光一冷,微微讥诮:“妹妹是不知呢,姐姐平生性子软可偏偏骨头硬。这给人做妾的事儿,可是宁死也从的,娘亲亦是万万不许。不过柳姨娘应该不会介意吧,可惜妹妹年纪略小了些。”

    明里暗里的嘲讽,齐文碧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怒斥道:“姐姐这是在挖苦妹妹,娘可是上了族谱的平妻,你一口一个姨娘,也太目无尊长了。”

    “是么?”齐文碧突然觉得没多大意思,她跟齐文碧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心里讨厌对方讨厌的要死。

    却还要坐在一起,像亲姐妹一样,和和气气的讲话,实在是太过无趣。

    她干脆压低声音,挑明了说:“齐文碧,你做的事天知地知,何必在这里虚伪矫作。我念你年幼,原谅了你两次,你非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么。”

    说完后,齐文鸢笑着起身,只留下一把兀自摇晃的躺椅,往内室走去。

    独留下错愕的齐文碧,带着一丝惊恐,望着她的背影。

    齐文碧最自信的地方就是她在暗,齐文鸢在明,她出手对付齐文鸢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现在被齐文鸢挑明之后,她发现自己的优势已经所剩无几。

    她就这样撇下自己离开了,一点儿颜面也未给她留。

    齐文碧有些后悔自己的冒进,她这样等于是打草惊蛇了,这下齐文鸢一定会对她有防范之心。

    她怎么就忘记了齐文鸢不是真傻子,她也是一个狠角色。

    两个丫头显然没弄清当前状况,方才齐文鸢声音压得极低,她们只是奇怪为何五小姐好好的,怎么就离开了。

    齐文碧自尊心一直强过常人,被甩了这么一个没脸,怎么还会在原处待着。

    临走前,她望了一眼齐文鸢敞开的屋门,心中冷笑。

    齐文鸢心思全然不在齐文碧身上,跳梁小丑而已,见招拆招。若是惹急了,她不介意想办法永除后患。

    药王谷神医前来复诊的日子就要到了,她齐文鸢不是自视甚高么,看她接下来如何接招。齐文碧真是迫不及待的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她想斗她就陪着。

    多活了一辈子的人,还害怕她这个十五岁的丫头不成。

    齐文碧早就买通了莫如雪身边的小婢女,单等着皇甫英来时,他们两个出丑了。

    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绿帽子,齐文碧对爹爹齐仲梁很抱歉,虽说他现在与莫如雪难得亲近。只是当他得知莫如雪不守妇道时,一定会心里不舒服的。

    但是为了她和娘的幸福,齐文碧必须这样做。

    只有打的齐文鸢和她的娘亲莫如雪没有还手之力,她才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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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好奇心

    凤翔城外,一处幽静别庄之中,乔装之后的冼易之手持宝剑,闲来无事练了一遭。等额头沁出了汗,才停下手来,拿细绢擦拭着剑身。

    别院中花木成荫,鸟鸣声婉转动听,阳光洒在青石板上,寂静美好。

    空落落的院子之中,没有奴仆与守卫,冼易之身穿皂色短打,并无不适。

    这是他的习惯,习武之时不喜欢有人打扰。

    别院之中的守卫大多守在暗处,若是有人突袭,他们会用最快速度现身。

    隐藏在暗处,一定程度上,也能麻痹敌人,让对方分不清虚实。

    冼易之虽然武功高强,可也自负骄矜之辈,他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次出高凉郡时,他足足带了五十个高手。

    这些高手都是冼家死士,一切以冼易之的安全为主,任何时候都不会生出背叛他的心思。

    却要与死士不同,他是冼家收养的孤儿,从小就跟着冼易之,与他感情非同一般。

    有这些人在,冼易之并不担心自身安全。

    前几日差点吃了大亏,冼易之身上未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那些一直算计着他,想利用或者置他于死地的人,完全不存在一样。

    等冼易之将手中清泉剑收起,神出鬼没的却要躬身上前。

    突然出现的却要没惊吓到冼易之,他眸光一闪问道:“调查的怎么样?”

