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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话凄凉     扶明txt下载     扶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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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吧!大王!》

    书名《登基吧!大王!》

    作者:话凄厉

    简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南宋末年,天下大乱,有天命真人起于大漠,将入中国为天下主。

    彗星坠落,赵泰苏醒,“我才是天命,统一天下我来!”

    群臣:“大王,赶紧登基吧!大王!”

    新书《登基吧!大王!》已经发布!希望大家能够移步支持!给我一个收藏。

    关于《武布中华》我尽力抢救,看能不能解封。

    几百万字的作品,我其实比谁都不愿意接受。

第一章炼狱模式

    赵铭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黄花梨架子床上,床的四角均有雕花立柱,朱红的幔帐照着大床。

    他有些头疼的从床上坐起,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皂靴,还有房间中的烛台和陈设,俱是古香古色,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布衣,缠着头巾的老者,慌张的闯进来,不由分说的将一个包袱,一个斗笠塞到他手中,慌张道:“公子,赶快收拾收拾~”

    赵铭心头咯噔一下,眼中漏出了惊恐之色,眼前之人的打扮完全是个古人,口音也不对头,让他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沙发上葛优躺,用手机悠闲的刷着一本《武布中华》的小说么?

    老头没有注意到赵铭的失神,进屋后就开始慌忙收拾东西,他疾步走到架子前,取了衣服,一边给赵铭披上,一边催促,“公子,朱国弼带建奴来拿人了,您快跑吧!”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大骂声传来,老头大惊失色,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惨无人色,他顾不上给赵铭穿衣,便一个箭步抢到门前,利索的用后背顶住屋门,惊恐的疾吼,“公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铭脑子里嗡嗡作响,大脑中一头雾水,可是外面的人却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猛烈的拍打着房门,将老头的身子撞得与房门一起晃动,“快开门,马锡你逃不掉了!”

    “马锡,是我吗?”赵铭脑子里一团浆糊,急忙穿上皂靴,披上衣服。

    就在这时,“噗”的一声响,一把锋利的雁翎刀,从门缝插入,捅穿了老头的腹部。

    殷红的鲜血顺着血槽流出,瞬间将老头身前染红,老头低头看了眼尖刀,又慢慢抬起头,痛苦道,“公子~快走~”

    赵铭瞳孔放大,整个人都惊呆了,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目光呆滞的看着从老头胸前透出的尖刀,看着殷红扩散的鲜血,他可以百分百的确认,是玩真的。

    这时尖刀猛的被抽出,带起一团血雾,然后又“噗”的一声,再次透体而出,老头身子随之一软,用微弱的声音继续道:“公子~快~走~”

    “我草泥马啊!”赵铭终于反应过来,他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抱住桌上的东西,腿筛糠般的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跳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逃离。

    几乎是同一瞬间,门被一脚踢开,一名中年男子领着几名凶神恶煞的甲兵闯了进来。

    “他跑了!”房间外一个声音传来。

    中年男子听后,看见开着的窗户,面露狰狞,“追!”

    夜里,外面下着雨,赵铭逃出房间,便在院子里像无头苍蝇般乱窜,他完全不了解周围的地形。

    在他身后,追兵的叫唤声正在接近,这让赵铭不禁满脑子的疑问,“这他娘的什么情况,睁开眼不应该是美娇娘吗?草泥马,这些人为什么要追杀我,我又处于什么时代。对了,建奴,马锡~”

    赵铭已经确定他穿越了,正当他要深思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喊,“在那边!别让那个奸贼跑了。”

    “奸贼,我怎么就成奸贼呢?”赵铭心头一惊,扭头一看,几个身影已经追了上来,立刻吓得他一个激灵,把腿就跑,仿佛深夜大逃杀。

    这时,他跑着跑跑,腿已经不抖了,可是却跑到一个院子的尽头,前面没了道路。

    看着身前拦路的青瓦白墙,又看见后面围拢过来的追兵,赵铭情急之下提起速度,他冲到墙边一跃而起,不想居然轻松跃过了墙头。

    “咦?”赵铭没时间惊讶自己的体力,落地后慌忙打量四周,是一条街巷,巷子两边都是白色的坊墙,他便再次一跃而起,翻过对面的坊墙,落入一户人家的院子。

    现在赵铭可以确定,他处在明朝,只是不晓得是哪一年,又在哪一座城池内。

    他一连翻越了几道院墙,已经听不道追兵的声音,才在一户人家的院子角落里藏了下来。

    这时他喘息了一阵,想起了背着的包袱,于是忙解下来,想要查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很快赵铭就有所发现,他翻到了一枚印章,中国古代印章文化十分发达,一枚印章就代表一个身份,直觉告诉赵铭,这枚印章能够告诉他答案,只是天色太黑,又下着雨,让他无法看清。

    赵铭只得将东西收好,然后紧张的四下张望,外面不时传来一声犬吠,隐约间还有哭声响起。

    赵铭立刻判断,外面并不安全,他打量着院子,忽然看见院子内一间屋子里竟还点着油灯,于是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赵铭摸到墙边,想借着亮光看清印章,可是光线还是太暗,于是他悄悄站起身来。

    这时他小心的往窗子里一看,却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房间的窗户并没关,里面一名穿着明朝官袍的男子,脖子挂在绳子上,身体被风吹得晃荡,已经自缢身亡了。

    下雨的夜晚,突然看见这一幕,将赵铭再次吓得够呛,心里差点留下阴影,太特么渗人了。

    这是赵铭一晚上看见的第二个死人,第一个人是他不知道姓名,为他而死的老者,第二个人就是房间挂着的明朝官员。

    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赵铭意识到,他估计是穿越到崇祯末年,只是不晓得是哪一年。

    崇祯末年,流寇肆虐,建奴凶悍,内外交困,基本已经无力回天了。

    赵铭暗道倒霉,他呆坐地上良久才爬起身来,然后镇定精神,轻轻翻窗进了房间。

    这时他直接走向点着油灯的红木书桌,正要取出那方印观看,却见书桌上的宣纸上,写着一首诗,于是不自觉的念道:“钟山之气,赫赫洋洋;归于帝侧,保此冠裳。”

    “这是一首绝命诗!”赵铭心头震惊,他回头看了眼悬着的官员,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急忙翻看书桌上的其他东西,很快拿起一本奏疏,借着昏黄的灯火,能看见上面写着《启议江防疏》,他急忙展开,直接看到最后,便见竖着一行字,“户部郎中刘成治,弘光元年四月二十八日!”

    赵铭顿时如遭雷击,“草泥马,弘光朝,这里是南京!”

    他急忙拿出那枚印章,在油灯下观看,却根本不认识,于是忙在桌上拿了一张宣纸,将印章按下,才看见上面刻的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马锡”。

    赵铭将包袱直接放在桌上,继续翻看,里面有些金叶子,还有一封信,因为被衣服包裹着,并未打湿,于是他立刻取出观看。

    内容是马锡的父亲告诉他,为父已经护着太后去浙中,让他赶紧追去。

    赵铭看完信,顿时明白了,他穿越成了被定为奸臣的马士英之子。

    这让他一阵无语,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居然是弘光朝,而且南京已经陷落,马士英的名声也已经彻底臭掉,这简直是炼狱级别的难度。

    “这怎么玩?”赵铭懵逼了,他双手撑着桌子,重重砸了一拳,对自己的前途深感忧郁,“老天,这不是耍我么?”

    正在这时,外面几声满语传来,然后便听有人用汉话说道,“你、你、还有你,进去拿人!”

第二章南京雨夜

    赵铭听见院子外的动静,脸上色变,心里暗骂,“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急忙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抬头看了眼挂在房梁上的刘成治,不禁叹了口气,然后疾步退出房间,带上斗笠跳出院墙。

    这时院子里声音传了出来,“主子,刘成治自杀了!”

    赵铭额头留着冷汗,身体贴着院墙,听见那些清兵议论着,“死呢?那去下一家,镇守太监韩赞周、户部主事黄伯端,点名不至,抗拒大清,都要处死,你们去拿黄伯端、我去抓韩赞周!”

    “原来清军不只是追杀我一人,而是在按着名单抓捕不降之人。如果是这样,那应该不会有多少清兵专门抓捕我!”赵铭很不地道的松了口气。

    此前他不学无术,工地搬砖,自然不晓得,有本叫《广阳杂记》的书里面,记录了他的结局,“马锡,士英子也。北兵渡江,枭首于市。“一张死亡的大网,还笼罩在他的身上。

    这时门口的清军议论了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赵铭自身难保,没有精力去为那些不屈服的人担心,他压低斗笠,也快步离去。

    刚才赵铭跃墙而走,发现他现在所出的街道,应该是明朝官员和贵族聚集居住的区域,他决定赶快离开这里,躲到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去。

    这时赵铭小心翼翼的在街道上走着,两边宅门上挂着灯笼,家家户户都府门紧闭,门上都贴着黄纸,写着“大清皇帝万万岁”或者“顺民”。

    这让赵铭想起了刚才看见的刘成治,心中不禁伤感,忠义之士,终归是少数啊。

    一时间,赵铭不禁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得益于看过不少小说,他对此时的情况有些了解。

    “马士英是明朝首辅,我要是早一年穿过来,或许还有所作为,现在南京被清军占据,弘光朝灭亡,马士英虽不降清,但也成了罪人。这可真是坑儿子了,顶着马士英之子的名头,清军要杀我,以后南方新建立的隆武朝,浙东的鲁监国,恐怕也都不会接纳我。”

    “这么看来,这个身份完全是个累赘啊!”赵铭不禁暗骂一句,“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得先逃出南京,毕竟清兵现在想杀我,还有那个朱国弼,他好像是东林的人,现在投清后也想弄死我。这些孙子肯定是想将马阮一党赶尽杀绝,然后将弘光朝灭亡的责任,全部推到马士英的身上,这样他们就能掌握话语权,说弘光朝的灭亡,是因为朱由菘昏庸,马士英奸臣弄权,排挤忠良而灭亡,与他们无关,为他们降清找到一块遮羞布。”

    赵铭压低斗笠,越想越觉得自己处境不妙,只觉得仿佛有一大群劣绅要害自己。

    “这里太危险了,必须尽快离开,况且如果不走,就得剃头发,扎辫儿了。”赵铭边想边走,不过他不熟悉地形,走了半天似乎还在原地转,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又该如何出城。

    这时,他正走在一条小巷子里,忽然他听见对面一座院子有急促的脚步声传出,惊得他急忙躲到了黑暗中。

    漆黑的夜里中,外面下着细细如珠帘的大雨,门前昏黄的灯笼被风吹着摇晃,亮光照在大门上方挂着的匾额上,“钱府”两个金漆大字反射这金光。

    赵铭心头一震,想到一个典故,“莫非是水太凉的府邸!”

    这时一名身穿白色儒服,头上戴着网巾,脚穿黑色革靴,背着包袱的青年男子,突然打开府宅的大门,从里面闪身出来。

    他看见两扇门上各贴着一张黄纸,一书“大清皇帝万万岁”,一书“顺民”二字,年轻人英俊的面孔立刻变得狰狞,伸手将两张黄纸撕下,愤怒的揉成一团,然后不顾天空中珠帘般的大雨,毅然转身走向漆黑的街道。

    赵铭看见这一幕,心里一喜,忽然又想起一人,正要追出去,门却又嘎吱一响,于是他又退进巷子里。

    “大木!”一名穿着绿色儒裙,疏着随云髻的美貌女子,推开半掩的府门,朝着街道一声呼喊。

    赵铭一下呆住了,凭借他三流的历史知识,还有对秦淮八艳的向往,他立刻猜出这个美丽的少妇是谁,估计就是他最喜欢的奇女子柳如是。

    此时年青人身子一僵,停住了脚步,就那么站在大雨中,身上儒服被雨水浸透。

    赵铭只见他身子僵硬半响,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过身来,注视着门口的美妇人,朗声道:“师母,士大夫食君之禄,行忠君之事,老师为士林领袖,朝廷尚书,为了士人的颜面,还是请老师殉道吧!森定会带兵杀回南京,为老师报仇!”

