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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羽十二     修真归来搞宅斗txt下载     修真归来搞宅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动身

    “玄镜,莫不是出了大事?”莫如雪的笑容僵在脸上,换上深深的担忧。

    莫玄镜郑重的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抹笑,让姑母放心,说道:“一点小事,不过几日的功夫,姑母不必挂念。”

    瞧见侄子波澜无惊的脸庞,莫如雪心中的担心,渐渐的消去了些。她上前了几步,伸手握住莫玄镜的手:“一路上小心,莫要伤了身子。”

    莫玄镜闻声,默默然点头,姑母于他的感觉,像极了娘亲。

    昔年,娘亲也会这般的握住他冰凉的小手,满脸慈爱温和的望着他。

    只是,岁月轮转,故人已逝。娘亲,最终也只能活在他的记忆中。

    他的眼眸微微沉了沉,松开了姑母的手,转身辞别,带上忍冬即刻便启程。

    日头明晃晃的挂在湛蓝的天幕上,散发出灼热的光芒,只是,风里的温度,仍旧让人觉得冷些。

    皇甫弦前脚刚走,莫玄镜就吩咐忍冬将东西一一的收拾好了。

    所以,此刻一得令,忍冬便急匆匆的牵出了备好的马车。车上简单装了几件棉衣,还有一些路上吃的干粮。

    高凉郡地处偏远,温度自是比凤翔更低些,带些衣物自是必要的。

    轻掀车帘,莫玄镜闷着脸,抬脚上去。待他坐定,厚重的车帘,重新被放下。

    和煦的阳光,像个调皮的孩子,透过车窗,一点点的洒在莫玄镜坚毅的脸上。

    “驾。”忍冬长呼一声,扬起了手中的长鞭。

    马儿吃痛,不停蹄的在宽阔的官道上飞奔起来,脚下像生了风。

    莫玄镜以手支颐,担忧之情,写满了整张脸。鸢儿如今人在郡王府,纵然他是凤翔城中的高官。郡王府的人买不买账,却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依傍着陈朝而生,但这几年,高凉郡在先郡王的治理下,开始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姿态来。

    倒是陈朝,暗流涌动,多股势力蠢蠢欲动,近况令人担忧。

    所以,这次出行,他心中并没十足的把握。但比起这个,他更不愿等在凤翔中,坐以待毙。

    表妹的安危,始终牵挂在心头。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深深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而此刻在郡王府中的齐文鸢,并不知晓这一切,仍是每日喝茶,读书,日子惬意而清闲。

    雪神医临走之时说的话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所以,一望见外面的冰天雪地,她便全然没了出去的念头。

    雪神医的表情与态度,从哪一层面上讲,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因着这个,她被拘在大殿中,一刻也不得出去,更别提逃出去寻亲。

    就这样整整过了五日,高凉郡王依然没有露面。偶尔却要会来,吩咐了殿中侍奉的几个婢子,去领一些银丝碳来。

    所以,几日之中,纵然外面雨雪纷纷,明月殿中却暖洋洋一片,如沐春风。

    齐文鸢原就是闲不住的人,这一日见雪有下小的趋势,心中惊喜,吩咐了人手,拿来了针线。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也不敢违抗了命令。

    只片刻功夫,针线便呈了上来。红的线,银的线,白的线,千丝万缕,摸起来光滑顺手。

    银色的细针,有种丝丝的冰凉感。放在烛光之下,闪动着刺眼的光芒。

    齐文鸢嘴角含笑,一手拿了线,一手穿针,一副欣慰的表情。她对这些女工,原没多少兴趣,更是谈不上技艺纯熟。

    “清月,容你再去取些碎布片来,要白色的。”方才她心血来潮,一时竟然忘了让人找来布片。

    名叫清月的婢子,应了声,不明所以的望了齐文鸢一眼,笑着退下去。

    相处得几日,因着齐文鸢的谦和与善良,几个婢子心中生出了几分欢喜,对她的照料更是悉心。

    加上三日前,齐文鸢听说有名婢子因为失手打碎了杯子,被辛郁罚到了敬事房。

    于是,在却要来探视的时候,她便央着他放了那名婢子。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打碎个杯子,放在她的小院里,充其量只是个稀松平常的事情。

    又过得一日,殿中的几个宫女,便欢呼雀跃的向她禀告,说是那名婢子已然被放了回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宫女们心照不宣的对齐文鸢有了几分敬重,对她下达的命令也都十分放在心上。

    恍神间,脚步声又传来,那名叫清月的宫女,已经端了红木的托盘,眉眼含笑的呈上来。

    “娘子,这些布片却是做何用?”清月饶有兴趣的问着,眼睛紧紧的盯在布块之上。

    一堆碎布片,又能做些什么用。

    彼时高凉郡内,城中的富贵人家,或是位高权重的人家中的小姐,平素学习女工,也只是刺绣,断不会打碎布片的主意。

    齐文鸢见她不解,弯着嘴角笑了笑,道:“仔细我闲来无事,就想着做个晴天娘娘来,祈求个好天气。”

    在齐府的时候,正入初秋的那几日,下了绵延不绝的大雨。齐文鸢躲在娘亲的小屋中,摇晃着头,不住的埋怨着。

    莫如雪见她愁眉紧锁,便含笑吩咐云秀寻来了几片布片,顺手缝制起来。

    她的手本就灵巧,才过的一炷香的功夫,一个白生生的娃娃,赫然出现在眼前。

    齐文鸢打趣着问道,是什么东西。莫如雪宠溺的敲着她的头笑解释,是晴天娘娘,有祈祷好天气的兆头。

    原以为,就是哄骗小孩子玩的物什。谁料,第二日天果然晴了,齐文鸢只觉得满心的惊奇。

    所以,此刻齐文鸢念起往事,便起了兴致试上一试。

    她的针脚断不如娘亲灵活,忙活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勉强完成雏形。她倒不甚介意,本就是取个兆头。

    取了红绳,吩咐清月将那雪白的娃娃,悬挂在窗上。齐文鸢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扬起的笑意,久久不曾散去。

    一夜安眠,之前反复出现在梦中的情景,竟然没再出现。

    难得的睡了个好觉,齐文鸢倍感舒心,精神也养的很足。不似,前几日的浑浑噩噩。

    自打进了郡王府,先前是因为身子的疼痛,后来却是难安的心神。所以,夜深人静,四周一片昏暗的时候。她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困扰在她心头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没办法一一理得清楚。

    问过殿中的几个宫女,她们却纷纷摇了头说是不知,只说,郡王待她极好,让人羡慕。

    得到这样的问答,齐文鸢便知无法从她们口中获取更多的讯息,就暂时打消了念头。

    不过,她仍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高凉郡的事情。

    如今在位的郡王,名叫冼易之,字辛郁,眼下并无后妃。偌大的后宫中,只住了太后一人。

    所以,才会有之前选妃令吧。齐文鸢联系着二者的关系,顿时心中有了答案。

    明晃晃的日头,从窗子外照射进来,照的整个大殿灰色的地面,格外的明亮。

    轻烟纱帐中,齐文鸢早已醒来,她的目光隔着帐子,停留在窗子上方悬挂的晴天娘娘。

    当真是灵验,她心中滂湃的感慨着,整日窝在大殿之中,她都要发霉了。

    欢呼雀跃的撩开了纱幔,齐文鸢一抬头,就瞧见了一张圆月似的脸盘。两只如漆黑般的眸子中,正盛着盈盈的笑意。

    “娘子,天果然晴了呢。”清月眉觉得惊奇不已,忍不住轻声感慨。虽然是晴日,但空气中仍有几分微凉的寒意。清月怕齐文鸢受了寒气,帮她披上了厚厚的外衣,又顺手递过去一杯热水。

    正巧齐文鸢嗓子干得厉害,捧起来仔细吹去了热气,一股脑喝了下去。

    “外面的雪可都化了?”挑了挑眉,她轻声询问。隔着窗子,外面的景色看的并不真切。

    清月接过茶碗,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桌上,嘴角含了笑意:“娘子,路上的雪,一早便化了。”

    齐文鸢点头,迅速的穿上衣物,顺带去洗漱了一下。

    清月说,今日王爷可能回来,便擅自做主的帮她梳了个繁复的发髻,倒显得铜镜中的人有几分贵气。

    平时在齐府,她一般都让春杏梳简单的法式,能省去不少的时间。毕竟,她的躯壳中住的是个现代灵魂。

    红布铺成的托盘上,整齐的摆放着几件物什,金光闪闪的,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清月眉毛弯弯,从布上拿起缀着珠子的步摇。那珠子光滑圆润,大小合适,并不会显得张扬,插进齐文鸢如瀑的长发中,趁的整个人都明丽起来。

    “娘子,王爷对您真好,一早便托人送来了这些首饰。”

    她说着话,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话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之情。

    闻话,齐文鸢的表情僵在脸上,并不置会。愣愣的瞧着镜中明艳的女子,心事重重。

    高凉郡的郡王,果然是因为对自己有情谊,这才出手相救么。

    要是这样的话,她的处境难免处于不利的地位。封建制度下,权利大过一切。

    若是王爷亲自下达命令不让她擅自离开王府,她该如何呢。r1152

第一百九十七章 见面

    正忧心间,外面却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王爷到。”

    只听见呼啦啦的一片响动,明月殿中跪倒了一大片。个个神色恭谨,屏气凝神。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齐文鸢蹙了眉,不情愿的下蹲着身子,眉眼低垂。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火辣辣的落在她身上,差点将整寸皮肤灼伤。不用猜便知,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齐文鸢将头埋的更深,并不敢抬头去看。

    “都起来吧。”辛郁的声音冰凉,带着一股浑然的威严。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应了声,从地上起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见齐文鸢没动,清月小心的拉了拉她袖子。她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直起了身子。

    一张俊美的脸庞映入眼中,剑眉入鬓,狭长的眼眸似潺潺的流水,温和中带着几分凌厉。鼻如悬胆,似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眼色偏淡,嘴角微微的勾起。

    齐文鸢的身子一僵,头顶上明晃晃的步摇,在光中发出着刺眼的光芒。

    “你们且先退下。”辛郁转身吩咐道,清澈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空旷的大殿。

    等到人群尽皆散去,他才走近了两步,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目光无所顾忌的落在齐文鸢身上。

    “你的身子可见好了?”故作漫不经心的问着,右手摩挲着扶手。细凉的温度,从掌心一点点蔓延着。

    日光落下来,照在他的脸上,五官分明,轮廓坚毅。

    齐文鸢暗自吸了一口气,紧紧攥紧了衣角,努力调整了情绪,轻启薄唇:“已经大好了,劳烦王爷挂心。”

    辛郁的长相,比她想象的要俊美许多,她忍不住在心底暗自感慨,果然基因有重要作用。

    但辛郁身上与生俱来的威严,却不免让她心生了几抹怯意,并不敢随意的迈动脚步。

    “恩,那就好。”辛郁的眸色清亮,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

    眼前的齐文鸢与病中的时候,判若两人。苍白如纸的面上添了红润的颜色,眼光明亮,像是三月里的春风。他的心中十分欣慰,到底是神医,名不虚传。改日寻个时间,他该好好的奖赏一番。

    “王爷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日后,若是王爷需要帮助,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齐文鸢的神情严肃,语气虔诚。不管中间发生什么事情,自己捡回一条性命,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她说着话,偷眼观察着辛郁的表情变化。只是,他平淡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的喜怒哀乐。索性,齐文鸢心一横,接着说道:“只是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向王爷请教。王爷可曾见过我的几个师兄?”

    辛郁将茶杯缓缓的放下,漫不经心的将瓷白色的盖子盖上,云淡风轻的道:“不曾见过。”

    他显然料定了齐文鸢会有如此的问题,提早做足了准备。齐文鸢来王府的事情,他已经铁了心要隐瞒到底。

    辛郁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慌乱。齐文鸢的心中顿感诧异,按理说,她受伤之后一直住在蓬莱山。醒来之后却身在王府,辛郁说没见过师门的人,却是不大可能。

    他一定在故意隐瞒什么,齐文鸢的心念电转,但碍于身份不好当面戳破。故而,她拧着眉,又问道:“那王爷是如何搭救的小女子?”

    “狩猎的时候,碰巧遇上。”辛郁不假思索的脱口答道,短短的一句话,像是背诵了千百遍一般的顺溜。

    齐文鸢心头的怀疑更重,眼睛越过辛郁,落在窗外的满目阳光中,若有所思的道:“如此,那可真是凑巧了。”

    她眼中的笑意更深,嘴角上勾,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辛郁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刻她并不知。所以,眼下,她并不急于跟辛郁当面撕破脸。毕竟王宫之中,只辛郁一人说了算。

    辛郁的身子往后一倒,右手按着眉心之上,看了齐文鸢一眼,道:“寡人手头还有些事情尚未处理,你且先休息吧,我午后再来。”

    淡淡的口气,仍旧听不出半分的波澜。

    齐文鸢咬了咬唇角,旋即收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与如此低气压的人对话,真是要人命。

    王府中的礼数,她并不甚精通。于是,依葫芦画瓢,学着清月平时的样子,福了福身子,道:“恭送王爷。”

    辛郁的心思,她猜不透。不过十七八岁的人,表现出来的深沉,却与长期历练的人并无差别。

    所以,王府皇室里的人,都早熟么,因为有太多的勾心斗角。

    她皱了皱眉,向新郁的背影投去一道同情的目光,孤儿寡母,在高凉郡中,如何稳固得了根基。

    “娘子,这几个人是王爷特意寻的裁缝,今日过来为您量体裁衣的。”清月指着身后并排站着的女子,眉眼盈盈的说道。

    齐文鸢好奇的一眼望过去,目光扫过几个人的面庞,几个人年岁都不大,但看起来个个精明能干。也是,他亲自挑选的人,自然不会有错。

    “你们先下去吧,缝制新衣的事情,日后再说。”齐文鸢摆了摆手面不改色,沉沉的说道。已然欠了一个人命情,她并不愿意亏欠他更多。

    底下的几个人连同清月都是一愣,王爷亲自选人来制衣,这该是多荣光的事情。眼前的少女,却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倒叫人诧异。

    清月凝望着齐文鸢,眼睛里流动几分不解,道:“娘子……。”

    “王爷若是怪罪下来,你们且归在我头上便是。”

    朗声的一句话,让几个人默默住了嘴。然后,脚步声起,一行人鱼贯而出。大殿里,忽的又恢复了宁静。

    齐文鸢掏出怀中的通灵石,坐在方才辛郁坐着的椅子上,兀自出神。厚厚的棉垫上,辛郁的温度已然感觉不出,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思索着此刻自己的处境。

    师门的人,到底如何她不知。师兄的事情,处理的如何,她亦是不知。

    掐指算过,她离家已然有半个多月的光景,娘亲必然会担心的一塌糊涂吧。她的右手按在心脏上,心中闪出一抹担忧。

    如何让辛郁甘心情愿的放她出去,才是眼下需要谋划的事情。

    其实,空桐义早在十日之前,放心不下齐文鸢的伤势,就来了一趟的王府。拿着令牌,一路上倒是畅行无阻,却是到底没能见了辛郁的面。

    接待他的人,只含糊的说齐文鸢的伤还未见好,需要时日调养,就打发他走了。

    他心中虽然气恼,但总归是在别人的地盘之上,不好妄动,这才满心不情愿的离开了。

    送走齐文鸢的那时候,他就料到了日后会有变数,但毕竟王命难违。

    耐着性子回到蓬莱山中,在师父跟前狠狠的抱怨了一通。师父却只劝他要冷静,又说齐文鸢伤情说不定没好全。空桐义听了,不免觉得是自己唐突了,也就暂且放下了这件事情。

    几日之前,当他准备再次造访王府的时候,大雪却不期而至。蓬莱山山体本就陡峭,若是落上了雪,路面湿滑。饶是他身怀绝技,也断不能下的去山。

    如此,便又等上了几日。空桐义只觉得度日如年,师兄临走之时的交待,整日回荡在心中,让他日夜不能成寐。

    因着心中郁郁,又受了寒,一来二去,他竟然也病倒了。所以,去接齐文鸢的事情,只好一拖再拖。

    “王爷,民女念家念的紧,不知是否能……”刚刚用过午膳,齐文鸢才缓的一口气,辛郁便如约而至。

    辛郁前脚方才坐定,她就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请求。齐府的事情,娘亲的事情,终是难以放心。

    辛郁闻话,并没回答,反倒是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目光里饱含的复杂的情愫,有不舍,有为难,亦有其他。

    齐文鸢看出了几分,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与这高凉郡王,平素未曾谋面,他何以动了深情。

    “再留几日,等你身子彻底见好了,寡人会亲自送你回去。”辛郁扬眉说着话,眼睛离开齐文鸢,望向别处。

    如今说分别何其难,他在心中暗自叹息,下雪的这几日,他心中虽然无比的想念,却不得不克制着。他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身份来见她。

    这几日中,关于她的消息,全由却要递上。从却要的话中,闻说她清醒了,能走动了,胃口见好了。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着,旋即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幕幕来。

    所以,那天听闻她请求放过那个小宫女。他的眉头都没眨一下,当即就命令手底下的人着手去办。果然她还是她,心地善良,几欲让人融化。

    待到天气暖了,他再是按捺不住,从早朝上下来,便嚷着要来明月殿。

    一袭华服裹身,衬得整个人说不出的明艳动人。她黑发间插着的步摇,明光闪闪,晃的他眼睛疼,亦晃进他的心里。

    只此一瞬间,便再也忘不掉。

    到月底了,日子还真是匆匆。对不离不弃的读者,作者君表示万分的感谢。下个月,会加快行文节奏的,谢谢了。r1152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速之客

    齐文鸢一怔,住了口,扬眉看了眼辛郁,见他肃然的神色中分明写着几分认真。

    只怕多呆一分,就多一分不舍。辛郁不敢再明月殿中多作停留,匆匆然告辞。

    却要牵着嘴角,想说什么,瞥见少主的神情,住了口。

    外面天色正好,空气中的冷气融化在太阳的温度中,倒有几分惬意。

    路面湿漉漉的,墙角处上的积雪,正融成汩汩的细流,沿着墙面流淌下来。

    辛郁皱了眉,神情冷峻的像是前几日飘飞的大雪,忽然侧头询问:“若是她执意要离开,我该如何?”