    “经属下这几日查访,可以确定,想置主子于死地的应该是二皇子党。而想收买利用主子的,则是四皇子党和五皇子党。”

    上次鸿雁楼中,冼易之一时不察赴了一场鸿门宴,宴席上刀光剑影藏于无形之中。

    他沉着应对,最后还是中了对方的迷香,差点就与早在厢房中等候的女子成就好事。

    可想而知,若是他真做出了什么,他的身份必然会挑明,接着会被强行塞一房小妾。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目地,他很清楚,无外乎就是将他帮到己方的战车上。

    皇子大了心眼儿也就多了,谁不想坐上那个指点江山的位置。可惜当今圣上多子多福,偏偏生养的皇子又没一个省油的灯,这皇位之争只会愈演愈烈。

    至于二皇子对冼易之下手的原因,他更能猜出一二。

    冼家并非铁桶一块,他这个家主的位置更遭人觊觎。若不是他足够强大,恐怕早就死于意外了,多少年了冼家早就成看了一个庞然大物。

    想必二皇子一定得了某些人的承诺,只要除去他这个下任家主,便能得到新任者的全力支持。

    这无疑是很可笑的想法,只是长年居于中原的皇子们并不知道。高凉郡几乎自成一国,冼家的内部斗争,也不是简单的死一个钦定家主就能解决的事儿。

    冼易之出身嫡系,在冼家掌握着话语权,即使他不在了。顺理成章继位的也会是他嫡亲弟弟,而不是其他宗族。

    问过了上次酒楼中的插曲,冼易之转动着手上扳指,沉吟了会儿继续问:“上次赌坊之中女子的身份,可有眉目了?”

    这已经不是主子第一次提及那陌生女郎了,却要暗自警醒,一向冷情的少主看来是对那少女上心了。

    “属下暗自调查过,那女郎出身齐家排行第五,闺名齐文鸢。她的爹爹是从五品官,并非公卿世家。”

    却要最擅长的就是信息收集,不过是一个女子的身份,他没费什么周折就查出来了。

    简短的介绍并未让冼易之满意,他眼前浮现出少女那双灵动的眸子,齐文鸢听起来确是一个好名字。

    破天荒的,他生出了了解那双眼眸背后故事的心情,一个大胆可爱的女郎,究竟会藏着什么故事呢。

    她时而扮作男装进入赌坊,时而形色匆忙,走在暗巷里,很有意思。

    有朝一日再相见,他一定要好好看看,这女子到底何等模样。

    她再见他会是什么模样,冼易之很期待。

    可惜他要戴上面具,恐怕她认不出自己了。

    半月之期到了,皇甫英一大早便收拾了东西,前往齐府为莫如雪复诊。

    上次送梳子给齐文鸢时,皇甫弦几乎要词穷,一想起那日情景他脸上便火辣辣的。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没有开口请求爹爹带他去齐府。

    目送着爹爹带着菖蒲坐上前往齐府的马车,皇甫弦医者门,俊秀的面庞上浮出可疑的红晕。

    少年的心事就是这样复杂,他心里惦念着齐文鸢,可言语间又十分小心,生怕被人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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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绮梦香

    存了心思要避开那个让他心乱如麻的人,可当爹爹离开后,皇甫弦又有些怅惘。

    即使前不久才与齐文鸢见过面,可此刻他心中又缠缠绵绵的惦念着她。

    古诗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两人大概有好几轮春秋了。

    情丝悠长,初陷情网的皇甫弦,犹如走火入魔般,满脑子都是齐文鸢温润如玉的脸庞。

    他不是没听说过关于齐文鸢的传言,都说她以前是个傻子。

    可她那么灵秀可爱的人,怎么会是傻子呢,皇甫弦笃定那些人一定是嫉妒文鸢的美貌。

    可假如她曾经真是傻子呢,皇甫弦又苦恼起来,没到片刻他便释然。

    哪怕她从前真的痴傻过,他不会嫌弃她的,有他护着定然不让别人将她欺负了去。

    休养了半个月之后,莫如雪的气色与齐文鸢初见她时,几乎是天差地别。

    她瘦削的脸颊重新丰满起来,骨瘦如柴的身体也变得丰盈了些,曾经晦暗的脸色更是多了两分红润。

    这容貌与莫如雪未生病前自然是比不上的,可在经过一场大病后,能恢复到如此模样,所有人都欢喜鼓舞。

    云秀一直伺候着莫如雪,最为庆幸,前段时间她真的害怕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时的夫人若不是吊着一口气想见小姐最后一面,恐怕早就闭上了双眼。