    年轻人说完,眼神复杂的凝视着美妇人,然后忽然转身,快步消失在街道中。

    美貌的妇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眼中伤感,脸上却满是英气,倚着大门喊道:“大木你要小心啊!”

    漆黑的巷子里,赵铭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柳如是,郑成功?”

    赵铭将方才一幕收入眼中,目光注视倚着门的美妇人,只见柳如是看着郑森离去的方向,直到郑森彻底消失在夜雨中,才合上府门退入府邸。

    柳如是撑起本要给郑森的油纸伞,转身回府,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立在穿堂中,长长叹息,他看见柳如是,想要说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赵铭见柳如是合上门,站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于是忙压低斗笠,追着郑森的身影,消失在夜雨的街道中。

    时下局势,赵铭知道一些,可在具体事情上,却又是两眼一摸黑。

    他知道江南要完,浙东也快完蛋,只有离开这里才安全,可是就拿怎么出南京城来说,赵铭却又全无对策,他连出城的规矩都不晓得,直接出城遇见盘查,清军随便问几句就露馅了。

    赵铭跟在郑森的身后,寻思着,“国姓爷今后前途不可限量,我跟着他就行了,肯定能出南京。”

    这时赵铭远远看着国姓爷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不觉间就到了南京通济门附近的文通桥,他想着该怎么搭讪,才不显得唐突。

    这样的环境下,我突然冒出去,要跟国姓爷一起走,恐怕国姓爷会怀疑我有歹意吧。

    该怎么搭讪,从古到今,都是个问题啊!

    赵铭正盘算之时,桥上忽然传来痛哭吟诵声,“三百年来养士朝,如何文武尽皆逃?纲常留在卑田院,乞丐羞存命一条!”

    听见声音,赵铭心头一凛,“不好,又是一首绝命诗!”

第三章好为人师

    赵铭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他老远便见一个黑影,从桥上跳入河中,发出“噗通”一声响,而走在他前面的郑森已经疾步跑到桥上,紧跟着跳入河中。

    赵铭见此大急,急忙跑上石桥,焦急的朝桥下观看,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剩河水流淌,“完了,我啥也没做,不至于有什么效应吧!”

    这时桥下连个浪花都没有,也没听见呼救声,赵铭翻过护栏,正要跳下去,见河水往桥洞里流,又急忙下来跑到桥的另一边,朝桥下观望,郑森已经将跳河之人拖到了岸边。

    赵铭长出一口气,忙跑下桥,来到岸边,猛然刹住车,眼睛一转,故作惊讶,“兄台,这是怎么回事?”

    郑森看见突然冒出的赵铭,愣了一下,遂即颓废的坐在地上,指着被拖上来的人道,“死了,是个义士!”

    赵铭看了看,“我来试一试!”

    说完,赵铭不由分说,便先按压溺水男子的胸口,然后捏住男子的鼻子嘴对嘴吹气,反复进行动作。

    “咦~”郑森菊花一紧,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嘴里不自觉的发出轻微的嫌弃声。

    “这人怎么如此无礼!”郑森心中大怒,被赵铭的动作惊呆了。

    赵铭的注意力都在溺水男子身上,他自己用有限的知识,连续按压,嘴对嘴吹气,溺水的男子终于“哇”的一下,吐出大口河水,剧烈的咳嗽起来。。

    赵铭见人被救了过来,抬头对郑森露出一个笑容,抹了把嘴边的涎水,“还好,救过来了。”

    郑森正准备一拳捶死,这个对尸体不敬的痴汉,却看见溺水的男子,在赵铭一套很有节奏的动作下,居然被救了回来,心中的愤怒变成了惊讶。

    这时他抬起头,看见赵铭用炙热,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盯着他,身子不禁向后挪了挪,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赵铭不知道他已经给郑森留下了特殊的映像,他心中正得意,正愁该怎么与国姓爷搭上关系,不想机会就来了。

    郑森看见赵铭满脸的微笑和露出的白牙,半响忽然反应过来,作揖道,“我是郑森,字大木,国子监的监生,福建安平人,不知兄台姓名,可曾学医?”

    赵铭心道:“果然是国姓爷,只要跟着国姓爷,我就能逃出南京。不过马士英名声不好,他作为首辅,对弘光朝的灭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马士英之子的身份,对我似乎没有用处,反而是个累赘。”

    赵铭犹豫片刻,报出了后世的名字,“我叫赵铭,字博安,北直隶人,曾经学过一点皮毛。”

    郑森点头,神色怪异,“果然,不过博安兄的医术,实在有些特别……”

    这时被救的男子趟了半响后,忽然坐起,吐出一口酒气,居然笑着插话道,“我叫何文成,字长庚,山东屡试不第的生员,流落到了南京。虽然我不想活了,但是两位兄台将我救起,我还是要感谢两位兄台救命之恩。”

    见何文成清醒,郑森和赵铭同时看向他,赵铭心道原来是个秀才,怪不得能做诗,他遂即问道:“长庚兄,你何故投河啊?”

    何文成一手撑着身子,惨笑指着南京道:“若大一个大明朝,南都失陷,皇帝跑了,大臣也逃的逃,降的降,尽然无人殉节,我羞的慌啊。”

    “羞的慌?”

    何文成的诗已经说明了缘由,就是给时局气的,郑森也一时无语,他最敬重的老师,那个教授他忠孝节义的人,居然选择了降清,真是令人气愤的想要发狂。

    南京立国一年,多铎四月初五从归德南下,五月初十马士英带着弘光帝逃跑,十五日多铎进抵南京城外,驻兵紫金山,弘光朝朝廷只坚持一个半月的时间,就灭亡在异族之手。

    汉家政权在区区东虏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还真是让任何一个汉人感到羞愧难当,大好的一盘棋,被下得惨不忍睹,昏招频出,能将赵铭这个后来人都气得半死,那身处这个时代的人,只要有廉耻之心,怕真恨不得找块墙撞死,真是羞的慌。

    何文成的这句话,让气氛一下沉重,赵铭毕竟不是明朝的人,虽有感触,但却不像他们那么深,没到气得自杀的地步,况且他也不赞成这种行为。

    “文成兄,你有所不知,户部刘成治已经自缢了,另外礼部的黄伯端,镇守太监韩赞周,都没降清,现在应该已经被杀。南都之内,忠义之士,还是有的。”赵铭想起他听到的话,安慰道。

    人都已经救上来了,总不能让他再跳河。

    郑森惊道:“博安兄怎么知道?”

    赵铭道:“我躲在巷子里,听抓人的清兵说的。”

    “好,吾道不孤!”何文成听后,脸上潮红,赞道:“慷慨京中韩镇守,留身一死筹先皇,临危不忘国朝恩,谁说内宦无忠良。”

    赵铭砸吧砸吧嘴,这厮突然赋诗一首,秀了他一脸,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时何文成扭过头去不看两人,一脸决然道:“韩公公身为宦官,都以死明志,两位兄台请走吧,我以决定殉国,你们不要管我了。”

    赵铭听了这话,自然不会让这个书呆子自杀,这人脑袋木讷了些,心却不错,以后或许可以当枪使。

    当下赵铭把脸一板,拿出领导人的派头,正色道:“长庚兄,你说这话,我可就要批评你了。赵郎中,韩镇守目标大,被清军点名抓捕,在无法逃脱的情况下,选择以死明志,身殉国家,是忠臣所为,值得称赞。你还有机会逃脱,为何要用死来逃避?”

    何文成听了赵铭的话,微微一愣,再他看来,以死殉国,可是一件很牛,很勇敢的事情,没想到却被赵铭说成逃避,于是争辩道,“我哪有逃避?”

    赵铭得理不饶人,继续训斥道:“死有益于天下,死之可也,死无益于天下,何故轻弃有用之身?现在局势崩坏,天塌地陷,若忠义之士,都一死了之,谁来力挽狂澜?长庚兄不过是没有勇气,面对以后的时局,害怕看见局势更加恶化,恐惧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罢了!”

    何文成面红耳赤,这个赵博安真是刻薄,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

    读书人好面子,赵铭见何文成下不来台,轻咳一声,吸引两人的目光,傲娇的挺起健硕的胸膛,“长庚兄,既然有不平之心,何不随我起兵抗清,为天下尽力,如此才算真正的猛士。如果天下忠义之士,都敢于面对,每人尽一份力,何惧区区建奴。”

    何文成一时不语,郑森却惊讶的看着赵铭,只觉得赵铭的话十分提气,整得他热血沸腾,瞬间就激动了,于是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把腿拍红,赞叹道,“博安兄说的好!我们一起出城,然后去南方招兵抗清!”

    何文成嘴中呢喃道:“死有益于天下,死之可也,死无益于天下,何故轻弃有用之身?”他忽然像是开悟了一样,大笑道:“好啊!那算我一个!”

    赵铭见此满意的颔首,遂即看向郑森,终于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大木兄,你可有出城的办法?”

    赵铭说的慷慨激昂,不过他也就是放放嘴炮,对现在的情况其实两眼一抹黑,只能抱国姓爷的粗腿。

    郑森早有盘算,他站起身道,“明日清军将驱赶百姓出城,腾出屋宅给建奴居住,我们便混入人群中出城,然后逃往常州府,江上应该还有郑家水师,我带你们上船去福建!”

    赵铭心里大喜,长出一口气,终于放心下来,他点了点头,心里盘算,“南京失陷,黄得功战败自杀,弘光帝被俘,左梦庚降清,明朝将失去所有的军队,江南大势无法挽回,甚至天下大势也不可逆转。多铎占据南京后,就会颁布剃发令,届时天下便要人头滚滚,江阴、嘉定都会起兵反清,江南会掀起一次反清高潮。不过,仅凭借江南民众自发反清,只会被清军以残暴的手段镇压下去,必须有外部力量支援江南,才有可能取得胜利。福建郑芝龙有钱有兵,借着国姓爷的力量夺权,或许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不使悲剧重演!”

    想到此处,赵铭忽然故作惊讶道:“大木兄怎么确定常州江边还有郑家水师,大木兄是?”

    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郑森很牛逼的道,“不瞒博安兄,家父正是福建总兵郑芝龙!”

    赵铭脸上露出惊色,心里却松了口气,国姓爷心里有谱就好了。

第四章悬尸示众

    细细如珠帘的大雨,继续下着,追捕赵铭的朱国弼,带兵在巷子找了许久,依然没有发现赵铭的身影。

    这时一名清兵开口道:“大人,让那厮跑了!”

    朱国弼脸色阴沉,挥手道:“马锡是马士英之子,必须抓捕!你们把守各个路口,在城中张贴告示,我要让这奸贼插翅难飞。”

    这次南京覆灭,与东林勾结左镇东叛,有很大的关系。

    东林党人原本只是想,借助左良玉斗垮马士英,重新夺取南京政权,却没想到北面的满清忽然南侵,造成了整个南明朝廷在内忧外患之下,瞬间血崩。

    东林党人也没想到,自己会玩脱,而他们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自然不愿意承认,其实是他们搞垮了弘光朝廷,于是便想掩盖真相。

    这就需要有一些人,来为弘光朝廷的灭亡负责,而这些人既然不是东林,那就只能是弘光帝自己昏庸,再加上奸臣马士英作怪。

    弘光帝就一张嘴,怎么也说不过掌握话语权的他们,名声早就被他们搞臭,而马士英身后却有一大批马党的人,他们都有嘴,也能写书,做文章,会辩解,那东林要掩盖真相,就只有借机将他们杀了。

    死人不会辩解,辩解的声音少了,历史就会相信他们的说法,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现在马士英逃到浙中,拥立潞藩继续对抗大清,抓住马锡,不仅是解决一个马党的主要成员,还能要挟马士英,向豫王爷邀功。

    大队的清兵,从街道上走来,隔着老远,赵铭就听见脚步声,连忙将郑森和何文成拉到桥下。

    朱国弼站在桥头,左右观望,然后一挥手,“过桥搜!”

