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萨尔浒伏击下
浑河向西流淌,地势逐渐降低,两边开始出现低矮的山丘。
这时河风呼呼,吹得旗帜飘扬,近万女真大军自长白山中迤逦而来。
兰布打马慢行,身后的队伍,行进的也比较缓慢,前后绵延三里之长。
女真战士们大多,扛着兵器,一手拿着干粮,边走边吃,将领们则不是抬头四下张望。
“萨尔浒!”苏克萨哈指着前方,突然说道。
周围女真将领闻声,纷纷抬起头来,看向前方,不少年近六十的女真老卒,脸上露出神往之色。
“这里就是太祖大败明军,鼎定大清基业的地方。”兰布勒住马缰,环首四望,心中感慨。
苏克萨哈严肃道:“这次王爷从萨尔浒杀向盛京,定能像老汉一样,大败明军,为大清重开基业。”
兰布重重点点,遂即催马继续向前,而队伍前边,一阵马蹄轰鸣,却是女真哨骑,脱离队伍前往侦查。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侦察的,一路行来,他们连个人毛都没遇见,想必明军更本不会想到,他们会偷袭盛京。
骑兵离开队伍,沿着浑河向西奔驰,两侧都是低矮的丘陵,山势并不险峻,不过三月间山林树木发芽,杂草疯长,山丘笼罩在草木之中,每一处山丘,都可藏兵数千之众。
山丘上,隐蔽的明军俯瞰山下,能看见骑兵的头顶,军官忙一挥手,士卒们纷纷伏下身子,将自己藏在杂草中。
这时,女真哨骑勒住马缰,仔细左右看了看,不见异常,遂即一拔马缰,便领着斥候继续往前。
“进来了!”陈友龙小心的拨动树枝,往下面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赵铭眼睛眯起,将右手举起,便见蹲在树木后杂草中的明军士卒,将枪口伸了出来,对准下面徐徐通过的女真人。
一万女真人,有老有少,素质参差不齐,连日行军,让他们十分疲惫,士卒们耷拉着脑袋,扛着兵器往前走,甚至懒得抬头看看两边风景。
兰布骑在马上,感觉四周太过安静,不禁有些心悸,他勒住马缰看着低头行军的士卒,高声鼓励道:“勇士们加快速度通过这里,打下盛京,三日不封刀!”
在吆喝声中,女真士卒提起了速度,小跑着向前。
一时间,河谷内脚步声大作,却仍没有惊起一只飞鸟。
就在这时,一阵激昂而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声音划破了四野的寂静。
奔跑的女真士卒,抬起头来,四下张望,这并不是女真人的号角,队伍顿时一阵骚乱。
“不好!快往后退!”兰珠听过太多明军的号角,顿时骇得脸色煞白。
在队伍中的女真老卒,也骇得两腿打颤,他们与明军交战多年,十分清楚这是明军的冲锋号角。
在战场上明军闻令而动,听号而行,每当这个号角响起,便会对敌人发起猛烈的攻击,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人。
明清战场上,交战久后,清军熟悉了明军的冲锋号,甚至有明军故意吹号,只是凭着号声就吓退优势清军的战例。
女真人听见号角,惊恐四望,队伍急忙调头,可是已经迟了。
“砰砰砰”山丘上火枪声响起,树林中腾起团团硝烟,弹丸呼啸着,如狂风一般袭来。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头顶上,一枚枚手雷疾速落下。
还惊疑未定的女真人,没来得及反应,爆炸便在人群中炸开,暴起的白光中,女真人身体直接被气浪掀飞。
“隐蔽!”苏克萨哈勒马大喝,呼啸而来的铅弹却劈头盖脸的射来,弹丸击穿他的盔甲,腾起团团血雾,瞬间就将他打得人马倒地,当场毙命。
在火枪和手雷的攻击下,道路上的女真人如割草般倒地,凄厉的哀嚎冲天而起。
明军第一轮攻击,女真人就死伤上千人,兰布勒住躁动的战马,挥舞着战刀,发狂怒吼,“快,后退变前队,冲出去!”
可他的喊声,却淹没在士卒惊呼、哀嚎,还有手雷的爆炸,以及火枪齐射声中,根本无法号令混乱的属下。
这是,山丘上,出现无数人影,正井然有序的开枪射击,呼啸的弹丸撕破女真人的袄子,腾起团团血雾。
赵铭站在山顶看着女真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不禁感叹,这不是战斗,而是屠杀。
女真残部,在精锐的明军面前,如同土著一般,不堪一击。
现在,明军的装备,甚至已经超过了西方殖民者,所以与落后的部落战斗,全无压力。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战场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
“轰!”一枚手雷在人群中爆炸,兰布被气浪掀飞落马,护兵急忙上前,将他架起,便拖着往回跑。
密集的女真人,拥挤着向后退却,可是退路却早已经被一股冲下山的明军截断。
“砰砰砰”明军火枪手,堵在路口,三段击交替射杀,女真人的尸体铺满地面。
巨大的伤亡,让女真人胆寒,士卒们拥堵在火枪射程一外,不敢向前。
兰布额头冒汗,见此路不通,惊惶道:“后退,往西冲!”
这时,另一头山脚,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三列火枪手,他们交替射击向前。
赵铭在山顶,见两头开始往里压,遂即挥手道:“压下去!”
一声令下,山丘上的明军火枪手,也端着火枪,一边开枪,一边往山下走。
一时间,女真人被三面夹击,被不断压缩,不断的在火枪射击下,倒地扑死。
“往北走,游过河去!”走头无路的兰布,又往河边退去,而这时,河对岸又出现一队明军火枪手。
“砰砰砰”火枪声从四个方向同时响起。
弥漫的硝烟中,被逼到一团的女真人,接连倒地,陷入了绝境。
不少女真人想要冲上去肉搏,可是没跑到火枪兵阵前,就被打成了筛子,剩下的人见此,都拼命往人群中挤,可始终有人站在外围。
“砰砰砰”明军火枪手,交替射击,明军像剥洋葱一样,从外到内,一层层屠杀女真人。
“别打了,本王投降!”兰布崩溃了,竭嘶底里的大喊。
山顶上赵铭却没有下令,山下明军继续从四个方向开枪射击,不理会兰布的呼喊,还有女真人的哀嚎和跪地求饶。
“砰砰砰”的枪声响了半个时辰,战场上硝烟弥漫,明军停止了射击。
这时一阵河风出过,硝烟散去,河滩上是层层叠叠的女真人尸体,只剩下兰布一人,还勉强站立。
看着周围铺满大地的尸体,血流满面的兰布,精神崩溃,满腔怒火的对着山头一面大纛,发出撕心裂肺,满怀恨意的怒吼,“赵杂毛,我操你姥姥。”
一万女真人,建州最后的希望,就这么被赵铭无情的屠杀,让兰布悲愤不已。
兰布恨极了赵铭,可是他却连赵铭的一根毛都伤不到,这种痛苦,让他几乎崩溃,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对着赵铭驻足的山头大骂,“赵杂毛,你不得好死!”
“砰砰砰”火枪声响起,兰布身体筛糠般抖动,腾起团团血雾。
枪声过后,满怀着绝望、愤怒、不甘,以及想生吃赵铭的恨意,兰布重重倒入尸堆之中,战场遂即瞬间安静。
第993章威服群胡
河风吹过,硝烟散尽,战场恢复平均。
从山头俯瞰,浑河谷地,铺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令人触目惊心。
冒着血沫的鲜血,从尸体中流出,汇集成小溪流,注入浑河水中,流淌的河水一半被染成红色。
萨哈里看着眼前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一万多人,割草般就没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眸空洞,被深深震撼。
赵铭拒绝了兰布投降,将一万建州女真斩尽杀绝,关外的建州女真,基本覆灭。
眼下,满清除了依附于周国的一支外,其余残存势力,都被明军剿灭。
赵铭看着战场,冷声吩咐道:“将兰布和建州女真覆灭的消息,给寡人传播出去。”
“喏!”部将恭敬抱拳。
这时,明军开始清理战场,女真人的尸体,被堆在一处,明军竖碑刻字,记录此战,震慑群夷。
方才明军四面包围,女真陷入绝境,兰布和女真人连连哀求,想要赵铭放他们一马,但赵铭却坚持将他们杀光,目的其实就是要震慑关外群夷。
关外之地,地广人稀,女真部落众多,蒙古人也不少。
明朝一个个部落去征服,并不划算,耗费太大,而如今明朝又要与沙俄开战,便需要一个快捷的办法,来迅速扩大明朝在关外的影响,将东北各族集合到自己一边。
要让关外的女真人、蒙古人听从明朝的命令,臣服于明朝,除了要施以恩惠,告诉他们跟明朝混,日子会过得更好之外,还需要用强大的武力,来震慑胡夷。
明朝在辽东开边市,通过贸易展示自己的富足,凡事与明朝交好,臣服于明朝的部落,都能通过贸易,获得好处,解决温饱问题。
这是明朝给予的恩惠。
至于,如何威慑胡夷,直接派兵打上去,太粗暴,是赤裸裸的威胁和霸凌,必会引起反抗,对方不会心悦诚服。
因此,赵铭拒绝了兰布投降,坚持将建州女真最后的男丁屠戮干净,便是要杀鸡儆猴,震慑群夷。
兰布和建州女真的下场摆在这里,想跟明朝作对,结果你自己品。
一面是跟随明朝,通过边境互市,获得部落所需物资,使得部落免于寒冷和饥荒,一面是建州女真的下场。
赵铭无需逼迫,以理服人,各部落很容易,就做出选择。
当下,赵铭命人清理战场,又派一路偏师,军士五百人,直捣宁古塔,而后便率领大军,望松原城进发。
明军不着急行军,走了半个月才抵达宁古塔。
兰布出征时,带走了城中绝大多数粮食,明军赶到宁古塔时,土城内已经没了粮食,城中老弱杀人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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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赵铭抵达松原城,而这时萨尔浒之战,建州女真男丁被杀绝的消息,已经传遍关外。
此战明军伤亡极微,几乎忽略不计,据说只损失十余人,而建州女真一万战士,却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血水染红了浑河。
这让关外女真诸部,还有蒙古部落,都极为震撼。
此前,赵铭曾经命使臣,前往蒙古诸部,希望蒙古人断绝与沙俄的贸易,可是车臣等蒙古部落,态度却很暧昧,即没有拒绝明朝,也没断绝与沙俄的交易。
西伯利亚高原荒芜,沙俄虽建立据点,但是却难以获得补给。
这个时代,沙俄还没有能力,向远东大举输送物资,因此远东的沙俄据点,十分依靠与蒙古人贸易,获得补给。
沙俄入侵东北,通过缴获的物资、钱财,还有火药和火器,从车臣等部换取口粮,而车臣部落在贸易中有利可图,自然不愿意因为明朝一句话,就放弃利益。
毕竟明朝虽击败满清,但对蒙古的影响力其实有限。
明朝立国近三百年,后五十年与满清死磕,前二百多年,都是与蒙古作战,蒙古人,特别是漠北蒙古,与明朝交际不多,长期处于敌对,为啥要听你的。
不过,随着建州女真覆灭的消息传来,车臣汗内心生出一丝恐惧,而随着明朝商人深入蒙古,与蒙古的交易变多,车臣汗权衡再三,决定断绝与沙俄的贸易,并派使团前往松原,窥探明军的虚实。
同车臣汗部使者一起来的,还有科尔沁、察哈尔蒙古,其中科尔沁亲王察罕,还率领一千科尔沁骑兵,前来为明军助战。
察罕乃是吴克善之弟,吴克善在盖州之战,被明军打死后,察罕趁机夺取了科尔沁部落的控制权。
当年盖州之战,不仅吴克善被打死,科尔沁也损失万余骑兵,要说与明朝有仇,可是近些年来,科尔沁却主动亲近明朝,察罕还想把自己女儿送给赵铭,被明朝拒绝。
这一度令察罕十分惶恐,毕竟科尔沁与满清牵连太深,他担心明朝会发兵将科尔沁剿灭,不过好在明朝虽拒绝了他送女儿,想占摄政王便宜的行为,但是并未断绝边市,商人依旧往来,才令他安心一些。
这次听说建州女真残部,一万多人被明军屠杀干净,明军只损失十余人,立时骇得察罕赶紧上表,祝贺摄政王剿灭建州叛贼,不放心的他,还决定亲自带兵,来松原听从摄政王调遣。
本来察罕准备将族中精锐尽数带来,不过他恐怕摄政王多想,才只带了一千。
在察罕一行人,抵达松原时,关外女真诸部,达斡尔、索伦、鄂伦春等部早已到来,集结了数万之众。
赵铭通过拒绝兰布投降,将一万名建州女真尽数射杀,歼灭建州女真,极大的震撼了关外诸部。
一时间,女真人、蒙古人齐聚赵铭的帐下,纷纷前来听命,使得明朝名义上获得各部效忠,开始逐渐控制关外大地。
这时,赵铭在松原城中设宴,款待前来助战的各部首领。
赵铭端坐主位,豪迈的举起酒杯,忽然问道:“诸位,那兰布抗拒大明,举族为寡人屠灭,尔等同为女真,心中对寡人可有怨气?”