    没想到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转变。

    夫人含笑坐在床上,小姐在身边乖巧的喂药,这场景是云秀做梦都不敢想的。

    “娘,您觉得身子恢复的怎么样?待会儿皇甫神医就该来了,您要是身体哪里还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告诉皇甫伯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女儿可是一直盼着您恢复健康呢。”

    每次在莫如雪面前,齐文鸢总是不自觉的长篇大论,那种母女天生的血脉联系,让她打心底里亲近着莫如雪。

    化身唠叨婆,实非齐文鸢本意。

    在女儿的关怀下,莫如雪脸上笑容愈盛,她伸手抚摸着齐文鸢的发端慈祥的说:“乖鸢儿不用担心,娘亲很好。我还要等着看你嫁人,看你生儿育女,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等莫如雪喝完了药,云秀收拾了药碗,将桌子上摆的叠翠糕端了过来,放在床榻上的小几之上。

    良药苦口,每次吃完药莫如雪都会用一点蜜饯或者其它甜点。

    叠翠糕小巧可爱,莫如雪伸出手指拈了两块放到嘴巴里,细嚼慢咽起来。

    今日的叠翠糕闻起来过于甜腻,齐文鸢没什么食欲,也就没尝。

    齐文鸢本想在这里等着皇甫神医过来,没想到在莫如雪吃完药后不久,齐仲梁打发了身边的小厮叫她过去。

    回来这么久,如非必要,齐仲梁是极少主动见齐文鸢的。

    齐文鸢对这个便宜爹爹也无多少感情,蓦然在这种时候被召见,她泛起了疑惑。

    倒是莫如雪不忍看着父女两人生疏,劝着齐文鸢不要担心她的身体,先去拜见了爹爹得空再回来。

    母命难为,再者莫如雪的情况,齐文鸢已经探看过并无大碍,她也就无所谓去见齐仲梁一面了。

    此日恰逢齐仲梁休沐,他原本没有见齐文鸢的心思,只是柳若棠提及府上新进的头面,文鸢也是大姑娘了该让她挑一些用着。

    “老爷,我到底不是文鸢的生母,虽然心里想疼这个孩子,可是怕姐姐会多想。不如你遣了身边人将鸢姐儿带来,这样姐姐也不会介怀。”

    柳若棠假惺惺的说着,女儿私下里做的事,她一清二楚。可惜文碧到底年纪太小,思量有不足之处,她弄来了催情香,想设计莫如雪和皇甫英。

    虽不知女儿怎么会接触到催情香这种yin秽玩意儿,可拿这个对付皇甫英和莫如雪是万万不可。

    不是柳若棠心善,这催情香在青楼瓦肆中并不罕见,燃烧起来味道极重。

    作为一代神医,皇甫英绝对不会轻易上当,莫如雪也非蠢笨女人。早年来她避居偏院,又缠绵病榻,所以才让人看轻了些。

    凭借女儿的小伎俩想对付二人,几乎是天方夜谭。出于对莫如雪的恨意,柳若棠并不觉得女儿的行为有不妥当之处。

    她私下派人换了女儿安排的催情香,并且收买了厨房之中的杂役,将绮梦香放入每日送往莫如雪院中的糕点上。

    绮梦香是极为高明的催情药物,它并非出自中原,是由西域流传来的。往日里甚是罕见,并且无色无味,普通人就算是将它拿在手中,也不会知晓它的妙用。

    绮梦香还有一个妙处,就是服用下之后,并不会立即发作。只有在见到异性之时,它的催情作用才会显示,尤其是在两人有肢体接触时。

    皇甫英需要为莫如雪诊治,必不可少的要为她把脉,柳若棠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好戏开场。