    赵铭闻声心头一凛,他能听出,正是追杀他的那个声音。

    不多时,大队的清兵通过石桥,赵铭三人屏住呼吸,听着清军的脚步声从头顶走过。

    ······

    次日清晨,天空中依旧细雨霏霏,南京城中隐约响起成片的哭声。

    赵铭忽然惊醒,他发现自己的听觉十分灵敏,远胜常人。

    “大木兄、长庚兄,醒一醒!”赵铭推了推两人,他们在桥底过了一夜。

    两人清醒过来,很快郑森也听到了声音,他眉头皱成川字,忽然急道:“建奴开始驱赶百姓出城,我们赶紧出去。”

    其它时候,城门排查严密,只有清军驱赶大批人出城,才会放松警惕。

    《明季南略》记载,建奴入城,分通济门起,以大中桥北河为界,东为兵房,居八旗兵,驰骑四占,驱百姓迁移,不许搬运物件,提男抱女,哀号满路。

    ······

    赵铭三人悄悄从桥底出来,只见街道上到处都是无助的身影,他们混入人群中,随着背着包袱,抱着小孩,扶着老人的南京居民一起拥挤而行。

    赵铭环首四望,这副场景,像极了他所熟知的另一场灾难,入眼俱是扶老携幼疾步逃难的身影,入耳俱是哭泣悲号之声。

    酸秀才何文成看见这副场景,站在人流拥挤的桥上,泪流满面,捶胸痛哭,“呜呼哀哉,虎踞盘龙一夕休,江水不知愁,犹自滔滔日夜流。南渡立国一年,两都俱陷,大好河山毁于一旦,悲呼?愤呼?”

    赵铭见他这样太过显眼,忙拉着他跟着人群往外走,很快就到了城门处。

    这时一旁的郑森又愣住了,赵铭催他快走,郑森却站着抬手指了指,赵铭顺指看过去,心里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通济门的城头,挂着一排穿着明朝官袍的尸体,其中一人,正是赵铭看见过的刘成治。

    “草你娘的建奴!”没来由的,赵铭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

    这时他看见城门处,贴着几张告示,其中一张正是捉拿自己,只不过画师可能是抽象派的,画像实在不像他清早在河边看见的那张脸。

    “大木兄、长庚兄快走!”赵铭忙拉着两人,走出了门洞。

    在他身后,一个满洲兵忽然抓住一个青秀的男子,打掉他的网巾,一头长发散落,原来是个要混出城去的富家小姐,清兵一声哄笑,将脸色惨白的小姐拉走。

    赵铭感受到郑森身子气得颤抖,可还是将他推走。

    三人一路无语,跟着人流走了数里,正走着,何文成忽然站住,“我不走了!”

    赵铭眉头微皱,我好像救了个大麻烦,都已经出城,为何不走,“长庚兄,你又怎么呢?”

    何文成双拳攥紧,“博安兄没看见城头吊着的忠烈之臣吗?我不能看见忠义之士被吊在城头,任由鞑子侮辱。我要把他们的遗体取下来安葬,两位兄台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赵铭眉头紧皱,心里盘算,“南京被清军占据,十多万清军待在城里,回去不等于寻死吗?虽然我也想让刘成治的尸首入土为安,但我不能回去送死,再说你一个酸秀才,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杀过鸡么?”

    赵铭正要说话,旁边的郑森却点了点头,愤怒道,“好,我正有此意!建奴将尸体吊在城头,就是想威慑我们,让天下人畏惧,告诉天下人,这就是不屈服的下场。我们将尸体取回,既能让忠魂安息,又能让建奴知道,还有不屈之人,同时也让那些还有反抗之心的人知道,天下间还有志同道合之士,坚定忠义之士的抗清信心。”

    说着郑森用火热的目光注视赵铭,“博安兄,你能说出每人尽一份力,何惧区区建奴之言,可愿意同行,为天下尽一份力!”

    “这~”赵铭不得不承认,如果能将那些清军吊着的尸体取下来,确实能打击建奴的嚣张气焰,也能鼓舞民心士气,为此死几个人,不算什么,是值得的。

    问题在于,我不想死,而且我觉得自己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不能这么轻易的死掉,郑森也不能死,否则我穿越一回,把国姓爷整没了,那就真是罪过了。

    “何文成,你真是惹祸精啊!“赵铭心中暗骂,一时无语。

    这时郑森注视着赵铭,“博安兄要是不想去,那就算了,我不勉强。”说完他便冷淡的扭过头去,看向何文成,却说给赵铭听道:“长庚兄,建奴刚入南京,必然骄狂无备,我们并非没有机会!”

    赵铭眉头一竖,我草,我是被鄙视了吗?国姓爷就是国姓爷,居然还会道德绑架和激将法,原来是个心机男。

    赵铭沉默一阵,建奴现在确实骄狂,小心一些不是没有机会。

    “好,我答应两位兄台,不过要等晚上动手,而且能成就成,不成也不强求,必须立刻离开。还是那句话,有用之身,不能轻弃!”赵铭沉声说道。

    “哈哈!我就知道博安兄会答应的。”郑森高兴一拳捶在赵铭胸前,居然像是捶到一块铁板,于是变拳为爪,惊讶的看着赵铭。

    赵铭吃惊的低头看着郑森抓住自己的胸肌,心念一动,健硕的胸大肌立时有节奏的跳动,惊得郑森赶紧松开手。

    赵铭倒吸一口凉气,“马锡这小子身材不错啊,莫非练过金钟罩铁布衫?”

第五章神秘黑衣人

    是夜凌晨丑时,正是人熟睡之时,南京城通济门的城楼上,几个昏黄的灯笼,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晃。

    城楼下方的护城河里,水花轻微响动,三个脑袋从水中帽出来,湿漉漉的身体爬上岸。

    “博安兄,你真专业,以前从过军么?”何文成将嘴里呼气的竹节收起。

    赵铭露出得意的神情,脸不红心不跳的瞎编道:“萨尔浒后,建奴数次破口,那一年他们屠了济南,师父下山,留我守着道观,我问师父何时回,师父说盛世便回,我又问,那回不来呢?师父答,那便不回了。后来师父果然没回来,我就下山了。我的本事都是师父教的。”

    这个故事是赵铭以前听的,现在套在自己身上,别人在问他家里的事情时,他就可以说从小上山,搪塞过去。

    赵铭随便一说,一旁的何文成却被感动了,“盛世天下佛门昌,道家深山独自藏。乱世菩萨不问事,老君背剑救沧桑。博安兄你师父是哪一派·····”

    又吟诗,你大爷的,赵铭现在真是有点烦他了,我随便一编,哪里知道哪一派,你不是为难我吗?

    “别出声!”一旁郑森手指向上指了指。

    赵铭、何文成立刻噤声,头顶一队打着火炬的清兵巡视而过。

    等他们走远,赵铭当即道:“方才在护城河那边时,看见他们巡视过去,现在又巡视回来,间隔大概一刻钟。看来建奴防守确实不算严密。”

    南京六朝古都,繁华锦簇,关外来的悍夷,一入南京就忙着抢劫作恶,这个巡逻频率,还有巡逻的人手,可以说防守很松懈。

    清军敢于这么松懈,并非没有原因。

    明军实在不堪一击,而就算是不堪一击的明军,南京周围也没有了。

    现在明朝江北四镇兵,三镇兵马投降,只剩黄得功在芜湖,多铎一入城得知弘光帝跑向芜湖,便派遣和托、刘良佐领兵去追,南京周围已经没有明军,他们自然可以骄狂,因为根本没有对手。

    赵铭看向两人,对郑森道:“大木兄,我们两人上去。”然后扭头吩咐何文成,“长庚兄就留在下面接应。”说着赵铭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万一我们被发现,你就跑吧。”

    南京城墙高大,何长庚细胳膊细腿的,自然爬不上去,郑森练过些功夫,赵铭白天试了试自己的身手,说飞檐走壁有些夸张,但确实非常了得。

    说话间,郑森已经取出飞爪,手抡圆了一甩,便抛上城头,然后扯了扯,拉起黑布遮住脸,便斜蹬着城墙,慢慢往上爬。

    郑森手脚麻利,很快就上了城头,然后轻脚跳下。

    赵铭心道,怪不得国姓爷胆子大,确实有功夫。

    当即赵铭也拉起黑布遮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他后退几步,然后猛然加速,脚步蹭蹭,像跑酷一样,冲高两米,拉风得很,帅得没朋友。

    不过他毕竟不是超人,还是一把抓着绳索,顺着绳子爬上城墙。

    两人上了城头,左右一看,城墙上一片漆黑,巡逻的火炬还在很远的地方,不过翁城城楼和正门城楼中都有亮光,隐隐传来说话声。

    南京是大城,城门都有瓮城保护,赵铭和郑森猫着腰,轻手轻脚沿着瓮城往城楼方向摸去。

    翁城一转角,赵铭身子去忽人一僵,然后猛的又缩了回来,对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是谁?”

    郑森和赵铭脸色大变,骇得心头狂跳。

    这时两边都不出声,过了半响,郑森觉得不对头,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便见两个黑影身子贴着城墙蹲着,脚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影。

    赵铭也探出头,见他们偷偷摸摸,知道不是清军。

    “真他娘的刺激!”赵铭拍了拍胸口,于是轻声回应,“自己人。”

    对方也察觉到两人不是建奴,低沉的声音响起,“过来帮忙。”

    赵铭和郑森出来,才看清两人拖着一具尸体,正是刘成治,原来想要夺回尸体的不只他们这一伙儿。

    郑森激动了,仿佛找到了组织,两人刚接过来,还未来得急搭讪,城楼那边却忽然传出一阵夹杂着满语的叫骂,“什么人!有蛮子!”

    “不好,被发现了!”为首的黑影惊呼一声。

    赵铭眉头一皱,不远处已经有打斗和惨叫声传来,城楼里一大群甲兵,抄着兵器蜂拥而出,瓮城楼也有一股建奴冲了出来。

    远处巡逻的清军,听见动静,为首军官立刻一拔刀,“有情况,往回走!”

    这时十多个黑影,拖着几具尸体跑过来,后面一人跑得慢,被追上的建奴,一刀砍中后背,惨叫一声扑死于地。

    赵铭急道:“快走!”

    几人架着尸体,就往回跑,这时从瓮城楼里出来清军,却已经挡住了他们。

    黑影门与清兵战在一起,一名清兵一刀向赵铭劈来,赵铭身子一闪,顺便将郑森推开,“大木,你先走!”

    清军甲兵又是一刀劈来,赵铭骇得再次闪过,对面的清军有些惊讶了,他握紧刀柄,上下左右横扫连劈五刀,赵铭都在惊恐中闪开。

    清兵震惊之余大怒,又是一刀当头劈来。

    “我草泥妈哟,还砍!”赵铭被逼急了,抬起就是一脚,迅疾无比,一声脆响,甲兵就趴下了。

    这让赵铭微微一愣,恰巧又有一名清兵,从侧面劈来,赵铭一记侧踹就将他踢飞,那清兵撞在墙垛上,喷出一口鲜血。

    一瞬间,赵铭眼里精光四射,他兴奋了,也开始找到了感觉。

    “啊哒~”赵铭大喝一声,飞起一脚,又踹飞一人,然后以左脚为轴心,身子一转,右脚扫在一名清兵头目的脸上,健硕的清兵头目,身体立刻侧飞,砸倒几名清兵。

    这一幕落在一群黑衣人的眼中,全都看傻了,中间被护着的首领,眼中射出火热的目光,“这位壮士是谁?孤王一定要招入麾下!”

    不光黑衣人惊呆了,赵铭自己也傻了,这样精彩绝伦的身手,全程用腿,跟拍电影似的,刚才那几脚,老子简直酷毙了。

    这时后面一阵喊杀声传来,赵铭回过神来,立刻挥手,“你们快走~”

第六章侥幸逃离

    赵铭一声大喊,众人反应过来,郑森连忙指挥黑影们从城头坠下。

    几名黑影反应过来,急忙将绳子套在为首黑衣人的腰上,先将他放下。

    赵铭有些纳闷,这人好像没啥身手,爬上来做什么呢?