大殿内热烈的气氛,瞬间安静下了来,众多头人手里的酒杯,放也不是,端着也不是,僵在了半空中。
“兰布不识天数,对抗大明,破坏和平,奴才早想替摄政王征讨,不想摄政王谈笑间,就灭了此贼。奴才心中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带兵过来,为摄政王效命,看那贼子灰飞烟灭,哪里会怨恨摄政王!”察罕连忙出来表态,跪舔磕头。
其余部落首领,反应过来,也纷纷附和,不过他们说话,就不如察罕有水平,那么好听了。
毕竟,察罕是科尔沁的首领,距离明朝比较近,受到满清和明朝的影响,读过不少汉人书籍,而女真各部大多汉话都说不称头,讲话自然更有水平。
赵铭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表态,内心甚为欣慰,豪情壮志上来,大声道:“好!诸位没看见建州灰飞烟灭不打紧。老毛子,尽然敢入侵我大明版图,屠戮寡人的子民,寡人就让尔等亲眼看看,老毛子如何灰飞烟灭。可好!”
下面一片响应之声,都表示摄政王一定能够击败罗刹人。
这时,李破奴走到赵铭身边,行礼道:“摄政,侦查罗刹人堡垒的萨素布回来。”
赵铭闻语,眉头一挑,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安静。寡人派往查看地形的勇士萨素布回来了,大家一起听一听,老毛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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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4章兵临海兰泡
海兰泡原本是达翰尔族的领地,沙俄占据这里后,修建了一座棱堡。
棱堡临着黑龙江建造,上面配置火炮,在女真人面前,几乎是难以攻破的堡垒。
海兰泡相比于黑龙江上游的萨克萨和尼布楚两据点,更加靠南,所以气候更适合生存,物产也更为丰富。
沙俄远东司令,很看重海兰泡这个据点,想依靠海兰泡,继续向南侵略,占据富饶的东北大平原。
三月初,就在赵铭准备征讨沙俄时,沙俄远东司令巴哈罗夫,便从建州女真口中得知了明军将要攻击海兰泡的消息。
兰布的本意,是希望能够与沙俄结成联盟,不过巴哈罗夫,却看不起兰布,收到消息后,不仅没有感谢兰布,反而将兰布派来的使者扣下,让他们与被奴隶的女真人一起修筑城堡。
如今沙俄国力蒸蒸日上,进年来在远东的扩张又十分顺利,蒙古人、女真人在沙俄火枪兵和哥萨克骑兵面前不堪一击。
这使得沙俄完全看不上兰布,沙俄不需要野人的帮助。
沙俄是要独占东北,不需要与谁联盟,无论是蒙古、女真,还是明朝都是沙俄征服的对象。
四月初,赵铭在松原城,集结了三万联军后,开始出征,大军一路沿着松花江,绕过小兴安岭,再逆着黑龙江,向海兰泡进军。
东北人烟稀少,原始森林遍布,没有官道可走,小股人马,可以钻山入林,翻越群山,大股兵马便只能沿着河流进军,否则军械、大炮和粮食根本无法运输。
赵铭从萨素布口中得知,沙俄城堡情况后,令萨素布为向导,领着前军先行,大军一路疾驰,进抵海兰泡之南。
当明军前锋窥视海兰泡城防时,心头立时一凛,城堡虽不大,但伸出的城墙,告诉明军将士,这是一座西式棱堡。
这种堡垒的城墙成一个凹多边形,使得敌军无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暴露在两三面城墙下,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
棱堡配上火枪和大炮,已经不是人力能够攻破,除非肯不计伤亡。
历史上郑成功数万大军,攻打一千多荷兰人把守的热兰遮,只能围了八个月,等荷兰人投降。
明军将领匆匆看了一眼,就知道为何女真人拿沙俄没办法,没有巨炮和开花弹,没有纵横交错的壕沟,棱堡很难攻下来。
这时明军将领还要细看,一支骑兵却从城堡内冲来,兵力虽不多,只有一百余骑蜂拥而来,他们戴着皮帽子,挥舞着雪亮的哥萨克恰希克弯刀,嗷嗷怪叫气势骇人。
“走!”明军将领孤军深入,不敢久留,当即拔马飞撤,去向赵铭报告。
棱堡上,巴哈罗夫与几名俄国人,看见撤走的明军,不禁哈哈大笑,“帝国将像鞑靼一样,统治中国!”
前锋回报赵铭,看见海兰泡的情况,在海兰泡碰壁的达翰尔和索伦族的头人,心怀忧郁,说城堡根本无法攻陷,建议赵铭把罗刹人引出来打。
赵铭却微微一笑,让他们放心,女真人打不下来正常,不过区区棱堡,还难不住大明。
毕竟赵铭在南面,已经拔了几座棱堡了。
当下,赵铭令大军加快行军,驱大军前进,兵临海兰泡。
四月二十日,大睛天,东北之地,逐渐暖和起来。
在海兰泡上,沙俄士兵,正搬运着火药和炮弹,准备着棱堡的防御。
前几日明军前锋出现,让巴哈罗夫意识到,明军主力可能会过来。
虽说他看不起女真人和明人,但是防御还是要准备的。
这时,在棱堡上,沙俄士兵将火药桶,还有实心炮弹,搬到火炮旁边,并检查火炮,确保器械完好。
正忙得四脚朝天之际,城外隐约间,阵阵闷雷声滚滚传来,城头沙俄士兵纷纷站直身子,来得墙垛边眺望,顿时眼睛瞪大,惊讶起来。
这时,三万联军滚滚而来,前面数骑兵奔驰,马蹄践踏大地,闷响连连,后面旌旗招展,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军,还有船只,浩浩荡荡的沿着河岸而来。
城头上响起警钟声,沙俄士兵拿着火枪,脚步蹭蹭的登上城头。
“有多少敌人?”巴哈罗夫来到城头,微微皱起眉头。
“司令阁下,目前还不清楚,无法进行估算,不过应该至少两三万人。”军官有些吃惊的望向城外。
沙俄帝国南征北战,近百年来大战连连,不过面对几万敌军的时候还是少见。
上了万人,那基本都是重要的国战,而海兰泡不过是沙俄在远东众多堡垒中的一个,尽然迎来了数万敌军的围攻。
沙俄在整个远东地区,都没有一万人,海兰泡内只有一千士兵,不过惊愕过后,巴哈罗夫反而有些兴奋起来。
“鞑靼人以为人多,就能攻下帝国的堡垒。真是可笑!”巴哈罗夫看着远来的军队,露出了冷笑,“棱堡是不可能被弓箭攻破的!”
这时蒙古人和女真人的骑兵,在堡垒上火炮射程之外停下,不多时,赵铭也随着大纛,驻马棱堡之南。
联军骑兵监视棱堡,防止沙俄士兵出城突袭,明军步军则在城外砍伐树木,安营扎寨。
赵铭在大军扎营时,骑马离开大军,奔上一座山丘,而后勒马观察数里外沙俄的棱堡。
堡垒与荷兰和西班牙的棱堡相比,还是有些区别,外形看上去就比较糙。
“摄政王,去年奴才与达翰尔部一起围攻此城,结果城没登上去,达翰尔头人还被打死,奴才也损失惨重。”索伦族头人,依然心怀忧郁,怕明军攻不下城池,也怕赵铭拿他们做炮灰。
郑成功和康熙遇见这种西方堡垒,据说康熙面对的还是座木城,都只能靠围困,逼着城内的守军投降。
赵铭看了看堡垒,却满脸自信,寡人雄才大略,胜过康麻子多矣,区区棱堡,岂能难住寡人。
“半月之内,寡人定破此城!”赵铭胸有成竹,挥鞭大笑,豪气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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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5章天造地设的戏台子
赵铭自信满满,明军将士视罗刹人为草芥,让女真各部头人,心里有些没底。
他们饱受罗刹人的欺凌,也一起攻过罗刹人的堡垒,知道罗刹人的厉害。
虽然头人们也承认明军的厉害,但是半个月攻下堡垒,众人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这奇怪的城堡,靠蛮力和人多,根本难以攻下,他们已经付出过血的教训。
面对头人们的质疑,赵铭并未过多解释,而是让他们见识一下,明军的真实实力。
杀光建州女真,是一个警告,而攻拔海兰泡则是天造地设的戏台子,这一战打出水平,整个东北,外东北的女真人,蒙古人都将彻底臣服明朝。
赵铭决议后,回到大营,遂即开始安排,让李破奴领一千骑兵,迂回到海兰泡之北,封锁黑龙将航道,截断海兰泡与上游雅克萨、尼布楚两座俄军据点的联系,然后大军便开始攻城作业。
明军在城上休息一夜,次日清晨,将士们吃过早饭,炮兵开始架设红衣大炮,步兵则扛着锄头和铁锹,在营地外集结。
“开始吧!”赵铭驻立在队伍之前,微笑道。
便见远处炮队指挥,猛地挥下令旗,大声怒吼,“开炮!”
“轰轰轰”炮手点燃引线,大炮轰鸣,炮身猛退,十多斤重的炮弹,便呼啸着砸向城墙。
几声巨响,炮弹砸中倾斜的石墙,不少炮弹直接被墙体弹开。
赵铭微微颔首:“不愧是棱堡啊!”
一旁的女真头人们不淡定了,议论纷纷,“完了,大炮都拿罗刹人的城堡没办法,只能拿人命填了。”
这让头人们内心一阵慌乱,按着惯例,这个往上填的人,只能是他们。
毕竟攻城伤亡惨重,明军不可能一开始就自己上,不少头人忙悄悄挪动脚步,离摄政王远些,避免点自己的将。
赵铭看着头人们的小心思,却只是微微一笑,今天寡人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军事强国,什么是负责的大国。
城墙上,俄军司令看敌军居然有重炮,心头一惊,不过看见炮弹大都被防炮墙弹开,却又镇定下来。
落后愚昧的鞑靼人,怎么可能攻破帝国的棱堡。
“轰轰轰”城头腾起团团硝烟,棱堡上的俄军火炮,发起了反击。
“嘭”的一声响,炮弹落在军阵前百步开外,溅起一道泥柱。
巨大的重炮难以从莫斯科运来远东,远东据点上的火炮,都是沙俄就地铸造。
因为对手主要是落后的蒙古人和女真人,所以沙俄火炮的口径和重量,都不及明军的重炮,炮弹全部落在了明军阵前。
这时,赵铭观察了一眼,城上火炮的落点,遂即挥手道:“开始吧。”
女真各部头领,便见扛着铁锹和锄头的明军士卒,齐齐迈步,挺进到落弹点外,便扬起锄头和铁锹,开始了攻城做业。
这让已经准备被点到名,就咬着牙,带着族人冲一波,等城上罗刹人一放枪,便往后溜的头人们,感到一阵雾水。
城墙上巴哈罗夫,看着明军隔着城池老远,便开始挖土,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这种挖壕攻打棱堡的方式,西方才刚刚出现,而沙俄做为边缘国家,还并不了解。
这时,明军士卒先沿着城上火炮射击范围,挖了一道横沟,然后士卒跳入横沟中,还是挖掘“之”壕沟,向棱堡挺进。
这种壕沟不是一条直线,壕沟弯折向前,因此即便炮弹落入壕沟,也不会一打一条直线,使得整条壕沟内伤亡惨重,让炮击的伤害降到最低。
城上的俄军,在明军挖横壕时,还不以为意,火炮也射不到,但在挖掘“之”字壕,向城下挺进时,立时感受的威胁,城上火炮开始射击,但明军士卒在地面之下,炮击基本没有造成伤亡。
这时,女真头人们反应过来,明军是要将壕沟挖掘到城池下方,让士卒可以躲过炮击,直接进抵城下。
这件事情,其实当年清军攻打宁远、锦州时都曾经做过,只不过他们不是建州女真,许多人都只是听说,没有真正参与当年的大战。
“摄政王真是英明啊!”索伦族首领不禁感叹。
各部明白自己不用做炮灰,也都纷纷称赞明军的打法。
赵铭颇为得意,居高临下道:“记住了,打仗要多用点子智慧嘛!”
