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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羽十二     修真归来搞宅斗txt下载     修真归来搞宅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围攻

    h2>察觉到小姐的不正常,小满惊诧的别过身子,却刚好碰上孟君浩的眼眸。

    那两道目光,冰凉冷冽,触目惊心。小满全身颤了一下,放弃了援助小姐的念头。

    “喂,我们要到哪里去?”齐文鸢好奇的打量着孟君浩,心漏跳了好几拍,耳根晕红。

    孟君浩不予置会,大跨步的往前走着,同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他原是冷静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在遇见齐文鸢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会生气,会恼怒。

    甘心情愿的被拉着,齐文鸢微微笑着,转过身子,望着孟君浩的背影,深深的沉思。

    “你舅父的事情,我已托人去查了,过几日就有消息的。”

    依然是冰冷的不容人拒绝的口气,他乌黑的眼眸深沉的像一泓不可见底的清泉。

    在师兄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齐文鸢受宠若惊的点点头,询问道:“那可劳烦师兄了,敢问师兄是否还有其他的事?”

    期待伴随着一丝紧张,齐文鸢垂下头,不自觉表现出小女人的娇羞。听说男人都喜欢矜持的女子,不知道师兄是不是有同样的想法。

    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粉白的脸颊,眉目如画,眼前的少女,让孟君浩沉寂已久的心,突突的跳动了两下。

    “没有了。”低下头,凑在少女的耳边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均匀的呼吸,拍打在少女的脖颈。

    感觉到耳朵里痒痒的,齐文鸢的心跳的更快,别过头,害羞的低头望着雪白的地面,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红红的脸颊衬在大红色的衣服里,再配上满世界的雪白,显得格外的娇艳欲滴。仿若雪中红梅,让人忍不住想伸手采撷。

    孟君浩的气息陡然浑浊起来,见情势不对,急忙撤离了身子,后退了几步:“没什么事。留下来用过晚膳再走,我送你回去。”

    说完话,孟君浩头也不回的走了,挺拔的背影冷峻的像一座伟岸的高山。

    齐文鸢昂头,瞧着阴暗的天幕,心中荡漾起无限的柔情。

    小满不知何时已经跑来,满脸坏笑的看着她,调侃道:“小姐,孟公子刚才跟你说什么了,瞧你欢喜的。”

    “没什么。你这丫头要是多嘴的话,我可要罚你的。”被人撞破了心事,齐文鸢连连摆手,口气上丝毫的不依不饶。

    师兄的一番话,让她受宠若惊,与之前的冷峻孤傲想比,似乎有天壤之别。

    莫非,莫非,齐文鸢紧张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默默的看着师兄留下的脚印,浮想联翩。

    原谅她天马星空的想象力吧,脑补其他情节,是她一贯作风。

    飞絮小筑中一片白茫茫,几棵高木无精打采的站立着,任凭身上挂满亮晶晶的银条。

    几个丫头正在院中,卖力的扫着地,柳若棠满脸不情愿的在一旁指手画脚。

    雪,雪,她最讨厌雪了,这种强烈的厌恶感来源于对莫如雪一贯的讨厌。

    明明是她从小和表兄青梅竹马,半路却杀出个莫如雪,她永远记得那时候自己满腹委屈的询问表兄,为什么新娘子不是她。

    表兄的回答,至今铭刻在心,因为在一个下雪天,遇见了莫如雪,自此再难忘记。

    轻吮了下鼻息,憎恨的望着眼前雪白的世界,心底的仇恨一点点升腾起来。

    这样的季节,恐怕丈夫心中满满的都是与莫如雪那个贱人的回忆吧。

    怪不得丈夫一早出了门,连话都没说一句,只身走入纷飞的雪中,像是永远不再回来。

    “长喜,去瞧瞧老爷去了哪里?”柳若棠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醋意,眼中燃烧着愤愤不平的火焰。

    长喜支吾着不愿意回答,早晨的时候,她远远的便瞧见老爷往二夫人住的方向走去。

    不用再多做确认便已经知道,其实,这几日来,老爷已不动声色的去了好几次。

    每一次,老爷都恶狠狠的警告自己,不许告诉夫人,省得惹出什么事端。

    所以,碍于老爷的威严,长喜虽心知肚明,却仍是守口如瓶。

    毕竟,这个院落姓齐并不姓柳,与夫人相比,老爷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长喜,你是不是知道?”瞥见长喜神色的不正常,柳若棠证实了心中的怀疑,冷冷的问道。

    听见夫人这样一问,长喜心中紧张,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呵呵。柳若棠轻蔑一笑,神情低落,愤怒的将手中的茶碗,掷出去老远。

    茶杯摔在柔软的雪地上,没有碎裂,只是,水洒了一地,所到之处,冰雪全然融化。

    腾腾的热气,消散在清冷的空气中,绿色的茶叶点缀在雪白的地上,十分夺目。

    见夫人发脾气,几个小丫头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仓促的呆立在一旁,不安的低下头来。

    “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打扫。要是院落中留得有半片的雪花,晚饭便不用吃了。”

    柳若棠从太师椅上坐起身来,双手叉腰,愤怒已然让她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几个小丫头咬紧了嘴唇,忍着眼中的泪水。茫茫的雪地,就算打扫的再怎么干净,岂能连一片雪花也不剩下。

    但毕竟身为人仆,而夫人的跋扈是出了名的,个个敢怒而不敢言。

    转身走进屋内,在炭火旁坐下,闭起眼睛,顺着眼角竟划下几行清泪。

    在与莫如雪的角逐中,她最终是失败了,一败涂地,挽不回丈夫的心,找不回从前的温存。

    但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本身也不清楚,莫如雪与齐文鸢无论在哪里,都无比的碍眼。

    “娘亲。”齐文碧沙哑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几日不见,女儿的容颜仿佛又憔悴了几分,纤细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棉袄之中,更显的单薄。

    柳若棠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起身到门口,心疼的牵起女儿的手,道:“碧姐儿,怎的又消瘦了些?”

    “娘亲。我手下的探子说,近日,莫玄镜在调查你派人追杀齐文鸢一事,似乎已经有了眉目。我怕他不久之后就要发难,你且到哪里去躲上一躲。”

    齐文碧的眼眶深陷,精神疲乏,眼睛红彤彤的肿得像个核桃。

    她的语气急促,神情慌张,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心以及忧虑。

    作为重生之人,如今能做的只有这些。虽然一开始,对莫玄镜已有防备,但终是棋差一招。

    想不到莫玄镜年纪轻轻,在京城中竟然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光是甘愿为他提供帮助的高官,就有数十位。

    她私下派了许多探子,许多杀手,无一人能近得了莫玄镜之身,更别提行刺。

    眼见莫玄镜的证据越来越充分,她干着急,却毫无办法,只能先行过来寻找娘亲,让她暂且避避风头。

    就从目前的处境而言,莫玄镜的势力独大,她们母女无可匹敌。

    更何况,娘亲加害之人还是祖母最疼爱的齐文鸢,祖母显然不会手下留情。

    “什么,你是说,那个姓莫的?”柳若棠深知杀人未遂罪名的严重性,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青龙帮的人早就离开了凤翔,莫玄镜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证据,可真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难道,那些人被他用金钱买通了,柳若棠不安的猜测着,额头上渗出冷汗。

    方才她还在为自己的失宠而黯然伤神,此刻,在自己的罪责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浮云而已。

    齐文碧见娘亲陷入沉思,心下更是慌张,晃动着娘亲的身子道:“那个莫玄镜是个厉害角色,不可小觑。上一世,我们,我们……”

    情急之下,齐文碧差点说破了天机,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眼神里流露着满满的害怕。

    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重生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害怕遭天谴。

    “上一世?碧姐儿,你在说什么糊涂话?”

    柳若棠诧异的望着女儿,以为女儿是因为害怕莫玄镜,一时情绪紧张。

    齐文碧摇摇头,心中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紧紧的抓住娘亲的手,哀求道:“娘亲,不可再耽搁了,这几天就走,就说去外婆家探亲。祖母她,她不会起疑心的。”

    早早的预料到莫玄镜的不寻常,但所有的未雨绸缪,在他面前全化成了泡影。

    重生,重生,上天既然让她重生,为什么不给她改写命运的机会?

    她无奈的咬着嘴唇,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失落,命里该有的劫数,果然是难逃么。

    到底,她到底是哪里做的错了,凭什么齐文鸢可以得到一切,而她就不可以。

    “碧姐儿,先不用急,你先回去。娘亲先出去一趟,晚上再做打算。咱们娘儿俩需得好好商议才是。”

    女儿毕竟年纪还小,被人骗了未必知道。青龙帮的人物,她倒识的,姑且去一探究竟。

    吩咐长喜拿来披风,踩踏着茫茫的白雪,急匆匆的出发了。

    太多的疑问想要证实,她倒要看看,这个莫玄镜究竟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饭菜的香气,氤氲在偌大的屋中,墙角袅袅的一炉香烟,燃烧着一味檀香。

    云雾宗一向行侠仗义,日常的饭菜也以素食为主。白的豆腐,青的萝卜,倒也显得有情致。

    十几个师兄妹,围桌而坐,师父坐在正中央,神情清朗。

    齐文鸢摩拳擦掌,目光流连在满桌的美食之上,什么也顾不得。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美食的诱惑显然是巨大的,就算是身旁并排坐着的孟君浩,也失了魅力。

    “鸢儿,你第一次在师门用膳,若是饭菜不合胃口的话,你可别介意。”

    师父眉眼含笑,热情的望着自己的爱徒,眉宇间带着一种慈父般的关怀。

    齐文鸢礼貌的笑了笑,指着桌上的食物,喜悦的道:“师父,怎么会。刚巧鸢儿今日喜欢吃些清淡的。”

    伸手拿筷子夹了块萝卜,咬在嘴中,发出清脆的咀嚼声。萝卜清脆甘甜,与外面冰凉的雪景甚是相宜。

    同门的几个师兄妹,见她吃的开心,也打心眼里的高兴,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师妹多了几分喜爱。

    只有水扶苏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埋头吃饭,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加理会。

    齐文鸢暗暗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喝着水,眼睛的余光偷偷瞟着一旁的孟君浩。

    只见孟君浩的神色凛然,面无表情。侧脸的轮廓,刚毅有加。面部的肌肉,因为咀嚼的缘故,有节奏的上下动着。

    原来他也是要吃饭的凡人,多少次,她都认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少年。

    齐文鸢的心中莫名开出一朵绚烂的花,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与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觉得幸福。

    埋下头,忽然对远处的一盘小葱拌豆腐起了兴致,下意识的拿起筷子去夹。

    无奈,胳膊的长度有限,齐文鸢吐了吐舌头,尴尬的收回了筷子。

    水扶苏抿嘴偷笑了两下,故意将口中的食物嚼的响亮,眼睛直直的盯在齐文鸢身上。

    为了掩饰刚才的窘迫,齐文鸢垂首吃着碗中的米饭,躲开水扶苏凌厉的目光。

    正吃着,碗中却突然多了一块雪白的豆腐,齐文鸢扬眉,只看见孟君浩刚刚转过去的侧脸。

    同门的众位师兄妹,加上师父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不敢置信的将目光一起投在了孟君浩身上。默契的产生了一致的念头,天呐,孟君浩也会照顾别人。

    众所周知,这个师兄出了名的冷漠。平时带着一副不可侵犯的威严,甚少微笑。

    连一向看透世事的师父,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徒弟。

    水扶苏扁着嘴,感觉心脏的一阵刺痛,从小到大,青梅竹马这些年,师兄还从未给她夹过一次菜。

    齐文鸢,齐文鸢,她竟然又取得了上风,放下筷子,水扶苏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师父。我吃饱了,先出去了。”

    水扶苏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出了屋门,这种时刻,她忽然想吹吹冷风。

    夜幕已然降落,屋中的灯火照在积雪之上。窗户上映着几个人的影子,虽灯火摇曳。

    其中有一个挺拔的,水扶苏识的,是师兄。

    眼角的泪水哗哗的落下来,滴在冰冷的地上,化成水,结成冰,失却了原有的温度。

    难道在师兄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位子么?水扶苏难过的猜测着,双手抓着一团积雪。

    任凭寒气一缕缕的渗进身体,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短暂的缓解心中的痛楚。

    冷风,白雪,弯月。清冷的季节,总让人没由来的心痛。缩紧了身子,抱成一团,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中,水扶苏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察觉出水扶苏的不寻常,齐文鸢寂寂的低下头,眼中洋溢着不可思议。师兄刚才的举动,让她受宠若惊,心底漾起的暖意久久未曾散去。

    满脸幸福的注视着自家小姐,小满心头十分舒畅,替小姐暗暗开心。这一生,只要小姐能够幸福,让她做什么也愿意。

    羞涩的用余光瞥着孟君浩,希望从他的表情上获知梦寐以求的内容,但他的面容依然平静,不起任何的波澜。

    就好像,好像刚才的举动是件十分自然的小事,无足挂齿。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的的确确是见微乎其微的事情,但若换做孟君浩,不能不让人匪夷所思。

    冷风呼呼的吹过来,冬夜里的温度,足以让人冻得手脚发冷。

    街道上冷冷清清,昏黄的火光,寂寂的亮着,照亮街道的某一隅。

    皎月当空,星子稀疏,树枝上挂着厚厚的雪花,像是穿上了身洁白的衣服。

    三个人并排走在街道上,兀自沉默不语,齐文鸢紧张的抓紧了小满的手,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当孟君浩提出要送齐文鸢回去的时候,四座皆惊,师父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但孟君浩的理由正当的不足以让人辩驳:照顾师妹,是师兄不可推卸的责任。

    齐文鸢的心头暖洋洋的,虽然身处冬夜,却犹如沐浴在光辉中。

    这便是爱情么,因为某人的一句话,一个举动,短暂的幸福着,生命因此而生机勃勃。

    一想到孟君浩与自己并排同行,齐文鸢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来,似乎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孟君浩负手走着,神情冷漠而倨傲,眼睛四处观察着。

    上一次,身旁的少女便是在这样的光景中被人袭击。这一次,他不能不加倍的小心,万分的警惕。

    哒哒的马车声由远及近迅速到来,齐文鸢正准备侧身相避,那匹枣红马却不知为何突然受起惊来,狂奔不止,直直的向齐文鸢冲过来。

    下雪天因为路滑的缘故,虽然车夫紧紧的拉紧了马缰,马车却仍旧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眼见马车就要冲过来,齐文鸢一瞬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避闪,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孟君浩转身揽了齐文鸢的肩膀,轻轻的跃起身子,右手在马头山重重一拍。

    随即,那马闷哼一声,倒在原地。齐文鸢惊魂未定的靠在孟君浩肩头,胸口起伏不定。

    “小姐,你没事吧?”小满跑过来,拉住小姐的手,满脸关切的问道。

    齐文鸢摇摇头,望着地上那匹奄奄一息的马,心中万分抱歉。

    车夫快步下来,十分抱歉的向齐文鸢福了福身子,道:“姑娘,十分抱歉,让你受惊了。”

    “你的马?它,它,这些银子你收下,姑且算是赔了它一条性命。”齐文鸢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塞在车夫的手中,神情十分不忍。

    车夫连连摆手,满脸酸楚的望着枣红马:“多谢姑娘心意,但它命该如此,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你养了它许久吧?”齐文鸢看出车夫眼中的情绪,开口相询。

    “恩,小人养了它四五年,它一直很听话。今日,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车夫深垂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难过。

    孟君浩饶有兴趣的望着身旁的少女,瞧见她善良的心地,心中十分自责,今日下手是重了些。

    但事出有因,那样的情况之下,实在不容许他仔细思量,权衡利弊。

    “我与它也算有缘,请你收下这些银子,好好安葬了它吧。”

    齐文鸢指着那匹枣红马,从那眼睛里读出几分绝望,把钱硬塞给车夫。

    车夫沉吟了良久点点头,转身在马身旁蹲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马头,泪水从眼角滑下来。

    “姑娘,它说不怪你,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马夫冲齐文鸢咧嘴一笑,忍住心底的难过,他看的出来,眼前的少女是个善良的女子,不愿她心里难安。

    齐文鸢释然的笑笑,轻轻颔首跟马夫作了别,拉着小满走了。

    毕竟,是一条生命的陨落,在这冬夜里仿佛格外让人伤感。

    齐文鸢吸了吸鼻子,将衣服收紧了些,尽量不让冷风灌进来。细碎的影子,落拓在皑皑的白雪之上,有种皮影戏的真实感。

    “对不起,方才是我下手重了。”孟君浩沉吟了良久,目光注视着苍茫的夜色,面无表情的道着歉。

    齐文鸢心感震惊,慌忙抬头去看孟君浩。他的脸上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惆怅,清澈的眼睛里,饱含着满满的歉意。

    其实,师兄并没什么错,只不过是伸手相援。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齐文鸢的心砰砰乱跳,有如小鹿乱撞。

    师兄他,他,竟然,竟然,不敢置信的抬了头,心中漾起别样的温柔。

    小满知趣的跟在二人身后,安静的注视着二人相衬的背影,才子佳人,到底总是相宜。

    “手怎的这样凉,以后,要多穿些衣服才是。”孟君浩颔首微笑,握紧了手中的柔软,眼中漾起满目的关心。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齐文鸢的心简直要融化了,她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牵你的手,一直走,直到白头。师兄温暖的笑意,荡漾在心头。

    原来她的师兄,还有这样温暖的一面,无关冰冷,无关绝情。r1152

第一百六十七章 恋爱新纪元

    h2>“恩。”齐文鸢凝望着师兄,眼睛里写满了柔情。

    看着此情此景,车夫心中十分替公子高兴,公子找到了喜欢之人,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孤独了吧。

    兔肉的香气迎面扑来,在孤寂的深山中,显得格外的温馨。

    齐文鸢贪婪的闻着,作为一个地道的吃货,平日里,这样的野味最为难得。

    是以,她一时间不顾形象的摩拳擦掌,脸上摆着一副神往的姿态。孟君浩摇头轻笑,暗暗觉得师妹不做作的可爱,匆忙将烤熟了一只山兔,递过去:“给,你这个小馋猫先吃。”

    齐文鸢脸一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在喜欢的人面前,她还是愿意表现自己真实的一面。

    接过兔肉,吹去上面腾腾的热气,她再也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香气四溢,香而不腻,虽然没加任何的佐料,却是最自然的味道。

    一顿凤云卷残过后,好好的两只山兔,只剩下两堆白骨。

    齐文鸢拍着肚子,满足的向师兄笑笑,啧啧的称赞:这山兔的味道,真是不错。

    “你呀,真是个小馋猫。”轻轻的敲在齐文鸢的额头上,孟君浩的眼底全是暖意。

    车夫寻了处背风的地方,铺了些干的稻草,穿上厚厚的棉衣,安然的睡着。火光摇曳在他的脸上,显露出微弱的温暖。

    齐文鸢靠在师兄的肩头,指着天边的繁星,有着无限的感慨:“师兄,听人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边的一颗颗星星。每到晚上都会在天上望着自己爱的人。”

    “是么。”孟君浩应允着,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往齐文鸢的肩上盖了盖。右手依然揽着她的肩,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师兄,我是说有一天,要是我消失了,一定是化作天上的星星了,时时刻刻的望着你。”

    想起自己无法控制的命运,齐文鸢忽然有些伤感,侧头深情的望着师兄,想将他的模样完全的刻在心底。

    孟君浩迷惑不解,口气里有着几分责怪:“鸢儿,好端端的,说什么消失。”

    说着话,加大了手中的力度,让师妹的头靠在胸膛里,心中忐忑不安,难道鸢儿,鸢儿她,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么。

    找个时候,有必要把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鸢儿,希望鸢儿不会因此离开才是。

    “恩,师兄,我只是说如果。”在一起时间越久,越不愿分开,但穿越这回事,谁又说的清楚呢。

    “傻丫头,没有如果,我孟君浩此生都不会让你离开的。”凝望着齐文鸢,孟君浩斩钉截铁的道。

    齐文鸢张口想解释什么,终是忍住了,只要能感受着师兄跳动的心脏,好像什么事情也顾不得了。

    树木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洁白的清辉,别有一种醉人的感觉。

    婆娑的影子,投射在山中的羊肠小道,落在荒草地上,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初冬的山野,有一种难得的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火中柴木燃烧时的霹雳声。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没有争端,没有误解,没有世间的纷扰。

    偶然忆起柳若棠,齐文鸢的眸子里遗落着些许的绝望,对深府大宅的生活,多了几分憎恶。

    “师兄,以后有机会的话,咱们到这山中建立一座小屋,屋前栽满花草,溪水流过。我们每天看月亮,数星星,你说好不好?”

    畅想着未来的生活,齐文鸢无限的憧憬,仿佛正在置身于那一片花海。

    昂起头,对上师兄琥珀色的眸子,她的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好。”一字千金的承诺着,孟君浩心中没有半分底气,到最后,或许自己真的能够清心寡欲,看透这世上所有的纷争与勾心斗角么。

    长长舒了一口气,孟君浩的眉头深锁,眼睛盯着远处暗黑的森林。

    树木的叶子在秋季的时候,早已落尽,只剩下干枯的枝干,凸显着曾经的形状。

    齐文鸢紧紧握着师兄的手,微一沉吟,神往道:“师兄,我知道一个地方,四季都开始绚烂的花朵。”

    “是么,还有这样的地方?”

    “恩。它的名字叫药王谷,皇甫伯伯住的地方。”齐文鸢想起从前在药王谷的经历,嘴角浮上一抹微笑。

    “恩,你说的皇甫伯伯,是皇甫神医么?

    “恩,师兄,你也听说过皇甫伯伯的盛名。他与我娘亲是旧识,娘亲被柳若棠下的毒,就是皇甫伯伯治好的。”

    “是么。”

    ……

    俩人天南地北的聊着,不知过了多久,齐文鸢实在累的紧了,沉沉的睡去了。

    含笑在齐文鸢额上轻轻一吻,怜爱的抱起她,将她放进车里,盖上自己的衣服。

    确认齐文鸢睡熟之后,孟君浩才蹑手蹑脚的纵身从马车上跳下来,吹着冷风,独自坐在一块青石边,愣愣的出神。

    鸢儿的愿望太美好,美好到他简直愿意用一切去交换。只是,有太多的顾虑。

    他的身份太特殊,选择与放弃的一念之间,其实有着天壤的差别。

    父亲的一番精心谋划,只是为了他以后的路更加好走,他又如何忍心辜负父皇的一片苦心。

    看着天边渐渐要亮起来的天色,孟君浩万分惆怅,一时不知该如何取舍。

    等到这次蓬莱山之行结束,他就决定对齐文鸢坦诚他所有的秘密,无论是分开还是相守,他都接受。

    阳光从车窗的缝隙中,一点点的照进来,刺的齐文鸢眼睛发疼。

    努力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她方才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看见身上盖着的师兄的衣服,心中不禁荡漾起几分暖意,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雀跃着下了马车,齐文鸢匆匆忙忙寻着师兄的身影,外面的空气清新而舒畅,沁人心脾。

    神清气爽的呼吸着,低头瞥见在山半腰坐着的师兄,探着身子,大声了喊了句。

    孟君浩闻声,恬淡一笑,拍拍身上的尘土,往山间的路上爬上来。

    白天的山野跟夜晚有很大的区别,白天里整个山虽然荒芜,却仍能看到些许的绿色,让人感觉到勃勃的生命力。

    而且因为阳光的缘故,不管是地上堆积的落叶,或是干枯的枝干,仿似有温度一般,明亮到人的心坎里。

    齐文鸢浅浅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添了几分妩媚。

    “你醒了。”挑了挑眉,孟君浩将脸凑近齐文鸢,嘴上带着一抹玩味。

    齐文鸢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慌忙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将头低下去。心中无限慌张,竟然也不知道梳妆一番再出来,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后悔之情,宛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轻轻笑了两下,用手轻轻的把齐文鸢额前垂下的两缕长发别到耳后,孟君浩的脸上,依然是没理由的宠溺:“没关系,这样子很美。”

    被人当面夸奖,齐文鸢心情激动,一颗心即将要雀跃至天边。耐着性子,收敛着自己的笑容,转移了话题:“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既然你醒了,便该走了。去蓬莱山的路,还有很远,我们要快些才是。”

    孟君浩拉着齐文鸢的手,进入到宽敞的马车中,车夫从远处匆匆的赶过来,长鞭一挥,落在马的身上,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征程。

    雪衣女老实的呆在一角,也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的出声,生怕破坏了二人的气氛。

    马车颠簸,车轮滚滚,远离了凤翔的一切。齐文鸢与孟君浩一路携手,永远也不愿分开。

    风景变化,从山野到偏僻的街巷中,眼见马车快至高凉郡,齐文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男装。

    “师兄,且看我变身吧。”支开师兄,齐文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匆忙的换了衣服,摇身一变,活脱脱一个玉面书生。

    孟君浩哑然一笑,想起初见齐文鸢那天,她也是这身打扮,自己险些被骗了。

    毕竟,高凉不是主场,还是小心为上。换了男装,一来能避开男女之嫌,二来能掩人耳目。

    化身男子,齐文鸢满腔意兴湍飞的心思,全都回归了脑海。

    这古代还真是,性命与行头还真是重要,比得上vip待遇了,齐文鸢默默的吐槽着,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掀开车帘张望着。

    高凉郡。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与几个月之前没有半点的变化。

    只是,城墙上空悬着的白绫,不见了踪影,想必是有其他的人接替了王位。

    物是人非啊。上次同行的人,除了雪衣女,其他的一人也没有。

    韩傲是因为不存在直接联系,皇甫弦是心有所愧,短短几个月,几个人的命运匆然的变化着。

    上一次来高凉时,她还从未见过孟君浩。齐文鸢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人生还真是神奇,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与谁相遇。

    官兵们例行公事的检查了马车,问清了来人的意图。齐文鸢对答如流,甚至问起高凉郡的近况。

    那官兵见她听说的过上一任郡王的名头,心中的防备降低了不少,微微一笑,解释道:“现在高凉郡由大皇子继承王位,大皇子勤政爱民,完全不输于前郡王。”