    “快走!”看见清军接近,赵铭挡在外围,大声喝道。

    黑影们看见又一伙清军杀到,纷纷取了腰间绳索套住墙垛,翻身下城,而赶来的甲兵上来就挥刀狂砍,长矛乱戳,嘴角还发出一阵粗野的怪叫。

    赵铭听不懂他们说的满语蒙语,总之肯定不是好话。

    “我草泥马!”赵铭一手抓住刺来的枪杆,手一扯,脚一踹,将清兵踢飞,把长枪夺在手中,动作干净利落。

    他接着以枪做棍,也没什么章法,就是力气大,速度快,转瞬间就打倒六七人,清兵纷纷倒地哀嚎。

    赵铭被自己的生猛震惊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猛,居然还是没将清兵的气焰打下去,反而激起了甲兵的怒气,穿着白色盔甲的满洲甲兵,纷纷怪叫着挥刀劈来。

    赵铭觉得自己生猛异常,自己看着都怕,不想这些鞑子居然不怕自己。

    这让赵铭大怒,他一直把枪当棍子使,只是把鞑子打得失去行动能力,不太敢杀人,可他见鞑子像野兽一样疯狂,刀刀想要自己性命,被逼急后,枪花一抖,迅疾刺出,就刺中一名甲兵的咽喉,然后用力一挑,尸体砸倒一片清兵。

    “杀人了!”不过赵铭好像没啥感觉,反而手持长枪,杀得畅快淋漓,长枪矛头锋利,他长枪连刺,带起蓬蓬血雾,大枪一扫就打倒一片清兵。

    “有种的放马过来。”赵铭手持大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悍勇的清军们终于面带惧色,他们一路打进江南,就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明朝的军队都是怂包,这种猛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蛮子,可敢通报姓名,你若投降,豫王爷必会厚待。”一名穿着白色盔甲的领催用生硬的汉话喊道。

    “扬名立万,打出名气的机会来了!”赵铭心中一喜,干什么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名气,“老子姓赵名铭,鞑子有种来杀我!”

    说完,他一脚猛踢地上刀柄,战刀飞射出去,直接捅入领催腹部,鞑子重伤倒地。

    一阵骚动,清军士卒终于有些恐惧,另一名领催手一挥,手持战刀的士卒退开,一队训练有素的火铳手出现,他们迅速端起了鸟铳。

    “博安兄,快走!”郑森骑在墙上一声疾呼。

    “娘个劈的,火枪!”赵铭骇了一跳,转身就跑。

    “砰砰砰!”清军鸟铳手齐齐开枪,硝烟弥漫,遮蔽视线。

    白甲领催挥手扇了扇,风将烟雾吹散,墙垛上绳子还在,但人都不见了。

    领催探出头来,见护城河里,十多个身影向外游,清军弓箭鸟铳一起招呼,弹丸射入水中,溅起一朵朵水花。

    领催没有开城门追击的权限,他见黑影游走,气得一拳砸在墙垛上,“你们坠城下去追,你去报告王爷。”

    南京城,宫城里,大殿中点着几十支大蜡,将里面照得通明。

    一个头皮光秃秃,脑后留着铜钱大小头发,扎成鼠尾小辫,身上穿着精良白色甲胄,满身戾气的汉子,坐在大殿中间,身前的案子上摆着一只煮熟的猪头,上面插着一把匕首。

    此人就是满清的豫王,多尔滚的弟弟,镶白旗的旗主爱新觉罗.多铎,他如今只有三十多岁,却已久经战阵,为满清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身上散发着骄横跋扈的气息。

    在多铎身前,一名旗丁伏地禀报,有蛮子夜里偷尸,在通济门杀了三十三名旗丁,一个领催,还打伤了十多人,而对手只有十多人,且其中多数人是被同一人所杀。

    “赵铭?”多铎皱起眉头,他没听过这号人。

    大清兵入关以来,还没遇见过兵力比别人多,损失却比别人大的情况。

    那些尸体是多铎用来震慑蛮子,让他们知道不降大清的后果,现在被人偷走,还杀了他三十多名士卒,这就是在打他的脸了。

    多铎心里大怒,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这样的统兵大将,通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传令李率泰领两个牛录出城追击,将这个赵铭抓回来,本王要拿他的心肝下酒!”

    “喳!”旗丁行了一礼,飞奔而去。

    片刻后,通济门打开,吊桥落下,一员蓝甲清将,手提大枪,纵马疾驰而出,身后六百骑兵,马蹄“哒哒”的鱼贯出城。

    赵铭等人游过护城河,便一路狂奔,跑了十多里,进入一片树林。

    “博安兄,没有追兵,歇一会儿吧!”何文成双手撑着膝盖,肺都快炸了。

    这时天色渐亮,赵铭闻声冲出去几步,才慢慢停下来,将左右腋下夹着的两具尸体放在地上,气喘吁吁。

    众人也都跑得肺部炸裂,黑衣人们一个个都被赵铭给惊呆了,他们早就跑不起了,可是看见赵铭一手夹着一具尸体,再前狂奔,一个个也只能跟着跑。

    这时见赵铭停下,众人立刻就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草,我中弹了!”赵铭忽然一声惊呼,一枚铅弹打中了手臂。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赵铭背后惊出一身虚汗,我还以为我刀枪不入了,看来只是身体比一般人强,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后的影响。

    郑森忙走过来,帮赵铭查看,要帮赵铭取弹,赵铭想要拒绝,可是条件有限,也没别的办法,反正没麻药可打,始终要取,便点头同意了。

    郑森显然没有经验,烧红的匕首一阵乱戳,给他将铅弹取出,疼得赵铭直冒冷汗,他一动刀,赵铭身子就僵直的一挺。

    这时一名黑衣人走过来,给赵铭伤口撒了火药,然后一点,便看见这位猛的不像话的仁兄,身子一挺,面孔狰狞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不停的发出他们听不懂的方言,“草泥马哟~”

第七章建奴追至

    一群黑衣人,看着方才大杀四方,一手夹着一具尸体,跑了十多里的猛男,疼得在地上打滚,不禁纷纷大跌眼镜,下吧都惊掉了。

    方才赵铭太过勇猛,让他们潜意识里认为赵铭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好汉,而好汉就该像夏侯惇吞睛,关云长刮骨疗毒一样,可事实赵铭就是个普通人,而且很怕疼。

    他对鞑子拳打脚踢,疼的是鞑子,现在弹丸击中他,疼的是他自己,这和勇不勇猛没关系,谁中弹谁知道,那是真的疼。

    赵铭翻滚好一阵,看见众人围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伤口的疼痛似乎有所缓解,于是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

    赵铭脸色微红,刚才确实有失威武的形象了,他心中不禁感叹道,“真他娘的疼,老子要是落在鞑子手里,不用给老子上刑,老子肯定就什么都招了。他娘的,一定不能落在鞑子手里啊。”

    这时方才给赵铭处理伤口的黑衣人,拉下遮面的黑布,抱拳道,“鄙人杨文骢,字友龙,不知三位豪杰姓名。”

    何文成先作揖道:“学生何文成,字长庚。”

    郑森一抱拳,“学生郑森,字大木。”

    何文成一乞丐,郑森虽是郑芝龙之子,可是此时也不出名。

    这时赵铭已经恢复过来,他想起自己刚才的神勇,有些骄傲的一抱拳,“我赵铭,字博安。”

    说完,他扯下遮脸的黑布,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

    对面的杨文骢看见他的脸,却一下愣住了,脸上遂即大喜,“这不是我大侄子马锡吗?怎么名字都改呢?”

    杨文骢的夫人,是马士英的妹妹,而他又是马党干员,自然是认识赵铭,只是赵铭并不认识他。

    马锡的结局是北兵过江,枭首于市,而杨文骢的结局同样不好,他从江南逃到福建拥立隆武皇帝,清军破仙霞关,杀至蒲城,杨文骢全家三十六口被杀,而即便如此,他也没落下一个好名声。

    因为他是马阮一党,所以在《桃花扇》中被刻画成一个小人。

    赵铭有些惊讶,眼前这人怎么这副表情,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心里不禁一凛,“难道他认识我?”

    “咳咳~”正在这时,那为首的黑衣人,忽然一阵轻声咳嗽,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杨文骢回过神来,忙介绍道:“三位豪杰,这位是~~~”

    黑衣人挥手打断了杨文骢的话,潇洒的走上前,拉下遮面的黑布,露出一张四十多岁饱经风霜的脸,他满脸微笑,开口说道:“鄙人唐南阳,是他们的首领。我观三位都是忠义之士,不知可愿意与我一起抗击建奴,匡扶社稷!”

    赵铭微微皱眉,大家也不是很熟,并不清楚底细,这人脸怎么那么大,上来就要招揽我们。

    虽然这群人也都是好汉,但是要招揽他们,显然级别不够,也没有那个实力。

    三人对视一眼,不好怎么作答,他们早就商议好了,准备跟郑森回福建,而赵铭也觉得,眼下只有福建郑家还有一战之力,他直接抱拳,不是很给面子:“这位老兄,我们不打算在此久留,我劝你们也不要在江南逗留。”

    气氛一下尴尬了,郑森也不可能跟一个来路不名的人混,而且郑家有钱有兵,回去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他转移话题道:“还是先让忠臣入土为安,然后快点离开吧。”

    杨文骢心里还处于震惊中,自己大侄子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也就半年没见着,没想到他居然变得这么勇猛。

    杨文骢一直盯着赵铭,可赵铭却完全无视他,再加上赵铭把名字都改了,明显不想让人知道他是马锡,这让他以为赵铭有什么别的想法,倒也不敢贸然相认。

    这时他忙出来为唐南阳解围,“对,还是先让忠臣入土为安要紧。”

    “哈哈~”唐南阳笑了笑,顺着台阶下来,“你们说的对!”

    当下,黑衣人们在地上刨出两个大坑,将刘成治和黄伯端掩埋。

    那个唐南阳将手指割破,在两人的墓碑上提字,他想了想,一书大明忠臣刘成治,一书大明忠烈黄伯端,落款则是唐南阳敬题。

    两位老大人,不屈而死,薄棺都没有一口,只是用布一包,便埋入土中,众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树林中一片荒凉地中,多了两座新坟,凄凉无比,赵铭站在坟前一时无语。

    这时何文成又泪目吟诵道,“北虏兴兵至金陵,弘光失措夜奔行;勋贵膝软臣皆佞,尽忠死事元公鸣。”

    赵铭看着何文成,长得十分清秀,如果不是按过他的胸,赵铭都怀疑他是个女人,太多愁善感,把他也整得伤感不已。

    这时唐南阳带着众人,给两座新坟行了一礼,众人聚集在一起,正要商议后面该怎么办,一名黑衣人却忽然跑过来,急声禀报道:“主公,建奴骑兵追来了!”

    众人一惊,唐南阳沉声道,“有多少人?”

    “有六百多骑!”黑衣人语气惊慌。

    就在这时,树林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李率泰手提大枪,骑在战马上,阴鸷的目光扫视四周,心里盘算那伙南蛮没有骑马,算路程应该快追上了。

    他追踪水泽,顺着蛮子逃跑的方向追击,而随着时间流逝,南蛮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可追踪的记号。

    他打量着远处的树林,眉头一皱,勒住马缰,大声喝令,“去树林里看看!”

    这时,赵铭听见动静,急声道:“建奴进林了。”

    杨文骢有些慌了,他死不要紧,可唐南阳不能有事,于是急声道:“主公,你先走,我掩护你。”

    唐南阳沉着脸,神情阴晴不定,“走不掉了,外面都是骑兵,出去就会被发现,我们怎么可能跑赢骑兵。”

    黑衣人闻语,一个个没有害怕,反而神情决然,纷纷拔刀,“我等誓死保护主公安全!”

    这时清军骑兵已经进入树林,郑森舔了舔干裂嘴唇,喉结蠕动,“可是不动,一旦被发现,我们十多个人,怎么可能是六百鞑子的对手?”

    众人一阵沉默,一筹莫展,何文成道:“反正不能被鞑子俘虏!”

    这时赵铭却从一名黑衣人手中,拿过一柄绣春刀,长出一口气,站了出来,“我将他们引开,你们找机会跑吧。”

    郑森、何文成一下呆住了,“博安兄,我们一起去!”

    赵铭耍了个刀花,对郑森道:“不行,大木兄,以后打仗,不能带女眷,也不要轻信敌人,能打下来,就别他娘的废话。”

    郑森一头雾水,赵铭说完,便毅然向外走去。

    留在林子里,被鞑子发现,一旦被包围,那就大家一起完蛋,趁着鞑子没有合围,将鞑子引走,而凭借我的体力,或许能够逃脱。

    三人说话时,唐南阳沉默着没有说话,心中感叹道:“赵博安是个猛将,可惜了!”