说完,赵铭便拔马回营,留下士卒们继续攻城作业。
接下来,明军士卒没日所做的事情,就是挖掘壕沟,意图将壕沟直接挖道棱堡下方,方便士卒抵进攻击城墙。
这一挖就是十天,距离赵铭说的半月期限,只剩下五天时间,而大军还没开始攻城,到期怎么可能打下城堡。
摄政王应我们之邀,来替我们女真人驱除罗刹人,我们应该感念摄政王的恩德,不能让摄政王下不来台。
看着明军忙得四脚朝天,女真头人们看不下去了。
摄政王牛皮吹破,半月破城,现在只剩下五天时间,明军还没有攻城了意思,于是头人们一商量,表示愿意帮助明军挖壕沟,或者直接攻城。
赵铭却摇头拒绝了头人的好意,自信满满的表示,攻城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明军保证半月之内,攻破罗刹人的堡垒。
当然,你们要是实在闲的慌,过意不去,女真人不是很会射鸟么,大家完全可以搞个狩猎大会,来给明军将士,改善一下伙食。
这让头人们一阵头疼,都为明军攻城感到担心,但赵铭发话,他们也只能看着明军继续挖壕,然后吩咐族人前去狩猎。
壕沟挖掘到第十三日,数条“之”字壕沟,已经进抵了棱堡城下,明军正要挖掘横壕,将“之”字壕在城下相连,以便士卒在各壕间机动,可是挖掘的士卒,却发现了状况。
夜里,明军营地前,士卒打着火炬,围成了一个圈,在圈内摆着数百具,用白布盖起来的尸体。
赵铭带着白布做成的口罩,脸色阴沉的站在尸体前。
这时,一群女真头人,匆匆赶来,愣愣的看着一地的尸体。
赵铭沉声道:“将士们挖掘到城下时发现的,应该是被老毛子抓来,修堡垒的女真人。堡垒修完,就被老毛子全部杀害了。”
萨素布闻声,身体一颤,蹲下来揭开一块白布,看见穿着女真人服饰,腐烂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顿时一下跪了下来。
女真人们看着被屠杀的族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索伦族头人红着眼睛道:“摄政王殿下,让我们攻城吧。”
萨素布意识到族人和妻子可能已经被罗刹人杀死,痛哭道:“殿下,让奴才攻城吧!”
“殿下,让奴才攻城!”女真头人激动了。
第996章开始表演
看着群情激奋的人群,赵铭下令,准许他们参与掘壕。
结果本来还要一日,才能完成的攻城壕沟,当天晚上就完成了。
第十四日清晨。
女真诸部,还有察罕等蒙古人,吃完早饭,便早早出营集结。
昨夜,帮忙挖完壕沟的女真人,又应赵铭的要求,在营地外搭建了一座高台。
这时高台周围插满了旌旗,摆上了大椅,赵铭身穿甲胄端坐,让人请女真头人,还有蒙古人,到台上入座,观看即将开始的战斗。
台前六千明军精锐,已经完成了集结,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发起攻击。
赵铭依旧没有让女真和蒙古人参与攻城的意思,避免他们形成是他们击败老毛子的幻觉,以后和大明叫板。
这海兰泡是明军的舞台,今天攻城的主角,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大明的将士。
城头上,俄军司令已经感受到,城外的中国人,兵力雄厚和精锐程度,都不亚于沙俄帝国在西欧的竞争对手北欧霸主瑞典。
不过,基便是瑞典军队,要攻下坚固的棱堡,也不容易。
“都打起精神来!中国人要攻城了!”巴哈罗夫巡视城头,指挥着沙俄士兵布防。
这时,在彩旗飘飘的高台上,赵铭注视台前的刺刀丛林,遂即招了招手,部将陈友龙立时走过来,躬下身子倾听。
赵铭微笑着低声附耳嘱咐道:“好好打,别让寡人下不来台!”
虽说六千精锐明军,攻打一千沙俄士兵驻守的城堡,有很大的胜算,赵铭也一直表现得自信满满,但是能否一天攻下,赵铭其实心里其实没有多少底气,确实有赌的成份。
“摄政王放心!臣等不会让摄政王失望!”陈友龙低声道。
赵铭听见他的表态,遂即微笑挥手,“开始进攻吧!”
军令一下,明军各部便开始这次表演,首先上场的自然是射程最远的炮兵。
十门红衣大炮,在城下炮阵一字排开了轰击着城墙,砸得堡墙上腾起团团烟尘。
在大炮轰击的同时,明军杀手队扛着登城梯,依次进入壕沟,然后沿着“之”壕向城墙挺进。
这时,城头上沙俄的炮兵,开始轰击接近城墙的明军,不过炮弹都落在地面上,没有一枚炮弹砸入壕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沿着壕沟,抵达城墙脚下的横壕。
俄军司令巴哈罗夫见此,皱起眉头,没想到中国这么聪明,居然会想出着样的攻城之法,使得城头的沙俄火炮,几乎失去了作用。
这时他亲自操作着一门,青铜炮瞄准,但明军蹲在壕沟中,炮弹根本打不到中国人。
高台上,女真头人和蒙古酋长看着明军进抵城下,还没出现一个伤亡,都震惊无比。
这时,第二波明军,已经推着短管大将军炮,还有改进后的虎尊炮,进入了壕沟,大批火枪也遂即进入战壕。
棱堡上,沙俄士兵见炮击无法伤害到明军,索性放弃了炮击,一个个拿着火枪,挤在墙边,枪口伸出射孔,等待着明军攻城。
明军要攻打城池,不可能一直躲在壕沟内不出来,只要他们从壕沟中冲出,就将暴露在数面城墙的枪口之下,城为他们的靶子。
俄军等了许久,藏在临近城的横壕内的明军,却始终没有动作。
“司令阁下你看,是臼炮!”一名俄军军官,指着壕沟内被骡马拉着的大将军炮,惊惶道。
大将军炮是短管臼炮,而臼炮西方也有。
这种火炮发射的炮弹是抛物线,能够直接吊射城头,能打到障碍物后面的敌人,所以常常用来攻城。
不过这种炮有个缺点,就是射程太短,所以他虽能吊射城头,但攻城一方却很难将臼炮,推进至城墙下轰击城堡,很容易被城堡上的火炮,提起干掉。
现在明军通过壕沟,将火炮运送至城下,便没有了被城上火炮提前打掉的危险。
“狡猾的中国人!”巴哈罗夫骂了一声,不过臼炮虽能吊射城头,但是威胁其实并不大。
这时,明军炮队沿着壕沟,将大将军炮运到城下,并在壕沟中完成架设。
“轰”的一声闷响,壕沟中腾起一团白烟,便见一枚炮弹腾空而起。
初时,那炮弹只是一个黑点,眨眼间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城头砸来。
“嘭”一声巨响,铁弹在城头砸出一个凹陷,然后又弹了起来,落入城中,难觅踪影。
城头巴哈罗夫轻松的笑了笑,还以为神秘的东方,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吓了他一跳,原本不过如此。
城上的沙俄士兵见此,粗鲁暴躁的沙俄士兵已经有些不赖烦了。
中国人又是挖壕,又是大炮折腾这么久,就是不敢攻城。
赶紧地吧!俄军的火枪听已经饥渴难耐。
就在这时,明军臼炮试发调试后,十门臼炮全都装上了开花弹。
“轰轰轰”接年几声闷响,壕沟中硝烟弥漫,便见十枚炮弹,划破天空,越来越大,直接砸向城头。
巴哈罗夫不以为意,这种炮弹只要不砸中人,也就是唬唬人而已。
天空一暗,炮弹呼啸着落下,没等沙俄士兵反应过来,便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城头暴起白光,刮起劲风,将城上的沙俄士兵直接抛飞,惨叫着坠下城头。
一时间,城上爆炸连连,烟尘弥漫,远处看台上,女真头人们惊得纷纷站起身来,只看见城上的罗刹人,被炸得向下饺子一样,从城头坠落,一个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在城头爆炸之时,城下壕沟内,明军将领站起身来,拔刀怒指,“将士们,给我杀!”
“杀啊!”山呼海啸的喊杀声响起,登城的杀手队一跃而起,纷纷扛着梯子,冲出壕沟。
城头上巴哈罗夫,被弹片划伤,头破血流,整个人处于震惊之中,一时间难以恢复。
沙俄士兵也被炸懵,城头满是狼藉,到处都是翻滚哀嚎的伤兵。
这时,明军冲到城下,搭起壕桥,竖起登城梯,城上才响起稀稀落落的枪声,而明军士卒则顺着梯子攀爬,一个又一个的登上城头。
看着明军爬上城头,女真头人们震惊的眼珠都快掉下来,同时心里又感到一丝恐惧和庆幸。
这时战斗才刚开始,科尔沁亲王察罕,便忽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大明天兵所向披靡,摄政王英明神武,奴才愿率科尔沁举族内附。”
一群女真头人,也吓得纷纷跪地,低头俯首,莫敢仰视,表示臣服。
赵铭见此朗声大笑,霸气侧漏,道:“都起来吧,城还没打下来了。”
(十一点还有一章)
第997章攻破棱堡
赵铭之所以有信心半月之内,拿下城堡,便是断定沙俄没见识过开花弹。
这种兵器突然出现,肯定能引起极大的震撼,明军便可趁着俄军震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之时,一举攻上城头。
六千明军,数倍于守军,只要能够攻上去,那肯定能够夺取城堡。
这时,趁着开花弹的爆炸,俄军被炸懵的机会,明军前锋跳上城头,开始砍杀俄军。
回过神来的俄军,确实有一鼓狠劲儿,居然乌拉着冲向明军,与明军激烈搏杀。
明军士卒连忙开枪,投掷手雷,再不与敌军近身搏杀的情况下,便消灭敌军。
爆炸过后,城下的俄军逐渐清醒,意识到必须阻止明军登城。
城头零星的枪声响起,不少顺着梯子攀爬的明军,都背后中弹,跌落城墙。
一般的城墙,攻城一方的士卒,顺着梯子攀爬时,城头的守军弓箭和火枪都射不到攻城的士卒,只能掀梯子,砸石块,阻止敌军爬上来。
棱堡的厉害之处,便是多面“凹”起的城墙,能够相互照应,至少有两面城墙上的士兵,能够从后或者侧方射杀登城的士卒。
这些士卒的后背和侧翼,完全没有防护,等于是活靶子,理论上只要另两面城墙上火枪射速够快,就能将所有的士卒都射落下来。
不过明军开花弹在城墙上爆炸,造成了城头大量伤亡,沙俄士兵乱了阵脚,明军士卒乘机爬上了城墙。
这时,鲜血染红军服的巴哈罗夫司令,集结了十多名士兵,高声叫着“乌拉”,冲向占据一段堡墙的明军。
明军士卒看见冲来的俄国士兵,立时一个手雷投出,“轰”的一声响,冲在前面的士兵被炸下城楼,巴哈罗夫则再次被气浪掀翻在地。
“这又是什么?”巴哈罗夫绝望了。
明军曾出不穷的新式器械,将俄军彻底打懵,巴哈罗夫从城上挣扎起来,看见明军占据城墙,知道大势以去。
几名俄国士兵,急忙将巴哈罗夫扶下城墙,托着他上了战马。
海兰泡城堡的北门被打开,一队哥萨克骑兵簇拥着巴哈罗夫,头也不回的仓惶而逃。
很快,不到中午,棱堡就被明军攻下,城中的沙俄士兵,不是被杀死,就是被俘虏。
明军不到半天时间,就攻下了女真人付出巨大伤亡也没能攻下了堡垒。
随着明军的日月旗插在城堡上,堡垒的战斗进入了尾声,一个个的沙俄战俘被押解出城,一队队明军士兵依然在搜寻每个角落,寻找藏匿在城堡内的俄军。
看见明军一套流程下来,轻松夺取女真人觉得靠人力无法夺取的城堡,女真头人彻底震惊,一个个对明军心服口服,同时也感到胆寒。
在察罕的带头下,女真头人当场就割了鞭子,表示以后要做明人。
其实,辫子是女真人的信仰,一般情况下,就算死也是不会割的。
赵铭也没强迫女真人立刻割辫,准备潜移默化,用文化和军事施加影响,给女真人一点时间。
不过,察罕看见明军的实力后,给吓坏了。
赵铭不接受他送女儿的行为,明朝始终没有正式接纳科尔沁,让他心中没底,不知道明军是不是放不下过去,不想轻易放过科尔沁。
毕竟当年科尔沁与满清同穿一条裤子,一起入侵关内,还搞什么剃发易服,留头不留发。
察罕观看完明军的攻城战后,吓得两股战战,就怕明军找什么借口灭了科尔沁,所以只能跪舔大明。
他带头把几条辫儿割了,女真头人立时就尴尬了,只能有跟着一起割辫。
这时,赵铭在护卫的簇拥下,进入沙俄修建的堡垒,陈友龙正押着俘虏出城。
“殿下,这些杂胡怎么处理?”陈友龙行礼问道。
中国历代将周边称为胡夷,胡夷地位十分低贱,而高鼻深目的白种杂胡,地位又是低贱中的低贱,是要遭人歧视的。
赵铭想也没想,便挥手道:“尽数斩杀,给寡人的子民出口恶气!”
