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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羽十二     修真归来搞宅斗txt下载     修真归来搞宅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临行临别

    晨光熹微。

    绕着窗棂盘旋而上的藤蔓上,开着几朵好看的夕颜花。花瓣里的露水,晶晶发亮,似要淌下来一般。

    齐文碧知道皇甫英今日要来,所以,一整晚她都辗转反侧,不能成寐。

    这一天,她早早的起来了。梳洗过后,便伏在西窗上看书。。

    一想到莫如雪就要落入自己设计好的圈套,再也无法翻身。她就开心的像坠入蜜罐里似的。

    想那催情香药效极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齐文碧的嘴角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转瞬即逝。

    现在的她更懂得怎样去遮掩锋芒,所以,尽管心潮澎湃,她的神色却是如常。

    换药的事情,柳若棠对齐文碧只字未提。

    所以,齐文碧至今还不知道自己设下的催情香早已被撤除。

    眼见已至中午,整个齐府上下,愣是没传来半点消息,她有些心急。

    “走,玉环。随我出去一趟。”

    齐文碧再也按捺不住,她扔下手中的书,决定亲自去打探消息。

    作为重生之人,她有着非凡的自信。

    毕竟未来的事情,她已是了如指掌。

    她不能允许齐文鸢破坏她的计划,所以,每一步棋她都走的小心翼翼。

    穿梭在庭院之内,齐文碧心急如焚,步子也跟着快起来。

    微风吹过,鬓角的青丝飞扬起来,添里几分轻盈。

    她今天穿了藕荷色的锦衣,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腰间配着淡粉色流苏绢花,便如仙子一般。

    再加上她年幼,外貌虽比不得齐文鸢,却别有几分可爱。

    只是,谁又能想到这仙女似的人,却长着一颗蛇蝎之心。

    长喜眼尖,见齐文碧从院门口经过,说道:“夫人,你瞧碧姐儿,也不知道她慌里慌张的要去哪里。”

    “快,叫碧姐儿进来,就说我有话说。”

    阳光有些刺眼,短暂适应了几下,柳若棠才睁开了双目。

    “娘亲,你找我。”

    齐文碧淡淡的开了口,心思却不在此。

    柳若棠向齐文碧微微一笑,示意她过去。

    支开长喜,柳若棠一脸神秘的在齐文碧耳畔低声细语了一番。

    听着柳若棠的话,齐文碧阴晴不定的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

    母女同心,其利断金。

    柳若棠恨恨的想。

    从齐府回来,皇甫英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他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齐文鸢送的那本医书,重重的叹气。

    已是午后时分,太阳正热烈,屋子里的药草气味异常浓郁。

    绮梦香。

    皇甫英喃喃自语,怎么偏偏是这种毒药。

    纵使自己精通医理,却也没有别的方法去解这种毒药。

    他的双眉紧蹙,表情十分凝重。

    察觉到父亲的一反常态,皇甫弦悄悄的推开书房的门,探进去一个脑袋。

    见父亲连连唉声叹气,他一急,直接一脚跨了进去,问道:“爹,是不是鸢儿的娘亲又出了什么事?”

    皇甫英抬头看了一眼皇甫弦,无奈的点点头。

    “那鸢儿……不,是齐夫人她现在怎么样了?”皇甫弦一时心中担心,不假思索的说道。怕父亲察觉到自己的心事,又急忙改了口。

    齐夫人出事的话,鸢儿她一定很担心吧。

    想到齐文鸢,皇甫弦的心脏扑扑狂跳。

    皇甫英见他脸颊绯红,自知他是想起了齐文鸢,也不戳破,道:“齐夫人遭人暗算,给下了毒药。我暂且用银针将药效压下了,眼下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如果不能立刻解救,我怕……”

    皇甫英不敢再说下去,他眼神空洞犹如死灰,全无往日的神采。

    皇甫弦见状,愣在一旁,也不再多问。

    自小跟着父亲长大,皇甫弦对父亲的言行举止了如指掌。

    他听到父亲这么一说,便知此刻父亲也是束手无策。

    他恨不得现在马上飞到齐文鸢跟前,告诉她,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娘亲的。

    想到齐文鸢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许多,皇甫弦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心疼。

    在送走皇甫英之后,齐文鸢半刻也坐不住了,便去向齐仲梁辞行,动身去找解药。

    皇甫神医说过,娘亲必须在五日之内服用解药。不然的话,绮梦香的毒性发作,会反噬五脏六腑。

    到时候,就是华佗在世,也未必救得了娘亲的性命。

    因为事情紧急,她只简单向齐仲梁说明,自己要出一趟远门。

    个中原因,并未道出。

    也并不是她不想说,只是不能说。

    她总不能说,我娘亲中了您心爱的表妹下的毒药,现在命悬一线,需要出去寻找解药之类的话吧。

    且不说没有证据,就算是有了证据,一直认为柳若棠菩萨心肠的齐仲梁,又凭什么相信自己。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女儿。

    齐文鸢在心底一声轻叹,注视着齐仲梁的眼睛里,满是冰冷之意。

    齐仲梁见齐文鸢心意已决,自己不好再强硬阻止,嘱咐了几句,便答应了。

    望着齐文鸢离去时决绝的背影,齐仲梁觉得有些难过。

    这个女儿从恢复正常之后,对自己便十分疏离。

    虽然当时是自己亲手送走了这个曾经痴傻的女儿,今日事情至此,那也是罪有应得。

    但在发生祸前,齐文鸢就是他的心头肉。

    他给的爱,比起齐文碧只多不少。

    可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晴好的天空里,浮云流动。

    齐敬诗站在绿树的影子里,眯着眼望向天空。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齐敬诗有些心烦意乱。

    “哥哥。”

    脆生生的一声呼喊,让齐敬诗如梦方醒。

    他循声望过去,见齐文鸢一袭粉衣,站在风荷园的门口。

    齐敬诗心头一喜,急忙迎上前去,道:“鸢儿,你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只短短两句话,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哥哥。鸢儿有事求你帮忙。”

    齐文鸢心头一阵感动,眼睛里顿时生出一层蒙蒙的水雾。

    眼前这个哥哥,总能让她在这个冰冷的齐府感觉到关爱。

    见齐文鸢言辞恳切,泪光闪闪。齐敬诗心头一凛,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莫不是叔母又出了什么事?”

    齐文鸢点点头,继续说道:“大哥,这件事说来话长,等鸢儿回来再详细告诉你。我现在要出一趟远门,这段时间,还请你照看好娘亲。”

    “鸢儿,你且放心吧。倒是你孤身一人出去,我不放心。不如,让韩傲陪你一块吧。他会些功夫,自能保全你。”

    齐敬诗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担心。

    冬青在一旁惊讶的长大了嘴,他用力拍拍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虽然知道少爷一向对五小姐关心,但借朋友献佛,可真是让人意外。

    听到韩傲这两个字,齐文鸢一阵心慌,她连连摆手道:“鸢儿谢过大哥的一片好心,只是韩大哥他公务繁忙,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吧,我自己会小心的。”

    上次在赌坊被他所抓,一直就是齐文鸢挥之不去的噩梦。

    韩傲肯为她保密,那已经是格外开恩,谢天谢地了。

    现在若要让他来护卫自己安全,当真是自寻死路。

    她可没这么不知好歹。

    善意拒绝了齐敬诗的好意,齐文鸢挑选了几个可靠的护卫随行。

    简单的收拾了行装,齐文鸢带着雪衣女出发了。

    由于此次路途遥远,齐文鸢舍弃了马车。只在集市上买了几匹快马,匆匆而去。

    古代女子不宜抛头露面,这点她也是知道的。所以,这次她也是特地办了男装。

    一行人正疾行着,忽见前面出现了一名白衣男子。那男子正骑着一匹枣红马,看见齐文鸢过来,远远的向她招手。

    那男子的身影极其眼熟,齐文鸢定睛一看,不是皇甫弦却又是谁。

    齐文鸢用了扯了下缰绳,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

    男装打扮的齐文鸢,依然的俏丽,活脱脱一个玉面书生。

    皇甫弦定了定神,双目紧紧盯着齐文鸢,道:“我听爹说了你母亲的事情,料到你要找解药必会从此处经过,所以,特意在此处等你的。”

    这小子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

    齐文鸢心头一震,联想起以前皇甫弦送梳子时的情景。

    八九不离十。

    她略感尴尬,却不忍拂了皇甫弦的一番好意,心中十分犹豫。

    “我从小跟随爹爹四处闯荡,所以,对路线比较熟悉。”

    见齐文鸢不置可否,皇甫弦赶紧用力拍了拍胸脯,底气十足的补充道。

    “一起去。一起去。”

    雪衣女突然飞过来,站在皇甫弦肩头,连连叫道。

    奈不住雪衣女的恳求,齐文鸢轻抿了下嘴唇,点点头道:“那好吧。”

    得到齐文鸢的同意,皇甫弦兴奋的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

    他用右手轻轻抚摸着雪衣女的羽毛,眉开眼笑的连连说着谢谢。

    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好,就算齐文鸢不答应,他也要跟去的。

    因为从他喜欢上齐文鸢的那刻开始,就已经决定用生命来守护她。

    其实,齐文鸢自知此行凶险无比。所以,不愿牵扯太多的人进来。

    丫鬟一个都不曾带。

    一来是担心她们路上经不起折腾,二来是害怕连累她们受苦。

    但自己好歹也算是修行过的人,并不怕这长途跋涉。

    皇甫弦的出现只能算是一个意外,齐文鸢并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第九十一章 登徒子又上门?

    初夏的午后,艳阳高照,没有一丝风。

    破败的院落里,几株苍翠的柳树,勃勃的生长着。细长的枝条都低低的垂着,纹丝不动。

    新郁端了一杯凉茶,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细细的品着。

    这是却要特地泡的薄荷茶,入口辛凉,消了几分暑气。

    在凤翔耽搁的时间并不算长,新郁却是每日东躲西藏,如履薄冰。

    为了躲避仇家,面具他一直戴着,不曾取下。

    却要怕他热着,几次三番劝他摘下来。他却是不肯,他太明白如今的形势。只能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一想起上次被人偷袭,他就心有余悸。若不是却要死命护着,说不定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这便是帝王家的兄弟情么,若是这样,倒不如生在寻常百姓家。

    新郁冷笑一声,放下水杯,揉揉肩头的伤口。伤口有些发痒,他明白这是痊愈的先兆。

    之所以还留在凤翔,是因为高凉郡的形势如今还不明朗。二皇子与四五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当然,谁也没有吃到甜头。

    新郁并不愿意卷入这场战争,再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摇摇头,索性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

    他现在藏身的宅子,相当老旧。尽管从小娇生惯养,他对这境遇也是甘之若饴。

    也是在这所宅子,他无意的吻了齐文鸢。对这件事他一直心怀愧疚,但就是他自己至今也想不明白,那日为何迷了心窍。

    记得却要上次告诉他,齐文鸢是齐府的五小姐,从前是出了名的傻儿,也是在最近才恢复正常。

    傻儿么,新郁不相信。至少在他眼里,齐文鸢冰雪聪明,胆识过人。

    就算曾经是傻儿,又能怎样。想到那少女的倩影,新郁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了一个弧度。

    从小到大,他从未跟任何女子亲近。因为打小在府里,他早已厌烦了姨娘们彼此争风吃醋。

    所以,于他而言,女人是最麻烦的东西,他避之唯恐不及。

    不是有句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齐文鸢是个例外,他现在好奇她的一切,他急切的想见她,闻见她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伸出右手,从怀里摸出上次捡到那枚的发簪,仔细的观看着。

    正看着,却要突然闯进门来,气喘吁吁的道:“少主,不……好了……”

    新郁心头一惊,料想是出了什么大事。他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顺手将发簪塞入怀里,淡淡的问道:“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高凉传来消息,大老爷他……老爷他昨个儿归天了。”却要稍稍平定了下情绪,眼圈一红,说道。

    新郁听见这话,猛的站起身来,晃着却要的身子,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爹爹他……”

    却要看着新郁,缓慢的点了点头,随即低头不语。

    一刹那,新郁的心痛的似乎要裂开一般,两行清泪流下来,划过苍白的脸颊。

    他松开却要的身子,脸转向一侧,难过的闭上眼睛。

    想到父亲临走之前,自己并未陪伴左右,便又深深自责起来。

    却要抬起头,有些心疼的望着他家公子,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出言相劝。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几天前的消息还说,大老爷精神矍铄。

    只短短几天,竟然撒手西去,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心中十分疑惑,正待开口。

    却见新郁随手扯断了一条树枝,扔在地上,语气坚定的说道:“却要,我们回高凉去。我觉得父亲的死中有蹊跷。”

    到底是多年历练,新郁虽然难过,却没因此而被冲昏头脑。

    父亲的死点醒了他,与其任人宰割,倒不如奋手一搏,自己是该做些什么了。

    距离齐文鸢出发之日已过去一天,他们一路上都扬鞭疾驰,实在累的时候,也只停下来作短暂的休息。

    还好齐文鸢之前修炼过,善于同鸟**流,所以,她深谙御马之道。一天下来,她并没觉得累。

    这天傍晚,他们就已经到达清河镇境内。齐文鸢一心惦记着娘亲的病,恨不得连夜赶路。

    只是,皇甫弦和其他护卫都出言相劝,说深夜赶路,恐有危险。

    她深思熟虑之后,觉得欠妥,便也作罢。

    清河镇距离高凉郡只有半日的路程,只是这里是中原与西域的交接处,难免鱼龙混杂。

    时常有百姓反映财物被劫,当地官府对此也是头疼不已,却也毫无办法。

    眼见天色已晚,齐文鸢一行人便决定找一家客栈投宿。随意选了家干净的,一行六人便走了进去,齐文鸢走在最前面。

    由于皇甫弦跟那四个护卫身材极是魁梧,再加上齐文鸢气度翩翩,六个人一进店,便接受了群众的注目礼。

    众人都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六个人来自何处。

    店小二更是满脸堆笑,热情的招呼着。大致扫了一眼他的贵客们,店小二的目光落在齐文鸢身上。

    虽说在此处已经数年,自侍见了不少人,美的丑的,老的少的。他却从未见过长相如此俊美的公子。

    当下,他便情不自禁的赞叹了句:“好俊的公子哥儿。”

    齐文鸢听到此话,不禁脸上一红,也不答话。

    倒是在一旁旁观的皇甫弦,心里生出些醋意,冷言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菜。”

    这小子还真是时刻不忘表忠心,齐文鸢忍俊不禁。

    那店小二见皇甫弦脸色难看,连连赔着不是,置办酒菜去了。

    仓促吃了晚饭,便各自回到店内休息。奔波了一天,几个人都十分疲惫,但考虑到齐文鸢的安全,大家商量着选个人守在齐文鸢的门外。

    虽不会半点功夫,皇甫弦自告奋勇,非要当齐文鸢的守门人。齐文鸢拗不过他,便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雪衣女自打进入这清河镇,便萎靡不振。想来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齐文鸢也就没放在心上。

    给它喂了食物,把它小心的安置在屋内的桌子上。雪衣女感激的望了眼齐文鸢,便再也无半点力气,合上了双眼。

    见雪衣女睡去,独自在房内的齐文鸢,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虽说嘱托了齐敬诗照顾好娘亲,但她仍难放心。

    柳若棠这老女人实在太过阴险狡诈,上次的叠翠糕事件,到现在还没查清楚柳若棠到底怎么下的手脚。

    她真害怕莫如雪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再生出什么变故。她有些后悔,没能提醒齐敬诗防着些柳若棠。

    只是那种话,当着齐敬诗的面,她又如何说的出口。家丑不可外扬。她也是知道的。

    清河镇的夜晚,便如名字一般,有些清冷。黑暗的天幕上,只悬了一弯弦月。

    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轮廓被夜幕勾勒,像极了张牙舞爪的猛兽,叫人看了心生害怕。

    齐文鸢感觉到一阵寒意,连忙关了窗子,吹熄了蜡烛,在床上躺下来。

    门口挺拔的身影,让她心生温暖。只是她害怕,终其一世也还不了皇甫弦给的情。

    谁都不是谁的谁的谁。

    长夜漫漫,齐文鸢却迟迟不能入眠,她眼下要担忧的事情实在太多。

    突然房里传来“吱呀”一声响,紧接着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齐文鸢一时惊醒,本能拿了枕边备好的匕首,佯装睡着。

    不管来人是谁,她都不想打草惊蛇。她已经想好了,敌人若是轻薄于她,便用这匕首给一刀解决了。

    她心念电转,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难道是皇甫弦?但马上想到皇甫弦的为人品格,很快否认了这一荒唐的想法。