    等赵铭走远,他忽然出声道,“文骢,你挡住我看博安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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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常山赵子龙

    赵铭握着战刀,毅然决然的往前走,心里不觉有些伤感,“真他娘的悲壮,想想以前搬砖,浑浑噩噩,现在能壮烈一回,做个好汉,也不枉来一遭。草泥马的,值了!”

    他正往前走,身后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发现一人跟了上来。

    郑森腰里插着把刀,手里拿着一张弓,快步追上来,他见赵铭回首,立时站住,装作很风轻云淡的道:“长庚没有缚鸡之力,我让他留下了。”

    赵铭惊道:“你怎么过来了!”

    郑森舔了舔嘴唇,“我寻思着我还是能帮你点忙,况且你一个人未必能将鞑子全部引走。”

    赵铭心道:“你要是挂了,我罪过可就大了。”不过他见郑森一脸决然,一副要舍命陪君子的表情,明显是担心自己,忽然又笑了,他心中有些感动,捶了郑森胸口一拳,豪迈道“那好,到时候跟紧我!”

    虽说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两人之间却建立了男人间深厚的革命情谊。

    当下两人一路无语,没走几步,赵铭一挥手,喉结蠕动,“等会先抢马,然后就往外冲!”

    此时,大批清军已经进入树林,他们分成多股,开始搜查林子。

    赵铭有些紧张,他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骑马,不过明朝虽然缺马,但马锡毕竟是大户人家,应该是骑过马的,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会骑。

    江南的树林不像北方,枝叶茂盛,赵铭爬上一棵树,郑森也爬上一棵,藏在茂盛的枝叶中,观察着靠近的清兵。

    这时十多个穿着蓝色衣甲的骑兵,搜寻过来,远处唐南阳等人,影藏在灌木丛中,神情严肃,黑衣人们纷纷握着战刀,盯着从各个方向逼近的清兵。

    赵铭躲在一棵树上,看见身下清兵的铁盔和盔缨,忽然从树上跳下,一脚便将清兵踢飞,然后夺了战马。

    他两脚踩住马镫,拉住马缰,控制躁动的战马,几乎同一时间,郑森也抢了一匹战马。

    “驾!”赵铭一拔马缰,战马疾驰而出,马匹猛然加速,险些将他甩落下马。

    他们两人并没有抢前面的骑兵,也没抢中间的清兵,因为容易遭受攻击,而是将后面两名清兵扑下战马。

    前面的清军听到动静,连忙拔缰,等调转马头,两人已经提起了马速,疾驰而走。

    “南蛮子在这儿!快追!”清军骑兵大声疾呼。

    他们说的是汉话,是汉军正蓝旗的人,不过显然没把自己当汉人了。

    一时间林子里数百骑兵,纷纷扯动缰绳,催马杀来。

    “嗖嗖”身后传来破空之声,箭矢落在赵铭身边,鞑子骑兵从四处奔来,想要围堵赵铭和郑森。

    奔驰中,郑森弯弓搭箭,回头一连三箭,后面清军应声落马,让追击的清兵大惊失色,降低了马速。

    赵铭和郑森冲出树林,在树林外监视的一队骑兵,立时纷纷催动战马开始冲锋,二十多名清军迎面杀来。

    他们早料到,如果林中藏人,见骑兵搜林,肯定惊慌出林,届时骑兵一冲,就把他们解决掉了。

    郑森跟在赵铭后面,觉得喉头干涩,心脏狂跳,他练过些武艺,在南京时也曾与执垮斗殴,一人对上十多个家丁流氓不落下风,可真正厮杀还是头一遭。

    这让他感到兴奋,同时也有些害怕,他看着赵铭的背影,为了给自己壮胆,奔驰中大声呼喊。

    赵铭奔驰起来,便有了感觉,仿佛老司机,眼见接敌,还扭头对郑森道:“不要怕,跟着我冲出去。”

    灌木丛中,杨文骢手抓住树枝,看见两骑冲向二十多骑,估计他的大侄子要完了。

    这时他不禁想,一定是朝廷的覆灭,让大侄子深感羞耻,所以不愿意认他父亲,毕竟朝廷是在我们马党手里完的,被钉在耻辱柱上,不可避免。

    唐南阳拍了拍杨文骢的肩膀,安慰道:“等匡扶社稷后,我必然亲自作一篇祭文祭奠。”

    何文成泪目惊呼,“撞在一起了。”

    二十名清军骑兵,锋矢阵形冲锋,为首是个佐领,他手持一杆铁枪迎风而来,单手持枪直接捅向赵铭,铁枪枪头锋利,借着战马的冲击力,足以戳死任何敌人。

    佐领信心满满,他从征多年,这样的冲锋中,被他戳下战马来,又被后面马蹄踩成肉泥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而这次也不例外。

    铁枪刺出,却没有捅中赵铭,枪杆反被一把抓住,领催一扯,恰似蝼蚁撼泰山,纹丝不动,而就在他震惊之时,赵铭一刀挥来,佐领脖子一凉,视野迅疾变得开阔起来,头颅在半空翻滚,然后落在地上。

    赵铭夺了铁枪,将刀一丢,便挥舞着铁枪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顷刻间,将清骑杀穿,后面留下一地的尸体。

    李率泰提着铁枪,领着几十骑奔驰过来,看见两个蛮子杀穿二十多骑,突出重围,目瞪口呆。

    李率泰看的是清清楚楚,如此猛将,怕只有大清巴图鲁护军统领鳌拜,还有平西王吴三桂能与之一较高下。

    江南居然有这样的猛将,他惊诧之下,忘了下令追击。

    “咦,怎么又回来了!”李率泰忽然惊奇的发现,已经冲出去的两名骑兵,一个迂回,居然又杀回来了。

    “他们要干啥子?”李率泰心头一寒,只见赵铭挥舞着铁枪,直接向他冲来。

    原来是赵铭冲出去后,见清兵没来追自己,于是又杀了回来。

    唐南阳震惊了,“赵博安,真常山赵子龙也!”

    赵铭举起血淋淋的大枪,一声怒吼,“杀!”

    他这一声吼,比张飞还猛,李率泰震得耳膜生疼,他大惊失色,拔马就走,赵铭纵马直追,郑森张弓搭箭给赵铭掩护,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正追着,“嗖嗖”十多只箭矢射来,赵铭挥枪格挡,打落大半,但还是有一箭,射中了他肩窝。

    “我草泥马哦!”赵铭大怒,正要冲散射箭的骑兵,一旁的郑森发现清军骑兵正聚拢过来,却急忙大喊,“博安,快走!鞑子围上来了。”

    方才清兵搜林,六百骑兵分成多股,兵力分散,现在他们正聚拢过来。

    赵铭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六百骑兵的对手,立马一拔马缰,大声吼道:“大木,跟我走!”

    两骑拔马,一人在前舞枪,一人开弓射击,潇洒的往东面杀去。

    “额真,蛮子跑了!”

    李率泰惊魂未定,勒住马缰,看见绝尘而去的背影,遂即恼羞成怒,他脸色涨红,“给本将追,他们就是豫王点名要抓的人。”

    近六百清兵,纷纷猛打马臀,向东方追击……

    等清兵走远,唐南阳等人钻出树林,他目光盯着赵铭远去的方向,心中一阵可惜,早知道赵博安如此勇猛,孤王就跟他一起冲了。

    这时,他对没能收服赵铭,懊悔不已,半响才一挥手,“走,我们去浙中!”

    赵铭与郑森一路奔驰,马匹跑得口吐白沫,又撒开丫子狂奔,一路钻林子,到天黑后,终于摆脱了追击。

    一日后,南直隶常州府,长江边上,两个狼狈的身影,站在岸边,看着空荡荡的江面。

    两人一时无语,半响后,赵铭一脸懵逼的看着郑森,“大木兄,你们郑家的水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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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唐王朱聿键

    赵铭和郑森站在滔滔长江边,江面上一块木板都没有。

    “大木,你确定你们郑家的水师在这里吗?”赵铭舔了舔嘴唇。

    郑森看着空荡荡的江面,也不敢打包票了,“我四叔是江防总兵官,他给我送信,让我赶到常州上船,我也不知船哪儿去了。”

    郑森的四叔郑鸿逵防守镇江一线,在清军从别处渡江后,明军一哄而散,他便率领船队撤出了长江。

    赵铭心里没底,难到我影响了郑森的轨迹,搞得他回不成福建呢?

    这时郑森看着江面半响,确实没有船,只能无奈的叹气,“或许他们等不到我,已经先走了。这下我们麻烦了,不知道长庚和唐南阳那伙人怎么样呢?”

    赵铭看着江面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没地图没导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他们应该没事,鞑子几乎全来追咱们了!”赵铭随口应付了一句,心里想着本来打算跟着郑森去福建,不想把郑森给连累了。

    这让赵铭心情有点低落,忽然他眉头一挑,想起什么,“福建~唐~南阳,那人不就是唐王朱聿键吗?”

    郑森愣了下,疑惑道:“唐王?”

    赵铭忽然想起那个在南明历史上,还算不错的皇帝朱聿键。

    这位仁兄是明朝的唐王,而唐藩的封地,正好是河南的南阳,可不就是唐南阳吗?

    赵铭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怎么事先没想到,还那么牛逼轰轰的没将唐王放在眼里。

    朱聿键是南明的第二位君主,弘光朝灭亡后,他逃到福建,被郑芝龙、黄道周等人拥立为帝,建号隆武,便是著名的隆武皇帝。

    在明朝的皇帝中,朱聿键算是雄才大略的一位,甩了弘光、永历几条街,也是唯一有机会力挽狂澜的皇帝,只可惜他个人的力量不足,加上郑芝龙出卖,最终于汀州被掳,绝食而亡。

    “居然是唐王!”赵铭心里后悔起来,仿佛错过了五百万,他扭头对郑森道:“大木,你还有别的办法没,没有我们就去找他们!”

    郑森不太理解赵铭为啥这么高兴,跟捡了宝贝似的,不就是一个唐王吗?

    老朱家子孙太多,亲藩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个,郡王就更多了。

    唐王虽是亲藩,可是血统与神宗一系已经离得太远,其关系大概是,从他往上倒九代,有一个共同的祖宗朱元璋,早就出了五服,就跟刘备那个中山靖王之后的名头差不多,世系远得不能再远了。

    虽说现在弘光朝完了,要找个藩王来继承皇位,但是得在桂藩、惠藩中找人继承,再退一步也该在潞藩这些血缘近的藩王中找,肯定轮不到八竿子打不到的唐王。

    “眼下也只能如此。”郑森望着江面,既然没有战船,那就只有走回福建了。

    ······

    在清军骑兵去追赵铭后,唐王等人出了树林,便疾步逃离。

    同赵铭一心想去福建不同,唐王并没有听从赵铭不要在江南逗留的建议,而是选择去浙中。

    何文成已经知道了唐王的身份,行走中问道:“殿下为何要去杭州?”

    “南都倾覆,天下无主,马首辅退至杭城,必定拥戴新主,重建朝廷,统筹抗清!”朱聿键杵着木杆,一边跋涉,一边气喘吁吁的说着。

    他心里想着,弘光朝灭亡后,对忠明势力而言,迫切需要有人扛起反清义旗,然后大家在这面旗帜下,对付共同的敌人。

    现在本就是敌强我弱,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忠明势力还各自为战,那就会被建奴个个击破。

    因此在杭城另立新君,迫在眉睫,要是杭州的那些藩王跑了~

    这时朱聿键杵着拐杖,望向东面,目光深邃,“如今生死存亡之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朝廷在哪里,孤王就在哪里,孤要与大明共存亡。”

    何文成动容了,这样的藩王真不多见,他看向朱聿键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只觉得这位殿下,比那个舍弃南京,抛弃百姓,深夜逃走的弘光帝,不知道强了多少。

    一时间,何文成甚至在想,如果大明的皇帝,是这位殿下会怎么样?

