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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话凄凉     扶明txt下载     扶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6章长江水战

    福山、狼山、靖江三处炮台,位于长江口,崇明之西,形成一个口袋。

    北岸狼山,南岸福山,似是袋子口,靖江则是袋子底部。

    靖江炮台位于江心,炮台能够控扼整个江面,福山在长江南岸,只能控制中心航道之南的江面。

    赵铭听说有清军直扑福山炮台,知道他杀入长江,确实吸引了满达海的注意。

    不过,同时赵铭也清楚,一旦清军将注意力,从杭州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东海镇水师必然会迎来一场恶战。

    杭州城坚难攻,即便是赵铭吸引了满达海的注意力,使得满达海无暇关注杭州,杭州能否被拿下,依然是一个问题。

    因此赵铭入长江,并未带走杭州城下的东海镇军队,只是率领水师与崇明岛上王德顺会师,然后突入长江,总兵力也就万人。

    “清军除了扑向福山炮台,还有其他动向没有?”赵铭沉声问道。

    斥候忙回禀道“回禀大帅,除了扑向福山之敌,暂时未发现清军动向。”

    王德顺沉声道“大帅,清军扑向福山,必是想要封堵水师退路!”

    赵铭微微颔首,“传令福山炮台坚守,再令北岸狼山炮台,注意扬州之敌的动向。”

    清军光夺回福山炮台,无法封锁江北,必须同时夺取北岸狼山炮台才行。

    “喏!”王德顺抱拳领命,不过随即又提醒道“大帅,若是清军意图夺回炮台,封锁咱们的退路,那水师在江中,是否太过危险?若是清军夺回了炮台,又沿江架设火炮轰击战船,我们避无可避,必然相当被动。”

    赵铭的水师,毕竟不是铁甲舰,木头船挨上一炮,船身上就是一个窟窿。

    据天地会的探查,清军进些年在江防上下了苦工,不紧建造炮台,铸造大量火炮,而且还训练出了一支内河水师。

    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暂时撤回崇明,但是这样一来,显然就无法拖着满达海。

    如果不能牵制住江南清军,朱以海显然无力攻下杭州,而不能攻下杭州,也就无法动摇满意四省会攻湖南的策略。

    此时,赵铭不仅不能退,甚至还需要继续向前,至少是威胁镇江,截断漕运,才能将大批清军拖在江南。

    赵铭摆了摆手,沉声说道“此时我们还不能退,船队要继续向前逼近镇江。”

    赵铭此时的处境确实很被动,如果此时撤出,他能够避免一场恶战,保存水师实力,可是如此一来,杭州肯定打不下来,而他要是继续前进,则将面临一场血战,甚至有大败的危险。

    在大局面前,赵铭选择了后者,在江阴进行简单的祭祀后,船队并未退出长江,而是继续向前航行。

    次日,斥候回报,清军攻击福山炮台之时,江北也有一支清军,扑向狼山炮台。

    与此同时,还有大量清军向镇江,以及长江南岸集结。

    十月五日,赵铭乘坐镇海号,率领六千水军,战船六十艘,继续向西航行。

    在大船之前,荡桨的快船,为大军张目。

    一时间,只见江面上,巨大的战船,如同移动的大山,鼓荡的船帆遮蔽江面。

    明军旗舰上,赵铭昂然坐在舵楼的甲板上,一手杵着战刀,身后甲士按刀而立,威风凛凛。

    船舷边上,都是手持火枪,站得笔直的明军士卒,桅杆上明旗飘扬,船队浩浩荡荡的杀奔镇江。

    “大帅,往前二十里,江上有一沙洲,乃是扬中。扬中之西便是丹徒,然后就是镇江城。”王德顺介绍道。

    赵铭对于长江沿岸的地形很熟悉,他微微颔首,“这扬中是否也有炮台?镇江乃是漕运节点,让本帅逼近镇江,满达海、范文程颜面扫地,满达海是否会在扬中阻拦?”