    眼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齐文鸢害怕得出了一身冷汗,拿着匕首的左手有些微微颤抖。果然杀人这种事情,她下不了手。

    齐文鸢十分后悔自己刚才的自信,她索性双眼一闭,大声呼喊起来。

    谁曾想刚喊出一个“救”字,身体的某一处穴道被那人用力一点,“命”字当即化成了一个口型。

    齐文鸢这才意识到危险,她惊恐的睁大双眼,本能的想要挣扎。奈何身体被那人点了穴道,却是半分也动不了了。

    她一心挂念守在门外的皇甫弦的安危,下意识看向门口,屋外一片黑暗,却什么也看不清。

    “小丫头,别乱动。”那人用刀抵在齐文鸢的脖子上,威胁道。

    又是登徒子上门,齐文鸢暗骂。要不是多年的功力丢的一点不剩,你们这群登徒子,哪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黑暗之中,齐文鸢辨不清那人的模样。想来日后寻机报仇,定会比登天还难。

    不过比起这个,齐文鸢眼下更担心自己的小命,她可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奔赴黄泉。

    正寻思着,忽然脚下一空,耳畔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那登徒子竟然掳了齐文鸢,从窗口直接飞跃了出去。

    难不成她今儿遇上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齐文鸢看着客栈离自己越来越远,一阵寒意,从脚底心直蹿到脖后跟。

    皇甫弦,快来救我。她在心里轻喊一声,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夜

第九十二章 及时雨又来临

    更深露重,冷风四起,几声乌啼在山中久久回荡。

    离齐文鸢被抓之时,才过去了约莫一刻钟,那人却已带着齐文鸢奔赴到了数里之外的山峦中。

    这里群山环绕,少有人往来,只有依稀的一点月光,把地面照的微亮。

    “兄弟们,老七回来了。”一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满含欣喜之意。

    抓着齐文鸢的那人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把齐文鸢重重的扔在地上。

    接着,几只火把亮起来,把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昼。借着火光,几颗脑袋凑过来,紧紧盯着齐文鸢的脸看。

    饶是齐文鸢博闻强识,这种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下意识的想向后缩脖子,却记起自己被点了穴道,却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几张庞大的脸庞距离齐文鸢仅仅半尺之余,齐文鸢能清晰听到他们厚重的呼吸声。她不禁皱了下眉头,心里一阵惶恐和厌恶。

    今天不会进土匪窝了吧,齐文鸢在心中呜呼一声惨叫,还不知道这群人是为劫财还是劫色。

    “怎么是个小子,不是抓错人了吧?”其中一人细细的端详了下齐文鸢,疑惑的开口问道。

    抓齐文鸢那人赶紧摇摇头,用手扯了脸上裹得黑布,长出了一口气,悠悠的道:“不会的,这丫头,我跟踪了一天,不会有错的。”

    借着火光,齐文鸢这时才看清那人的容貌。只见他形貌猥琐,鼻梁扁平,嘴唇颇厚。眼睛便如绿豆一般大,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这群登徒子,一共七个人。个个都身材高大,面露凶恶之色。

    在心底暗暗记下了登徒子们的容貌,齐文鸢下定决心日后寻机报复。但一时好奇他们的来历,齐文鸢转动着眼珠,思考着退敌良策。

    几颗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划过齐文鸢的面颊。

    她本来就生的美,再加上这几日奔波劳累,面容憔悴。几滴泪水亮晶晶的闪耀在脸上,叫人看着不由得生了几分同情之心。

    这其实是齐文鸢的计策,她知道自己眼下说不了话。索性扮一下可怜,妄图能以此唤醒这几个大汉的怜香惜玉之情。

    那七个大汉哪里见过这种情景,一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其实若换在平时,见女人哭哭啼啼,他们只会一脸嫌弃,心头厌烦。

    只是,眼前人比黄花瘦的小女子,却让几个大汉心生不忍,竟想伸手去帮她擦泪。

    “大哥,看着小丫头挺可怜的。不如我们解了她的穴道,也好让她留个遗言。”有人按捺不住,低声的开口道。

    “是啊。”相继有几个人附和道。

    这几句话,在齐文鸢听来简直犹如天籁。她在心底暗暗狂喜,恨不得拍一下说话那人的肩膀,道一声知己。

    那被喊大哥的汉子,低头微一沉吟,脸上显现出犹豫之色。

    良久,他才松了口,轻哼了一声,道:“谅这小丫头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老四,你且去解开她的哑穴。

    左肩微痛,齐文鸢“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重新听到自己的声音,齐文鸢又惊又喜,恨不得当场高歌一曲,借以表达自己的开心之情。

    “小女子跟几位好汉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抓我?”齐文鸢的语气有些哽咽,眼泪仍是不止。

    她边说着话,便偷偷的拿眼去瞧那几位歹徒,见他们表情上流露出同情之意。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庆幸,这泪腺今天可真是给力,直接把一跑龙套的提升到了影后水准。

    听齐文鸢这么一问,那领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叹了口气,道:“小丫头,我们本无心捉你。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也是天经地义。说到底,总归是你这小丫头得罪了人。”

    他陈老大竟会心软,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虽然他不断的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切不可因小失大。

    但一看到齐文鸢泪水涟涟的样子,他就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自己的女儿当年没被奸人所害,应该也这般大了吧,会不会也长得这般清丽绝俗呢。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痛,难过的闭上眼睛,再不敢去瞧齐文鸢一眼。

    原来,这七个人便是京城有名的青龙帮,专门做杀人买卖。以陈老大为首,共有七个弟兄,七人各有所长。

    陈老大素以冷面著称,一柄长剑独步天下,不知多少冤魂丧生在他手里。

    李老二擅使棍棒,王老三擅使铜锤,老四擅用绳索,老五擅发暗器,老六擅长射箭,老七擅擒拿,今日奉命抓齐文鸢的便是老七。

    青龙帮活跃多年,名声在外,仇家自然也结了不少。

    陈老大的女儿便是被仇家害死,他知道是上天报应,竟也不愿专意去报复。

    由于青龙帮诸人个个武艺高强,京城官府与之周旋了多年,也没什么大的建树。

    原本自女儿去世,陈老大就心灰意冷,决定金盆洗手,不再干这伤天害理之事。只是,奈不住几个兄弟的恳求,便决定再接这最后一单生意。

    谁料想竟碰上个大主顾,足足给了他们几千两酬金。所以,他们弟兄七人,一路长途跋涉,直追到这清河镇来。

    “那能告诉我,是谁雇你们来的么?”齐文鸢止住了哭泣,心底传来一阵寒意。

    齐文鸢的一句话,使陈阿大从思绪中醒转过来,他的语气仍是淡淡的:“雇主的情况,我们不好泄漏。”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齐文鸢并不失望。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下手的除了柳若棠,哪还会有别人。

    只是,任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那老女人竟然狠心至此,竟想至她于死地。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姨娘。

    果然,最毒妇人心。

    齐文鸢冷笑一声,瞪大了双眼,抬起头,语气坚定的道:“你们尽管杀吧,死又有所何惧。”

    她现在有些能体会那些英雄人物的壮举,所谓对人生失望,便是这种感觉吧。

    见齐文鸢这样,七个人均是一惊。想不到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勇气,眼睛里不自禁的流露出佩服之情。

    “小丫头,我陈某生平就佩服你这种不惧生死的。只是,规矩难违,今日只好得罪了。”

    话语里掺杂着几分不忍,又有几分无奈。

    说完话,陈老大提起长剑,直指齐文鸢的咽喉,却迟迟下不了手。

    正踌躇间,忽然感觉到右腕一疼,长剑瞬时脱手,桄榔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一名男子蹁跹而至。他一袭白衣,负剑而立,英气勃勃。

    “多年未见,兄台别来无恙吧?”那男子的嘴角一挑,语气

    捡回一条性命的齐文鸢,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急忙去瞅她的救命恩人,待看清来者模样,她心中一时震惊,狠狠咬了下嘴唇。

    一阵疼痛袭来,齐文鸢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直直的盯着那男子,怔怔出神。

    韩傲,他竟然来了。

    想起在成州的那一晚,齐文鸢仍然兀自心惊。要不是韩傲出手相助,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及时雨啊,齐文鸢颇有些感慨。

    她一时激动,正欲喊韩傲名字,却见韩傲放了食指在唇边,示意她不要作声,她也就索性不再说话。

    “承蒙惦记,我好的很。”陈老大斜了一眼韩傲,面露厌烦之色,淡淡的道。

    原来陈老大与韩傲渊源颇深,这么多年来,一个杀人,一个捉人,这一来二去,两人也熟识了。

    只是,韩傲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这一点,陈老大心知肚明。这次见韩傲来了,他情知事情不妙,不禁有些气恼。

    倒是韩傲不急不躁,缓步走近陈老大身侧,拱手向他施了个礼,微微一笑道:“陈兄,小弟今日向你讨个人情。这个女子,乃是在下的故人,还请陈兄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放她一命。”

    韩傲的语气十分诚恳,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句话里的潜台词:若是不放了齐文鸢,他便要硬抢了。

    他说完话,转头看了眼齐文鸢,只见她面色十分苍白,泪痕犹在,心中不免懊悔。

    原来,昨儿个韩傲去拜访齐敬诗,不经意从齐敬诗口中得知齐文鸢要出远门。韩傲便十分放心不下,瞒着齐敬诗,独自上了路。

    由于出发的晚,这天深夜,他才来到清河镇上。

    见四下客栈林立,韩傲正在猜测齐文鸢是否住店。却忽然看见一个身影从窗口跳出,奔向远处的山峦,韩傲一时好奇,想也没想便跟了上去。

    等到火把燃起来的时候,韩傲才看清,原来这一拨人,是自己的老相识——青龙帮。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便躲在一旁草丛里偷偷观看。见被擒的人是齐文鸢,韩傲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见到了齐文鸢,惊的是不知道齐文鸢惹上了什么仇家,竟会让青龙帮的人出手。

    他见齐文鸢性命一时并无危险,不由得童心大起,突然想看看这个不寻常的女子会如何应对,便默不作声的继续藏身在草丛里。

    眼见齐文鸢昂首挺胸,陈老大剑锋一指,分分钟齐文鸢便要死在自己面前。

    他再也等不及,急忙掷了石子出去,打在陈老大的手腕上。看见长剑掉落,这才松了一口气,现身在众人面前。

第九十三章 是你想太多!

    熊熊火光照亮了山路,四周凄清冷静。

    青龙帮的几个人,沉默不语的看向陈老大,只等着他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

    陈老大的表情十分凝重,思索了良久,他别过脸看着韩傲,冷冷的道:“若只因为韩兄一句话就放人,传扬出去未免有失青龙帮的名声。”

    听得此话,齐文鸢在一旁暗暗着急。虽然一早她就听齐敬诗说过,韩傲武艺极高,鲜有对手。

    只是,今时今日,以寡敌众未免占得了上风。

    她紧紧的盯着韩傲,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担忧。韩傲却不以为意,朝齐文鸢淡淡一笑,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说道:“唉,那韩某今日只好向诸位讨教一二了。”

    说完话,他右手迅速的抽出长剑,抵在地上。身体微倾,眼神全然不似刚才的温柔,透漏出一股阴森森的杀气。

    见韩傲来真的,那几个人的心中均是一凛。他们素闻韩傲武功高强,连大哥都曾败在他的剑下。

    便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护在身体前面,虎视眈眈的盯着韩傲,时刻准备着开始一场恶战。

    由于手脚不能动弹,齐文鸢虽是心急火燎,却也毫无办法。

    眼见陈老大正在迟疑,她突然灵机一动,大声说道:“你们便是闻名天下的青龙帮么?依我看,也没什么真本事,只会以多欺少。”

    这几句话一出,正中青龙帮一行人的心坎,他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兄弟们,且慢。”陈老大摆摆手,示意弟兄们放下武器,眼中寒光一闪,继续说道:“这小丫头说的有理。我们青龙帮虽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这以多欺少之事,我们倒也不屑干。今日,便让陈某孤身一人与韩兄弟决斗。若是兄弟获胜,你带这小丫头走便是。若是陈某侥幸获胜,那可就由不得兄弟了。”

    陈老大说完话,提剑便向韩傲刺去。他自知武功在韩傲之下,所以,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用足了八分力气。

    “小心。”齐文鸢惊呼出声。她连喘了好几口大气,才勉强平静下来。

    这真实的武打场面,她何曾见过。见陈老大出手偷袭,剑光一闪照在她脸上,心里十分害怕,当场呼喊出来。

    韩傲又怎会上当,他身子往后一退,躲过这一剑,回身便是一招攻势。

    只听叮当一声响,两柄长剑相撞,顿时火花四射。

    由于两人武艺都十分高强,缠斗了好几个回合,竟是不分胜负。

    齐文鸢和青龙帮六兄弟直直的看呆了。

    原来陈老大这个人颇有几分傲气,因为他早些年多次败在韩傲剑下,便深以为耻。这几年来,他潜心练功,武功竟也大有长进。

    齐文鸢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急忙闭了双眼。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时间,局势才慢慢明晰。韩傲步步紧逼,陈老大连连败退。

    眼见败局已成,陈老大也无心恋战,把长剑向空中一抛,颇有些失意的说:“韩兄,你赢了。”

    “陈兄,承让了。”韩傲停了手中的剑,淡淡一笑,拱手还了一礼

    说完话,他走到齐文鸢的身前,伸手解了齐文鸢的穴道。

    她正雀跃着起身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谁料,由于被点穴的时间太久,一时之间,浑身麻木无力,努力了几下竟然站不起来。

    韩傲见此情景,在心头轻轻笑了一下。连忙扶着齐文鸢起来,让她先行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回头向青龙帮的几个人道别,相扶着走了。

    陈老大倒也诚信,命令兄弟们闪在一边,让他们下山去了。

    见他俩走的远了,陈老大这才仰天长叹一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大笑着说道:“还是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呐。”

    语气中满含凄凉之意,让人听了不禁难过。

    “你怎么会在这?”见离那些人远了,齐文鸢这才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韩傲温和的笑着,拿手指了指天边的弯月,故作神秘的凑在齐文鸢耳朵边低语道:“其实,我是嫦娥派来的救兵。”

    齐文鸢努了努嘴,跟着就是一拳,砸在韩傲的胸膛上。

    “其实,我是特意来追查青龙帮的,不巧碰上了你。”韩傲收起了笑容,急忙帮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哦”齐文鸢若有所思的答应了一声,心思却飞往别处。

    得救之后,齐文鸢一阵后怕,冷汗直冒浸湿了衣衫。

    在这种惊魂未定的时刻,她越发的想念莫如雪。她一想到自己才出来一日有余,便差点奔赴黄泉,莫如雪的情况自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急着回到客栈里去,害怕连累皇甫弦也出什么事。

    韩傲见齐文鸢步履匆匆,情知是她是心急,便也不再多问,大步流星的走到前面,给齐文鸢引路。

    一袭白衣的他,在这黑暗之中十分显眼,恰如茫茫海上的灯塔。

    齐文鸢察觉到他的目的,正要感谢,却见他摆摆手道:“可不要多想了,我只是不愿意跟在小女子的身后,有失我韩某人的身份。”

    这古人的心思还真是难懂。齐文鸢盯着那一袭白衣,摇头轻笑。

    韩傲昂首阔步的在前面走着,心里却犯了嘀咕。他一时难以明白,齐文鸢到底会得罪于谁,竟然落在青龙帮的手里。

    明明是人见人喜欢的小女孩,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多问。

    由于齐文鸢脚程较慢,所以,俩人虽一路不停,到得清河镇之时,也已经渐进凌晨。

    清冷的空气里,飘散着一层薄雾,整个清河镇便如置身于仙境里一般。

    刚至客栈门口,齐文鸢见店门紧闭,也顾不得自己的小姐的身份,挥拳便砸起门来。

    良久,才听到咯吱一声响,店小二揉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呵欠,一脸不耐烦的问道:“谁呀?这大清早的,扰了别人的清梦。”

    “是我。”齐文鸢淡淡的回了句,不等店小二反应过来,便冲了进去。

    店小二被这一推搡,一惊之下醒了大半。转过身来正欲骂人,却从离去的背影判断出来是昨日的俊公子哥,便忍住了。

    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笑了笑。

    “公子,您可得保重身体。”他冲着齐文鸢离去的方向大声呼喊了道。

    原来这小二见齐文鸢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奔门而入。只道他是昨夜出去风流快活,怕被人发现。

    “没想到这公子哥,年纪轻轻,却生的一副花花肠子。”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把店门完全的推开。

    突然抬头,见眼前出现一个白影,他情不自禁的大叫道:“鬼呀。”拔腿便欲往里逃去。

    韩傲见他错把自己认成了鬼,一时觉得好笑,想逗他一逗,便伸手抓了那店小二的衣领。

    他的力气甚大,那店小二撒腿跑了半天,也没挣脱得开。

    忽然那店小二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哭腔:“小的从未做过亏心事,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是吗?”韩傲眉毛一挑,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度,多了几分尖厉。

    “小的,小的……前几天多收了一个顾客几两银子。”

    “哈哈。”看到店小二的窘迫模样,韩傲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松开了店小二的衣领,恢复了平时的声音,说道:“你瞧瞧清楚,大爷我是不是鬼。”

    那店小二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看见自己身后站的竟然是个英俊少年。那少年不过二十多岁,剑眉英唇,贵气十足,天生有一种距离感。

    他连忙换了笑容,谄媚的说道:“大爷,您戏弄小的。”

    “我可没有,是你自己把我当成鬼的。”韩傲忧心楼上的情况,丢下一句话便飘然上了楼。

    齐文鸢一口气奔到了楼上,却见自己房门口躺了一人,身形依稀便是皇甫弦。

    她急忙跑上前去,连连的呼喊了几声,却不见皇甫弦答应。

    她心中害怕,颤抖的伸手去探皇甫弦的鼻息,感觉到他的呼吸犹在,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韩傲上来,一看情形便明白了八九分。当下,伸手点了皇甫弦身上的几处穴道,又让齐文鸢拿了冷水泼在他脸上。

    皇甫弦这才悠悠醒转过来,他一睁眼便瞧见齐文鸢,一时激动难言。

    良久,他坐起身来,满脸担忧的问道:“鸢儿,你没事就好。快来让我瞧瞧,你没受什么伤吧?”