女真头人们都割辫了,赵铭便决定将俘虏斩杀,进一步收拢人心。
陈友龙颔首,领命而去,不多时,被俘虏的沙俄士兵,就被压在堡垒外,反绑着跪在黑龙江边。
只听见“砰砰砰”一阵枪响,跪着的沙俄士兵,便纷纷背后中弹,栽倒于地。
明军士卒连续射击数轮,三百多俘虏,便全部处决,围观的女真部民,纷纷大哭,激动得拍手称快。
这时赵铭进入棱堡,从里面看,设施极为简陋,只是勉强能够驻人。
赵铭遂即给出整改意见,一旁的书吏提笔记下,然后让沈阳派遣工匠过来改进,将这里变成明军的重要据点。
赵铭在棱堡内看了一圈,正要出城回营时,埋伏在北面的李破奴,领着九百多名骑兵回来。
明军攻陷了海兰泡,李破奴便没必要继续守在北面,他截杀了弃城而走的哥萨克骑兵后,便押着俘虏,牵着缴获的马匹,回到海兰泡。
“殿下!”李破奴翻身下马,行礼禀报。
赵铭看了看回来的骑兵,不禁皱眉道:“怎么不太顺利?”
李破奴有些惭愧的低头,“臣大意了,没想到对方骑兵,还有些本事,臣只截杀了一半敌军,自己还上伤亡十多人!”
弃城而走的哥萨克骑兵,大概一百多人,也就说有五十骑冲破了近千明军的阻拦。
这次攻城,老毛子是被炸懵逼了,看来他们其实还有些本事。
“哥萨克!”赵铭呢喃一句,眼睛眯起,问道:“有俘虏没有?”
李破奴道:“抓到三人!”
赵铭微微颔首,没让人杀了,而是沉声道:“放一人回去,警告老毛子,不要再进入我大明国境。剩下两人,你们留着,研究一下他们骑兵的战法!”
哥萨克骑兵是以后几百年时间中,异常活跃的一支骑兵,赵铭觉得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这种颇具传奇色彩的骑兵。
李破奴问道:“殿下,不趁势将雅克萨也打下来?”
赵铭摇了摇头,“按着寡人的意思去办!不懂,多想,用点儿智慧!”
虽说海兰泡一战,明军展示了实力,使得女真和蒙古人臣服,但是明朝与女真人之间,毕竟有矛盾和间隙。
暂时留下沙俄的据点,可以从外边给女真人压力,让他们更加紧密的团结在大明周围,而明军也有理由,在女真人的领地驻军,方便明朝逐步消化女真人和东北之地。
当然,留下沙俄的势力,只是暂时的需要,等赵铭觉得时间成熟,便会再次征讨,收复失地,甚至将西伯利亚也纳入版图。
只是赵铭没有想到的是,他低估了海兰泡一战的影响,给了沙俄时间,最终给西欧国家,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第998章我要摊牌了
四川合州。
这里曾经是蒙元与南宋拉锯数十年之地,甚至有南宋灭亡,钓鱼城依旧未下的奇迹。
不过,被围在合州的尚可喜,却没有能力创下这份奇迹。
1662年永历四年四月。
在赵铭攻下海兰泡的同月,被围困了半年之久的合州城,因为得不到成都方面孟乔芳的支援,最终因城内发生叛乱,而被明军攻陷。
周将李国英,这位历史上数次击败刘文秀,剿灭夔东十三家的清将,城破时领兵突围,数次不得出,被乱枪射死于城门处。
周将尚可喜,作为曾经三顺王之一,在明军攻入城中后,选择了与孔有德一样的道路,在合州府衙自·焚,其子尚之信等人,则选择了向明军投降。
李定国、唐通收复合州,尚可喜、李国英被杀,一时间川蜀大震,资阳、遂宁等地的周军,纷纷弃城而逃。
四月底,明军稍作休整之后,李定国和唐通便率领主力,浩浩荡荡向成都进兵,大军一路取璧山、铜梁、潼南、遂宁、乐至,逼近简州安阳关,一路州县望风而降。
于此同时,刘文秀自泸州北上,下内江、资阳,于五月初三,与李定国会师于安阳关前。
三十万明军,逼近成都,距离只剩百里。
这让成都城内的周军乱做一团,谁都没有想到,不到一年时间,四川就丢了大半。
此时,在帅府节堂内,孟乔芳坐在帅位,下面部将都阴沉着脸不说话。
“督军,明军大举压境,还请您赶快拿个方略!”高起隆忧心忡忡的道。
孟乔芳沉默不语,众多周将都一脸沉重的注视着他,等他拿个主意。
半响,孟乔芳才抬头扫视众人道:“明军势大,成都无险可据,本督决定放弃成都,退守汉中!”
似乎是怕孟乔芳反悔一般,众多周军立时齐刷刷的起身抱拳,大声称赞,“督军英明!”
孟乔芳叹气挥手,“散了吧,将能带走的统统带走,今晚就走。”
一众将领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节堂,结果没到晚上,周军各部便纷纷抢着涌出城池,争先恐后的向汉中逃窜。
一时间成都城内大乱,周军临走强征百姓车马,商户布匹、粮食,搞得城内鸡飞狗跳。
周军撤离,争先恐后的传统,一直都在,孟乔芳见等到晚上,可能就剩下他自己,于是也带着标营,仓惶出城。
成都城中秦商见此,急忙拦住孟乔芳,急问道:“督军这是要放弃成都,将四川拱手相送。”
秦商是中国十大商帮之一,是明朝最早兴起的商帮,也是曾经最大的商帮。
周国立国后,国内粮食和物资,许多都是靠着秦商来帮忙转运。
这就像晋商之于满清一样,秦商对于周国十分重要,而秦商的商业上的扩张,也很仰仗于周国的扩张。
周国版图广阔,但是富庶之地却没几块,四川可以说是唯一物产丰富,粮食充足的富裕之地,秦商在此投入极大,自然不想周国放弃四川。
孟乔芳无奈,只能挣脱开来,搪塞道:“不要误会,本督只是战略转进,绝对不会放弃四川。”
语毕,慌忙拔马,在督标的簇拥下,仓惶出了成都。
尚可喜、李国英被杀,使得成都周军极度震惊。
在得知明军抵达阳安关,三十万大军将兵临城下时,孟乔芳料定成都无法坚守,顾不得许多,自引四万周军,以及四川周军一众文武官员,仓皇逃往剑阁,然后又一路北上,投汉中而去。
为了避免明军乘势攻击汉中,周军一路上还烧毁栈道,斩断了汉中与四川的联系。
李定国、唐通、刘文秀三将,会师于简州阳安关后,三十万大军攻破关城,便一路杀向成都。
五月六日,刘文秀作为前锋,首先抵达成都城下。
这里是四川的中枢,也是曾经大西国的都城。
二十年间,成都几度易手,可现在,又将回到了明朝手中。
望着巍峨的城墙,刘文秀等西军将士们不禁感慨,这是他们第三次将要攻下成都。
第一次是跟随张献忠入川,从明朝手中夺取了成都。第二次是跟随孙可望,从清军手里夺取成都。第三次,便是现在,他们将以明军的身份,光复成都,结束蜀地几十年的混乱。
看着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李文秀等人内心不禁一阵感慨。
这时,将士们望着城池,不禁问道:“都督,是打还是招抚?”
川东战役和合州之战,四川周军损失近半,留在成都的周军,想必早已人心惶惶,军心大乱。
刘文秀控制着坐下战马,沉声说道:“令大军摆阵,做好攻城准备。另外,派人前去送信,让城内敌军投降。”
此时成都城中,只剩下一部分不愿意离开四川的本地士卒和官员,他们见孟乔芳率领主力逃跑后,心里早就战战兢兢,惶惶不安。
现在看见明军兵临城下,城中守军哪里有勇气抵抗。
就在明军要派出士卒,至书城中,敦促投降之际,成都城门已经打开,便见从门洞内走出一队人马,向着明军大阵而来。
不多时,一名官员领着成都城中一众商贾和士绅,来到明军阵前,被士卒带到中军拜见。
“周国成都令,率领全城百姓,前来献城,望王师入城安抚百姓,恭请王师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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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长安。
四川一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周王宫中,引得吴三桂大发雷霆。
巴蜀和河东,为关中两翼,如同臂膀般拱卫着关中之地。
现在明军攻陷巴蜀,等于是断了周国一臂,让吴三桂成了独臂大侠,并且另外一臂,还不怎么听使唤,周国等于被废了。
“尚可喜,寡人错信他了。”
“孟乔芳,好大的狗胆!谁让他擅自放弃成都,撤入汉中的?”
面对吴三桂的暴露,还有怒骂,殿上周国官员,都静若寒蝉,不敢出声。
洪承畴看着愤怒到扭曲的吴三桂,目光闪烁,或许我该摊牌了。
第999章逃跑计划
四川的失陷,对于周国而言,可以说是一个极为惨重的打击。
在失去四川的人口、粮食、井盐后,周国的实力被极大削弱,动摇了吴三桂的决心,也打击了周国文武的信心。
这使得周国朝中,开始分裂,出现了不少投降派,并且声音已经盖过了主战派。
在议事时,一部分大臣,居然希望吴三桂能投降明朝,以保全他们的利益,这令吴三桂极为愤怒,议事不欢而散。
周王宫,吴三桂站在未央宫阁楼上,目光俯瞰棋盘布局的长安城,神情抑郁。
这时,洪承畴见吴三桂已经恢复镇定,遂即上前行礼道:“君上!”