    朱聿键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何文成看向他的目光,脸上露出微笑,忽然不经意的问道:“长庚啊!你和博安是什么关系?”

    朱聿键对于赵铭那威武的身影,始终恋恋不忘,心里盘算着,“孤根基单薄,若得赵博安相助,必能成就一番大业。这个何文成和赵博安是一起的,孤通过他或许能招揽赵博安。”

    何文成有些伤感,赵铭和郑森引走六百清兵,生死不知,让他很担心两人的安危,“博安兄和大木兄是学生的救命恩人,学生与他们也是刚相识不久。”

    朱聿键有点失望,不过他并不死心,还是想知道的多一些,“赵博安当世猛将,郑森也是难得的人才,若能为国所用,是大明之福啊!孤想替朝廷招揽人才,长庚你知道他们什么来历吗?”

    何文成不加迟疑,“博安兄是北直隶人,他自己说他是个道士。”

    朱聿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居然是位隐士。”

    一旁的杨文骢听着他们的谈话,欲言又止,这时何文成又道:“大木兄家世则比较显赫,他父亲是福建总兵郑芝龙。”

    “什么?”朱聿键手里的木棍惊得掉在地上。

    何文成忙将木棍捡起,“殿下这是?”

    错过赵博安这样的猛将就算了,孤居然还错过了郑芝龙的儿子,难道这是天意吗?

    朱聿键差点捶胸顿足,心中懊悔不已,若能得到郑家支持,大事可期啊!

    ……

    赵铭和郑森转到向南,两人一路无语,刚走没多远,远处一队清军骑兵从官道上奔驰而过,扬起一道黄尘。

    两人忙隐藏起来,等清兵走后,刚出来没走两里路,又见鞑子骑兵奔驰而来,两人又钻了草从。

    这时郑森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奇的望了赵铭一眼,“博安兄,你累不累?”

    赵铭目光注视着道路上的骑兵,已经第三波了,随口道:“不累!”

    郑森惊讶道:“这都快三天三夜,你还有伤,居然不觉得累!”

    赵铭低头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也有些惊讶,遂即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累了。现在天色快黑了,鞑子又在过兵,我们休息休息。”

    于是两人就地休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郑森忽然感到有人在推自己,他立刻睁开眼睛,赵铭小声说:“你听,好像有一大群人过来了。”

    郑森凝神屏气倾听着,南方不远处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至少四五千人往这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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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江阴死地

    “这一带还有官军吗?”赵铭隐约间听见有惨叫声。

    “应该没有!”郑森说了一句,又肯定的点头,“即便有也是散兵游勇。”

    弘光朝将防御清军的兵力,都放在江北,左镇东叛后,马士英调黄得功去抵挡左镇,这时多铎乘虚而入,刘良佐先降,刘泽清和徐州镇后降,弘光朝的兵马就全完了。

    正是因为没了兵,长江天堑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守,多铎才能渡江。

    现在除了几支官军残兵,跑去了浙江,江南已经没有官军。

    郑森是国子监的学生,时常和同窗们讨论局势,对江南的情况比较了解。

    赵铭看了看天色,才麻麻亮,“那我们在藏一会儿。”

    不多时,听得清晰的喊杀,大片的人潮漫野而来。

    “是百姓!”郑森皱起眉头。

    这时赵铭也看见了,一支没有旌旗,没有队列,队伍中老幼俱有的人马,拿着扁担、粪叉、毛竹当做兵器,正被一支千余人的官军追杀。

    郑森看见这群人,没有盔甲,大多穿着布衣,不少人的裤腿甚至都挽到了膝盖,衣服和腿上沾着泥巴,显然是刚刚从地里上来的,手里操着种地的家伙,就同打着绿旗的明朝降军干上了。

    “是绿营兵!”郑森咬牙切齿。

    赵铭皱起了眉头,他正纳闷这些人怎么还穿着官军的衣甲,原来是投降的绿营兵。

    两人远远看见,绿营兵漫山遍野而来,那伙百姓且战且退,情况已然是万分危急,随时都有被合围的可能。

    只是这些清军似乎没有合围的意思,一直不肯将这群百姓围住,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掩杀,有清军士卒拿着鸟铳,将百姓当做鞑子一样射杀,百姓一个接一个倒地。

    郑森恨得牙痒,拿起弓箭就冲了出去,赵铭没拉住他,见此也只能抄了长枪跟了出去。

    郑森站在林子边缘,将弓弦扯得浑圆,一箭过去,一名绿营兵应声而倒,紧接着他第二箭又已经发出,又射倒一人。

    正追杀的清兵,忽然遭受袭击,微微一愣,回过神来两名骑兵立刻纵马杀来,身后十多名步军,也大叫的扑向郑森。

    郑森一箭射落一名骑兵,赵铭一枪插入地面,猛的一挑,一团泥土,打中另一骑,那骑兵慌忙抵挡,被赵铭一枪捅落下马。

    两人翻身上马,故技重施,赵铭在前冲,郑森射箭掩护,追击的清兵漫野散开,没有什么阵形,而且以步军为主,居然被两人弄得手忙脚乱。

    这时拿着各种武器的百姓们见此,在一个中年人的带领下,迅速逃离,往北奔去。

    旷野上忽然响起一阵号角,一名骑着杂毛马的清将,领着一队骑兵赶来。

    “作死!”来人大怒,身后一将便拍马而出。

    赶来的清军看见两人,来回奔驰,前头的绿营兵见他们生猛,纷纷闪避,不愿意上前拼命。

    绿营兵就是这个样子,有便宜就占,遇到硬茬就出工不出力,一个个猴精的很。

    他们被杀了十多人,便不在紧追了。

    骑着杂毛马的清将,正是降将刘良佐,绰号花马刘,是四镇之一,封广昌伯。

    多铎南下,他率十万人投降,引起了连锁反应,使得明朝的江北防线奔溃。

    这时他看见自己属下大将杀出,眼角余光看了身边清贝子屯齐一眼,微笑道:“贝子爷放心,两个刺头无关大局,这些暴民抗拒大清的剃发令,一个都走不掉。”

    屯齐眯眼看着远处厮杀的赵铭和郑森,“我听人说,豫王爷派六百骑追杀一伙蛮子,结果却被他们杀出重围,还差点杀了李率泰,不会就是这两人吧?”

    刘良佐眉头一挑,回过头来,正好看见他手下部将徐虎,纵马前去接战。

    转瞬间两骑将要相遇,徐虎突然伏下身去,手中枪杆就要去扫赵铭的马腿,却不料,赵铭速度迅捷,直接将手中长枪投出,正钉在徐虎胸口。

    一声惨叫,徐虎身体便倒飞出去,他的尸体还没坠地,赵铭已经飞马而至,一把抓住大枪,就势一甩,将尸体抛飞,大枪抽出,尸体砸倒一片清兵。

    刘良佐神色大变,眼珠惊得凸起,不可置信道:“不会这么巧吧!”

    屯齐大声怒吼,“兀那南蛮,通报你的姓名!”

    赵铭正杀得起劲,这些绿营兵比前面遇见鞑子好对付多了,他们虽然人多,但没什么骑兵,步军根本追不上他。

    赵铭听见喊声,寻声望去,便见一处大旗下,驻立着几人,二话不说,便催马杀来。

    “我赵铭,赵博安是也!”

    “我郑森,郑大木!”

    两人奔驰中,还不望通报自己的姓名。

    “是他,真是他!”刘良佐惊了,身边士卒立刻纷纷上前全力阻击,却挡不住来人。

    这让刘良佐大为惊愕,而身后就是主帅,清兵们也终于开始拼命。

    正当赵铭砍瓜切菜般突入清军中时,一支冷箭射中赵铭,赵铭疼得龇牙咧嘴,在清军的眼中却看成了他怒发冲冠,惊得刘良佐急声大喊,“火铳!”

    赵铭折断箭杆,正要继续冲杀,见前方出现一道人墙,抬起火铳,才一拔马缰,迂回着北奔。

    屯齐看在眼里,“不想蛮子中也有如此猛将!”

    “贝子爷,追还是不追!”刘良佐心有余悸,看着北方走远的背影。

    屯齐定睛一看,“追,怎么不追,不能放虎归山!”

    赵铭且战且退,身上多处受创,逐渐退到一座城池下面,身后百姓鱼贯涌入城中,片刻间只剩他和郑森驻马城外。

    “博安进城吧!”郑森看见远处越聚越多的清军步军,急声喊道。

    赵铭手提滴血的铁枪,两人双骑而立,仿佛赵子龙单骑退敌,帅得不行。

    他享受着清军对他的恐惧,逐渐喜欢上了战场上厮杀的快意。

    “还有谁!”赵铭威风凛凛的喊道。

    远处清军无人敢上前,赵铭得意的狞笑道:“那好,都给老子站着别动,老子要进城了!”

    说完,赵铭一拔马缰,回过头来一看,只见远处城门上,刻着两个大字,“江阴!”

    一时间,没被清军吓着的赵铭,瞬间呆立,我一心想去福建种田反攻,怎么跑来这个死地,“草泥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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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赵日天

    看见城门上的江阴二字,赵铭呆住了,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我刚逃出南京,摆脱清军的追杀,没想到又鬼使神差的来到江阴城下,这不坑我吗?”

    赵铭历史知识虽然浅薄,但是江阴八十一日、嘉定三屠还是知道的,这个难度可比离开南京大多了。

    如果没有记错,很快就有十多万清军,包围江阴城,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然后死命攻打。

    弘光元年,清军占据江南,发布剃发易服令,强迫天下汉人留辫子,改易满人的衣冠发服,从精神上和文化上奴役汉人,摧毁汉族自信。

    为了头发这件事情,江南人头滚滚,他并不是简单的剃个头,换件衣服的事情,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政治目的,催毁汉人精神,确立满族的统治地位,确保满人不被汉人同化。

    一个民族的自信,来源于他的文化,以及创造的文明,你穿的衣服,剃的辫儿都是满人的东西,汉人还有什么自信,精气神就毁了。

    这就像后世,即便国家已经相当强大,可国人看见白人,心理上总是不自信,便是因为吃穿住行、教育、科技、文化、价值观等等,都是西方的标准,怎么自信?

    赵铭知道剃发令一出,江南鼎沸,引起江南士族和百姓的激烈反抗,江阴城就是当时的一面大旗,十万百姓在二十余万清军的围攻下,坚守八十一日,城破之后,义民无一降者,仅老幼五十三口躲在佛塔中侥幸逃脱。

    “这里是比南京还要危险的地方啊!”赵铭勒马驻立在城门前,一时失神。

    “博安兄,快走啊!”郑森见赵铭不动,急忙催促一句,“建奴杀来了!”

    赵铭回过神来,扭头见清军汇集,只能硬着头皮打马入城,两人刚进入门洞,吊桥就被拉起。

    这时城里一名道服网巾的中年人,在一群年轻面孔的簇拥下,迎接上来,周围的百姓看见两位豪杰进城,齐齐欢呼,“好汉!豪杰!”

    “鄙人陈明遇,敢问两位义士大名?”中年人拱手作揖。

    这人就是陈明遇,赵铭不禁打量一眼,三十多岁,国子脸,一对剑眉,气势不凡。

    “晚生郑森,字大木!”郑森豪迈一抱拳,面露骄傲之色,在欢呼声中,有些飘飘然了。

    近几天的事情,虽有些惊险,但也够刺激,让郑森很享受被众人崇拜的感觉。

    赵铭扫视街道两侧,围满了一张张激动的面庞,他很快也镇定下来,豪气的一拱手,“我赵铭,赵博安!”

    既然城已经进了,那便既来之则安之,江阴能守八十一天,时间还长,我怕个卵子。

    我武功如此了得,先在这里杀杀鞑子,赚取名声,积累声望,然后在找机会突围,或者改变江阴的命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赵铭心稍微安定了,上天赐给他的武力,让他十分自信,“失算了,老子该字日天才对,现在改不晓得来不来的急!古人好像还有个号,不知道我能否号日天,是否犯忌讳?”

    这时陈明遇激动道:“郑兄、赵兄,建奴推行剃发令,声言留头不留发,欲毁我祖宗衣冠发服,摧我士族精神,江阴绅民,头可断,发不可剃,已决定抗清。两位仁兄可愿意加入我们,保身上衣冠发服,祖宗尊严!”