    突然他意识到韩傲在场,怕被旁人瞧出了心事,情急之下,解释道:“来的时候,爹爹让我照顾你。你可别多想,我只是怕辜负了父亲的嘱托。”

    一句话说完,小脸绯红,垂下头来。

    想太多,她才没有想太多呢。齐文鸢在心里叫嚣道。

    她拿眼瞪了一下韩傲和皇甫弦,骂人的心思都有了:拜托,姐可没有自作多情。

    感觉到皇甫弦眼睛里的一丝敌意,韩傲便已明白这小子八成是喜欢齐文鸢。

    竟然做那种掩耳盗铃的幼稚行为,果然是小孩子。韩傲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第九十四章 两个男人一台戏

    亲眼瞧见皇甫弦没事,齐文鸢这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急忙让韩傲去探查余下的几个护卫的情况。

    由于这一天不停奔波,那几个护卫身心具备,此刻睡意正酣。

    韩傲轻皱了下眉头,慢慢的退出来,调侃道:“这些便是你的侍卫么,依我看,他们对周公可比对你忠心多了。”

    齐文鸢听到这话,并不吱声,右手拿着手绢轻轻的擦拭着皇甫弦脸上的水珠。

    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这几个护卫忠心耿耿,不过,他们几个常年在齐府内,临敌经验却是不足。

    本来以为找个解药也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爬几座高山,不想中途却差点把命送了进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真谛,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行事。

    昨晚上的惊心动魄,她并没对皇甫弦细说,只轻描淡写了几句。她实在不愿意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心存愧疚。

    韩傲却是颇有不满,但见齐文鸢眼神坚定,也就没拆穿。

    感觉着齐文鸢的温柔,皇甫弦心神荡漾,脸颊通红,不免想着:若是每天都能这样,他就是立刻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齐文鸢见他眼神迷离,满面红光,情知他是犯了花痴,把手绢往他脸上一扔,说道:“你自己擦去,我去看看雪衣女。”

    皇甫弦接过手帕,讪讪的笑着,垂头不语。

    这小子还真是不懂的遮掩,韩傲轻笑了一声,把脸别向一侧。

    “谢谢你救了鸢儿。”突然意识到韩傲的存在,皇甫弦微笑着开了口。

    韩傲却是头也不回,伸手指了指齐文鸢,只淡淡的回了句:“阁下何必这么客气,我救的是她又不是你。”

    语气中浓郁的距离感,让皇甫弦十分不满。

    但一想到眼前的人是齐文鸢哥哥的挚友,皇甫弦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并不回击。他深知打好关系的重要性。

    “雪衣女,你怎么了?”齐文鸢的声音传来,带了几分紧张和担心。

    听见这话,皇甫弦腾地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急忙往门里奔去,却在门口撞倒韩傲的身子。

    那门本就不宽,两个人的身材又十分魁梧,谁也不肯想让。一时半会,竟谁也进不去。

    “皇甫兄,你来看一下雪衣女怎么了?”

    齐文鸢往门口的方向张望过去,见俩人挤在门口,心里一阵无语。不就是进个门,又不是比武招亲,至于分个先来后到么。

    听见齐文鸢喊自己,皇甫弦眉毛一挑,得意的冲韩傲使了使眼色,说道:“鸢儿喊我呢。”

    韩傲无奈的闪在一边,心中很是不甘心。

    雪衣女倦倦的睡着,齐文鸢轻拍了好久,也不见它睁开眼睛,不由得担忧起来。

    皇甫弦小心的接过雪衣女,仔细的端详起来:见它全然不似以前的活泼,羽毛看起来更加雪白,不由得一阵心疼。

    全面的查看了雪衣女的情况之后,确认它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的开口道:“鸢儿,不要担心。雪衣女是吃了不该吃的食物,我抓一副药给它吃就会好的。

    幸好皇甫弦从小跟着父亲长大,对这寻常之疾,倒也精通。

    果然药到病除,几个时辰之后,雪衣女便又生龙活虎的飞来飞去,不时的落在皇甫弦的肩头上,用脑袋蹭着他的脖子。

    皇甫弦眉开眼笑,本来他长相就英俊,这一笑之下,更是温暖阳光。

    连齐文鸢都不住在心底啧啧称赞,这傻小子,长得倒还不错。只是太嫩了些,她可干不出来吃嫩草的事情。

    开心之余,她眼睛的余光突然捕捉到门边站的韩傲,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依稀看到了一丝落寞。

    她怀疑自己是自己看错了,便赶紧揉揉眼睛,又朝韩傲望过去,却看见韩傲正一脸微笑的盯着自己。

    齐文鸢匆忙低下头,脸红到了脖子根,有种做了坏事被人抓到现行的窘迫感。果然是自己看花了眼,他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觉得落寞。

    只短短共处了一个晚上,齐文鸢却对韩傲产生了依赖之情,生怕他提出要离开。

    毕竟,解药至今还没有找到,她实在担心青龙帮那帮人去而复来。

    留得韩傲在,不怕没柴烧。

    太阳挂上林梢,雾气尽散。万物仿似获得新生,都披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那四个护卫已然醒来,听说齐文鸢昨晚遇袭,心下十分歉仄,连连向齐文鸢请罪。

    由于齐文鸢性情善良,平时对下人们十分照顾。所以,他们几个也是一颗真心向着齐文鸢。

    也就是昨儿个疏忽了,齐文鸢深表理解,也就不去计较。

    也是时候启程了。此去高凉郡还有一段距离,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韩大哥,你去哪?”齐文鸢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一句话问的很是没有底气,她希望韩傲留下来,却也不好直说。

    韩傲微微扬起嘴角,向齐文鸢他们几个施了一礼,说道:“我这个人好奇心重,也想见识见识那绮梦香的模样,恐怕要打扰诸位了。”

    齐文鸢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

    那四个侍卫也是相视一笑,当即放心了大半。他们早就听说过韩傲的名头,有他同行,自会安全的多。

    只有皇甫弦扁扁小嘴,一脸的不高兴,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韩傲来者不善,心里难安。

    高高的城墙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高凉郡。

    齐文鸢盯着欣赏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这字比之上次在寺庙所见,又多了几分威严,让人不免肃然起敬。

    终于到高凉郡了,齐文鸢在心底不住感叹。越靠近,她越觉得忐忑。

    蓬莱山。这个本来应该在山东境内的仙山,却硬生生的出现在了高凉郡。

    城门的左侧,飘扬着一个白布制成的旗子,像是战败时的投降用的白旗,颇有几分凄凉之情。

    齐文鸢刚才并未在意,这时看到,心中不由一阵好奇,在心底暗暗猜测这旗子的由来。

    韩傲虽说见多识广,却也不知道这是何缘故。毕竟,白布是不吉的象征,缘何会挂在了城门之上。

    带着心头的疑惑,几个人下马进了城去。

    素闻高凉郡富甲一方,民风淳朴,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这时候,身在其中,更觉得名副其实。

    这高凉城比之陈国的京城,更显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只是,眼见过往人群,男女老少,都无一例外在臂上缠了黑纱,神色哀戚。

    耐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几个人决定前往一家茶馆稍作休息,顺便打探情况。

    一番询问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是高凉郡的郡王冼乾元三天前去世了。

    这冼乾元一生励精图治,体恤百姓,这些年来,深得高凉人的爱戴。

    听闻他去世,百姓们心中难过,难以自抑,便自发的缠了黑纱,以此来缅怀他们心中最伟大的郡王。

    齐文鸢在心头略一沉吟,不免心生遗憾。若是有可能的话,她其实很想见一下这受民敬仰的郡王,到底是何模样。

    “小二,蓬莱山在哪?”皇甫弦想起此行的目的,打听起来。

    本来那店小二心平气和的跟他们交谈,一听到蓬莱山几个字,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问道:“蓬莱山?几位客官到那里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这蓬莱山是座仙山,我们特地来瞧一瞧的。”察觉到店小二的神色变化,齐文鸢用眼神示意皇甫弦不要再说话,自己抢先开了口。

    “我劝几位客官还是不要贸然前去,听说那蓬莱山闹鬼,已经有好几个人无缘无故的死在那里。”那店小二一手遮挡在脸上,一脸害怕的低声说道。

    “那韩某非去不可了,我倒想瞧瞧那鬼长什么模样。”

    看不惯店小二的故弄玄虚,韩傲起身拍了桌子,厉声说道。

    这一开口,引得茶馆里的客人们纷纷侧目,他们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主。

    却瞧见韩傲神色凛然,眉宇间一股英气,倒也称得上非凡之辈。

    听完话,那店小二讪讪的退开了,也不再理他们,去给其他人倒茶去了。

    齐文鸢懊恼不已,她本来想从那小二口中才打听多点消息。去不料,凭空出现一个骄傲的主,破坏了整个计划。

    这人还真是,不怪他傲娇到没朋友,齐文鸢拿眼狠狠的瞪了一眼韩傲。

    见他神色依然倨傲,毫无惭愧之意,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想别的办法了。

    新郁离开凤翔已经两天,这天午后,终于远远的看见了高凉郡威武的城墙。

    他的鼻头有些发酸,想起上次离开之时,父亲一脸不放心的叮嘱,直觉恍如隔世。

    为了掩人耳目,他让却要先行进城去。自己准备等着夜深人静之时,再潜入城中打探消息。

    所以,直至傍晚,他都隐伏在城门旁的一片树林之中,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情况。

    忽见来了一拨人,大约六七个都骑了马,神色匆匆。

    旁边的白衣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看起来武艺颇高。难道是二皇子他们找来的援军,新郁因为好奇,不免多看了几眼。

    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新郁心头一惊,咦,她怎么到高凉来了。

第九十五章 风云突变

    原来新郁主仆二人虽然比齐文鸢出发的晚,但是日夜兼程,却比她先行到达高凉郡。

    “齐文鸢。”新郁一时震惊,几欲喊出声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新郁急忙拿手捂住了嘴,手指刚一碰触到嘴唇,便情不自禁的想起凤翔城中发生的事情,他的心中一热,总觉得那上面依稀还残留着那少女的气息。

    他虽然心中好奇,却明白不便暴露自己的行踪。便仍躲在远处,屏息凝视,细细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待他们走的远了,新郁才出来,一路找寻他们的踪影。

    见一间茶馆外面拴着几匹骏马,新郁便知是齐文鸢他们一行人在此处休息,稍微把头发弄的凌乱些,低头便进去了。

    怕被齐文鸢认出来,他便坐角落的一张木桌上,佯装喝着茶水,眼睛不时的瞥过去。

    眼见几个人正向小二打听着什么东西,却因为隔得太远,并不能清晰的听见内容,他情急之下,不小心撞到了桌上的茶碗。

    那茶碗瞬时滚下,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新郁连忙弯腰捡了那碎片起来,却担心自己的被发现,一时竟不敢起身。

    但因为茶店内人多嘴杂,新郁又坐在极为偏僻的位置,竟无人察觉。见那小二并没有过来,新郁才松了一口气。

    却见那白衣男子拍案而起,说什么不怕鬼之类的话,新郁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等到齐文鸢他们离开后,才拿了银子向店小二打听起来。

    那小二收了银子,脸上瞬时堆满了笑容,不住的点头哈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说给他听。

    蓬莱山,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新郁闭上眼睛,想起些从前的事情。原来。从他很小的时候,便时常听父亲叮嘱,远离蓬莱山。

    等到他长到十几岁的时候,抵不过年少时的好奇心。便偷偷跑了去。

    虽然到最后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回来后他却被一向温和的父亲狠狠的一顿教训,连身边最亲厚的仆人,也被赶了出去。

    但这其中隐情,任凭新郁百般问,父亲却是不愿告诉他。

    自那之后,蓬莱山便成了一个禁忌语,整个王府上下,没人再敢提。

    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的。新郁竟也忘记了这件事情。

    不想,今日却有人旧事重提。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文鸢。

    新郁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出了茶店。回到原先躲着的城门外。眼下比起这些,宫里的情况更是让他忧心。

    天黑的时候,却要才回来,简单的向新郁汇报了一些情况。

    冼乾元离世,宫中风云突变,人心惶惶。几个皇子间的战争,由暗斗变成了明争。

    本来应该由嫡子新郁即位。但几个皇子却是异口同声。说是新郁下落不明,不知何时才能回归。

    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确定新的继承人已亟不可待。

    朝中几个重臣,虽觉此事之中有蹊跷,却也是无法。只能应允。

    于是,大臣们一分几派,各自加入到自己支持的皇子的阵营。

    朝中不乏几个忠心耿耿的,非要等新郁回来,却遭到其他大臣排挤和迫害。

    冼夫人听说儿子下落不明。一急之下,病倒在床,整日以泪洗面。

    新郁直听得兀自心惊,他离开高凉郡也并没有多少时日,不料,高凉郡却瞬息万变。

    尽管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事情发展的速度,却仍是令人难以接受。特别是那几个兄弟,让新郁心中一凉。

    天完全黑下来,像是不会再亮起来一样。乌黑的天幕上,没有悬挂一颗星子。

    习习的凉风扑面而至,树叶随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此时听来,却觉得像语气低沉的呜咽。

    新郁沉默不语,负手站着,遥遥的望着城门的方向。黑暗之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少主,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自会照顾好夫人的。”却要踌躇了良久,小心翼翼的打破了沉默。

    他太了解自家少主,知道他虽无心于郡王之位,却是一片孝心。

    “走,随我去一趟,我想亲自瞧瞧母亲。”新郁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忍心中难过,语气平静的说道。

    “少主,我们现在还是小心为好。那几个皇子一向对您虎视眈眈,说不定会在府里设下埋伏。”

    新郁不置可否,执意迈开了双腿。

    穿梭在黑暗之中,新郁有种绝望的感觉。像是深陷泥潭,却无法爬出来。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在凤翔遇袭,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的时候。

    夜晚的高凉郡,异常静寂。街道上早无一人,只有个别的窗子里透漏出微微的烛光。

    新郁特地放轻了脚步,用耳朵聆听者着周围的动静,以防敌人突然来袭。却要小心的跟在他身后,右手按在剑柄之上。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走了良久,俩人才来到郡王府。只见偌大的郡王府里灯火通明,不时的传出来传出靡靡的梵音。

    想必是请了法师正在为父亲的英灵超度吧,新郁难过的想着,眼睛紧紧盯着郡王府宽阔的匾额。

    郡王府三个字依然的刚健婀娜,苍劲挺拔。他的眼睛里生出一层薄薄的雾气,记起很小的时候,父亲教他识字时的情景。

    膝盖狠狠的触地,新郁直直跪倒,对着郡王府方向拜了几拜,在心底忽然生了一个决心:他定要夺回自己的一切。

    齐文鸢离开茶馆之后,打听了路,径自往蓬莱山去了。

    多碍一日,莫如雪的病情便又危险一日。每每想起这些,齐文鸢总是心惊肉跳,这天下午,她便让雪衣女先行回去打听消息,自己则跟皇甫弦他们一起去寻找解药。

    蓬莱山虽在高凉郡境内,位置却也十分偏僻。他们出了高凉城,便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继续前行。