    孟君浩站在身侧,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眼睛直盯盯的望着高凉郡巍峨的城墙,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轻松的入城,齐文鸢执意弃车而行,上次因为来的匆忙,都没机会好好感受凤翔当地的风土人情。

    孟君浩心中虽然焦急,但不忍拂了齐文鸢的兴致,吩咐车夫驾着马车先走,去找间客栈。

    蹦跳在凤翔的街道上,风景熟悉而亲切,像是与相识已久的老友,久别重逢。

    齐文鸢扬着嘴角,在街边的商铺留恋着,难掩的兴奋。

    高凉地处偏僻,风俗习惯,沿街贩卖的东西与凤翔城有着很大的区别。

    齐文鸢陶醉在其中,好吧,她承认自己败在女人的天性之上,逛街,购物。

    但回头瞧着师兄,只见师兄眉头深锁,显然兴味索然。

    “师兄,我累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齐文鸢善解人意的开了口,装作劳累的模样捶了捶腿。

    匆匆的与车夫汇合后,随意找了家客栈打尖,碰巧选在上次齐文鸢住过的地方。

    一脸笑容迎上来的,依然是上次的小二,一别年余,小二的样子并没多少变化,只是脸庞微微的胖了些。

    笑着应声,齐文鸢直盯盯的望着他,吆喝道:“小二,要你们这里拿手的菜。”

    那小二望着齐文鸢,拍了拍脑袋,猛然惊醒,语气里满是惊讶:“公子,我记得你。好像,上次一起来的不是这位公子吧。”

    侧着头打量了下孟君浩,仔细在脑海中一番搜索,确认了下同行的人素未谋面。

    “恩,你记性倒不错。”见小二居然记得自己,这让齐文鸢万分吃惊,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那小二点点头,挤上满脸的笑容,盈盈的道:“公子,您可是小人的贵客,小人怎么会忘了。”

    阿谀奉承的赞美,他手到擒来。不过,齐文鸢他确实是印象深刻,因为他从未见过长相如此俊美的男子。

    连连摆摆手,不让店小二再说下去,拉着师兄的袖子,一路往店里径直走去。

    “公子,我们高凉郡最近发生了件大事。”小二沏着茶,满脸的神秘。

    “是么,说来听听。”齐文鸢轻抿了一口茶,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支耳倾听。

    了解高凉的行情,对他们的行动只有好处而无半分的坏处,毕竟,蓬莱山在高凉有着各种的传闻。

    那小二观察着四周,放低了声音,道:“公子,上次你来的时候,恰好碰上我们的郡王离世。然后,几个皇子为了皇位挑起了一场争端,最后,大皇子胜利了,成了我们的新郡王。”

    “哦,传闻说你们的新郡王相当体恤民情?”齐文鸢搜刮着听来的各种消息,与小二攀谈着,以求获知更多的讯息。

    “我们新继位的这位郡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愿意纳王妃。”

    小二把声音放的更低,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瞥着其他的人,生怕被人听了去。

    齐文鸢要呵呵了,不纳妃也算的上大事,真是浪费感情。

    白了小二一眼,齐文鸢就再也不愿听下去,八卦这种事情,也就是图个开心。

    见到齐文鸢不耐烦的神情,小二心中一急,连忙说出了重点:“因为百官的联名上书,下个月高凉郡会有场选妃盛会,所有陈朝的大家闺秀全都可以来参赛。

    我瞧着公子你生的这么俊俏,万一有个妹妹或者姐姐,那定然也是倾城倾国,不妨来试上一试,说不定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呢。”

    小二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拿桌布仔细又擦了两遍桌子,这才放心的离开,往厨房里报菜去了。

    孟君浩的神色忧愁,眉宇间有说不清的情绪,全然不似一贯的安然。

    “师兄,你说做个郡王也挺不自由的,连选个妃子,也需要在百官的压力之下。”

    齐文鸢轻叹着,喝了口杯中的清茶,目光幽幽的瞅向外面。虽然与新郡王素未谋面,但听见的传闻,让她在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身处万人之上,却没办法操控自己爱情的自由,果然是有得有失。她还真不明白,权利到底有什么好。

    孟君浩愣愣的出神,对齐文鸢所说的话全无反应,眼睛盯在红木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喂,师兄,你在想些什么?”自打入了高凉郡,师兄就心神不宁,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齐文鸢身处手掌,在师兄眼前晃了晃。

    孟君浩的神色一冷,淡淡的道:“没什么。”

    冰冷的语气与彼时如出一辙,齐文鸢瞬间觉得如坠冰窖,心中一阵冰凉。

    埋下头,搅动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齐文鸢忽然没了胃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昨晚师兄还答应她,要与她永远不分离,难道今儿就变卦了。

    她的心中忐忑,不时的抬头望一眼师兄,师兄的表情木然,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连那一抹安慰人心的微笑也不见了。

    匆忙吃了饭,齐文鸢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跟在师兄身后,默然出了客栈。

    马车绝尘而去,雪衣女依然半睡不醒,无精打采的在车座上躺着。齐文鸢有些担心抚着它的身躯,默默猜测,不会是又水土不服了吧。

    哒哒的马车声,响彻在耳边,车中静然无声。孟君浩紧闭着双眼,双眉微蹙,似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犹豫了良久,齐文鸢忍不住开了口,满脸的关切。

    拼命的挤出一个微笑,孟君浩装作若无其事的睁开眼睛,心底的镇静轰然倒塌。

    今日听到的传闻,让他心绪难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是那样的命运,那鸢儿她,她该怎么办。

    “鸢儿,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好不好?”

    伸手将齐文鸢的手握在手中,孟君浩已经知道,自己此生也放不掉这段情。

    “恩。”齐文鸢重重的点点头,眼角含泪,刚才那一点点的冷淡,已然让她如坐针毡。

    窗外阳光寂寂,听不到街上的喧嚣,官道上的堆积的落叶,被来往的车辆碾压成粉末。

    寂静的景色中,只偶尔夹杂着几声鸟鸣,清脆的回荡在空中。

    太阳的温度渐渐的降低,窗外开始有呼啸而过的凉风吹来,现在处的位置,与方才街市,截然的不同。

    道路两旁的高木,脱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干张牙舞爪的四周延伸着,等着下一季绿叶的生长。

    恍若隔世啊,恍若隔世,一跳下马车,齐文鸢就忍不住赞叹道,上次来满目的翠绿如今已被枯黄代替。

    四季轮替,风景轮换,所以,世间万物才会因此而不单调。

    雪衣女恢复了精神气,扑棱着翅膀,跃跃欲飞,齐文鸢瞪着眼,摊开双掌,命令它停在掌心。上次的雪衣女失踪事件,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可不愿意悲剧再次上演。

    孟君浩轻轻笑着,挽着齐文鸢的左手,大跨步的开始往荒芜的丛林中走去。

    因为是冬季,道路反而明晰起来,只是,沿路上吹过来的风,冻得人身子发颤。

    齐文鸢的手脚冰凉,脸颊被冻得通红。蓬莱山总是与其他的山川不同,永远是极端的代表。

    夏日里冰火两重天,冬日里让人如坠冰窖,真不明白,那些个仙人如何在选择在这里安身立命。

    这次上山的路,与上次走的并不一样,所以,周边的风景,在齐文鸢眼睛里格外的陌生。

    她甚至想不起来,上次遇见的那片桃花林,应该是在哪个位置。

    极目往上张望,山顶果然积着层厚厚的白雪,像是戴上了一定雪白的帽子。

    齐文鸢长叹了一口气,似乎直接感觉到寒冷的侵袭,急忙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上山的路陡峭而笔直,与那一侧的路相比,险峻了不少,一路上,俩人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还好沿途生长的树木,根扎的深,能暂时充当扶手的作用。雪衣女听话的在齐文鸢头顶盘旋着,以示自己的衷心。

    大约爬到半山腰的位置,孟君浩突然左拐,齐文鸢不明所以的跟着。大约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在一座巨大的山洞前,他停下了脚步。

    “鸢儿,我们到了,就是这里。”看看山洞,又看看齐文鸢,孟君浩难掩的激动,伸手帮齐文鸢擦去额角的汗水。

    因为刚才运动的缘故,浑身已经热气腾腾。此时站在山洞口,呼啸而至的寒风吹在身上,竟然觉得凉爽。

    齐文鸢茫然的看了眼漆黑的山洞,心中生出了几分胆怯之意,这种看不见的危险,越是让人心中发怵。

    轻轻挽了齐文鸢的手,孟君浩安慰似的点点头,示意她不要害怕。

    云雾宗的总帮,他作为师父的爱徒,有机会到过几次,所以,十分清楚山洞之后的别有洞天。

    新年过去了,真是迅速。又到了该回去实习的日子,难免有些不情愿。唉,总之,祝各位读者新的一年,万事顺心。r1152

第一百六十八章 蓬莱山的秘密

    h2>今日有点事耽搁了,可能来不及更新,大家理解,明天按时替换。

    马不停蹄的从齐府中奔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柳若棠的脸上全然没有回娘家省亲的安然。

    齐文碧垂头丧气的跟在娘亲左右,仓皇而失落,像是落在野地上的孤鸿。

    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满地的光辉,映衬的两个人愈发的落寞。

    相扶着上了马车,齐文碧怯怯的给车夫塞了些银子,好让他等会行的快些。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在凤翔耽搁的越久,越是不利,趁早远离才是正道。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繁华的街道上,堙没在万千的热闹中。人来车往,各自怀有各自的幸福或者辛酸。

    掀开车帘,望着沿途熟悉的街景,柳若棠的心中半是留恋,半是酸涩。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要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个莫玄镜,她倒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义愤填膺的握紧了双手,目露恨意。

    “对了,碧姐儿,莫玄镜刚来的时候,你就说让娘亲提防着,你与他素不相识怎么知道他日后要对娘亲不利。”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个月前,莫玄镜初来乍到之时,女儿的谆谆提醒,柳若棠起了一身冷汗。女儿小小年纪,莫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齐文碧神色平静,眼睛浑浊的不似昔日,像是个历经沧桑的妇人:“娘亲,莫玄镜是莫家的骨肉血脉,他既然出现,必然不会对莫如雪的事情袖手旁观。”

    犹豫了一下,齐文碧依然没向娘亲坦露自己重生的身份。

    女儿的老成出乎柳若棠的预料,她微微皱了下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样一想,仿佛自那次从假山上跌下之后,女儿的性子与之前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嚣张跋扈到不露声色,韬光养晦,不过十几岁的小女孩,深沉的让人觉得陌生。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摔伤,心中留下了阴影,想到这里,柳若棠不免有些心疼,抓紧了女儿的手。

    女儿的手冰冷冰凉的,像是昨日的一方冰天雪地,柳若棠眉眼间荡漾出几缕哀思,还有几分自责。

    这次出行名义上为省亲,实为逃亡,暂时出去避风头,途中不免会吃些苦,也不知女儿是否能承受的住。

    “小姐,你今天不出门么?”小满端了盘糕点放在桌子上,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小姐今日应该要迫不及待的去见孟公子才是,眼见着大半天都过去了,小姐竟然连一点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有。

    齐文鸢笑了笑,眉眼间是盈盈的笑意,脸颊微微的泛起红光来:“你这丫头,怎的不想伺候小姐了?你去瞧瞧哪家的丫头,想方设法的把自家小姐往外面赶。”

    说着话,随手拿一起块糕点,塞进嘴里,脸上是优哉游哉的神情。

    “小满,这可是你的不对。咱家小姐可是大家闺秀,哪能老往外面跑呢。”

    春桃放下茶碗,轻轻的锤了下小满的额头,打趣道。

    扁着嘴,小满一脸的委屈,明明是为小姐找台阶下,却被小姐反咬一口,小姐可真是坏心眼。

    突然,计上心头,一把抢过桌上的糕点,远远的跑开去,回头做了个鬼脸。

    齐文鸢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你瞧,春桃,这丫头都被惯坏了。”

    虽然昨日才见过孟君浩,此刻,齐文鸢的一颗心早飞到师门去了。

    师兄的眉,师兄的眼,师兄温暖的唇,师兄柔软的话语,伴随着那一阵风雪,印刻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就像诗里所说,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毕竟,有着两世的生活经验,齐文鸢深谙水满则溢的道理,俩人每日腻歪在一起,是会厌烦的。

    除外这个,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那就是对柳若棠的惩罚。

    容许这个老女人逍遥至今,已是她的万般恩赐。既然表兄已有了证据,便再也没有放弃的道理。

    “小姐。我听说二夫人带着六小姐,今儿一大早回娘家省亲去了。”

    送完莫玄镜回来,沿路上听见几个小丫头的议论,春杏的心中不禁起了质疑。

    好端端的二夫人为什么要回娘家,莫非是莫公子调查的事情,传进了她的耳朵。

    手心中捏了一把冷汗,春杏暗暗有些替孟公子担心,要是没能揭露二夫人的罪行,孟公子他,他应该会失望吧。

    淡淡的忧愁沉淀在心头,春杏微微蹙眉。不知从何时开始,孟公子的一颦一笑,时时的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加快了脚步,急忙把消息汇报给小姐。小姐一向冰雪聪明,想必会有好的法子。

    齐文鸢抿了口热茶,看着天边游动着的浮云,弯了弯嘴角:“我早听说了,放心,表兄他会有方法的。”

    莫家公子竟这样不凡么,春桃含笑看着齐文鸢的神情,心脏突突的跳动着。

    即使不能跟莫家公子在一起,如果能像今日这样,见到他的人,听到别人口中提起的他的名字,他的事情,未免不是种幸福。

    风轻轻的吹拂着,莫玄镜快马加鞭,一口气奔到了城门口。

    亮出象征身份的令牌,几个看门的侍卫,急忙弯了腰,福了福身子,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微微笑了笑,闪在一旁,低声细语了几声自己此行的目的,几个侍卫连连点点,表示愿意效劳。

    刻意的不张扬,以免打草惊蛇,剩下的事情,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眯着眼睛,看向天边的阳光,阳光正和煦,恣意的将光辉洒下每一个墙头。

    漆黑的凤翔城几个大字,龙飞凤舞,极尽表现力,独有一种京城所有的高傲。

    “真是好字,也不知当年出自谁的笔法?”莫玄镜饶有兴味的仰头看着城门上方的大字,忍不住啧啧称赞。

    到底是表兄妹,对书法,情有独钟。

    在蛮夷生活多年,一旦闲静下来,莫玄镜总会拿起笔,临摹些名家的真迹。

    总感觉写字能静心,暂时能忘却世间的烦恼,达到心若止水的境界。

    时间一久,他在书法方面也有不小的造诣。再看书法时,自然而然的一眼便能看出写字之人的情怀。

    忽然有了种逸兴遄飞的舒畅感,莫玄镜大步流星的走到城门之上,放眼望着繁华的街道。

    心底生出了些感慨,人生在世,生命有限。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一些人,想方设法的加害别人。

    比如,当年诬陷父亲之人,比如加害表妹和姑母的柳若棠。

    他们莫家从祖父至今,一直以救世为祖训,力图造福整个陈朝,却一再遭奸人加害。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人善被人欺么。苦涩的摇了摇头,望着苍茫的天幕,心中升腾起无限的愁绪。

    临近城门口,柳若棠惴惴不安,把车帘轻轻的掀起来,打量着城门前的情形。

    几个侍卫秉公执法,小心的搜查着前往京城中人的包袱,以保证京城的安危。

    毕竟,凤翔是陈朝的首府,是陈朝的权利中心,一旦被人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

    放下帘子,吞咽了好几口口水,柳若棠的面容故作平静。眼下的情况,其实还算比较乐观。

    只要莫玄镜不出现,她也就只是一个回家探亲的良民。

    “你们干什么的?”官兵的声音不留情的传进来,柳若棠紧张的抓紧了女儿的手。

    “回大人,是我家夫人回家探亲。”车夫拉紧了缰绳,从车上跳下来,唯唯诺诺的解释着。

    领头的官兵迟疑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拉车帘,想去瞧瞧轿中人的模样。

    方才莫大人已经交代的清楚,今日会有一个犯人,潜逃出城,说是要严加防范。

    莫大人的命令,他自然不会忤逆。以前莫将军在的时候,他曾经在莫将军的账下做过小兵。

    莫将军一向体恤下属,虽然贵为将军,却礼贤下士,平易近人。

    帐中的不少人,都受过莫将军的恩赐,心存感念。他也不例外,那一年正在征战,娘亲突然离世。

    万般悲痛的时候,莫将军轻拍着他的肩膀,轻声的劝慰:我已派了人送去银两,好好安葬你母亲。你好好打仗,等战争一结束,就让你回去。

    当时,他的泪水就掉下来,感激涕零的俯在地上,连连向将军叩了好几个头。

    如此过了几年,将军却因为谋逆罪,被流放蛮夷。也是在那时候,他所在的部队被解散,四分五裂的被遣送到各处。

    所以,从那年起,他便在凤翔城当值。每每念及将军的恩情,依然感恩于怀,不敢忘记。那样无私的将军,皇上怎能说判罪就判罪了呢。

    “大人,里面坐的是小人家的夫人,这样有些不便吧。”

    车夫条件反射的伸手护住了帘子,头深深的垂着,不敢与那官兵对视。

    “屁话。”那带头的侍卫重重击在车夫的胳膊,神色突变。

    柳若棠见无法躲过搜藏,一激灵,连忙坐好身子,脸上挂着笑意,侧了侧身子,将女儿的脸遮住。

    毕竟,女儿也算大家闺秀,轻易被人看去了脸,总是不合适。

    掀起车帘,见里面确实坐着一对母女,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准备放下帘子的时候,抬头瞅了眼城门上负手站立的莫大人。

    莫大人打出一个暂停的姿势,示意他们先行把人扣下来,急匆匆的从城门上跑下来。

    难道,这母女二人便是莫大人所说的犯人,那侍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拍着脑门,神情中满是怀疑。

    “你们且等一下。”冷冰冰的招呼了一句,那侍卫转身去迎莫玄镜下来。

    柳若棠的额头上渗出涔涔的冷汗,转身瞅了下女儿,却见女儿怯怯的坐在车里,像只受伤的小白兔,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娘亲,该来的总会的。”

    默默的吐出一句话,齐文碧万念俱灰,脑海中存在的唯一一点侥幸,灰飞烟灭。

    果然,命运在兜兜转转一圈之后,终于还是要以相同的结局结束了么。

    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此刻她更加的淡然,连挣扎的力气也丧失了。

    “柳氏,果然是你。且随我去趟官府。”

    掏出怀中的腰牌,莫玄镜的口气中是不容人拒绝的威严,眉角隐隐发出些冷光。

    眼前的女人,心如蛇蝎,几次三番加害表妹与姑母。所有的情绪,此刻全都化成了愤怒。

    意外的看到莫玄镜英俊的脸,柳若棠的心中忐忑,故作平静的道:“这不是莫家公子么,找我可是有事?”

    “找你自是有事,废话少说,跟我走一趟。”心中的强烈的厌恶感,让莫玄镜不愿再跟柳若棠再多说一句话。

    几个侍卫呆立在原地,吃惊的长大了嘴,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真想不到,这貌美的妇人居然是个罪犯。

    眼见无法再抵赖,柳若棠硬着头皮下了车,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将她的双手缚在身后。

    见有人被抓,来往的人群骚动起来,小声的议论,这是谁家的夫人。

    齐文碧愣愣的呆在一旁,眼底写满了绝望,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尽管她预料到所有的事情,还是在莫玄镜面前翻了船。

    “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柳若棠不甘的大声呼喊着,祈求获得周围百姓的同情。

    “你瞧她长的那个狐狸精样子,肯定是迷惑了什么人。”

    “瞧瞧她那副德行,怪不得都说,越是貌美的女子,越是心狠手辣。”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人群中的议论之声,纷纷扰扰,全是针对柳若棠的,只有个别的人,瞅见一旁瘦小的齐文碧,心底生出些同情来。

    莫玄镜不愿再多做耽搁,挥手让周围的人群散去,大步流星的往官府的方向走去。

    见官府的人散去,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恢复了寂静,各自去忙各自的生活。

    这样的事情,每年上演,然后落幕。百姓们喜闻乐见,毕竟是做亏心事的人,最终受到了惩罚。

    阳光洒落下来,照亮了世间的许多角落,但总有些阴影无法驱除。就仿佛再美好的国度,也会有坏人出没,费尽心思,伤天害理。

    也许,没人说的清,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不好了,不好了。二夫人被官府抓了。”车夫跌跌撞撞的跑进府中,惊魂未定的宣布着惊天的消息。

    闻讯的小丫头,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这会儿,二夫人不是应该在回娘家省亲的路上,怎的好端端的会被抓了。

    长喜震惊的吞咽了好几口口水,挥挥手将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下人们打发了。

    难道夫人做的事情败露了,她不安的寻思着,垂着头,身子机械的行走着。

    突然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身子,长喜“啊”的一声,捂住了脑袋,正想破口大骂,抬头却看见老爷庄严的脸。

    身子惊得颤了一下,右手死死抓着衣角,神情紧张的喊了句:“老爷。”

    “长喜,你今儿怎么冒冒失失的?”

    察觉出长喜的不正常,齐仲梁一眼便知是出了事情,连忙追问道。

    他的表妹若棠,实在不让人省心。中午时分,去娘亲那里用午膳的时候,才听说她回了娘家。

    时间愈久,对表妹的了解越充分,就越发现表妹的陌生。

    儿时那个纯真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变成心肠狠毒的妇女,太也出人意料。

    这几个月来,刻意的冷落表妹,无非是为了让她反思自身,改过自新。

    没想到弄巧成拙,表妹不仅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处处针对鸢儿。

    表妹私下做的许多事情,他看在眼里,却没有去挑破,生怕俩人的关系彻底的僵化。

    再怎么说,表妹都是娘亲的亲侄女,于娘亲的脸面上,终是过不去。

    “老爷,老爷,没什么,我就是,就是刚才没有看路。”长喜颤颤巍巍,努力的辩白着。

    齐仲梁冷哼一声,双眼直直的盯着手足无措的长喜,催促着问道:“快说,是不是若棠她,她又惹什么乱子了。”

    对长喜的隐瞒,齐仲梁心知肚明,挑了下眉毛,口气森然的让人不容拒绝。

    “回老爷,夫人,她……她……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长喜支支吾吾,深垂着头,断断续续的说道。

    齐仲梁支起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娘亲方才说若棠一早回家探亲去了,怎么会,怎么会被抓呢。

    长喜见老爷的容色间深有疑虑,鼓足了勇气,大声的重复了一句:“夫人,夫人,她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什么?”

    “送夫人回去的车夫回来了,说是夫人在城门口被官兵抓走了。好像,好像抓走夫人的是莫家公子。”

    玄镜么。齐仲梁的神色讶然,惊得一颗心怦怦乱跳。

    他素来镇静,今日,却如何也难以镇静下来,来不及向长喜交代什么,转身往如雪的住处走去。

    果然玄镜发现了若棠的所作所为么,那表妹她,她岂不是要成为阶下之囚了。

    他一直相信,表妹只不过是一时失了心窍,才会做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青梅竹马的情分,原本也不好轻易的割舍,在这个时刻,他的心里荡漾起层层的波澜。

    阳光淡淡的洒下来,莫如雪坐在石凳之上,闭起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树枝在身旁轻轻的晃动,像是风中起舞的仙子,偶尔洒下几滴水珠,像是夏日的甘霖。

    她不懂父母给她取如雪这个名字的含义,但在她有记忆以来,对于雪,她总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

    她最最见不得那些个纯洁的精灵,在阳光炙烤下,消失了身形,变成水。

    所以,每逢下雪,她都不愿意拿扫帚扫去一条路,生怕惊扰了那些沉睡的孩子。

    在天转晴的时候,她也会吩咐云秀将雪堆在一起,已减慢融化的速度。

    花坛中,掩着一堆堆的白雪,在阳光下折射出闪耀的光芒。

    表面的一层,因为融化的缘故,已经变的透明而清澈。而雪下的泥土,泛着薄薄的一层潮湿。

    只可惜,雪和阳光不可兼得,莫如雪轻轻的慨叹着,有些心疼的望着花池中的皑皑白雪。

    这几日,丈夫频繁的造访她的住处,偶尔会送来些小的礼物,就像当年未婚的时候。

    丈夫的眼中漾起的温柔,与那时候刚刚新婚的时候,如出一辙。

    她其实明白丈夫的别样意图,但佯装不知,毕竟他们之间,一度冷落了那许多年。

    纵然她是她,他还是他,一切却已然无法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因为伤害,因为误会,因为不理解,因为移情。这许多理由,任何一个是致命的。

    浮沉许多年,她早已不是当年英气勃勃的少女,不顾一切,昂然无悔。

    “如雪。”

    齐仲梁踩踏着泥泞的地面,溅起些水花,口气中有些掩不住的慌张。

    莫如雪扬眉,瞧见是丈夫,弯眉轻轻一笑:“你来了。”

    客气的话语,万古不变,因为内心的冷却,所以在对待事情方面,终于不再如从前。

    云秀有眼色的退下,闪身进屋沏的一壶热茶,夫人的心思,她心知肚明。但忍不住相劝,既然老爷有心重修旧好,就答应了吧。

    毕竟,女子要想在世上生存,总得依靠个男人。她实在不愿夫人再重蹈覆辙,陷入深沉的绝望。

    夫人却总是坚定的摇头,眼睛里有种冷漠的疏离,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办法破镜重圆。

    也是,依照夫人的性子,又怎么愿意去讨好一个曾经抛弃自己的男子。

    云秀倒着水,无奈的摇了摇头,连水溢出来了也没有察觉。直到指尖感觉到一阵滚烫的触感,这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来。

    “如雪,我今日来是想求你一件事。若棠她,她被玄镜抓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犹豫了良久,注视着眼前温暖美好的女子,齐仲梁硬着头皮开了口。

    虽然他明明知道,在开口的一瞬间,r1152

第一百六十九章 辛郁的哀伤

    h2>明媚的阳光,懒懒的照射着整个院落,冬日里一切事物,在光里似乎有温度和光亮一般。

    青翠的桂树,早已没了花朵的芬芳,身姿却依然飒爽,不卑不亢的迎接下一个花季。

    青石铺成的宽敞路面上,生着几棵脆生生的小草,摇曳着单薄的身子。

    巍峨的殿堂,金黄色的琉璃瓦,大红的粗柱子,玉石的台阶,所有的一切彰显着主人的显贵身份。

    辛郁神色淡漠的坐在太师椅上,悠悠然的晒着暖阳,他的双目紧闭,唇角上似乎挂着一抹苦涩。

    离继位以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除却每日的早朝,惯例的御书房,每个午后,他都会到御花园中小憩一番。

    郡王的位置,果然如同他所想象的,没有自由,没有轻松。铺天盖地的奏章,解决不完的官吏们之间的冲突,还有二皇子余党,伺机蠢蠢欲动。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反而有一种刻骨的孤单,不免感慨,果然高处不胜寒。

    娘亲的疾病,在太医的悉心照料之下,已然痊愈,当然是因为他至高无上的地位。

    权利带给他一切,但除了爱情和悠闲。

    想起齐文鸢,他的胸口就是一阵疼痛,从那日离开凤翔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的眼睛,她的唇,她的发,安静美好的躺在他的记忆中。

    若不是那日破屋中,莫名其妙的相遇,嘴唇相触,气息混合,是不是也不会有今日一切的剪不断,理还乱。

    他常常凝神思考着,右手情不自禁的轻触着唇角,似乎在那里,那个地方,依然有着她的味道。

    百官们早从他登基之后的几日,轮番上疏,口径空前的一致,早日立后。

    立后么,他心中的王后人选,除了她以外,没有旁人。

    只是,只是,惆怅万千的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辛郁的眼角潮湿。

    从怀中取出那只发簪,小心的摩挲着,发簪的尖处,不知何时因为摩擦变得光滑,在太阳光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眼疼。

    “鸢儿,他轻薄你,你……你……”

    咬着嘴唇,皇甫弦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他的脸色铁青,炭火的光亮映在脸上,阴晦不定。

    云佑因为疼痛的缘故,再次昏厥过去。虚弱的侧卧在床上,背上的伤口,一点一点向外渗血。

    守在门外的姚二叔,听见屋内的吵闹声,猛地从门口闯进来,见自家公子的伤口裂开,气不打一处来。

    宽厚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得杯子乱晃,桌子颤抖。

    “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特别是你!”姚二叔伸出食指,愤怒的指向齐文鸢,河东狮吼般的大声呵斥。

    齐文鸢呆愣在一旁,眼圈微红,满腹的委屈在嘴边盘旋了良久,终是没说出口。记忆中还从未有谁像这般对她大呼小叫,带着满腔的怨恨。

    瞧见鸢儿发红的眼圈,皇甫弦一阵心疼,气愤难平。鼓起勇气挺起胸脯,站在姚二叔的身前,不卑不亢的道:“是你家公子轻薄鸢儿,我推他一下自是应该,你倒恶人先告状!”