    话中没有丝毫的底气,与他一贯的冷静,截然不同。

    却要闻声,心中一沉,如水的眸子,在阳光里闪耀着亮晶晶的光芒。

    齐文鸢见辛郁离开,心中的紧张顷刻间全部放空了,几欲要蹦跳起来。

    “清月,我们出去走走。”她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了话。

    在殿中呆的时间太久,她早已经疲倦。何况想要逃出,也要熟悉熟悉地形,踩好点最好。

    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她就再也坐不住了,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见外面明媚一片,清月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帮她披上了薄薄的一层风衣,搀着她的手臂往外面走去。

    双脚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阳光的光芒照在身上,直到这时候,齐文鸢方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忍不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清凉的触感,让她觉得心旷神怡。

    清月怕湿了她的鞋袜,特意挑选了干的地方落脚。所以,一路之上,走的路曲曲折折。

    不过,齐文鸢完全不在意,好奇的打量着王府中的一草一木。

    青砖的路面,宽阔平整,偶有穿宫装的小丫头经过,见到齐文鸢,微微的颔首。

    道路两侧是高大的红墙,颇有种凛凛的身姿。

    仰头看向远处,一隅金色的檐角弯出来,造型别致。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额光芒。

    果然是王府,建筑风格尽然往大气的地方建造。相比之下,只显得齐府的小家碧玉。

    特意选了御花园,清月轻车熟路的一路指引,指着周围的宫殿,向齐文鸢解释着。

    齐文鸢暗暗记下,明月殿的位置,算是中心。周围的守卫,层层密布,一般人无法靠近。

    走过白玉栏杆的台阶,脚下一池清水,水中浮动着成群的红鲤。

    不知是谁刚才投了食,此刻鱼群正聚集在一起,兴致勃勃的吃着。齐文鸢的嘴角暗暗挂上一抹笑,果然到哪里都是吃货的世界。

    眼下正值隆冬,御花园中的青翠之色,倒比想象中的多好些。

    远处一丛腊梅花,正绚烂的开着。黄色的花朵,红色的花朵,成朵成簇,勾勒出一片和美的风景来。

    腊冬的时候,煮一壶腊梅茶,是最好不过。苦而不涩,甜而清淡,单单是口味,就让人怀恋。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明目张胆的来这御花园中。”一个尖细的女声,不期然的传进齐文鸢的耳朵中。

    齐文鸢的眉头一皱,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艳若桃李的女子,正叉腰站着,脸上的表情洋洋自得,不可一世。

    她分明记得辛郁不曾纳妃,但眼前女子的打扮,装束,处处彰显着富贵之气。

    她心中诧异,偷偷的看了眼清月,清月小声俯在她耳畔解释,说她是太后的亲侄女。

    “那阁下又是什么身份?”齐文鸢微微一笑,并不动怒,这种女子,只一眼便知,是被宠坏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不知道我是谁。”那女子指着齐文鸢,气的鼓起了腮帮子,耳朵上两颗明黄色的金坠子晃动着,更显的几分娇艳。

    齐文鸢扬了扬眉,语气冷淡:“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与胆子无半分的关系。”

    话毕,她便转过了身子,挽住清月的手,起身就要离开。她不愿跟这种人多费唇舌,免得到时候惹麻烦上身。

    “娘子,她……”清月生怕齐文鸢因此得罪了太后,急忙扯了她的袖子,准备出言劝阻。

    齐文鸢摇头轻笑,她原就没想过在王府中停留许多光景,不必刻意的讨好谁。

    身穿鹅黄色衫子的女子,见齐文鸢要走,心中更是愤愤,飞步追了上去,抓住了她的衣衫。

    她前几日入得王宫,因为太后的庇护,宫中的人对其都是恭恭敬敬,谁也不敢得罪了这位日后的王妃。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今日在御花园中碰上齐文鸢,见她不仅没有示好的意思,反而冷眼相对,心中的愤怒到了极点。

    齐文鸢只好停了脚步,嘴角含笑,伸手将她的手扯下去,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口气:“如今我是不愿在这花园中了,你拦着我,却是何故?”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是她扫了自己的兴致。

    那女子见状,更加愤怒,通红的脸颊,像是天边好看的云霞。

    “你……快告诉她我是谁?”那女子怒极,杏圆的双眼瞪着一旁的清月,恶狠狠的道。

    “是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千金,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清月的身子微颤,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开了口。进宫没几日,她的声名却早已传进了三宫六院。宫中所有的宫女,私下里议论纷纷,说是李大人的千金,性子倔强。要是得罪于她,是要吃苦头的。

    “哦,是么。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看来李大人真是养了个好女儿。”齐文鸢的脸上的笑意更深,语气中带着毫不留情的讥讽。

    “你……你又是谁?”听出齐文鸢口中的讥讽之意,那女子怒气涌上心头。恶狠狠的盯着齐文鸢,咬碎了银牙,反问道。

    她是吏部尚书之女,名叫李凝若。

    大雪下的最紧的那日,太后亲自派了人去将她接到宫里。她是李府的嫡女,又是长女,打小就是府中的掌上明珠。太后也疼爱她,逢年过节,总派人送去华贵的首饰衣物等。

    宫里的人瞧在太后的面上,再加上她是吏部尚书之女,谁也不敢小觑了。

    但齐文鸢居住明月殿的事情,太后对她守口如瓶,亦不准其他人泄露一星半点。所以,来王府的这几日,虽然她四处活动,但全然不知有个叫齐文鸢的,居住在明月殿中。

    加上她的嚣张跋扈,手底下的几个的宫女太监,见了她亦是躲着走,生怕被她撞上了。

    姑母的心意,她心知肚明。让她进宫,无非是想让她坐上王妃的位置。也因此,她更加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她自小与辛郁常在一起玩耍,算的上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只是,随着年龄的愈来愈长,考虑到避嫌一事,这才少到宫中。其实,她对辛郁的情愫,也只一般。毕竟,比起其他几个皇子,辛郁总是太冷淡了些。

    不过,眼下她倒不在意这些,只要一踏上后位,那就是母仪天下,身份何等的尊贵。

    齐文鸢不气不恼,保持着脸上恬淡的笑容,凛然道:“无名之辈,何足挂齿。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话毕,剩下满脸怒气的李宛若独自站着,齐文鸢不管不顾的转身大跨步走了。

    遇见不速之客,眼下她半点兴致也没了,抓紧了清月的手,就往明月殿返回中。

    “娘子,今日得罪了那位李大小姐,她日后势必要与你为难。”

    俩人走的远了,清月忍不住凑在齐文鸢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句。

    她的神色中颇有些紧张之色,单单一个李宛若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毕竟她身后有个太后撑腰。

    何况,太后对齐文鸢,似乎很不满意,说不定会因此,故意生事。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担忧的看了一眼齐文鸢,手心里沁出冷冷的汗。其实,要让她选,她倒宁可齐文鸢成为日后高凉的王妃。

    齐文鸢浑不在意,眯了眼睛,漫不经心的道:“自古以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见机行事,自然不会吃亏。”

    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长长的睫毛眨动着,在阳光下显得更显得明艳。

    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倒并不担心。若是因此太后厌上了她,将她逐出王府,倒省去不少的麻烦。

    一开始,她就从未想过要在王府久呆。步步惊心的地方,她避之唯恐不及。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脚步似乎也跟着轻快了些,心情无限的舒畅。

    她断然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但她狭小的心脏,除了师兄,谁也容不下了。

    也不知师兄现在身处何方,她抬眸,望向碧蓝澄澈的天幕,要是雪衣女在就好了,至少能打探出师兄的下落。

    一路上走走停停,初冬的白日原本就短,晃荡到明月殿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殿中的几个小宫女见齐文鸢她们二人回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压低了嗓子说:“王爷早来了,说是要与齐姑娘一起用午膳。此刻,已经在殿内等着了。”

    什么,齐文鸢仰天叹了一口气,平定了下情绪,不情愿的迈开了脚步。(想知道《修真归来搞宅斗》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r1152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恶疾

    她并不喜与辛郁见面,且不说他身上荡漾的那股子低气压。单单一个王爷的名头,就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自禁的皱了皱眉,齐文鸢吐了一口气,任由清月挽着,双脚不情愿的移动着。

    大殿中,火光摇曳,人影晃动。

    几个小宫女,毕恭毕敬的站着,一张硕大的圆木桌子,不知何时被人摆放在殿中间。

    辛郁穿一袭明黄色的直缀,坐在椅子上,神情中有几分不耐烦的茫然。

    齐文鸢硬着头皮,迈开了步子。向着辛郁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道:“王爷,民女来的迟了。”

    “坐下吧。”辛郁淡漠的开了口,并不抬眼看齐文鸢。

    桌上已然摆放了几道精致的糕点,整齐的摆放在白玉般的青花盘子中,珊珊可爱。

    齐文鸢原就喜欢甜食,眉眼间不禁荡漾起些发自内心的喜悦来。王府中的御厨,比起齐府要好太多。

    “翡翠糕不错,你且试上一试。”辛郁冷着脸,指着远处的一个盘子,下达命令般的吩咐道。

    他的脸色像是夕阳西下后的天幕,阴沉冷郁,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畏惧之情。

    齐文鸢的身子一颤,尴尬的笑了笑,伸手去拿。伴君如伴虎,她方才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在王府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香酥不腻,入口即化,味道自然是上乘。齐文鸢品尝着,不禁多咬了一口,但仍是难以改变殿中冷寂的气氛。

    她满心绝望的自我催眠着,放弃了打破尴尬的念头。她原是心思灵活的人,自诩不会被封建制度打败。但不知为何,她所有古灵精怪的心思,在面对辛郁这个初次谋面的王爷之时,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总觉得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能看透自己所有的心事,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味道可好?”倒是辛郁再次打破了宁静,眼睛从桌面上离开,漫不经心的凝望着齐文鸢。

    齐文鸢闻话,匆忙点了点头,并不置一词。

    如坐针毡,如坐针毡,她在心中轻轻的慨叹,突然怀念起在齐府的时光。

    不管是春杏,春桃,亦或是小满,俱是真心的对她,让她品尝到许久不曾体会到的温暖。

    想到这里,鼻中一酸,便有泪水要流下来。毕竟,她太了解自己的处境,短时间内,仍是没有办法回归凤翔城中。

    而且,更让人绝望的是。因为上次的大病,她身上的灵气愈发少了。而且通灵石在王府中,仿似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冰凉的样子,跟普通的石块,没任何的区别。王府一定是被诅咒了。她不甘的想着,琥珀色的眼眸中,落了一层灰色的尘埃。

    辛郁瞧在眼里,知道她是念家念的紧了,却并不愿意主动提及这个话题。反而神情冷然的转过头,吩咐道:“上菜吧。”

    有些东西,一旦拥有,便再也不想失去了。

    好不容易在浑身的忐忑中,用过了晚膳,送走了新郁,齐文鸢的神色稍霁。

    离开的时候,却要故意落在新郁的身后,似乎是有话要对齐文鸢说,但翕动了下嘴,却是忍住了。

    齐文鸢犹自不解,满心疑惑看着主仆二人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安来,

    这个王爷,虽说是初识,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月亮高挂枝头,洒落满地的清辉。

    明月殿被整个照亮,周身似乎也像发着微弱的光芒一般。其实,明月殿的名字,便是来自于此。那时,冼家才在高凉站稳脚跟,繁荣一片。修葺宫殿的时候,为了讲究与众不同,特意在明月殿外面,涂抹了薄薄的一层粉末。

    据说,这是由西域某位隐士花费多年的心血特意研制的,遇光发光,遇水不化。所以,每到有月亮的晚上,明月殿就通体发光,像是明月般明亮。

    齐文鸢满心惊奇,忍不住用手去触碰。想不到陈朝人远比他想象得先进的多,竟然有类似夜光粉的东西。

    夜里的风大,清月担心她会受了寒气,急忙从殿中拿出厚厚的防风大氅,仔细给她披上。

    “王爷他可曾去过凤翔?”拉紧了衣服,齐文鸢装作漫不经心开口询问道。

    清月顿觉诧异,但瞥见她脸上平静的神情,当下再无怀疑,深深的叹了口气:“娘子不知,王爷他登上王位,并不容易。早先听人说,王爷打小的时候,就被先王派出去历练。一去便是许多年,是否去了凤翔,奴婢却是不知了。”

    自小在宫中长大,她深知这个深宫的生存法则,于是,简单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将二皇子弑父篡位的事情,刻意隐瞒了下来。

    “倒是难得。”齐文鸢点点头,眼中射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既然他出去历练过,想必会选择繁华的地方,凤翔应是必不可少。这张脸,她没见过,但背影却是眼熟的紧。难道,在某些她所不知道的时刻,她曾与这位高凉郡王有过交集。

    这样想着,心中的疑惑更甚,她咬着唇角,一动不动的张望着天幕上的朗月。

    皇甫英虽是一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出发的,但不幸遇上大雪,路面湿滑,难行马车,只好在途中的客栈中休息了几日。加上,冷暖的交替,他又染上了风寒,这样一来,就又耽搁了几日。所以,到达高凉郡,已是十几日之后。

    在高凉郡,他人生地不熟,虽有医术傍身,但是靠进不了王府半步。

    前几日,他就到王府门口去,说是为治人而来。门口的守卫,哪里听说过他的名号,只当他是江湖骗子,三言两语的就将人打发走了。还扬言若是去而复来,定然不客气。

    所以,一连几天,他虽然心中愁苦,也不得不寻了客栈,暂时住下来,以图良机。

    今日好不容易放了晴,皇甫英落脚的那间客栈中的掌柜,却是病倒了。所谓病来如山倒,掌柜的脸色苍白,全身的冷汗,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找来了几个当地的大夫,允诺了无数的银两。灌进去了几幅药,直到夜幕低垂,仍是毫无起色。

    大夫们纷纷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语焉不详的表示要着手准备后事。

    掌柜的夫人,恰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不过二十出头,如何能承受这般的噩耗。当下,便梨花带雨的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客栈。

    彼时,皇甫英正在房间中用晚膳,闻声便觉不妙。特意询问了店小二,方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他二话不说的回房中拿出来药箱,脚步匆匆的毛遂自荐,要为掌柜治病。

    店小二闻言,先是一惊,但瞥见他认真的神情,却是不得不相信。毕竟,事情到了这一步,别无他法,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将信将疑的将他一路引领至掌柜的居所,店小二脸上的神情之间,仍然透露出深深的怀疑。

    眼前的这个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颀长,面容清俊,倒不像是会说谎的顽劣之徒。

    但日间请来的那几名大夫,无论医术,还是口碑,在高凉郡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若说这个男子,医术比那几个人还要高明些,确实让人怀疑。

    皇甫英皱着眉头瞅了一眼,睡在榻上的男子,面容憔悴,额头上渗出丝丝的冷汗。他的嘴唇干裂,口中喃喃,神情十分痛苦。

    俯在床旁的是一个女子,背影萋萋,眼泪朦胧。许是哭的久了,声音低下来,变成呜咽。

    若是年纪轻轻成了寡妇,不止会落上克夫的骂名,而且以后的日子,必然艰难无比。

    皇甫英长吸了一口气,皱紧了眉头,信步向前走了几步。

    “夫人,这是凤翔城来的名医,必然能医好了掌柜的。”店小二忍不住出言劝慰,没半分的底气。说实话,他对皇甫英并没抱什么希望。

    那女子凤眼一抬,瞅了皇甫英一眼,然后,迅即低下头来,不置一词。她的神情落寞,面容僵硬,显是以为事情无可转寰。

    那掌柜的身子,冰凉的让人心中发怵,饶是盖了厚厚的棉被,仍是没有半分的暖意。若不是尚有呼吸存在,只怕早被人判了死刑。

    皇甫英只把了脉,已然明白了要害所在,胸有成竹的打开药箱,从之中拿出银针。

    这种病,他年轻之时随师父到西域云游的时候,就见过了,叫做湿毒。与寻常的风寒,光从症状上看,并无太大的分别。

    但湿毒,最大的特点便是身体冰凉,像是隆冬里冻住的冰块。

    不过,这种疾病,向来只在西域出现过。之后的十几年,从西域辗转到凤翔,却是再也没有遇到过。不想,这次来高凉郡,无意间竟又碰上了。

    他毫不含糊的找准了几个穴位,飞快的扎进去银针。只过得片刻,银针就开始嘶嘶啦啦的响动着。然后,原本银光闪闪的针,通体变得漆黑。

    店小二盯着那银针,心中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r1152

第二百章 诡计

    俯在地上嘤嘤哭泣的美妇人闻声,亦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写着一抹难以释怀的惊讶。

    “湿毒聚在体内,一时并不能驱除。”皇甫英沉吟了良久收回针,并不看身旁的店小二。

    小二目瞪口呆的连连点着头,认为自己寻到了宝。看向皇甫英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敬佩。

    当晚,店小二说什么也不再收取皇甫英住店的银两,反倒是端来了好吃好喝的。说是谢天谢地自己遇上了活菩萨,请求他医治好掌柜的病。

    皇甫英推辞了几下,应了下来。本来悬壶济世,就是大夫的本职工作。

    又过得两日,掌柜的病就痊愈了,精神恢复了很多。得知是皇甫英的功劳,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把他视作恩人。

    天色放晴,碧蓝的天空,清澈如洗,风景明媚的像是三月间。

    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高凉郡中一片勃勃生机,仿似一切都安静而美好。但谁也不知道美好安详的背后,暗藏着灾难。

    湿毒像是场风,短短几日之内,席卷了整个高凉郡。

    皇甫英住的客栈前,门庭若市。许多人慕名而来,外面排起了长龙。

    皇甫神医,有妙手回春之术。据说,上次有个病人,病入膏肓。皇甫神医,只简单做了针灸,不想就好起来了。

    皇甫神医,是药王谷的名医,凤翔城中人人皆知。

    一传十,十传百,皇甫英在传闻中,渐渐成了了不得的人物。只要提起皇甫英的名头,都是一片啧啧称赞之声。

    也难怪,湿毒来势汹汹,猝不及防。高凉郡中的几位名医,个个束手无策,郡中的百姓,只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皇甫英身上。

    一时间,高凉郡上下,人人自危。城门紧紧的关闭着,禁止出入。

    所以,莫玄镜到达高凉郡的时候,路已经封了,守卫森严,找不到丝毫缝隙。

    后来听说是郡中人染上了湿毒,他不禁皱眉,心中很为齐文鸢捏了把汗。若是,齐文鸢也染上了湿毒,该如何是好。

    虽然忧愁,但一时也并没有太好的法子,只好在城外找了间客栈暂时落脚,观察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忍冬见他心急,不时的东奔西走,打探消息。奈何高凉郡像只铁桶,竟无半点消息从里面传出。

    因为湿毒的蔓延,辛郁这几日亦是寝食难安,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均是面露难色。

    辛郁原打算寻找雪雨星,只可惜,雪神医这会只怕已经到了清河境内。

    清河在南,高凉在北,中间隔着天南地北的距离,来回少说也得半个多月。

    辛郁因为此事愁眉不展,一连几日并未再踏入明月殿。自他继位以来,还从未遇上过如此棘手的事情。

    所以,他一直郁郁,沉着一张脸,翻遍了所有的医书,却是无所获。

    “却要,吩咐下去。若是谁治愈了湿毒,赏千金,封万户侯。”

    冷冷的说了话,辛郁将手中的奏折轻轻一扔,砸向案头。他的身子向后一倒,手指的关节,按着眉心。

    奏折上的内容,差不多全是相同的意思,说是齐文鸢是个不祥之人,将湿毒带来了高凉郡中。

    紧要关头推脱责任,永远是这帮人的拿手好戏。

    “是,少主。属下这就着手去做,齐姑娘那边……”

    朝堂上的传言,他道听途说过一些,了解个大致。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辛郁微微睁了双眼,抬眸看着却要,一字一句的道:“不准任何人将这件事泄露下去,另外寻几名护卫,严加防范。”

    本就是个寻常不过的瘟疫,大臣们却剑走偏锋,说是因为齐文鸢。

    这样做的目的,显而易见,定然是让他早日将齐文鸢驱逐出宫。

    却要的身子微颤,急忙应了声,退了下去。

    听着却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辛郁才稍稍安下心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正慌神间,门外却传来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帘子被轻轻的掀开,进来的是一个小宫女,踩着莲花步,见到辛郁,恭敬的福了福身子。

    辛郁抬眸,这笑宫女他认得,是母后的近侍。

    “王爷,太后说慈宁殿那里出了些事情,特意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那小宫女轻启薄唇,声如嘤鸣。

    听着她模棱两可的语气,辛郁已料想必定是其他的事情。他思索着,从太师椅上,缓慢的站起身来。

    “既然母后有事,寡人便去一趟。”

    大步流星的跨的几步,已行至殿门口。殿外已经停好了轿撵,几个高大魁梧的侍卫,等在原地。

    辛郁抬头瞧了眼天空,兀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在太监的搀扶下,上了轿撵。

    温热的阳光,落在他的眉心,柔柔的,很是惬意。

    若是,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如这阳光般明媚,该有多好。

    齐文鸢正躺在美人榻上,闭目休息着,自从上次在御花园中碰见李宛若,她就不大愿意出门了。

    碰巧这几日,辛郁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步,并未来明月殿,她倒是很松了一口气。

    “娘子,你可是有什么心事?”清月瞧见她的神色,情不自禁的开口询问。

    齐文鸢摇摇头,眼睛闭得更紧,说没心事,自然是假的。

    她身上的灵气,分毫不留。这几日,也不知辛郁是不是看出了她的逃跑意图,在明月殿周边多设了好几个侍卫。

    所以,逃跑计划,只能在心底酝酿,然后,一点点消失殆尽。

    “娘子,这是王爷亲自派人送来的桂花酥,您用一些。”

    齐文鸢睁开眼睛,瞧着周围密集的侍卫,个个高大挺拔,神情严肃,一眼便知是受过正规训练的。

    她沉吟着,长叹了口气,伸手从清月递过来的盘子中,拿了一小块。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她自我安慰着,大力的咀嚼着。

    松松软软的桂花酥,与秀姨做的酥脆感,截然不同。王府的御厨的厨艺,当真名不虚传。

    这么一想,她忽然就想起辛郁来。其实对辛郁,在心底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但究竟在哪里遇到过,她却是想不起来。上次他们主仆二人离开明月殿的时候,却要仿似有话要说。

    他要说的是什么呢,会不会凤翔城有关呢,她在心中奋力的猜测着。

    “清月,却大人这会在不在宫中?我有些事需要他帮忙。”

    故作淡然的笑了笑,齐文鸢侧头问起清月来,因为有了上次的事情,她觉得却要其实要比她看到的样子,更热心些。并且,他常日陪伴在辛郁身侧,这中间的内情,必然是知道的。

    清月听出她话中的急切之情,心中一凛,轻放下手中放糕点的盘子,道:“娘子。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却大人应该在养心殿与王爷在一起。不然,奴婢走一趟,去去寻了却大人过来?”