    周围绿树成荫,隐天蔽日,倒也别有一番情致。

    齐文鸢却是无心欣赏,径直扬着马鞭,急急的行着。

    皇甫弦见她走得急,怕她失足跌落,不甘示后的紧紧追着。

    俩人一前一后,便似一对璧人。

    “你瞧,咱家五小姐跟皇甫公子真是相配。”一名护卫忍不住出口称赞。

    其余护卫听到此话,均是微笑着点头附和。

    韩傲本来在队伍的最后面,听见这话,他用力拍了两下马背,骑到前面来,冷冷的道:“是么,韩某可没有觉得,那小子傻头傻脑的,怎么配得上你家小姐。”

    越往前行,山路越来越狭窄。到得后来,便只能容许一个人经过。速度自然慢下来,齐文鸢在马背上幽幽的叹着气。

    “慢点儿也好,你见过哪个女孩子性子有你这么急的。”韩傲的声音传来,嘴角带着邪魅的一抹笑。

    韩傲本就生性不羁,跟齐文鸢熟识之后,时不时的会开些玩笑,倒也给齐文鸢增加了不少乐趣。

    齐文鸢正想开口回答,却听见皇甫弦愤愤不平的回击道:“鸢儿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担心她娘亲。”

    如此这般对话,一直伴随了整个旅途。齐文鸢不禁在心头暗笑:不是冤家不聚头。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前方的路途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商议了几下,大家决定等到天亮再出发。正好不远处有个山洞,皇甫弦在拔了些青草在里面铺好,让齐文鸢睡下。韩傲他们几个轮流在外面守着,以防野兽袭击。

    这一觉睡得倒也舒服,第二天一早,齐文鸢便醒来了。

    其时,太阳初升,光芒一点一点的从枝叶间透下来,在地面上映照出细碎的影子。

    齐文鸢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见皇甫弦跟那几个护卫正在睡着,却独独不见韩傲的影子。

    莫不是他的白衣在夜里太过显眼,被野兽叼了去。她心下一惊,四处寻找起来。

    “你在找我?”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齐文鸢猛地一抬头,韩傲英俊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见他手里捧着几个果子,情知他是给大家找吃的去了。齐文鸢心中十分感激,却把嘴一扁,说道:“我可没有,我只是在找只蟋蟀”

    “是么。那我这些果子可要等着喂蟋蟀吃了。”韩傲把脸凑过去,邪恶的说道。

    齐文鸢腹中正饥饿难耐,那还顾得了这许多。狠狠的瞪了韩傲一样,抢过他手中的果子,便吃起来。

    “齐姑娘,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抢劫!”韩傲佯装埋怨,心头却是一阵开心。

    齐文鸢朝他扮个鬼脸,也不答话,兀自吃起来。

    见她天真烂漫,韩傲心中微微一动,唇边不自禁的扬起一抹笑来。

    从小到大,都是女子对韩傲芳心暗许。即使是再绝色的女子,他也不曾动心。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鸣叫,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进这山林之中,却是雪衣女没错。

    齐文鸢大喜过望,放下手中的野果,急忙伸手抱了它在怀里,询问莫如雪的情况。

    雪衣女带来了好消息:因为皇甫英配的独家秘方,解毒之日延长到了七天。

    国庆长假已经过去,小说也该加紧进度了。以后会更加努力的,希望大家能喜欢这本书。求订阅。

第九十六章 蓬莱山纪事

    山峦高耸,苍拔入云。绿树翠蔓,蒙络摇缀。

    这可算得上5a景区了,齐文鸢望着山顶周围缭绕的白云,不由的感叹道。

    上大学之时,她曾爬过泰山。泰山素以险峻闻名,但眼前这蓬莱山似乎比泰山还要高,直直插入云里,像是通向天国的阶梯。

    这蓬莱山由于常年少有人来,山间的小道,早已长满了高草。几个人四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通往山上的路。

    加上山体陡峭,骑马多有不便,齐文鸢便让两名护卫把马牵去林子里拴着。

    齐文鸢并没因此觉得忧愁,反而心头一阵开心,她原本就喜欢这种原生态的东西。

    这样的山,在现代,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她深吸了两口气,瞬时觉得心情十分舒畅,便雀跃的跑到前面开路。

    雪衣女也甚是兴奋,拍打着翅膀,往远处飞去了,不到一会便消失在苍苍的树林里。

    “这是什么鬼地方,连路都没有。”韩傲微蹙了下眉头,抱怨道。

    虽说他的武功高强,却是很没有方向感。所以,平时他也只挑有路的地方走。

    眼下没有路的情况,让他一时手足无措,就像行走在无边的荒野中,不知该何去何从。

    齐文鸢回过头,看见韩傲愁眉不展,微微一笑说道:“韩兄,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

    一句话说完,她见皇甫弦重重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向她投去的目光里除却欣赏还多了几丝敬佩。

    这让齐文鸢瞬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她也无力解释,她总不能说这是好几百年以后,一位大文豪说的。

    盗用鲁迅先生的名言,她也并不是故意的,主要小时候学的课文里,她印象深刻的也就这么一句。此时应时应景,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韩傲走在最后,默默不语,看着漫无边际的高草,偶尔会发出一声叹息。

    忽然听见水声潺潺,齐文鸢心头一喜,循着声音跑过去,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大瀑布。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她不住在心头赞叹,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去触摸那些溅起的水花。

    水声,鸟鸣声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周围苍苍的绿树,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鸢儿,小心。”皇甫弦匆忙跑过来,口中一声惊呼。

    这一叫,齐文鸢心头跟着一震,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谁知,皇甫弦只是扯了她的袖子,眼睛里隐隐有些担心:“我是怕你掉下去了,让你离得远些。”

    掉下去?

    这么一提醒,齐文鸢突然想起上次就是因为坠在一个瀑布里,才会穿越到这陈朝,不免心有余悸,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她的脸上闪现出惊惧之色,转身便要走。

    这一幕刚好被韩傲捕捉在眼里,他抬头瞅了瞅天边高挂的太阳,说道:“已经正午了,我们还是尽快赶路为好。”

    齐文鸢巴不得趁早离开这里,听韩傲这么一说,急忙附和,回到原来的小路上。

    又行得一炷香的时间,竟走进了一大片桃花林里。

    现在已经初夏,这里的桃花却正开得灿烂,远远望去,像是一大片朝霞。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韩傲情不自禁的念道。

    齐文鸢斜了他一眼,他竟然还说的出这样小家子气的诗,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实,韩傲原本是最讨厌《诗经》里这些酸溜溜的句子的,此时,见桃花开得正盛,他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他扭头瞅见齐文鸢,见她雪白的脸庞掩映在粉红的桃花里,更增添了几分娇媚,不禁怦然心动。

    从第一次见齐文鸢时,她因为惊恐而瞪大的眼睛,便让他的心里陡然生了一股保护欲。

    后来,在齐府重遇,才知道她竟然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妹妹。不过,是个痴傻儿。

    看见齐文鸢被自家的姐妹戏弄,他愤愤不平,莫名的一股怒火,从胸腔中燃起。只是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他又怎好干预。

    再后来,便是听说她恢复正常,求得神医。一夜之间,她的故事便传颂在整个凤翔城。

    原来他直道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直到那日,在赌坊之中遇见她。

    从她的眼睛里,韩傲读到了些难言的东西,便也没有多问,小心的替她保守着秘密。

    齐文鸢正自顾自的欣赏着桃花,并未注意到韩傲脸上异样的神情。

    在这大山之上,竟然会有这么一片花海,难道是桃花源,齐文鸢吃惊不小。女孩子的天性,让她在花丛里流连,像一只翩跹的蝴蝶。

    这片桃花林十分大,走了许久,仍是没有到尽头。

    突然,皇甫弦“啊”的一声惊叫,众人以为他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急忙回过头去看。

    只见皇甫弦用手指着枝条上悬挂的玉佩,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又回来了。”

    他说着话,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惊慌之情显露无遗。

    “你说什么?”韩傲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们又回来了。你瞧,这是我之前挂上去的玉佩。”

    原来,因为长时间走不出这桃花林,皇甫弦心生疑惑。

    他自小对方向熟知,在这桃林之中行走着,他总觉得古怪,便特地挂了玉佩在树上。

    谁料,兜兜转转一圈,他们又回到原地。

    皇甫弦的一席话,让大家都惊慌起来,齐文鸢心中更是害怕,她不怕迷路,怕只怕只在一个地方兜圈子。

    这桃花林,竟也是迷宫般的存在么。

    韩傲原就对方向不敏感,这下更是手足无措。心急之下,他轻跃上树,企图站在高处不受桃花的干扰,辨明去路。

    但茫然四顾,四周都一样,全是桃花,连之前路上遮天蔽日的绿树都不见一棵。

    他心中不禁一阵气恼,将手中的剑胡乱的挥着。桃花纷纷而下,别有一番情致,只是谁也无心欣赏。

    自进入这桃花林的那刻起,皇甫弦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他也说不清。

    见大家的脸上都面露喜色,他也不忍拂了大家的兴致,就忍着心中的疑虑没说。

    此刻见大家坠入困境,他竟也不觉出乎意料,反而更觉是意料之中。

    沉思了良久,他忽然想起些什么,伸手摘了朵桃花在鼻子上嗅了嗅,一拍脑门,道:“就是它,这桃花有问题。”

    原来很小的时候,他曾听父亲说过,这世上有一种桃花,闻了之后,会迷人心智。

    但时过境迁,他也并没见过,竟也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现在方才意识到,他的心中懊恼不已,懂医术的人只有自己一人,该小心才是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有人问道,语气里满是焦急之意。

    皇甫弦看了一眼齐文鸢,只见她秀眉微蹙,满面愁容,心中有些不忍的说道:“我只能试上一试,若是不能行的话,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幸好银针随身带着,皇甫弦神色沉重的拿出银针,扎在每个人的百会穴。

    这一针是否有作用,他并不敢保证。他只是亲眼瞧见过,父亲用此法来诊治那些迷失心智的人。

    虽不能除根,倒也能解一时之困。

    但是,诊治疾病讲究因人制宜,因病制宜。此时,却是一视同仁了。

    要是父亲在,就该知道怎么办了。皇甫弦忍不住慨叹,他十分后悔自己少年时的贪玩,不肯用心学习医药之道。

    掐指算过时间,觉得效果应该起到。皇甫弦这才带了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这次没走多久,就已出桃花林。皇甫弦松了一口气,小脸上微微露出些笑意,知道是自己的银针起了作用。

    众人也都是一片欢愉之情,喜不自禁。

    “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挺有两下子。”韩傲称赞道,语气却仍是冰冷,神色间也没失了惯有的傲气。

    皇甫弦并不接话,他只顾着去瞧齐文鸢是否有事。见她正朝自己盈盈的笑着,心中又是一动,不觉红了脸。

    “你们几个倒挺厉害的,十余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走出我这桃花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声音里隐约有股愤怒之情。

    众人均是一惊,连忙的回头,只见一个老者出现在眼前:那老者面目极是丑陋,皱纹爬满了整个脸颊,眼睛深深的凹陷着,没有一丝光彩。

    他的身材极是矮小,一手拄着拐杖,身体微向右倾。

    齐文鸢见他可怜,不禁生了同情之心,微笑着说道:“老爷爷,我们不是故意闯入您的桃花林,实是有事在身,还望您包涵。”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礼貌,不过,这小子拿剑伤了我的桃花,我岂能轻易放过。”那老者伸手指了指韩傲,面有愠色。

    齐文鸢听见这话,连忙过去扯了韩傲的袖子,低声说道:“韩大哥,你快道歉,可别再惹是生非了。”

    韩傲却是没听见似的,剑眉一挑,朗声向那老者说道:“伤了就伤了,你这桃花是害人的东西,我是为民除害,又有什么错。”

    齐文鸢见他如此,也只能在心头暗叹一声,您做人敢低调点么。

第九十七章 奇人的来历

    那老者冷笑一声,迅速的拿起手杖,直往韩傲头上劈去。

    这一出手,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他们都不曾想到,眼前其貌不扬的老人,竟会身怀绝技。

    齐文鸢更是心惊胆战,因为她站的位置离韩傲十分近,只感觉扑面一阵凉风,手杖便已至眼前。那老者出手之迅疾,让人讶然。

    当然习武多年,韩傲也不是吃素的。危机之中,他将剑挥至头顶,硬生生的格开这一棍。

    随即,便又是一场恶斗。那老者虽然年迈,动起手来竟也像二十多岁的少年。

    韩傲纵横江湖多年,自认没有对手。但眼前老者,却是急难战胜。当下,绷紧了神经,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一时之间,不分伯仲。但韩傲年轻气盛,体力比起那老者更胜一筹。

    又过得一会,那老者方才呈现败势。

    韩傲拿剑指向那老者的脖颈,神色凛然的说:“阁下武功高强,韩某佩服。”

    那老者把头一扬,语气仍是淡淡的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头今日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韩兄,不要。”齐文鸢惊呼一声,她见那老者可怜,一时同情心泛滥。

    这种武打场面,她可不愿意再次经历,她的小心脏实在承受不了。

    这韩傲还真是,到处炫耀武艺,她在心里暗叹一声。

    其实她也知道韩傲本性如此,若是埋怨起来,估计他还会说原谅他这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

    韩傲原本也无心取那老者性命,听见齐文鸢这么一说,便把剑拿开,直插入鞘。

    齐文鸢赶紧去扶了那老者起来,她这时才发现,那老者其实只有一只腿,难怪觉得他站立之时,身体会微微左倾。

    那老者朝她微微一笑,表示感谢,转而,他看向韩傲,目光里隐隐透出些敬佩之色,说道:“小伙子,你剑法很好。”

    “其实,若不是你腿脚不便,韩某未必胜得过你。”

    韩傲正色凛然,眼睛却看向桃花林。

    这句话确是肺腑之言,饶是他一生骄傲,也不免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知道了几个人的目的,那老者轻皱了下眉头,微一沉吟道:“你们且跟我来。”

    约莫走了一会,只见一座小木屋出现在眼前,屋旁芳草萋萋,百花灿烂,别有一番勃勃生机。

    那屋里的陈设极是简单,只有几把椅子,一张桌子,还有一张床。

    看得出那老者已独居多年,颇有苍凉之意。齐文鸢小心的扶那老者在椅子山坐下,眼睛里满是关切之意,问道:“您为何独居此处?”