吴三桂转过身来,注视洪承畴,有些恼怒,“方才在大殿上,丞相为何一言不发,是不是也觉得寡人必败了。”
洪承畴叹了口气,“好吧,臣承认,其实臣是悲观派。”
“果然!”吴三桂大怒,“连你也觉得大周要亡了。”
吴三桂心寒了,属下大臣只顾自己的利益,不考虑他的处境,都想牺牲他来,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君上息怒!”洪承畴忙行礼道:“明国实力强大,非我大周能敌,不过我大周并非没有生存之道。”
洪承畴决定向吴三桂和盘托出,他与孙可望的担心,向吴三桂坦白他的计划。
吴三桂愤怒道:“什么生存之道,不就是劝说寡人向赵杂毛投降吗?”
四川的失陷,极大的打击了周国上下的士气,朝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劝说吴三桂归顺赵铭的声音。
洪承畴却道:“君上,那些劝说君上归顺赵铭之人,都该处死。”
吴三桂一愣,收起愤怒的情绪,听洪承畴继续道:“他们投降赵杂毛,任然不失高官厚禄,可君上却有性命之忧。即便赵杂毛不鸠杀君上,恐怕也会将君上束之高阁,终身软禁,所以君上绝对不能归顺赵杂毛。”
这话说到吴三桂心坎里去了,吴三桂虽是武将出身,但也是读过书的。
几千年来,投降的君王能有几个有好下场,受到的屈辱不说,还有可能莫名其妙的死掉,而即便不死,也会终身软禁。
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想金丝雀一样,被赵杂毛圈养。
再者,宋朝的皇帝算是仁慈了,可李后主有多惨,不仅自己被毒杀,小周后还被赵胖子强幸,并命宫廷画师当场作画,使得李后主成为笑柄。
吴三桂想着自己美貌的圆圆,若是落在赵杂毛手里,也给他来这么一出,那他的脸就丢尽了。
因此吴三桂绝对不会投降赵铭,不愿意受到这样的侮辱。
“丞相说得对,劝说寡人投降者,都怀了私心,不过张昭之辈罢了。”吴三桂感慨,“还是丞相对寡人忠心耿耿。”
其实洪承畴也想做张昭,关键是他感觉,自己投降话,赵杂毛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才力挺吴三桂。
“君上能够理解臣的心意,真是太好了。”洪承畴动情道。
这时,吴三桂反应过来,“方才丞相说,大周还有其它生存之道,不知所言为何?”
丢了四川后,吴三桂已经没有战胜赵铭的信心,不过他这个周王当得好好的,还没有享受够,自然不愿意战败身死,国破家灭,所以在发现不是让他投降后,很在意洪承畴说的生存之道。
洪承畴遂即正色道:“君上,眼下大周与赵杂毛之间,战或降都不是君上的最佳选择。”
吴三桂点了点头,打肯定是打不过了,降他肯定不会降,这两条对吴三桂而言都是死路。
洪承畴见吴三桂认同,便坦白道:“臣摊牌了,臣其实不是主战派,而是逃跑派。”
“丞相是叫寡人逃?”吴三桂皱眉道。
洪承畴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不错!君上,打不过,又不能投降,那么只有逃跑了。”
说着洪承畴指着西域道:“其实臣与孙相早就达成了共识,并且近半年来已经转移不少人口和物资去了西域!”
“西域?”吴三桂沉着脸。
洪承畴点了点头道:“当年金国崛起,辽国灭亡,耶律大石逃往西域,于此建立西辽,雄霸西域百余年。现在我大周既然难以战胜赵毛,为何不撤往西域?”
吴三桂想了想,相比于兵败身死,迁往西域确实不失为一种选择。
“两位丞相早就决定,为何不早些告诉寡人?”吴三桂想通后,不禁埋怨道。
洪承畴忙解释道:“君上赎罪。之前四川在手,我大周未必不能一战,所以臣并未告诉君上,是怕君上动摇了决战之心,引起国内混乱。如今,四川已失,再战必亡,所以臣才告知君上。”
吴三桂摆了摆手,接受他这个说法,问道:“那丞相以为孤该怎么撤往西域,现在就下旨迁都吗?”
洪承畴吓了一跳,忙道:“君上,万万不可。臣以为退往西域之事,眼下还不能让朝臣知道!”
吴三桂皱眉道:“既然打不过赵杂毛,不是应该越早转移越好么?等赵杂毛打来,再转移不就迟了。”
吴三桂认可了逃亡西域的计划,而既然决定要逃,就该趁着赵杂毛没有攻击,尽早将关内物资,转移到西域去。
如此周国在西域的日子才会好过,否则人跑过去,要啥没啥,能有什么意思。
洪承畴解释道:“君上如果直接下旨,那么君上与臣肯定都走不了。”
吴三桂不解道:“这是为何?”
洪承畴沉声道:“君上一旦下旨,首先是赵杂毛肯定会立刻进攻,不会让君上将关中搬空。其次,朝中不少大臣的利益,都在关中,他们多半不会跟随君上去西域,肯定会立刻投降赵杂毛。最后,前线将领知道君上要逃,也不会死战,抵御赵杂毛的进攻。如此一来,一旦让人知道君上要舍弃关中,逃往西域的意图,周国必然瞬间崩溃。”
吴三桂是聪明人,一点就明白,想着那些劝自己投降的人,忙点了点头,“丞相说得有理,确实不能直接下旨,可是那该如何撤离?”
洪承畴沉声道:“明面上,君上该继续主战,追求以战促和,稳住人心,暗中却将物资、工匠、金银向西域转移。等到赵杂毛,发起攻击时,再撤往西域。”
若是赵铭听道洪承畴的话,一定会想到,几百年后,光头知道大势已去,拼命向台湾转移金银的事情。
吴三桂重重颔首,“丞相说得对!那就先稳住朝臣,然后在赵杂毛进攻之前,尽量多运些钱财去西域。”
(今晚没了,明天更新!)
第1000章军情司在行动
四川的失陷,使得吴三桂意识到,周国无力对抗大明,关中迟早会被赵铭攻陷。
在这种担忧下,吴三桂认可洪承畴的建议,决定西逃,进入西域。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明说,所以只能暗中进行。
这半年来,洪承畴已经向西域输送了不少人和工匠,还有物资,现在有了吴三桂的认可,洪承畴便开始进行更大规模的输送。
这日,长安城中,兵部衙门内。
兵部侍郎陈名夏,拿着一份文书,来到洪承畴的案台前,皱眉问道:“丞相,四川新败,关中压力大增,朝廷怎么反向西域增兵?”
洪承畴是丞相,同时兼着兵部尚书,所以平常会待在兵部办公。
洪承畴抬起头来,沉声道:“这不是增兵,而是换防。安西和北庭两军,驻守西域以有两年,对于故土十分留恋,该让将士回乡看看了。”
明军不到一年,就攻下四川,这定然会激起赵铭的野心,明军可能很快就会对周国发起总攻,洪承畴必须抓紧时间。
洪承畴随便想了个借口,想要打发陈名夏,不过陈名夏也是忧国忧民,作为周国大员,他自认为自己有济世之才,能力不下余洪承畴,所以心存质疑。
“前不久,朝廷才将安西军和北庭军的眷属送到西域,现在又将他们调回来?”陈名夏皱眉,不理解洪承畴的决定,只觉得十分愚蠢,“现在丞相又让新军带着眷属去换防,这不是浪费朝廷钱粮吗?”
洪承畴与孙可望商议后,决定向西域转移实力,可是这件事情又不能明说,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朝廷要逃,必然引发军心大乱,人心动荡。
因此洪承畴只能隐秘进行,他从西域回到长安后,便设法以各种借口,向西域输送人口和物资。
其中一件事情,便是将安西、北庭两军的眷属,送到西域去,随军戍边。
当时明军已经准备进攻四川,不少人便提出反对,但是洪承畴还是力排众议,说只有眷属到了西域,将士才能安心戍边,坚持将眷属送了过去。
当然,送过去的人,除了眷属,还有一千户工匠。
现在,周国刚将眷属送过去,洪承畴又要派遣军队去西域换防,将安西、北庭两军换回关中,并且换防的军队,也携带家眷随行,便让陈名夏觉得不可理喻。
大周刚丢了四川,这不是瞎折腾吗?
在陈名夏看来,眼下朝廷应该集中一切力量,来巩固关中的防御,不该在其他地方浪费国力。
洪承畴看了眼陈名夏,板着脸,沉声道:“谁也没想到四川丢得这么快。安西军和北庭军都是精锐,放在西域太可惜了,让新军去换防,就是把这两支精兵调回关中,增加关中的防御。”
说着洪承畴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好了,这件事你不要再问,是君上和本相的决定,按令执行吧。”
这么说勉强也能说通,不过陈名夏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西域距离关中遥远,军队换防,成本太高,而安西、北庭两军只是普通边军,那么远调换回来,不如在关中再幕一军。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见洪承畴端起茶杯,陈名夏识趣道:“卑职明白了!”
行完礼,陈名夏便后退着出去,可刚转身,走到门口,便听洪承畴道:“本相担心明军攻下四川后,下一步会攻击河东。因此想让你最近去趟河东,敦促姜襄守好河东之地。”
陈名夏微微一愣,心中遂即生起一股怒意,觉得洪承畴这是有意打压自己,才将自己发配到河东去。
周国立国数年,洪承畴已经做了几年的丞相,下面六部尚书、侍郎们业想升迁拜相。
陈名夏也有此种想法,可是坐在宰相位置上的人,可不会自己下来,还会防止下面的人,对他的地位形成挑战。
陈名夏听洪承畴的话,心里不忿,可为了避免给洪承畴借口,还是行礼道:“卑职明白!”
傍晚时分,陈名夏回到了府邸,饭都没吃,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内。
这时房门被下人敲响,“老爷!”
“都说了,本官今晚不吃!”陈名夏不耐烦的骂道。
门房却低声说道:“老爷,是老爷南面的家人前来求见。”
陈名夏闻语微微一愣,南面的家人?陈名夏是江南常州府人,族人大多在江南,不过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联系。
当年陈名夏进京考试,中了三甲,便留在北京做官,可谁知不久,李自成就打进了北京。
陈名夏好不容易考中功名,一时间没有把持住,便丢了节操,投靠了李自成,可谁知李自成不靠谱,在北京没待多久,就被满清赶出了北京。
这就苦了当年的陈名夏,他只得连夜南逃,准备前往南京效命,可人走到半路,便听说自己被打了入逆案,便又灰溜溜折返回北京,投靠了清朝。
这些年来,他在北方各个势力之间做官,与江南的家族早就断了联系。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找上门,陈名夏心里立时提起了警觉。
“去打发走。让他们别在来了!”陈名夏眯眼沉思片刻,便沉声吩咐道。
门人领命而去,不多时,又原路返回,在屋外禀报道:“老爷,那人不肯走,说从南方来一次不易,请老爷务必相见。”
这让陈名夏皱起眉头,想着这么一个人,在府门外徘徊不走,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给他带来麻烦,便妥协道:“好吧!带他进来,别人让看见。”
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就被门人领着进入了陈名夏的府邸,进了书房。
陈名夏穿着一身朴素的常服,坐在书案后,打量着来人,眉头皱成川字,冷声问道:“阁下是谁,本官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亲戚。”
来人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在下确实不是夏大人的亲属,不过从南而来却不假,并且带来了夏大人兄弟的书信。”
说完男子将一封信交给了陈名夏,陈名夏犹豫了一下,开始拆开书信查看,确实是他弟弟的笔迹。
在信中陈名夏之弟,说了一些家族的近况,歌颂了一番当今大明摄政赵铭,然后表示希望哥哥能早日回江南与他们相聚。
陈名夏看完书信,脸沉了下来,不禁有些后悔,不该让男人进来。
男子名叫赵浩,乃是明朝军情司细作,奉命前来策反一些可以拉拢的周国重臣。
之前,军情司的策反工作并不顺利,不过最近随着,明军攻下四川,一些原本曾今拒绝军情司招揽的周国大臣,开始主动联系军情司,而军情司也开始主动出击,寻找着需要的目标。
陈名夏将信收起,问道:“说吧!谁让你来的。”
第1001章谁都可以
能拿到自己兄弟的亲笔信,肯定不是周国的特务试探自己,陈名夏意识到眼前的人,应该是明朝的细作。
赵浩微笑道:“鄙人大明军情司西安站干事赵浩。”
“果然!”陈名夏沉着脸点头,“你们找到本官,想做什么?”