    这绮梦香可是柳若棠当初花了大价钱,从游方郎中手中购得,哪怕事后被追查出蛛丝马迹,她也自信能撇清自儿个。

    想到这里,柳若棠考虑她是不是该教碧儿一些隐私手段,若是让她这样鲁莽出手下去。

    往后不用别人来对付她和碧姐儿了,碧姐儿自己都能把闺名给毁的一踏糊涂。

    齐文鸢并不急着见齐仲梁,她一路故意放慢步伐,打的主意是齐仲梁等久了自己离开。

    孰料,等齐文鸢上了楼绕过屏风,眼前出现的不止齐仲梁,还有打扮的光彩照人的柳若棠。

    柳若棠此刻正在为齐仲梁捏背,发髻上插着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着。无论何时见到这二人,他们都是一副大咧咧秀恩爱的样子。

    身为原配嫡女的齐文鸢暗暗吐槽了句秀分快,不情不愿的给齐仲梁行礼问安。

    自然,一旁的柳若棠被她华丽的无视了。

    打从风家上门提亲后,齐文鸢就与柳氏撕破了脸,懒得维持面上功夫。

    对一个处心积虑想把她嫁人做妾的人,她是脑子抽了才会对她有好脸色。平妻又怎样,在她看来屁都不是。

第八十八章 扑了空

    齐文鸢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明白是摆出一副我不高兴的神情。

    倒是柳若棠,遥遥看见齐文鸢过来,慢吞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刻意忽略脸上不喜,满脸堆笑的拉住齐文鸢的手。

    “鸢姐儿,你可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今日府中收到了一批珠宝首饰,你且去挑挑有没有合心意的。”

    她声如莺转,句句动情。

    忍住心中的厌烦,齐文鸢把手抽回来。

    齐文鸢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柳若棠堪比影后的演技,生在古代可真是屈才。

    “想不到姨娘这么记挂鸢儿,鸢儿真是受宠若惊了。”

    柳若棠被姨娘二字,戳的心窝都是疼的,一时意难平。转念想到身后的齐仲梁,她脸上立刻又阴转晴了。

    柳若棠安慰自己,眼下不能意气用事,今日之事,她谋划了那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一大早,她便使人支走了云秀,又借口把齐文鸢找来。

    一切都在她的精心策划下,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成败在此一举。

    斜眼瞥了眼齐文鸢,柳若棠在心底暗暗得意。

    今日,便让你们娘儿俩下地狱。

    “鸢姐儿说的哪里话,你在我心里跟碧姐儿一样,都是心头肉。这不,今儿的首饰,我特意让你先挑,碧姐儿都搁在后边了。”

    柳若棠扶了扶头上金光闪闪的发钗,保持着一贯虚伪的微笑。

    瞧见柳若棠眼角一闪而过的狡黠,齐文鸢警觉起来。莫不是她又动了什么手脚,这女人要是会好心,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齐文鸢心中不屑,口上只说三字:“不敢当。”

    此等模样,却是惹恼了齐仲梁。

    在他看来,妻子一直温柔小意,言谈之间对鸢姐儿呵护备至。

    但是鸢姐儿句句带刺,一点脸面也没给若棠留。

    一直冷眼旁观的齐仲梁,叹了口气,:“鸢姐儿,你母亲一片真心,你又何苦处处为难她。她亦是我上了族谱的妻子,你口口声声喊着姨娘,又让爹情何以堪。”

    齐仲梁如此一说,柳若棠眸中噙着泪,软软的叫了声:“老爷。”

    柔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两人情深似海,齐文鸢胸口苦闷,想起了孤苦在床的娘亲。

    她为身体的原主悲伤,这样一个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的人。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却是齐文鸢的父亲。