    姚二叔不屑的嘿嘿冷笑了两声,摇摇头,不予置会。蹲下身子,仔细的查探公子的伤势。

    轻薄么,真是可笑。数不清的女人,死乞白赖的缠着公子,只为搏得公子青睐。

    而眼前的少女,却用了轻薄这种贬义词,这口恶气,他实在难以下咽。

    其实,那一幕他瞧见了。出言警告齐文眢,实是出自好心。毕竟,公子的身份非同寻常,早日撇清二人关系,不管是对公子,还是对眼前的少女,只有好处。

    生怕皇甫弦再惹出什么乱子,情急之下,齐文鸢拉着怒气冲冲的他,跌跌撞撞一口气奔到门外。

    被人强吻倒没什么,关键是强吻后被鄙视,于自尊心上太说过不去。齐文鸢在心底咬牙切齿,一番诅咒,问候了好几遍虬髯大汉的先人。

    “鸢儿.......”皇甫弦的心头发酸,眼眶发红,神情十分落寞。

    心脏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尖狠狠的刺中,隐隐疼着,张口却喊不出来疼。

    齐文鸢闻声,侧过头,见到皇甫弦涨红的小脸,眼中喷薄的怒气,心底生出些异样的情绪。

    难道,这小屁孩是真的动心了?她不安的猜测着,急忙移开视线。

    因为对未来看的太清晰,所以,做每一个决定都小心翼翼,生怕伤害了眼前最单纯的少年。

    风轻轻吹过来,轻抚在脸颊上,却有种凌厉的疼。伸手将脖间的貂毛,小心的紧了紧,齐文鸢为难的开了口:“皇甫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与他们主仆二人为难。不管怎么样,我的命是他所救。”

    皇甫弦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黯淡下去,宛如北风里枯萎的荒草,深垂着头。

    “鸢儿,只要是你拜托的事情,我都会答应。”口气中隐含着淡淡的苍茫,皇甫弦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一抹落寞,远非平日的纯净。

    鸢儿,到底是说出了口,说出了口。沉淀在心头的苦涩,浓重深厚,无法化开。

    其实,就算不说,他也会撇开所有怨恨,悉心的照顾着。

    谁让那人救了鸢儿的性命呢,在他的心里,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鸢儿的性命更为重要。

    小满找过皇甫英,远远跑过来,瞅着门外站着的二人,心底生起无限的疑问。

    “小姐,是不是你又伤害皇甫公子了?”凑在小姐耳边,低声的询问着,小满嘴角挂着笑容。

    今日皇甫公子的表情,落寞而沧桑,与之前见过的几次,截然的不同。

    难道自家小姐,真的看不出来皇甫公子的一往情深,小满愤愤不平的在心头嘀咕。

    虽然,在一贯的事情上,她无条件的向着小姐。但在这件事上,她力挺皇甫公子。

    齐文鸢伸手拍着小满的头,佯装生气,威胁道:“你这鬼丫头,要是再乱说话,明儿我就让祖母把你发落到柴房。”

    小满忙用手捂紧了嘴,满脸无辜的把眼睁大,迈着小碎步退在一旁。

    “鸢儿。”厚重的声音传来,不用扭头便知是皇甫伯伯。

    微笑着转过身,齐文鸢恭谨的作了个揖,语气里满是感激:“多谢皇甫伯伯为我朋友治伤。”

    与皇甫英打交道的时间越久,越发觉得这位神医的谦和,慈怀与光风霁月,她打心眼里佩服。

    “鸢姐儿,不必客气。外面天冷,我们到屋子里坐。”

    皇甫英微微笑着,眼神里已经捕捉到儿子的不寻常。那种沧桑与落寞,与那年得知如雪成亲的时候,自己的表现如出一辙。

    这孩子。他在心底摇头轻叹,眼底不免生出些担心。且不说自己行医数十载,纵然是华佗在世,恐怕也医不了相思之疾。

    齐文鸢点头,神色担忧的望了一眼皇甫弦。只见他挺拔的身子僵在风里,额前的一缕长发,寂寂飞舞,寂寞的如同植于荒原的一尊雕塑。

    刚才的请求,才一说出口,就已明白对皇甫弦造成的伤害。只是,她不曾想到,会如此之深。

    多年以后,想起药王谷,想起皇甫弦,齐文鸢的眼前出现的总是这一幕,明媚的阳光里,少年落寞的身影。

    来药王谷的目的有二,一来是探视云佑的伤情,二来是为莫家当年的事情。

    思来想去,皇甫神医作为娘亲的故交,对于十几年前的往事,按理说会有了解。

    而那件事情,对于表哥和娘亲,是无法触摸的过去,她又如何忍心揭开伤疤。

    “皇甫伯伯,我能跟您打听一件事情么。”毕竟,当年的事情,干系重大。特意支走了小满和皇甫弦,齐文鸢支着头,满脸疑惑的问道。

    屋中袅袅而出的是清新的药香,虽然凉苦,却大有裨益。

    炉中的炭火,一闪一灭,皇甫英拿着钳夹,来回的翻动,努力使炭火更加的红旺。

    皇甫英轻轻点头,把视线从火上移开,瞥见齐文鸢被火光映红的脸蛋,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鸢姐儿,你可是想问,当年莫家发生的事情?”

    “皇甫伯伯,您可以告诉我么?”齐文鸢的眼中,闪出祈求的光芒,语气十分坚定。

    屋子里顷刻间静寂下来,只听见香炉里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皇甫英的胸口剧烈起伏,失却了原先的平静。

    沉吟了良久,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眼神流转,坠入往事的河里。

    齐文鸢的外祖父莫天元,原是陈朝的开国功臣,一生戎马,为陈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皇上对莫将军的作为,心存感恩,一直对之器重有加,恩赐不断。一时间,莫家威名赫赫,扬名万里。

    御赐的巨宅前,每日车水马龙,往来不断。送礼的人,上门巴结的人,多的几乎踏破了门槛。

    当时在朝为官的大臣,都以结识莫天元为荣。而莫天元征战沙场数年,性子一向豪爽,待人接客从无半点的骄奢。

    那些年的莫府,烜赫一时,在京城的地位无人匹敌。

    莫天元膝下有一子一女,叫做莫飞白和莫如雪。莫飞白善武,十几岁便已领兵杀敌,战绩斐然。少年英雄,用兵奇才,只是这两个称谓,就足以令外戚敌寇闻之丧胆。

    而莫如雪貌美倾城,身上又有着将军府的勃勃英气,一双清澈不屈的眸子,俘获了无数的男儿郎。

    无论王公贵族,还是有权有势的大臣,因为莫如雪的美貌和莫家的权势,争先恐后向莫府提亲。

    只是,岁月流转,生命难测。在万千显贵的少爷中,莫如雪最后却下嫁给并不算起眼的齐仲梁,无数人在扼腕叹息表示疑惑。

    过得数年,莫天元因病去世,莫飞白接替大将军位,继续延续家族的昌盛。

    莫少白将军,谦和有礼,体恤苍生,获得百姓的赞扬。本来以为莫家的故事,还要继续,却忽然有一年,京城中传言,莫飞白有造反之心。

    几个高官联名上书,说是证据在握。起初,京城的百姓,无一人相信他们的大将军会造反。

    毕竟,在穷困之时,莫将军开粮救人,造福满城的百姓,成为一时美谈。

    风声传出,仅仅几天之后,无情的圣旨下达,彻底宣告了莫飞白的罪行。

    一纸圣旨,莫家上下几十口被流放蛮夷。一夜之间,从辉煌到没落,莫家的故事至此落幕。

    只是,那究竟是一场怎样的谋逆案,无人得知。

    “舅舅他一定是被陷害的。”听完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往事,齐文鸢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眼睛里射出两道不容置疑的光芒。

    当年,娘亲没受牵连,已经是皇上的格外开恩。只是,亲眼见家人被流放,娘亲却束手无策,那会是怎样的绝望。

    齐文鸢低头看着炭火,目光里隐隐有几分心疼。这些年,家人离散,疾病缠身,女儿被抛弃,丈夫另觅新欢。这样哀戚的人生,娘亲不得不独自一人承受。

    皇甫英深深的叹了两口气,眉宇间似有哀愁:“鸢姐儿,不瞒你说,当年我也这样想。只是,证据如铁,不容人质疑。”

    “皇甫伯伯,其实,前几日表哥他回来了。”齐文鸢抬头望着皇甫伯伯,脸上闪过一丝希望。

    “是么?你是说玄镜他回来了?”皇甫英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句,神色十分诧异。

    他依稀记得,如雪的兄长膝下有一子,仿似叫玄镜。莫家遭难的时候,玄镜应该还是个孩子吧,也就三四岁。

    十几年过去,莫家的血脉重新出现,如雪她会很高兴的吧。

    想起莫如雪,皇甫英的脸上闪现出异样的光彩,仿佛火盆中燃烧的炭火。

    齐文鸢郑重的点点头,接着补充了一句:“表哥,他,他就是前几日拯救凤翔城的神秘人。如今,皇上已经封了他官职,过几日,上任令就会颁布。”

    表哥的一生,也算是波折崎岖,在艰苦的生活中,独自挣扎。那样小的孩子,是如何经得起漫漫长途的跋涉。

    齐文鸢的鼻头莫名有些泛酸,眼中氤氲起雾气。娘亲和表哥,她要尽其一生,守护他们才是。

    “果然,莫家个个都是人物。”皇甫英赞不绝口,忽然很想见一下这个传奇的少年。

    那样的坚韧,不是谁都可以做到。在苦寒之地,生存已是难事,更何况如今还衣锦还乡。

    辞别药王谷,马蹄声重新急促而匆忙起来。坐在马车之中,齐文鸢和小满各怀心事。

    风景从荒芜的树林,再变到喧嚣而繁华的闹市,齐文鸢忽然生了倦意。

    吩咐车夫先行驱车回齐府,齐文鸢蹦跳着落到地面,双脚踩到路面的一刻,她才重新感觉到肉体的重量。

    根本没有偷闲的时间,随意买了街上的糕点,不顾忌身份边走边吃。

    小满一路嘲笑,说从未见过如此放得开的大家闺秀。齐文鸢咧嘴笑笑,敲着小满的头,正色的解释,这其实是走吃文化。

    百转千回,穿经过万千的巷弄,已经差不多午饭的时间。沿途的院落中,默契的升腾起白白的炊烟。

    饭菜的香味,无孔不入的飘散出来,小满不时吞咽着口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自家小姐看。

    “小姐,不回去用膳,老祖宗要是知道了,又该挨骂了。”

    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闻着好闻的饭菜香气,小满嘟着嘴,情不自禁的开了口。

    拿老祖宗来压制小姐,虽然不那么道德,但饥饿感的强烈作用,实在无法控制。

    齐文鸢牵起嘴角,微微一笑,嗔道:“我看是你这丫头饿了吧。”

    被小姐拆穿心思,小满不好意思的笑笑,眼睛眯在一起,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离师门的路,还有很远。考虑到**的本钱——身体。齐文鸢从荷包里拿出几靛银两,递给小满,让她去买些包子用以果腹。

    刚一接过钱,小满就乐呵呵的屁颠屁颠,一溜烟不见了踪影,与刚才的疲乏判若两人。

    人果然是有潜力的,齐文鸢一边感叹着,一边找了处青石坐下来,拿手揉着发酸的小腿。

    她在的地方,叫做琉璃巷,属于凤翔城的第二主干道,紧挨着光景路。

    凤翔城四四方方,巷弄也整齐有致,横行道与竖行道,在相遇处交织成规则的直角。

    从上方望下来,就如围棋盘。所以,形容一个地方的时候,凤翔的百姓,总喜欢用围棋术语。

    中午时分,街上的人还是很多。有的形色匆匆,肩上扛着大大的包裹,像是外地上京来讨生活的。

    还有一些妇人,手中提着新买好的肉,右手拿着荷叶包好的豆腐。身旁跟着年幼的孩子,那孩子一路欢呼雀跃,脸上挂着幸福光芒。平头百姓,总是有这样平淡的幸福。

    可表哥呢,自小被流放,父母早逝。齐文鸢的嘴角挂上一抹心疼,总归是血缘的关系,感触比旁人总格外多些。

    正惆怅间,一名魁梧的男子出现在齐文鸢的视线里,那人戴着大大的斗笠,身上披着渔人的蓑衣。

    那人行动十分不自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围,并不像是集市上的渔民,反倒像是有人刻意装扮而成。

    察觉出那人的诧异,齐文鸢忽然生了兴致,悄然跟在那人身后,亦步亦趋。

    幻想自己是间谍剧的女主角,她小心翼翼的移动着,尽量使步调显得自然。

    一路尾随,穿越过好几条巷弄。只见那人在一个高大的府邸之前,停下了脚步。

    齐文鸢趴在墙角,偷偷的瞄了好几眼,手抚在齐府的胸口之上,小心的喘着粗气。

    “这位官爷,要鱼么?刚从水里抓的,可新鲜了。”那人操着一口方言,把手中的鱼得意的扬起,并不时的摇动着。

    齐文鸢脸上瞬间拉出几条黑线,鄙视自己的无聊,就是个打渔的乡下人,她竟然跟踪了这么久。

    “快走开,睁大你的眼看看。这里可是二皇子府,你这等乡下人在这里做什么,赶紧闪开。”

    那官兵不耐烦的走上前去,抓住那渔人的拿鱼的胳膊,重重的一甩。

    这一甩不要紧,渔人手中的鲜鱼掉落在地上。鱼儿半死不活的在地上,用力的挣扎着。

    忍住心中打抱不平的冲动,齐文鸢连剁了几下脚,这真是世态炎凉,狗眼看人低呐。

    要不是考虑到今日服饰的不便,她直接就一拳打上去了。修炼这么久,也是时候练练手了。

    等修炼成功了,她一定要挂个条幅,上面写着:“打抱不平,专治各种不服。”

    哈哈。脑补了一下场景,齐文鸢笑的合不拢嘴。意识到自己现在处于跟踪状态,急忙收住了笑声,继续小心的偷看着。

    “你把鱼弄脏了,今儿要是不赔,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那渔人叉着腰,头一扬,怒目而望。

    “笑话,赔你,我呸……”那官兵不依不饶,狠狠踩在鱼身上,朝渔夫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却谁也不敢上前帮忙说话。毕竟,二皇子的身份,比谁都尊贵。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齐文鸢大踏步的从墙角闪出来,冷哼了一声,指着那官兵,讽刺道:“当真是可笑,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民百姓。你们二皇子,可真是教导有方。”

    抬头看了眼高悬的匾额,齐文鸢不屑的低下头,眼睛移向别处。

    “你这野丫头,竟敢在二皇子府前造次。赶紧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那官兵见齐文鸢虽然貌美,却是出言不逊,心中的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齐文鸢不嗔不怒,淡然的抿着嘴角,上前两步,扬眉道:“呵呵。可笑,可笑。当今圣上可没有规定,二皇子府门前,不允许人走。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跟你没半分关系。”

    “你,你……。”那官兵涨的满脸通红,哑口无言的呆在原地。所以,你说我有唱着这首歌,叫天叫打底,叫你叫我叫自己。r1152

第一百七十章 遇袭

    h2>青龙帮虽说是黑道,但帮中的几个兄弟个个性子豪爽。一来二去,莫玄镜与他们便成了好友。

    察觉到蛮夷的诡计,莫玄镜前往凤翔救难的时候,青龙帮的人也一起回来了。考虑到声名问题,便没有声张。

    之后,他便与青龙帮的几个人一直互通声息,保持联系。

    当然,在莫玄镜的影响之下,青龙帮众人洗心革面,放弃了人肉生意,开始了其他的营生。

    这次着手调查柳若棠加害一事,追本溯源。不巧,竟然查到了青龙帮身上。简单描述了下柳氏的形貌体型,与陈老大所见果然一致。

    于是,一切水到渠成,当堂指证,柳氏无可辩驳,锒铛入狱。

    原来表兄与青龙帮的人,在蛮夷之时便有交集,这世界果然是太小了些。齐文鸢感慨着,眼睛紧紧盯着表兄。隐藏在表兄身上的事情,一定还有很多。

    相仿的年纪,表兄却用肩膀承担着一切,齐文鸢有些懊恼的垂下头来。

    “对了,莫兄。当年,莫将军一案,已经有了眉目,相信过不了多久,真相就会大白。”

    孟君浩的声音平稳而冷静,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莫玄镜的神色一变,失却了一贯的从容,有些紧张的脱口问道:“是么?”

    这些年,父亲的事情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每每想起父亲绝望的眼神,娘亲的无奈,老管家的辛酸,他坚硬的心脏就融化成一片汪洋。

    那个清晨,那纸圣旨,他永远也忘不掉。他恨皇上的昏庸,恨进谗的大臣,恨所有所有的人。

    不敢轻易接触父亲的案子,是怕触景生情,影响他冷静的判断力。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自己足够成熟,等到忘却那些伤痛,再将往事翻阅。

    孟君浩的一句话,忽然让他生出了些希望,也再次印证了他的判断:孟君浩的来历定然不凡。

    “表兄,师兄他昨儿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倒给忘了。”

    齐文鸢拍着脑袋歉然的笑了笑,捕捉到表兄眼中浓郁的哀伤,心中再次猜测他的表兄,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经历。

    坚定的点了点头,孟君浩的神色凛然,开口解释道:“我刚巧有个朋友,他父亲素来与莫将军要好。对当年的事,了解颇多。”

    “是这样啊,那可谢谢孟兄了。”察觉出孟君浩的刻意隐瞒,莫玄镜并不戳破,毕竟每个人都有些难言之隐。愿意帮忙洗白父亲的冤屈,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他打心眼里的感激。

    与孟君浩四目相对,心微微的跳动,齐文鸢羞涩的别过脸,怔怔的望着灰色的地面。

    以师兄的见识能力,让舅父的沉冤得雪,只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吧。

    墙角的冬青树,叶子绿油油的,崭新的像是会发光的绿色宝石。

    因为的太阳的出现,世间的一切,有了温度,有了光,有了温暖的理由。

    齐文鸢恬淡的笑着,微风轻轻的拂过脸颊。虽然依旧冰冷的如同刀割,却让她觉得美好。

    告别表哥,齐文鸢与孟君浩一路并肩而行,往师门去了。

    因为爱情的萌芽的滋长,所以,一起走过的路,度过的时光,忽然美好而生动起来,让人不住的想留恋。

    齐文鸢上嘴角挂着的微笑,迟迟没有消散,倒像个实实在在的花痴。

    街道上车来马往,喧闹而热烈,街角上许多小商贩,费力的吆喝着。

    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像是一串串灯笼似的。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散发着层层的白雾。

    摸摸肚子,齐文鸢不禁觉得有些饿了,但在喜欢之人在面前,终是不好意思表达。

    黯然的吞了几口口水,拼命的自我催眠,不饿不饿。

    饥饿感还是在一瞬间袭来,让人抵御不住,特别是对齐文鸢这种吃货来说。

    孟君浩轻轻笑了笑,挑了挑眉,我饿了,你要不要一起吃些东西。

    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似的,齐文鸢兴奋的点点头,努力的咽回即将流下的唾液。

    在包子铺旁停下来,白生生的包子,可爱的躺在蒸笼之上,像是专门等人来享用。

    目不转睛的望着,齐文鸢甚至忘了孟君浩在身旁这件事,摩拳擦掌起来。

    店小二见他们二人,着装不凡,神态举止,像是新婚的夫妇。

    急忙迎上前,挤出一副谄媚的笑容,乐呵呵的道:“公子,您瞧您家夫人应该是饿了,来几个包子吧。”

    夫人。齐文鸢连连摆手,想要辩解,瞥见孟君浩的神色,勉强的咽了回去。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女同行总之是不太妥,倒不如假扮了夫妻。

    店小二一头雾水,更努力的赔着笑容,双手用力扇去蒸腾起来的热气,让包子的形态显得更清晰些。

    “恩。来几个。”回答着,孟君浩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轻松和愉悦。

    齐文鸢不敢置信的望了望师兄,只见他气定神闲,全然没有丝毫的尴尬。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吐了吐舌头,有些悻悻的低下头来。

    店小二乐呵呵的挑选了几个,小心的用纸包好,欢欣雀跃的递过去:“公子,拿好了。您和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啧啧的一番称赞,其实是发自内心。长这么大以来,今日,他头一次见到如此倾城的女子。

    “不用找了。”孟君浩含笑接过包子,将一锭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中。

    他素来讨厌阿谀奉承之人,但店小二的话,此刻听在他心中,无比的受用。

    大跨步的转身离去,带走了一阵风,留下满脸愕然的齐文鸢。

    “喂,师兄,等等我。”小跑着跟了上去,齐文鸢气喘吁吁,不明白师兄的抛弃行为。

    孟君浩的神色依然的平静,像是一泓清泉,没有半点的波澜。

    试过包子的温度,确认不会烫到齐文鸢,抬起右手,将包子举起来:“呐,你要不要吃。”

    在饥饿面前,连淑女形象也顾不得维持,生怕师兄有所反悔,一把抓了过来。

    包子肉多汁美,香而不腻。大口大口的咬着,齐文鸢忽然觉得人生也美好起来。一连吃了两三个,才觉得饥饿感的离去,心中无比的踏实。

    “师兄,那个,那个,糖葫芦看起来也不错,能不能……”解决了温饱问题,齐文鸢有了进一步的追求。

    指着远处的糖葫芦,齐文鸢含糊不清的说着,不敢抬头去看师兄的表情。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痛楚,她“啊”的一声,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头。

    “你呀,怎么胃口这样大。刚才的几个包子,不是已经命丧你手,你不会,不会连糖葫芦也不放过吧。”

    孟君浩宠溺的拿手敲了下齐文鸢的头,蹙了蹙眉头,调侃道。

    师妹还真是不做作,真性情,这表情,这表现,哪里像个大家闺秀了。他在心中暗暗的偷笑着,心情无比的舒畅起来。

    昂起头,齐文鸢凝望着师兄琥珀色的眼睛,微一沉吟,严肃的点了点头。

    孟君浩无奈的笑笑,摊开双手,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赢了。”

    欢呼雀跃的拉着师兄来到卖糖葫芦的商摊前,齐文鸢连眉头都没皱,特意选了个头最大的。

    酸甜可口,入口即化。咬着笑着,偷偷瞄着师兄的表情变化。只见师兄的眼眸里,流淌着一丝宠溺。

    心底涌起一阵暖意,齐文鸢把身子往中间微微靠了靠,想感受师兄的气息。

    孟君浩嘴角轻轻的上勾,摇摇头,伸手抓去齐文鸢嘴上留下的残渣。

    “师兄。我……”急的小脸涨得通红,因为觉得过度的丢脸,齐文鸢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道,她刚才,刚才就是用这张脸,向着师兄眉目传情。天呐,这堪比灵异事件了。

    用双手捂紧了脸,齐文鸢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前面的路。

    孟君浩抓住她的手,用力牵在一起,凑在她耳边,温柔的道:“傻丫头,这样子会摔的。”

    感觉心脏漏跳了好几拍,齐文鸢愣愣的不敢置信。师兄意料之外的温柔,让她十分怀疑师兄的灵魂是否还在。

    孟君浩摇摇头,似乎是对自己的不解。他原是冷峻的如冰山一般的人,不容许别人靠近。

    但与齐文鸢在一起时,心脏却情不自禁的柔软下来,像是一块海绵,一床棉被。

    岔路口,没有错失。所以,最好的爱情,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若与你相遇,便不愿再放开手,就像这样,一直走。