赵浩道:“陈大人,如今局势,想必您也清楚。大明一统天下之势,不可逆转,任何阻碍摄政王的人,都不过螳臂挡车而已。陈大人也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吧!”
对于周国如今的局面,陈名夏自然清楚,他心里也是忧心忡忡,十分为周国和自身的前途担心。
前不久,他向吴三桂上书,呕心沥血,洋洋洒洒三万字,建议整军备战,开源节流,死守关中,以待时变。
不过奏折送上去,却没有音信,让陈名夏相当失望。
他原本以为,吴三桂没时间看,昨天面见时,他借机询问,却只得道“知道了”三个字的回复,令他备受打击。
今日又看见洪承畴的愚蠢操作,陈名夏更是觉得前途渺茫。
“你想让本官为明朝效命!”陈名夏沉着脸,他资历丰富,十多年来,明、顺、清、周他都效命过,明白自己的底细,别人也一清二楚,便也就不装贞洁烈女了。
赵浩点头,笑道:“陈大人明白人!”
陈名夏面无表情道:“本官能有什么好处?”
陈名夏早年是复社名士,年青时就声名在外,不过四十多岁才高中三甲。
这个功名对他来说,其实颇为不易,所以他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功名,为谁效力,本质上,他无所谓,只要给他施展才能到舞台和机会。
“陈大人实在人!”赵浩又赞一声,“朝廷那边答应,若是陈大人愿意为朝廷效力,待朝廷灭周,愿原阶录用陈大人。”
陈名夏没考虑太久,便颔首道:“好,本官答应你。现在你可以说说,希望本官做什么了?”
赵浩为谈话的顺利感到意外,可一想到陈名夏丰富的经历,便也就不意外了,他确实谁都可以。
“朝廷想要关中布防图!”赵浩提出要求。
陈名夏颔首,“可以!”
赵浩又道:“还有一件事,军情司从别处获得一个消息,吴三桂似乎在准备向西域逃离,军情司需要陈大人帮忙,确定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最近一段时间,军情司获得了不少周国的情报,而此时赵铭刚打下海兰泡,正好腾出手来,关注周国的事宜。
赵铭在看到其中有提到,在四川战事进行的最紧张的时候,周国居然还在向西域运送物资,立时就让赵铭想起那个浙江人的大逃亡。
在知道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将南方数省金银和物资,以及人才全往岛上运,无疑为后来割据和台湾经济的腾飞打好了基础。
金银被运走,工厂设备被破坏,则使得人民政府接受南方后,获得的是个千疮百孔,百废待兴的地盘。
赵铭立时就提起了警觉,担心吴三桂给他来出胜利大逃亡,把关中之地给毁掉。
因此赵铭特意交代军情死,务必弄清楚,监视好吴三桂,别让他把关中搬空,那里可是寡人的地盘。
“逃亡西域?”陈名夏心头一凛,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陈名夏没有立马表露出来。
若是让明朝太轻松,就获得想要的情报,便不能说明获得情报的不易,不能让明朝重视他的价值了。
“不错!陈大人在兵部担任副手,吴三桂若想逃离关中,陈大人定然能喝察觉到一些动作。”赵浩颔首道。
陈名夏道:“好,我答应你!”
赵浩微笑,伸出手来,陈名夏微微一愣,迟疑的伸出手,被赵浩一把抓住,用力的摇晃起来。
……
在与赵浩会面后,陈名夏心理忽然明白过来,洪承畴为何要在四川大战的紧要时刻,不增援四川,反而花大力气向西域运送眷属和物资,明白了在四川失陷,关中压力大增后,又要发新军前往西域换防。
如果陈名夏没有猜错,洪承畴正有计划的向西域转移人口、军资和军队。
不过眼下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吴三桂和洪承畴要跑。
想着那日洪承畴所说的话语,要将他发往河东,陈名夏觉得自己的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判断。
陈名夏答应为明朝效力后,先是为明军提供了周军的布防图,然后精力便放在了追查吴三桂暗中向西域转移物资和兵力上来。
这个其实也好查,陈名夏很快就发现,数月之前送往西域的人员之中,除了安西、北庭两军的家属外,还夹杂了一千多户工匠,已经大量的军资。
这次前往西域换防的军队中,也夹杂了不少匠人,还有战将的家属。
这一切都说明了,洪承畴确实在秘密的转移物资和军队。
几日后,周王宫内,召集各部长官议事,陈名夏也在其中。
吴三桂面色忧虑,沉声道:“寡人刚收到左相送来急报,准格尔受到叶尔羌王子的鼓动,率领大军进攻西域。眼下西域告急,寡人准备增大对西域的援助。”
陈名夏闻语,心道果然,这样一来,新军派过去,安西和北庭两军不用回防关中,还需继续向西域增兵了。
大殿内,立时就有大臣反对,不过陈名夏却不发一言,任由他们相争。
会议之后,陈名夏从王宫中出来,被洪承畴叫住,闲聊了几句,先回衙门办公,傍晚才回到自己府邸。
这时几个下人为他换了衣服,他便径直走进书房,然后招来一人,正是军情司细作赵浩。
赵浩看向陈名夏问道:“陈大人,可是有什么收获。”
陈名夏先将一份地图,推动赵浩面前,然后沉声道:“这是周军在关中的布防图。此外,你们得到的消息没错,吴三桂确实准备西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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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2章吴三桂要跑
“怎么确定的?”赵浩神情严肃起来。
这件事情,军情司本来不是特别重视,但是摄政王有交代,他必须弄清楚。
陈名夏道:“今日吴三桂召集朝臣议政,声称准格尔犯边,要大举增援西域。我以为,这不过是吴三桂找的借口。因为年初时,他们将安西、北庭两军的眷属,还有一千户工匠送到西域。半个月前,又以换防为借口,派遣一万将士和数万眷属过去。现在,又称准格尔进犯,不仅安西、北庭两军不回关中,还要继续增加兵力,不是要逃是什么?”
赵浩双目闪闪有神,问道:“那周国朝臣反应如何?”
“自然都是反对!”陈名夏道:“不过,吴三桂和洪承畴都坚持发兵,朝臣肯定阻止不了他们。”
周国朝中,其实有几派,一派是源自辽东的关宁系,一派是西军系,还有很大一派,是关中本地派。
反对增兵西域,要求保卫关中,以及主张投降的主要就是关中本土派。
这一派人数众多,通过周国科举制度入仕,这也决定了他们普遍官位不高,难以左右周国上层的决断。
赵浩神情严肃起来,“看来吴三桂真要跑,我得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陈名夏道:“今天议事后,洪承畴下令,加强城中巡视和盘查,要出去的话得尽早,否则恐怕不易脱身。”
“这个时候加强巡视和警戒,说明洪承畴也知道,快兜不住了。他们这是为逃跑做最后准备。”赵浩严肃起来,“这是个极为重要的情报,我要亲自送出去。”
~~~~~~
周王宫。
吴三桂在殿上来回踱步,有些焦躁不安道:“今天议事后,朝野上下,恐怕有不少人,都会明白寡人的意图了。”
这个时候,继续增兵西域,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君上不要担心,臣已经令人封锁边境,加强城中巡视,防止消息走漏,传入赵铭耳中!”洪承畴道:“再者,到此时,其实也兜不住了。眼下最主要的事,加快撤离的速度。”
吴三桂道:“赵杂毛尽然将兰布和建州女真全部斩杀,寡人是该加快速度了。”
吴三桂和洪承畴之所以急于继续向西域调兵,便是因为他们收到了,赵铭在关外剿灭兰布的消息。
周国与兰布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前不久,兰布还派人到周国,向吴三桂要援助,不想周国的援助还没运过去,兰布已经被赵铭灭了。
这让得到消息的吴三桂无比震惊,才有了他召集众人,商议继续增兵西域之事。
洪承畴道:“君上,臣以为现在可以扩大知情范围,秘密告知那些会跟随我们的将领,让他们做好准备,自己先将家眷送到西域去。届时万一赵铭打来,君上便可直接撤退。”
“丞相说得有理!”吴三桂点了点头,遂即沉思道:“关宁旧将多半会跟本王走,勒克德浑、满达海、多尼这些满洲旧人,也不会留在西域,另外耿仲明也可以通知。至于姜襄和孟乔芳~”
洪承畴接话道:“给这两人加官进爵,赏赐土地和地盘,将陇右汉中交给孟乔芳,把洛阳赐给姜襄,让他们拖着赵杂毛!”
吴三桂闻语,露出微笑,“丞相高明!如果可以,寡人将周王之位,传给姜襄都没问题。有他们顶着,寡人无忧矣!”
一阵交谈过后,吴三桂心情大好,给姜襄和孟乔芳放权,两人掌握全力后,面对明朝时,必定会犹豫不决。
有两人牵制,加上洛阳、潼关为屏障,等赵铭打进关中,吴三桂早就西出阳关,去开创新的基业了。
……
关外,明军迅速攻下海兰泡,展现出来的实力,彻底征服了女真各部。
与此同时,得知海兰泡失陷的俄军,也是极为震惊,派出使者与赵铭讲和。
赵铭并没有打算继续攻击雅克萨和尼布楚,便压下了女真头人们乘势夺回雅克萨和尼布楚的叫嚣,让堵胤锡派人与沙俄谈判。
不过这个谈判,最后肯定是谈不成的,赵铭留下外东北的沙俄势力,只是借着沙俄对东北女真各部的威胁,来将女真人团结在大明身边,从而转移明朝拓殖东北,逐渐侵蚀女真人领地,还有文化冲突等矛盾。
六月中旬,赵铭留一千明军,驻守海兰泡棱堡,又封女真人萨素布为黑龙江千户,协助明军监事沙俄,便领兵回到了沈阳。
沈阳城北郊,赵铭骑着高头大马,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之中,返回城中。
临时行宫内,赵明脱掉铠甲,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常服,来到节堂,堵胤锡等人早已在殿上等候。
见赵铭出来,堵胤锡等人忙起身,行礼道:“殿下!”
赵铭摆摆手,径直走到王位坐下,然后微笑道:“这次征服沙俄,虽未彻底将其铲除,但是寡人已经降服女真诸部!”
堵胤锡等人都笑道:“摄政一战之威,不仅震慑了罗刹,还使得女真归心,臣等拜服。”
赵铭颇为得意道:“此战之后,朝廷应该尽快恢复奴儿干都司,管理和统治女真人。考虑到东北人烟稀少,奴儿干都司就暂时由你们辽宁代管,不过以前那种放任自流的管理方式,已经证明不可取,必须制定坚定的汉化政策。另外,对于沙俄,不可放松警惕,要严密监视,随时向寡人和朝廷报告。”
“摄政王放心!”堵胤锡表态道:“辽宁必不服摄政厚望。”
赵铭微微颔首,遂即问道:“寡人出征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堵胤锡行礼道:“还真有一件,军情司本来是要将情报送到海兰泡,听说摄政王今日回城,就放在了臣这里。”
赵铭闻语眉头一挑,“是什么情报?”
堵胤锡从袖子中取出一份信件,呈给赵铭,“是关中送来的军情!”
赵铭接过书信,展开观看,立时眉头紧皱,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吴三桂那厮真准备跑了。
第1003章千里奔袭
赵铭看过军情司的情报,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前,他有过担忧,不过考虑到尚未有中原王朝,向西域跑,向蛮荒之地撤退的先例,赵铭以为周国政权,多半是要在关中和他正面硬刚的。
现在赵铭看见情报,吴三桂准备逃向西域,让他心中多少有些意外。
因为这不符合古人思维。
其实,他不知道,吴三桂和洪承畴有这种想法,还是因为受到了他的影响。
赵铭在海外扩张,于海外建立藩属国,而这些藩属国日子大都过的不错,间接的改变了吴三桂和洪承畴的观念,觉得中国不能立足,在西域称霸其实也不错。
“摄政?”堵胤锡见赵铭脸色沉了下来,出声唤道。
赵铭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沉声道:“军情司传来急报,吴三桂想要在寡人进攻之前向西域逃亡。”
这话一出,众文武愣了下,遂即却高兴起来,王双笑道:“摄政,如此说来,关中之地,岂不唾手可得!”