    周围的生员,还有百姓一脸期待,都再说,“壮士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建奴安敢如此,欺我大明无人焉?”郑森闻语大怒,剃头发可是大事,蒙元也没下这样不要脸的法令,他一抱拳,“森愿尽全力!”

    陈明遇脸上大喜,又看向赵铭,他听先进城的百姓说过被两个豪杰相救,知道拿枪的豪杰十分勇猛,而他刚在城上,也看见了赵铭勒马驻立,清军不敢向前的场面,心中很是吃惊。

    现在江阴城中,还是一片混乱,城中还有分歧,有这两位相助,必然会坚定绅民抗清的决心。

    “赵某自是愿意!”赵铭昂然于马上,忽然低头指着胸前插着的箭杆,“不过陈先生能否先安排一个郎中给赵某瞧一瞧箭伤啊!”

    陈明遇这才反应过来,忙扭头吩咐,“快带赵壮士去杏春堂!”

    清军在城外集结,陈明遇吩咐一名叫许用的生员,带着赵铭去城中一家药铺,赵铭看郑森犹豫,“大木,你就帮帮陈先生吧!”

    郑森知道赵铭身体壮实,“那好,我就不陪你了!”

    赵铭被叫许用的书生带着,一路交谈着,来到医馆外停下,赵铭翻身下马,走到门前,便见里面躺着不少受伤的百姓,一个个身上缠了白布,脸色苍白,呻吟不止。

    “你这人站在这里干啥,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啊?”医馆外一个身穿劲装的小姑娘,端着一簸箕草药,站在赵铭身后嗔道。

    白面书生许用见了姑娘,有些生怯,“枝枝姑娘,赵兄台是来治伤的,还请杏春堂给看一看!”

    姑娘撇了赵铭一眼,这人身上插了根箭头,衣服被血水浸透,居然跟没事人一样,好生奇怪,惊得她赶忙掩住了嘴。

    赵铭低头看见小姑娘,眼前一亮,是个纯天然的美人儿,他脸上立刻摆出冷峻的神情,那坚毅俊朗的面孔,那狂野不羁的眼神,那唏嘘的胡渣子,都散发出着强大的男人气息和魅力,让小姑娘没来由的一阵心跳。

    “进来吧!”小姑娘也是阅人无数,风流倜傥的公子也没少见,可看一眼,就让她面热心跳的还真没有过,她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说了一句,便往里面走。

    赵铭进了医馆,在外面坐下,不多时来了个老郎中,看了看他的伤势,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请壮士把衣服脱了!”

    小姑娘一听,忙转过身准备出去,一名小旗却领着四个士卒,闯了进来。

    这几人衣甲歪斜,贼眉鼠眼,没有一点军队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为首的小旗官,跨进医馆,便一脚将椅子踹翻,嚣张至极的喊道:“刚才过来治伤的小子呢?”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医馆,出去!”小姑娘见了,倒不怕他们,反而厉声喝道,有些泼辣。

    小旗眉头一挑,“小娘子,没你事,滚一边去。老子奉命捉拿奸细!”

    “头儿,应该就是那厮!”旁边一名士卒,目光在大堂里扫了扫,指着赵铭说道。

    小旗立刻挥手,“娘的,带走!”

    正准备脱衣的赵铭,心里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迎着几个**走过来。

    “你们找我?”赵铭微笑道。

    几个**将他围住,为首的小旗打量他一眼,身上的箭头和血衣把他震住了,他咽下一口唾沫,“陈守备找你说点事情,识相的跟老子走!”

    赵铭冷笑一声,忽然出手,一脚直接踹出,将小旗踢得倒飞出去,趴在院子里不动,然后左右一记侧踹,瞬间又踢飞两人,最后身子一转,右脚横扫只接踢在后面两人的脸上,将他们踢得身体旋转,砸在药架上,簸箕药材撒了一地。

    小姑娘嘴巴张大,被赵铭的动作惊呆了,赵铭单腿独立,保持侧踹的姿势,脚活动一下,才帅气的一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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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城中暗流

    小姑娘和送赵铭来的书生许用,都看傻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赵铭在小姑娘闪光的眼睛注视下,大步走了出来,一把将躺在院子里的小旗官提起。

    小旗胸前衣襟被揪住,双脚被举着离开地面,脸上满是惊骇,双脚乱蹬着空气,急忙赔罪道:“好汉,都是误会啊!”

    赵铭心里有些疑惑,陈明遇没理由拿我,这伙人谁派来的,他并不松手,“你小子是谁?”

    小旗挣扎几下,发现赵铭力大无比,他就跟鸡儿似的被提起,根本挣脱不开,于是只能放弃,赔笑道:“好汉,小人刘四,是陈守备的手下,好汉贵姓啊?”

    “妈拉个巴子,我让你问了吗,还敢问老子,找打!”赵铭扬起拳头要打,却见小姑娘正看着他,觉得自己不能太粗鲁,搞得像个莽夫,形象不好,不够文明。

    赵铭收了拳头,将小旗放回地上,又拍了拍他胸前的衣襟,“刘四是吧!来来来,我们去外面说!”

    说完便一手掐着刘四的脖颈,把他推出了杏春堂的院子,来到旁边的小巷子。

    刘四被赵铭按在墙上,一脸紧张,喉结蠕动,咽下一口涎水,“好汉,有什么事情好说!”

    “草你娘!”赵铭一个大耳刮子呼在他脸上,“我让你说话了吗?”

    刘四被扇得懵逼,这位大哥不仅生猛,还很霸道,性格暴躁,他一手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赵铭满意的点头,“我问你,陈守备是谁,不是陈明遇吧!”

    刘四哭丧着脸,“是陈瑞之陈守备!”

    赵铭微微沉思,我并不认识这人,“他叫你来拿我做什么?”

    刘四不答,赵铭眼睛一瞪,一拳砸在墙上,渣子哗啦哗啦的掉。

    “英雄~好汉~我说~我说。”刘四吓得一个激灵,“陈守备说好汉是清军的奸细,让小的来拿好汉~”

    赵铭眉头紧皱,直觉告诉他,不会那么简单,不过这个刘四也不像是说谎。

    “陈瑞之是吧!你回去告诉他,我会去找他的!”赵铭松开刘四,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刘四惊魂未定,“好汉,那小的可走了。”

    “等等!”赵铭却叫住他,在他胸前摸了摸,拿出一个钱袋子,抖了抖,“你娘个劈的,带几个人把人家药铺给砸了,吓坏人家小姑娘怎么办,这就算赔偿了!”

    刘四都快哭了,“好汉这是小的一个月的饷钱~”

    赵铭眼睛一瞪,“还废话,找打不是,快滚!”

    小旗顾不上院子里的兄弟,也不敢多说话,拔腿就溜走了。

    赵铭拿着钱袋,走进杏春堂,几个**已经爬了起来,一个个捂着胸,摸着脸,惊恐的避开赵铭,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赵铭将钱袋丢给小姑娘,豪气道:“接着,他们给的赔偿!”

    说完,赵铭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衣服脱了,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豪迈道,“老先生咱们开始吧!”

    小姑娘回过神来,惊得忙双手捂住脸,眼睛从指缝中,把赵铭看了一个遍,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这时赵铭面带微笑的坐了下来,他的胸前、后背、手臂上都是伤口,最严重的是肩窝一处箭伤,看上去触目惊心。

    见惯了大场面的老郎中,也不禁色变,同时暗暗生奇,“枝枝,煮碗麻沸散去。”

    赵铭一挥手,气定神闲,“没事,一点小伤,不用麻烦了,老先生开始吧!”

    老郎中还没见过这样的豪杰,他犹豫了一下,既然对方要求,那就开始吧。

    老郎中打开药箱,拿出钳子,“老朽动手了。”

    赵铭看了小姑娘一眼,点了点头,这个逼装得有点大了。

    老郎中见此用钳子夹住箭杆,猛地一拔,将箭头拔了出来,是一枚三棱箭头,拔出的同时,飙射出一蓬鲜血,老郎中连忙拿出药来帮赵铭止血处理。

    赵铭疼得斗大的汗珠滚落,脸色煞白,不过去没像前一次那样大喊大叫,身体甚至都没动一下,甚至还淡定的建议道:“老先生,包扎的布,我建议煮一下消毒。现在来不及,就给我那拿匹干净的抱上!”

    老郎中没听懂他的话,不过在清理完伤口,撒上药粉后,还是按着赵铭的意思,给他包扎上。

    老郎中不禁一阵感慨,“老朽听平书里,有关云长刮骨疗毒,不想今日也能见到这样的豪杰。”

    这时枝枝姑娘拿来一件衣服,递给赵铭,咬着嘴唇问道:“你不疼吗?”

    怎么可能,结噶了本来不怎么疼,可拔箭头,清晰伤口,药粉有很强的刺激性,疼得要死,不过赵铭却没事人一样站起,微笑道:“没什么事,我不疼!”

    说着,他将衣服一抖,潇洒的披上,然后摸了摸,包袱早没了,“那啥,药钱我等会让人送来。”

    书生许用对赵铭佩服不已,反应过来,一边掏钱一边道:“我有,我有。”

    枝枝姑娘却道:“钱已经够了。”

    赵铭心里还装着事儿,于是道,“那我就先走了,改日来换药。”

    说完,他潇洒的一拱手,便往外面走去,他得去找那个陈守备问问,为啥拿他。

    等赵铭背影消失在门口,老郎中却忽然一声惊呼,“咦~谁把我椅子扶手掰折了。”

    这时刘四连滚带爬的跑回城内一间宅子里,堂上座着几人,正小声议论,说着城里的事情。

    为首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见刘四闯进来,挑眉道:“人抓到呢?”

    刘四哭丧着脸,“头儿,那人太生猛了,小的没把他带回,反倒让他给打了。”

    汉子脸色一变,旁边的书生忧心道:“陈守备,这可如何是好,城里的百姓都犯了糊涂,一个陈明遇就不好对付了,又来两个刺头,江阴怕是要完了。”

    陈瑞之黑脸一沉,“别担心,大清兵已经到了,两个刺头翻不起浪来,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刘四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疑惑,陈瑞之看了他一眼,却一挥手,“你先退下吧!”

    刘四从宅子里出来,暗道自己倒霉,他一脸郁闷的离开,忽然撞见一人,他抬头一看,是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杏春堂里的猛男。

    一瞬间,刘四身子一个激灵,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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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委以重任

    刘四出来看见赵铭正眯眼看着他,下意识的想跑,却被赵铭一下揪住后面的衣襟,拖进巷子里霸凌。

    从杏春堂出来,赵铭就觉得不对劲,那个陈守备肯定有问题。

    江阴的处境非常危险,稍有不慎,万劫不复,赵铭不想出现任何问题。

    因此他出了杏春堂,打听了一下陈守备的宅子,就直接过来了,没想到正好看见刘四出来。

    “汇报完了?”赵铭将刘四拉到墙角,“那个什么陈瑞之,怎么说?”

    “好汉……”刘四都快崩溃了,他看见赵铭扬起的拳头,连忙招供,“陈守备说等大清兵到了,到时候再来对付好汉!”

    “还大清兵,马勒戈壁的!”赵铭一拳掏在刘四胃部,疼得他的鼻涕眼泪都出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赵铭明白了,江阴城中并不是铁板一块,陈明遇要抗清,可是这个陈瑞之却并不想,他身为守备却压不住城中百姓愤怒,所以才假意支持抗清,实则想与清军里应外合,平息江阴的动荡,把局面压下去。

    这个陈瑞之听到了什么消息,以为陈明遇多了个帮手,所以想将他拿下,好对付陈明遇。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陈守备就是不稳定因素,必须铲除。

    赵铭提起刘四,盯着他问道,“你们陈守备有多少兵?”