    并肩踏进师门,走过漫长的隧道,因为师兄的相伴,似乎连隧道里的路也变得光明起来。

    云雾宗,多神圣的地方,在这里,她遇见了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爱情。

    光明照进来,预示着路已至尽头,急忙松开了师兄的手,齐文鸢的脸红红的,往身后躲开了几步。

    在师门公然公开恋情的话,定是一番血雨腥风,还是有个见序渐进的过程好的多。

    少女雪白的脸颊上泛着几朵嫣红,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鲜嫩。

    孟君浩的心头一动,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了心绪,长出了一口气,从洞口踏出。

    阳光十分刺眼,照的他睁不开眼来,回过头,凝望着身后跟随的师妹,心中漾起阵阵暖意。

    以前,在云雾宗,虽然有师父的照拂,扶苏的关心,其他师兄弟的尊敬。但从未有一个人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除了齐文鸢,就像打开一扇门,豁然开朗之后,找到家的温暖。

    泉水叮咚,假山上风景如画。池中的几尾鲤鱼,探出身子,安然的吐着气泡。

    如若不是草地的荒芜,便会让人错以为,是在浪漫而繁荣的春季。

    旌旗飘飘,几个烫金的大字,在阳光里闪闪发着光,璀璨而夺目。

    水扶苏站在大殿外,望穿秋水般的瞅着入口的地方,见师兄回来,喜不自禁。

    今儿一大早,便不见了师兄的踪影。问起师父,才知道是师兄到外面去调查事情。

    因为昨晚的事情,她一直心神不宁。想向师兄询问清楚,到底他是不是对齐文鸢动了心。

    不管师兄的答案如何,她都不会放弃。毕竟,几多年的守候与等待,不过是为了师兄的一颗心。

    但转眼见到跟随着师兄身后而闪出的齐文鸢,眼中的愤怒,喷薄而出。

    他,他,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一抹苦涩蔓延上嘴角,水扶苏此刻的感觉,像是哑巴吃了黄连。

    压下心头的不快,换上一个自然的笑容,水扶苏雀跃着向孟君浩招了招手。

    “师兄。”声音里兼有兴奋以及失落,水扶苏的眉宇间藏着一抹悲伤。

    孟君浩颔首示意,大步流星的踩踏在荒草之上,一路走过去。

    水扶苏的心思,他早就看的明白。一直没有戳破,一来是因为不喜欢,二来则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他轻易的开始一段恋情。

    但师妹多年来的照顾,他感念于心,并不愿因此伤了她。

    齐文鸢亦步亦趋的跟着,故意将步子拖得缓慢,与孟君浩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若是让水扶苏知道,孟君浩喜欢的人是她,估计,水扶苏会当场撕碎了她。

    心中隐隐的不免有些担心,横刀夺爱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她身上,真是不可思议。

    谁让爱情说来就来了,她摇头一声叹息,将万般情绪藏在心头。

    装作若无其事的对水扶苏微微笑了笑,如今,对与水扶苏成为好姐妹一事,她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如鲠在喉的感觉,她虽没有切身体会过,但心中已经大致了有了计较。

    耐着性子与情敌和平相处,那种酸爽,想想也是醉了。所以,她并不愿意勉强水扶苏,就当她欠了她水扶苏一个人情债。

    “师兄,你么怎么会在一起。”水扶苏挑眉,指了指孟君浩身后的齐文鸢。

    “没什么,只是刚巧在路上碰到了。”

    孟君浩小心的解释着,脸上表现出惯有的冷静,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齐文鸢慌忙搭腔,探出一个脑袋,没有底气的道:“恩恩,是在路上碰到的。扶苏,你不必多心。”

    水扶苏哼了一声,扁着嘴,狠狠瞪了齐文鸢一眼。碰上,也该是她与师兄碰上,又哪里轮得到齐文鸢。

    侧头望着师兄时,水扶苏的眼中又充满笑意,甜甜的道:“师兄,快进去吧。师父等你好久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真是变色龙啊,你当这唱京剧呢,还换脸谱。齐文鸢在心中暗暗鄙视,这种差别对待,未免也太赤裸裸了些。

    暂时不愿跟水扶苏计较,跟在孟君浩身后,急急的往大殿里走去。

    水扶苏身子一晃,却倏地挡住了齐文鸢的去路,冷冷的道:“师父等的是师兄又不是你,你干嘛死乞白赖的跟着去。”

    齐文鸢心中一阵无语,这种此路是我开的把戏,是强盗土匪才有的行径。水扶苏此时没节操的效仿,未免太可笑。

    “扶苏,不可对师姐无礼。”孟君浩转头,脸上仿似蒙上了一层黑雾,严肃的口气,让人心中发怵。

    师兄在帮她说话么,水扶苏暗觉委屈,梨花带雨的奔了出去。

    从认识师兄那时候开始,师兄虽然对人冷淡,不苟言笑,但是对她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

    可这个惯例却因为齐文鸢的出现,接二连三的被打破,先是那日初见齐文鸢,再来就是今日。

    水扶苏望着墙角的梨树,怔怔的出神。满腹的心酸,无人诉说。心头涌上的那一抹不安,久久不能散去:师兄,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齐文鸢了吧。

    这棵树是几年前,她与师兄亲手埋下。如今,梨树开花结果,她与师兄却没了下文。

    “鸢儿,君浩,你们回来了。”听到大殿里的动静,师父睁开眯着的双眼,打量了一下来人。

    俩人重重的点头,疑惑不解,到底水扶苏说的大事,是什么。

    师父悠悠的叹了口气,捋了捋悬在身前的白须,神情似乎深有犹豫:“云雾宗的总帮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要我们这里去几个人。”

    “什么,总帮?”齐文鸢脱口相询,她原先以为自己找到了师门的根,没想到天外有天,帮外有帮。

    凤翔的分帮,就已经有如此规模,如此,总帮的气派,可见一斑。

    齐文鸢畅想着,眼前浮现出无比高大上的画面,成群的弟子,席地而坐,高楼古墙,堪比紫禁城。

    师父沉吟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孟君浩,这个心爱的弟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总能在危机关头帮师门走出困境,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好像是云雾宗遇上了**烦,需要人手。为师年纪大了,不一定有良策。为师想让你去,不知你的意思?”

    凝望着孟君浩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他的神情索然,眉宇间颇有担忧。

    孟君浩坚定的点点头,虔诚的跪倒了身子,道:“师父,徒儿正有此意,敢问何日出发?”

    欣慰的笑了笑,伸手扶着爱徒起来,师父满意的啧啧称赞着。

    “师父,我们的总帮在哪里?鸢姐儿也想去一涨见识呢。”亲昵的拉着师父的手臂,齐文鸢向师兄使了使眼色。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的情形,当然是师兄去哪,自己跟到哪里去。

    刚刚开始恋情,她可不愿饱尝异地的辛酸,累人不说,关键是没有通讯工具。

    师父扶着齐文鸢的额头,眼睛里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欣慰:“鸢姐儿,你冰雪聪明,倒也可以助君浩他一臂之力。不过,总帮路途遥远,为师怕你一个女孩子,扛不住。”

    “师父。我长途跋涉惯了,算不上什么的。”听出师父的言外之意,齐文鸢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抬头撞上孟君浩琥珀色的眼睛,只觉微风拂面,所有的担心与害怕,顷刻间烟消云散。

    师父紧蹙着双眉,屏神思索道:“鸢儿,你仔细想清楚。云雾宗的总帮,在蓬莱山,远在高凉。”

    “什么,蓬莱山?”齐文鸢拍拍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诧异的瞪大了双眼。

    那次帮娘亲寻解药,到的便是蓬莱山,只是,沿路上并没见到过什么云雾宗的标志。

    遇见的那个暮年的老人,是高凉郡网的后裔,分明与云雾宗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难道,雪衣女知晓其中的秘密么。

    想到这一层,齐文鸢的心中一热,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向雪衣女打听清楚发生的事情。

    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齐文鸢的神情凛然,像是联想起重要的事情。

    “鸢儿,你,你没事吧?”徒弟的反常表现,让师父十分担忧,急忙晃动了她的身体,关切的询问道。

    齐文鸢回过神来,恬淡一笑,道:“师父,鸢儿,这次非去不可了。说实话,我与蓬莱山的渊源很深。”

    仔细讲了在蓬莱山上的见闻与经历,师父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那个高凉的后裔,他从未遇见过,即便曾经在山上生活的许多时日。

    到底,这其中有什么样的秘密呢。师父迷惑不解,一时解释不清。伸手拍在齐文鸢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一番叮嘱。

    “鸢儿,你此去可要小心。”

    转过头,望向孟君浩,心中的担心稍稍减去了些,托付道:“君浩,你一路上可要小心照看着你师妹。”

    孟君浩点点头,神情无比的坚毅。齐文鸢,那是他要用一生来守候的人,怎会轻易让她受伤。

    窗外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掉到了半山腰,空气中的温度,寒冷而凉薄起来。

    日落西山,残影冷照,假山的影子斜斜的映在地面上,勾勒出简单明了的轮廓。

    一个少女,背影纤细,伫立在夕阳的余晖中,神情苍茫而冷寂。

    屋中的话,一字一句,传进耳朵,像是在宣判最后的死刑。

    虽然在师兄与齐文鸢到达师门之前,了解了事情的大致之后,水扶苏就强烈请求师父让自己与师兄同行,但师父却是冷然的拒绝,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r1152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孟君浩的身世

    h2>空桐义的脸在夜幕中看的并不真切,齐文鸢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师兄的手。

    有时候,黑夜真是必要,能隐藏些不愿意示人的东西,她的心底头一次对夜晚多了几分喜欢。

    “空桐,你先回去,我去安置下师妹。”握紧了齐文鸢的手,孟君浩的嘴角含笑。

    空桐义在心头一笑,向孟君浩短暂的作了个别,转身离开。他认识的孟师兄,永远是沉稳而冷静的,与现在判若两人。

    果然爱情能改变一个人么,空桐义轻轻摇着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目送着空桐义在夜色中离去的背影,齐文鸢昂起头,眉眼含笑的贴在师兄结实的臂膀上。

    林中寂静无声,夜色苍茫,偶有寒风吹来,发出呼呼的声响。

    “鸢儿,今日跟着空桐上哪去了,怎的这样久。”孟君浩把嘴一扁,审犯人似的凝望着齐文鸢,口中夹带着淡淡的醋意。

    齐文鸢急忙咧嘴一笑,满脸的神秘:“师兄,这可是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作为恋人,对师兄偶尔的吃醋,她喜闻乐见。至少,这样子会让她感受到师兄的爱意。

    对不起各位读者,有事耽误,明天如约补上,请明天下午的时候刷新,谢谢。对不起。对不起。

    青龙帮虽说是黑道,但帮中的几个兄弟个个性子豪爽。一来二去,莫玄镜与他们便成了好友。

    察觉到蛮夷的诡计,莫玄镜前往凤翔救难的时候,青龙帮的人也一起回来了。考虑到声名问题,便没有声张。

    之后,他便与青龙帮的几个人一直互通声息,保持联系。

    当然,在莫玄镜的影响之下,青龙帮众人洗心革面,放弃了人肉生意,开始了其他的营生。

    这次着手调查柳若棠加害一事,追本溯源。不巧,竟然查到了青龙帮身上。简单描述了下柳氏的形貌体型,与陈老大所见果然一致。

    于是,一切水到渠成,当堂指证,柳氏无可辩驳,锒铛入狱。

    原来表兄与青龙帮的人,在蛮夷之时便有交集,这世界果然是太小了些。齐文鸢感慨着,眼睛紧紧盯着表兄。隐藏在表兄身上的事情,一定还有很多。

    相仿的年纪,表兄却用肩膀承担着一切,齐文鸢有些懊恼的垂下头来。

    “对了,莫兄。当年,莫将军一案,已经有了眉目,相信过不了多久,真相就会大白。”

    孟君浩的声音平稳而冷静,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莫玄镜的神色一变,失却了一贯的从容,有些紧张的脱口问道:“是么?”

    这些年,父亲的事情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每每想起父亲绝望的眼神,娘亲的无奈,老管家的辛酸,他坚硬的心脏就融化成一片汪洋。

    那个清晨,那纸圣旨,他永远也忘不掉。他恨皇上的昏庸,恨进谗的大臣,恨所有所有的人。

    不敢轻易接触父亲的案子,是怕触景生情,影响他冷静的判断力。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自己足够成熟,等到忘却那些伤痛,再将往事翻阅。

    孟君浩的一句话,忽然让他生出了些希望,也再次印证了他的判断:孟君浩的来历定然不凡。

    “表兄,师兄他昨儿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倒给忘了。”

    齐文鸢拍着脑袋歉然的笑了笑,捕捉到表兄眼中浓郁的哀伤,心中再次猜测他的表兄,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经历。

    坚定的点了点头,孟君浩的神色凛然,开口解释道:“我刚巧有个朋友,他父亲素来与莫将军要好。对当年的事,了解颇多。”

    “是这样啊,那可谢谢孟兄了。”察觉出孟君浩的刻意隐瞒,莫玄镜并不戳破,毕竟每个人都有些难言之隐。愿意帮忙洗白父亲的冤屈,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他打心眼里的感激。

    与孟君浩四目相对,心微微的跳动,齐文鸢羞涩的别过脸,怔怔的望着灰色的地面。

    以师兄的见识能力,让舅父的沉冤得雪,只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吧。

    墙角的冬青树,叶子绿油油的,崭新的像是会发光的绿色宝石。

    因为的太阳的出现,世间的一切,有了温度,有了光,有了温暖的理由。

    齐文鸢恬淡的笑着,微风轻轻的拂过脸颊。虽然依旧冰冷的如同刀割,却让她觉得美好。

    告别表哥,齐文鸢与孟君浩一路并肩而行,往师门去了。

    因为爱情的萌芽的滋长,所以,一起走过的路,度过的时光,忽然美好而生动起来,让人不住的想留恋。

    齐文鸢上嘴角挂着的微笑,迟迟没有消散,倒像个实实在在的花痴。

    街道上车来马往,喧闹而热烈,街角上许多小商贩,费力的吆喝着。

    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像是一串串灯笼似的。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散发着层层的白雾。

    摸摸肚子,齐文鸢不禁觉得有些饿了,但在喜欢之人在面前,终是不好意思表达。

    黯然的吞了几口口水,拼命的自我催眠,不饿不饿。

    饥饿感还是在一瞬间袭来,让人抵御不住,特别是对齐文鸢这种吃货来说。

    孟君浩轻轻笑了笑,挑了挑眉,我饿了,你要不要一起吃些东西。

    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似的,齐文鸢兴奋的点点头,努力的咽回即将流下的唾液。

    在包子铺旁停下来,白生生的包子,可爱的躺在蒸笼之上,像是专门等人来享用。

    目不转睛的望着,齐文鸢甚至忘了孟君浩在身旁这件事,摩拳擦掌起来。

    店小二见他们二人,着装不凡,神态举止,像是新婚的夫妇。

    急忙迎上前,挤出一副谄媚的笑容,乐呵呵的道:“公子,您瞧您家夫人应该是饿了,来几个包子吧。”

    夫人。齐文鸢连连摆手,想要辩解,瞥见孟君浩的神色,勉强的咽了回去。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女同行总之是不太妥,倒不如假扮了夫妻。

    店小二一头雾水,更努力的赔着笑容,双手用力扇去蒸腾起来的热气,让包子的形态显得更清晰些。

    “恩。来几个。”回答着,孟君浩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轻松和愉悦。

    齐文鸢不敢置信的望了望师兄,只见他气定神闲,全然没有丝毫的尴尬。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吐了吐舌头,有些悻悻的低下头来。

    店小二乐呵呵的挑选了几个,小心的用纸包好,欢欣雀跃的递过去:“公子,拿好了。您和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啧啧的一番称赞,其实是发自内心。长这么大以来,今日,他头一次见到如此倾城的女子。

    “不用找了。”孟君浩含笑接过包子,将一锭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中。

    他素来讨厌阿谀奉承之人,但店小二的话,此刻听在他心中,无比的受用。

    大跨步的转身离去,带走了一阵风,留下满脸愕然的齐文鸢。

    “喂,师兄,等等我。”小跑着跟了上去,齐文鸢气喘吁吁,不明白师兄的抛弃行为。

    孟君浩的神色依然的平静,像是一泓清泉,没有半点的波澜。

    试过包子的温度,确认不会烫到齐文鸢,抬起右手,将包子举起来:“呐,你要不要吃。”

    在饥饿面前,连淑女形象也顾不得维持,生怕师兄有所反悔,一把抓了过来。

    包子肉多汁美,香而不腻。大口大口的咬着,齐文鸢忽然觉得人生也美好起来。一连吃了两三个,才觉得饥饿感的离去,心中无比的踏实。

    “师兄,那个,那个,糖葫芦看起来也不错,能不能……”解决了温饱问题,齐文鸢有了进一步的追求。

    指着远处的糖葫芦,齐文鸢含糊不清的说着,不敢抬头去看师兄的表情。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痛楚,她“啊”的一声,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头。

    “你呀,怎么胃口这样大。刚才的几个包子,不是已经命丧你手,你不会,不会连糖葫芦也不放过吧。”

    孟君浩宠溺的拿手敲了下齐文鸢的头,蹙了蹙眉头,调侃道。

    师妹还真是不做作,真性情,这表情,这表现,哪里像个大家闺秀了。他在心中暗暗的偷笑着,心情无比的舒畅起来。

    昂起头,齐文鸢凝望着师兄琥珀色的眼睛,微一沉吟,严肃的点了点头。

    孟君浩无奈的笑笑,摊开双手,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赢了。”

    欢呼雀跃的拉着师兄来到卖糖葫芦的商摊前,齐文鸢连眉头都没皱,特意选了个头最大的。

    酸甜可口,入口即化。咬着笑着,偷偷瞄着师兄的表情变化。只见师兄的眼眸里,流淌着一丝宠溺。

    心底涌起一阵暖意,齐文鸢把身子往中间微微靠了靠,想感受师兄的气息。

    孟君浩嘴角轻轻的上勾,摇摇头,伸手抓去齐文鸢嘴上留下的残渣。

    “师兄。我……”急的小脸涨得通红,因为觉得过度的丢脸,齐文鸢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道,她刚才,刚才就是用这张脸,向着师兄眉目传情。天呐,这堪比灵异事件了。

    用双手捂紧了脸,齐文鸢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前面的路。

    孟君浩抓住她的手,用力牵在一起,凑在她耳边,温柔的道:“傻丫头,这样子会摔的。”

    感觉心脏漏跳了好几拍,齐文鸢愣愣的不敢置信。师兄意料之外的温柔,让她十分怀疑师兄的灵魂是否还在。

    孟君浩摇摇头,似乎是对自己的不解。他原是冷峻的如冰山一般的人,不容许别人靠近。

    但与齐文鸢在一起时,心脏却情不自禁的柔软下来,像是一块海绵,一床棉被。

    岔路口,没有错失。所以,最好的爱情,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若与你相遇,便不愿再放开手,就像这样,一直走。

    并肩踏进师门,走过漫长的隧道,因为师兄的相伴,似乎连隧道里的路也变得光明起来。

    云雾宗,多神圣的地方,在这里,她遇见了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爱情。

    光明照进来,预示着路已至尽头,急忙松开了师兄的手,齐文鸢的脸红红的,往身后躲开了几步。

    在师门公然公开恋情的话,定是一番血雨腥风,还是有个见序渐进的过程好的多。

    少女雪白的脸颊上泛着几朵嫣红,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鲜嫩。

    孟君浩的心头一动,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了心绪,长出了一口气,从洞口踏出。

    阳光十分刺眼,照的他睁不开眼来,回过头,凝望着身后跟随的师妹,心中漾起阵阵暖意。

    以前,在云雾宗,虽然有师父的照拂,扶苏的关心,其他师兄弟的尊敬。但从未有一个人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除了齐文鸢,就像打开一扇门,豁然开朗之后,找到家的温暖。

    泉水叮咚,假山上风景如画。池中的几尾鲤鱼,探出身子,安然的吐着气泡。

    如若不是草地的荒芜,便会让人错以为,是在浪漫而繁荣的春季。

    旌旗飘飘,几个烫金的大字,在阳光里闪闪发着光,璀璨而夺目。

    水扶苏站在大殿外,望穿秋水般的瞅着入口的地方,见师兄回来,喜不自禁。

    今儿一大早,便不见了师兄的踪影。问起师父,才知道是师兄到外面去调查事情。

    因为昨晚的事情,她一直心神不宁。想向师兄询问清楚,到底他是不是对齐文鸢动了心。

    不管师兄的答案如何,她都不会放弃。毕竟,几多年的守候与等待,不过是为了师兄的一颗心。

    但转眼见到跟随着师兄身后而闪出的齐文鸢,眼中的愤怒,喷薄而出。

    他,他,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一抹苦涩蔓延上嘴角,水扶苏此刻的感觉,像是哑巴吃了黄连。

    压下心头的不快,换上一个自然的笑容,水扶苏雀跃着向孟君浩招了招手。

    “师兄。”声音里兼有兴奋以及失落,水扶苏的眉宇间藏着一抹悲伤。

    孟君浩颔首示意,大步流星的踩踏在荒草之上,一路走过去。

    水扶苏的心思,他早就看的明白。一直没有戳破,一来是因为不喜欢,二来则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他轻易的开始一段恋情。

    但师妹多年来的照顾,他感念于心,并不愿因此伤了她。

    齐文鸢亦步亦趋的跟着,故意将步子拖得缓慢,与孟君浩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若是让水扶苏知道,孟君浩喜欢的人是她,估计,水扶苏会当场撕碎了她。

    心中隐隐的不免有些担心,横刀夺爱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她身上,真是不可思议。

    谁让爱情说来就来了,她摇头一声叹息,将万般情绪藏在心头。

    装作若无其事的对水扶苏微微笑了笑,如今,对与水扶苏成为好姐妹一事,她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如鲠在喉的感觉,她虽没有切身体会过,但心中已经大致了有了计较。

    耐着性子与情敌和平相处,那种酸爽,想想也是醉了。所以,她并不愿意勉强水扶苏,就当她欠了她水扶苏一个人情债。

    “师兄,你么怎么会在一起。”水扶苏挑眉,指了指孟君浩身后的齐文鸢。

    “没什么,只是刚巧在路上碰到了。”

    孟君浩小心的解释着,脸上表现出惯有的冷静,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齐文鸢慌忙搭腔,探出一个脑袋,没有底气的道:“恩恩,是在路上碰到的。扶苏,你不必多心。”

    水扶苏哼了一声,扁着嘴,狠狠瞪了齐文鸢一眼。碰上,也该是她与师兄碰上,又哪里轮得到齐文鸢。

    侧头望着师兄时,水扶苏的眼中又充满笑意,甜甜的道:“师兄,快进去吧。师父等你好久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真是变色龙啊,你当这唱京剧呢,还换脸谱。齐文鸢在心中暗暗鄙视,这种差别对待,未免也太赤裸裸了些。

    暂时不愿跟水扶苏计较,跟在孟君浩身后,急急的往大殿里走去。

    水扶苏身子一晃,却倏地挡住了齐文鸢的去路,冷冷的道:“师父等的是师兄又不是你,你干嘛死乞白赖的跟着去。”

    齐文鸢心中一阵无语,这种此路是我开的把戏,是强盗土匪才有的行径。水扶苏此时没节操的效仿,未免太可笑。

    “扶苏,不可对师姐无礼。”孟君浩转头,脸上仿似蒙上了一层黑雾,严肃的口气,让人心中发怵。

    师兄在帮她说话么,水扶苏暗觉委屈,梨花带雨的奔了出去。

    从认识师兄那时候开始,师兄虽然对人冷淡,不苟言笑,但是对她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

    可这个惯例却因为齐文鸢的出现,接二连三的被打破,先是那日初见齐文鸢,再来就是今日。

    水扶苏望着墙角的梨树,怔怔的出神。满腹的心酸,无人诉说。心头涌上的那一抹不安,久久不能散去:师兄,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齐文鸢了吧。

    这棵树是几年前,她与师兄亲手埋下。如今,梨树开花结果,她与师兄却没了下文。

    “鸢儿,君浩,你们回来了。”听到大殿里的动静,师父睁开眯着的双眼,打量了一下来人。

    俩人重重的点头,疑惑不解,到底水扶苏说的大事,是什么。

    师父悠悠的叹了口气,捋了捋悬在身前的白须,神情似乎深有犹豫:“云雾宗的总帮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要我们这里去几个人。”

    “什么,总帮?”齐文鸢脱口相询,她原先以为自己找到了师门的根,没想到天外有天,帮外有帮。

    凤翔的分帮,就已经有如此规模,如此,总帮的气派,可见一斑。

    齐文鸢畅想着,眼前浮现出无比高大上的画面,成群的弟子,席地而坐,高楼古墙,堪比紫禁城。

    师父沉吟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孟君浩,这个心爱的弟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总能在危机关头帮师门走出困境,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好像是云雾宗遇上了**烦,需要人手。为师年纪大了,不一定有良策。为师想让你去,不知你的意思?”

    凝望着孟君浩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他的神情索然,眉宇间颇有担忧。

    孟君浩坚定的点点头,虔诚的跪倒了身子,道:“师父,徒儿正有此意,敢问何日出发?”