    那老者听出来齐文鸢语气里的关心,心头一阵感激。他长嘘了一口气,闭起了眼睛,苍老的脸上,满是忧伤之色。

    停了好一会,他才淡淡的说道:“其实,这其中情由,原是不足与外人道也的。只是,我与你这小伙子投缘,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高凉郡王冼乾元的同父异母的兄长冼晋宗。

    那一年,高凉郡王去世,原是该由他这个嫡长子继承王位。却不料遭人暗算,被人在茶水中下了毒。

    怕他去而复来,那些人便砍断了他的腿,扔到这蓬莱山上,任其自生自灭。

    也是他命不该绝,昏迷了三天之后,他醒过来。见自己身处荒山之中,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他一时气愤难平,决心要复仇,却奈何自己身中剧毒,腿脚不便。

    绝望之下,竟悲伤不能自已,大声哭起来。

    这时,突然来了位白衣道人,那人约莫六七十岁的年纪,却是精神矍铄。

    那道人见他可怜便将他救下,给他服食了草药。几天之后,他的身体便已痊愈。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道人几年前便到这蓬莱山上清修,无意间听见一阵哭声,心中不忍,便出手相救。

    他心中感激,又怜那道人孤苦无依。索性暂时打消了复仇的念头,隐瞒自己的身份,留在山上陪伴。

    那道人看他真诚,便也没有拒绝。师徒俩在山上,足足呆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那道人倾心传授他武功,又教他从医之道。

    只是,十年前,那道人却溘然长逝。临终前还问他,是否放下了仇恨之心。

    他这时才知道,师父于他的心思其实都了然于胸,只是没加拆穿。

    他当下立誓,再不去想报仇之事。却也不愿再见冼家人,便亲手栽下了这片桃花林,以迷惑人心。

    本来他是想把这个秘密带入坟墓,但机缘巧合,今日见到了齐文鸢一行人,让他得以在离世之际说出这段往事。

    几个人听完,都是一阵唏嘘。

    “其实,冼乾元在几天前去世了。”齐文鸢摇头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其实,他是个好郡王。”

    冼晋宗闻言,仰天一阵大笑,两行清泪却落下来。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沉默了良久,冼晋宗的神情才恢复如常,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齐文鸢,说道:“其实,你是个小姑娘吧。”

    没有防备的被人看穿,齐文鸢脸上一红,当即垂下头,以表示默认。

    “小姑娘,那绮梦香生长的地方极是险峻,只怕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来之前我已听说如此,但我想试一试。”

    见齐文鸢眼神坚定,只觉这小丫头很是不凡,冼晋宗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我有东西可借你一用。”

    他说完话,走向床边,从床底拿出一条长长的绳索,递给齐文鸢。

    齐文鸢心头一喜,急忙问了路线,迫不及待的便要走。

    微风习习,庭院里的假山上长满了绿树,水正一滴一滴的从那山缝里流出来,打在水面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齐敬诗满腹心事的站在风荷园里,盯着那假山看。

    他才从莫如雪那里回来,眼见莫如雪的容颜一天一天憔悴下来,他的心中十分不忍又夹杂着几分惭愧。

    五妹临走之时,把叔母托付给自己,便是要自己好好照顾。只是,连皇甫神医都说要静观其变。

    尽管心急,他也是束手无策。只得吩咐人熬了参汤,让云秀服侍着喂下去,希望能起到一点效果。

    他想不明白,何以二叔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莫如雪也是他的结发妻子。

    人一旦绝情,当真会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么,他有些感慨。

    虽无意于风月,他也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他一定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已经三天了,也不知道五妹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一想到上次五妹从假山上跌落,他就心有余悸。

    那样娇小的女子,又怎能承受的住长途跋涉。

    原本他是想让韩傲一路跟去的,这样他也能放心些。谁料,她竟是倔强的不肯。

    只是这么些天,依然没有消息传来,他实在是担心。

    最奇怪的是,韩傲这几日竟也像失踪了一样,没到这风荷园里来。

    “冬青。我们出去一趟。”

    冬青闻话,答应了一声,小心的在齐敬诗身后跟着。

    自从上次五小姐来过之后,少爷就再也没展露过笑颜,反而是每日唉声叹气,忧心忡忡。

    他甚至都有些恨齐文鸢,自己的事,何以连累自家少爷。

    不过,他也知道五小姐的不易,心里对她也很是同情。

    走出齐府,齐敬诗的脚步匆匆,风尘仆仆的往韩府走去,他实在是想弄清韩傲的现状。

    韩府在路的西头,齐府却在东头,这一东一西,隔得便也不近。

    虽说他平时跟韩傲要好,却也很少去韩府登门拜访。

    眼见路程漫漫,他一时心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他的身材本就魁梧,再加上步子迈得大,走的十分快。

    冬青在后面一路小跑着跟着,不一会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一边躲避着拥挤的人群,一边喊着:“少爷,您慢点儿。”

    齐敬诗置若罔闻,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

    突然,只听到“唉哟”一声,一名女子应声而倒。

    原来齐敬诗只顾走路,并未注意到街上的行人,不小心撞倒了一名戴着幕篱的女子。

    “你这人怎么不看路,要是撞坏了我家小姐,看你怎么办?”

    说话的人约莫十三四岁,穿着打扮像是一个丫鬟,她的口气里满满的抱怨之情。

    齐敬诗见状,赶紧连连的道歉,弯下腰来,便要去扶摔倒的女子。

    那小丫头却把他的手一把撞开,又是恨恨的道:“不用你扶。”

    “青儿,不得无礼,这位公子又不是故意的。”

    那女子柔声说着,掀开幕篱,朝齐敬诗好不意思的微微一笑。

    这一笑不要紧,俩人这才发现,原来是故人来。

    原来被撞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秀荷。

    她这几日在王府闲着无趣,便拉了小丫头出来闲逛,看看街上是否有别致的小玩意卖。

    大户小姐,最是不宜抛头露面。她只好带了这幕篱出来,只是这幕篱却十分不便。

    所以,刚才她在转身之际,并未看到后面有人来。

    而齐敬诗又忙着赶路,也并没意识到孟秀荷的动作变化。

    所以,俩人就这样不期而遇。

第九十八章 终于找到你

    “是你。”

    因为齐敬诗记忆里过人,所以,虽然只见过孟秀荷一面,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虽然上次回凤翔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猜出来孟秀荷不寻常的身份。但是,今日在这路上重逢,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察觉到齐敬诗眉宇间的震惊之色,孟秀荷朝他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好巧。”

    自从那次与齐敬诗初遇,孟秀荷就再也没忘记他那张俊秀的脸庞,时时刻刻想与他再重逢。

    今日的不期而遇,倒让她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她强压下心头的雀跃与紧张,吩咐青儿扶她起来。

    快要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便把腿轻轻弯了弯,装作疼痛的轻呼一声:“不好,我好像扭到脚了。”

    听她这么一说,齐敬诗心中满是抱歉。俯身想去查探她的伤势,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一时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子,没什么大碍。我让青儿扶我回去就好。”隔着幕篱,孟秀荷隐约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声说道。

    齐敬诗沉默了一会,也只好点点头,道:“我今天实在有要事在身,姑娘家住何处,改日自当登门看望。”

    孟秀荷心头一喜,差一点都要失声喊出来,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作为一个穿越女,孟秀荷在书上看过太多种才子与佳人相遇时的桥段,今日刚好情景模仿一下。但那种故意扔手绢的,实在太矫情,她可做不出来。

    “城北荣王府。”

    齐敬诗显然没想到她的背景如此显赫,心中一惊,清澈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冬青这时才跟上来,他远远的便看见齐敬诗与两位陌生女子交谈,心头觉得诧异,便忍不住问道:“公子,刚才的人是谁?”

    “没什么。只是一个认识的人罢了,你见过的。我们还是先走吧。”

    齐敬诗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听到又要走,冬青一阵绝望,再没心思去想那两个女子的来历。

    齐敬诗的心里却似掀起了一阵波澜,不禁暗想:她既然是郡主,上次又怎么会流落在外。

    高高的砖墙,绿瓦砌成的屋檐。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的铜钉足有碗口那么大。门口多出的石台之上,放置了两只石狮子。那狮子极是活灵活现,眼睛炯炯有光。

    门梁上悬着黑色的匾额,上面金漆写了两个大字:韩府。

    冬青有眼色的上前敲门,那门应声而开。一个三十多岁的老者探出头来,看了看冬青,问道:“你找谁?”

    冬青赶紧一笑,回头指了指齐敬诗,道:“是我家少爷找韩公子来了。”

    “哦,是齐公子。”虽不怎么常来,那看门人倒也认得齐敬诗。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的脸上浮过一丝惊讶之色,问道:“齐公子,我家少爷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了,家里人还以为上您府上去了。”

    “什么?”齐敬诗惊呼出声。

    作为韩傲多年的好友,他太了解韩傲的处境。由于韩傲一向秉公执法,在官府任职多年,多少也得罪了一些市井之上了不得的人物。

    “你赶紧回报你家老爷,找一找你家少爷的下落。”

    齐敬诗丢下一句话,匆匆的离开了。一路上,却是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他实在担心韩傲的危险。

    虽然韩傲武艺高强,但如果遭人蓄意报复,那也是凶多吉少,毕竟寡不敌众。

    凉风阵阵吹来,周围的高草颜色已成深深的墨绿色,皮肤接触到会有一阵森凉的冷意。

    走到这里,山体已趋垂直。不管是向上或者向下,都变成了十分困难的事情。

    齐文鸢看着脚边萦绕的白雾,心头一惊,却也分毫不敢放松手上的力气。

    绳索早就被高高的抛上去,攀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之后。几个人顺着这绳子,勉强才移动的了步子。

    已经走到这个高度,齐文鸢还是没见到绮梦香的踪迹。别说是绮梦香,就连大点的花朵都不曾见到。

    她抬头朝高处望去,却只见到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不会是皇甫神医说错了吧,她有些怀疑,却也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傲在齐文鸢前面爬着,不时的低头看看她的情况,生怕她出个万一。

    虽说他会些轻功,但在这山顶之上,很难找到落脚处,便也无法施展。

    只听见“咯吱”一声,仿佛是从松树那边发出来的,那声音虽十分微弱,韩傲还是听见了。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鸢姐儿,你跟他们先下去吧,这松树恐怕支持不了我们几个的重量。你放心,我自会把解药找来的。”

    “不,我想亲手采到解药。”齐文鸢抬头,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倔强。

    “鸢姐儿,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会武功,自然有万全之策。”

    韩傲素来知道齐文鸢的心性,知道她定然不会轻易罢休,不免有些焦急。

    齐文鸢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极力的拒绝着这提议,随即她把头一低,向皇甫弦下达着命令:“皇甫兄,你且跟几个护卫先下去,那解药想必就在不远处,我跟韩兄去去就来。”

    “鸢儿,我也要去。”皇甫弦扁扁嘴,心里不平衡的说道。

    “你要是不回去,咱们在这就以这山为证绝交。”齐文鸢咬咬嘴唇,语气冷冷的说道。

    听见这话,皇甫弦的脸上显现出落寞之情,不再作声。

    虽然他也明白齐文鸢是为自己着想,但他就是不能接受,在他和韩傲之间,齐文鸢选择了韩傲。

    缓慢的沿着绳子爬下来,皇甫弦寻得一处平台,独自寂然的坐着。

    眼见齐文鸢一天天越发的依赖韩傲,他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甚至有些恨自己从小不曾学武,连安全感都给不了别人。

    他顺手拾起手边的一颗小石子,扔向山谷,良久,都听不到回声。

    直到此刻,他才大概知道这山的高度,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急忙抬头瞧向齐文鸢。

    见她还安稳的攀援在绳索之上,这才放下心来,目光却再也不敢离开一步。

    对皇甫弦说这种绝情的话,原非齐文鸢心中所愿,但考虑到各种因素,她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眼见皇甫弦悻悻的下去了,她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也是别无他法。

    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吧,齐文鸢回头看了看皇甫弦,暗叹一声。

    再往上去,每一步都更加艰难。齐文鸢的脸通红,胳膊已经酸软无力,细密的汗珠不断的从额头上渗出。

    “鸢姐儿,再支持一会。”韩傲有些心疼的开口说道。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齐文鸢已然筋疲力尽,只是机械的一步步爬着。但通往山顶的道路,似乎无穷无尽。

    想当年修真的时候,这点小路那真是神马都不是。一想到此节,她的心里就不住一阵恼怒,穿越就穿越吧,她认了,至少也得让她把灵力带过来。

    感觉像是一世纪那么漫长之后,满身疲惫的齐文鸢,突然听见韩傲一声大喊:“你看那是不是绮梦香?”

    齐文鸢心头一喜,连忙循着韩傲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朵嫣红的花朵,一株鲜嫩的草,相伴生长在山尖上。

    那花朵甚是大,迎着山风微微的摇动着身躯,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大有种君临天下,傲视群雄的即视感。

    “快,快,韩兄就是它,快去采了它旁边的那株草。”齐文鸢一时激动,竟把疲惫之意抛在脑后,“不,把那花也摘了吧,我有用。”

    她把话锋一转,眼睛里隐隐些报复的光芒。

    绮梦香。柳若棠还真是见多识广,亏她还知道这种毒药。

    到时候,就让那老女人也尝尝绮梦香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事情,齐文鸢可是很乐意做。

    伸手接过韩傲采下来的解药,齐文鸢小心翼翼塞进衣服里。这小小的两株花草,足以改写人的命运。

    上山容易下山难,齐文鸢今天可是真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整个下去的过程,她都不敢往下看一眼。

    双足更是发软,有好几次都差点要摔倒。幸好韩傲在后面小心的扶着她的身子,才不至于滚落山崖。

    皇甫弦在下面看的是心惊肉跳,齐文鸢走的每一步都紧紧的牵动着他的心弦。

    见他时而皱眉,时而抚着胸口长长的舒气,那几个护卫不禁哑然失笑。

    虽然他们也担心小姐的安全,却不似他这般表现的这么明显。皇甫弦的表情,肢体动作,都显露无疑。

    不过,他们打心底的喜欢皇甫弦,在这少年身上,他们看到了许多真性情。那种真性情是他们在很多年前,便已经丢失的,所以,异常珍惜。

    直到韩傲和齐文鸢安全的下来,众人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皇甫弦早已按捺不住,急忙走到齐文鸢身边,朝她努力的笑了笑,说道:“鸢儿,你没事就好。”

    口气里满是关切,却掩饰不住一丝凄凉。

第九十九章 回家了

    初夏的清晨,太阳怯怯的在空中只露出半个头。路两边的青草上沾着亮晶晶的露珠,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一匹枣红马正悠闲的在小径上吃着草,偶尔抬起头长嘶一声。

    新郁独自靠在路边的青石上,手里随意拿了株草,心不在焉的把玩着。

    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离开高凉郡,暂时避一避风头。

    只是天地漫漫,一时还未想好要去哪里。

    出来高凉郡之前,他已暗中联络好了几名忠心的大臣,让他们小心的调查父亲的死因。

    那几个大臣都是父亲旧日的亲信,见新郁出现,都是惊喜万分,纷纷表示愿效犬马之劳。

    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二弟与四弟五弟之间的争斗也无可避免。

    等到两败俱伤之时,他再出现,能不能夺回王位也未可知。

    新郁脸上的表情明灭不定,有仇恨,有愤怒,亦有难过。

    抬头看了看太阳,他的嘴角轻微的抽动了一下,站起身来。

    忽听得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碎了清晨的平静。

    骑马那人身穿蓝衣,脸上的表情焦急万分,似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那人一看见新郁的马,连忙伸手拉了缰绳,那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少主,二皇子他们正在派人找寻您的下落。估计过不得多久,便会找到这里来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说话的人正是却要,他留在高凉郡里探查几个皇子的下一步动作。幸亏他心思谨慎,反应敏捷,才不至于被人发现。

    新郁点点头,翻马而上。

    “少主,我们眼下去哪?凤翔恐怕不能去了,那边的探子们说,我们在凤翔的居所已经暴露了。”

    新郁微一沉吟,从包袱里拿出人皮面具戴上,定定的说道:“不,就去凤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去而复来。”

    却要其实也明白,自家少主去凤翔的另外一个目的,却不戳破。

    他只是满心的好奇,那个齐府的五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以至于能让一向讨厌女人的少主,念念不忘。

    药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一帘轻薄如纱的帐子隔开正厅与卧榻。

    云秀拿手绢沾了热水,小心的擦拭着莫如雪干裂的嘴唇,眼中满是心疼。

    夫人已经足足昏迷了五天,这其中偶尔会混混沌沌的醒过来,轻轻喊着小姐的名字。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姐出发了这许多天,愣是没半点消息,她早已经心急如焚。但也是无可奈何,连大公子都不知道小姐的行踪,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娘子。

    若是夫人清醒的话,一定不会愿意让小姐独自去冒那个险的。就为这个理由,那一日她也该劝住小姐才是。

    想到这里,她伸手抓着莫如雪的手,不住的说着抱歉。

    莫如雪的手十分冰凉,与这炎炎夏日,格外的不相称。

    云秀轻叹一声,把手又握紧了些,希望能给夫人带去几分暖意。

    由于好几日没有进食,莫如雪的面庞已成淡漠的蜡黄色,便又似初时病中那番枯槁的模样。

    幸好,皇甫英给莫如雪开了几副大补的药,虽只喝的一星半点,也勉强维持的住性命。

    皇甫英这几天来过两次,每次把完脉,都轻轻的摇头叹气,也不说一句话。

    从他眼神里的绝望里,云秀也大概明白病情的严重程度,所以,也从不去追问。

    离最后的期限只剩两天,云秀特地在屋里摆了观音像,每日烧香拜佛,祈求莫如雪好起来。

    “秀姨,叔母她这两日还没醒么?”