    听见辛郁的名字,齐文鸢的头皮就是一阵发麻,匆然摆了摆手,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还是等下次吧。”

    毕竟,询问的事情,还是瞒着辛郁进行比较好些。

    重新将身子倒在榻上,齐文鸢清亮的眸子中难掩失望,与师兄分别已经将近一个月,说不想念那是假的。

    按师兄的脾性,一旦得知自己深陷王府,必然会派了人来救援。

    但转眼这些天过去,仍然没半个人影出现,莫非师兄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清月,最近你可听说陈朝发生过什么大事?”

    想到师兄的处境,齐文鸢不由得心中紧张,装作漫不经心的脱口问道。师兄是陈朝的皇子,若是凤翔城中发生夺嫡,争斗的事情,高凉郡中应该也会得到消息。

    清月只道她是念家念的紧了,微微一笑,递过去一杯热茶,道:“娘子,凤翔城中安宁的很,您就安心在王府中住下吧,我瞧王爷她欢喜您欢喜的紧。”

    话毕,她的脸颊上飞上两朵红云。虽说是宫中的宫女,但说到底也是未出嫁的丫头。公然说出欢喜两个字,难免让人觉得羞愧。

    齐文鸢暗自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茶盖。水中氤氲的白气,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香气四溢,淡而不失清新。依然是这味松针茶,只喝过一次,她便爱极了这茶水。辛郁知道后,特意将明月殿中备的茶,全都换成了松针。

    天边的白云游动,窥探着世上的一切,齐文鸢的心头,却莫名袭来一抹心慌。

    “郁儿,让母后瞧瞧你。几日不见,怎的又瘦了?”

    辛郁乘坐的轿撵一停下,太后就在人的搀扶之下冲出来,拉住辛郁的手,满脸的关切。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长相明艳。不过,辛郁并未在意。

    反握住太后的手,辛郁勉强的笑了笑,难掩疲惫。湿毒的事情,着实让他心力交瘁。

    “王爷表哥,你瞧你当上了王爷,竟然忘记了我这个妹妹。”李宛若恭敬的福着身子,嘴角挂着一抹笑。

    她的语气,似怒似嗔,有种天然的纯真。王爷表哥,原是极奇怪的称呼,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却让人觉得自然。

    这样一提醒,辛郁方才瞧见了李宛若,扯着嘴角微微一笑:“宛若。”

    与李宛若几年不见,她倒是出落的更加美了。只是,短短几年时间里,王府中却是风云突变。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伤感。偷眼瞧了瞧母后,只见她面色中带着几分难过,便知是想起了父王。

    昔年父王在位时,每次见他与李宛若玩在一起,总是打趣,郁儿,等你长大了,让宛若做你的王妃,如何。

    小小年纪的他,虽然不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却总是嘟着嘴摇摇头,不,不要,宛若只是孩儿的妹妹。

    一眼万年。想不到经年一别,再次相见,已是多年以后。

    其实,李宛若进宫的事情,他一早听母后的人说起了。只是前些天,因为齐文鸢的事情,乱了心神。这几日,又因为湿毒的事情分不开身,这才一拖再拖。

    所以,李宛若进宫虽已数十日,他今天才是头一次见到。

    李宛若眸中盛满笑意,拉了太后的手,撒娇道:“姑母说你事务繁忙,不让我去打扰。”

    她雪白的耳朵上,缀着明黄色的饰物。说话的时候,那饰物跟着一动一动,折射着闪亮,衬得整个人愈发的明艳动人。

    “你这丫头,明明是你贪玩,倒怪起我来了。”太后慈爱的撇了撇嘴,凤目一瞪,清亮的语气中,满是宠溺。

    辛郁无心在听这些家长里短,侧身挽了太后的手臂,往大殿中走去。

    大殿中一片安静祥和,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全然不像是发生过事情。

    果真应了他的猜测,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眼睛幽幽的盯着墙角的硕大的青花瓷瓶上,若有所思。

    太后瞧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不在焉,故意提高了音调,道:“郁儿,你可知道母后寻你来是为何事?”

    屏退了众人,一时间,偌大的大殿中,只剩余他们姑母三人。

    辛郁晃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自然知道,想必是因为湿毒的事情。”

    “郁儿,你知道便好。眼下朝堂上,人心惶惶。也是时候想个法子,稳定一下人心了。”

    谈起家国大事,太后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辅佐过两代国君,她深知人心安定的重要性。

    李宛若坐在与辛郁相对的位置,并不说一句话。她的双手紧攥着衣角,不时的拿眼偷偷打量。

    辛郁比她的记忆里,仿佛又冷漠了几分。就连他刚才的微笑中,她读到的亦是疏离。

    一别数年,留在她记忆中的,依然是他沉默安静的样子。但这一切又有什么重要,只要能让她当上了王妃,任何的一切,都是可以付出的。

    她在暗自想着,心思并未放在二人的对话之上。

    “那依母后的意思,该当如何?”辛郁沉吟着,望向太后,眼睛里流淌着一股不安来。

    只要不涉及齐文鸢,其他的法子,他都愿意一试。

    太后犹豫了一下,瞅了眼李宛若,试探性的继续问道:“郁儿,近来宫中的传言,哀家也听到了一些。”

    听见母后的话,辛郁的面色沉下来,不敢置信的盯着母后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母后明明知道他心中所想,果然,还是要,还是要……

    “母后,这件事情,不劳您费心,儿臣自己会想办法的。”辛郁忍着心中的仓皇,语气里有些愤愤之意。

    文武百官与他为难不说,想不到如今连母后的意思,亦是不打算放过齐文鸢了。

    椅子上的扶手,被他狠狠的按压在掌心,有种刻骨的冰凉感,席卷而来。只感觉到炙热的一颗心脏,不断的往下沉,往下沉,坠入数九寒天的冰水之中。像极了那一年冬日,他被人陷害,跌落如水中的那般绝望。

    鸢儿她,不过是一介女子,被他强行的留在宫中。如今,竟也要摊上这般的罪名么。

    太后的神色凛然,将手中的佛珠转动的更快,意味深长的望着辛郁,长叹了口气,道:“郁儿你的心思,母后固然明白。只不过,母后担心儿女私情不仅毁了你,还会毁了我们冼家的江山。”

    语气到后来,竟然有微微的湿意。

    “如今郡中上下,尽皆传言,这湿毒是因一个女子而起。我们眼下没有旁的方法,只能将她……才能稳固江山啊。”

    太后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的眸色沉静,雍容的脸上,挂着一抹深深的无可奈何。

    那是辛郁不曾见过的表情,就算是那时候,她被二皇子囚禁在宫中,整日被逼问圣旨的所在,她也不曾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抹无奈,晃进他的眼睛里,再也不曾逝去。

    他牵动了下嘴角,想解释什么,流淌在心中的痛楚,倾盆大雨般的落下来。身子跟着一颤,双手紧紧抓在扶手上,骨节分明。

    太后瞥见辛郁的反应,知道他心有所动,顺势又加了一句,道:“郁儿你放心,母后自会派人将她安全的送出宫去。”

    李宛棠闻话,心花怒发,头一次见着齐文鸢,她就深深的恨上了。

    那天从御花园回来,她就愤怒的向太后阐述了自己的遭遇,想请她为自己做主,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狠狠的敲打一顿。

    太后听后却是不急不恼,反而让她隐忍着,日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一时不解,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后来听人解释才知道,那日她遇见的女子,叫做齐文鸢,是辛郁亲自接进宫中来的。

    表哥亲自接来的,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心中只感觉无比的诧异。她记忆中的表兄,明明是讨厌女人的。

    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明目张胆的接了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到这宫中。

    她愈想愈气,一回到住所,又是摔瓶子,推桌子,倒让宫中服侍的几个小宫女吓了一大跳。

    过得几天,在太后的宽慰之下,她方才缓下心来。但在她心里,与齐文鸢始终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在。

    好不容易捱到今日,亲耳听见太后说要将齐文鸢逐出宫外,她喜不自禁,眉毛轻轻的上扬。

    没了齐文鸢这个绊脚石在,毋庸置疑,王妃之位定然是她的囊中之物。

    辛郁瞧见她的欣喜,心中生起了一抹厌恶,沉着嗓子道:“母后,这件事情日后再做定夺。儿臣今日派了却要去城中找寻名医,不日便会有结果,请予我三日时限。”

    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让人不敢辩驳。

    听出他的坚持,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算是答应下来。她沉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转瞬即逝。

    湿毒已经持续了几日,无论是宫中的几个御医,亦是城中的几个名医,俱是束手无策。若是有能人在,焉能等到现在。所以,她的心中并不惊慌,反而异常的冷静,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静。

    辛郁的话,让李宛若不得不收起脸上的笑靥,满口的牙齿,简直要咬碎了去。

    果然传闻没错,表兄竟然这般的庇护于她。

    冷着一张脸,目送着辛郁离开的背影,李宛若恨的牙痒痒。就目前的形势而言,齐文鸢一日不除,她的王妃宝座,就一日不得安生。

    离了慈宁殿,感觉到阳光再次投撒在身上,辛郁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在。

    抬头望了眼湛蓝的天幕,几朵游云依然恣意的游动着,只是,他的心中却像压上了千百斤重的巨石。

    “去明月殿。”冷然的一声吩咐,他抬脚跨上了步撵。

    李宛若扶着太后的手,站在大殿门口,瞧着步撵越走越远,扁着一张嘴,道:“直到现在,表兄他还是护着那个女人。”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太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像是厌极了齐文鸢。

    其实,那些本奏折,是她亲自授意。她的兄长,李宛若的父亲是朝中的吏部尚书,两代元老,举足轻重。

    她早存了心思,将齐文鸢逐出宫去,奈何一直没有借口。

    刚巧,前几日,郡中上下传出湿毒的消息,事态严重难以控制。她忽然想到齐文鸢,于是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一举两得,既稳定了人心,就能找个适当的理由,将齐文鸢逐出宫去。

    那种来历不明的女子,就该任其自生自灭才是,何苦来害了他的儿子。

    这手段,虽然不够光明磊落,却是为了冼家的江山。自己的儿子,鬼迷心窍。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祖宗打下的江山,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太后脸上的表情,阴晦不定。阳光照在她脚旁的泥土之上,有种光亮的温度。

    她整个脸庞,落在眼光的阴影中,与李宛若一起,带着种苍凉的意味。

    穿经过宽阔的宫道,曲折转弯,步撵停下。辛郁满意的看了眼门外站着的护卫,缓步走下来。

    “王爷驾到!”

    守门的护卫,见是他到来,急忙蹲下了身子,跪倒在地。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r1152

第二百零一章 交易

    声音绕过宫墙,传进明月殿中。

    彼时,齐文鸢正在殿中手捧卷书读的认真。明月殿中存书并不多,她最喜欢《诗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师兄下落不明,不知是否平安。情绪萦绕上心头,胸口不由的微微发酸。

    清月闻声,连忙低声的提醒着:“娘子,王爷驾临明月殿,我们该出去相迎。”

    与齐文鸢朝夕相处几日,清月已然明确,她大多是对王爷无甚情谊的。

    齐文鸢皱了眉头,放下书,无奈的起身。挽着清月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去。

    太阳正好,洒满青石铺成的道路。院落中,一片安静祥和。

    她如瀑的发间插着发簪,在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晃进辛郁的眸子中。

    “见过王爷。”明月殿中的所有宫女,连同侍奉的两个太监,尽皆跪拜了身子。

    齐文鸢隐没在人群中,膝盖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有一股陡然的凉意,席卷进全身。

    毕竟,在偌大的宫中,她没任何名分,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无甚身份可言。

    辛郁愣了神,快步走过去。弯下身拉起了她的双臂,口气说不出的温柔:“鸢儿,你不必多礼。”

    低下头的几个宫女,偷偷拿眼瞥着这一幕,心中荡漾起万般的羡慕。

    齐文鸢抬眸,正巧碰上辛郁灼热的目光。那目光似火,似光,像是三月里的艳阳般,让人觉得温暖。

    她的心中一阵惶恐,急忙垂下头去,细细思量,辛郁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

    仅有的几次见面,辛郁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疏离模样,像是座冰山,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那种冰凉感,让齐文鸢不敢靠近。

    清月看着这一幕,微微笑着,心中为齐文鸢欣喜的同时,又伴着些许的担忧。郡王府中,王爷的命令,无人敢违抗。但显然齐文鸢心有旁属,若是不小心在言行间冒犯了王爷,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她敛了笑容,一颗心脏突突跳动的厉害。

    被辛郁一路牵着进去了大殿,齐文鸢只觉受宠若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辛郁的想法,愈发难以捉摸。

    辛郁正身坐下,随手拿起方才她翻看的诗经,饶有兴趣的问道:“《诗经》中,你最喜欢的哪一句?”

    “自然是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齐文鸢脱口而出,嘴角不自禁的漾起着一抹难过。

    那一抹浅显的难过,辛郁看得分明,旋即皱了眉,盯着齐文鸢的眉心,道:“寡人喜欢的却是那句,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齐文鸢垂下头,有种莫名的惶恐在。见他认真,连忙转移了话题:“王爷,外面可是发生事情了,怎的添的这许多的侍卫?”

    大殿之中,除却他俩,并无其他人在。所以,说话的间隙,格外的宁静。

    袅袅的青烟,从屋角的香炉中,升腾起来,带着股醒神清脑的气味。

    这味檀香,齐文鸢倒是不喜,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但亦懒得换了。

    两人相顾无话,辛郁的眉头紧蹙,目光越过齐文鸢,看向远处雕花的墙壁。

    一对乌黑的眸子,映在略显苍白的脸上,黑白分明,有几分的冷清。

    齐文鸢兀自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迫不及待的想从眼前尴尬的境地逃脱。她断然明白辛郁的好意,但这股子低气压,却是如何难以忍受的。

    “没什么事情。再过几日,寡人就送你回去。”深沉的语气中,夹着种淡淡的忧伤。

    辛郁的眼神冰凉,乌黑的眸子里,盛满了于心不忍的挽留。其实,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在反复思量之后,终于是咽回了肚子中。

    齐文鸢听说要送她走,喜上眉梢,强自镇定了心绪,故作平静的答道:“如此,民女就多谢王爷了。”

    说着话,她眉宇间的喜悦之情,一览无遗。嘴角上扬的弧度,好看极了。

    只是,在辛郁看来,那笑更像是一根毒刺,狠狠的扎进心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果然,她是没有一点留恋的。

    嘴唇上,翻滚而上的苦涩,像是最苦最苦的黄连。

    有些失落的信步离开,辛郁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多日来的努力,终于还是化作了泡影。

    这宫殿中,所有的人都巴不得齐文鸢离开,只有他,除了他。

    冷风呼呼的吹过来,吹起了他额前的长发,夹带着种冰凉的温度。此刻,他却是什么也感觉不到。心中的冷寂,掩盖了一切。

    掌灯时分,却要方才披着暮色回来,竟然出人意料的带来了好消息。

    今日皇榜才贴出,围观的众人就推荐了一个人,说那是打凤翔来的名医,姓皇甫,单名一个英字。

    却要心中一愣,他自认经常在街上走动,每一条街上,每一条巷子中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凤翔城中的几个大夫,都是辜负了盛名,其实,并无什么的真才实学。

    皇甫英的名头,在凤翔城中躲避之时,他倒是听过。但传言中的药王谷神医皇甫英,从不随意为人治病,即便是皇室中的人,亦不例外。

    请的动皇甫英的人家,要么大富大贵,要么家大势大,能提供与众不同的东西。

    这位行踪不定的皇甫神医,竟然来到高凉郡中,并且慷慨的治病救人,当真是蹊跷。

    忍着心头的疑惑,他匆然带着几个护卫,按照百姓所指的方向,来到一间客栈之中。那客栈并不起眼,样子极为普通。客栈门前,却出人意料的排起了长龙。

    排队的百姓,见却要身着官装,又瞥见他身后的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护卫,便知得罪不得。急忙闪开身子,避在一旁,给却要一行人让出一条路来。

    店小二远远瞧见却要,瞧见他身上官服的颜色,便知他官位不低。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笑容。

    得知他是来寻皇甫英的,唯唯诺诺的应了声,二话没说,带着他往皇甫英住的二楼上爬去。

    客栈内并不大,倒算得上干净。却要抬头看去,只见通往阁楼的木梯上,站满了人。

    那些人个个忧心忡忡,精神疲惫,一看便知是家中有人染了湿毒,特来求皇甫英诊治的。

    却要忍不住皱了眉头,将身子一缩,靠着墙壁,艰难的爬上了去。

    信步走到一间房门大开的房间门口,却要停住了脚步,一张薄薄的幕纱,映入眼里。

    薄纱上人影晃动,当中的一人像是皇甫英,正埋头写着药方。坐在他身旁的人,正俯身去看,脸上的表情并不能看的真切。

    却要犹豫了一下,从腰间拿出令牌,说是有要事要办,让候在门外的人自行退了下去。

    待人走的完了,却要才抬脚进去,向皇甫英鞠了一礼,说明了来意。

    皇甫英对他的到来,并没感觉到多大的诧异,反而一副一切意料之中的神情。

    却要不得不重新眼前这个人,风貌儒雅,风度翩翩,身负绝学,当真不敢让人小觑。

    皇甫英来高凉郡的目的,必然不是治病救人,驱除湿毒。这中间,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不然,一代名医怎会亲自长途跋涉,从繁华的凤翔城到这高凉郡中来。