    强压下心中的委屈,齐文鸢把头扭向了一旁。

    不知道皇甫神医见到娘亲没有,她这段日子恢复的不错,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皇甫伯伯的诊断结果。

    待在这里,看着柳若棠旁若无人的演戏,她心底厌烦不知有多少。

    只以为齐仲梁是她的爹爹,所以她就必须忍受这一切。

    如果可能的话,齐文鸢很想跟齐仲梁划清界限。

    这样一个父亲,不要也罢。

    “老爷,您可别怪鸢儿。她年纪还小,难免转不过弯儿来。姐姐身体不好,都怪我平时没教好鸢姐儿。。”

    柳若棠说着话,走到齐仲梁身侧,又替他揉起肩来。

    恐怕这个时候,皇甫英已经见到莫如雪那个贱人了。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待会儿再引着老爷过去捉奸。

    想到这里,柳若棠愈发得意,脑海中浮现着莫如雪被撞破奸情的狼狈样。

    她侧目看了眼齐文鸢,嘴角扯出一抹笑,指着西北角的一张木桌道:“鸢姐儿,那些首饰全放在那边的木桌上,你且去挑吧。”

    顺着柳若棠手指的方向,齐文鸢看到了一个红木漆的托盘,底下铺了红色的绸布。

    小小托盘上,因为几样精美的珠钗,熠熠夺目。

    齐文鸢心生疑惑,看着首饰品相不错,柳若棠竟舍得给她挑。

    她没急着走过去,反而站在原地,蹙眉思索着,到底会是什么阴谋呢。

    “鸢姐儿,鸢姐儿?”

    她发呆的样子,引得柳若棠不安起来,她催促道:“快挑吧,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母女之间的灵犀,让齐文鸢心情变得焦躁,她随手拿起一支玉簪。

    匆匆向齐仲梁道别。

    “老爷,我挑好了,先去探望娘亲了。”

    时辰差不多了,柳若棠眸子一亮,附和道:“鸢姐儿可真是孝心可嘉,老爷,妾身好久没见到姐姐了。不如,我们一起去探望她吧。”

    她一反常态的行为,引起了齐文鸢的惊醒。这其中一定有诈,她恨恨的瞪了柳若棠一眼,二话不说奔出门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齐文鸢一路奔跑着,心中无比担忧娘亲。

    柳若棠望着她的背影,狭长的眼眸中,满是算计。

    跑吧,跑吧,好戏就要开场了。

    “老爷,我们也走吧,鸢姐儿性子还是这么急。”

    齐仲梁对柳若棠这个决定,甚是意外。欣慰之余,又有些感慨。他的表妹如此善解人意,为什么如雪母女就是不能明白呢。

    他对这个原本就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又多了几分喜爱。

    “你且去吧,莫要呆太久了,如雪生病需要静养。鸢姐儿脾气不好,若是冲撞你了,你且担当着。”齐仲梁的话语里满是疼惜,他向柳若棠摆摆手,便要移步去书房。

    说到底,他也只是想逃避,不想解决问题。

    虽然听说莫如雪的病情已无性命之忧,齐仲梁心中的大石已经放下。但想到如雪,他心里仍旧怀着歉疚,无法坦然去面对她。

    毕竟莫如雪的病,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对于结发妻子,齐仲梁心中感情十分复杂。年少时的爱恋,后来的亏欠,如今的无言以对。

    两人之间有太多化解不开的误会,齐仲梁害怕,有朝一日如雪直言恨他。

    即使能够忽略对方的存在,却无法承担对方的怨恨。

    见齐仲梁没有同去的意思,柳若棠急了眼,直接拉了齐仲梁的胳膊,情意绵绵的说:“老爷,您就陪妾身一起去吧。您知道姐姐的脾气,万一妾身无心说错了什么话,惹姐姐生气了,您也能帮着打个圆场。”

    她安排了这么一场大戏,怎能不让齐仲梁去捧场。。

    抵不过娇妻的软磨硬泡,齐仲梁也只能微微蹙眉,硬着头皮答应了。

    “老爷,咱们走快点儿,别让姐姐等急了。!”