    齐敬诗一踏入房里,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云秀闻声,赶紧回过头来,站起身向齐敬诗福了福身子,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大少爷,你来了。”

    顿了顿,她努力地调整了下情绪接着说道:“夫人她中间只醒了一次,跟以前一样,只是喊着五小姐的名字。”

    一句话说完,她的眼圈已然全红了,急忙用手去擦拭即将落下的眼泪。

    “你也不用太担心,五妹她冰雪聪明,定能化险为夷,寻得解药。”齐敬诗有些不忍,连忙出言相慰。

    坦白说,他也不知道齐文鸢什么能回来。

    派出去的人至今一无所获,五妹没消息,韩傲亦没消息。这两个人就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似的,让人忧心。

    屋内不知什么时候多放置了桌子,几柱香正微微的燃烧着,几缕青烟飘散向屋顶。

    桌上的菩萨通体雪白,面目慈祥,仿佛真的便能普度众生一样。

    齐敬诗心头一动,从不拜神求佛的他,身体跪倒在蒲扇团上,双手合十,学着老祖宗平时的模样,静心的祈祷着。

    有侄如此,那可真是夫人上辈子积得福,云秀的心头大为感动。

    莫如雪病重这几日,除了皇甫神医过来看望,也就数大少爷来的最多。还时不时的送来些补品,她是打心眼里的感激这个为人善良的少爷。

    “秀姨,秀姨。”屋外突然传来阵熟悉的声音,云秀心头又惊又喜,连忙迎出去。

    “小姐,你可回来了。”按压不住内心的激动,云秀跑过去一把抱住齐文鸢,轻轻的抚着她的头。

    齐文鸢任由她抱着,心底满是暖意。

    对这个悉心照料娘亲的人,齐文鸢全是感激,也有种骨子里的亲近感。

    连日的赶路,让齐文鸢整个人都憔悴不堪,连头发都没顾得上梳理。

    云秀心疼的摸着齐文鸢的脸颊,小心的把她鬓角垂下来的一缕青丝,拢到后面去。

    终于回来了。齐文鸢真心觉得不易。

    这一路上波折太多,很多时候,她都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日,采得解药,几个人便日夜兼程的直奔沈府。

    因为急着赶路,疏于防范。才到得清河镇上,他们就中了青龙帮几个人的埋伏。

    亏得那几个护卫武艺也不算低,再加上韩傲,到底没让青龙帮得手。

    不过,为了保护齐文鸢,韩傲的左臂被陈老大的剑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不止。

    迫于时间紧迫,只作了简单的包扎,一行人便又赶紧出发了,这天清晨才到齐府。

    “秀姨,娘亲她还好么?”

    “夫人,她……她……”

    见云秀说话断断续续,齐文鸢心知不妙,小跑着冲进屋内,全然没注意到屋角的齐敬诗。

    扑倒在莫如雪的床前,她的眼泪如雨。她用手轻抚着娘亲的脸颊,心中感慨万千。

    看见风尘仆仆,一身憔悴的齐文鸢,齐敬诗心中颇觉不忍,小心的退了出去,只留她们母女在屋内。

    韩傲本来跟在齐文鸢身后,见她进屋,心知自己不便进去,便在外面静静的等候。

    庭院很小,只生长着两株大柳树,连朵花也不曾见。

    屋子也很矮小,黑瓦红墙。墙壁上斑斑驳驳,看得出岁月的痕迹。

    想不到齐夫人竟然住在这般破败的小屋,他十分的诧异。虽然知道齐文鸢的父亲又纳得一房小妾,正妻的地位会受到影响。可是,又何至于此。

    莫如雪的名头他也是听过的,曾经一笑动京城的佳人,如今却受人冷落,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你跟五妹一起回来的?”

    齐敬诗看到门口站着的韩傲,心头一惊,问道。

    韩傲也是一阵吃惊,他点点头,又解释道:“我只是出门办事,不小心碰上了鸢姐儿。然后看在咱俩兄弟情深的份上,我就顺便帮你照看了一下她。”

    齐敬诗白了他一眼,以示谢意。

    转眼又看见韩傲臂上缠得白纱,那白纱上已渗出殷红的血渍,便已知他受了伤,心中不免一阵歉意。

    只是韩傲武功高强,向来没有敌手,若不是遇上了大凶大险之事,不可能会受伤,齐敬诗的心中有太多疑问。

    韩傲心领神会,得意的抬了抬左臂,向齐敬诗展示道:“瞧,我这可是因为你妹妹受的伤,你可得负责给我请大夫来。”

    这一抬手不打紧,牵动了伤口,疼痛感瞬时袭来。韩傲疼的双眉紧蹙,连忙放下胳膊,咬紧了嘴唇。

    看见韩傲夸张的表情,齐敬诗在心头暗暗一笑,并不在意。只冷冷丢过去一个眼神,转身往屋里去了。

    原来韩傲和齐敬诗相识多年,儿时每次打斗之后,韩傲总是能以浮夸的演技赢得众人的同情心,齐敬诗却总是挨骂。

    后来,越长大,齐敬诗的性格越沉稳,再也不愿去做些打架之类的事。

    倒是韩傲一心沉迷于武功,倒也练得了一身真本事。

    所以,齐敬诗今日看见韩傲痛苦的表情,直道他是故伎重演。所以,才视而不见。

    调整了好了情绪,齐文鸢愣愣的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一动不动。

    才几天时间,娘亲便已被那毒药折磨至此,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幸好回来的时间恰好,没有太晚,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已经吩咐云秀去熬药去了,估计不会出什么大岔子,相信娘亲的病不日便会好转。

    不好意思,昨天有点事情断更了,今日补上。

第一百章 真是仙草一棵

    从云秀口中得知自己那个父亲,这几天来一直不曾来看过娘亲,齐文鸢就觉得一阵寒心。

    真不知道柳若棠那个蛇蝎女人又有哪点好,充其量也只是戏演的好些罢了。

    呵呵。齐文鸢在心底冷笑一声。

    雪衣女自从飞进了蓬莱山就再也没有回来,这让她觉得奇怪。按照雪衣女的性格,贪玩是贪玩,可也是明白事理。

    为什么会不辞而别,她想不明白。她才不觉得是因为那里环境优美,雪衣女流连忘返。

    她隐隐觉得蓬莱山上藏着些不寻常的秘密,那些秘密可能连冼晋宗也不知道。

    “鸢儿。”齐敬诗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齐文鸢倒吓了一跳。

    她回头朝齐敬诗微微一笑,眉目间满是感激之色:“大哥,劳烦你照顾我娘亲了。”

    “自是应该的。”

    齐敬诗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齐文鸢单薄的身影,娇小,瘦弱。

    有这样一个兄长,是她齐文鸢三生有幸,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关上了一扇门,打开了一扇窗。

    那样的爹爹,那样的姨娘,那样的妹妹,幸得有这样的兄长。

    汤药已经煎好了,云秀端来药水,小心的喂莫如雪喝下。

    那汤药跟平时的并没多大分别,只是气味尤其浓重,齐文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娘亲能受得住这般浓烈的药么。

    其实,这绮梦香的解药。虽然其貌不扬,但由于长在山顶最高处,长期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全都浓缩在这枝叶里。

    遇到水和高温,叶里的成分,尽数析出。

    是以绮梦香的药性虽强,但一株小小的解药,便能完全解除毒性。

    不过,齐文鸢却是不知道这一层的。

    莫如雪每喝一小口,都要咳上一阵,大有撕心裂肺之感。

    这咳嗽声,听在齐文鸢耳朵里,痛在她心里。

    清晨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急急的赶着路,车夫手执长鞭,不时的打在马背上。

    皇甫英父子端坐在马车内,脚下放着精致的木质药箱,眉目间隐隐的是担心和喜悦。

    五天过去了,齐文鸢终于采药回来了,他喜出望外。

    知道齐文鸢要出去找寻解药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要随同前去,便也没加阻拦。

    自己不能为莫如雪做的事,让儿子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虽然他也知道山高路远,曲折绵延。而皇甫弦只懂些医理,连自保的武艺都没有。

    但即使这样,他也愿意让唯一的儿子去冒这个险。

    为了能治愈绮梦香,他这几日都不曾合眼,夜以继日的翻着那些古旧的医书,希望能奇迹般的获得良方。

    只是,纵然费尽心机,他最多只能把毒发之日延长两天。

    这五天,他只去过齐府两次。

    第一次,是为了查探她的病情有无反复和变故。第二次,是为送一张延长性命的药方。

    余下的时间,他再也不敢踏足齐府一步,虽然莫如雪的病牵动着他的心弦。

    从医这些年,他最绝望的时刻,莫过于看着病人饱受病痛折磨,自己在一旁束手无策。

    对别人尚且这样,更何况那人是莫如雪。

    马车一停,皇甫英便赶紧下车来,径直走向莫如雪的住处。

    已经来过许多次,对齐府的构造他早已是轻车熟路。沿路经过的仆人大多也认得他,纷纷向他点点头,以表示尊敬。

    莫如雪住的地方,在宅子的最后方,齐府也算是大,从大门到那里的路并不算近。

    齐府的院落里大都栽了树,正值夏日,树木茂盛的季节,远远望去团团如盖,颇有几分清凉之感。

    远远的便听见莫如雪住处传来的咳嗽声,皇甫英心中一阵焦急,把步子迈的更大些。

    刚进入庭院内,便看见韩傲独自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从韩傲的装扮气质上判断,皇甫英以为是齐府内的公子,也就朝韩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韩傲见皇甫弦跟在身后,便知此人便是药王谷神医皇甫英,便也赶紧点点头,闪在一边,让他们进去。

    他见皇甫英相貌堂堂,举止谦和,颇有一代神医的风貌,就是不知缘何眼睛里满是倦意。

    “鸢姐儿,你母亲亲可服了药了?”平静了下情绪,皇甫英关切的问道。

    齐文鸢见皇甫英来了,急忙起身让了椅子让他坐下来,回答道:“皇甫神医,你来了。娘亲她也就是刚才才吃完药,她咳得厉害。”

    皇甫英快步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来,把药箱往地上一放,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莫如雪。

    才两日不见,眼前人便又憔悴了几分,他的双眉微蹙,小心的把手搭在莫如雪的手腕上。

    “咦。”皇甫弦的脸上显现出讶异之色。

    众人心都是一惊,齐文鸢更是担心,弱弱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皇甫弦摇摇头,舒展了眉心,说道:“我从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奇效如此之快的药物。夫人她现在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只是,多日未曾进食,身子难免弱了些。我再开几副补药,给她补补身体。”

    听这么一说,齐文鸢这才放下心来,多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回想起一路上惊心动魄的事情,她觉得像是在看电影,一幕一幕。

    “啊,对了。韩兄呢?”齐文鸢这才想起来韩傲,但眼望了一下屋内的人,却并没有韩傲的踪影。

    齐敬诗粲然一笑,拿手指了指外面。

    齐文鸢快步走到外面,拉着韩傲的衣衫走了进来,朗声说道:“皇甫神医,他受伤了,你给他看看。”

    “没什么事,只是外伤。”韩傲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摆手。

    若是连这点小伤,都要找个神医来医治,这真是矫情了点。传扬出去,他韩傲的面子往哪搁。

    皇甫弦一脸落寞的站在角落里,目光落在齐文鸢拉着韩傲的那只手上。

    众人皆醒我独醉。他终于体会到了这分凉薄与孤独。

    “来,我看看。”皇甫英温和的朝他笑笑。

    韩傲一时不好推辞,只好走了过去,乖巧的把胳膊伸过去。

    皇甫英小心的将纱布一层层拆下来,韩傲兀自忍着疼痛,咬紧了嘴唇,不愿发出任何声音。

    只见那伤口已然溃脓,边缘已经泛白,中间渗出些明亮的液体来。

    齐文鸢见状,不自禁的咧了咧嘴唇,头一扭,转向别处。

    却不料,刚好遇上皇甫弦的目光,她不禁觉得尴尬,挤出一个看起来明朗的笑容,赶紧又转回来了。

    难怪她刚才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原来是这小子。

    由于穿越之前,齐文鸢在山上修行多年,于爱情这方面也只是一知半解,眼下并不知道怎样才能浇熄皇甫弦的一腔热情,也只好佯装不知。

    皇甫英让云秀拿些清水过来,替韩傲小心的清洗了一下伤口,又从药箱里拿出些白色的粉末,洒在上面,在外面缠了层薄薄的纱布。

    “夏日暑气重,原是不该包扎的。只是怕这衣服袖子蹭到了,才给你包上了。你放心吧,不日便会痊愈的。”

    韩傲连连的表示感谢,回过头去瞥一眼齐敬诗,见他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只好深深叹口气,满脸幽怨之色。

    柳若棠一早起来便听说齐文鸢回来了,惊得嘴巴差点掉到地上。

    莫不成是青龙帮那些人出了纰漏么。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搞不定,改日她定要找上门去,砸了他们的招牌。

    本来想着莫如雪已病重,没有几日活路。姑且就当做个好事,任其自生自灭。

    却没想到,齐文鸢这小丫头,竟然杀了回来。

    真是命够硬。

    她恨恨的想着,连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也没在意。

    “若棠,若棠。”齐仲梁见柳若棠心不在焉的,淡淡的喊了几声。

    柳若棠被这一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赶紧嫣然一笑,道:“老爷,你叫我?”

    “正用着早膳,你怎么像丢了魂似的。这是你最爱吃的莲子粥,快趁热吃点。”

    简单的一句话,关切之意尽现。

    柳若棠眉开眼笑的舀了一勺,抿了一小口,说道:“老爷,我听人说鸢姐儿回来了?”

    “恩。今儿才到家的。”

    “老爷,我寻思着鸢姐儿这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改日咱们给她接接风洗洗尘,好歹我也算的是她娘亲。”

    柳若棠的目光里满含柔情,明眸流转,风致嫣然。

    一句话说到齐仲梁的心坎里,他真是欣慰不已。想不到表妹不仅不计前嫌,还把鸢儿当做亲女儿般似的对待。

    他满意的看看柳若棠,目光里流露出赞许之情,却摇摇头,道:“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若棠心头一喜,这么些年,她太了解齐仲梁,知道他不会同意,这才提出来。

    一来显得自己宽宏大度,二来说明自己善解人意。

    要她柳若棠给齐文鸢接风洗尘,下辈子吧。

    不过,她倒是好奇齐文鸢何以能活到现在。就算是受人庇护,但那几个护卫武功平平,想来难以跟青龙帮抗衡。

    她的目光看向远处,几朵粉红的朝霞犹自挂在天边,像是灵动的蝴蝶正煽动翅膀。

    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

    昔年多少载的隐忍,才换来今日的富贵与尊宠,她柳若棠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第一百零一章 打草惊蛇

    偌大的屋子里,齐文鸢愣愣的坐在小椅子上,看着莫如雪愣愣的出神。

    云秀出去准备午膳,皇甫英父子二人也已告别。

    韩傲和齐敬诗相约去风荷园里小叙别情。

    本来拥挤的房间,现在只剩她和娘亲,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按说,娘亲这时候该清醒过来了。只是,等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娘亲。娘亲。”齐文鸢摇动着莫如雪的手,低声轻唤。

    莫如雪竟像听见了一般,蹙了一下眉头。良久,才缓缓睁开双眼。

    齐文鸢心头一喜,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喊道:“娘亲,你可醒了。”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像是天边耀眼的星星。

    “怎么,鸢儿,娘亲睡了很长时间么?”莫如雪看见女儿,心头一暖,但听到女儿的话,一时间不明所以,连忙伸手拍拍头。

    齐文鸢噙着眼泪,重重的点点头。

    莫如雪拿手心疼的拭去,齐文鸢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我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一个梦,见到一个悬崖,正准备往下跳,却突然听到你的声音,这一下就醒了。”

    她的手掌冰凉却也滑腻,齐文鸢承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母爱,心中益发柔软起来。

    “娘亲,你没事就好。”

    莫如雪只大概记得那日皇甫英来给她诊脉,然后自己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别的竟是一概不知。

    见齐文鸢的表情与语气无比关切,她猜测是有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不过也只以为是自己的病情反复所致。

    想清此节,她朝齐文鸢微微一笑:“鸢儿,你瞧,娘亲这不是好好的,你莫要担心了。”

    她的脸上实无半分血色,但这一笑,憔悴之中带着些令人疼惜的美。

    齐文鸢把头靠在莫如雪身上,眼神里隐隐透出着些坚决:“娘亲,女儿不会再让您受苦了。”

    她在心里已经打算好报复之计,不过眼下还不易实施。

    如今的大事,还是要等娘亲完全好起来。

    柳若棠,齐文碧,你们栽在我齐文鸢手里,真是活该。

    这几日,身心具备,浑浑噩噩之时,齐文鸢的眼前总会闪现出一些片段,大都是关于原主小时候。

    在被那只手推下假山之前,齐文鸢暗地里一直备受柳若棠的欺负。

    只是,当时年幼,而柳若棠总会恶人先告状,装出一副大义凛然无辜的模样来。

    所以,齐仲梁对齐文鸢的哭诉从来不放在心上,反而狠狠的批评她淘气,不明事理。

    但小小的齐文鸢心思成熟,懂得体贴人。不愿让莫如雪跟着担心,对自己遭受虐待之事,只字不提。

    时日一久,她也只是想尽办法躲开柳若棠。奈何,柳若棠老谋深算,总是不请自来。

    新愁旧恨,也该是时候了解了。

    打定主意之后,齐文鸢依依不舍的辞别了莫如雪,叮嘱云秀好生照看着。

    云秀见夫人醒来,也是百感交集,喜不自胜,连忙端来几碗粥让她吃下。

    齐文鸢这时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别数日,现在身处其中,倒有种故地重游的亲切之感。