    这样的神医,对什么千金,万户侯这样的身外之物,自然是看的极淡。所以,他灵机一动,临时更改了条件。以实现皇甫英此行的真正目的,为交换条件,换来全高凉郡全城百姓的性命。

    皇甫英闻话后,点了点头,称赞道:“却大人果然是聪明人,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只不过,这件事有点棘手。”

    他的话意味深长,却要有一瞬间的失神。良久,他镇定的再次点点头,说道:“只要湿毒驱除,再难的事情亦会实现。”

    无论怎样,只要能帮少主解决了这个**烦,以少主的身份地位,再难的事情亦不再话下。他这样想着,信心便又多了几分,给出的承诺,愈发的有底气。

    皇甫英的神情陡然一变,眉宇间洋溢着几分忧愁之色,淡淡的道:“不瞒却大人说,在下有一故友。前几日来书信说,她膝下的小女受伤,被高凉郡王所救,如今正养在王府中。”

    却要听着,脸上的表情迅即的变化着,有震惊,亦有别的。心中荡漾起的不安像是喝进去的冷水,流淌在腹中,浑身的冰凉。

    就是傻子也听得出,皇甫英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文鸢。齐文鸢,那可是少主心尖上的人,他又如何能擅自做主。

    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皇甫英之后说的话,却是半分也没听进去。

    “皇甫神医,这件事涉及重大,我先去禀告王爷再做定夺,你且在这里等消息。”匆然的留下一句话,却要夺门而出。

    天幕渐沉,空气中的一抹黑暗,落在他的肩头上,更落在他的心中。

    世间真小,想不到皇甫英与齐文鸢,居然还有这一层关系,他轻轻感慨着,加快了脚步。r1152

第二百零二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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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静静的摇曳着,养心殿中一片寂静,掉针可闻。

    辛郁紧紧蹙着眉头,脸色黑沉,手中紧紧攥着发簪,若有所思。

    却要的消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消息,当然除了他。事情到这一步,似乎只有他放了齐文鸢,一切才能皆大欢喜。

    却要深埋着头,地上少主的影子,有几分的落拓,深深的刻进他的眸子中。

    他明白这个决定对少主来说,何其艰难。但终究是国家大局首当其冲,儿女私情却是其次。

    所有的事情,太巧合不过。刚好湿毒来袭,刚好皇甫英身在高凉郡,又刚好他是为齐文鸢而来。若说是冥冥中的注定,丝毫不为过。

    “却要,转告皇甫神医,他说的事情,本王不会答应的。”

    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辛郁脸上的表情有些恨恨的,眼神中写着一抹坚决。

    却要闻话,心中一凛,不敢置信的抬眸望着他,弱弱的开了口:“少主,您要三思啊,全郡的百姓都仰仗皇甫英救治……”

    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回肚子中。

    辛郁黑着脸,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巨大的响声,响彻在整个大殿之内。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高凉郡中明明当家做主的人是他,却接二连三的被人威胁。先是母后,再是皇甫英,他厌极了这种感觉。

    他惯不会相信身为一国之君,除了答应被人开出的条件,就没有其它的法子了。前来争夺的人愈多,他就愈发觉得齐文鸢的弥足珍贵,再也不愿轻易放开了手。

    “明日,你……”伸手示意却要到自己身旁,凑在却要耳旁,一阵低语。说着话,他的面上流露出一抹不轻易见到的暴戾。

    却要听着,面色迅速的变化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到底是触到了少主的底线,他心下顿时惴惴。

    窗外的夜色深沉,不见星光,像是永远不会在亮起来一般。

    树木的影子,隐没在夜色中,身躯几不可分辨。

    齐文鸢辗转反侧,不能成眠。辛郁今日的话,犹自回荡在脑海中。他是真的愿意放自己走么,多呆在王府一天,她心中的不安就加深一层。

    算算天数,师兄这会早该解决好二皇子的事情,再折转到蓬莱山中才是。只是,一等再等,望穿了秋水,师兄的影子,半分也瞧不见。她难免心中焦急,想去凤翔城中一探究竟。到底是陈朝的保密工作到位,还是高凉郡中讯息传递缓慢,她不得而知。

    一切的真相,像是掉进大海中的细针,寻不见,摸不着。

    第二天一早,却要便匆匆的行动了,带着十几名的护卫。

    太阳刚爬到枝头,懒洋洋的散发着光芒,空气里的温度,依然冰冷的让人唏嘘。

    掏出令牌,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带走了皇甫英,留下满客栈的嗔目结舌。

    少主昨晚说的话,一句一句回荡在脑海中,既然皇甫英不知软的,就来硬的。

    他虽然想出声阻止,却是忍住了。毕竟,他太了解少主的脾性,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皇甫英亦步亦趋的跟在却要身后,淡淡笑着,英俊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惊慌。

    这样的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所以,脚步走的亦是云淡风轻,丝毫不像是别人抓捕,反倒像是闲庭信步。

    客栈中的掌柜与店小二,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连连追了几步,当路跪倒,诚惶诚恐的向却要求饶让他放了皇甫英。

    皇甫英闻声只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们起来。他的心中再清楚不过,高凉郡王眼下有求于他,性命自是无忧。只是,要想顺利救出齐文鸢,却是有几分的困难。

    想到此处,他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望向沿路上树木顶。寒冬时节的树木,叶子早已调的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平添了些萧索之意。

    却要的脚步缓慢,不时扭头打量着皇甫英。瞧见他气宇轩昂,神色平静,心中的敬佩之情更盛。

    事先安排了几个人,备下了轿子。一行人刚走至府门口,就有专门的人将皇甫英“请”上轿子。

    皇甫英的事情涉及重大,在下最后的通牒之前,不得不先小心翼翼的瞒着其他人。

    悄悄将皇甫英带进了养心殿,辛郁早已等在殿内。皇甫英一到,他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微笑着弯了身子。

    “皇甫神医,你的大名本王早已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辛郁的眼角微微的上扬,脸上虽然笑着,语气中却听得出几分不愉快来。

    他对行医之人,一向敬佩。只是,因为涉及到齐文鸢,他就不自禁的厌恶起来。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要将齐文鸢带离他的身边。

    皇甫英拱了拱手,向新郁行了一礼,神色如常:“王爷谬赞,草民自是不敢当。区区贱命,何足挂齿。”凌厉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退让。

    几句寒暄之后,辛郁招呼他坐在,又命令一名小宫女端来茶水。

    皇甫英恭谨有礼的端坐着,心中却波澜起伏,也不知鸢儿住在哪座宫殿。

    方才轿子抬进宫中的时候,他只透过缝隙看了看王府的大致面貌,的确大气轩昂。只是他生性不喜这些个深宫大院,以致于那年刚出师,因着师父的名头,以及他自身的不凡。皇宫中的人一眼瞧上了他,亲自派人请他到宫中行医治病。

    成为一名御医,是全陈朝绝大多数大夫朝思暮想的事情,但皇甫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是明白的。所以,那样的地方,他避之唯恐不及。

    后来,他云游四方,名气日盛。娶得貌美妻子,生下皇甫弦。所有的一切,无不证明着他当初选择的正确性。

    辛郁抿着茶水,漫不经心的瞥了皇甫英一眼,道:“近来郡中流行的湿毒,皇甫神医可曾见过了?”

    皇甫英点点头,嘴角挂着一抹笑,像是弥勒般温和:“自然见过,而且深谙医治之术。若不是如此,王爷又怎会这般兴师动众的请小人来这王府之中。”

    他的回答,直接了当,反倒让辛郁有些招架不住。

    “皇甫神医果然聪慧。本王今日请皇甫神医前来,是想留皇甫神医在高凉郡中治病救人。除了上次那个条件以外,皇甫神医想要的赏赐,本王可以一概答应。”

    辛郁说着话,炯炯的目光盯着皇甫英,像是要将他看穿,看透一般。

    若是皇甫英治愈了湿毒,齐文鸢的不祥一事,便能够暂且搁置下来,母后和百官,亦无理由再逐人出宫。

    他心里盘算着,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皇甫英并不是见利忘义之人。

    皇甫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从椅子上起身,歉然的福了福身子:“草民只有那一个请求,若王爷不答应,草民这就离开便是。”

    上次试探过却要,他就确定了齐文鸢尚在王府中,所以,这一次来王府之前,他就做足了准备。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却透露出一抹不可轻易撼动的坚定。

    “皇甫神医,实不相瞒。因为湿毒的事情,齐姑娘性命堪忧,朝堂上的百官纷纷上了奏折,说是齐姑娘带来了湿毒,让本王除之而后快,方才能安定人心。”辛郁将茶碗盖握在掌心,眼睛并不看皇甫英,而是盯着脚下的地面,似是若有所思。

    顿了一顿,他恍过神来,双眼从地上移向皇甫英身上,继续道:“我想皇甫神医,应该也不想让齐姑娘落上这样的罪名吧。”

    他用食指叩击着扶手,端着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皇甫英的心头一凉,不自觉的皱了眉。想不到齐文鸢如今的处境,竟是这般的不堪。

    要是出了岔子,又该如何。他一边寻思着,眉宇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忧色。被百官讨伐,成为千夫所指,被冠上不祥的罪名,对一个小女子来说,实在太也残忍。

    他来之前,倒未料想到此节,不由得忧心忡忡。良久,他抬起头来,看着辛郁,定定的说道:“王爷,湿毒源自西域。鸢儿她从未到过西域,谈何带来湿毒,太也荒谬。”

    “本王亦是这样辩驳,但现下高凉郡中一片人心惶惶,若不找个理由来,谈何稳定人心。”

    辛郁扬了眉,忍住心中不悦的情绪。遇到棘手的事情,无法处置之时。稳定人心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替罪羊揽下所有的最名。然后,一切不了了之。

    先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高凉郡中就有过许多类似的事情,倒在一定程度上起了些积极作用。

    那时,他便看不过眼,亲自跑去父王身前,为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含冤。

    父王只是轻轻拍了他的头,嘴角上荡漾着一抹无奈,郁儿,人生在世,难免会有些不公平,等你长大了自然明白。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他也确实明白了父王的良苦用心。

    只是,这次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齐文鸢,他深爱的女子。(我的小说《修真归来搞宅斗》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1152

第二百零三章 他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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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豫了良久,为了齐文鸢暂时的安全,皇甫英只好先答应下来,以便做进一步打算。

    毕竟眼下身在高凉郡中,一切由郡王说了算,若是不答应这个条件,只怕会来硬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辛郁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了身前的小太监,说是皇甫英身上肩负治愈全郡百姓的重任,客栈是不合适住了,在宫中安排了另外的住处。

    皇甫英推辞了一番,但王命不可违,便答应了。在宫中居住,也并非没半分的好处,至少能够探查出齐文鸢现在的住处。

    对这件事,齐文鸢却是一无所知。只听清月漫不经心的提起过,宫中最近来了一名神医。不过,眼下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离开王府之上,对旁的一切,甚是不上心。

    皇甫英的事情,宫中下达了命令,一定保密。所以,清月得到的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消息。皇甫英的姓名,从哪里来,她却毫不知情。

    第二天一早,上早朝时,辛郁居高临下的向百官宣告,说是寻到了能治愈湿毒的良医。

    这个惊人的消息像是个颗炸弹,瞬时,朝堂上一片哗然。百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其中的情绪,有震惊,有不敢置信,有怀疑。

    之后的事情的进展,迅速不过。皇甫英的精湛的医术,征服了一切的质疑。

    高凉郡,在经历了数十日的浮动之后,总算是平静下来。

    这件事情,终于还是穿进去齐文鸢的耳朵中。彼时,她正在看书,听到消息的时候,因为诧异,书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原来王府中的那位神医,竟是皇甫伯伯。她心中震惊,再也顾不上什么,急急的去养心殿寻了辛郁。

    那天,辛郁口头上承诺要送她回去,她也就相信了,所以,一直默默等待着。

    等到后来,她几乎要绝望了,甚至升起过逃跑的念想,奈何殿外官兵重重。

    面对齐文鸢劈头盖脸的一番追问,辛郁只是不置一词,悄然的喝着茶水。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见辛郁丝毫不为之所动,齐文鸢的心中愤愤,无奈之下哑着嗓子,请求道,她只是想见皇甫伯伯一面,别无所求。

    辛郁答应下来,旋即便派人传唤皇甫英到养心殿中。

    却要冷眼旁观着一切,在心中为少主狠狠捏了把冷汗。中间有一日,清月特意来寻他,说是齐文鸢有事劳烦他帮忙。

    他明白齐文鸢在少主心中的分量,也就不敢多耽搁,立即便去了。

    俩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齐文鸢就直奔主题,问起些关于少主的事情。

    一开始,他支支吾吾,将该隐瞒的尽数隐瞒下来。王命不可违,他深谙这个道理。

    齐文鸢听完没有反驳,只是,嘴角含笑了反问了一句,王爷面熟的紧,似乎以前在凤翔城中见过一般。

    却要的心中一紧,身子晃动了一下,连忙摇头说她认错了人,少主从未到过凤翔城中。话虽这样说,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毫不含糊的出卖了他。

    果然闻话后,齐文鸢便没再问,只让人端来了茶水,一番盛情款待。

    他自知说错了话,心下惴惴,几次想辩解什么,却更加担心越描越黑,只得放弃了念头。

    正恍惚间,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浑厚的声音。

    “草民皇甫英,拜见王爷。”

    皇甫英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帘子传进殿中,钻进每个人的耳中。

    齐文鸢面露喜色,抬脚便想出去迎接。但感觉到背后辛郁灼热的目光,当下寻思与规矩不符,只得收回了念头。

    帘子轻掀,光影流动,皇甫英魁梧的身子,闪现在殿中。

    “皇甫伯伯。”他乡遇故人,齐文鸢百感交集,忍不住脱口而出。她的眼眶中盈满着泪光,粉面玉人,惹人生怜。

    皇甫英的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循声而望。瞧见齐文鸢,见她气色红润,一副康健的模样,当即放下心来。

    “见过王爷。”他收回了暂时的分神,急忙向辛郁福了福身子,动作分外的恭敬。

    自他答应治病以来,他便已知道,终会有这样一日,见到齐文鸢。

    辛郁点了头,口气冷淡的说:“不必多礼,神医请坐。”说着话,他漫不经心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皇甫英惶恐的坐下来,刚好位置与齐文鸢相对,情不自禁的看向齐文鸢。

    辗转了足足十几日,本来已打算放弃希望,打道回府。谁料,事情忽然有了转机。莫如雪的女儿,他责无旁贷的要守护。

    分别几月没见,他忽然发现齐文鸢的眉眼,出落的愈发像年轻时的莫如雪。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沉淀了几分勃勃的英气,显得十分不凡。

    那些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那双眸子。

    因着那样的念想,他努力钻研医术,随师父云游治病。只想,有朝一日,他可以配上她。

    只是,命运弄人。只过得余年,莫如雪便下嫁给了不起眼的齐仲梁,引得京城中一片哗然。

    闻讯后,他难过了数月。最后,在师父的指点之下,走出了伤痛。然后,对感情一事,他再也无所想。

    又过得一年,他便娶了妻。妻子倒也算贤良淑德,奈何,命数太短了些,早早的撒手西去。

    往事历历在目,沉淀在心中,总是让人难以忘怀。

    皇甫英微微一怔,恍然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那时候,他尚年少,莫如雪正值妙龄。可惜,他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王爷,民女有一事相求。民女与皇甫伯伯分别许久,有些体己话要说。不知王爷,能否让民女与皇甫伯伯另寻他处,一叙乡情。”

    齐文鸢心中的疑问万万千,想寻机会尽数问了去,但当着辛郁的面,许多话终是不好开口。

    在一个郡王面前,提出这样的请求,不合规矩,这一点她清楚不过。但眼下,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辛郁闻话,脸色一沉,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僵了一下。转过头,深深了望了齐文鸢一眼,答道:“也好,本王正想去趟御花园。却要,你去准备一下,本王此刻便出发。”

    果然,在她心中,他永远只是个外人么。

    他掩下心中的失落之情,从椅子上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背影凄凉的像是秋日布满落叶的高山。

    却要扭过头,意味深长的望了齐文鸢一眼,目光中有责备之意。

    待人走的远了,齐文鸢这才释放了情绪,红了眼眶,哽咽出声:“皇甫伯伯怎会到高凉郡中来?”

    皇甫英隐居药王谷中,向来不喜外出,这一点,她听皇甫弦说起过。如今,在王府中见到皇甫英,她心中自是又惊又喜。

    “鸢儿,此事说来话长,我半月前接到一封书信。信上说,你受了重伤,人养在郡王府中。我担心你出什么事情,让弦儿瞒着你母亲亲,我先过来高凉郡中打探下消息。”

    皇甫英回忆着,凝望着齐文鸢,心中漾起淡淡的担心之意。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他能否顺利带走齐文鸢,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齐文鸢的眉毛一挑,有些不敢置信。她受伤之后,便昏厥了过去,再不明人事。

    皇甫英一向隐居,师门中的人,断然不会相识。即便是认识,也定然不知他住在药王谷中。

    怎的会有书信,难道是师兄。但细想起来,师兄一直在师门的范围内走动,与皇甫英并无交集。

    齐文鸢满头雾水,对其中的关窍所在,半分也想不透。

    皇甫英瞧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解释道:“鸢儿,你可能不知道。我与你们云雾宗的掌门人独孤清,说起来是旧相识了。年轻时有过几面之缘,彼时,志同道合,倒也算的上挚友。”

    “哦,如此说来,信应该是雪衣女送过去的吧?”她的眉毛微蹙,突然想起来雪衣女,心中的疑惑顿解。

    想不到皇甫伯伯与师门的掌门是旧相识,这世界真是小,她忍不住轻叹。

    皇甫英点点头,眉眼间涌上一抹担忧:“不过,我来高凉郡的时候,雪衣女的情况不太好,不知道这会怎么样了。对了,鸢儿,你是如何到的王府?”