    欣慰的笑了笑,伸手扶着爱徒起来,师父满意的啧啧称赞着。

    “师父,我们的总帮在哪里?鸢姐儿也想去一涨见识呢。”亲昵的拉着师父的手臂,齐文鸢向师兄使了使眼色。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的情形,当然是师兄去哪,自己跟到哪里去。

    刚刚开始恋情,她可不愿饱尝异地的辛酸,累人不说,关键是没有通讯工具。

    师父扶着齐文鸢的额头,眼睛里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欣慰:“鸢姐儿,你冰雪聪明,倒也可以助君浩他一臂之力。不过,总帮路途遥远,为师怕你一个女孩子,扛不住。”

    “师父。我长途跋涉惯了,算不上什么的。”听出师父的言外之意,齐文鸢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抬头撞上孟君浩琥珀色的眼睛,只觉微风拂面,所有的担心与害怕,顷刻间烟消云散。

    师父紧蹙着双眉,屏神思索道:“鸢儿,你仔细想清楚。云雾宗的总帮,在蓬莱山,远在高凉。”

    “什么,蓬莱山?”齐文鸢拍拍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诧异的瞪大了双眼。

    那次帮娘亲寻解药,到的便是蓬莱山,只是,沿路上并没见到过什么云雾宗的标志。

    遇见的那个暮年的老人,是高凉郡网的后裔,分明与云雾宗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难道,雪衣女知晓其中的秘密么。

    想到这一层,齐文鸢的心中一热,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向雪衣女打听清楚发生的事情。

    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齐文鸢的神情凛然,像是联想起重要的事情。

    “鸢儿,你,你没事吧?”徒弟的反常表现,让师父十分担忧,急忙晃动了她的身体,关切的询问道。

    齐文鸢回过神来,恬淡一笑,道:“师父,鸢儿,这次非去不可了r1152

第一百七十二章 命在旦夕

    h2>“二哥,是我俩之间的恩怨未了,你又何苦牵连到别人。”眼看齐文鸢在二哥的刀下,随时都有性命危险。孟君浩满心的忐忑,一边向前挪着步,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阻着。

    二皇子惨然一笑,情绪激动:“恩怨,我与你可没什么恩怨。我只是恨你,凭什么在父皇眼中,看见的永远是你,而不是我。”

    二皇子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神情黯然,头微微的低下来,满脸的沮丧。

    “二哥,我并不想取你性命,你快些走吧。”孟君浩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齐文鸢身上,心中思索着良策,若是鸢儿有什么闪失,他就是豁出了这条性命,也要护的她周全。

    齐文鸢泪水连连,思绪早飞到了九霄云天之外,心情无比的沉重。她清澈的眼睛里,映出师兄挺拔的身影,人还是眼前的人,可是身份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没信心跟着师兄到深宫里安家乐业,那样的步步惊心,光是在小说和影视作品中,就让已经她胆战心惊。

    二皇子嘴角微微上勾,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加重了手中匕首的力度,道:“笑话,我当年差点置你于死地,你岂有放过我的道理。”

    一失足成千古恨,来云雾宗之前,他踌躇满志,以为就此断绝六弟的生路,从此,再无人与他争抢皇位。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意外出现的齐文鸢搅乱了全局,莫非,这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命运么。他绝望的猜测着,恐惧与愤怒,让他的表情极度的扭曲。

    “二哥,如果你想报复的话冲我来,放过鸢儿吧。”

    眼见锋利的刀刃即将划破齐文鸢的脖颈,孟君浩失却了所有的冷静,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助她脱险。

    二哥现在的状态,就像一头发疯的狮子。若是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一不小心,可能会伤了鸢儿。

    二皇子不为所动,左手抵在齐文鸢的下巴之上,右手将刀举起来,威胁道:“快喊救命,不然的话,我就在你这脸蛋上划上几道,看你这师兄以后还喜不喜欢你。”

    从六弟的行为上,他已看出六弟对齐文鸢有意,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凌乱他的心神。虽然卑鄙了些,但总归能起到一定作用。

    在心爱的人面前,被人破相,这种残酷的事情,齐文鸢如何能凛然的面对。

    冰凉感划过脸庞的时候,她就恢复了理智,瞧见师兄担心的模样,心中不忍。情急之下,她微微屈了手肘,往二皇子的小腹重重的戳去。

    二皇子一吃痛,条件反射的用手去去挡,齐文鸢连忙一阵小跑,奔进师兄的怀抱之内。

    孟君浩惊魂未定,拉着齐文鸢,让她藏在自己的身后。然后挺直了胸膛,挡在身前。

    见齐文鸢脱险,一群人松了口气,特别是空桐义,神情由冷峻逐渐转为缓和。

    察觉到小姐的不正常,小满惊诧的别过身子,却刚好碰上孟君浩的眼眸。

    那两道目光,冰凉冷冽,触目惊心。小满全身颤了一下,放弃了援助小姐的念头。

    “喂,我们要到哪里去?”齐文鸢好奇的打量着孟君浩,心漏跳了好几拍,耳根晕红。

    孟君浩不予置会,大跨步的往前走着,同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他原是冷静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在遇见齐文鸢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会生气,会恼怒。

    甘心情愿的被拉着,齐文鸢微微笑着,转过身子,望着孟君浩的背影,深深的沉思。

    “你舅父的事情,我已托人去查了,过几日就有消息的。”

    依然是冰冷的不容人拒绝的口气,他乌黑的眼眸深沉的像一泓不可见底的清泉。

    在师兄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齐文鸢受宠若惊的点点头,询问道:“那可劳烦师兄了,敢问师兄是否还有其他的事?”

    期待伴随着一丝紧张,齐文鸢垂下头,不自觉表现出小女人的娇羞。听说男人都喜欢矜持的女子,不知道师兄是不是有同样的想法。

    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粉白的脸颊,眉目如画,眼前的少女,让孟君浩沉寂已久的心,突突的跳动了两下。

    “没有了。”低下头,凑在少女的耳边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均匀的呼吸,拍打在少女的脖颈。

    感觉到耳朵里痒痒的,齐文鸢的心跳的更快,别过头,害羞的低头望着雪白的地面,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红红的脸颊衬在大红色的衣服里,再配上满世界的雪白,显得格外的娇艳欲滴。仿若雪中红梅,让人忍不住想伸手采撷。

    孟君浩的气息陡然浑浊起来,见情势不对,急忙撤离了身子,后退了几步:“没什么事。留下来用过晚膳再走,我送你回去。”

    说完话,孟君浩头也不回的走了,挺拔的背影冷峻的像一座伟岸的高山。

    齐文鸢昂头,瞧着阴暗的天幕,心中荡漾起无限的柔情。

    小满不知何时已经跑来,满脸坏笑的看着她,调侃道:“小姐,孟公子刚才跟你说什么了,瞧你欢喜的。”

    “没什么。你这丫头要是多嘴的话,我可要罚你的。”被人撞破了心事,齐文鸢连连摆手,口气上丝毫的不依不饶。

    师兄的一番话,让她受宠若惊,与之前的冷峻孤傲想比,似乎有天壤之别。

    莫非,莫非,齐文鸢紧张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默默的看着师兄留下的脚印,浮想联翩。

    原谅她天马星空的想象力吧,脑补其他情节,是她一贯作风。

    飞絮小筑中一片白茫茫,几棵高木无精打采的站立着,任凭身上挂满亮晶晶的银条。

    几个丫头正在院中,卖力的扫着地,柳若棠满脸不情愿的在一旁指手画脚。

    雪,雪,她最讨厌雪了,这种强烈的厌恶感来源于对莫如雪一贯的讨厌。

    明明是她从小和表兄青梅竹马,半路却杀出个莫如雪,她永远记得那时候自己满腹委屈的询问表兄,为什么新娘子不是她。

    表兄的回答,至今铭刻在心,因为在一个下雪天,遇见了莫如雪,自此再难忘记。

    轻吮了下鼻息,憎恨的望着眼前雪白的世界,心底的仇恨一点点升腾起来。

    这样的季节,恐怕丈夫心中满满的都是与莫如雪那个贱人的回忆吧。

    怪不得丈夫一早出了门,连话都没说一句,只身走入纷飞的雪中,像是永远不再回来。

    “长喜,去瞧瞧老爷去了哪里?”柳若棠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醋意,眼中燃烧着愤愤不平的火焰。

    长喜支吾着不愿意回答,早晨的时候,她远远的便瞧见老爷往二夫人住的方向走去。

    不用再多做确认便已经知道,其实,这几日来,老爷已不动声色的去了好几次。

    每一次,老爷都恶狠狠的警告自己,不许告诉夫人,省得惹出什么事端。

    所以,碍于老爷的威严,长喜虽心知肚明,却仍是守口如瓶。

    毕竟,这个院落姓齐并不姓柳,与夫人相比,老爷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长喜,你是不是知道?”瞥见长喜神色的不正常,柳若棠证实了心中的怀疑,冷冷的问道。

    听见夫人这样一问,长喜心中紧张,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呵呵。柳若棠轻蔑一笑,神情低落,愤怒的将手中的茶碗,掷出去老远。

    茶杯摔在柔软的雪地上,没有碎裂,只是,水洒了一地,所到之处,冰雪全然融化。

    腾腾的热气,消散在清冷的空气中,绿色的茶叶点缀在雪白的地上,十分夺目。

    见夫人发脾气,几个小丫头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仓促的呆立在一旁,不安的低下头来。

    “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打扫。要是院落中留得有半片的雪花,晚饭便不用吃了。”

    柳若棠从太师椅上坐起身来,双手叉腰,愤怒已然让她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几个小丫头咬紧了嘴唇,忍着眼中的泪水。茫茫的雪地,就算打扫的再怎么干净,岂能连一片雪花也不剩下。

    但毕竟身为人仆,而夫人的跋扈是出了名的,个个敢怒而不敢言。

    转身走进屋内,在炭火旁坐下,闭起眼睛,顺着眼角竟划下几行清泪。

    在与莫如雪的角逐中,她最终是失败了,一败涂地,挽不回丈夫的心,找不回从前的温存。

    但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本身也不清楚,莫如雪与齐文鸢无论在哪里,都无比的碍眼。

    “娘亲。”齐文碧沙哑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几日不见,女儿的容颜仿佛又憔悴了几分,纤细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棉袄之中,更显的单薄。

    柳若棠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起身到门口,心疼的牵起女儿的手,道:“碧姐儿,怎的又消瘦了些?”

    “娘亲。我手下的探子说,近日,莫玄镜在调查你派人追杀齐文鸢一事,似乎已经有了眉目。我怕他不久之后就要发难,你且到哪里去躲上一躲。”

    齐文碧的眼眶深陷,精神疲乏,眼睛红彤彤的肿得像个核桃。

    她的语气急促,神情慌张,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心以及忧虑。

    作为重生之人,如今能做的只有这些。虽然一开始,对莫玄镜已有防备,但终是棋差一招。

    想不到莫玄镜年纪轻轻,在京城中竟然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光是甘愿为他提供帮助的高官,就有数十位。

    她私下派了许多探子,许多杀手,无一人能近得了莫玄镜之身,更别提行刺。

    眼见莫玄镜的证据越来越充分,她干着急,却毫无办法,只能先行过来寻找娘亲,让她暂且避避风头。

    就从目前的处境而言,莫玄镜的势力独大,她们母女无可匹敌。

    更何况,娘亲加害之人还是祖母最疼爱的齐文鸢,祖母显然不会手下留情。

    “什么,你是说,那个姓莫的?”柳若棠深知杀人未遂罪名的严重性,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青龙帮的人早就离开了凤翔,莫玄镜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证据,可真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难道,那些人被他用金钱买通了,柳若棠不安的猜测着,额头上渗出冷汗。

    方才她还在为自己的失宠而黯然伤神,此刻,在自己的罪责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浮云而已。

    齐文碧见娘亲陷入沉思,心下更是慌张,晃动着娘亲的身子道:“那个莫玄镜是个厉害角色,不可小觑。上一世,我们,我们……”

    情急之下,齐文碧差点说破了天机,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眼神里流露着满满的害怕。

    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重生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害怕遭天谴。

    “上一世?碧姐儿,你在说什么糊涂话?”

    柳若棠诧异的望着女儿,以为女儿是因为害怕莫玄镜,一时情绪紧张。

    齐文碧摇摇头,心中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紧紧的抓住娘亲的手,哀求道:“娘亲,不可再耽搁了,这几天就走,就说去外婆家探亲。祖母她,她不会起疑心的。”

    早早的预料到莫玄镜的不寻常,但所有的未雨绸缪,在他面前全化成了泡影。

    重生,重生,上天既然让她重生,为什么不给她改写命运的机会?

    她无奈的咬着嘴唇,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失落,命里该有的劫数,果然是难逃么。

    到底,她到底是哪里做的错了,凭什么齐文鸢可以得到一切,而她就不可以。

    “碧姐儿,先不用急,你先回去。娘亲先出去一趟,晚上再做打算。咱们娘儿俩需得好好商议才是。”

    女儿毕竟年纪还小,被人骗了未必知道。青龙帮的人物,她倒识的,姑且去一探究竟。

    吩咐长喜拿来披风,踩踏着茫茫的白雪,急匆匆的出发了。

    太多的疑问想要证实,她倒要看看,这个莫玄镜究竟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饭菜的香气,氤氲在偌大的屋中,墙角袅袅的一炉香烟,燃烧着一味檀香。

    云雾宗一向行侠仗义,日常的饭菜也以素食为主。白的豆腐,青的萝卜,倒也显得有情致。

    十几个师兄妹,围桌而坐,师父坐在正中央,神情清朗。

    齐文鸢摩拳擦掌,目光流连在满桌的美食之上,什么也顾不得。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美食的诱惑显然是巨大的,就算是身旁并排坐着的孟君浩,也失了魅力。

    “鸢儿,你第一次在师门用膳,若是饭菜不合胃口的话,你可别介意。”

    师父眉眼含笑,热情的望着自己的爱徒,眉宇间带着一种慈父般的关怀。

    齐文鸢礼貌的笑了笑,指着桌上的食物,喜悦的道:“师父,怎么会。刚巧鸢儿今日喜欢吃些清淡的。”

    伸手拿筷子夹了块萝卜,咬在嘴中,发出清脆的咀嚼声。萝卜清脆甘甜,与外面冰凉的雪景甚是相宜。

    同门的几个师兄妹,见她吃的开心,也打心眼里的高兴,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师妹多了几分喜爱。

    只有水扶苏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埋头吃饭,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加理会。

    齐文鸢暗暗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喝着水,眼睛的余光偷偷瞟着一旁的孟君浩。

    只见孟君浩的神色凛然,面无表情。侧脸的轮廓,刚毅有加。面部的肌肉,因为咀嚼的缘故,有节奏的上下动着。

    原来他也是要吃饭的凡人,多少次,她都认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少年。

    齐文鸢的心中莫名开出一朵绚烂的花,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与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觉得幸福。

    埋下头,忽然对远处的一盘小葱拌豆腐起了兴致,下意识的拿起筷子去夹。

    无奈,胳膊的长度有限,齐文鸢吐了吐舌头,尴尬的收回了筷子。

    水扶苏抿嘴偷笑了两下,故意将口中的食物嚼的响亮,眼睛直直的盯在齐文鸢身上。

    为了掩饰刚才的窘迫,齐文鸢垂首吃着碗中的米饭,躲开水扶苏凌厉的目光。

    正吃着,碗中却突然多了一块雪白的豆腐,齐文鸢扬眉,只看见孟君浩刚刚转过去的侧脸。

    同门的众位师兄妹,加上师父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不敢置信的将目光一起投在了孟君浩身上。默契的产生了一致的念头,天呐,孟君浩也会照顾别人。

    众所周知,这个师兄出了名的冷漠。平时带着一副不可侵犯的威严,甚少微笑。

    连一向看透世事的师父,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徒弟。

    水扶苏扁着嘴,感觉心脏的一阵刺痛,从小到大,青梅竹马这些年,师兄还从未给她夹过一次菜。

    齐文鸢,齐文鸢,她竟然又取得了上风,放下筷子,水扶苏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师父。我吃饱了,先出去了。”

    水扶苏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出了屋门,这种时刻,她忽然想吹吹冷风。

    夜幕已然降落,屋中的灯火照在积雪之上。窗户上映着几个人的影子,虽灯火摇曳。

    其中有一个挺拔的,水扶苏识的,是师兄。

    眼角的泪水哗哗的落下来,滴在冰冷的地上,化成水,结成冰,失却了原有的温度。

    难道在师兄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位子么?水扶苏难过的猜测着,双手抓着一团积雪。

    任凭寒气一缕缕的渗进身体,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短暂的缓解心中的痛楚。

    冷风,白雪,弯月。清冷的季节,总让人没由来的心痛。缩紧了身子,抱成一团,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中,水扶苏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察觉出水扶苏的不寻常,齐文鸢寂寂的低下头,眼中洋溢着不可思议。师兄刚才的举动,让她受宠若惊,心底漾起的暖意久久未曾散去。

    满脸幸福的注视着自家小姐,小满心头十分舒畅,替小姐暗暗开心。这一生,只要小姐能够幸福,让她做什么也愿意。

    羞涩的用余光瞥着孟君浩,希望从他的表情上获知梦寐以求的内容,但他的面容依然平静,不起任何的波澜。

    就好像,好像刚才的举动是件十分自然的小事,无足挂齿。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的的确确是见微乎其微的事情,但若换做孟君浩,不能不让人匪夷所思。

    冷风呼呼的吹过来,冬夜里的温度,足以让人冻得手脚发冷。

    街道上冷冷清清,昏黄的火光,寂寂的亮着,照亮街道的某一隅。

    皎月当空,星子稀疏,树枝上挂着厚厚的雪花,像是穿上了身洁白的衣服。

    三个人并排走在街道上,兀自沉默不语,齐文鸢紧张的抓紧了小满的手,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当孟君浩提出要送齐文鸢回去的时候,四座皆惊,师父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但孟君浩的理由正当的不足以让人辩驳:照顾师妹,是师兄不可推卸的责任。

    齐文鸢的心头暖洋洋的,虽然身处冬夜,却犹如沐浴在光辉中。

    这便是爱情么,因为某人的一句话,一个举动,短暂的幸福着,生命因此而生机勃勃。

    一想到孟君浩与自己并排同行,齐文鸢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来,似乎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孟君浩负手走着,神情冷漠而倨傲,眼睛四处观察着。

    上一次,身旁的少女便是在这样的光景中被人袭击。这一次,他不能不加倍的小心,万分的警惕。

    哒哒的马车声由远及近迅速到来,齐文鸢正准备侧身相避,那匹枣红马却不知为何突然受起惊来,狂奔不止,直直的向齐文鸢冲过来。

    下雪天因为路滑的缘故,虽然车夫紧紧的拉紧了马缰,马车却仍旧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眼见马车就要冲过来,齐文鸢一瞬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避闪,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孟君浩转身揽了齐文鸢的肩膀,轻轻的跃起身子,右手在马头山重重一拍。

    随即,那马闷哼一声,倒在原地。齐文鸢惊魂未定的靠在孟君浩肩头,胸口起伏不定。。r1152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却要的担心

    h2>马车辘辘的徜徉在管道上,孟君浩与二皇子同乘一辆大车。车帘紧紧的关着,没有一丝寒风透进来。

    望着二哥,孟君浩惆怅万千,心绪不宁,眼神里荡漾出一种凉薄。明明是询问二哥,口气却像是在自言自语:“二哥,那一年,你为何要杀我?”

    听见六弟的亲口质问,二皇子的眉毛上挑了一下,嘴角抽动,似要开口说话,却终是因为穴道的封闭作用,发不出半点声音。

    带着复杂的情绪,孟君浩解了二哥的哑穴,双眼无神的凝望着他。这个问题已经藏在心底多年,每当回忆涌来,记忆翻滚之时,都会在心底深深的思考。

    二哥,当年悉心呵护无微不至照料自己的二哥,居然会对自己狠下毒手,他实在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呵呵,原因,原因你不知道么。”二皇子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着一股子的不屑。

    孟君浩的神色一凛,缓慢的摇了摇头,眼睛依然紧紧注视着二哥,嘴角上带着一抹苦涩。换做是谁下毒手,他都欣然接受,除了二哥。

    二皇子的神情有些凄楚,似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闭紧了双眼,眉宇间藏着一抹仓皇:“早晚是个死。如今,我就告诉你吧。”

    孟君浩屏息聆听,这件事情困扰他多年,早就想一探究竟。

    二皇子挑了挑眉,恨恨的道:“从你生下的那天起,我就讨厌你。”

    “那二哥,为什么还要,还要照顾我,替我揽去身上的罪责?”孟君浩迷惑不解,无比忐忑的开口问道。记忆中的二哥,永远伟岸如墙,让人感到暖意。

    二皇子哈哈冷笑了两声,表情中带着几分深刻的讽刺:“那时候,只是为了让所有人,包括你的额娘,放下对我的戒心。父皇原是宠爱我的,但从你出生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同。他所有的心思全花在你的身上,对我这个亲儿子置之不理。

    后来母妃告诉我,若是想赢过你,就要千方百计的爬上皇位。那时候,君临天下,受到万人的敬仰。”

    “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便是带着杀意的?”孟君浩的心中一凉,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到背后一阵发麻。人心难测啊,前一秒与自己嬉戏的兄长,背地里却日思夜想要将自己除去。

    二皇子瞥了眼孟君浩,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睛中折射出一丝恨意。嘴角不屑一顾的向上勾起,就仿佛在做一个极简单的回应。

    只感觉整个世界坍塌下来,从前所有的想念,所有的质疑,此刻都便成赤裸裸的讽刺,一刻不停的嘲笑着他。

    “二哥,若是那时你开口,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别说是一个皇位,就算是让我放弃生命,我也是甘心的。”

    掀开帘子,孟君浩的目光停留在远山上,语气里呆着几分辛酸与遗憾。

    二皇子冷冷一笑,笑声悚然的让人头皮发麻:“呵呵,未必吧。父皇的旨意,你母后的暗示,你会违逆?”六弟的娘亲比起自己的娘亲,更得父皇的宠爱。所谓爱屋及乌,六弟的受宠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同样是父皇的骨肉,他自小就被称赞聪慧,文韬武略,让当朝的高官刮目相看。

    因为自己的出身,他远远比其他的皇子,更加刻苦,更加用心,更加认真。一切的努力,不过是为了换来一句父皇的夸奖及肯定。

    从前的父皇确然是疼爱自己的,寻了京城的名家教他知识,对他寄予众望。只是,后来六弟的出生,彻底破灭了这种美梦。

    父皇开始对自己视而不见,却格外关注六弟的一言一行。接近六弟的目的,其实还有一层,是想在父皇的眼睛里,重新看见自己瘦小的影子。

    那时候,他以为那样的话,父皇便可以对自己另眼相看,会在心中保留一个他的位子。所以,他小心的陪伴在六弟身边,教他读书写字,带他到处玩耍。可父皇的眼睛里,时时刻刻装的却仍然是六弟。

    论聪明,他不在六弟之下。论才华,他自认更甚一筹。却只是因为母妃的失宠,便将自己全盘否定。

    虽说是子凭母贵,但他好歹也是父皇的亲生骨肉。何况他伶俐聪慧,才华横溢,凭什么得不到重视。

    那一日母妃看出他的愁绪,俯在他耳边,诉说了她绵延的恨意,只有六皇子消失,他才能获得圣宠。

    一开始,他有过犹豫,但时日一长,父皇的冷落,终于让他忍无可忍。精心谋划了一番,终于对六弟下了毒手。

    许多个夜里,他都忐忑不安,害怕六弟的冤魂,回来找他索命。

    一向不相信鬼神的他,在院落中置了两尊大佛,日夜祈祷,求佛祖佑得他平安。

    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想起与六弟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心中有过酸楚,有过疼痛,但嘴里反复念叨的一句话却是:我只是拿回原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会的。”孟君浩沉吟了一下,语气坚定,不容人质疑。

    那时候,他把二哥当做他的天。对于他的请求,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二皇子的心脏被微微的触动,表情像是被电狠狠的击中,一时愕然。六弟他,他……

    顿了一顿,强迫自己去否定孟君浩的好意,至少这样会让他施加的伤害,变得心安理得。

    “二哥,你伤害我,我可以原谅。但你今日伤害鸢儿,我是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

    孟君浩咬着嘴唇,生生硬硬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他看着远处逝去的风景,心底有悄然的恨意。

    鸢儿的性命危在旦夕,他却不得不决绝的离开,去做一件所谓大事。

    身在皇子之位,肩上的责任总是高过别人,一句家国大事,胜过所有的儿女私情,让他无力反驳。

    陈朝的命运,不能因为他的一时自私,而遭遇横祸。

    父皇的事情,在凤翔城中他就有耳闻,说是权利被二哥控制,父皇处在被架空的状态。

    他早就想回去一探究竟,但条件实在不允许。且不说,皇宫的守卫森严,就算是二哥的耳目,他也没有信心躲过。

    若是被二哥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二哥一定会想尽所有的办法,斩草除根。他要感谢那个放假消息的人,引蛇出洞,才能将蛇绳之以法。

    山林荒芜,早已走出高凉的境内,轿夫驾着马车,顶着寒冷的晚风。他的鼻子冻得通红,手脚冰凉,但一想到公子取得的胜利,心里无比的欣喜。

    二皇子似乎放弃了最后挣扎的机会,在车中呼呼的睡起来,神色平静。

    听见二哥均匀的呼吸声,孟君浩摇摇头,努力定了定神,心中一片释然。

    今日的一番对话,解开了他万年的心结。既然二哥一早对自己便无手足之情,他又何必执念于此。

    夜幕静静的落下来,黑暗的望不见前路,几只乌鸦凄厉的叫着,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

    吩咐车夫停了马车,在此处休息。二皇子麾下的护卫,现在全都真诚的降在他身下,归他所派遣。

    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大抵不过如此了。

    那些护卫其实是有私心的,二皇子的暴虐,平日里已经让他们吃尽万般的苦头。好不容易借着六皇子有个翻身的机会,他们怎会轻易的放弃。

    “六爷,二皇子在凤翔城中的一番行为,为人所不齿。”

    “六爷,二皇子他掌握政权,有心篡位,乃是大逆不道。”

    一逮着机会,那些个官兵就在孟君浩面前,喋喋不休的揭露着二皇子的罪行。这是他们多年来的生活方式,阿谀奉承,打击旧主以表衷心。

    孟君浩忍下心头的不耐烦,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说下去:“你们说的我知道。有道是因果报应,二哥他迟早会受到惩罚的。”