“若是吴三桂逃走,关中防御空虚,摄政一统天下,恢复旧疆,便在眼前了。”
“哈哈,算吴三桂识相,天下终于要归一啦!”
同赵铭的愤怒不同,文武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忍不住高兴起来。
既然吴三桂要逃,那么肯定就不会拼死坚守关中,明军收复关中,就容易许多了。
仗打了这么多年,战争终于要结束,众人内心自然高兴。
赵铭却板着脸,呼出几口浊气,沉声道:“卿等追求难道只是收复关中吗?”
众人微微一愣,见赵铭并不高兴,王双抱拳道:“还请摄政指教,臣等洗耳恭听。”
赵铭道:“军情司传来的情报说,吴三桂、洪承畴正从关中调集大批物资、人口、工匠,运往西域。吴三桂并非独自逃走,他要搬空关中,给寡人留下一穷二白,千疮百孔的关中。”
众人反应过来,不禁议论起来,赵铭继续说道:“寡人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关中,不仅仅只是土地,还有关中的人口和财富。若是任由吴三桂逃走,寡人得到不过是一间空屋,而屋宅里的人、家具、财物都被席卷一空,这有什么意思。况且,西域之地,亦是大汉旧地,寡人迟早收回。若是让吴三桂席卷关中财物、人口去了西域,必然会阻碍寡人收复西域,甚至会成为我大明西部边疆的重大隐患。”
王双等人反应过来,摄政王要的不仅仅是收复关中,而是要关中所有的人口、财物,并非一个空架子就能满足。
“可是吴三桂要跑,俺们也拦不住吧!”王双皱眉道。
周国还有几十万大军,数省之地,虽打不过明朝,但是想逃跑,还是很容易的。
况且,明朝与周国东西对持,周国有潼关为屏障,明军若是进攻,只能自东向西进攻,无法阻止吴三桂向西撤退。
赵铭走到一副地图前,几百年后人民军队没能阻止老蒋撤到台湾,现在他确实也难以阻止吴三桂逃跑。
难道只有尽快发起进攻,正面强攻,打入关中这一条路,可是眼下明军又还没准备好全面进攻的准备。
发起一场灭国之战,前期的军械和粮草调动,是一个很繁杂的过程,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等明军这边准备好,吴三桂可能已经转移完了。
赵铭站在地图前,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这时,堵胤锡走到赵铭身后,开口道:“摄政,这次海兰泡一战,科尔沁、车臣、察哈尔蒙古,都已经向大明表示臣服了。”
赵铭眉头一挑,转过身来,“堵阁部的意思是?”
堵胤锡沉声道:“如果摄政欲图将吴三桂的主力歼灭于关中,阻止周军西逃,那么或许可以调动大明精骑,同时召集蒙古诸部,绕过正面的河东、洛阳,包抄河西走廊。”
赵铭眼前一亮,目光注视着地图。
在长城之内,赵铭要一路破关斩将,才能攻入关中,长城之外,却是一马平川,可以长驱直入。
人民军队无法阻止老蒋出逃台湾,是因为军队难以绕道蒋军后方,也无法切断台湾与大陆的海上联系。
眼下明军从正面,确实难以一路迅速突破河东、洛阳和潼关,但是却可以绕道草原,突入河西走廊。
关中与西域相连的主要通道,就是河西走廊,明军若是能够截断,那么吴三桂便被困在了关中。
赵铭来了精神,当即便招呼道:“快,拿详细的地图来。”
不多时,随军参军,取来一份西北地图。
赵铭展开了招呼众人过来一起观看,明军要绕过周军的正面防线,那么就需要从河北出长城,绕过宣大,经过归化城、河套,在转道向南,破关墙杀入甘肃。
赵铭手指在地图上划了划,直起身子道:“路线有点远,不过沿途没有关隘,只需要击破归化和河套的周军,便能够实现。”
堵胤锡道:“当年皇太极,能绕过宁远、山海关,突入宣大,我们仔细谋划后,应该能实现,截断吴三桂退路的计划。”
汉逐匈奴,唐击突厥,本朝成祖皇帝,也五次出寨,深入蒙古境内,不过对于赵铭和其手下而言,确实没有骑兵远距离奔袭的经验。
赵铭点了点头,沉声道:“骑兵调动方便,能够迅速出击。不过这一路上,有什么难题,得分析清楚,不能让将士送死。”
堵胤锡道:“此策之前,未必可行,现在科尔沁、车臣、察哈尔蒙古臣服大明,特别是察哈尔蒙古的臣服,使得骑兵出寨后,不用担心蒙古人的袭击。那么大军奔袭的路线上,唯一的阻碍就河套和归化城的周军。”
赵铭颔首,堵胤锡继续道:“不过这两地,周军都没驻扎重兵,多是些屯军,要击破不难,难的是,骑兵突入河西后,难以获得补给。”
赵铭皱眉道:“河西走廊贫瘠,骑兵千里突袭,所携带的粮食有限,那么就只能期望,寡人能够迅速从正面突破,杀入关中,与他们汇合了。”
自明朝开始,北方的游牧民族,就不怎么入侵西北之地,劫掠的目标转移到山西、河北。
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西北太过贫瘠,打进来抢不到东西,还要面对遍地刁民,风险大,收益少,甚至可能赔本,所以他们转移去劫掠相当富裕的东部地区。
明军骑兵突入贫瘠的西北,粮食难以就地补给,而骑兵奔袭又不可能带多少口粮,那么此战的关键,便是明军主力能否在骑兵粮尽退军之前,杀入关中,剿灭吴三桂。
赵铭在地图前来回躲避,半响停下脚步,急声道:“传令下去,召集科尔沁、察哈儿蒙古头人来见寡人!”
第1004章汉蒙联军
沈阳城,临时行宫内。
不多时,还没有离开的科尔沁酋长察罕,以及车臣汗、察哈尔诸部的使者,便来到殿外。
众人聚集在殿前,三三两两的交谈,打听着摄政王为何召见。
这时,有侍卫出来,“诸位,进殿吧!”
赵铭雷厉风行,一面派遣信使去关内调集骑兵,一面召集蒙古诸部来见。
虽说这些年来,明军训练了不少骑兵,但是能够承担长途奔袭的骑兵,大概只有三万人。
因此赵铭需要蒙古人协助作战,需要获得蒙古骑兵的增援。
察罕等人进来,齐齐给赵铭行礼,“奴才等人,拜见摄政王!”
赵铭摆摆手,“都起来吧!赐座!”
蒙古人们受宠若惊,半个屁股坐在侍卫搬来的座椅上。
这时,众人看见赵铭没说话,察罕打破沉默,低声道:“摄政王召奴才等人前来,不知何事?只要摄政王交代,奴才万死不辞。”
赵铭微微一笑,沉声说道:“海兰泡一战,大明击退罗刹,使女真归顺,诸位也臣服于寡人。然天下间,还有人不服王化,割据不臣!如今东北女真既定,草原蒙古已安。寡人决心乘势扫灭周国,一统天下。”
赵铭扫视诸人一眼,威严道:“现今,寡人准备大举伐周,不过在伐周之前,寡人要调集你们诸部兵马,配合寡人骑兵,奔袭周国。寡人话说完,你们可有异议?”
面对赵铭威严的语气,蒙古诸部又刚见过明军的神威,哪个敢有异议。
“奴才愿为大明效力!”察罕等人连忙行礼。
赵铭满意的颔首,看了察罕一眼,忽然语气温和道:“寡人听说你有个女儿,还没出嫁?”
察罕精神一振,忙磕头道:“奴才确有一女海珠,尚未出嫁。”
赵铭微微一笑,没在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开。
不过察罕却内心狂喜,对于又出兵,又送女儿,被赵铭占便宜,完全不在意。
……
河北,蓟县。
在喜峰口之南的河谷地,一支明军士卒,牵着战马,借着夜色的掩护出关。
明军骑兵每人三匹战马,一匹托着骑兵的盔甲装备,一匹拖着口粮,还有一匹,则驮着大军的军资,有帐篷,还有青铜小炮和虎尊炮。
长城上,李元胤穿着铠甲,按着战刀,身边士卒打着火炬,看着士卒通过。
数日前,在保定的李元胤得到赵铭调令,便率领三万骑兵,悄悄转移到天津,而后从蓟州长城出关,前往承德与等候在那里的蒙古人汇合。
三万骑兵用了一夜时间,出了喜峰口,一日后抵达承德。
这里是察哈尔部蒙古的牧场,数月之前,明军还时常与察哈尔人交战,不想现在却臣服了明朝。
“都督你看!”一员部将,指着远处。
李元胤抬首,只间前方出现一片绵延的蒙古包,无数蒙古骑兵和牛羊,出入期间。
这时,营地内一队骑兵呼啸而来,察罕领着一群蒙古人,在大军前方勒马。
“李都督,卑职察罕已经为大军准备了营地!”察罕打量了李元胤一眼,行礼道。
当下李元胤与几个蒙古头领一边交谈,一边前往营地,得知承德已经聚集了近四万蒙古骑兵。
这四万骑兵中,车臣汗部出兵五千,科尔沁出兵两万,察哈尔则出兵一万五千人。
是夜中军大帐内,李元胤站在地图前,注视着西面归化城和河套的蒙古人和周军驻防情况。
明军要绕道突入河西,就必须清楚河套和归化城的敌军,否则他们不紧挡路,还会像一把匕首顶在他的背后。
如果不能清楚他们,李元胤无法绕过河套偷袭甘肃。
“都督,周军在口外的兵马和人口,主要分为两部,一个是以归化城为中心的前套,就在这里!”
察罕对于这次出征,十分卖力,早就打听清楚了河套周军的情况。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圈,“归化城中的周军,乃是山西姜襄的兵马,大概有五千人,周围则生活着几万归化土默特蒙古。”
李元胤微微颔首,问道:“这归化城防御如何?”
察哈尔台吉一直注视、观察着李元胤,发现这位明朝大将,一表人才,心中甚为欢喜。
他见察罕将女儿送给摄政王,便也想把自家的女人,都送给明朝的大员,以便获得政治上的保护。
这时他见李元胤发问,忙道:“都督,姜襄占据归化城后,对城池进行了加固,若是强攻的话,非一时能破。”
李元胤闻语皱起眉头,即是千里奔袭,要的就是一个速度和出其不意,若是在归化城浪费时间,很容易被周军探知意图。
“后套什么情况?”李元胤问道。
察罕又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圈,“这里就是后套,沃野千里,草场肥美。周军在此有数万屯军,还有鄂尔多斯部于此放牧。这里的周军要多于归化城的周军,不过却没有向归化城这样的城池。”
听了蒙古人提供的情报,李元胤心中渐渐有了攻略河套的方案。
李元胤沉声片刻,对众人道:“姜襄在归化城经营多年,我军以骑兵为主,直接攻城,可能会被敌军挡在城下。如此一来,吴三桂得到消息,便会猜到我们的意图,摄政王的计划就失败了。因此,对于河套敌军,需用谋略速破之。”
察罕和察哈尔台吉不禁笑道:“看来都督已经有方案了。”
李元胤点了点头,“本督需要你等配合,由你们率军,绕过归化城,以土谢图部和札萨克图部的旗号,突袭后套,归化城的周军得到消息,必会发兵救援,届时本督便可趁虚夺下归化城。”
土谢图、札萨克图部乃是漠北蒙古,并未臣服于周国,与周国之间时常爆发冲突。
科尔沁、察哈尔、车臣部绕道北面突袭后套,周军只以为是漠北蒙古,不会怀疑是明军。
察罕等人对视一眼,行礼道:“都督英明,卑职领命。”
李元胤遂即沉声道:“事不宜迟,兵贵神速,休息一夜,明天便分头行动。”
(明天更新)
第1005章突袭河套
数年前,周军占据河套,吴三桂便征调百姓,建立四个卫所,开发河套之地。
随着屯军的开垦,周国在河套获得上百万亩良田,而河套也成为了,周国主要的产粮区域。
清晨,下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停歇下来。
天空中云层变薄变淡,白茫茫雾气笼罩着草原,地面上积水形成一个个水洼。
这时,马蹄踩入水洼,泥水四溅,蒙古骑兵呼啸着从北而来。
前方出现一个村寨,几百个土房子,整齐的排列着。
骑兵呼啸着冲进村寨,里面却毫无生气,家家户户屋门开着,人却都已经不在。
科尔沁亲王察罕见此,不禁皱起眉头,“怎么又是一个空寨!人都哪儿去呢?”