    从刚才的一幕,他已瞧出来辛郁似乎对齐文鸢颇有情谊,齐文鸢进王府,自然不会是治病疗伤这么简单。

    “信上竟没提到缘由么,我倒想着皇甫伯伯会知情。”齐文鸢的眼睛中有一瞬间的诧异,这件事情困扰她许久,一直未曾找到答案。她本来以为,见到了皇甫英,所有的疑问顷刻间便会迎刃而解。

    顿了一顿,她摩挲着冰凉的扶手,道:“其实,我也不知。那日受伤之后,我就一直昏迷不醒。再醒来,已然身在王府。问过身边服侍的几个人,之中的缘由,却是没有人知道。”

    受伤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好奇的紧。辛郁如何会救她,又为何将她拘在这深宫之中。

    她惯不会相信,是在狩猎的时候遇上的。蓬莱山陡峭,断不是狩猎的好去处。而且,正值隆冬,林子中,山上活动的走兽,早已少的紧。就是以打猎为生的猎户,也不会选在这个时节。

    “信上的内容,只有寥寥几句。详细的并未说明,我想是孤独兄匆促之下写下的。眼下我有必要会一会这个老友,鸢儿,你应该知道他住在何处。”皇甫英侧头望了眼齐文鸢,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信纸的末尾,只落了独孤清的名字,并未讲明他身在何处。

    偌大的高凉郡中,皇甫英沿途打听,是否认识一个叫独孤清的人。问过的人,纷纷摇摇头,表示不知。

    独孤这个姓氏,在高凉郡中并不寻常,所以,只要是听说过独孤清名字的人,应该都会有些印象。

    想必是因为独孤清隐居山林,并不为人所知。就算是云雾宗的名头,江湖上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

    几次探访无果之后,皇甫英就放弃了念头,自行想其他的法子营救齐文鸢。

    齐文鸢沉吟了良久,攥着衣角,道:“皇甫伯伯,巧得紧,掌门他便住在那座蓬莱山中。”

    初次听蓬莱山的名字,就是从皇甫英的口中。那时候,娘亲命在旦夕,只有蓬莱山中有解药。

    “恩,那真是巧得紧。如今湿毒已祛,不日王爷就会让我离开王府,我寻个机会去山上一探究竟才好。”

    皇甫英感叹着,眼中闪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凤翔城中的事情,也不知如何了。他离家加在一起已经数十日,齐文鸢更长。再耽搁下去,如雪要是寻不到她的下落,必定十分着急。

    齐文鸢扬眉,淡然一笑,心中的忐忑之情消去了些。有皇甫英亲自出面,事情自会容易许多。转念一想,师门的路难走,就叮嘱道:“皇甫伯伯,切记,一定要从北面上去。行至半山腰的时候,会有一个山洞。从山洞里穿过去,便是云雾宗。独孤掌门他日里都会在其中清修。”

    皇甫英暗暗记下,难怪云雾宗一派,形势隐秘,不为人所知。光是处在的位置,隐秘度就可见一斑。比起药王谷,似乎更胜一筹。

    “鸢儿,还有一事,不知我当说不当说。”他踌躇了良久,不自然的看着齐文鸢,犹豫的开了口。

    “皇甫伯伯,你我又不是外人,您但说无妨。”

    “鸢儿,我瞧着高凉郡王对你似乎颇有情谊。你,你……你不会也……”

    皇甫英的口气有些吞吞吐吐,毕竟涉及女儿家的私事,唐突的说出来,不能不说有些不妥。但眼下他也顾不得这许多,齐文鸢的心意很重要。若是她钟情于辛郁,那一切的努力都是纸上谈兵。

    齐文鸢的脸上微微一红,瞬间,恢复了平静。略一沉吟,她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皇甫伯伯,我只是感念王爷的救命之恩,旁的心思却是半分也无。鸢儿现下只盼着早日回到凤翔,跟娘亲团聚。”

    辛郁的心思,她心知肚明。所以,面对辛郁时,她有意无意间,总是保持着疏离的态度。

    有些人,一旦认定,那么,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却是无法替代了。

    “那就好。我回头就修书一封,告诉你母亲亲,让她不要担心你。”

    皇甫英暗暗松了口气,对齐文鸢他是如女儿般的疼爱。打心底里,他并不愿看见齐文鸢与王室有任何的瓜葛。

    因为他太明白险恶后宫的险恶,每走一步都是步步惊心,让人陡然心寒。而齐文鸢的性子与莫如雪太相似,太过善良,不一定被人怎样陷害,那柳若棠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孟君浩的脸庞,陡然闪现在眼前,齐文鸢不由的心头一悸,语气中没有半分的底气:“皇甫伯伯,最近凤翔城可发生过什么大事情?”

    二皇子的事情,涉及重大,而她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总难免怀了几分不安。

    皇甫英顿感疑惑,眼前的人明明是个小女子,如何关心起陈朝的事情。转念一想,认为她是担心娘亲,担心齐府的命运,倒也属于人之常情。

    这样一寻思,他就安下心来,坚定的摇了摇头:“并没什么。鸢儿,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没发生什么事,难道是被皇宫中的人强行的压下来,不允许走漏风声。她惴惴不安的想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凤翔城一探究竟,放才能解开心中疑惑。

    凤翔城中,表面上一片平和。但人人都知,当今圣上身染重疾,只怕是没几日的活头了。

    这样的平静,到底还能维持多久呢。有太多的虎狼之师,正对皇帝的宝座,虎视眈眈。

    齐文鸢的食指,轻轻敲击在手背之上。若不是史书上没有记载陈朝,她此刻就会知道事态的发展,未雨绸缪。但眼下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不仅不知道未来的走向,而且深陷高凉郡王府,没有人身自由。

    得赶紧想个办法,早日离开了王府,才是上上之策。

    想到此处,她的眉头不禁又紧紧拧在一起,满脸的忧思。以致于皇甫英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未听到。

    “鸢儿,你还好吧?”皇甫英提高了嗓音,口气里全是关切,心中莫名涌上一丝不安。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她的心中似乎藏着许多心事。

    齐文鸢慌过神来,勉强的冲他笑了一笑,摇了摇头,道:“没事。皇甫伯伯,你去蓬莱山可要小心些,王府里的事情,我自己会应付。”

    碎金般的阳光,流淌下来,洒在金色的琉璃瓦上,说不出来的绚烂夺目。

    朱漆的红柱上,雕刻的巨龙,活灵活现,仿似下一秒,便要腾云驾雾而去。

    辛郁与却要静立在大殿门口,收住了即将迈进去的脚步。

    方才齐文鸢说的那句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钻进他的耳中。只是感念王爷的救命之恩,并没有旁的心思。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砸向他的心脏。努力了这样久,她居然连一星半点儿的好感也没有。

    太阳照在他的身上,脸上,肩上,这会儿,晃得他头晕,急忙拿了手去遮挡。

    “却要,摆驾明月殿。”冷淡的吩咐了一句,辛郁的嘴角藏着抹苦涩。

    “是。”却要低声的回答着,用眼神示意着殿外的一众守卫。守卫们心领神会,忙起开身,让开一条路。

    日光悠远,落在碎石铺成的小路上,有种宁静的遥远。

    大殿中,齐文鸢与皇甫英仍然在交谈着,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浑然未知。

    辛郁在御花园中,只呆了不到一刻钟,就满脸急切的说要回去。齐文鸢的事情,着实让他难以安下心来。

    谁料,刚走至殿门口,耳朵中却陡然听到那样的一句话。

    瞬间,他只感觉到手脚冰凉。他早已不再是凤翔城中辛郁,亦不再是赌场里出手大方的少爷。

    继位的那一刻,他就派人私下里整理了凤翔城中的一切,所有的痕迹,所有的布局。

    就好像他从未到过一般。

    慈宁殿中,太后卧在美人榻上,面容雍华,双眼紧闭。

    李宛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嘟着嘴,半是撒娇,半是不耐烦的哀求着。

    本来齐文鸢被逐出宫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奈何半路杀出个皇甫英来,轻易的摆平了一切。

    湿毒既解,齐文鸢不祥的说法,也在顷刻间被人遗忘在脑后。若是执意提上台面,不免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嫌疑。

    李宛若本来做好了看好戏的全部准备,只等着一纸诏书,然后,齐文鸢万劫不复。

    可事情的转变之快,让她措手不及,只好,哭哭啼啼的跑来姑母的身边,求她另想办法。

    她心里清楚,姑母骨子里厌极了齐文鸢,早就想处之而后快,不过是缺乏个适当的罪名。不过,姑母既然位居太后,随意给人安上罪名,亦不会是什么棘手之事。

    太后耐不住她的请求,脸色一沉,微睁凤目,道:“宛若,你这样小家子气,如何能够母仪天下!”

    她手中的佛珠飞快的转动着,语气中颇有责备之意。

    李宛若闻话,心里已然凉了半截。记忆中的姑母,虽然严厉,但对自己永远是慈眉善目,不曾说一句重话。

    “姑母教训的是,侄女知错了。只是,齐文鸢她,她实在可恨之极。侄女,是怕是怕……表兄因为美色误国。”

    她一屁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恭谨的行了一礼,吞吞吐吐的辩解着。

    听见她的话,太后怒气更盛,瞪圆了双眼,将手中的佛珠重重的一丢,道:“住口,这些话岂是容你乱说的。”

    王府中的规矩向来如此,纵然是亲侄女,也应当尊崇君臣之礼。

    李宛若闻话,身子一颤,吓得跪倒在地上。

    “来人,将玉紫带下去打进死牢。”太后重新闭紧了双眼,语气中的凌厉,让人心中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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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情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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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紫是李宛若的贴身丫鬟,自小在李府中长大,朝夕陪伴在李宛若身侧。

    这次她进宫,她的父亲李大人,担心宫中的人照顾不周,就命了玉紫一起跟来。

    太后的懿旨一到,大殿中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不多时,一个女子的哭喊声,响彻在大殿之中。

    李宛若听的真切,是玉紫的声音。

    她不自禁的扭头向后看去,只见玉紫被两名护卫架着,面色苍白,成股的泪水正从脸上流淌下来。

    “小姐,救命啊。太后,救命啊。”

    玉紫的哭声,撕心裂肺,一声一声,剜着李宛若的心脏。

    她的身子颤抖着,将头深深的俯在地上,两手平放在身子两侧。一边叩头,一边求饶:“太后饶命,宛若知道错了。请看在宛若的薄面上,放过玉紫一命吧。”

    她自小与玉紫的感情深厚,眼下却只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为玉紫招来了杀身之祸,她难免心中愧疚。

    “这种丫头背后嚼舌根,没得教坏了主子。快快带下去。”

    太后冷冷的说了一句,不耐烦的摆摆手。两名侍卫会意,不再顾忌玉紫的求饶,径直将人拖下去了。

    待声音去的远了,她侧了侧头,眼睛扫过大殿中的其他宫女,声音森然,“你们几个给我听好,要是以后胆敢在背后乱嚼舌根,跟她一般下场。”

    冷然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上,愈发显得气氛的严肃,几乎让人窒息。

    “是。谨遵太后教诲。”几个宫女异口同声的应着,恭谨的行了一礼。

    方才的氛围,已然让她们个个兀自心惊。太后的脾性,她们向来有所领教。所以,当下几个人心下皆是惴惴。

    杀鸡给猴看。这一招,她屡试不爽。

    李宛若刚才说的话,当真吓了她一跳,美色误国这种话,居然出自她宠爱的侄女口中,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辛郁是堂堂郡王,身为母后的她,固然可以指责。但她坚决不允许别人妄自的揣测,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亲侄女。

    李宛若惊魂未定,身子瘫倒在地上。直到此刻,她才认识到深宫之中的冷酷无情。

    她的目光涣散,双手耷拉在冰凉的地面上,像是坠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人,还是曾经那个慈眉善目的姑母么。

    “宛若,你过来。”瞥见李宛若的神色,太后有些于心不忍,口中便带了几分柔和。

    李宛若闻话,警戒的望了她一眼,怯怯的站起了身子,迈着小碎步往前走着。

    不过一句话,却轻易的结束了别人的性命,这种手段,终究是残忍了些。

    虽然她自小嚣张跋扈,因着自己的性子,随意体罚院中的下人,但从未下过杀着。

    “太后,宛若知道错了。”李宛若的声音怯怯的,有种深刻的疏离。

    本来从入宫到现在,她一直是用姑母来称呼。但今时今日,经历了方才的种种,打她的心底,陡然而生一股寒意。

    太后笑眼盈盈的握住她的手,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在她耳边轻声的低语一阵。

    慢慢的,慢慢的,她生硬的面庞上,才有了稍稍的弧度。

    送别了皇甫英,齐文鸢只觉得头晕目眩,忧心忡忡。实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着手去处理。

    清月早早的等候在大殿门口,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一路无话,清月感觉到齐文鸢满腹心事,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担心。

    不知是因为心情的缘故,抑或是其他的,本来短短的路途,齐文鸢今日却觉得漫长的没有尽头。

    一切都太过巧合,若不是她突然失了灵力,一个小小的王府,几十个护卫,惯不能挡住她的去路。

    念及此,她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眺望了一下远处,即将落山而去的夕阳。

    淡淡的余晖,覆盖在高高的宫墙之上,勾勒出一种柔和的美。但此刻,齐文鸢只联想到乡愁与思念。从清醒以来,孟君浩的行踪,一直是她心中落不下的大石。

    辛郁早已等在明月殿中,见到齐文鸢,只淡淡的打了声招呼,便欲离去。

    齐文鸢意外的恳求他留下,亲自帮他沏了茶水,让他在椅子中坐下。然后,支走了大殿中的所有人,包括却要。

    却要临走的时候,有几分不安,但瞥见辛郁坚定的眼神,默默然退了下去。

    但终是因为放心不下,不敢走的太远。将身子俯在门边,支起耳朵奋力的倾听着殿中的动静。

    沉寂了良久,齐文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辛郁连拜了几拜。

    辛郁暗觉诧异,不明所以的愣愣望着,只觉此刻的齐文鸢,虽是近在咫尺,却是遥远的像是在天涯。

    这种绝望的疏离感,比之之前他在高凉,她在凤翔中,更显得深刻。

    拜完之后,齐文鸢抬眸,满脸虔诚的对上他的眼睛。然后,是一番诉衷情般的恳求,内容与之前如出一辙,放她走。

    他听完后,有瞬间的失神,内心深处,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伤及脏腑,疼却是如何也喊不出口。

    齐文鸢的眉眼如画,长发如瀑。雪白的面庞,漆黑的眸子,在夕阳的微光里,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身影映入他的眸中,却萦绕着一种深深的绝望。

    为了留住她,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明地里,暗地里,卑鄙的,光明正大的。只是,到最后,她仍是要离开。

    他忽然觉得有些倦了,身子往后一倒,双眼紧闭,再不去看她那张如花的容颜。

    倘若这只是梦,该有多好。他揉揉眉心,心中漾起些不可能的希冀。

    难道真的到了要放她走的那一天么。他在心头不甘的猜测着,只感觉到丝丝的凉意,流淌进全身的血管,然后回流进心脏。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艰难的睁开眼睛,感觉到光芒重新出现。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那支发簪,递给齐文鸢,你的东西,还给你。

    齐文鸢的双手颤抖,从他手中接过簪子,一瞬间,忽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怪不得觉得他熟悉,原来他便是赌坊中那个不可一世的貌美少年,她猜测过他无数种身份,却从预料到他竟然是高凉郡高高在上的郡王。

    顿时,一股酸涩的,说不出的情绪,沉淀在齐文鸢的胸腔。她不知道,这是感动,抑或是遗憾。

    这支簪子,正是她那日被掳走了之后,掉在那个破败的巷弄中的。那日的他,定然是吃了什么催情药,才会那般的鲁莽。难怪却要死死隐瞒,不愿说出口。原来,这之中还有这般的曲折迂回。

    齐文鸢的喉头沙哑,拿着簪子,久久注视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送的那件霓裳衣,在兰香会之后,便被她珍藏在箱底。只为日后再见面,道上一句谢谢。

    命运弄人啊。后来的重逢,竟然是用了这样的一种方式。

    齐文鸢的眼圈发红,百感交集,所有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间,再也无法说出口。

    既然决定坦诚相见,这一刻,辛郁放弃了所有的伪装,解释了她为什么会来王府的种种情由。

    齐文鸢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她自认为那时候计划天衣无缝,但竟然被人在暗中监视了也浑然不知。

    原来她一直苦苦探寻的真相,竟是这般简单。她咬着嘴唇,忽然丧失了所有伶牙俐齿辩驳的能力。

    却要隔着门帘听着,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少主他居然什么都说了。他不安的跺着脚,昏黄的天色里,映得他嘴角的那抹苦涩,愈发的深刻明显。

    “如今,你想走便是了,我不会再拦你。”

    丢下一句话,辛郁的脚步仓皇,声音中有深沉的绝望。为了这一刻,他下足了决心。

    破釜沉舟,他不愿给自己任何后路。若她仍是选择离开,他别无它法。

    用尽全身力气,换来半生回忆。

    齐文鸢愣在原地,望着辛郁离开的背影,愣愣的出神。赤裸裸的真相,让她平静的心中,起了微微的波澜。

    有些事情,正在经历的时候,可能不觉得什么。但等到日后,再回过头去看,却是不同的感受。

    清月进到殿中,见她仍是跪着,忙小跑了几步,扶着她起来。膝盖的酸痛感传来,让她几欲站不直身子。幸得清月搀着她,移动了几步,勉强坐到了新郁方才坐下的椅子。

    椅面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齐文鸢的心绪难平,手中摩挲着那只簪子。簪体的部分,有些发亮,想是被人经常性的摩挲所致。

    她想象着辛郁每日将簪子握在手中摩挲的情形,心中忽然涌上些酸涩来。

    他本是那样冷冰冰的人,平时见了人,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

    却原来,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深。

    “娘子,瞧您的手冰凉的,奴婢给你倒杯水暖暖身子。”清月无意间触碰到齐文鸢的手,只觉得像冰块般。连忙皱了皱眉,走到里间拿出热气腾腾的茶壶。

    齐文鸢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眼睛停留在发簪上,再也难以移开。(小说《修真归来搞宅斗》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1152

第二百零五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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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清月递过来的茶水,齐文鸢下意识的轻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从口腔细细的滑下去。感觉到周身的冰凉,终于缓解了些许,她的神色方才稍霁。

    松针茶的味道,怕是此生也忘记不掉了吧。她细细的品着,心里涌起一股微弱的悲凉。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透下来,洒在桌面上,有种闲适的冷意。

    宽阔的路面两旁的树木,伸展着光秃秃的枝干,在光中尽力汲取最后一点温暖,然后准备迎接黑暗。

    总会有离别的时刻,总会有黑暗,当然,亦会有光明。

    世间万物,正因为相生相克,相互弥补,才能维持长久的平衡。

    发簪握在手中,已有许久,杯中的茶水,渐渐冷了下来。

    “娘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清月见她长久的沉默,不禁生出些担心。顺手在她肩上,披上一件厚厚的外衣。

    齐文鸢摇着头,目光里终于是有了淡淡的伤感。她放下簪子,右手握住清月的手,道:“清月,这世上终是没有不散的宴席。”

    思考了良久,辛郁的感情,她终是不能接受。

    闻话,清月匆然的垂下眼眸,装作没听懂,打趣道:“娘子在说些什么,奴婢却是不知。”

    其实,她心中是知道的,齐文鸢在王府中不会呆的很长久。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自小在王府中长大,处处看人眼色,生活艰辛而孤独。齐文鸢的到来,算是上天赠与她的礼物。

    与府中的其他人不同,齐文鸢对她极好,宛若姐妹。所以,她早存了心思要回报。

    齐文鸢嘴上没说,她也看的出来,自打她入宫的那天起,就一直谋划着逃离。

    只是,后来变故太多。光是一众侍卫,就已经让人丧失了所有的希冀。

    握紧了清月的手,齐文鸢久久注视着天边的落日,嘴角翕动了一下,终是没继续说下去。

    再辉煌的人生,也会有落幕的时候。她的心中,忽然生起了一股悲凉。

    良久,她回眸一笑,语气诚挚,“清月,没什么。”这样的高墙大院,显然不适合她生活。

    眼下她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女子,微不足道,太后厌极了她这样的传言,已然纷纷扰扰。再往后,日子只会更加艰难而已。估计那个一面之缘的李宛若,恐怕才是太后心中的最佳人选。