    冷眼旁观这个世界多年,他对事情有自己独特的判断,从不会因为一些人的言论,而动摇自己的信念以及决定。

    阿谀奉承的话,传在他的耳朵里,也似一阵冷风,左耳进,右耳出。

    对这一切,他早就生存厌倦。但他也明白那些个下人的处境,不费尽心机的说些讨主子欢心的话,难免心里不安。

    “六皇子英明。”一众官兵齐齐的福了福身子,为自己遇上这个英明的主子,而欢呼雀跃。

    孟君浩点点头,清澈的眼眸中划进一抹哀思。层层叠叠的远山,在他眼中,都像是沉睡着的齐文鸢。

    晚风飒飒的吹拂着,花园里花草的清香,阵阵的扑鼻而来。

    花池中许多的花,总愿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绽放,为凄凉的夜色增添一抹神秘色彩。

    灯火隐藏在一个个的屋子里,发出淡淡的亮光,洒在鹅卵石子铺成的路上。

    算不上宏伟的养心殿中,辛郁正躺在软榻之上,手里捧着一卷书,专心致志的看着。

    屋角的香炉,袅袅的升腾起一两缕青烟,闻在鼻中是让人心神安宁的松香。

    太后怕辛郁费神,特意寻人找来这味香,放在香炉中,希望对儿子的情绪有抚慰的作用。

    烛光微微,他的脸庞映在白色的窗纸之上,从外面看,有一抹凄凉感在。

    床榻前放着一个镂空的屏风,上面雕刻着的龙凤,栩栩如生,彰显着王室的尊贵。

    几个宫女守在屏风外面,等候着王爷的命令,沏上一杯清茶。夜晚静寂无声,大殿之内,似乎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们的新王爷,常日不苟言笑,脸上的表情安静而严肃,让人心中生畏。

    “少主。”一声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养心殿中。

    辛郁一惊,连忙从床上直起身子来,等待着却要的消息。昨儿中午的时候,吩咐却要去蓬莱山打探消息,眼见过去了一天一夜,却要仍是不见半点踪影,他不免心生担心。

    “怎么样?”辛郁开门见山,满心担心齐文鸢的安危。

    辛郁扭头,有些犹豫的望了望屏风。毕竟是机密的事情,有宫女在,难免不安。

    “你们先下去吧。”看出却要的担心,辛郁语气冰冷,义正言辞的命令道。

    “是。王爷。”宫女们齐声应着,在心底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迈着整齐的脚步退了下去。

    虽说新王爷,平日里甚少责骂她们。但他身上的那股不近人情的疏离,总让人忍不住想躲开。

    却要抱了抱拳,头低下去,伸手抓了衣角,语气里满是不安:“少主,今日蓬莱山中发生了一场激战。”

    “激战?那鸢儿她?”辛郁的神色十分不解,他印象里的蓬莱山永远是人迹罕至。但比起争斗,他更关心的是齐文鸢的安危。

    却要的神色暗淡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这件事情。虽然昨日午后,他便带领了几名官兵往蓬莱山行进,但蓬莱山一来地处隐秘,二来山路崎岖。

    所以,到达蓬莱山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在山脚下休息,第二日一早再出发。寻了个避风的山头,找了干草覆盖在身上,怕晚上遭歹人袭击,又将马牵的远远的。

    天还未亮的时候,他们却被一群嘈杂的声音惊醒。情急之下,连忙藏了身,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被发现。

    在草丛的掩护之下,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人群。只见那群人全都是寻常百姓的装扮,却是训练有素。个个手中提着长剑,身形魁梧,倒像是官兵们乔装打扮而成。

    却要心中惊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好在他在外生活多年,对躲藏一事,深有心得,一时并没被发现。

    那些人的来历,却要在心中暗自猜测了许久。担心是有人故意在蓬莱山上训练兵队,企图对高粱不利。

    为了一探究竟,却要和几个护卫,蹑手蹑脚的跟在他们身后,上了山。

    幸好蓬莱山上树木高大,荒草丛生,再加上那些官兵们人多,脚步声嘹亮,所以,一路的跟踪,相安无事。

    那群人在半山腰的一个岩洞前停了下来,却要以为他们要短暂的休息,不料,那群官兵却在头领的带领之下,一个一个鱼贯而入,深入山洞。

    进去了许久,却不见任何一人出来,却要才恍然明白,山洞之后,另有天地。

    军队藏身于此,也真是够隐秘的。却要感慨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通往山洞的路,只有一条,却要并不敢贸然行动,依然藏在高草丛中,观察和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远远的瞧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灰溜溜的躲在洞口旁。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那群人有所图谋。却要耐着性子,仔细观察着那男子。

    那男子辗转了几下,似乎十分犹豫和不安,忽然,他大声的喊起救命来。他的声音柔美婉转,清脆如鹂,倒像是个娇滴滴的少女。

    却要心头诧异,等那男子回过头来的时候,他才看清了那人的容貌,竟然是少主日思夜想的齐姑娘。

    一瞬间,他震惊的差一点发出声,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跟随着的几个官兵,让他们不可轻举妄动。然后,将匕首小心的拿在手中,等待着良机。

    万一山洞里的人对齐姑娘不利,他就要当机立断的伸以援手,完成少主的愿望。

    山洞中一前一后,出来两名大汉,身材魁梧,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带着一丝邪恶。似乎是听见了齐姑娘的喊声,心生了采花之意。

    却要恶狠狠的盯着那俩大汉,手按在刀柄之上,若是他们企图不轨,他便直接冲上去。

    意料之外的,齐文鸢却抓住了时机,用力的往两名壮汉的背后戳去,然后,两名汉子应声而倒。

    却要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心中为齐文鸢暗暗的喝彩,这样的胆识,就算有些男子也未必及得上。

    这时候,他才有些明白,自家的少主为何会喜欢眼前的少女,果然与众不同。

    亲眼看着齐文鸢走进了洞穴之内,却要在心头紧紧的捏了把汗,再也顾不得许多,从草丛中跳出身子,蹑手蹑脚的附在洞穴口。

    里面的对话,经过山洞的传声作用,清晰的一句一句传进却要的耳朵。

    想不到今日的那群人的头领是陈朝的二皇子,他的心中震惊,嘴巴长得老大。从二人的对话中,却要大致判断出来,似乎是二皇子特意带兵前来寻事挑衅。然后,因为疏忽,反被齐文鸢擒住。

    巾帼不让须眉啊,却要忍不住感慨道,听见二人远去的脚步声,却要鼓足了勇气,深入山洞之中,想去一探究竟。

    山洞的路十分崎岖,而四下一片漆黑,等到视线完全适应了黑暗,辛郁方才舒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躲在洞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张望,里面的情景出乎他的意料,高耸的殿宇,潺潺流水,林海青翠,鸟语花香,宛如仙境一般。

    那些官兵正在打斗着,刀剑相碰,发出当当的声响。与他们交战的是一众白衣飘飘的男子,仙气十足。

    那些白衣男子上下跳跃,一招一式中,充满了轻盈,却要不禁看的有些惊了,嘴巴老半天没有合上。

    之后发生的一切,全被他看在眼中,包括孟君浩的突然出现,局势的突然变化。

    陈朝的二皇子与七皇子之间的争斗,听的让他心寒,想起自家的少主,曾经也被自己的手足逼到最难过的境地,胸口就微微的发酸。

    幸好当时挺过来了,克服万千困难,少主登上王位,揭穿了二王子的罪行,一切事情似乎顺利得让人难以相信。因为少主的原因,他忽然对眼前的六皇子有了几分好感。

    正在发愣时,二皇子远远的朝六皇子扑过去,形势危急。却要心中一急,声音却沉默在喉腔里。

    情急之下,却是齐文鸢挺身冲了上去,然后,刀深深的插进她的背,几点嫣红的血迹滴落在地上。

    却要远远的瞧着,心念电转,不知该不该出手相帮。少主的话,清晰的回荡的在心头,只远远的保护着,不可暴露了身份。

    于是,眼见二皇子束手被擒,六皇子痛哭失声。他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几次想走出,却被因为主的命令,生生的退回身子。

    阳光很明媚,刺眼而炫目的闪耀在洞外面,外面依然是高山流水,青草绿树。

    只是那个英气勃勃的少女,却仓皇的倒下,躺在六皇子的臂膀之中,人事不知。

    或许,在她心里是喜欢六皇子的,不然也不会不顾性命,奋力扑救吧。却要思索着,心中荡漾起些不安,眼下齐文鸢受了重伤,命在旦夕,少主知道一定会焦急的发狂吧。

    但转念一想,一旦告诉少主,齐文鸢是为了救其他的男子,而甘愿割舍自己的性命。少主会不会就此放弃,从而斩断情丝,把心思完全放在国家大事上呢。

    却要的心中惶恐,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才能让少主早日摆脱痛苦。

    见证了事情的收场,却要的心思恍惚,召集了带来的部下,马不停蹄的往王府赶去。

    因为路上的耽搁,加之害怕暴露了身份,却要一行人走的异常的小心翼翼,到达王府时天色已经渐晚,夜幕沉降。

    让那些守卫们自行散去,却要特意叮嘱了几句,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句。

    一切收拾停当,却要方才风尘仆仆的奔赴养心殿,他太了解少主的习惯。每日这个时候,一定是在养心殿中看书。

    到了养心殿门口,见灯火通明,少主的影子摇曳在窗子上,急忙推门进去。

    “你所说的可是真的?”辛郁的眼眶通红,心脏像被人划过一道,灼灼的疼。

    却要点头,有些心疼的望着少主,眼睛里闪烁着想说的话,少主,齐姑娘既然心有所属,我们且不必多管闲事了。

    辛郁的眉头微蹙,脸上的表情浓重而哀伤。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真正关心的依然只是她的伤势。r1152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如玄铁

    h2>沉重的摇摇头,辛郁凝望着燃烧的火烛,冷冷的道:“却要,明日我们到蓬莱山走一趟。”

    “少主,你,你……”瞅见少主眼睛里的坚决,却要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他太了解少主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别人从来无法撼动。

    自己费尽心思,小心翼翼的提醒,不过是石沉大海,起不到一丁点儿的作用。

    辛郁正了正神色,伸手拿起手旁的剪刀,小心的剪着灯芯,脸上的表情阴晦不定:“却要,我想要是父王在世,一定会理解我的。我这是救人命,而不是为了私心。”

    他自话自说,嘴角挂着一抹深沉的苦涩。亲耳听到她的性命危在旦夕,他如何能心安理得的置之不理。

    就算她的心里有了别人,又能怎么样呢,他只不过是想让她健康,一生快乐无忧。

    “少主。”却要的声音低沉下来,知道自己这时候所有的话语都苍白无力,但依然没办法看着少主如此奋不顾身的为一个女子。

    辛郁摆摆手,转过头,眼睛看向苍茫的夜色,若有所思。

    夜色深沉苍茫像是浓重的墨水,花池中的几株梨树,枝条摇曳,似要抖落月光的清辉。

    院落中高大的砖墙,亘古不变的屹立着身躯,阻挡着墙外的风景。

    那一日,破旧的巷弄中,他无意识的状态之下将她掳走。似乎他的唇角还滞留着她的气味,只是,一切却遥远的像是上半辈子。

    她危在旦夕,而他手握高凉的寸寸土地,求尽天下,必然能觅得一位良医,救得她的生命。

    只要再让他看她一眼就好,只要一眼,只要能看着她微笑的说一句,是你啊。他就足够了,他会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和愿望。

    辛郁摇了摇头,在心中轻轻的叹息,他不怪自家少主的痴情,只是心疼他傻里傻气的奋不顾身。

    飞蛾扑火,结局显而易见,自取灭亡。

    第二天一早,刚下过早朝,辛郁便迫不及待,吩咐却要拿来一身干净的变装,他要出府。

    娘亲却在这时候,光顾了养心殿,瞧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心中惴惴不安。忙握着他的手,问东问西,担心他是不是生了病。

    辛郁摇摇头,心不在焉,挣脱了娘亲的手,说是有事要外出一趟。

    “出去吧,郁儿,出去散散心也好,却要,你要照顾好王爷。”

    先王后的神色苍茫,眉宇间尽是担忧。自己的儿子,不知从几岁之时,她就不能再看穿他的心思。仿佛有一堵巨大的墙壁,横亘在他们母子之间。

    她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失落,转过身,幽幽的离开了。

    自从先王去世,她就孤独的像是独居在深宫大院中,儿子的心事,她瞧在眼里,却始终找不到好的方法走进他的心里。

    “却要,我们走。以防万一,你多带些兵马,让他们也都乔装打扮了。”辛郁冷冷的吩咐着,一颗心早就飞到了蓬莱山上。

    听却要的口气,似乎昨日那个山中的云雾宗,十分的厉害,他并不敢小觑。这是他能够一举成功的重要原因,因为他谦卑,他考虑周到。

    “是,少主。”却要颔首答应,匆忙前往各处,做着精心的规划。

    昨儿从蓬莱山回来,他就做了两手准备,料定少主一定会命人再赴蓬莱山,所以,提前让昨天的几个人呆在家中待命。只是,事情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少主居然要求同行。

    果然,在少主的心中,那少女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么,却要不安的猜测着,心里十分的慌乱。

    远山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独特的明媚。微风轻轻吹过,木屋的窗子,没有关好,吱呀一声开了。

    溪水潺潺的流动着,林子中响亮着几只鸟鸣,清脆而动听。

    一切仿佛还是平静如水的模样,若是没人提及,谁也不知道,这个安宁的地方,昨日竟然发生了一场恶战。

    齐文鸢躺在竹床之上,眉眼紧闭,嘴唇泛着苍苍的白色,似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一般。

    一个白衣少女,正在用手帕悄悄的擦拭着她的脸庞,动作温和而轻柔。

    听师父说,昨日要不是她的通信,千年的殿堂,说不定就此毁在熊熊的大火之中。

    所以,对眼前的少女,她心存感激之意,眉眼盈盈的全是担心。

    从昨晚到现在,少女一刻也没醒过来,只有在半夜的时候,痛苦的呻吟了几句,叫的却是孟师兄的名字。

    昨日,她就亲眼见证了他们之间,伟大而坚贞的爱情,内心深受感动。

    打心眼里的希望眼前的女子,清醒过来,虽然她明明知道,她一直暗暗喜欢的空桐师兄对这女子似乎也青睐有加。

    “水柔。怎么样,齐师妹,她醒过来没有?”空桐义踏进木屋,右手提着只竹篮,里面盛着一些清淡小粥,他的口气里充满了关切。

    叫水柔的女子见他进来,微笑着摇了摇头,怕师兄担心,含笑解释道:“师兄,昨儿齐姑娘的脉象还算平稳,病情没有恶化。”

    “那就好。”空桐义松了一口气,将篮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拿出里面的食物,一样一样放在桌上。

    虽然昨日信誓旦旦的向师兄保证,会照顾好齐文鸢。但毕竟她的伤势,连师父一无能为力,更别说是他。

    师父用法力暂时的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道,又敷上了云雾宗门下的金创药,但毕竟只是对外伤起作用,治标而不能治本。

    “水柔,你熬了一夜,肚子也饿了吧,来先吃些。我随手做的,你随便吃吃。”

    瞧见水柔黑黑的眼圈,空桐义的心中愧疚。原本守在齐文鸢的身旁,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整夜呆在齐文鸢房中,终是有些不妥。

    正在踌躇之间,他的这个师妹,这个性子也如名字一般柔弱的女子,凛然替他揽下了责任。

    他心中十分感激,虽说齐文鸢于师门有恩,但与云雾宗其他门人的关系,总归是陌生些。

    水柔睁大了眼睛,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温柔:“师兄,我不饿。我先扶齐姑娘起来,你好歹喂她吃些,病人的身子难免弱些。”

    “也好。”感激的望了眼水柔,空桐义心中一暖,心中对她的好感多了几分。

    平日在师门,他几乎不与女子打交道,所以,与几个师姐,师妹的关系,避免不了的生分许多。

    水柔嫣然一笑,浅浅的梨涡,对称的分布在唇边,透露着几分可爱。

    小心翼翼的扶起齐文鸢,水柔的动作轻柔,轻轻附在她的耳畔,呢喃道:“齐师姐,醒一下,喂你些粥吃。”

    她拿勺盛了一小口粥,仔细吹去了热气,确认不烫之后,才小心的放在齐文鸢的唇边。

    轻轻的倾倒勺子,粥因为弧度的关系,缓缓的落尽齐文鸢的口中。虽然神智昏迷不清,齐文鸢的身子依然起了反应,无比配合的小心吞咽着。见此情景,水柔与空桐义相互对望一眼,欣慰的笑了笑。

    “师兄,你放心吧,师姐会好起来的。”水柔凝望着师兄,捕捉到他眼底的担心,轻轻出言相慰。

    空桐义重重的点头,眼睛直直的落在齐文鸢身上,他已经失去一个妹妹,实在不愿意再体会失去的感觉。

    恍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到水柔灼热的目光。空桐义尴尬的笑了笑,怕水柔误会,连忙解释道:“鸢儿,她,只是长的像我失散的亲妹妹。”

    感觉到师兄的窘迫,水柔急忙收回了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拿手绢继续小心在她脸上擦拭着。

    长长的睫毛,青眉如黛,挺拔的鼻梁,樱桃小口,胜雪的皮肤。师姐就连睡着的时候,样子也这样的倾城,怪不得会招师兄们的喜欢。

    水柔思索着,心底浮上一丝自惭形秽的情绪,有些微微的沮丧,萦绕在心头。

    “空桐师兄,空桐师兄,师父找你过去。”外面突然跑来一个白衣男子,气喘吁吁的报告着。

    空桐义心中诧异,猜测帮中定然是出了急事,连忙开口相询:“伍师弟,难道是帮中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点点头,抚着胸口,稳定了下气息,道:“师兄,外面有人说是齐师姐的朋友……”后面的情况,他断断续续,描述不清楚。

    “水柔,你先在这里照看着齐师妹,我去去就来。”抛下一句话,空桐义不安的回头望了眼齐文鸢,转身大跨步的离开。

    见帮中出了大事,水柔的表情远不是刚才的平和,眉宇间夹杂着深深的担忧。

    匆忙的应了一声,她望着空桐师兄远去的背影,涌上满脸的担心。

    踩踏在厚厚的落叶之上,空桐义满脸的焦急,步伐逐渐的加快。

    若是师妹的朋友前来,师父的态度自然不会到这十万火急的程度,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是大事才好啊。

    心里希冀着,空桐义将步子迈的更快。他实在不愿意看见,在孟师兄缺席的时候,齐文鸢出什么事情。r1152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争夺

    大殿门口,人头攒动,几个同门的师兄弟对殿内的情形,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

    空桐义急切的奔赴过去,几个人一见是他来,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

    目光转向殿内,大殿内坐着两人,师父坐在主位,神情冷峻,不断的抚着长须,似乎正在犹豫。

    左侧坐着一个男子,从外面的这个角度,只看得见他的背影,并不能瞧清容貌。

    男子的身边站立着一个男子,腰间悬剑,身形挺拔,颇有种气魄。

    “师父,您找我。”空桐义向师父鞠了一礼,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坐着的那男子。

    光洁白皙的脸旁,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耀眼的光芒。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处处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虽然他只穿了寻常百姓的衣服,但身上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显露无遗。

    再瞧他身旁站着的护卫,眉眼冷峻,嘴唇瘦削,眉宇间藏在一抹盛气。

    空桐义心中诧异,想不到齐师妹居然与这样的人也相识,真是出乎意料。

    “空桐,快起来。这位是辛公子,是鸢儿的好友。”独孤清含笑向空桐义介绍着来人,眼睛里透露出几分忧色,提醒空桐义来者不善。

    空桐义微笑着颔首,双手抱拳,施了一礼,昂然道:“在下空桐义,亦是齐文鸢的好友。不知阁下大驾光临云雾宗,有何事情?”

    辛郁点头,神色中带着些许的坚决。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眼前的男子。

    微微蹙了双眉,缓缓的开了口,眼神中带着微薄的凉意:“空桐公子,我从前倒是没见过你。我来到此处,自然是为接鸢儿回去。”

    摩挲着手中的发钗,辛郁的情绪里有些许的哀愁,一双眼怔怔的望着外面。

    “空桐,君浩走的时候,将鸢儿托付于你。为师没法子擅作主张,特意来问你的意见。”

    独孤清沉吟了一下,凝望着空桐义,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

    虽说齐文鸢属于云雾宗门下,但若是朋友前来相见,或是接她出山,他也不好强加干涉。

    空桐义的身子一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前的二人,定然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鸢儿的好友,他并不识的,顷刻之间,倒也难辨真假。

    孟师兄的叮嘱,响在耳边,他攥紧了拳头,心里下定了决心:“辛公子,师妹她乃是云雾宗门下的弟子,不是谁随便都能带走的。”

    “你别想多了,我家公子来接齐姑娘,只不过是听说齐姑娘受了伤,特意来接她前去救治的。”

    见空桐义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辛郁心有不甘,皱着眉头,抢先开了口。

    只是为了个女子,少主不仅违抗先王的命令,而且兴师动众,亲自大老远的跑来。

    他在心中虽然反对这一切,但少主的命令,终是不可违抗,只好想尽办法执行。

    “救人?辛公子,你是如何知道师妹她受了伤?”空桐义反问了一句,心中忐忑,云雾宗所在之处,向来隐秘,平素甚少有人涉足。所以,宗里面发生的事情,外人一般不知道。

    师妹受伤也不过是昨日的事情,而且涉及事情的二皇子一派,也被孟师兄收于麾下,为他所用。

    难道是有人泄露了风声,空桐义不安的打量着周围,知道眼前的人的来历,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寻常。

    独孤清的神色也是一凛,双眉紧蹙。在云雾宗多年,从未发生过泄露机密之事。

    是自己的徒儿泄露出去的,还是,其实,背后另有一双眼睛,正在觊觎云雾宗刀锋一切。

    他的眉宇间藏着一抹惶恐,眼睛紧闭,细细的思量起来。

    辛郁淡然一笑,表情木木的僵在脸上,像是不会化去的冰山:“自是知道,不然怎会寻到这里来。”

    顿了一顿,他的脸上闪现出深深的担忧,说道:“鸢儿她的伤势,不能再耽搁,否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从口中说出这四个字,他心下一阵惶恐。若是,她就此不在了,他会怎么样呢。

    “有劳辛公子的挂怀,师妹她现在的情况很稳定,只要挺过这一两天,就会没事的。”

    捕捉到辛郁眼中深沉的担忧,空桐义忽然明白了什么,口气里有种深沉的疏离,在他心里,鸢儿跟孟师兄是佳偶天成,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来破坏。

    听见空桐义这样一说,辛郁暂时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说心里话,虽然他想带走齐文鸢,更比起这些,更重要的还是鸢儿的健康。

    “鸢儿在数月前,曾救过我一次。我一直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派人四处打听消息。不想昨儿传来的消息,却是鸢儿病危。不瞒你说,整个高凉郡只有我救得了鸢儿的性命。”

    辛郁的神色冷静,回忆着从前的往事,眼神迷离,心底沉淀下来一抹苦涩。

    曾经的自己离她只有一步之遥,能看见她的微笑,她的唇,她的眉,她的眼。

    只是,命运却让他再次回到高凉郡,告别之前的一切。

    本来,他甘心情愿忘记这一切,把他深藏在心底,成为永恒的梦境。

    但齐文鸢在高凉的突然出现,让他看见微渺的希望,一星半点儿,却是再也忘不掉。

    却要满脸担忧的望着少女,心中波澜起伏。少主向来将自己的哀愁,喜怒深藏于面具之下。这次来蓬莱山之行,就算却要说破了嘴唇,让少主戴上面具。

    少主却一直摇头,眼神中是不可撼动的坚定,我只是想与她坦诚相见。

    没有了面具的遮掩,少主的情绪在脸上显露无遗。却要忧心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后悔自作主张,将齐文鸢的事情告诉了少主。

    空桐义的脸色微微的变化,辛郁的话明显不过,只是想要一个回报的机会罢了。泰然的拒绝,始终是不妥。

    思量了两下,空桐义的话锋一转,开了口:“说实话,齐姑娘是别人托付给我们,让我们帮忙着照顾的。让公子你带走的话,实在不妥。”

    此话一出,大殿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静的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辛郁只觉心头泛酸,君浩,便是那个男子么,莫非鸢儿是喜欢他的,他不安的猜测着,心里乱成一片汪洋。

    “辛公子,我徒弟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鸢儿她是别人托付在云雾宗,我们也不好自作决定,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独孤清望着辛郁,总觉得他来历不凡,生怕危害到云雾宗,急急忙忙的下了逐客令。

    不给人不说,还请人走,他家少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却要的手按在刀柄之上,嘴角上勾,眼睛里喷薄出熊熊的怒火。

    但凡少主有个眼神暗示,他就一扑而上,就算是搭进去这条命,他也要出了心头的这口恶气。

    辛郁扭头,伸手握了握他的左臂,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对眼前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动粗,毕竟他们是鸢儿的师兄和师父,多少会有一点儿感情在。

    鸢儿她什么时候,竟然也成了云雾宗门下的弟子,真是让人好奇,辛郁猜测着,心中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不急不缓的抿了一口清茶,辛郁淡然的笑了笑,准备开口继续请求。

    门外却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白衣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师父,不好了。齐师姐她……她刚才吐了血,情况很不好。”

    来人正是水柔,她的眼圈通红,泪水朦胧,吞吞吐吐的,满脸不安的望着空桐义。

    空桐师兄走没多久,她在给齐文鸢擦拭脸颊的时候,齐文鸢却突然转过身来,吓了她一跳。

    她原以为是齐文鸢醒过来了,心中有些欢喜。谁料,齐文鸢却剧烈的咳了两声,然后,一滩嫣红的血迹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水柔一惊,急忙去拍齐文鸢的背,努力让她的呼吸保持平顺。

    刚拍没几下,齐文鸢便又昏迷过去,双眼紧闭,唇角上带着红的刺目的血迹。

    任凭她怎样呼喊,齐文鸢却再也没有反应,伸手探她鼻息的时候,感觉到气息的微弱。

    水柔的背后一凉,惊出了一声冷汗。仔细的帮齐文鸢盖好被角,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跑了出去,直奔大殿。

    “你说什么?”辛郁,独孤清,空桐义三人异口同声,眉眼间闪现的全是担心。

    这样的架势,吓了水柔一大跳。她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重复道:“师姐,她,她……刚才吐血了。”

    特地留意了下空桐义的表情,只见他满脸的忧虑,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想必是太担心的缘故。

    水柔的心底一沉,感觉像是大石头压下来,一时喘不过气来。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同门师妹深受重伤,命在旦夕,师兄担心在情理之中,但不知为何,全身却袭来阵阵的失落感。r1152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妥协

    撇下大殿中的其他人,空桐义急促的向木屋飞奔过去,甚至没来得及和水柔说一声告别。

    辛郁和却要在他身后紧紧的跟着,半步也不敢落下,云雾宗的路途,他们一点儿也不熟悉,生怕错过了见到齐文鸢的好时机。

    林子清脆,鸟声动听,流水潺潺,散落在地上的落叶,在三个人的脚步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辛郁惊异,看似其貌不扬的蓬莱山居然如此别有洞天,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父王他,却为何千百次的命令,王室中人不得踏进蓬莱山一步呢。

    心中的疑惑,团团升起。云雾宗的名头,在凤翔里流亡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一些。

    传闻中,云雾宗打抱不平,救危扶困,为百姓所称颂,自然不是奸邪之徒。

    父王的命令,想必不是针对他们而言,这之中,一定另有什么隐情。

    辛郁思索着,趁着奔跑的间隙,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因为枝叶的遮挡,仅能从缝隙里看到一星半点的蓝色。

    阳光照射下来,在枝头上挂上,璀璨的光辉,有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咯吱”一声,木门被打开,空桐义大跨步的冲进去,一下进到里殿。

    齐文鸢正躺在竹床之上,面色比晨时又憔悴了几分,眼窝深深的陷进去,一看便知,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再瞧地上,一滩猩红的血迹,刺目惊心。

    空桐义大惊,连忙伸手去探齐文鸢的鼻息。气若游丝,当真命悬一线,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不敢相信的捂紧了嘴。

    屋中脚步声响起,却是辛郁和却要,先后赶到。

    凝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齐文鸢,辛郁一时百感交集,泪便要流下来。

    床上的人,面色枯槁,嘴唇干裂,眼睛紧闭,哪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愣愣的走了几步,辛郁哑着嗓子,满眼的心疼。要是她在自己身边,他就是拼尽力性命也会护得她周全。

    咬着嘴唇,他的眼眶微湿,“现在,你可以让我带走她了吧。”

    冰冷的口气,到的后来,慢慢的降低,僵在喉咙里。

    却要侧头望着少主,攥紧了双手,有些敌意的望着齐文鸢,也就是眼前的女子,能控制的了少主的心绪。

    “你,你有什么办法医治师妹?”空桐义的双眼黯然无光,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云雾宗门下,少有人懂得医术。师父虽然了解一些,也只能医治些寻常的疾病,以及外伤。

    对这种大病,师父显然无从下手。而远在凤翔城的皇甫神医,就算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到得云雾宗至少也需要两日的时间。

    就师妹目前的情况而言,撑不撑的过两日,很难说。

    却要双目紧蹙,眼睛里射出两道冷光,冷冷道:“以我家公子的地位,权利,尽可以召集整个高凉郡中的神医,医治这伤自是不在话下。但要放在你们云雾宗,情况可就截然不同,难道空桐公子是存心看齐姑娘死去么?”