    依依的杨柳下,两个修长的身影,正在卖力的洗着衣服。

    一人身着绿衫,一人穿着红裙。从背影上看,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

    那两人偶尔抬起头,看着天空,长叹一声,似乎有太多的忧愁无法排遣。

    “春桃,春杏。”

    跟她二人共处了许多时光,齐文鸢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姐,小姐回来了。”

    春桃反应快,急忙战起身来,湿漉漉的双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便向院口跑过去。

    春杏小跑着跟在后面,见是齐文鸢回来了,也是面露喜色。

    在成州的那些年,她们与齐文鸢朝夕相对,感情十分深厚。

    后来回到凤翔,自家小姐一夜之间竟变得聪慧起来,她们心中高兴那是不必说,可也隐隐有几分失落。

    总觉得现在的小姐与她们的距离远了那么些,但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才来凤翔几个月,就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小姐从假山跌落,然后是柳氏母女不加掩饰的敌意,唯一值得开心的也就是小姐恢复正常请得神医。

    但是,好景不长。夫人病还未痊愈,就又发一病。迫在眉睫之际,小姐只好千里迢迢的寻药去了。

    现在想想,她们倒有些怀念三个人在成州时宁静的生活。

    “小姐,瞧你,清瘦了些。”春杏抹着眼泪,心疼的说道。

    齐文鸢淡淡一笑,心中无限温暖。

    不管是在成州,还是在凤翔。不管是痴傻的她,还是聪明的她,她们二人都是诚心以待,让人感动。

    春桃的心思沉稳,见齐文鸢的衣服污渍斑斑,想来是因为路上紧迫,没来得及换,便赶紧说道:“春杏,先别顾着寒暄了。咱们还是快些扶小姐进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才是。看这样子,可真不像个大户小姐。”

    齐文鸢低头看了眼衣服,浑不在意的向春桃吐吐舌头。

    春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连忙拉了齐文鸢的手往屋里走去。

    梳妆完毕,春桃,春杏都是一阵赞叹,几日不见,小姐越发出落的好看了,肌肤胜雪,眉目婉转,巧笑倩兮。

    齐文鸢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暗自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得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你俩随我出去一趟,我们去看看老爷去。”齐文鸢淡淡的开了口,嘴角浮现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情绪。

    春桃春杏都是一惊,自家的小姐,向来是最不愿见老爷的,怎的忽然要主动登门拜访。

    难道是小姐想通了,毕竟父女之情血浓于水,是割不断的。

    她俩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喜,自家小姐自幼在成州长大,从未得到过亲情的庇佑,眼下重拾父女之情,那当真再好不过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桃春杏的脸上荡漾着的笑容,久久都没有散去。

    正午时分,日光投射,一路上树影斑驳,明明灭灭的像是命运。

    这次主动送上门,齐文鸢是故意使然,她想试探一下柳若棠的反应。

    虽然这样一来,不免会打草惊蛇,但也会让那姓柳的因此而消停上几日,让娘亲心无旁骛的好好养身体。

    飞絮小筑。呵呵。里面的人可不像名字这般文艺,齐文鸢冷笑一声。

    遥遥的她便看见柳若棠正在客厅里摆弄些花草,齐仲梁手捧一卷书正坐在旁边专心的看着。

    “老爷,姨娘。鸢儿看你们来了。”齐文鸢朗声说着,微微一笑。

    齐文鸢的突然造访,让柳若棠吃惊不小,她的身子微微一颤,却又很快恢复了从容。

    想不到这小丫头真的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当真是神通广大,不可小觑。

    姨娘。姨娘。这俩字叫的可真是动听,柳若棠皱了皱眉,但一时也不好发作。

    阴谋的失败,让她在齐文鸢面前不得不收起许多性子,她实在担心自己的把柄落在齐文鸢手里。

    “鸢姐儿,可真巧,我正跟老爷说要帮你接风洗尘呢。快快来,坐下。”她眉开眼笑的说着,伸手拉了把椅子出来,示意齐文鸢坐下。

    春桃春杏一进屋,向柳若棠和齐仲梁福了福身子,道:“奴婢春桃,春杏,见过老爷,夫人。”

    齐仲梁微微颔首,这俩丫头他之前见过,都是善良可人。有她们照顾齐文鸢,他十分放心。

    齐文鸢径自在椅子上坐下来,向柳若棠投去感激的目光,说道:“那可劳烦姨娘了。”

    听说女儿平安回来,齐仲梁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不管父女之间感情如何冷淡,她总归是自己的女儿。

    见一向疏离的女儿突然造访,他又惊又喜,他早就想找机会来弥补这一裂痕,只是怕齐文鸢不接受,自己的面子上过不去。

    “鸢儿,你这一路上可好?”齐仲梁犹豫了良久,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

    齐文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柳若棠,淡淡的答道:“那当然是好,平白无故在路上被人送了一份大礼,连命都差点保不住了。”

    柳若棠的脸色微微变化,手脚都有些发颤,她这时才明白过来,齐文鸢今日是来拆他台来了。

    一旦老爷问起,她一定要假装不知情,她虽然心中害怕,但也自信借刀杀人这件事办的十分谨慎,应该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你说什么?”齐仲梁心头一凛,身子也跟着一抖,紧张的问道。

    春桃春杏也是一惊,她们也想不到自家小姐,在路上竟然遇上了那么凶险的事情。

    当下,心照不宣的拿眼去瞧齐文鸢,确认她真的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老爷。鸢儿年纪小,不懂事。无意间得罪别人,那也是鸢儿不对,鸢儿道歉便是。又何至于买通青龙帮来报复,要取了鸢儿的命来泄愤,真是让人害怕。”

    齐文鸢动情的说着,不时的偷瞟一下柳若棠。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哽咽,泪光闪闪,似是仍沉浸在那灾难里一样。

第一百零二章 唱戏给谁听

    屋角焚的香袅袅的散发着烟气,阳光柔和的从窗子里照进来,空气里的尘土清晰可见。

    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盯着齐文鸢,脸上的表情不时的变化着。

    齐敬诗一脸愁容,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虽与女儿不甚亲厚,却也不想她就此香消玉殒。

    女儿虽无所指,言语里分明说的那狠心的歹人便是自己的娇妻。

    难道真是她下的毒手么,齐敬诗难以置信的看了眼旁边的柳若棠。

    见她的目光游离,神色极度不自然,齐敬诗的疑心更起。

    可自小与表妹一起长大,表妹的性子他太了解,她是个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善良的人,又怎么会下次毒手。

    定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必须弄清楚。

    这一路,曲折迂回,险象环生。

    齐文鸢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她娓娓动听讲述着一路上的经历,青龙帮袭击那一节更是添油加醋。

    齐仲梁一阵自责,自己的漠不关心,竟差点酿成大祸。

    如雪呢。时至今日只怕会更恨自己,他的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的无奈。

    柳若棠早就急了眼,生怕青龙帮那几个人会供出幕后黑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饶是她定力过人,今日被齐文鸢当面戳穿,也不禁手脚冰凉,不知所措。

    见丈夫不时的瞥自己几眼,心下更是惊慌,一不小心竟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茶杯滚落在地,瞬间碎裂,青绿的茶水,淌湿了一片。

    屋内一下子寂静无声,几双眼睛,齐齐的盯着她看。

    齐文鸢倒是觉得好笑,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要露出马脚了。

    亏她还以为这柳氏是名品演技,就这抗压能力,还不一上台就蔫了。

    “姨娘,你没事吧?仔细伤了手。”齐文鸢佯装关切的问道。

    柳若棠赶紧摇摇头。她真是没想到齐文鸢如此牙尖嘴利,明明是她句句中伤,居然还能没事人似的表示关心。

    齐仲梁忍着心头的疑问,柔声问道:“若棠,从早上到现在,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妻子的表现,全然不似往常,他微蹙了下眉头,心中混乱成一片。

    “老爷,妾身想鸢姐儿这一趟出去。可消吃了不少苦,不办个风风光光的接风宴,我这做娘的心里过意不去。”

    柳若棠看着齐仲梁,目光里满是柔情。

    齐仲梁心头一动,心头的怀疑。全然散去,赞许道:“若棠,难得你有这份心。”

    顿了顿,他又看了看齐文鸢,轻声相询:“鸢儿,你意下如何?”

    “姨娘美意,鸢儿又怎么好拒绝。那可劳烦姨娘了。”

    齐文鸢朝柳若棠微微一笑,起身福了福身子。

    春桃春杏向来不喜欢这个二夫人,总觉得她蛮横跋扈,不可一世。

    自家小姐和夫人如此的处境,她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且不说会从中作梗,推波助澜那必是会的。

    刚到齐府。这位夫人就表现出了不小的敌意,今天竟要好心好意的帮小姐办接风宴,二人心头都是一惊。

    但转念一想,也觉得十分开心,自家小姐回凤翔来那次。齐府上下不闻不问,她们至今还觉得愤愤不平。

    这次办个风风光光的接风宴,那原也是应该的。

    “姨娘,老爷。鸢儿这次回来还没去拜见老祖宗,心下很是惦念,这就告辞了。”

    齐文鸢向柳若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起身便告辞。

    既然柳若棠这次好心的要办什么接风宴,自己当然要前去助助兴,可得让她终身难忘。

    齐文鸢轻挑了下眉毛,狡黠一笑。带着春桃春杏,踩着阳光浮动的影子,寻老祖宗去了。

    缕缕青烟缭绕在红木的屋梁上,香火红红的火光掩映在黑暗的屋里,明灭可见。

    一尊弥勒,端坐在佛堂中央。坦胸露乳,兀自笑着,慈怀天下。

    殿前铺的蒲团上,一个老妇正跪拜在上面,右手转动佛珠,闭眼祈祷。

    只见她面容祥和,眉目间尽是诚恳之色。

    “老祖宗,鸢儿看你来了。”

    人还未到,声先到,听下人说,老祖宗在佛堂里烧香,齐文鸢蹦跳着一路跑过去。

    那老妇闻声,微微睁开双眼。从蒲团上起来,转身看见齐文鸢,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

    齐文鸢连忙跑过去,一头扎在老祖宗怀里,用头蹭着她的下巴。

    “鸢儿,你这一去,可让我担心坏了,瞧你都瘦了。”

    老祖宗拿手小心的摩挲着齐文鸢的面庞,满脸疼惜的说道。

    感觉到真心实意的怜爱,齐文鸢心头一动,俯在她怀里,乖巧一笑,说道:“那可是鸢儿的不对了。”

    “你这个小淘气,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给老祖宗知会一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好?”

    老祖宗轻轻的刮了一下齐文鸢的鼻子,佯装发怒道。

    老人心尖子软,念及这个孙女在外面受了多年的苦,她的心里就是一阵愧疚。

    当年虽然心有不忍,她还是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了把齐文鸢送走这件事情。

    以致,这几年来,每每思之,她都十分懊悔,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但站在她的角度,家门名声自然比得过私情,眼见这孙女恢复正常之后,愈发的聪明伶俐,她心中自是喜爱更甚。

    “姨娘说要给鸢儿办个接风宴,鸢儿不好拂逆长辈的意思,就答应了。但转念一想,这总归算是件不小的事情,特地来问问您的意见?”

    齐文鸢适时的开了。,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老祖宗心头一惊,虽然近些年来她不问世事,但是也知道柳若棠向来与莫如雪不合。只是年轻一辈的事,她也不便多管。

    见柳若棠突然要给鸢儿办接风宴,心头十分欣慰,能重归于好那可真是件好事。

    “那自然也是应该的,鸢儿,你出门这一趟功劳可是不小。”

    言辞中满是嘉奖之意,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曾散去。

    齐文鸢抓着老祖宗的手,很是欣悦的说道:“还是老祖宗最疼鸢儿了。鸢儿是想,过几日娘亲的病就可见痊愈了,刚好趁这个机会热闹热闹,到时候鸢儿请个戏班子来给老祖宗唱大戏好不好?”

    老年人的心思,齐文鸢也是明白一些,除了喝茶,拜佛,就数看戏了。

    果然不出所料,老祖宗十分欣悦,淡淡一笑道:“你这鬼丫头,刚好,我也想看戏散散心。”

    春桃春杏都是一愣,不知道小姐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可没听说过她喜欢看戏啊,难不成摔了一跤连性子也变了么。

    但见齐文鸢神态自若,笑容满面,似乎是发自内心的,也就放下心来。

    见目的已经达到,齐文鸢心满意足的告别了老祖宗,回到自己的住处。

    午膳吃得极是清淡,青菜,豆腐之类的,依然是春桃亲自下的厨。

    许久没吃过好好的一顿饭,她吃得倒是很开心,不时的夸奖几句。

    春桃春杏心里都十分欣慰,作为贴身侍婢,最大的心愿,无非就是看自家小姐活的开心。

    这几日的连续奔波,齐文鸢早就觉得疲乏了,刚用过膳,就老实不客气的在床上躺着睡下了。

    直到傍晚时分,小满才喊她起来。齐文鸢走的这几日,小满早就担心坏了,见齐文鸢安然无恙的回来,拉着齐文鸢就是问长问短。

    齐文鸢无暇回答,她一起床,就急着出门。

    小满无奈,只好感叹一下小姐的倔脾气,一路小心跟着往街上去了。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的洒在周围的建筑物上,给凤翔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暖意。

    齐文鸢现在出来,目的很明确,找到一家可靠的戏班。

    她听云秀提起过几次,说是凤翔城里有一家戏班,远近闻名,但具体位置也不清楚。

    因为这间叫德云的戏班名声在外,沿路上听过的人,倒也不少。

    三问两问之下,便也打听到了那戏班的所在。

    这家戏班历史很悠久,相传最早是出现在汉朝,由一个叫张舟的人一手创办。

    张舟自小生活清苦,父亲早亡,母亲含辛茹苦的将他一手养大。

    有一天,他生活的小村子里,有一个戏班子途经,见他颇有慧根,就把他收在门下为徒。

    等到后来,张舟长大,接过师父衣钵,更是将这戏班办的风生水起。

    他把戏班取名叫德云,德乃品德之高尚,云则暗含流云之不尽,合起来的意思就是高尚的品德像流云一样源源不尽。

    德云社这百年来,秉承这一原则,扶贫救困,从不为富贵而折腰,芳名一直流传在外。

    经过战乱,改朝换代,德云社一直欣欣向荣,如今在这太平盛世,更是兴旺发达。

    只是有一条,德云社从不为达官贵人家表演。像齐府这样的世家,从以前到现在,从没得到德云社的垂青。

    齐文鸢皱了皱眉头,迎着拥挤的人潮,思绪未定。

    她已经想过很多对策,大不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才不相信这世上有铁石心肠的人。

    这几天一直有事,更新的可能不及时。祝大家每天都有好心情,报复要拉开序幕了。

第一百零三章 德云社

    夕阳斜斜的挂在凉薄的天幕上,浅浅的散发着最后一点光芒。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像是有些孤寂的老人,撑着双拐,缓慢的行走着,不愿轻易离开人世间。

    影子碎了一地,勾勒出万物的轮廓。

    街上的人依然很多,齐文鸢拉着小满,穿越过曲折的巷弄。

    虽然名声大噪,德云社并不在繁华的闹市区,而在冷僻的落hua巷。

    落hua巷。名字里便有种岁月无常,落hua无情的沧桑之感。

    长长的落hua巷子里,甚少有人家,大约是嫌名字太过苍凉之故。

    青石板砌成的路面十分宽阔,两边是耸立的高墙,路尽头遥遥有户院落,里面正袅袅的升着炊烟。

    眼见路越走越偏僻,小满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小心的扯着齐文鸢的衣角,哀求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自家小姐还真是不同寻常,上次是深入赌坊,这次却又来这清凉之地,还是什么龙潭虎穴都要跳一跳才肯罢休,小满在心头暗暗的佩服。

    她生来胆子就小,这种偏僻的地方,要换做她自己,那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踏足的。

    齐文鸢回过头来朝她淡然一笑,步子却未停下来。

    “小满,就是这里了。”齐文鸢抬头望着那方黑漆漆的匾额,眼睛里飞扬出别样的神彩。

    小满只顾着低头赶路,齐文鸢这突然一停,她直直的撞上了齐文鸢的身子。

    她哎呀一声,用手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循声望过去。

    德云社。她喃喃的念了一句。

    黑漆漆的大门,有种森森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感。门檐上悬了两个大红的灯笼,因为天色还早,里面的烛火还未点燃。

    竟然不是想象中门庭若市的繁华,齐文鸢不禁感慨。想不到这久负盛名的德云社如此低调。

    人生在世,越是活的洒脱之人,往往具有大胸襟。

    齐文鸢怀着见偶像的心情,轻轻的扣响了门。

    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衣,头发高高的束着,面若冰霜。

    见门口娇怯怯的站了两个女子,一时觉得诧异,冷冰冰的问道:“你们找谁?”