    柳若棠频频催促。

    被迫加快了速度,齐仲梁心头不喜,埋怨道:“若棠,我去便是,你何苦这么心急?”

    柳若棠微微一笑,拿手轻轻拍了拍齐仲梁的肩膀,娇嗔道:“老爷,妾身惦记着姐姐身子。咱们还是快些过去,早一刻见到了姐姐,我才能安心。”

    她掐指算过时间,再去晚点儿,好戏恐怕要收场了。

    柳若棠的心情却无比雀跃,她现在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她可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再出现什么变故。

    一想到齐文鸢那会比自己先见到那个贱人,柳若棠有些不安,她实在担心那小丫头片子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想到这里,柳若棠不自觉的又加快了脚步。

    感觉到柳若棠的步子懂得变化,齐仲梁隐约有些疑惑,他还是头一次见表妹如此心急火燎。

    她真的是在如雪么,齐仲梁隐隐不安。

    先到一步的齐文鸢的心情并不轻松,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柳若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柳若棠要是当面对莫如雪下手,她就是豁出了这条命,也要跟那老女人同归于尽。

    她握紧拳头,表情甚是肃穆,时刻准备着。

    齐文鸢推开了房门,却不见云秀来迎,顿觉古怪。

    她连声呼喊着秀姨和娘亲,一路小跑进去,实在害怕再出什么意外。

    柳若棠二人,紧走慢走,终于看到了齐文鸢的背影。

    如今,她只等着齐文鸢一声尖叫,便进去拿人。

    屋内却一片平静。

    满腹狐疑的掀开珠帘,柳若棠的美梦破碎了。

    意料之中的混乱情景,并未出现。

    挂起的帷帐内,莫如雪正安恬睡着,皇甫英则安静的伏在书桌上写着药方。

    难道是来早了不成,柳若棠有些不甘心,她布下的线人分明已经看到柳若棠吃了那些糕点。

    从云端坠入谷底,柳若棠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她急急走到床前,待看到莫如雪的气色甚佳,枯槁的容颜焕发出生机,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齐文鸢没留神被柳若棠冲到了前面,赶紧上前,用身子遮住娘亲,对她怒目相向。

    柳若棠气愤难平,飞快斜睨了皇甫英一眼。

    敢坏她好事,以后走着瞧吧。

    齐文鸢俯身,帮沉睡中的娘亲掖好了被子。

    接着,她疏离有礼的说:“姨娘,老爷。娘亲已经睡下了,你们还是先请回吧。”

    “鸢儿,照顾好你母亲亲,我跟你母亲改日再来。”

    齐仲梁的目光在莫如雪略显苍白的面孔上流连,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舍。

    这一幕落在柳若棠眼里,直叫她火冒三丈。

    他说完话后,拉着若有所思的柳若棠出了房门。

    等看见他二人走的远了,齐文鸢再也忍耐不住,询问皇甫英发生了什么。

    从她进这个屋子那刻起,就觉得不正常。

    娘亲这段日子精神明明好转,不可能在大夫看病时睡着。

    但看她的样子,连来人了都不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第八十九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半个时辰前。

    皇甫英带着菖蒲,刚进了院子,空无一人的别院,让他嗅到了非同一般的气息。

    他按下心头疑惑,径直进门。

    初时,他乍见莫如雪气色甚好,明艳动人,与第一次见时形容枯槁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心中十分宽慰。