    他的心头憋了许多的话,此刻汹涌而出,原本他家少主在高凉郡的位置至高无上。今日为了齐文鸢,却连连的向人示弱,他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辛郁扭头,满脸的冷峻,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却要怯怯的缩了缩身子,头深深的埋下去,用余光狠狠的斜睨着空桐义。

    其实,若是按他的方法,无需费多少唇舌。只需亮出高凉郡王的身份,就没人敢违逆。

    空桐义的神色一凛,重新审视了一下辛郁,他的身上,果然有种王者的气质,莫非他便是新继位的郡王。

    却要的话,显而易见,既然能召集全高凉的神医,身份定然不同寻常。

    沉吟了良久,空桐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莫非辛公子是就是如今高凉的郡王?”

    辛郁不置可否,双手攥在一起,不知该不该暴露自己的身份。倒是却要抢了先,恨恨的道:“算你识相。”

    果然不出所料,空桐惊叹着,心中一阵慌张。不管怎样,云雾宗都隶属高凉郡,当在高凉郡王面前俯首称臣。

    却要瞥见空桐义脸上的犹豫之色,亮出了明晃晃的令牌,只见那金色的令牌上面写着:郡王府。

    事情到这一步,他不得不承认,急忙垂下了头,双手横抱在胸前,虔诚的道:“不知是郡王驾到,还请恕罪。”

    “不知者无罪。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要给鸢儿她治伤。”

    辛郁的面容平静,眼睛一步也舍不得离开齐文鸢,生怕她在倏忽之间,又出什么事情。

    空桐义点着头,眉头紧蹙,事情至此,无法挽回。郡王的命令,他岂有不从之理。

    但孟师兄临走之时的叮嘱,回荡在耳畔,让他不得不冥思苦想好的计策,留下齐文鸢。

    “这……这……”

    支支吾吾的开了口,心念电转之下,依然没想的出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辛郁的方法。

    辛郁侧头,严肃的注视着空桐义,冷若冰霜的道:“我交给你块令牌,你且拿着,可以自行出入王府。等到鸢儿痊愈了,你们自行到王府要人便是。君无戏言。”

    最后,四个字说的慷慨有力,让人难以拒绝。

    空桐义感觉到深沉的压力,昂起头,对上辛郁的目光,放弃了抵抗:“郡王既然发话,做臣子的没有不从之理。只是,我斗胆恳求与郡王击掌为誓。”

    眼下齐文鸢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若是到王府去,倒还有几分治愈的希望。

    而且,辛郁的话,信誓旦旦,承诺伤好了就会放人,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一合计,觉得辛郁的提案很合理,就顺应着意思答应下来。

    “好。”

    辛郁斩钉截铁,伸手右手,击在空桐义举起的右掌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欣慰的看着齐文鸢,辛郁的心头荡漾起幸福的情绪,如此,便可以短暂的与她在一起了么。

    “却要,你去外面叫人做个担架来。鸢儿的伤势严重,受不得颠簸。”转过头,他向却要吩咐道,语气里满是关切。

    “是,少主。”却要应着,转身飞奔出去。

    屋中剩下空桐义,齐文鸢,辛郁三人,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所谓伴君如伴虎,一想到身侧人的真实身份,是高高在上的郡王,空桐义就浑身的不自在。

    特意寻了个椅子,拘谨的坐在上面,装作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心头却涌起万般的愁绪。

    这个令牌果然管用么,等到孟师兄回来,他亲口的解释下,师兄他应该会理解的吧。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合,全赶在一起,叫人没人半分的心里准备。

    有道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辛郁拿起手边的毛巾,浸了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齐文鸢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满脸的温柔。

    如果时光能够倒转,他能预料到那日发生的灾难,就算是赴汤蹈火,他也会想尽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真希望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眼前的少女。辛郁想着,手指不小心触碰到齐文鸢的唇线。他的心头一热,凤翔城中的一幕一幕,闪现在心头。

    “少主,我们可以动身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却要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护卫。

    护卫的手中抬着个担架,十分的简陋,树枝像是新伐下来的,断面上还看得见斧凿的痕迹。

    辛郁正欲发火,却要却心领神会,急忙开口解释:“少主,蓬莱山距离城中少说也有几里路,怕齐姑娘的伤势有什么变化,匆促之间,没有办法,只好新做了个。”

    “哦。”冷冰冰的应了一声,无比抱歉的看了下齐文鸢,轻盈的抱起她的身子。

    他脸上的神情,像是在呵护一个极其珍贵的东西,生怕坏掉。

    空桐义凝望着,心头涌起万般的愁绪,辛郁的心思,他固然明白,却无法阻止。

    要是孟师兄知道,会很生气的吧。空桐义摇了摇,不敢再想下去,攥紧了手中的令牌。

    “你们几个小心点抬,要是路上她出什么事情,拿你们试问。”

    命令着那几个守卫,辛郁的眼里满含担忧,担架显然没有期望中的牢固,万一伤到鸢儿该如何是好。

    那几个守卫,重重的点头应着,无限的害怕。新郡王的冷峻,他们素有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亲耳听到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这女子究竟是何人,难道郡王迟迟不纳妃,便与这女子有关。

    几个人忍不住在心中一番猜测,动作异常的谨慎小心,生怕伤害了这位未来的王后。

    林子里的溪水依然潺潺不绝,野花送来阵阵扑鼻的清香。一切事物安静而祥和,风景绝美与往常无异。

    齐文鸢躺在担架之上,双目紧闭,尽管丧失了所有的意识,她还是感觉到身体的移动。

    努力的睁睁眼,想确认自己身处何处,眼皮却像灌了铅,使不上一点劲来。

    是要去阎王府了么,她不安的在心头猜测着,努了努嘴,想喊一声师兄,却是如何也发不出半点的声响。r1152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入王府深似海

    阳光当头,空气微凉,几只鸟儿正在空中吱吱喳喳的鸣叫着,春日的景象,却生机勃勃的在冬日的蓬莱山上演。

    匆忙与云雾宗的人冷冷的告了别,辛郁甚至没有转身,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回去。

    云雾宗师门中的人,在空桐义低声告诉了真相之后,愣愣的看着辛郁二人,心中无比虔诚,谁也没意料到时高凉郡王,亲自造访。

    只有独孤清,眉头紧蹙,神情之间似乎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呆呆的望着齐文鸢离去,空桐义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回荡着说不出的无力感,侧头望了眼师父,说道:“师父,这样也不知道对鸢儿是好是坏。”

    “空桐,这是鸢儿的宿命。你也不要过分难过了,是福是祸,时间会证明的。”独孤清抚着长须,脸上的神情,逐渐变为淡然。

    空桐义点点头,向师父福了福身子:“师父教诲的是,空桐受教了。”

    抬起头,远远的注视着,辛郁一行人的背影,他的表情淡然如水。

    阳光落在山头,有种辉煌的美。

    几个人的背影,进行渐远,逐渐被洞口的黑暗吞没。

    “你们几个小心些。”出了山洞,辛郁召集过来其他人手,凛然的吩咐道。

    那几个人侧目望了眼担架上的少女,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像是生命快要逝去。

    压下心头的疑惑,小心翼翼的接过担架,一步一步,谨慎的脸上渗出了汗。

    下山的路,相对于上山来说,险峻的多。

    抬着齐文鸢的几个人,神情紧张,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山火海之上。

    担架上女子的身份,他们虽然不清楚,但王爷的表现,分明就是在呵护一个极其心爱的人。

    传闻中王爷的不近女色,到底是不攻自破了,原来是王爷心有所属。

    仔细的瞧瞧齐文鸢,心中不由自主的感慨,这女子的好命,居然能赢得王爷的心。

    辛郁跟在身后,眼睛停留在齐文鸢身上,一刻也不敢离开。

    心中的疼痛,像是针扎,如果可以的话,他十分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突然间,一个没注意,脚下打滑,身子就要坠下来。

    幸好却要眼疾手快,急忙挽住了少主的身子,这才躲过一劫。

    “少主,倒是你该小心些。”却要凝望着少主,神色中满是担忧。少主极少会有心不在焉的时候,这段时间,却频繁如此,不得不让人担心。

    也不知道,齐文鸢到了王府,对少主的影响,是好是坏。

    少主要是因此耽误了朝政,他就是没了这条命,也对不起先王的救命之恩。

    忐忑的思量着,小心在前方为少主开路。一不小心,从坡体上滚下来,那也是很危险的。

    辛郁点点头,飘渺的思绪,仍然没有回复过来,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齐文鸢身上。

    也不知她能不能撑得过这许久,皱了皱眉头,轻声的吩咐:“速度再快些。”

    明明知道下山路的艰难,抬着人,不可能走的迅速,但情不自禁,还是开了口。

    几个轿夫,在心底暗暗叫苦,但王爷的命令到底不敢违抗,应了一声,勉强的加快了脚步。

    却要连连在心头叹气,少主的一切行为与平素的冷静,有着天壤之别。

    一路走走停停,走了整整两柱香的功夫,方才下到山底。

    回荡在耳畔的瀑布声,似乎还如惊雷般的响亮。

    辛郁扭头望了眼蓬莱山,心中生出几分好奇心。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来一趟,探究这座山的秘密。不然放在心头,总是座大山。

    几个轿夫虽然十分疲惫,但对齐文鸢不敢有半分不敬,小心翼翼的放下担架,确认没有一丝的震荡感。

    伸手抹去额角上的汗水,几个人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虽然一路上,换过许多人手,但毕竟山体陡峭,抬着人,难免得集中精力。

    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已经等在山下,轿夫正在寻找些干草来,放在那马的身前。

    马悠闲的吃着,不时满意的抬头一声长嘶。

    感激的望了望却要,辛郁满意的点点头,从地上小心的抱起齐文鸢的身子,上了马车。

    他以前遇事冷静,未雨绸缪。今日因为过分的担心,竟然忘了让人寻马车来。

    要不是却要,鸢儿可能就要经受快马的颠簸了。

    愧疚的摇了摇头,低头凝望着齐文鸢,脸上满是担忧。

    第二次与齐文鸢距离如此之近,闻的见她的呼吸,她的气息,辛郁的心神荡漾,觉得人生忽然就圆满了。

    只是,她不再是以前的生龙活虎,挣脱自己的怀抱。

    “车夫,把车驾的稳些。”感觉自己突然化身叨神婆,辛郁无奈的笑笑,嘴角氤氲上一抹苦涩。

    没办法,齐文鸢的伤势,实在是牵挂心头,生怕当中任何环节出了错。

    “少主,你放心,我来驾。”却要掀开车帘,望望少主,望望齐文鸢,心中绝望,想尽办法打消少主的顾虑。

    他跟随少主在外漂泊多年,对驭马之术,相当的擅长。

    “驾。”长鞭一扬,重重的落在马背上,马因为吃痛的关系,迅速的奔跑起来。

    风景被抛却在身后,不断的变化着。

    从蓬莱山离开,就如同的穿梭了一个季节,从初春再次被恶狠狠的打回初冬。

    空气中的凉薄气息,连绵不绝,狠狠刺在却要裸露的皮肤上。

    抬出一只手,他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手中的长鞭不敢停下。待在少主身边多年,他了解那几分刻骨的急切。

    车道上的落叶,尽皆碎裂,化作泥土,等待下一季的繁华。

    马车之后,是几匹骏马在飞驰。哒哒哒哒,马蹄声连绵不绝,踩碎了世界的宁静。

    感觉到齐文鸢逐渐变弱的气息,辛郁心急如焚,恨不能插上双翅膀,一下子飞回王府。

    掀开车帘,观察着周围的风景,确认是不是到了城内。

    只是,满目的荒凉,枯草,荒山,似乎无穷无尽。

    一股清冷的气息,从车帘的缝隙中,钻了进来。辛郁一阵哆嗦,有些抱歉的看了看齐文鸢。

    他倒忘记了怀中躺着的病人,腾出一只手,缓慢的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齐文鸢身上。

    发簪从怀中,猝不及防的坠落下来,落在齐文鸢的身上。辛郁摇头轻笑,如今连发簪也这样迫不及待的回归主人身边么。

    握紧了齐文鸢的手,一阵冰凉感袭来,让新郁大吃了一惊,连忙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好像有一年那样漫长,或者是几个秋季的长度。

    马车外面,终于听到喧闹的人声。

    知道是回到了城中,新郁的面色稍霁,低头俯在齐文鸢的耳畔,轻声的说道:“鸢儿,我们回来了,你的病有的治了。”

    明明知道齐文鸢不会有反应,新郁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倒像是说给自己听。

    挽救她的生命,其实,是用另外一个方式来救自己。

    因为长时间的抱着齐文鸢的缘故,新郁的腿由开始的酸麻,逐渐的失去了直觉。

    不过,他半点也没注意到,拿手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重复着呢喃:“鸢儿,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本来,王府距离街道的距离,并不算远,平时出行,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但这次,经历无比漫长的等待之后,马车才停下来。

    却要小心的栓了马,恭敬的掀开车帘,迎接少主下车。

    辛郁一喜,想站起身来,却是不能,双腿早已没有半分的力气。

    “少主,你……”刚才的一幕,映入却要的眼睛里,他的神色一变,语气里充满忐忑。

    辛郁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你先把齐姑娘放在担架之上,送进府中。娘亲若是问起,你就说是在外面游玩的时候,瞧见她身受重伤,这才救了回来。”

    仔细的叮嘱着却要,辛郁的心中只有几分的自信。依娘亲的性子,若是知道她带鸢儿入府的原因,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娘亲对她固然是疼爱,但毕竟在王府中多年,对出身府邸,十分的看重。

    却要连忙点点头,接过齐文鸢的身子,心中漾起的复杂的情绪。少女的身子很轻盈,像是一片纸。

    想必是因为伤病的缘故,身子羸弱的缘故,他不禁有些同情。学着少主认真的模样,将齐文鸢小心的放在担架之上,吩咐几个人抬了进去。

    见齐文鸢安置好,辛郁忙松了一口气,想从板凳上起身。

    只是,片刻的功夫,腿上的酸麻依然持续着,剧烈的没有丝毫的减弱。

    下意识的用手捶打着腿,正好看见却要探进来的头,吩咐道:“却要,你先进去找御医来,我等会再下去。”

    少主身上出现的现象,却要心知肚明,心疼的微微颔首。放下车帘,转身入府里执行着命令。

    其实,他更了解少主此刻的心情,不愿在别人示弱。从小到大,一路走来,不管是轻伤重伤,少主从来就放在心里,从不肯说一声疼。r1152

第一百七十八章 痛苦的挣扎

    “是,少主。”却要低头答应着,心中漾着几分不忍。

    “对了,却要,告诉那几个人,让他们先把齐姑娘,安置在养心殿,我稍候再做安排。”

    辛郁沉吟了一下,在却要即将离去的时候,喊住了他,语气若冰。

    养心殿是王爷专门修身养性的去处,一般人如果没有得到王爷的特别召见,是进不去的。

    把齐文鸢安置在养心殿,看来少主是下了决心的,却要点点头,迅速的离开。

    红色的大门,宽敞的敞开着,门边站着成排的守卫,个个面无表情,身材颀长。见辛郁下来,慌忙低了头,满脸的恭敬。

    抬起头,望着门上高悬的匾额:郡王府,辛郁心头涌起百般的情绪。

    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真切的感觉到权利与地位的重要性。若他只是一介草民,身无金银,又如何能够信誓旦旦的答应,治好齐文鸢的伤。

    在心头暗叹一声,俯身揉了揉酸麻的膝盖,辛郁挺直了身子,径直往养心殿走去。

    方才双腿的酸麻感,已经减轻了些,只是,还有些无力,并不能如往日的大步流星。

    “郁儿,你回来了。”

    先王后总能适时的出现在辛郁面前,抚着他坚毅的脸庞,满脸的心疼。

    辛郁点头,无意和娘亲多作寒暄,便要匆忙离去。

    王后却仅仅的抓紧了他的胳膊,阻止他前行的脚步,声音中含着几分关切:”郁儿,你带回来的那女子,娘亲已经见过了。这年头的女子,越是貌美,越是会骗人,你仔细不要被她骗了。”

    语气中的担忧显露无遗,经历过太多的纷争,王后深深体会过被人陷害的滋味。

    儿子天性善良,性子单纯,虽然贵为王爷,雷厉风行,却免不了被美色诱惑,吃亏上当。

    那个病重的女子,她见了一面,就已然难以忘怀,生怕儿子因美色误国,酿成大祸。

    “孩儿已经长大了,自己自会判断是非,娘亲无需过多挂怀。”冷冷的说着,辛郁忧心忡忡,不想再耽搁一分一毫。

    齐文鸢的性子,为人,他心中有数。那样明媚的女子,有怎会说谎骗人。

    倒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凤翔城中的事情。隐瞒事情,或者坦白,决策只在一念之间。

    匆忙别了娘亲,辛郁的脚下生风,急急的向养心殿走去。

    先王后愣在原地,神色凄楚,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泪便要落下来。

    多少年来,儿子头一次拂逆他的命令,而且只是因为一个病恹恹的丫头。

    心头生出些微凉的恨意,她的眼圈发红,攥紧了拳头,暗自下着决心,这桩事情,无论如何她也要阻止下去。

    “怎么样?”人未到,声先至。

    刚迈进养心殿的门槛,辛郁就情不自禁的开口询问起来。里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人声,他听的真切,是却要正在与御医交谈。

    老御医见王爷到来,连忙跪下了身子,深埋着头,一字一句的回到道:“王爷,这位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刀伤已经累及内脏,身体里的积血,一时半会不能排的干净。”

    方才却要已经简明扼要的向他提醒,齐姑娘对于王爷的重要性,所以,他尽捡了点中听的说。

    内脏出血,淤积体内,若是迟得一分半刻,恐怕连命也保不住。

    “什么,排不干净,那你就想法子排干净,不然,不然,就拿你的人头来见。”

    辛郁的手重重的击在镂空的木隔断之上,身子因为激动剧烈的晃动着,眼中怒气升腾,叫人看了害怕。

    虽然,他平时在朝堂之上也是一副威严的样子,但口气总是淡淡的,不会莫名的发火。

    那御医吓了一大跳,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面部肌肉因为害怕,抽动着。

    向新郁拜了几拜,眼睛直直的落在地上,恭敬的回答:“是,王爷,老臣遵旨。我先给回去齐姑娘,开几副药方子来。”

    “快去。”新郁紧皱着眉头,高声的一句轻喝。

    “是。”那御医唯唯诺诺,垂着身子,连忙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门口,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头陡然而生一种惧怕。

    王爷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身上的威严感,就让人心生敬畏,果然是治国良才。

    在心中细细思量着,擦去掌心的冷汗,御医的神色稍稍缓解。

    以他的医术,治疗这种疾病,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人一旦有顾虑,总会影响判断力。

    畏前畏后,实是医人之大忌。

    “少主,切莫动怒,仔细伤了身子。”却要小心的叮嘱着,将方才以为的屏风,移回原处。

    记忆中的少主,很少这般的大发雷霆。少主的神情,行为,语气,总是淡淡的,不过分的激烈,只让人感觉到浓重的疏离感。

    辛郁默不作声,小心的在齐文鸢身前坐下来,凝望着她苍白的脸颊,眼中涌动着无限的痛楚。

    心底的情绪,越来越难压制,他在心中叹口气,无奈的苦笑了两下,轻抚着齐文鸢的脸蛋。

    “一切都是因为你。”在心头喃喃自语着,辛郁神色间添了几分的笑意。

    就这样静静的陪伴在她身边,看着窗外的树木摇曳,似乎觉得心神的宁静,说不尽的舒服。

    “少主,那个……齐姑娘在养心殿中居住终是不妥。不如,不如……”

    怯怯的说着,却要偷偷瞄着少主的脸色变化,心中忐忑不安。

    “你……”辛郁嗔目瞪着却要,责怪他不会看眼色。

    这些年来,却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外人可以不了解他的想法,但却要远不会如此。

    却要鼓足了勇气,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少主,道:“让没名分的女子,睡在养心殿,实在有违祖宗章法。”他实在不愿意看见,少主失去理智的做法。这样的少主,让他觉得陌生。

    顿了一顿,他侧头望了眼床上睡着的齐文鸢,补充了一句:“这样子传出去,想必对齐姑娘的名声也不会。我看那个明月殿空着,不如让人拾掇了,让齐姑娘住进去。”

    被却要一提醒,辛郁的心中一惊,感情左右了他判断是非的能力,竟然忘记换位,考虑鸢儿的感受。

    歉然的低了头,转身望向窗外的风景,辛郁的犹豫,泛滥成海。

    “却要,吩咐下去吧。下午就让鸢儿搬进去,另外找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仔细照看着。”

    他的神情依然冷峻,明月殿许久未有人居住,早就落满了灰尘。但所有的宫殿之中,只有明月殿的距离最近,可以随时探访。

    却要也是下了一番苦心的吧,他在心头不禁有些感激。

    “是。”却要郑重的点着头,转身从殿中退下去。

    方才的一番进谏,他带着很大的决心,若是少主不同意,他就继续坚持。毕竟,王府里根深蒂固的规矩,不是少主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且不说先王后那一关,光是朝堂之上,百官的抗议,估计唾沫星子就能浸没了少主。

    加上现在是选妃的关键时期,朝中的各个大臣,摩拳擦掌,凡是家中有女子的,年岁合适的,早就对王妃之位,觊觎已久。

    政治联姻,是王府宗族,打不破的命运。

    “师兄,师兄。”齐文鸢呢喃着,表情十分的痛苦。

    身体上无孔不入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像是被成千上万的蚂蚁,狠狠的夹过。

    听到齐文鸢的声音,辛郁的脸上露出些喜色,待听清了那句句的呼唤,心中涌过万千的情绪。

    他的面色一沉,心脏隐痛,强迫自己忽略,她到底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不停的反问着,他的容颜凄楚,清澈的眸子里,沉淀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

    惩罚似的将头低头凑近齐文鸢,感觉到她灼热的呼吸,辛郁的心中发酸,蜻蜓点水般的吻在了她干裂的嘴唇。

    泪水从眼角划过,纵然是当年被手足兄弟追杀,他也没有觉得如此痛苦。

    却要的话语,一点一点响过耳畔,少主,齐姑娘她,仿似有了心上人。

    这次她受伤,也是因为他。

    少主,你就放下心思吧。

    他不以为然,他置若罔闻,他的关注点,全在齐文鸢受伤这件事情上。

    原以为,即使她有了恋人,他也会什么都不计较的照料她,直到她醒来,直到她被人接走。

    只是,从齐文鸢入了王府大门的那一刻,他就不愿再放她走。

    得到后再失去,永远比从来没得到,来的痛心。不得不承认,人都是贪婪的,得到了奢望的一寸,便想再要一尺。

    痛苦的紧皱着眉头,辛郁把头直直的抬起来,琥珀色的眼睛盯住齐文鸢不放,有心疼,有心碎,有难过。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辛郁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眉眼间的忧愁,像是永远也化不开。