    幸好,她对这一切,并未投进去多少的热情。

    打定了主意,未来的事情,就变得清晰而简单起来。一晚辗转反侧,没有半分的睡意。整个晚上,齐文鸢所有的心思都在期盼着太阳从云层中,早早的钻出头来。

    但今日天似乎亮的比平日里,晚了许多。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朱砂帐中,仍是沉寂寂的一片黑。

    清月端来了烛火,笑眼盈盈的唤她起床。她一惊之下,急忙询问了时刻,才知已至辰时。

    原来这一日,高凉郡中的天色昏沉的厉害,看样子似是要下大雪。

    齐文鸢皱了皱眉,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如今连老天也要与她为难了么。明明知道她今日要离开,却连作美的情谊也不给。

    忍下心头的不快,清月扶她起身,更衣,洗漱,梳妆。简单的一番收拾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只身往养心殿中去。

    清月请求带她去,但她如何不肯。一番推辞之后,见她立场坚定,清月只好打消了念头。

    行走在青石铺成的宽阔的路面上,迎面冷风吹来,齐文鸢只感觉周身说不出的冷意。她下意识的缩瑟缩了身子,在暗黑的天色中,显得她愈发的单薄。

    像是一片薄薄的纸片,随便一阵风吹来,就要扶摇直上。

    养心殿的路,此刻已是烂熟于心。齐文鸢抬眸望了望前面,因为天色的缘故,原本清晰的路途,眼下蒙上了一层黑纱,看的病不真切。

    凭着直觉,她亦步亦趋的走着,每靠近一步,心中的想法就坚定一些。

    转身离开,无欲无求。自此之后,山高水长,再不见面。

    那日湿毒驱除了之后,莫玄镜才侥幸进了城里。高凉郡他人生地不熟,几番打听之后,与忍冬方才在一间靠近郡王府的客栈中住下。

    沿途听到各种传言,说是药王谷名医皇甫英,是个活菩萨,拯救了全郡的百姓。

    甚至于有人当街跪拜,在屋前焚烧着香,为皇甫英祈福。

    之前听皇甫弦说过,皇甫英一早来了高凉郡,所以,莫玄镜听说传闻之后,并无半分的诧异之情。

    倒是忍冬,满脸的惊诧,一张嘴都要掉到地上来。

    药王谷神医皇甫英,从不轻易出山,除非有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传说中的皇甫英竟然身在高凉郡,而且还救了全郡百姓的性命。

    这件事,一定与表小姐有关。他在心中暗自猜测着,那日皇甫弦登门拜访,他是瞧见了的。虽然他们的谈话内容,他并未听见。但自从那日之后,自家大人就千里迢迢的来到高凉郡。

    二者之间,一定有脱不了的干系。这般想着,他便询问了一下莫玄镜,是否需要找皇甫英来。

    莫玄镜满意的点点头,把忍冬带在身边,悉心培养,一番努力终是没有白费。比之从前,忍冬察言观色的能力,的的确强了许多。

    皇甫英比他先来郡中,消息自然掌握的多。能不能救出鸢儿,知己知彼,这一点至关重要。

    他推开窗子,目光定定的眺望着远处,红墙琉璃瓦砌成的殿宇。

    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想做而做不成的事情。那些年,摸爬滚打,艰难生活,到底是积累了不少的处世经验。就连最难控制的人心,他亦学会了驾驭之术。

    总结起来,不过一句话,给其所需,取己所需。

    皇甫英的名声,响彻整个高凉郡,所以,找寻起来并不困难。不过经过几个人的指点,忍冬毫不费工夫就寻到了皇甫英下榻的客栈。

    只是,客栈中的店小二却摇头解释说,皇甫神医拿了行李,已是走了。具体去哪,并无人知道。

    终是晚了一步,忍冬不免哀声叹气了一番。高凉郡人海茫茫,寻个行踪不定的人,简直比之登天还难。

    莫玄镜闻讯后,并没有过分的失望,只轻轻的叹了口气,便生起了旁的心思。

    作为六扇门的总管,在凤翔城也算的上有头有脸,于是,那一日下午,他便叩响了王府的大门。

    守门的小厮,瞧见他的打扮,面露鄙夷之情,说什么要赶他走。

    忍冬闻话,恼的厉害。在他的默许之下,瞪圆了双眼,一把上前捉紧了那小厮的衣领。然后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他家少爷有封信需要呈给王爷,事情事关重大。若是耽误的片刻,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说完话,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信件,往那小厮脸上狠狠一摔,扬长而去。

    那小厮见瞧他说的真切,当下也不敢怠慢,怯怯的一溜烟往府里面跑去。

    莫玄镜的嘴角含笑,颇有赞许之意。对付王府的小厮,威胁自是比贿赂更有作用。

    其实,信纸上只简单的说,他是六扇门的总管,最近因为一件案子,需要高凉郡王的帮助。当然,信纸最后说明了他如今住的地方。

    虽然高凉郡近几年来,繁荣昌盛,但毕竟隶属于陈朝,有君臣的名分。这般一说,高凉郡王不管是看在陈朝的面上,还是六扇门,必然会见他一面。

    见那小厮进去,莫玄镜的心稍安,盯着朱漆的大门,沉默了下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就有王府中的侍卫找上门来,说是王爷要见他。

    见事情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莫玄镜心中甚喜,朝着忍冬淡淡一笑。忍冬心领神会,在心中暗暗的赞叹,自家大人计谋的立竿见影的效果。

    到得外面,才瞧见外面天幕黑沉沉的一片,压得人几欲喘不过气来。

    忍冬一边走着一边抱怨着,大人,高凉郡这是什么鬼天气。昨儿天还晴的很,今日怎会突然阴下来。照着架势,估摸着不日便要有另外一场风雪的来临。

    莫玄镜的心中亦很烦躁,本来来高凉郡并没花费太多的功夫,不巧,碰上了湿毒,又多耽搁了几日。

    凤翔城中那件案子,至今悬而未决,到底让他放不下心来。

    他抬眸望着暗沉沉的天色,心中不免担忧,就算是见到了鸢儿,顺利将她带走。若是碰上风雪天,道路积雪,马车难行,又不知会耽误几天。

    这样一想,他的脚步声便沉重了不少。嗒嗒嗒,一声一声,稳定有度的踩踏在路面上。

    守在王府门口的小厮,依然是昨日那个。见到莫玄镜主仆二人,连忙低下了头,表示恭敬之意。

    忍冬得意洋洋,昂首阔步,故意将步子走的大些。

    莫玄镜不免觉得好笑,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低声说道,在王府,自然是低调些好。

    忍冬吐了吐舌头,缩紧了脖子。冷风呼呼吹来,像是冰刀般的,一下一下割在皮肤之上。(小说《修真归来搞宅斗》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1152

第二百零六章 冥冥之中

    一路上,虽然忍冬深埋着头,却仍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不时的打量着。

    王府中的建筑大气磅礴,但因着天气的因素,灰蒙蒙一片,瞧得并不真切。

    宽阔的宫道之上,不时经过些身姿绰约的宫女,有时是些小太监。脚步轻缓,神态恭敬。

    这样的景致,莫玄镜在凤翔的皇宫中已然见过,所以,眼下只是觉得,比之皇宫,王府终究只是王府,平白的少了几分雍容华贵。

    他双手垂在身侧,目不斜视,满腹心事。视线在灰蒙蒙的天幕中,沉寂着消散过去。

    王府的格局,是仿了皇宫建造的,就连布局亦是如出一辙。养心殿在整个王府居中的位置,意义显而易见。

    高高的宫墙,渐渐的消失在身后,再也瞧不见踪影。七转八拐之后,养心殿的轮廓,便映入眼帘之中。

    映着蒙蒙的天色,更显得大殿的光华与不凡。忍冬甚至有了脱帽致敬的念头,愣愣的注视着,兀自出神。

    带路的侍卫,脚步停滞,转过身子,淡然的吩咐道:“养心殿已经到了,你们暂且在外面等候,待我禀告王爷。”

    莫玄镜沉默不语,收紧了脚步,眼睛越过那名侍卫,幽幽的瞧过去。

    大殿门口挂着厚厚的幕帘,两名娇俏的小宫女,分侍两侧。

    那侍卫上前几步,恭敬的跪下身子,隔着帘子,朗声的喊道:“王爷,六扇门的莫大人到了。”

    然后,里面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声音,从帘子后闪出一个魁梧的身子。那身子的主人,向那名带路的护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从他的官服颜色,以及胯间悬着的大刀,莫玄镜便知他是郡王的贴身护卫。

    贴身侍卫,由于长期陪伴在郡王身侧,位份虽然不高,但却比有些朝堂上的高官,还要有脸面。

    见他走近,莫玄镜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那侍卫亦是抱拳还礼,冲他微微笑了一笑,道:“六扇门总管莫大人,久仰久仰。王爷在殿中候了您多时,快请进去吧。”

    他的语气分外谦恭,倒让莫玄镜有些不适应。

    帘子掀开,再落下。莫玄镜与忍冬已然身处殿中。殿中央点燃着火烛,映得殿中一片亮堂堂的。殿中已生了地龙,身处其间,像是置身于和煦的阳光之下,暖和了许多。

    辛郁坐在榻上,手旁的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他的脸色憔悴,眼圈四周有些暗黑,似是一整夜未合眼。

    见莫玄镜进来,他勉强的牵动了嘴角,笑了笑。

    昨日午后,鬼使神差般的向齐文鸢坦白了心迹,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心不在焉。

    若你仍是要走,我便放你走就是。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

    心脏上长满的青草,顷刻之间荒芜的不成样子。一夜之间,他像是老了许多岁,连呼吸起来都觉疲惫。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有那样的决心,放她走。

    却要见他沉默无话,急的团团转,命人取来他生平最细欢看的几部兵书,又吩咐人煮好一壶松针茶。

    辛郁却懒懒的把兵书搁置在一旁,兀自心神难宁,紧蹙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展开。

    拿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他的眉蹙的更紧,摆手让却要换成龙井。

    却要犹自不解,下意识的开口问了一句,少主最爱的不是松针茶么。

    辛郁闻话,不耐烦的摆摆手,口中并不解释,只让他去换了来。却要到底不知道,于他而言,松针茶意味着什么,那亦是齐文鸢的味道。若要将她彻底忘记,只能将她存在的痕迹全部抹去。

    一晚上,他愣愣的在窗边出神,甚至没有合衣躺下。却要进来劝了几次,说是身体要紧。他却置若罔闻,望着窗外苍茫的黑暗,默默不语。身体里抽丝剥茧般的疼痛,从心底,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拖着身心的疲惫,上完早朝,辛郁肢体上已无半分的知觉,对着满桌的奏折暗暗发呆的时候。他的手却不经意间碰到一封信,是昨日送进府中的,说是凤翔城中六扇门的人送来的。

    与陈朝修好关系,他的父王在世时,不止一次的对他叮嘱这件事情。

    高凉郡还未强大到不需要依靠陈朝的庇护,北边的蛮夷,早就对高凉郡虎视眈眈。只不过,碍于高凉郡与陈朝的同盟的关系,才迟迟没有发病进攻。

    他深深明白这种依附关系的重要作用,虽然心中厌得紧了,面子上功夫依然是要做的。

    再退一步说,凤翔城到底是她生活的地方。

    想到此处,辛郁的心中一紧,唤了却要进来,派人按照信中指示的地点,寻了莫玄镜来。

    “在下莫玄镜,拜见王爷。”莫玄镜向辛郁福了福身子,语气里充满了恭敬。

    面前的辛郁,与他年岁相仿,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难掩疲惫。琥珀色的眼睛中,似乎盛满了浓郁的哀愁。

    他高挺的鼻梁,显得整个人轮廓鲜明,樱红的嘴唇,泛着苍苍的白色,但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桀骜来。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彰显了地位与道不尽的容华。

    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辛郁直奔主题,挑着眉,问他所说的事情是何事。

    莫玄镜开口解释,说是最近凤翔城来了一帮土匪,杀人抢劫,无恶不作。几番打探之后,似乎是高凉郡流窜过去的。

    事情倒是真,不过,从高凉郡中流窜过去,却是无中生有的编造了。

    忍冬深埋着头,不敢抬头朝辛郁看过去,在心中暗自为自己少爷捏了把汗。

    什么土匪,他倒是听也没听说过。所以,不免有些担心,少爷被当场戳破。

    莫玄镜倒是不以为意,继续解释着,毕竟办案已经数月,线索,人证,物证,信手拈来。

    三分可信的事情,到他嘴里,也成了十分。

    辛郁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并不在莫玄镜身上停留,只远远的瞥向门帘。

    却要听了莫玄镜的叙述,猛然惊醒,跪拜下身子,晃动着辛郁的右手,语气中难掩惊慌,“王爷,你是否记得前一阵子,高凉郡中发生的案子。与莫大人描述的,十分相似。不过,凶手至今未曾抓到,难不成是南上去了凤翔?”

    那件案子,发生在齐文鸢入王府之前,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因为凶手迟迟未曾抓获,所以,这件事情只好不了了之。对于那些受害的人家,王府亲自命人补助了银两,算作是补偿。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失去亲人的人家,拿了赏银,一番千恩万谢。

    后来,凶手没有落网,但也未曾再犯案。加上齐文鸢进王府的事情,分去了新郁的心神,这件事情就被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莫玄镜今日前来说起的案子,与高凉郡中发生的惊人的相似。

    却要的记忆涌上心头,不免心中恐惧。那伙人身手极好,几次围追堵截,都被冲破了守卫的大网。

    却要不止一次的怀疑过,那伙人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到高凉郡中犯案。目的显然不是单纯的烧杀抢掠,但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被这样一提醒,辛郁回过神来,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莫玄镜,眼中有了其它的情绪。

    无心插柳柳成荫,莫玄镜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透过窗棂,望着外面暗沉沉的天空。

    外面似乎阴得更重,浓雾散不开,莫名让人觉得颓然。

    忍冬更是吃了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家大人,不由得感慨,这料事如神的程度,简直是神算子。不过才进城两日,根本从未听说过什么强盗土匪之类的。

    “却大人,具体的情形你能不能描述一下?”莫玄镜盯着却要,眼睛里燃起一抹希冀来。

    若是这一趟,碰巧破了凤翔城中的答案,倒是可喜可贺。再多耽搁几日,亦是无妨。

    却要抬眸瞧向辛郁,见他默认,也就不再顾忌什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其实,受害的几家人,并算不上富贵的人家。若说是为财物而去,着实有些勉强。

    却要沉吟着,微微皱了皱眉。抛开别的不说,单是受害人家中狼藉一片的情形,便让人过目不忘。

    猩红的血迹,随处扔掉的东西,就连屋顶上斑驳的绿瓦,也是破碎不堪。

    调查了数日,经过埋伏,暗访,总算掌握了几人的行踪,精心布下一个大网。

    却仍是百密一疏,被那伙人钻了空子,逃离了去。不过,也因此,高凉郡中的案子,再未出现过。

    莫玄镜垂头听着,手掌紧紧的攥在一起,指尖似乎要陷进去肉里。

    却要讲述的情形,分明同凤翔城中的那一件,如出一辙。若说不是出自同一伙人之手,很难让人相信。

    天色晦暗不定,殿中闪动的烛火,偶尔发出霹雳巴拉的声响。

    殿中的几人,各怀心事,纷纷沉默了下去。

    霍地,殿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虽然很轻,还是清晰的传进各个人的耳朵中。r1152

第二百零七章 探寻

    接着,殿外传来一阵低声的喧哗,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齐姑娘,王爷眼下正有要事相商,还请姑娘先行回去,稍后再谈。”

    守在养心殿外的护卫,瞧见齐文鸢前来,急忙上前了一步,深垂着头,语气中颇有恭敬之意。

    齐文鸢在辛郁心中的分量,明月殿中的人心知肚明,养心殿中的人平素亦有耳闻。所以,面对齐文鸢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尽可能往恭敬了去。

    平时,齐文鸢来养心殿,他们也不多阻挡。

    但今时今日,情况却特殊些。大殿中,王爷正与人交谈,而且那人似乎颇有来头。若贸然放了齐文鸢进去,终究是有些欠妥。

    所以,一瞬间他心念电转,终是上前阻了一步。

    齐文鸢闻话,眉头紧皱,白皙的面颊,在暗黑的天色中,更显明丽。

    “劳烦大人通报一声。”她轻启朱唇,身子微倾,语气中陡然添了几分诚恳的请求之意。

    这样的天气,会是谁来找辛郁呢。她在心中暗暗猜测着,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幕。

    毕竟她对官场不了解,一时半会儿,并不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齐文鸢的眸色清亮,眉宇间洋溢着诚挚之意。那侍卫看的有些于心不忍,只好吩咐她在门外等候,然后掀帘而入。

    “王爷,齐姑娘来寻您,仿若是有重要的事情,您看,要不要?”那侍卫跪拜在地上禀告着,头深深埋着,不敢抬头看一眼。

    他的话,支支吾吾,语不成调,显然心中极是慌乱。

    辛郁愣了一下,右手抚摸着一个缀流苏的白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齐姑娘,莫非便是鸢儿,莫玄镜的神色陡然紧张起来,一颗心因为紧张,提到了嗓子眼。

    微一沉吟,辛郁摆摆手,道:“且让她先回去吧,就说寡人过几日再见她。”

    转眸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光秃秃的树干,迎风摆动。因着天气的缘故,一切显得清冷而寂寥。

    见那侍卫并未走远,他连忙加了一句,“把这披风去给齐姑娘披上。”

    他拿起榻上的那件明黄色的披风,伸手递了过去,雪神医临走之时说的话,他终是难以忘记。

    赐予御用的披风,是无尚的荣光。

    那侍卫颤抖着接过来,心中忐忑无比。像捧着件珍宝似的,仔细的捧着那披风。

    当下,心中已有计较,果然如传闻中所言,王爷对齐文鸢颇有情愫。

    这般想着,他便不敢再怠慢,急匆匆的出了大殿。

    帘子被重重的放下,陡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意,从外面的缝隙中挤了进来。辛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手足冰冷。

    不过昨日下午才应了她要放她走,才过的一晚上,她便要来求旨么。

    他心有不甘的猜测着,眼底流淌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却要看的分明,连忙吩咐左右的人拿来了汤婆子。

    温暖或许会对心中的伤痛,起一些作用。

    莫玄镜冷眼旁观着一切,他擅长观察人的表情,所以,辛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并没逃过他的眼睛。

    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为什么齐文鸢会莫名其妙的身在王府了。

    不为旁的,而是因为眼前年轻的王爷,对她有情谊。

    “王爷,在下便要告辞了。日后若是有丝毫的线索,还望能得到您的相助。”

    莫玄镜起了身,恭敬的向新郁拜了一拜,便要告辞。

    眼下齐文鸢得了旨意,怕是还未走远,确认一下,自是亟不可待。

    忍冬微微一愣,旋即也俯下了身子,深垂着头。

    方才说的齐姑娘,明明就是表小姐,为何自家少爷隐忍不发,这会子却要急急告辞。

    他的道行仍浅,于这些事情,还并不能看的真切。但只要是自家少爷的决定,惯不会是错的。

    辛郁正有逐客之意,见他提出要走,便痛快的应了下来。齐文鸢的事情,仍然是心中放不下去的大石。

    却要将莫玄镜主仆二人,直送进院门口,方才止了步。与莫玄镜虽然才初次相见,他心中却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高凉郡中的案子,花费了他许多心神,到最后,并没多少斩获。莫玄镜的到来,让一切沉寂的往事,有了翻篇的可能性。