    他暗叹近一个月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

    如此看来,假以时日,莫如雪一定能像当年那样,骄阳似火明媚如初。

    只是很快,他察觉中其中不对来。

    他用的药自己清楚,不可能立竿见影,让莫如雪恢复的如此快。

    皇甫英匆匆上前,细观如雪神色,发现她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桃红色。

    皇甫英压下心头疑惑,让莫如雪伸出手腕为她诊脉,随意寒暄着,密切的观察着她的言行。

    莫如雪眼神微转,盈盈笑着,流露出感激之色,似乎并未有不妥之处。

    他多心了么?皇甫英暗道自己实在太过小心,兴许如雪心情好了,所以气色才恢复的快。

    他微闭双眸,仔细感受着,莫如雪脉象平稳。虽体内寒毒未清,但没什么大碍,只需再调养些时日便可。

    皇甫英满意的点点头,指尖离开了莫如雪的手腕。

    他正要开口将所诊结果说出,不料,衣袖却被莫如雪抓住。

    两人自重逢后,一直相敬如宾,莫如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皇甫英心神微荡。

    他身子一僵,尴尬的想抽回袖子,乍一抬头,却惊诧发现面前人的异常。

    莫如雪此刻面色潮红眼波荡漾仿佛能滴出水来。皇甫英正在震惊之中,又听喘气微微,这情形分明是……

    皇甫英暗道不好,即刻捉住莫如雪的手腕,急切的喊:“齐夫人,您身子可有不爽?”

    莫如雪此时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得燥热,她下意识的抓紧皇甫英的袖子。

    见他问话,吃吃一笑,迷迷蒙蒙的扶着脑袋说:“我好像有点儿头晕。”

    她这样说着,又忽生觉得口渴燥热,脑海中清明尽失。

    也不管屋中还有人在场,莫如雪伸手便扯向领口,想把衣襟扯开。

    皇甫英行医多年若再没看出什么,便是枉为神医了。

    他飞速说到:“菖蒲,你先说去,将门关紧,不准任何人进来。”

    听到门响之后,皇甫英从药箱中拿出银针,眼疾手快的扎在莫如雪的天柱穴上。

    昏沉之间,莫如雪无力的松开了皇甫英的衣袖,双目微微闭起来,眼皮似有挣扎,表情痛楚。

    屋角檀香,散发出缕缕白烟。窗外两三声雀鸣,悠闲惬意。

    房内,却是另一方景象,皇甫英手持银针,飞快的在如雪身上穴位走针。

    接着,又从她指尖逼出几滴殷红的血珠。

    待到莫如雪脸色苍白,气息平稳,神态恢复了安祥,他才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拭额上汗珠。

    皇甫英小心为莫如雪拉好被子,退到几米外的书桌旁边坐下来,这才开始后怕。

    往日寻常的针灸,今日,却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关心则乱,长长舒了一口气后,皇甫英才平静下来。

    他远远望着莫如雪,心情无限复杂。

    如雪冰清玉洁的性子,往日从不露出半点儿轻狂之态。今日如此反常,定是遭了旁人算计。

    这到底是什么药物,他方才诊脉竟未探出。

    若不是他前些日子一直钻研鸢姐儿带来的医书,上面有先人妙方,今日还不知如何收场。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莫如雪真的遇到了危险,他也许不会顾及世俗的眼光,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来。

    陷入回忆中的皇甫英,在齐文鸢轻咳之后,回过神来。

    这一番整理后,皇甫英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再三筛选,终于猜出莫如雪到底是中了什么毒物。

    “鸢姐儿,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母亲应该中了绮梦香。”

    皇甫英眼里射出一丝冷光,语气颇为凌厉。

    “绮梦香?”齐文鸢满腹狐疑,虽说她也算饱读医书,这种毒药她倒是从未听闻。

    皇甫英捋了捋胡须,眼睛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说道:“绮梦香是西域的一种毒药,中原十分罕见。这种药药性极强,但平时不会发作,只有在于异性肌肤相接时,药性才会激发。”

    当着齐文鸢的面,皇甫英也不好说的太过详细,只得含糊其词继续道:“早年的时候,我曾见过一次绮梦香并不易得,不知道夫人怎么会中了这种毒。”

    皇甫英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微微叹了口气。

    想不到在这小小府邸之内,竟有人险恶至此,藏着这样龌龊的毒物。他握紧了拳头,十分愤怒。

    齐文鸢拿毛巾小心的擦拭着莫如雪的脸颊,心头生出一阵寒意。

    纵然皇甫神医未曾挑明,她也能听出来,娘亲是中了春.药。

    再联想今日柳若棠的反常行为,幕后黑手是谁,不言而喻。

    敌人竟然先下手了,自己竟没有丝毫察觉,她有些懊恼。

    一想起柳若棠虚伪造作的面孔,齐文鸢心中恨意翻涌,难以自制。

    “皇甫神医,娘亲身上的毒解掉没有?”