    墙角上,生的那株弱草,在冷风中摇晃着身子。

    花池中,绚烂的兰花,在辛郁的眼睛里,像是成片的无人海洋,让人绝望。

    元宵节也过去了,不知各位读者朋友是不是已经回归学校,或者工作岗位。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幸福安康。求订阅,么么哒。r1152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以彼之道,还使彼身

    中午时分,太医院送过来一碗药,那御医亲自跑来向新郁解释。这药有驱除体内淤血的作用,免不得要呕出血来。

    辛郁点着头答应着,小心的扶起齐文鸢的身子,拿汤匙试了温度,确认不会烫到她的时候,才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送进她的嘴里。

    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滑进咽喉,齐文鸢的身体颤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情急之下,辛郁忙放下药碗,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御医愣在一旁,紧紧攥着双手,神色紧张,生怕齐姑娘出了事情,连累自己的性命。

    紧蹙着眉头,辛郁满脸的心疼,等到齐文鸢的咳嗽渐渐止住了,这才一点点的继续喂进去。

    齐文鸢的意识仍然处于昏迷的状态,紧紧闭紧着双眼。身子因为条件反射的缘故,配合的做着吞咽动作。

    她的眼前闪现出一幕一幕,有时候是上一世,有时候是原主的记忆,有时候又是穿越之后发生的事情。

    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梦里的她,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辛郁看着她苍白的面颊,心中不免心疼,轻轻抚着她的额头,让她放松下来。

    就像是被阳光温暖的照耀过,齐文鸢的身子一暖,挣扎着就要醒过来。许久没有这般的温暖舒心过,从被刀伤了之后。

    正待此时,喉腔却涌上来一股腥咸感,然后是一阵剧烈的恶心。她用尽了浑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坐起身来,“哇”的一下,呕出一大滩血。

    猩红刺目,与云雾宗那间木屋中的,却有些不同。

    这次的血渍中不似晨时的鲜红,仔细看去,中间有隐隐的黑色。

    辛郁的心中震惊,脸色一沉,怒目向御医瞧过去,黑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王爷,齐姑娘的病,不可操之过急,体内的积血需要一点点排出。这黑血是正常现象,您不必挂在心上。”

    看出了新郁的疑惑,那御医指着那滩血渍,详细的解释起来。

    新郁沉吟了良久,觉得御医的解释符合情理,倒不像是为自己辩解开脱。

    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擦去齐文鸢嘴角的血渍,追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这……这……这个,臣万万不敢担保,这与齐姑娘的身体复原能力,密不可分。短则十天,多则半个月。”

    御医的声音有些颤抖,在说话的间隙,生怕惹王爷生气,不时的抬头瞥一眼王爷。

    “恩,你且退下吧。”辛郁伸手轻轻一拂,脸上带着愠怒的神情。

    十天,半月。也好,这样就能留她留得久一些。

    齐文鸢的气息因为使用药物的关系,比之之前,似乎平稳了些许。只是,依然面若金纸,嘴唇干裂,让人看了不免心生同情。

    “少主,明月殿已经安排好了,你看……”却要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的神色十分疲惫,一看便知是为了打扫明月殿,花费了过多的力气。

    查看着少主的脸色,却要支支吾吾,硬生生将剩下的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辛郁的紧蹙着眉头,望了一眼齐文鸢,心中恋恋不舍。

    明明知道会有这一刻到来,明明知道明月殿与养心殿只有一墙之隔,只不过,该放不下的心思,仍然放不下。他把这些情绪,统称为宿命。

    齐文鸢的唇边似乎沾着药水的残渣,辛郁摇头,拿起手帕,轻轻帮她擦拭掉。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口气中仍有些犹豫不定:“恩,现在就让人过来吧。”

    却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生出几分讶异,怀疑他家的少主被鬼魂附了身。

    虽然他知道少主对齐文鸢用情至深,看见过他移动她时的小心翼翼。但少主费尽心思照顾人的样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怯怯的弯了身子,应了一声,转身去叫外面站立的几个护卫进来。

    让以目前的情境而言,少主和齐姑娘的距离越远越好,免得到时候日久生情,再难割舍。

    窸窸窣窣的一阵脚步声之后,几名护卫进入到大殿之中,头深深的垂着,等待着王爷的一声令下。

    “你们把齐姑娘搬至明月殿。”

    冷淡了吩咐了一句,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齐文鸢,决然的转过身去。

    “是。”几个人答应着,小心托起齐文鸢的身子,向门外的方向走过去。

    天朗气清,微风细细的吹过,拂在脸上有种刺骨的冰凉感。

    墙角的忍冬树,满身的翠绿,在冷寂的冬天格外的显眼。

    莫玄镜在花厅内坐着,眼睛紧闭,似乎若有所思。

    表妹因为师门的派遣,已经走了许多天,却没半分消息传来,不禁让人担心。

    为了安抚同在一起居住的姑母,他竭尽全力的瞒着,生怕姑母因为焦急而再次生病。

    姑母的身子,因为长期疾病的困扰,早已弱的不成样子,受不起一星半点的风寒。

    特意命人给姑母缝制了厚厚的貂裘大衣,又送去了几框几框的银花碳,这才稍感安心。

    表妹临行之前的嘱托,他一句也没敢忘,全都印刻在心里。

    六扇门,他这几日已经很少去。除了有重大的案子,他需要亲自处置之外。

    上次用了表妹留下的绮梦香,暗地里派人让柳若棠服下,瞧见柳若棠yu火焚身的模样,他心中就是一阵恼火。

    想不到这绮梦香,药性如此的烈。但就花瓣形状而言,与寻常的花朵,并无几分的区别。

    表妹塞给他的时候,一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花瓣标本,还倍感诧异。

    当表妹说明了花瓣的来历,用途,以及姑母身上发生的事情,他就再也忍不下去。

    可恨柳若棠这妇人,居然用如此不堪的手段,来陷害自己姑母。

    还好皇甫神医英明机智,暂时止住了药性的发作,给表妹争夺了重要的寻找解药的机会。

    不然,依姑母那样的性子,应该不会苟活于世上的吧。

    寻了个街上流浪的花子,用迷药迷晕,送进了监狱,当然一切都在暗中默默的进行。

    那花子夜半醒来,发现自己是在狱中,正自惊异间,却发现自己身边躺着的佳人。

    柳若棠因为绮梦香的催情作用,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声唔嘤声,不绝于耳。

    结果,显而易见,干柴烈火,一碰就着。

    柳若棠多年的清誉毁于一旦,多次寻死,都被看守的护卫救下来。

    “报应啊,报应啊。”柳若棠哭喊着,眼睛里沁满了泪水。

    当年,她用绮梦香加害莫如雪。没想到一年之后,她就自尝了恶果。

    刑满释放之后,恐怕,她也没脸再回去面对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女儿。

    自那天之后,柳若棠就神情低落,一整天就呆在监狱的一角,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一动不动的木偶。

    怕她饿死,自己担待罪责,几个守卫就强行摁住她的头,灌进食物,汤水,用来维持她的性命。

    曾经深受宠爱的齐府夫人,被丈夫宠爱的妻子,最终,不过是沦为了阶下囚,而且是没有清誉的。

    那花子尚在昏睡间,被被重新送了出去,第二天醒来,只当自己是作了一场*梦,很快就将事情淡忘了。

    事情暗中进行,除了几个心腹的侍卫,没一个人知道。

    莫玄镜回思着事情,神情冷峻,狠狠的攥紧着手掌,指甲渗进肉中,有丝丝的血迹渗出来。

    他狠心么,不,坚定的摇摇头,眼中喷薄起蓬勃的怒气,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报满腔的仇恨。

    以前,他们莫家被欺负,被陷害。姑母三番两次,遭柳若棠恶人算计,差点丢了整条性命。

    所有曾经踩在他们头上的人,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既然他已从蛮夷生而复还,就绝不会放弃报仇这件事情。

    其实,说白了,柳若棠不过是自食其果,恶人恶报。

    虽然他承认他的手段有些卑剠,但惩罚柳若棠,最好的方法无非如此。

    杀人未遂,毒害未遂。任何一罪名,最后的惩罚,无非是几年的刑狱。

    几年后,恶人终究是得不到该有的惩罚。

    淡然的弯了弯嘴角,莫玄镜的脸上,挂着深深的苦涩。

    冷风吹拂过,额前的一缕长发,荡在眉间,遮挡住他清澈的眼睛。

    没人知道他心中隐藏的仇恨,包括至亲的姑母。姑母那样善良的人,同自己的父亲如出一辙,是绝对不会轻言报仇的吧。

    但他不一样,多年的厉练,生活每多一分艰辛,心中的恨意就多一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或许,这是对的么。

    父亲与姑母的下场,让他对这个世界失望,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一切。

    睁开眼睛,望着天边游动的浮云,洁白,恣意,一如很多年前,很多很多年前。

    只是,岁月变迁,时间流转,最后,容华的莫府中,只剩他与姑母相依为命。

    仇恨,越是埋在心中的,却是深刻。欠他们莫家的一切,都需要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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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伤愈

    明月殿。

    皓月如雪,洒落地面,建筑物的影子影影绰绰,像是简笔画。

    大殿内,人影晃动。几个手脚伶俐的小丫头,来回走动着。有的端来热水,有的拿起来湿布。

    长期无人居住的明月殿,因为齐文鸢的到来,陡然生出一种热闹的气氛来。

    镂空的屏风,轻掀的帘帐,淡淡的艾草香气。

    齐文鸢的呼吸深沉,意识似乎有一些恢复,但疲乏的眼睛,仍是睁不开。

    “要是齐姑娘出了什么岔子,本王拿你们是问!”

    肃然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传进来,洪钟般的响彻在整个大殿之内。

    辛郁下达着命令,目光如炬,细细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颊。

    本来安置好齐文鸢,按平日的惯例,该是他安神休息的时候。但心中涌起的不安,却像是投进水中的一枚石子,荡起千涟漪,久久未曾散去。

    虽然,每隔一个时辰,却要都准时来向他汇报齐文鸢的情况。明明一切心知肚明,却仍然鬼使神差的来了明月殿。

    月上柳梢头。

    明月殿如同这名字般的,周身散发着微微的亮光,亮如昼,凉如水。

    轻吸了一口气,凉薄的空气里,他似乎闻得见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一想到,她就在离自己咫尺之遥的地方,心脏的某个地方,就会变得格外柔软。

    “是。”异口同声的答应声,将辛郁从思绪中唤醒过来。

    这一日来,他本来有许多话要叮嘱,但每一次说出口之后,便大同小异。

    无非是那一句,若是齐姑娘出了什么岔子,你们可就要小心了。

    他本不是这般喜欢用威胁口气说话的人,但因为迫切的想表达自己的期待,不自禁的模仿起父亲生前的口吻来。

    摇了摇头,大跨步的走到齐文鸢的床边,小心的坐在桌旁的圆木凳上。

    满脸关切的向齐文鸢瞧去,他的神情与模样,倒像是在瞧自己的新娘子。

    周围的几个丫头,看着王爷这般至深的用情,诧异的同时,打心眼里对齐文鸢有种说不出的羡慕。同样是女子,她怎就这般的好福气。

    王爷的相貌,在高凉城中,是很有名气的。

    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郡里的传言就纷纷不止,说大皇子相貌的俊美,那是潘安也比不上的。

    只是,辛郁为人处世,一向低调。寻日间里,又喜欢戴各样的面具。所以,有幸一睹他容貌的,除了王府之中的近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常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几个小丫头,也不例外,在内心深处对辛郁都是满满仰慕之情。

    费劲心思的打扮自己,整日祈祷,做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但王爷似乎从不近女色,而且还有几分排斥,面对她们的时候,总是淡淡的。眉宇间的神情,也总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谁料想,对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子,王爷却是百般的宠爱。

    在心中轻轻叹口气,小心观察着王爷的表情,几个小丫头被拘的手足无措,不敢轻举妄动。

    俯头看见齐文鸢干裂的嘴唇,辛郁心中却是不忍,忙命人拿来热水。

    负责拿水的那个小丫头,听见王爷的声音急促,脚步不自主也急促起来。

    慌乱之间,滚烫的茶水,连同白瓷的茶碗,一并翻到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反应,那小丫头的左手被烫到。连忙用右手捂住了被烫到地方,跪下身子,神色凄楚:“求王爷责罚……”

    头深深的垂着,不敢抬起来。其余的几个丫头,纷纷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大忌,王爷免不了要动怒。

    “怎么毛手毛脚的,你且下去吧,这几日就不要过来了。”

    辛郁的眉头一皱,觉得这样粗笨的丫头,留在鸢儿身边,终是不太妥当。也不知道却要怎么选的人,明明说过要手脚伶俐的。

    “是,王爷。”那小丫头强忍着眼眶中,即将流下来的眼泪,嗫嚅的应着声。

    缓缓的起身,向新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退下去了。

    几个丫头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忍,这样的小过错,放在以前,王爷定然不会勃然大怒。严重的时候,也只责怪几句,就草草了事。

    不要再过来。简单的五个字,包含着太多的内容。

    被王爷指名点姓的冷落,传到敬事房的耳朵人,是要受处罚的。

    运气好的话,就被发落到浣衣局,若是运气不好的话,只能发配到柴房,做些粗笨的重活。

    随着那小丫头的离去,大殿里忽而又恢复宁静。几个小丫头,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良久,辛郁似乎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转向一个粉衣的丫头,喝道:“你去拿热水来。”

    “是。”那粉衣丫头唯唯诺诺,身子发颤。

    不多时,热水端上来,冒着腾腾的白气,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倒有一种朦胧美。

    辛郁认真的吹去白气,眉头依然紧锁,放在唇边,仔细的试了几次温度。

    轻轻的托起齐文鸢的身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中,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喂进去。

    只感觉一股暖流般的液体,流淌进身体中,齐文鸢的身子立刻觉得舒服了许多。

    贪婪的一口一口吞咽着,像是久旱逢甘霖。

    她早就渴的紧了,但因为力气的缺乏,几次动过嘴唇,却是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看着齐文鸢,辛郁的心情忽然明朗起来,既然身体有反应,必然是有变好的趋势。

    将她的身子轻轻的放平,双手不舍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辛郁的心中十分复杂,想让她尽快好起来,却又担心她一旦醒过来,就会离他而去。

    好不容易得到,他又怎愿意轻易的放手。

    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的视线移向窗外,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满腔心事,对谁讲,对谁说,欲语还休。

    接连的几日,辛郁一得空,就会到明月殿来。

    齐文鸢的病情已经稳定住,每日午时的时候,按时服用着御医开的方子,呕出些积血。

    血的颜色,渐渐由黑变成褐色,然后恢复到鲜红色。

    御医满脸喜色,兴冲冲的告诉辛郁,这是伤势变好的趋势。

    辛郁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看不出喜忧,但私下却命人重重赏了那御医。

    救活齐文鸢的性命,跟救活自己的性命,原就没什么分别。

    尽管保密措施,做得十分到位。但齐文鸢入王府的消息,还是纷纷扬扬的传进了大臣们的耳中。

    朝堂上,指责声不断,有些激进的大臣,甚至放话,若是不让齐文鸢出王府,他就长跪在殿门前不起。

    辛郁只是微微的皱眉,对反对之声,一概不理。有的大臣逼得急了,他只云淡风轻的回应一句:难道爱卿们对平头百姓的性命,都是弃之如草芥么,可真让本王长见识。

    一句话说的那大臣面红耳赤,无力反驳,心中虽有不满,却是无处发泄。

    齐文鸢这几日来精神见好,苍白的脸上,渐渐的泛出些红色来。

    偶尔醒过来几次,周围的环境映入眼睛里,以为尚处于梦中,继续睡过去。

    身体里的痛楚,相比于之前的几日而言,减弱了不少。

    只是,胸骨后的疼痛,仍然像是针扎,一点一点,触痛着全身的神经。

    先王后几日之间,来过两次,每次只淡然的扫一眼齐文鸢,心中生出些厌恶来。

    儿子为了这个女子,居然连朝堂之上的负面评论,也顾不上了。

    果然,自古红颜多祸水。

    见齐文鸢有苏醒的趋势,就特意叮嘱了在她身旁服侍的小丫头,若是齐文鸢一醒来,就禀告她。

    她倒要见识见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到底有怎样的本事,竟然迷惑的住自己的儿子。

    辛郁的手,轻轻抚过齐文鸢的脸颊,心中有几分欣慰。

    御医的话,回荡在耳边,齐姑娘的身体复原能力相当惊人,要不了几日就可以痊愈。只是,难免伤到身子,还需要静静的调养几日。

    辛郁默然的点点头,习惯性的托起齐文鸢的身子,喂进最后一剂药。

    褐色的汤水,盛在瓷白色的碗中,倒也显得几分清冽。

    “鸢儿,吃药了。”辛郁在齐文鸢的耳畔低语,明明知道她听不到,却是忍不住。

    照料这几日来,看着齐文鸢一天天好起来,他的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名状。

    良药苦口,那褐色的液体,充满了齐文鸢的口腔中,她只觉得刻骨的苦。

    这两日以来,她的味觉渐渐恢复了,对食物的味道,越来越敏感。

    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小嘴一咧开,难以咽下。

    辛郁在心头暗笑,轻轻放下药碗,拿起左手旁的蜜水,喂了一勺进去。

    前几天喂药的时候,辛郁就发现齐文鸢恢复的味觉,就命人特意准备了蜜水。

    通常是一勺药水,一勺蜜水,苦中带甜,苦尽甘来。

    齐文鸢锁在一起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眉宇间似乎带着种说不出的愉悦,倒像个纯真的孩子。

    辛郁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脸上荡漾起一抹笑意。每日处理朝政很累,但一看见齐文鸢,似乎浑身的疲倦,瞬间就烟消云散。

    真希望,日子可以永远这样下去,一天一天,云淡风轻。

    辛郁有些贪婪的想着,渐渐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神情间带着几分不舍。

    良久,他回过神来,强迫自己恢复镇定,将药碗轻轻的放下,轻轻拍打着齐文鸢的背。

    因为药性的作用,呕吐中枢反应,齐文鸢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

    辛郁看的清楚,除了一星半点的血迹之外,之外的全是透明的液体。

    果然鸢儿的身子大好了么,他又惊又喜,愉快的就要喊出来。

    阳光淡淡的洒落进来,照亮了桌上的所有物什,细碎的影子投影在地面上。

    齐文鸢的脸蛋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上,闪动着金光。

    辛郁的心头一动,气息忽然浑浊起来,情不自禁的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只短暂的停留了几秒钟,就匆忙的离开,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大跨步的离开,远远的坐在屋中一角的椅子上,双目紧闭。

    情况越是进行,越是危险,数不清有多少次,他就差点情不自禁,酿成大祸。

    拍打着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起来,顿了一顿,唤了在外面等候命令的小丫头进来。

    “去,把却大人叫过来。”

    却要这几日被他派出去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掐指算过,也到了回来的时候。

    他的各种心思,瞒过天地,却是瞒不过却要。

    那小丫头轻轻的福了福身子,迈着莲花小步,往远处去了。

    “王爷,老臣来为齐姑娘请脉。”

    正恍惚间,却是御医来了,见他端坐在椅子上小憩。连忙放轻了步子,压低了声音。

    辛郁点点头,缓慢的睁开眼睛,语气中颇带疑问:“她的身子已经见好了,怎么还不曾醒过来?”

    御医僵直了身子,把头微微的抬起一些,双手鞠了一礼,道:“王爷,容老臣再去看看情况。”

    大步流星的走到屏风之前,椅子远远的放在一侧,有贴心的小丫头,已经在齐文鸢的手腕上,系好了细绳子。

    那御医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起来,微微合上双眼,眉眼间的神情,仿似若有所思。

    “回禀王爷,齐姑娘体内的淤血已经除去,脉象已算平稳。只是,因为伤情的严重,意识估计会延迟个一两天恢复。”

    沉吟着从里间走出来,御医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几日来,齐文鸢的病,一直是压在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几乎喘不过气来。

    用药的时候,也是一再斟酌,生怕分量大了,对她的身子有副作用。

    不过,齐文鸢身子的恢复速度,出乎他的意料,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灵力,与他的药方相互契合。

    但具体是什么,即使他从医多年,也不知道。不过,一切不重要,只要齐文鸢痊愈,他的性命就保住了。

    “那就好。”辛郁点点头,轻抿了一口热茶,清澈的眼睛像是一泓清泉。

    “那老臣先告退了。”

    御医淡淡的说着,向新郁深深的鞠了一礼,神情十分恭敬。

    “恩。”挥手一拂,新郁的视线转移,盯着灰色的地面。

    醒来,不醒来。无论是哪个,都无法圆满。

    他的心慌了,从未有过的慌忙,讲实话,或者是将实话埋在心底,同样的纠结。

    将怀中珍藏的发簪,小心翼翼的拿出来,轻轻的摩挲着,嘴角氤氲着浓浓的犹豫。

    “少主,您找我?”却要的脸上挂着几分疲惫之色,想是因为几日奔波劳累的缘故。

    “恩,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辛郁开口就问,作为高凉最高的统治者,他有责任保护整个郡中百姓的安康。

    却要连忙跪倒了身子,头深深的垂着,局促不安:“少主,属下办事不利,倒让那帮强盗逃了。”

    “一会儿去敬事房领十大板子,我想那些强盗必然会去而复回,你要小心的监视着。”

    辛郁的脸上浮现出愤愤之色,前几日,高凉郡中,忽然来了一拨强盗。那拨强盗的武艺十分高强,像是经过有人的专门训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高凉郡的百姓,不胜其扰,向官府报了案。因为没有好的计策,动用了几次武力,没收到什么成效。

    即使在严加防范之下,那些个强盗仍然如入无人之境。百姓们的财物丢失,仍然没有减少的趋势。

    这件事情,传进辛郁的耳朵中,不禁心急如焚。

    继承了父亲的仁厚,辛郁对待百姓,也是一片赤胆忠心。他本来想亲自解决问题,但因为齐文鸢的缘故,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匆促之间,就派了临战经验丰富的却要去处理,希望趁早解决百姓们的担忧。

    “是,少主,属下遵命。”却要叩头,心中十分惭愧。

    其实几个小毛贼,对于他而言,并不在话下。只是,那拨毛贼的手脚十分的迅速,拼尽了全力,却是追不上。

    “还有一事,要是齐姑娘醒过来,凤翔城中的事情,一件也别泄露出去。”

    辛郁冷冷的吩咐着,神色冷峻,踌躇了良久,他决心放弃凤翔城的自己的身份。

    “这……这,保密这件事情,那齐姑娘要是问起,她为什么会身在王府,该如何回答。”

    却要断然没想到少主要隐瞒真相,一个没忍住,将心中的顾虑一口气说了出来。

    辛郁叹了口气,将碗中的茶一饮而尽,凝望着齐文鸢的方向,说道:“我自然有办法。”

    辘辘的马车,在官道上晃荡了几日,到这天傍晚,孟君浩一行人才到凤翔城中。

    所幸,一路上并没发生什么事情。二皇子的神情一直萧索,独自呆在角落,不与任何人交谈。

    亲眼见证了墙倒众人推,他的心中连半分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算东山再起又怎样,在没落的时候,忙着诋毁,邀功的永远在多数。

    冷冷的自嘲了两声,他就缩着身子,尽量躲避着寒风,机械的睡觉,机械的醒来,机械的吃饭。

    孟君浩怕他因为长时间不活动的缘故,受了风寒,命人买来厚厚的羊绒毯,披在他的身子上。

    几个护卫看不过眼,忍不住出言相谏,二皇子那样狠心的对您,您又何苦以德报怨。

    孟君浩只是淡淡的一笑,摇了摇头,嘴角挂着苦涩,轻轻的回答:“他毕竟是兄长。”

    没人能理解他对这个兄长的感情,即使后来知道了他加害他的真相,仍是忍不住在心头帮他这个二哥开脱。

    他自认不是软肠子的圣人,做的了以德报怨的事情。

    只是,回顾往昔,记忆中遗留下来的,仍然是二哥悉心的照料。

    多年的手足情谊,忽然在某一天,就宣布终结,他难免一时接受不了。

    也不知道鸢儿怎么样了,孟君浩的眼中漾起一抹担心,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他走的太急,忘记留个信物给她。凤翔城中,暗流涌动,没人能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

    鸢儿,她一定要好起来才是。咬着唇角,掀开帘子,回过头去,目光落在远处连绵不绝的大山。

    好像只要看的见青山,就觉得她依然陪伴在自己身边。

    孟君浩摇头笑了笑,心头忽然涌上些异样的情绪,有种酸涩的东西,没有预料的沉淀在心口,像是饮进一大缸香醋,像是身子浸泡在酸水中很久很久。

    放下帘子,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镇静,忽略掉所有的心情。

    离凤翔越近,他的心情就越紧张。离开凤翔的时候,他是为执行师门的命令。再回首时,却是为了将二哥送进刑狱,与父皇团聚。

    也不知道父皇还认得自己么,孟君浩有些苦涩的咬着嘴唇,眼睛落在凄楚的二哥身上。

    二皇子此刻沉沉睡去,似乎凤翔城中的一切,未来要发生的一切,与他都无半分的关系。他像个身心具备的孩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就不顾一切的睡起来。

    孟君浩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男子与那个狠心取自己姓名的二哥,联系在一起。

    同样是一个人,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口吻,却是有天壤之别。

    叹了口气,将二哥身上的毯子,仔细掖了掖,他的心中充满焦虑。

    凤翔城中二哥的残余势力,不在少数,怎样避免敌人来犯,终是一个不太好办的事情。而转投在自己身下的那些人,更是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早一刻见到父皇,与父皇回合,才能保证更多的胜算。

    “把车行的快些。”

    掀开车帘,孟君浩忍不住催促道,眉宇间带着几分焦急。

    车夫心领神会,将鞭子用力的挥下,口中的声音也愈发的嘹亮起来:驾,驾。

    傍晚的街道上,人并没有很多,行车相对来说,也更加迅捷。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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