    那些个歹徒,他一个也不愿轻饶了。

    忍冬仍是满心疑惑,跟在莫玄镜的身后,亦步亦趋,一疏忽,头差点撞到了南墙。

    莫玄镜轻笑,吩咐他仔细些。宫中守卫森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巷子深深,浓雾间辨不清人影。两边高大的宫墙,遮住了建筑物的半个身子。

    莫玄镜与忍冬的背影苍茫,似乎也要一并隐没在天色中。走快了几步,前面的视野,跟着清晰了些。

    他观察过周遭的地形,从养心殿出去的路,只有这么一条。若是不出意外,齐文鸢走的应该也是这条路。

    莫玄镜的心中一热,大步流星的走起来,忍冬一路小跑着追赶着,拿眼斜斜的偷瞄着他。

    这明明是赶着投生的节奏么。

    果不其然,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睛里。莫玄镜的眼眶发热,一个情不自禁,脱口喊了出来:“鸢儿。”

    齐文鸢闻声,身子微微一颤,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在这深宫之中,并无人这样称呼自己。

    难道是因为过度思念家乡,竟而出现了幻听。她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脑袋。

    方才侍卫通报之后,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掂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上面印着飞龙的图案,尊贵无比。

    任谁看了都知道,是辛郁的御用之物。

    侍卫的话,说是辛郁眼下脱不开身,让她等日后再来。然后,将披风递给她,说是辛郁特意嘱咐的。

    辛郁于她有救命之恩,若是连点小小的请求也不答应,不免太薄情了些。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就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念头。

    辛郁的披风,触感光滑,虽只薄薄一层,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当真是上好的料子,想必只有在王府与皇宫中,才能用的上。

    虽然她心中有不甘,离开的欲望很强烈,但终于是耐下了性子,忍了忍。

    或许,等天气好了再走,未必不是个好决定。她抬头望了望暮霭沉沉的天际,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鸢儿。”见她没有回应,莫玄镜提高了音量,并将步子走的更快。

    什么,表小姐。忍冬愣愣的望着前面女子的背影,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这一声,齐文鸢听得真切,忍着心头的诧异,下意识的回了头。隔着朦朦胧胧的雾气,只看见两个人影,一高一低。

    她站住了脚步,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看,急欲分辨二人的面容。

    因为刚才的音色,像极了表兄。厚重的嗓音,带着种岁月沉淀的沧桑感。

    表兄不过比她大上几岁,但因为波折的经历,声音也比同龄人,显得成熟的多。

    “鸢儿,真的是你?”莫玄镜的眉上,沾了薄薄的湿气。瞧见齐文鸢,难掩兴奋。

    忍冬亦是满脸笑容,许久不见表小姐,他心中有几分的想念。

    齐文鸢震惊的长大了嘴巴,足足静止了几秒钟之久。伸手掐了手背上的肌肤,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雾气,王府,表兄,一切的一切太像是虚幻的东西。

    “表兄,你怎会在这里?”她脱口询问着,满腔的话语,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莫玄镜轻轻的扶了她的身子,尽量将身子贴在墙壁上,打量了四周,道:“鸢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只能长话短说。”

    齐文鸢愣愣的点着头,表兄到高凉郡来,自然是得到了消息,只怕娘亲也亦知道她身在王府。

    想到娘亲,她的心神难安,娘亲的身子始终是落了病根,受不得大的刺激。

    若是,若是……她面色凝重起来,不敢再想下去。莫玄镜看出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宽慰道:“鸢儿,你且放心。姑母那里我还瞒着。”

    齐文鸢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了地。将身子凑近了莫玄镜,低声的说起话来。好在这一会,并没太多人经过。两人的交谈,才不至于被打断。

    王府中,十分讲究避嫌。若是被人瞧了去,自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简单的解释了种种的经过,说辛郁已有放她之意,让莫玄镜放下心来。

    莫玄镜淡然的听着,眉头紧紧蹙着,有了前车之鉴,他日后便再不愿齐文鸢独自一人行动。

    小女子家家的,到处行走,终是有危险。

    只攀谈的一会,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齐文鸢连忙将身子别过去,小碎步的走动起来。莫玄镜刻意跟在后面,俩人保持了距离。

    走到巷子的尽头,宫人们渐渐的多了起来,再不适合交谈。俩人就递了递眼色,暂时分别开来。

    写到这一步,越来越力不从心,手中的事情,也渐渐的多起来。不过,因为读者们的支持,作者君不会轻言放弃的。求订阅。r1152

第二百零八章 查探

    午后的时候,天果然下起雪来,鹅毛般的大雪,纷扬而下。

    齐文鸢守在窗子旁,盯着大雪,愣愣的出着神。清月怕她无聊,忙端上来各种糕点。

    紫色的是酥脆的玉容膏,淡绿色的是绵软可口的桂花糕,各具特色,别有风味。

    齐文鸢却是无心这些,只随意的挑选了几块,一门心思都在猜测天气什么时候能转晴上。

    清月柔声劝慰:“娘子,这雪估摸着明日一早就能停,您也不必太心急了。”

    齐文鸢闻话,微微一笑,道:“恩,但愿如此。”

    归心似箭,自是一秒也难以等待。特别是见了表哥之后,思乡情更浓。

    辛郁那边,仍是无人回话,遇上个下雪天,只怕他也不愿出门吧。素闻辛郁怕冷怕的紧,与她有得一拼。

    大殿中央焚着一炉银丝炭,炭火明亮,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映得屋中红彤彤一片。

    齐文鸢忽然来了兴致,让清月搬来了矮小的凳子,然后在炭火旁坐下来,漫不经心的拨弄起炭火来。

    红红的光,映在她脸上,衬得脸颊粉嫩嫩的一片,让人生怜。

    莫玄镜出了王府,并没直接去客栈,反倒带着忍冬往南城的方向去了。

    只来高凉郡数日,城中的构造已是烂熟于心。东城大多是高官贵族的住所,南城多是交易的场所,贩卖各种玩物,瓷器,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西城是烟花之地,阴暗晦涩。北城则大部分生活着贫穷的百姓。

    沿街的各个商铺,全都是琳琅满目。但因着天气的缘故,街上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店铺前驻足,想是在进行交易。

    这边大多的物什来自凤翔城,每年专门有人登门贩卖,倒买倒卖间,赚取高昂的差价。

    高凉郡虽然富庶,许多工艺并不发达,与凤翔城相去甚远。所以,许多有钱的富贵的人家,倒是更愿意购置些凤翔的东西。

    这里每日来往着各地的商人,难免鱼龙混杂。

    忍冬皱着眉,瞧着周围来往的人,心中生起逃离的念头。眼下明明该商讨救出表小姐的计策,自家少爷却来到这商贾之地,用心实在难以捉摸。

    莫玄镜抬脚进了一家店铺,店铺颇大,里面摆置的物什,放眼望过去,皆是不凡之物。

    瓷白的玉碗,青瓷的花瓶,造型别致的酒壶,任何一件,都价值不菲。

    忍冬微微叹气,他知道少爷不差钱,倒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来高凉,反而买一些凤翔的东西。

    说出去,不免让人啼笑皆非。

    他正想开口劝阻,但见辛郁的表情严肃,并不像是开玩笑,就住了口,四下观望起来。

    店铺中的掌柜,瞥见莫玄镜主仆二人,连忙满脸堆笑的应了上去。

    一整天,店铺中冷冷清清,这会来个大主顾,他难免心中激动。从莫玄镜的衣着打扮,以及身上的气质,他已经断定他出身不凡。

    干这行的,最重要的会看人。他会看,而且一看就是几十年,没出过半分的差错。

    谁是真心买东西,谁有银子,他门门清。所以,他的生意一直是相邻几家中最红火的。

    “公子,您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店掌柜瞧见莫玄镜饶有兴趣的表情,心中乐开了花,开门见山的问了话。

    莫玄镜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指着身旁一个瓷瓶,道:“掌柜的,这瓷瓶我要了,你出个价吧。”

    那瓷瓶通体雪白,造型别致。瓶身上的青花,轮廓鲜明,栩栩如生,一眼看过去便知,是上上的精品。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流连在瓷瓶之上,一秒钟也没有离开,显是倾心已久。

    忍冬循声望过去,不禁摇了摇头,少爷好端端的买个瓷瓶是作何用。

    瓷器易碎,而且携带及时不便,惯不会是个好的选择。

    店掌柜闻话,眼睛里燃起了光芒,脸上的笑意更深,“公子,真是好眼力。这个瓷瓶存世不足五件,若公子真心想要,小的跟您这个价。”说完话,他神秘兮兮的伸出三个手指。

    莫玄镜回过头,换上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道:“三千两?”

    掌柜的一听,连连点头,心道对方果然是个行家,今天这笔买卖,想必一定能成的了。

    忍冬拍了拍耳朵,生怕自己是听错了,三千两,够一户人家吃穿花,至少十年。

    “成交。”莫玄镜并不看那店掌柜,而是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暗沉的天空,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明日午后送到今来客栈,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买瓷器,不过是个幌子,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调查。

    掌柜的闻话,兴奋的连连拍大腿,许久没见过这般出手豪迈的主顾,他的双眼忍不住发光。

    顿了一顿,他转头往里间喊了人,招待莫玄镜坐下来,让人沏了茶去。

    莫玄镜在心中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水,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听闻前一阵子,高凉郡中来了伙强盗,专门烧杀抢掠。不知可有此事?”

    却要上次埋下伏兵的位置,便是在这南城,这条深深的巷弄。本来是精心谋划的布局,但中间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让那伙人逃了出去。

    听闻此节,他便心存疑虑。从王府中一路出来,仍是心绪难平。索性就来了这南城,想亲自探查一番。

    想来郡中的百姓对那伙强盗憎恨还来不及,自不会前去告密。一帮官兵,正指望着早日侦破这件事,早日获得封赏,惯不会做些背道而驰的事情。

    一定是其中的某些环节出了错,要不然就是那伙人在高凉郡中埋伏有卧底,伺机而动。

    若是有卧底,这条巷弄中的商家,个个都有可能。

    掌柜的全没料到他会提及旧事,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显是因为害怕的缘故。

    须臾,他才叹了口气,眉头深锁,道:“公子原来不是高凉人氏。不过,您说的,确有此事。”

    他回忆着,眼神飘忽不定,眼中深深流淌着一抹担忧。

    简单的叙述了那伙人的恶行,那店掌柜义愤填膺,恨不能抽了那伙人的皮,挖了筋。

    莫玄镜沉默不语,耐心听着。掌柜的叙述与却要的叙述,虽然是同一件事,却有很大的不同。

    也难怪,却要毕竟是办案的,而店掌柜显是个受害者,讲述事情,更显动情。

    “我还听人说,原本在南城的这条街巷,官兵事先埋伏了人,想要一网打尽。不过,最后却给那伙人跑了?”

    莫玄镜抚摸着手中的茶碗,追问道。茶碗中的水,此刻已经凉了下去,只有淡淡的余温尚在。

    闻话,店掌柜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迅速的恢复了平静,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公子,这件事却是子虚乌有。那伙强盗犯案都选在北城,南城并未受到影响。”

    “这倒奇怪的紧了,北城住的可都是些贫穷的百姓。”莫玄镜淡淡的回了话,拿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那店掌柜。

    店掌柜的表情,陡然变化,笑容僵在脸上,神情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忍冬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件事情上,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那瓷瓶,满心忧思着,如何付的起那笔高额的银子。

    来高凉郡本就是轻车简行,随身并没带多少的银两,真不知少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件事,我也寻思过。不过,有道是人各有志,也不好随意揣测。”店掌柜轻轻的感叹着,眼睛离开莫玄镜望向身后的壁橱。

    陡然有一阵凉风吹进来,他下意识地将双手藏在袖中,将身子转过去。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雪花。成片的雪花,洁白的从空中飞舞下来,落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莫玄镜满意的辞了别,带着忍冬,转身就往风雪中走进去。

    忍冬走在前面,用身子帮莫玄镜遮住身前纷沓而至的雪花,雪花簌簌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他的脖颈。

    感觉顶风走了许久许久,才回到客栈。直到迎面而来的温暖,洋溢了全身,忍冬方才松了一口气,伸手帮莫玄镜拍去身上落的积雪。

    轻拍了几下,见雪已经落的差不多了,才去拍自己身上的。掉落的积雪,在温暖的客栈中,迅即化成一滩水。

    “大人,那个瓷瓶?”他终是没忍住,支支吾吾的问出了口,带着疑惑不解额口气。

    莫玄镜满腹心事,眉头深锁,并不说一句话,径直往房间中走去。

    那件案子,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叫人捉摸不透。那个店掌柜,缘何将南城的追捕事件隐瞒下来,他也猜不透。这中间,好像有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在。

    莫玄镜迎窗坐下,目光停留在外面的一片苍茫中。路面上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积雪,行人很少。

    就算是此刻将鸢儿带离王府,估摸着也不能立即赶路。他皱紧了眉头,眼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一起,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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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惊心

    黄沙漫漫,植被稀少。天空澄澈而碧蓝,不见白云。

    清河镇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一直饱受战乱的困扰,民不聊生。尽管陈朝在清河布置了全国最精良的部队,但蛮夷从未放弃过清河这块肥肉,不时的派兵前来骚扰。

    陈朝的军队虽然骁勇善战,但蛮夷近些年来,兵强马壮。对付起来,越发的力不从心。

    损兵折将的事情,接连发生,死伤者无数。清河的统帅将军郎祺祥,亦是毫无办法,头疼不已。

    原先的清河镇子上,还住着百十户人家。兵荒马乱的几年来,能迁走的,大部分已经举家搬迁,目前镇上只余的寥寥数户人家。镇上另外四分之三的地方,眼下已然成为了官兵的驻扎地。

    清河距离凤翔城距离并不算远,若是日夜兼程,骑马只需五日。

    孟君浩数十日之前从凤翔中出发,但半路不巧遇上二皇子的追兵。一路上躲躲藏藏,周周转转,担心行踪泄露,只好尽挑拣些冷僻的小路走。

    这样一来,又平生多绕了好大一个弯。

    再加上半道上,因为劳累与心情的因素,竟然病倒了。又在附近的一家小客栈中,修整了两三日,方才觉得身体康健,继续赶路。

    一面是父皇,一面是齐文鸢,哪个都不让他放心。

    虽然父皇那里,已经交代了师父前去照看,但他总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敌众我寡。师门的一众好手,终是难以敌过二皇子麾下的千军万马。

    因为种种的因素,他到达清河镇,已经在十日之后。

    拿着虎符顺利的进入营地,瞧见周遭一片血腥的场面,孟君浩只觉痛心疾首,恨不能早日统一了蛮夷。

    郎祺祥闻说了他此行的目的,兀自惊慌不已。当今圣上,待他极好。那些年,他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因着皇上的亲自提拔,方才取得今日的成绩。

    谋逆篡上,二皇子竟然有这样的狼子野心。一番感慨之后,他就虔诚的跪拜在地,承诺一定会进宫勤王,保卫皇上的安全。

    经过整齐的一番整顿,就在大部队即将班师回京的时候,却又凸显危机。

    原来在蛮夷探听消息的探子,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营地,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说是蛮夷的大兵压境,不日就要大举进攻。

    郎祺祥面露难色,眼下内忧外患,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抉择。

    孟君浩听闻消息,亦是紧蹙眉头,半晌无话。若是被蛮夷抢占了先机,别说勤王,部队必然会腹背受敌。

    到时候,覆水难收,百姓面临的又会是另外一场巨大的灾难。

    思虑了良久,二人达成了共识,眼下的情况,自然是退敌为首选。凤翔城中的事,只好先拖上一拖。

    毕竟,以师父的能力,计谋,维持父皇一时的性命,倒不在话下。

    这样计划着,孟君浩便将全部的心思,花费在排兵布阵上。虽然他很小的时候,便在云雾宗中拜师学艺。不过,闲暇时候,兵书却看了不少。

    但缺憾的是,并没有一星半点儿的临敌经验。

    师门的任务,大都是悄悄进行的,并不需要大批的人手。所以,他目前的水平,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郎祺祥却不一样,征战多年,临敌经验无数。但,不得不面对一个冷酷的事情,敌众我寡。

    根据那名探子描述的,这次蛮夷来犯,似乎是做足了准备,举兵前来讨伐。

    而守在清河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候补的那些,仍在路上。全员到达,少说也得六七日。到时候,黄花菜也凉了。

    面对如此窘境,郎祺祥不禁有些犯难,连夜找来了麾下几名最得力的干将,商议对策。

    因着孟君浩的尊贵身份,他便在一旁旁听。心中涌起过千百个念头,又被一一的否定。

    烛火闪着微光,一点点的灼烧着,无休无止。

    眼见敌军的大兵就要压境,依然没什么好的计策。两军交战多年,对彼此的作战方案,特点,均是烂熟于心。所以,一切用过的办法,毫无施展的余地。

    但若是单纯硬碰硬,只有失败的份。

    孟君浩的眉头紧蹙,眸色清亮,攥紧了拳头,愣愣的出神。

    他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如此的窘境,即便是那次,被二皇子派去的人差点夺去了性命。

    这一次的决定,关系太重大,决定着数以百计百姓的性命,不可贸然行动。

    将近黎明的时候,前方的士兵,前来回报,说是蛮夷的军队此刻已至梁河旁。

    梁河是清河镇远郊一条连绵不绝的长河,流淌在漫漫黄沙中,却始终不见干涸,充满着神奇色彩。

    梁河距离清河镇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着实的迫在眉睫。

    闻见消息,几个官兵纷纷抬了头,凝望着郎祺祥,希冀着他有妙计。

    郎祺祥却是面色凝重,双眼无焦距的望着案上的地图,眉头紧锁。

    想逃亦是来不及,正面迎敌,却是毫无胜算。天时地利人和,仿似蛮夷已经占得全了。

    他有些沮丧,压下心头不安的情绪。冷然的吩咐士兵们穿甲拿枪,做好准备。

    正在这时,孟君浩忽然心生一计,俯在郎祺祥耳旁一阵低语。虽然他手握虎符,虽然他是皇子,在带兵打仗方面,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新手。所以,一切的指挥,一切的命令,还是由郎祺祥一人下达。

    郎祺祥闻话,眼中流露出微微的怀疑之情。侧头望向孟君浩,只见他重重的点点头,也就暂时的放下心来。无论什么计策,眼下只能一试。有道是,战机不可失,战机不可误。

    抱着背水一战的念头,郎祺祥照着孟君浩的话吩咐了下去,几个领头的官兵听后,纷纷摇摇头,表示不解。

    征战沙场,何惧一死,这是他们的人生信条。都是气盛的汉子,平生最厌恶事情,无非是做缩头乌龟。

    但,到底是将军亲自下的命令,不可不遵守。

    几个人闷闷不乐的接过命,率领各自的部队,集合在一处,严阵以待,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正午时分,太阳悬在高空中。骏马扬起的黄沙漫漫,遮挡了几分光芒。

    郎祺祥一脸肃穆的站在城楼之上,双手按在胯间的长刀之上,眼睛里写满了坚毅。

    蛮夷的军队的确是有备而来,浩浩汤汤,整齐划一。单是厚重的脚步声,就让人心中生畏。

    孟君浩远远瞧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微风拂过,吹起了他额间的长发。他的身形本就挺拔,如今望过去,更增添的一抹萧然来。

    他提出的计策,只能挡一时之需,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这一点,他心中比谁都清楚。阳光照拂在他脸上,显得五官的轮廓,愈发的清晰。