    只感觉一阵冰凉之气袭过来,齐文鸢在微微的在心底打了个颤,忍不住吐槽,这是个活人么,明明就是一冰块。

    但毕竟是有求于人,她连忙挤了个真挚的微笑在脸上。回答道:“小女子齐氏特来求见班主。”

    “你们请回吧,我们班主向来不见外人。”

    那人的语气依然的强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两句hua说完,他“啪”的一声关上了门,便又把齐文鸢和小满挡在了外面。

    莫名其妙的吃了闭门羹。齐文鸢不由得一阵气恼,小满在旁边也是恶狠狠的瞪着那门。

    “小姐,他们这么不通情达理,我们还是走吧,这凤翔城里又不是只有这一家戏班子。”

    小满扁扁嘴,一脸的不情愿。再怎么说齐府也是有头脸的人家,又岂能让人这么轻贱。

    齐文鸢暗自赌了一口气。她可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不开门是吧,今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铁杵磨成针。

    当下,她又拿手在那木门上奋力砸着。

    见齐文鸢如此,小满不甘示弱,狠命的落下自己的拳头,心里暗道:谁让你得罪我家小姐。

    一时间。咚咚咚咚,一阵巨响,那门仿似也跟着她们的节拍摇动起来。

    里面那人无奈,一脸不情愿的又开了门,怒声道:“你们两个小丫头。怎么还不走,快快快,哪凉快哪呆着去。”

    “小女子有事求见班主。”齐文鸢仍是那一句话,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人嘿嘿的笑了两声,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想来见班主,他不屑的摇摇头,又把门关上了。

    齐文鸢不管不顾,嘴角扬起一抹傲气,又是一顿猛敲,今儿她还非跟这门杠上了不可。

    小满也是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使劲敲着,连手变红了也不在意。

    “喂,开门,开门。”她不断的呼喊着,偶尔抬头瞧一眼卖力的小姐,更加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那看门人终是不耐烦,把门缓缓的打开,厉声说道:“你们要再不走,我可要找人轰了。”

    “我今天见不到班主,是不会走的。”齐文鸢眉毛一扬,坚定的说道。

    “青松,你在那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一阵浑厚的男声传过来,语气中颇有责备之意。

    那看门人闻声放松而来手上的力气,垂下头来,眉目中全是恭谨之色,答道:“师父,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说要见你,让我给拦下了。”

    趁着那人的一松劲,齐文鸢和小满狠狠的把门推开一条缝,探出一个脑袋,说道:“小女子有要事求见班主。”

    那被称作师父的人,见齐文鸢虽小小年纪,却是贵气十足,脸上神情流露出诚挚之意。

    他远远的向那看门人摆摆手,说道:“青松,你让她们进来。”

    那看门人本来还想辩解什么,见师父表情十分严肃,只好把话咽回肚中,不情愿的打开门,冷冷的道:“我师父让你们进去。

    齐文鸢心头一喜,大踏步的走进院子。

    小满一路跟随,朝那看门人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与门外的冷清相比,院子里却是另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色。

    庭院十分大,方圆好几里。一个气派的戏台子,昂然的伫立在中间。

    戏台之后,仿佛是居室,只在远处隐隐的露出几角尖利的屋檐。

    紧挨着台前的位置,种了两排翠色的芭蕉树。阴满中庭,叶叶心心,卷卷有余情。

    芭蕉树后的空地上植满了青草,正值夏日,那草格外茂盛,鲜翠欲滴。

    那草丛之中点缀着或红或紫,或黄或白的鲜hua,远远望去,仿似七彩祥云一般。

    院子两边栽着两排整齐柳树,枝叶在夕阳的照射下泛了一层金辉。

    几名年轻人正在树下练功,有的腾空而起,有的姿态轻盈,让人伤心悦目。

    这院落里竟藏着这么美的景色,齐文鸢不禁看的呆了,一时竟忘了向那白须老者施礼。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小姐?”那老者见齐文鸢正在迟疑,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老者白眉白须,大概七十多岁年纪,古铜色的脸上星星点点的长着些斑点。虽是年迈,精神却甚是矍铄。

    齐文鸢回过头来,十分抱歉的向那老者施了个礼,答道:“小女子姓齐,在齐家排老五。今日有事,来拜见班主,不知您可否引见。”

    那老者哈哈一笑,拿手捋了捋白须,说道:“老朽不才,我便是了,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班主不要见怪。这件事说来话长,只怕此处多有不便。”

    齐文鸢觉得眼前这个老者的气质,*不离十是班主,却也不敢贸然决断。

    那班主微微点头,略一沉吟,道:“姑娘,请随我来。”

    话毕,引着齐文鸢从一条石子铺成的小径上,往后院去了。

    那几个练功的年轻人,见有陌生人到来,停止了动作,纷纷拿眼瞧过去,却是各怀心思。

    男子均想,这女子不知道从哪里来,可真是倾国倾城,貌若西子。比之前见的女子可都美多了。

    女子却想,这女子怎么生的比我还美,真是让人嫉妒。

    见众人盯着自己,齐文鸢觉得一阵不自在,便侧过头来朝他们微微一笑。

    一路分hua拂柳,拐了好几个弯,他们进入到一片清凉的竹林中,那竹子生的很粗壮,似有碗口那么粗,遮天蔽日。

    竹林的尽头有间小屋,那屋子也是竹子制成的,三个房间并排相依。虽不算大,却十分别致。

    班主推开右侧的门,让齐文鸢她俩进去。

    只见屋内一张木桌靠窗而放,几把竹椅散落的置于地上,桌上的茶具,无一例外都是竹子做成的。

    三个人在椅子上坐定,那班主开了。:“弊室简陋,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我倒是很喜欢这里,一窗青竹,一室清香。班主的胸襟可真是让人佩服。”

    齐文鸢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清香沁入肺腑,不禁感慨道。

    那班主微微一笑,目光里流露出几丝欣赏:“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情怀,可真是当是少见,不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班主谬赞了。我这次前来,是为邀请德云社前往弊府演出。”齐文鸢微一沉吟,说明了来意。

    那班主脸色一沉,微有怒色,转头看向窗外,一时无语。

    良久,他才缓缓的开了。:“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德云社创社这百年来,向来不登门演出。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可不必再谈了。”

    他说完话,袖子一挥,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原本对齐文鸢颇有好感,见她年纪轻轻,清丽脱俗,而且见识不凡,但不想她竟然是为此事而来,不免大失所望。

    齐文鸢定一定神,压下心头的万般情绪,缓缓道来。

    她已打定主意,对这班主坦诚相见。

    这世上,没有暖不化的冰块,没有打不破的旧规。

第一百零四章 人生初见

    夕阳薰细草,江色映疏帘。

    清风阵阵的从窗子中吹来,竹林摆动着青翠的身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碧绿的波浪。

    齐文鸢用手拂去脸上的发丝,轻轻的别到耳后,她的神情中夹杂着难掩的忧伤。

    一晌无语。

    小满兀自心疼着,想不到自家小姐竟然也这般的历尽辛酸,以后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她也要护小姐周全。

    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是一个父亲所生,六小姐与五小姐的性情会差这么大。

    在六小姐那里,她受尽了冷言冷语,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想想都让人心寒。

    不过,也因如此,她才得以伺候现在的小姐。

    想到这里,她望向齐文鸢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之意。今天,就算是要她把命放在这里,才能达成小姐的心愿,她也甘心。

    班主沉默不语,心中翻腾起无数思绪。

    眼前的小女孩,没多大的年纪,经历却比谁都要坎坷崎岖,若是强硬拒绝,难免让他于心不忍。

    但是,长久以来的规矩,却又不能轻易打破。

    他的眉头微蹙,不断的有手抚着那雪白的胡须,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那片绿竹。

    “班主,其实,这也算得一件好事,能护得娘亲一时周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并不算坏了规矩。”

    齐文鸢看得出班主的犹豫,赶紧又补充一句。

    那班主转过头来,愣愣的看着齐文鸢,见她的确面有忧色,几滴泪水便要滚滚而下。

    他重重的甩了下袖子,说道:“罢了,罢了。容我再去商量商量,姑娘请在此等候。”

    齐文鸢心头一喜,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感激之意。

    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就能有奇迹出现。

    夕阳缓缓的西沉,一点一点藏进远处青青的山峦,只剩小小的一块,仍旧不舍的停留着。

    不再有温度的光亮谢谢的照进窗子里,竹影散落了一桌面。

    在这样的光景里,齐文鸢觉得自己的心脏也柔软起来。童心大起的她,拿手指轻轻的沿着竹叶的影子画着。

    其实,这次也并非德云社不可,胡乱找了哪家小戏班,估计也演的出那场戏。

    但请得到德云社,必然能讨得到老祖宗的欢心,也能光耀齐府的门楣。

    当然这是官方说辞,从齐文鸢的角度出发,她无非只是想见一下这个传奇戏班的风采。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那班主才去而复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紫衫的男子。

    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剑眉英唇,气宇轩昂,笔直的站在班主的身侧。

    “姑娘,我们简单的商议了一下,破一次例也未尝不可。”那班主的的语气淡淡的,却仍听得出几分斩钉截铁的味道。

    如愿以偿的齐文鸢,高兴的一屁股从凳子上站起来,拱手鞠了好几个礼。

    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对上紫衫男子的目光,齐文鸢赶紧微微一笑,那男子也报以一笑,颇有几分温润感。

    “班主大恩,小女子感激不尽。具体时日,我会让人专程来告知的。”

    发自肺腑的几句话,流露出最真挚的情谊。

    小满也是一阵雀跃,看来今日性命得以保全。她忍不住佩服的看了齐文鸢好几眼。

    从德云社出来之时,已是天色全暗,门口的灯笼发出晕红的光芒,宛如江南水乡江上燃气的小小渔火,让人心头生起一阵暖意。

    走的依然是来的那条路,却不似刚踏足的新鲜之感,齐文鸢总觉得这条巷子有些眼熟,好像很久之前便来过一样。

    连空气里的味道也是,有种淡淡的熟悉感,但她却想不起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难道是原主曾经到过这个地方,齐文鸢摇摇头,也不再苦思冥想,赶紧一路回去了。

    “小姐,我们得快些回去才是,不然,被人发现了,我又要挨骂了。”小满用纤弱的手扯着齐文鸢的衣衫,苦苦的哀求。

    可齐文鸢哪里肯听,她还从未见过夜晚的凤翔城,情不自禁的在街头的店铺驻足流连。

    华灯初上,凤翔城灯火通明,街上的小商小贩似乎更多,卖着特色的小玩意。

    这可真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齐文鸢的心头一阵兴奋,顿时兴致更浓。

    小满在一旁急得直跺脚,眼见天色已经不早,小姐依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她深知小姐脾气,一旦倔起来,那可是九头牛来拉不回。

    她无奈之下,只好负责起自家小姐的安全,警惕的看向四周。

    突然,一个灰色的身影直冲冲的从前面撞过来,小满吓了一跳,一声小心还没喊出来,齐文鸢就被重重的撞到了。

    “你这人怎么不长眼,没看见我家小姐站在这么!”小满愤怒的指着那人,厉声说道。

    那人发觉自己撞到了人,十分抱歉的停住了脚步,低垂着头,一脸的紧张,额头直冒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小的不是故意的,还请您高抬贵手。”他连连的道着歉,语气里满是惶恐。

    见那人灰头土脸,衣衫破烂,齐文鸢心中起了同情之心,她揉揉被撞疼的左肩,轻轻的道:“你回去吧,下次小心些,可不能这么冒失了。”

    “是,是,这位小姐真是菩萨心肠。”那人唯唯诺诺的答道,一句话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小姐。”小满心中十分不满,见齐文鸢面色平静,毫无怒色,也只好住口了。

    她的心下却很是忿忿不平:小姐也真是的,那恶徒怎能这么轻易的放掉。

    “好了,小满,我们回家去吧。”

    看到小满撅起的嘴角,齐文鸢不禁莞尔,淡淡说道。

    小满听到这句话,这才像被大赦了似的,转怒为喜,挽着齐文鸢的胳膊,往齐府走去。

    其实,在这清寂的夜里,齐文鸢也是有些害怕,毕竟自己在明,敌人在暗,终归是不安全。

    何况,她亲爱的姨娘可是什么毒手都下的来。

    想到此处,她赶紧加快了脚步,一心要回到避风港。

    “姑娘,这可是你的荷包?”

    一阵中气十足的男声传过来,在这苍茫的夜里听来似乎格外清晰。

    齐文鸢抬头看见自己的荷包,此刻正安稳的躺在陌生男子的手掌心,惊得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顺着那胳膊看上去,齐文鸢见到一张清俊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黝黑深邃的眼眸,像是望不见底的黑潭。

    他的头发高高的束起,衣袂飘飘,额头上还有些细小的汗珠,显示刚才奋力奔跑所致。

    又是一枚美男子,齐文鸢在心底感叹一声,果然穿越到美女身上就是好,处处能见帅哥。

    “没错,是我的。只是不知道,这荷包怎的会在公子手里。”齐文鸢收了收心中那匹奔跑的野马,接过荷包,故作矜持的说道。

    荷包里其实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装了上次出来碰上的那个小石块。

    她总觉得那块石头不同寻常,所以,不管去哪,她都随身带着。

    “小姐,肯定是刚才那个小贼盗了去。”

    小满对眼前的美男子显然没什么兴趣,她从刚才就觉得那个人来者不善,现下终于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男子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淡淡的道:“姑娘有善心固然是好事,但也要分得清善恶。刚才那人在凤翔城里,已作了不少案,我今晚恰好奉命捕捉他。以后,姑娘要多加小心才是。”

    齐文鸢微微一笑,掏出了荷包里的物什,确认石块安然无恙,她抚胸长出了一口气。

    “谢谢公子,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小女子日后定当感谢。”

    “感激自是不必,在下姓何,名长安。若没什么事,我这就告辞了。”

    说完话,转身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仿佛再也不会回来一般。

    何长安么。齐文鸢小声念叨,真是个文气的名字。

    桌上的烛光,轻轻的摇曳着,发出昏黄的光芒。

    有时候,人的生命便如这一枝蜡烛,总有燃尽的时刻。

    月朗星稀,萤火虫正来回的在漆黑的夜里飞舞,像是明灭可见的星光。

    明天又是个好天气,齐文碧俯在窗边,独自感叹。

    早早的听说齐文鸢回来了,她却不愿离开碧水阁,前去违心的寒暄。

    上次,娘亲告诉她,她命人布下的迷情香,被娘亲替换成了更为隐蔽的绮梦香。

    自愧弗如。即便自己是重生之人,考虑问题却仍是不如娘亲般瞻前顾后,小心谨慎,她觉得自己白活了上一辈。

    但即使如此,莫如雪还是化险为夷,并未坠入她们母女精心布置的大网之内。

    齐文鸢还真是有本事,她一边感叹,一边把自己的手掐的生疼。

    也鉴于此,她更加小心翼翼,收敛自己的光芒,韬光养晦,寻求下一步机会。

    听说上次齐文鸢出门的时候,母亲还特意派了杀手跟过去,她自忖没有母亲的硬心肠,但也是心中一喜。

    她实在是不愿再看见齐文鸢,且不说争了自己的宠,光是恢复正常后,那一连让人称赞的举动,都让她不舒服到骨子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她齐文碧是庶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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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首修真到金丹期,以为从此炫酷拽霸天,哪知意外穿越
前有重生复仇女,后有顶着穿越光环的郡主
穿成傻子的齐文鸢感觉,她真的不再萌萌哒了!
双手反扣,任凭你手拿宅斗宝典,使出三十六计
她还是那句话,凡人们颤抖吧,美男留下,渣男带走!修真归来搞宅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真归来搞宅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真归来搞宅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