    “五百人。”刘四有问必答。

    这个陈守备德不配位,居然勾结清兵,守备的位置该老子做了。

    赵铭正想着,巷子外,许用追了过来,“赵兄,陈先生正找你了。”

    赵铭本想直接打进去,抓了陈瑞之再说,不过他毕竟是个外人,又没有证据,冒然出手也不太合适,最好能够得到陈明遇的支持。

    另外陈瑞之有五百属下,贸然出手,恐怕引起动荡,反而给了清军可乘之机,得找个有威望的人一起行动。

    届时我拿住陈瑞之,他来稳定人心,才能避免城中出现动荡,平稳的接过兵马。

    想到这里,赵铭忽然温柔的给刘四整理衣襟,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别紧张,姓陈的有什么动作,立刻来告诉我,我不会亏待你,明白吗?”

    说完,赵铭又是一拳捶在刘四脑袋旁边,砸得墙壁掉渣,惊得刘四点头如捣蒜。

    赵铭遂即转身,对巷子口的许用道:“我来了!”

    陈瑞之的宅子里,几人继续商议,书生道:“陈守备,现在大清兵已经到了城外,我以为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尽快控制局面,将方知县放出来,让他主持大局,给大清兵去信,说我们愿意剃发归顺,否则一旦开战,我们也有性命危险。”

    “是啊!守备!豫王早有明令,敢抗大清兵,城破后鸡犬不留。大家想想扬州,还是赶快投降,不能让陈明遇和乱民连累我们!”又一人开口道。

    陈瑞之黑着脸,“你们说得有道理,确实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聚集的乱民只会越来越多,老子现在就动手!”

    不多时,赵铭与许用到了城头,他发现城上的防守,要比入城时好了许多,不似进城时那么混乱了。

    这时陈明遇和郑森走过来,两人见赵铭跟没事人一样,陈明遇面露惊喜之色:“大木所言不虚,博安真乃猛士,江阴城有两位相助,我也就放心了。”

    赵铭一抱拳,“先生谬赞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赵某愿效犬马之劳。”

    陈明遇笑道:“眼下虏兵临城,我被城中士子推举,带领大家抗清,然我此前只是个掌管监狱的小吏,对于守城之事,并不精通,因此想将这重任交给博安和大木。”

    陈明遇是城中抗清的头目,不过他对兵事了解不多,对于怎么防守,接下来该怎么做,也没个想法,只是不想剃发,被城中绅民推举出来做了领袖。

    赵铭心里一喜,不过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其实也不会打仗,就是凭借一把力气横冲直撞,对怎么守城,也没经验,郑森初出茅庐,水平估计也有限,还不如让原来历史上的人去指挥防守,至少能守八十一天。

    这让赵铭有点失落,原来我就是一莽夫啊!

    想到这里,赵铭抱拳道:“赵某愿意承担这个重任,不过城有四面,光我和大木也不行,你们江阴还有没有别的人才,我需要帮手。”

    陈明遇想了想,“阎应元、冯厚敦是我的同僚,他们的能力远胜于我,可以帮上忙。”

    赵铭点了点头,听到这两个名字,他心里立刻有底了。

    抗清三公聚齐,坚守八十一天那是保底,再加上我和郑森,有鞑子哭的了。

    这次不仅要打出名气,还得趁机会偷偷学点东西,看看阎应元怎么守城。

    “那就有劳先生把他们请来!”赵铭微笑道。

    陈明遇颔首道:“那我这就去请。”

    赵铭却一挥手,“不急于一时,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尽快做了!”

    “不知何事?”陈明遇疑惑道。

    赵铭压低声音,“建奴兵临城下,城中必须一心抗清。这城中是不是有人不支持抗清,这样的人,还有城中建奴细作,必须要立刻清理,以防他们与清军里应外合。”

    郑森点了点头,“博安兄考虑的周全,我们刚入城,不知城中的事情,先生你给我们说一说,城中情况吧!”

    陈明遇道:“城中绅民已经将伪知县方亨下狱,绅民都表示绝不剃发,抗击清兵!”

    赵铭却冷笑道:“我看未必,城中应该还有迫于形势,假意顺从之人。那个守备陈瑞之,就有问题,他方才派人来拿我来着。”

    陈明遇脸色一变,就在这时,登城台阶上,忽然一阵噪杂传来,郑森走过去一看,便见一队士卒持矛按刀的分开人群,带队一个百户,蹬上城头,手扶着刀柄傲然道:“陈先生,咱家守备请您过去,有要事相议。”

    赵铭眉头一挑,正说鳖孙了,居然就派人来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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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打了件装备

    百户带着一队士卒来到城上,将陈明遇与其他人隔开,微笑道:“先生请吧!”

    陈明遇刚才听了赵铭的话,心里却犹豫起来,他和绅民只是将建奴派来的知县方亨下狱,城中是否还有想投清的人,他心里也没底。

    赵铭说陈瑞之派人拿他,而陈瑞之说是支持城中绅民的义举,可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他手下的人也没帮着守城。

    这让陈明遇心头一凛,再见这群士卒的架势,心中立刻提起了警惕,他不动声色道,“我这边还有些事情,处理完就过去拜会。”

    百户皮笑肉不笑,“那恐怕不行,守备那边急得很,告诉小的必须将先生带去,先生别为难小的。”

    陈明遇眉头紧皱,“我要是不去呢?”

    百户手握紧了刀柄,脸色沉了下来,“那就别怪我无礼了!”

    赵铭见此哈哈一笑,“去,怎么不去,我陪先生一起去。”

    那百户撇了赵铭一眼,这厮谁呀,见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布衣,心到这人不会就是刘四说的那人吧。

    这不就是一农民吗?

    百户打量了赵铭一眼,“你也要去?”

    赵铭拍着胸脯道:“我是先生的随从,要跟在先生身边。”

    百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瞧不出啥特殊,心道,“这不就一傻子么,反正要抓你,正好一起解决。”

    “那好,就一起去吧!”百户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伸手道,“先生走吧!”

    陈明遇见赵铭微微颔首,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嘴里呼出一口气,“好,我跟你走,不过我要交代几句。”

    陈明遇吩咐几名书生几句后,直接走下城头,赵铭与站在人群中的郑森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便紧跟着下了城。

    一行人走到路上,百户带着士卒,将两人围在中间,似乎是怕两人逃跑,不过赵铭根本没打算逃。

    那个陈瑞之手下有五百兵丁,这些人就算战力差,比城中的乡民肯定要强。

    现在清军已经到了城外,而城中义军显然没做好守城的准备,要是城中发生骚乱,清军必然抢城,那时江阴肯定守不住。

    如果陈瑞之决定降清,这五百人足矣打开城门,同清军里应外合,除非擒贼先擒王,将陈瑞之控制,让他的属下群龙无首,再以力量相威胁,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方能平稳的解决城中的投降势力,不给城外清军可趁之机。

    这时赵铭完全没有赴鸿门宴的自觉,他淡定走在街道中间,完全不在意旁边的百户,反而与陈明遇交谈道:“先生刚才说了啥?”

    陈明遇低声道:“我让他们听大木的!”

    赵铭脸上笑了,他刚才和郑森对视一眼,意思就是让郑森带人接应。

    现在陈明遇既然吩咐他的属下听郑森的,那他就更加不用担心了,于是他问了一个很感兴趣的问题,“现在江南落入建奴之手,先生为何不逃去浙江,反而选择在江阴举义。先生当知道,江阴已经是孤城,凭借江阴一城之力,几乎不可能改变时局,先生何苦赔上性命呢?”

    陈明遇脚步慢了些,重重叹气:“我自知江阴已是死地,可是这天下,文官只知党争,贪财弄权,排除异己,武将不知大义,贪生怕死,五十万大兵望风而降,就连皇帝也连夜出逃,至使区区建奴,全族不过数十万,居然入主中原,饮马长江。如今建奴还要剃我的头发,改我的衣冠,我不服气啊!这天下总归是要有人站出来,就这么输了,我不甘心啊!”

    赵铭被他的话感染了,同时也感受到了陈明遇心中的无奈,大明太不争气,亡了无所谓,可这个天下该怎么办呢?难道眼看着被建奴占据,大家都剃发易服,没有尊严的苟活吗?

    “如果天下之人都有先生这样的担当,局势不会崩坏至此。”赵铭赞道。

    此时,一行人已经来到陈守备的宅子,外面有手持长矛的士卒护卫,赵铭毫不犹豫的走进去,便见院子里的石凳上也坐着士卒,都是头戴碟盔,身上穿着布面甲,见他们进来,纷纷站起身来,握紧长枪,杀气弥漫。

    “你们等着,我去通报!”百户说了一句,便先进了大堂。

    不多时,他便出来,不怀好意的笑道:“守备有请!”

    赵铭给了陈明遇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走进大堂,便见大堂两侧站了十多个小旗以上的军官,全都是头戴南方明军的碟盔,上面有各种盔旗,身上则穿对襟布面甲,有几个还穿着铁甲,全都眯眼注视着两人,只有刘四往后面躲了躲。

    在大堂上方,摆着一把交椅,一名头戴凤翅盔,盔缨高耸,身穿铁甲,披着大红披风,腰间挂着配刀,黑面环须的汉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

    陈瑞之见两人进来,开门见山道:“把先生请来,没别的事情,就是想告诉先生,我有一法,可保江阴全城的安危!”

    陈明遇眉头紧皱,冷声道:“守备是要降清?”

    陈瑞之站起身来,手按着刀柄,目光散发着杀气,“先生是明白人,大清兵已经到了城外,大明朝廷都亡了,先生何苦搭上全城的小命。难道先生以为凭借那些书生和村夫,能够抗住大清兵吗?”

    陈明遇讥笑道:“我要是不降呢?陈守备你也是朝廷官员,吃大明的俸禄,不思守土,反要投虏吗?投降建奴,剃头发,易衣冠,你祖宗都不认了吗?如此与猪狗何异?”

    “你!”陈瑞之一手指着陈明遇,被一连串的问话,说得哑口无言,他黑面涨红,遂即一甩战袍,恼怒道:“哼,不识时务,是你逼我的。”

    陈瑞之大喝一声,“给我拿下!把他交给大清兵!”

    两侧的军校,立刻有几人拔出刀来,赵铭忽然走上前,站在陈明遇身前,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

    赵铭中气十足,一声断喝,犹如猛张飞喝断当阳桥,声音高亢,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发疼。

    陈瑞之被振得一愣,遂即大怒,“给我拿下!”

    几名军校举着兵器冲上来,赵铭怒吼一声,“你这个狗汉奸找死!”

    他一手拉住一名百户手臂,另一支手侧击百户腋下,夺了把雁翎刀,然后又侧着踹飞一人,一个箭步抢上去,将陈瑞之拔出半截的刀又踹回刀鞘,战刀已经架在他的肩膀上。

    “草泥马的,跟老子嚣张!”赵铭毫不犹豫,将刀一拉,便见鲜血飙射,然后又是一刀,直接将陈瑞之的人头砍下。

    人头滚落,头盔掉在地上,露出一个刚刚剃发,头皮发青的脑袋。

    赵铭将辫儿揪起,人头高举,“这就是降清的下场!”

    陈瑞之的属下,一时间都傻了,守备大人居然在他们眼前被杀。

    大堂内,不少人都是陈瑞之的家丁,但也有人就是混口饭吃,现在首领一死,立刻群龙无首。

    就在这时,外头一阵喧哗,陈明遇瞧准机会,当即振臂大呼,“这里已经被我的人包围,识相的赶紧投降,大家一起抗清。”

    人群中刘四率先站出来,“好汉,我跟你们干!”

    剩下的军官迟疑一阵,也都纷纷丢下兵器。

    这时外面嘈杂声更大了,陈明遇急忙出去安抚,却是郑森带人围了陈宅。

    不多时,赵铭也从里面出来,只是已经换了一身拉风的盔甲,正是陈瑞之的那套。

    他一进堂,就看上这套盔甲了。

    “一来就打了件装备,不错!”赵铭一甩披风,大步走出院子。

    郑森和陈明遇看见不禁一愣,刘四则赞叹道:“将军真是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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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明介绍:
简介:纵横四海,明末大革命。
穿越到弘光朝,南京城破之际,还是马士英之子。
赵铭救江阴,战江南,将郑成功视为兄弟,把唐王当做可以辅佐的明主,可最终却兄弟成仇,君臣反目,扶明抗清,变窃明亡清……
书友群:160522963扶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扶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扶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