    当真是背水一战,孰胜孰负,只有天知道。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陈朝的军队,虽然人少,但一向军纪严明,示郎祺祥的话为圣旨。

    清河镇的城门紧掩,里面埋伏着千百个士兵。其余的士兵,分布在城中的各个方向。城墙上,只站着几个弓箭手。郎祺祥居高临下,瞧着蛮夷的军队,心中生起了凛然之情。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有一段宁静的时间段,眼下,“暴风雨”即将来临,这瞬间的宁静,也显得诡异无比。

    蛮夷的大军压境,庞大的军队中,当先冲出一人,稳稳的坐在马背之上,仰头向郎祺祥叫嚣着。

    几个主将闻见不肖之言,纷纷皱紧了眉头,心中升腾起愤愤之意,攥紧了拳头。一心想着,开城迎敌,杀敌人个片甲不留。

    但郎祺祥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妄动。

    孟君浩双手抱在胸前,斜斜的望着城墙下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有了几分伤感。

    刀剑最是不长眼睛,战场上,必然会是一片血流成河。战争什么的,最劳民伤财。统一的局面,亟不可待。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坐下的决定,将会对未来产生如何强烈的影响。

    敌军三声鼓过之后,郎祺祥才亲自敲响了战鼓,以示应战。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陈朝的军队,叫嚣着从城门中急冲而去,一番拼杀。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结果不言而喻,蛮夷不可预料的节节败退。

    蛮夷的统帅,瞧见陈朝军队的骁勇,难以匹敌,连忙下了退敌令,仓皇而逃。

    两兵时隔几月,再次交战,以陈军的获胜而告终。

    士兵们欢欣鼓舞,士气大振,纷纷赞叹郎祺祥的英名。郎祺祥微笑着不语,只将孟君浩推到众士兵的面前,说是他一人的功劳。

    加上孟君浩的皇子身份,清河的士兵对孟君浩,心中更添敬重。想不到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子,于带兵打仗方面,颇有心计。

    孟君浩却是难掩忧虑,他深深明白,蛮夷必然会去而复来。清河之困,只解得一时。若想一举击溃,必须想其他的法子。

    蛮夷受到重创,暂时需要修整一段时日。利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孟君浩建议郎祺祥增加了弓箭手的人数,又在城墙四周,加上了厚厚的遮挡。

    由于第一次的胜利,众士兵对他信任有加,练兵显得格外的卖力。

    两日之后,清河镇又来了好消息,说是当世的一位神医,到此地云游。

    刚好经历过战争,陈军的伤员众多。郎祺祥听闻消息后,心中喜悦,亲自接待了那名神医。

    那名神医本着救死扶伤的信念,很爽快的应下来,同士兵们一道,住在军营中。

    相处的几日,见他医术高明,士兵们私下赞不绝口,询问他来历。他这时方才自报家门,说是叫雪雨星,从高凉郡而来。

    听闻他来自高凉郡,孟君浩的心中一阵激动,忐忑不安的前来询问,他在高凉郡是否见过一个叫做齐文鸢的女子。

    算算时日,鸢儿的伤势,定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皇甫神医的医术,盖世无双,医治那一点刀伤,自然是不在话下。

    他太了解齐文鸢的性子,知她是闲不下来的人,一清醒便会立刻从总帮门离开。

    而雪雨星四方云游,在路上见过,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与齐文鸢分别已经足足有半个月之久,他满腔的思念,无处发泄。像是一颗微笑的种子,在柔软的心脏上,落地生根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

    雪雨星闻话,微一沉吟,记忆便涌上心头,回忆道,说来也巧,他在高凉郡中医治的那名女子仿佛就姓齐。而且样貌,身形,与孟君浩描述的十分相似。

    孟君浩眼睛里放起光来,忘了顾忌自己的身份,伸手抓住了雪雨星的衣袖,急急的又开口问了话,那女子可是受了刀伤,伤及脏腑。

    见雪雨星点头,孟君浩无比确信那女子便是齐文鸢,便重重的松了口气,到底鸢儿是捡回一条性命来。

    不过,后来听说是在高凉郡王府中见的鸢儿,他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搜尽记忆,他回想起来,齐文鸢只到过一次高凉郡,前一次是为采解药而去。

    他听齐文鸢讲过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似乎并未提及过遇见贵人相助这一节。

    难道,难道,是蓬莱山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越想越不对劲,恨不得腾云驾雾飞过去,一探究竟。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动着一股不安。高凉郡王冼晋宗,半年之前已经离世。如今继承王位的是大皇子,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自他继位以来,励精图治,为高凉郡的发展博得勃勃生机,坊间传的一片佳话。

    这样的人,应该会是个宅心仁厚的谦谦君子,出手相救齐文鸢也无可厚非。但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不安萦绕在心头挥散不去。

    等回去了,该找师门的人问个清楚才是。孟君浩计划着,攥紧了拳头。

    果不其然,又过得三日,蛮夷去而复来。

    孟君浩只好暂时放下心头牵挂的,专心应战。眼下只有驱逐了蛮夷,才能继续完成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有了第一次胜利的经验,孟君浩心中的胆怯之意,少了许多。运用兵法,愈发的灵活自如。在他的指挥之下,经过三天三夜的激战,蛮夷落荒而逃。

    郎祺祥满眼笑意,望着敌军逃走的方向,欣喜的说,这一下,估计两三年之间,蛮夷不会再来犯。

    孟君浩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的眼窝因为熬夜的关系,红红的一圈,写满了疲惫。

    没有初来乍到的那一分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相反多了几分疲惫与沧桑。

    战争最能使人成长。他凝望着尸体遍野的黄沙,心中说不出的惆怅。这般惨烈的景象,这辈子,他也不愿在见了。

    眼见清河的战事已平,郎祺祥便计划着往京城去。进宫勤王这件事,到底是大事,不可小觑了。前前后后的准备了两日,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军队浩浩汤汤的才出发。

    军队分成两批,一批仍然驻扎在清河。郎祺祥选了两名最受信任的主将照看,随时观察蛮夷的动向。

    另外一批,由他亲自率领,选了大路,往凤翔城中开进。

    孟君浩事先在大军出发之前,派遣了另外的一批人,绕了小路,也往凤翔的方向赶去。

    二皇子的眼线,不能不防,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借此来混淆视听。

    因为事情的紧急,军队一路上并不敢多作停留,日夜兼程的赶路。到达凤翔之后,已是三日之后。

    孟君浩将军队埋伏在城外,自己则选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只身前往城中探寻消息。

    几番曲折,再回到凤翔城中,他的心中百感交集。若不是上次他的粗心大意,也不会让二皇子被人救了去。

    四下观察,随意选了一个机会。轻手轻脚的进了皇宫之中,直奔养心殿。

    没有月光,夜色似乎格外的漆黑,加上宫中的假山,树木,一路上行踪倒也没有泄露。

    闻见那片夜来香的味道,孟君浩便知已到养心殿附近,行动更加小心起来。

    养心殿中仍然亮堂堂一片,他催动身上的灵力,迅即的点倒了门前守卫的士兵,方才推门而入。

    殿中的摇曳的火光中,父皇正伏案而坐,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东西。

    听见动静,他下意识的回了头,瞧见孟君浩,一时激动,笔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身旁的侍候的太监,急忙俯下身,捡了笔起来,放在案头。

    雪白的宣纸上,正大光明的明字,只独独写了一半。残余的尾巴,拖出长长的一道痕迹。

    “清秋,你回来了。”皇上的神情十分激动,苍老的脸上,滚动着几滴泪珠。

    孟君浩俯身跪拜在地,语气哽咽,父皇比之前气色似乎好了许多,一定是师父的功劳。

    来不及多作寒暄,他直奔主题,郎祺祥的军队,此刻已候在城外,只等父皇的一纸圣旨。

    皇上的浑浊的眼睛里,燃放起些光芒来,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孟君浩起身。

    那太监闻话,难掩兴奋,不时的用袖子擦去眼角泪水。

    孟君浩一去便是二十多日,等在养心殿中,更是度日如年。巴望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怕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日出。

    “君浩,幸好有你师父在。不然……”皇上握住孟君浩的手,语气动容。

    孟君浩的双手冰凉,没有半分的温度。担惊受怕的这些日子,他日夜难眠。父皇与齐文鸢,两个世上最爱的人,一个被困在宫中,一个命悬一线。

    幸好一切来得及,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对师父满是感激。

    听父皇简单描述了几句,孟君浩才了解事情的内幕。原来,他走后的那一日,师父就悄悄的潜伏进养心殿,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父皇当时将信将疑,见他拿出孟君浩的信物,这才相信。

    毕竟,当时的情况,草木皆兵。自己的儿子一动手指,便能随时将他的命拿走。

    正遇那时,二皇子变本加厉,每日派人送来药水,并将药水强行灌下去。他身上的穴道早就解开,心中愤恨。当下立下了毒誓,要让自己的父皇,亲眼看见孟清秋死在他手上。

    父皇一生偏心,他早就心存不满。在他很小的时候,心中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既然他偏爱六弟,就让他亲眼见证自己最能疼爱的儿子,被人杀死,而他束手无策。那样的痛苦,换成是谁,也会无法承受的吧。

    他咬牙计划着一切,一边派人在皇宫严加看守,另一边派人打听孟君浩的下落。

    孟君浩被手下的人撞见过,只不过他身怀绝技,无人近的了身。一番追逐之后,仍是被他给逃走了。

    由此之后,他的性情大变,愈发的暴戾,愈发的无情。接连几次到养心殿中,一再的威胁,再也没打算顾念父子的情分。

    他的眸光冷峻,眉眼冷漠。而少年时他的他,眉眼含笑,洵洵儒雅。倏忽的几年时光,已是判若两人。

    瞧见亲生儿子的无情,皇上的心中酸涩,有自责,有难过。帝王家的父子情,兄弟情,最是靠不住。

    他的身体变得苍老,目光变得浑浊,气息变得微弱。

    很多的时刻,他都想一死了之,却被身旁的太监劝下来。若是他结束生命,六皇子的命运会愈发的艰难,二皇子惯不会放过他。

    念起孟君浩,他终是不忍,打消了寻死的念头。每日艰难的吞咽着那一碗碗掺了毒的药水,心中苦涩难言。

    师父了解了内情之后,一番感慨。拿了碗中的药物残渣,去坊间寻了名医,开了副解药。然后,在晚上悄悄潜伏进皇宫中给皇上服下。

    他额修为眼下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来去无踪,一般的凡夫俗子,几乎发现不了。加上夜色的掩盖,进出宫不过是信手拈来的简单事情。

    于是,一个喂毒,一个解毒。一来二去,皇上的身子里,并未沉积毒气。

    这章开始,作者君会加快节奏,希望读者朋友们会习惯。求订阅,么么哒。r1152

第二百一十章 谋事

    正因为此,皇上的龙体一直保持着康健。只在日间有人探查之时,才故作恹恹之色。

    如此一来,倒瞒过了二皇子的眼线。

    孟君浩闻话,心中酸涩,望着案头摇曳不定的烛火,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二哥心狠如斯,他也不用讲什么兄弟的情分了。

    轻轻拍了拍父皇的肩膀,他的眼中闪动着一抹坚毅,俯在父皇的肩头,低声了说了话。

    然后,圣旨打开,雪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的落了些黑色的字体。

    他盯着那些字,愣愣的出着神。想不到自己的手足兄弟,最后却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相见。

    那太监亦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边研着墨,一边侧身,瞧着纸上的字。影子被烛火拉长,落在灰色的地面上。

    有了圣旨,进宫勤王,便有其合理性。当然,这同时也宣告,与二皇子彻底的决裂。

    待纸上的墨迹微干,孟君浩就简单交代了几句,将圣旨一把揣进怀中,急急的夺门而出。

    皇上的神情索然,望着案头一卷画,那画上画着花纹繁复的牡丹,各种颜色,堆积在一起,浓厚浓厚的,像是此刻他心中的万般心事。

    亲生儿子谋反,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吧。

    他的眉头紧锁,咬了咬唇角,眼前忽然浮现起二皇子幼时微微笑的模样。

    其实,二皇子长的极像他,一样冷峻的眉,一样深邃的眼睛。只是,他确是不大喜欢他的。每每看见他,总难免想起自己年轻时犯的糊涂账。

    二皇子的母妃,原先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小小宫女,容色倒也不差。但后宫中的粉黛,姿态万千。一个小宫女,何至于能入了他的眼。

    那一日,因着朝堂的事情,他喝的酩酊大醉。醉眼朦胧的时候,二皇子的母妃正俯身给他沏茶。

    然后,他一时兴起,忽然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醒来后,对自己的行为,他只有满心的懊悔。

    当然,除了懊悔,亦有骨子里的几分厌恶。打那之后,他再也未曾召见过他的母妃。甚至于二皇子出世的时候,他只象征性的去看了一眼,心中尽是烦恶。

    不过,二皇子对他,一向是依赖。在他尚小的时候,每每见着自己,二皇子总是挥舞着小手,满脸愉悦的跑过来。抓着他的衣衫,甜甜的一声跟着一声,喊道,父皇。软软的童音,听的整个人就要化了。

    他听后,却是不以为然,只冷冷的拂去了他的手,蹙眉道,长的这般大了,仔细着学业。他倒忘记了,二皇子那时不过是个四岁的孩童。

    记不清是从那一日开始,二皇子见他的时候,目光里总是透露出一股怯怯来。只恭恭敬敬的拘礼,连带着那声父皇,喊在嘴里,也成了冷然的味道。不过,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心知肚明,这个儿子,因着出身的缘故,日后,至多不过是个亲王。所以,他也未曾想过要仔细培养。只按照一贯的规矩,给他请来了教书先生。至于学成如何,他倒是浑不在意。

    但这个儿子,天资却甚是聪颖,天生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四书五经,礼学兵书,早已背的滚瓜烂熟。

    这让他颇感惊异,原本的厌恶,便减少了一分。后来,瞧见他对孟清秋极好,心中喜爱更又多了几分。

    皇室的手足兄弟间有亲厚的感情,太也难得。后来,便忍不住产生这般的念头,日后孟清秋登基,有他辅佐,倒也不是件坏事。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那样一个晴朗的午后,自己最疼爱的六皇子,突然间消失不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悲愤交加,派了大批的人手到京城各处寻找,却无一斩获。

    一天是如此,两天如此,等时间渐渐有了念头,他心中残存的那一分希冀,就渐渐的淡下来。像是枯井中被枝叶遮盖的天空,在阴天雾重的时候,成片的苍茫,让人心生绝望。

    虽然几年之内,他再也没放弃过寻找,却是抱着大海捞针的想法,算是给心灵上的一点宽慰。

    这样一回忆,他难免有些伤感,算来算去,终是自己欠了二皇子该有的父爱。

    星光点点,微光从窗棂中,透进来,兀自有一种冰凉感。

    守在大殿门口的两名侍卫,俯在青石的台阶上,沉沉睡去。几番修炼之下,孟君浩的点穴功夫,日渐精深。寻常的练武之人,一旦昏迷,少说也得个把时辰才能醒来。

    孟君浩蹑手蹑脚的穿梭在宫中,脚步轻微,混杂着深夜风吹树动的声音,竟是分毫也分辨不出。

    宫中穿梭的小宫女,手中提着灯火,面容平静,从表面上看,皇宫中一切如常。

    二皇子早命人封锁了消息,所以,眼下宫中知道皇上被软禁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人,仍然以为皇上龙体欠安,至今养在殿中。

    几个妃子,更是以泪洗面,整日在佛祖面前,虔诚的烧上一炷一炷的香,祈祷皇上的龙体能早日康复起来。

    毕竟,一旦皇上驾崩,除却膝下生有子女的几个妃子,可以继续颐养天年。余下的大多数,不是陪葬,便是被贬入冷宫。

    单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其实,最让这些人担忧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自皇上患病以来,二皇子便封锁了养心殿,说是皇上养病期间,不愿意外人来叨扰。

    就连皇后,拢共只去过两次。第一次的时候,是皇上发病的头一日。的的确确是憔悴的面容,眼眶深陷,嘴唇苍白没有半分的血色。他的眼睛紧闭,口中喃喃自语,似是梦呓。

    皇后当场就拿帕子抹了眼泪,急忙询问负责诊治的御医,皇上的情况如何。御医的面如土色,支支吾吾了好久,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皇后的神情严肃,沉吟了良久,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意思是皇上的病,来势汹汹,不仅要予以针石治疗,而且要看天意。

    看见太医沮丧的神情,皇后再难支持,一急之下,竟然昏倒了。再醒来已是在坤宁殿中,一个小丫鬟正拿着湿了温水的手帕,一下一下的擦在她的脸上。

    一醒来,她便什么也顾不上,命人再次去养心殿打听了情况。等了许久,养心殿人却传来回话,说皇上龙体欠安,需要静养,谁也不见。

    圣旨大于天,她虽心存疑惑,却不得不谨遵皇上的口谕。

    第二次,大约是在三四天后。皇上的神智稍稍的有些恢复,只是四肢依然毫无力气。眉宇间一抹黑沉沉的东西,似乎是体内淤积的气血所致。

    虽说母仪天下的人,无时无刻需要端庄。但皇上毕竟是她的一片天,如今天塌了,她如何能独身扛住。于是,一个不自禁。握着皇上的手,哭哭啼啼了许久。

    二皇子冷眼旁观着一切,目光里带着一抹暴戾。

    在这个冷寂的深宫中,从来就没人将他放在眼中,他虽贵为皇子,但皇宫里的人,大多是貌合神离。

    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句二皇子,背地里,却窃窃私语,说他出身低微,日后定然成不了大气候。

    皇宫之中,攀龙附凤的人占大多,狗仗人势的人亦是不少。但他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粒沙子,极其微不足道。

    在后宫中生活的几年,他只学会了一个字,忍。这是他母妃教给她的,那个从未真正享受过荣华富贵的女子,在宫中备受排挤,被人冷眼相对,但怨言都不曾吐露一句。

    他不一样,他也坚忍,却心存仇恨。所以,一旦得了机会,他便不愿再放过。

    他不顾一切的报复着,恶狠狠,变本加厉。

    夜色渐浓,伸手看不清五指。树木的身躯,隐在幽幽的黑暗中,陡然有了几分神秘。

    孟君浩轻车熟路的出了皇宫,一路小心闪避,沿着东边的小路,径直出了城外。

    郎祺祥的军队,原地不动的等待着他的消息,见他回来,不禁喜上眉梢。

    他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大致说了父皇日前的处境。为首的几个主将闻话,纷纷怒气冲冲,气上心头。信誓旦旦的发着誓,要解除皇上现下的困境,驱逐二皇子的虎狼之师。

    淡然的抿了抿嘴角,孟君浩拉过郎祺祥的袖子,往不远处的丛林中走过去。

    毕竟,进宫勤王这件事,涉及重大,着实不能掉以轻心。

    两个人低声一番商议,郎祺祥望向孟君浩的眼中,忽然多了几分佩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眼前的这个皇子,明明就是打仗的奇才。

    有这样的人在,何愁蛮夷不收复。

    他赞许的深深点点头,眼睛穿越过蒙蒙的夜色,往正东边张望过去。那里是蛮夷的领土,接连二十多年,从未消停过的地方。

    或许,从此以后,清河的战局,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了。他的心神激荡,轻轻上扬了嘴角。

    等到内忧一解,蛮夷的安宁日子,估计也走会至了尽头。

    冷风轻轻的吹拂过来,带着种刺骨感。r1152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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