    她看着昏迷中的娘亲,心里十分没有底气。按照皇甫神医的说法,那绮梦香乃域外之物,娘亲此刻没醒,是不是这毒性太烈。

    “我用银针暂且压下了齐夫人身上毒性了,然而一味压制并非长久之计。若是不能及时祛除余毒,夫人的身子必会有所损伤。世间万物,本相生相克,待我回去遍查医书,定能找到解决之法。”

    这个道理,齐文鸢也明白。就像毒蛇出没的地方,也总生长着解蛇毒的草药。

    “对了,鸢姐儿,你去把夫人最近食用的食物拿来我看看。”

    皇甫英望了眼床上安睡的莫如雪,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心疼。

    他不明白,当年意气风发的女郎,本应该受到上天的眷顾,为何竟这般的多灾多难。

    接过齐文鸢递来的食物,皇甫英一样一样的放在鼻下,仔细的闻着。前几样,都没什么问题。

    等拿起一块叠翠糕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皱,又用力闻了几下,扭头对齐文鸢道:“鸢姐儿,这个似乎有问题,绮梦香虽无色无味,但是极容易散去。推算时辰,你母亲应该是因为吃了这叠糕点发作的。”

    俩人正说着话,云秀进来了。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她自责不已。

    自己原本应该守在夫人身边寸步不离才是,就算是有事在身,也应该找一些谨慎的丫头,时时照拂着才是。

    还有那叠翠糕,她怎么就没有先行试尝,便拿给夫人吃了。。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夫人,云秀半是心疼,半是懊恼。

    她不住的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齐文鸢见此情景,急忙抓住云秀的手道:“秀姨,你不要自责。眼下为娘亲解毒才是首要。这叠翠糕过了几人手,你回想下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云秀含泪摇摇头,道:“这糕点是大厨房一起做的,我见夫人这几日胃口好,便端了过来。至于中间经了什么人的手,却是不知。”

    随即,她连连忏悔:“都是云秀鲁莽,害了夫人。“

    听完云秀的叙述,齐文鸢兀自心惊。

    这柳氏,当真不可小觑,竟然没留下蛛丝马迹。

    齐文鸢有些遗憾,却比谁都明白,当务之急并不是报复,而是找解药。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坐在床沿上,抓了莫如雪的手,心里不住的心疼。

    微风拂面,和煦动人。

    柳若棠闭眼在院里的树下坐着,长喜在一旁摇着扇。

    庭院一角的池塘里,芙蓉开得正好。粉嫩的花朵,掩映在翠色的叶子里,风姿楚楚。

    这满院的风光,柳若棠却是无心欣赏。

    本来好好的一出戏,不知怎么就愣是没演下去,她颇有些失望。

    特意找了那负责下药的小丫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迁怒于她人,从来都是柳氏母女的拿手好戏。

    见那小丫头哭的真诚,柳氏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人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不量力的事情,从来都是愚蠢之人才会做的。

    这种算计,放在别人身上,估计也就成功了。

    可柳若棠偏偏选错了对象,那皇甫英自小便与药材打交道,对他下药,那可真是班门弄斧。

    只是,眼下她还能没明白这一点。

    自从清晨见过莫如雪之后,齐仲梁一上午都心神不宁。

    不管做什么,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莫如雪那张苍白的面颊。

    成亲那日,莫如雪如花的笑靥,印刻在他的心底,这些年来终是忘不掉。

    是有多久没见如雪那样笑过了,从送鸢儿去成州的时候么,还是那日鸢儿从假山上摔下来之后。

    齐仲梁闭着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每次一想起这些,他都心疼不止。

    所以,这几年,他强迫自己去忘记这些往事。时间一久,还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只是,今日见到莫如雪之后,却勾起了他许多的记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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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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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归来搞宅斗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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