蒙古骑兵奉命绕过归化城,从北面突袭后套,周国屯垦区域,可是大军南下,一路过来,却发现周军的屯庄,尽然已经空了,没有人在庄子内,开垦出来的土地,也没人播种。
“王爷!屋里落灰,田也慌了,人应该走了几个月。”一名蒙古将领沉声道。
在数月之前,洪承畴便下令,河套地区的一部分屯军向西域转移。
那时从关中抽调百姓移民西域,容易暴露意图,引起恐慌,且会遭受关中本地豪族的激烈反对,所以洪承畴便将主意打到了河套屯军的身上。
河套距离关中甚远,通信不便,且都是官府的屯军驻守,调动起来方便,不会引起关中的注意。
因此,从年初开始,洪承畴就秘密从河套抽调屯军前往西域,而明朝的注意力主要在关内,并没关注河套,所以不知道屯军已经被撤走大半。
察罕见此,拔马道:“继续向南!”
骑兵继续向南奔驰,在距离黄河只剩下五十里时,前方终于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帐篷,一些鄂尔多斯部的蒙古人,正解开羊群放牧。
察罕见此,心头大喜,忙抽出弯刀,大声怒吼道:“给我杀!”
咆哮声打破了宁静,蒙古骑兵分成数队,从四面八方包抄上去。
周军征服河套地区的蒙古部落后,便拔掉了蒙古部落的牙齿,精锐的蒙古战士,被编入周军之中,留下游牧的只剩一群老弱。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醒了部落,部落男子纷纷上马,拿起兵器迎战,可是他们远远不是精锐骑兵的对手,奔驰中被纷纷射落下马,对冲中被弯刀斩于马下。
营地中,一顶大帐外,十余名蒙古人,急忙将一名少年扶上马,“少酋长快走!”
这时察罕的骑兵,已经冲入营寨,蒙古人猛拍少年马臀,见战马窜出,便急忙拔马回头,迎上冲来的敌军。
嗖嗖几支利箭射来,正中马头,战马摔倒,蒙古人也翻滚落地,被察罕的骑兵围了起来。
片刻之间,营地就被察罕攻陷,习惯被管理的牧民,除了极少数逃离外,剩下的都跪地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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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周军征服河套,吴三桂领兵,攻打后套鄂尔多斯部蒙古,而姜襄则偷袭归化城的土默特蒙古。
战后,周国朝廷占据后套,而姜襄则占据归化,并将归化更名云中,设云中节度使。
前套和后套,本来互不统属,各过各的日子,不过一个月前,吴三桂突然下旨,加封姜襄为晋王,并将河套和河南,赐给了姜襄。
当年关中之战后,姜襄从一字王,降为郡王,割据河东,虽说河东依旧称且为晋王,明朝这边为了离间,也长期称姜襄为晋王,河东周军为晋军,但是周国官方毕竟是不承认的。
现在吴三桂才是周王,封姜襄为晋王,几乎就等于平起平坐了。
虽说姜襄知道吴三桂没安好心,不过是希望晋军能够帮助他抵挡明朝的进攻,但是姜襄还是欣然接受了。
毕竟无论是抗击明朝,还是投降明朝,地盘大点,地位高点,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若是明朝给不出姜襄满意的条约,姜襄与吴三桂站在一边,共抗强明,能多得些地盘,无疑能够增加晋军的实力。
若是决定与明朝谈判,坐拥河东、洛阳、河套之地,无疑能增加姜襄的筹码和本钱。
面对吴三桂的册封,姜襄只以为是四川失陷后,吴三桂为了拉拢他,而做出的妥协,所以欣然接受。
在得到册封后,姜襄便派遣其兄姜让进驻洛阳,其弟姜瑄接管后套。
归化城中,云中节度使见姜瑄,得到蒙古人突袭后套的消息,大为震怒。
这些年来,沾明朝和吴三桂的光,原本被视为洪水猛兽的蒙古人,反过来成了姜家眼中的羔羊。
以前都是蒙古人,不时南下劫掠,近些年来,却反了过来,换成了明军、周军、晋军没事就出塞打劫一下蒙古人,抢夺一些牛羊和马匹回来。
姜瑄驻守归化,近年来便时常与察哈尔、土谢图部交战,而晋军仗着精良的甲胄,犀利的火枪,可以说胜多败少,占了不少便宜。
因此驻守长城之外的晋军,便逐渐改变了过去依靠长城防守的策略,改为以攻为守,主动出击,让蒙古人不敢进犯河套地区。
毕竟河套在长城之外,没有长城庇护,要是蒙古人不时来劫掠一回,那么无论是种田,还是放牧,都搞不安生。
在晋军和周军的主动出击下,近些年来,蒙古人已经比较老实,不敢主动开战。
这时,姜瑄听说漠北蒙古,居然敢袭击河套,顿时勃然大怒。
就在察罕骑兵四出,攻击后套之时,归化城城门大开,三千晋军铁骑从城内奔腾而出,马蹄如雷,尘土飞扬,望后套急进。
蒙古人居然敢主动偷袭,必须打掉他们的气焰,否则河套地区就不会安宁。
姜瑄领着骑兵疾驰,而就在他离开不久,两万明军骑兵便飞驰而至,乘势夺取了归化城。
吴三桂将后套封给姜家后,周军势力就退回了关中,所以后套势力空虚,姜瑄还没来得及接收后套,并没有派遣驻军。
这让姜瑄内心有些焦急,催动兵马疾驰五十里,将穿过一面树林时,忽然传出一声号炮,两侧各杀出数千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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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关中危机
五更天,黎明前的黑暗,周国长安城内,万籁寂静。
城中只偶尔传来士卒巡逻的脚步声,还有打更的梆子声。
从一个月前开始,吴三桂要撤离关中的意图,逐渐传播开来,引得国内人心惶惶。
一些不愿意去西域的官员开始另谋出路,关中本地的士绅大族,开始藏匿家财,避免被周国朝廷搜刮过去。
一时间,长安人心动荡,治安逐渐混乱,洪承畴为了稳定局势,令加强了长安的警戒,直属于吴三桂直接指挥的特务,也行动起来,抓捕暗中通明之人。
在政治上一向比较放松的周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转变成了高压统治。
以往这个时候,长安城中的官员陆续准备起床上朝,城中商铺也该开店,小贩出们则沿街支摊,热腾腾的早食已经做了出来。
不过,由于城中压抑的气氛,天已经麻麻亮,可城中依旧十分寂静。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城中的安宁,一队骑兵从东门进入,沿着朱雀街,一路奔驰到兵部衙门外。
骑兵飞身下马,匆匆奔上台阶,大声喊道:“速速禀报,军情十万火急。”
衙门前把守的士卒,连忙开门,进去向当值的官员禀报。
一个月前,吴三桂册封了姜襄和孟乔芳,将与明军接壤的土地,都封了出去。
现在有姜襄守住河东和洛阳,孟乔芳守着汉中,明军无论是从东,还是从南,或者从东南来,都有姜襄和孟乔芳在前顶着。
这让在四川失陷后,就一直失眠的吴三桂,心中稍安,终于能够安心入睡。
五更天,往常该上朝了,不过近半个月来,吴三桂为了躲避那些关中籍官员的追问,已经停了早朝。
吴三桂要西逃的消息,在朝中流传开来,关中籍的官员,不像跟随吴三桂的关宁系,也不像满达海等满清残余,他们在关中有家有业,自是不愿意去什么西域。
因此,这些官员一找到机会,就要向吴三桂确认,撤退的消息是否属实。
吴三桂自然竭力否认,称撤退是谣言,可是这些人却还不满足,恨不得逼迫吴三桂发誓,绝对不放弃关中。
因为不早朝,吴三桂并未早起,还在惠妃陈圆圆宫内鼾睡。
这时,正睡得香甜的吴三桂,却被陈圆圆轻轻推醒,“君上!”
吴三桂睁开眼睛,心头一凛,虎狼之年的女人,确实不好对付,有些招架不住了。
吴三桂正要抖索精神,不能让爱妃看不起,陈圆圆却拉拉衣裳,遮住身体,轻声道:“君上,外面说有紧急军情禀报!”
吴三桂如释重负,遂即却又一惊,从床上坐起,“紧急军情!”
他连忙披上外衣,走出寝宫,便见外殿有宦官拜伏于地。
“是明军攻打洛阳吗?”吴三桂神情严肃,他知道自己在关中的动作,瞒不过赵铭,也收到消息,明军在开封集结兵力。
赵铭知道自己要撤离,肯定会发起攻击,不过吴三桂并不慌,明军要从东面,一路突破虎牢关、洛阳、潼关,至少要小半年的时间,而吴三桂还可以收了秋粮再走。
“回禀君上,不是洛阳的消息,是河套!”宦官将军报呈上道。
吴三桂一愣,难道是蒙古人袭击河套?
洪承畴瞒着周国官员,将屯垦河套的屯军,已经秘密调往西域,而他也将河套封给了姜襄。
周国撤到西域后,无法顾及河套之地,这里吴三桂已经打算放弃,现在又是姜襄的领地,所以河套被蒙古人偷袭,对吴三桂而言无所谓。
这让吴三桂有些不快,清晨正是男人精力恢复最好之时,兵部不该拿这种事情,影响他清晨的一场大战。
吴三桂接过军报,走到座椅上坐下,便展开观看。
吴三桂不以为意的匆匆扫视一遍,目光却呆住了,整张脸逐渐沉了下来。
这时,陈圆圆披上轻纱走了出来,看见吴三桂的神情,不禁问道:“君上,发生什么大事呢?”
军报内容与吴三桂想得完全不同,并非蒙古人袭扰河套,而是明军联合蒙古诸部,突然拿下了河套。
这个时候明军不攻河东,减除关中侧翼,不攻洛阳,打开通往关中的通道,为何去打不相干的河套?
吴三桂皱眉思索,半响,忽然大叫一声,“不好!赵杂毛要抄寡人后路!”
陈圆圆吓得花容失色,再次询问,“君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军国大事面前,吴三桂拔吊无情,直接推开陈圆圆,便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急声道:“速宣丞相,还有各部尚书、侍郎前往议政点商议大事。”
宫殿外侍卫飞奔而去,吴三桂准备前往,却发现自己还穿着内衣,于是又回到宫殿,“快给寡人更衣。”
长安城中,不少还在熟睡,或者醒了正在办事的大员,忽然被下人叫起,声称周王召集议事。
十多名重臣得到传唤,匆匆赶来王宫议政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洪承畴走过来,一群官员连忙上前,给他行礼,“丞相。”
洪承畴摆了摆手,问兵部当值的右侍郎韩朝宣道:“韩侍郎,君上突然召见,有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韩朝宣当值,而洪承畴在丞相府邸办公,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朝宣也有些疑惑,“昨晚送来一封加急军报,下官按惯例交到宫中,或许与那份军报有关!”
听到加急军报,洪承畴眉头一挑,沉声道:“哪里来的军报!”
韩朝宣道:“河套!不知君上为何这么急着召见。”
在周国,如今战事也分个等级,东线与明军对持的河东、洛阳最急,其它则次之,而在韩朝宣看来,河套不在明军入关的道路上,属于边缘之地,应该不算什么急事。
洪承畴也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半响忽然神情大变,惊呼一声,“不好!”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时众人正要询问,丞相因何变色,殿外侍卫却大声唱道:“君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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