    “回禀大帅,扬中确有炮台!至于满达海是否会在扬中阻拦,则尚需斥候探查?”王德顺道。

    正在这时一条小船飞速而来,靠近大船,一名斥候匆匆登上镇海号,脚步匆匆的跑上来,单膝跪地,“报!大帅,前方十余里,扬中沙洲两侧,发现大量敌船。”

    赵铭站起身来,清军果然在扬中拦截,不想明军靠近镇江,威胁满清漕运。

    赵铭一时不语,部将们都将目光投了过来,片刻后,赵铭才朗声道“拿地图过来!”

    扬中沙洲,坐落于长江中心,沙洲将江水分开,形成南北两个航道。

    此时,在沙洲上,旌旗林立,穿着褂子戴着斗笠的清军士卒,忙碌的堆砌土袋,加固着炮台。

    在沙袋和石块垒起的炮台上,一门门漆黑的红衣大炮,炮口对准了江面。

    在炮台之后,沙洲背面,数百条清军战船,降下船帆泊于江边,甲板上士卒林立,船头的红衣大炮,炮衣被揭开,炮手正搬运火药和炮弹,进行着战前的准备。

    在扬中沙洲之南的长江岸边,同样有不少清军忙碌的架设着火炮,等待着明军水师的到来。

    满达海不在沙洲上,也不在江防水师的战船上,作为满洲亲王,他不能犯险,对他而言,沙洲和战船都不安全,还是骑马驻立在南岸,随时能拔马撤离,才令他有些安全感。

    “王爷,扬中沙洲上有炮台,南北航道有水师,南岸大军也构筑了炮阵。若是赵杂毛率领船队赶来,便会遭受扬中炮台、水师、还有南岸炮阵的轰击,大清必定能够击败赵杂毛!”刘良佐给满达海介绍道。

    满清军中水师将领很少,上次太湖之战后,满清组建太湖水师,刘良佐部便转为水师,在长江和太湖训练了三年。

    这一战,可以说是刘良佐部作为水师,首次真刀真枪的与东海镇的水军一战。

    满达海微微颔首,“赵杂毛此人倒也忠义。这次若是不是情势所逼,他应该不会冒险进入长江。不过他既然来了,给了本王这个机会,那本王就得珍惜,将他打残!”

    正说着,一名清将抬手指道“王爷,赵杂毛来了!”

第357章二十四磅重炮

    满达海极目远眺,果然看见远处一片帆影。

    同清军战船灰色的硬竹帆不同,明军的战船大多采用白布软帆。

    层层叠叠的船帆鼓荡,仿佛是一片片白云自远处蔽江而来。

    满达海忙拿起千里镜观,圆形的视界中,首先出现的是多桨的蜈蚣船。

    这种船有四十多米长,竖两到三桅,船舷可架撸,装备轻型火炮,是东海镇建造的一种快速帆船。

    这种蜈蚣船是仿造的葡萄牙战船,赵铭看中了它可以杨帆,亦可以荡桨的优势,建造了三十余艘,编入崇明水军之中,便于在长江作战。

    满达海注视着荡动船桨,在江面上齐头并进的蜈蚣船,心头有些震撼,然后抬起千里镜,便见在蜈蚣船的后面,则是二十余艘,挂硬帆的福船。

    明军主要海上活动,所以战船比清军的要大一号,福船船头和尾楼翘起,高耸如城,船头正面都有兽头铁板,不仅看上去狰狞,也能起到撞击和防护的作用。

    在福船之后,则是五艘三桅炮船,他们体型更加巨大,三根高大的桅杆上,白帆被吹得鼓起,船首刺出一杆斜帆,也被吹得呼呼作响。

    明军战船不多,大概只有六十余艘,不过却都是正儿八经的战船,声势相当浩大。

    满大海脸色一沉,“传令下去,提起警惕”

    岸边令旗挥动,战鼓擂响,传递着满达海的指令。

    长江中心,沙洲炮台上,清军炮手连忙开始装填,然后调整着炮位,沙洲后方,刘良佐拔出刀来,大声怒吼,“挂旗,升帆备战”

    停泊在江边的清军水师,立时起锚升帆,炮窗推开,准备迎战。

    此前博洛惨死后,满达海接任征南大将军之职,镇守江浙与明军作战,结果被赵杂毛攻入两淮,引入山东,惨遭大败。

    那一战,让满达海怀恨在心,同时也心有余悸。

    这时满达海可望一雪前耻,同时他心中对于东海镇又有些恐惧。

    满达海扭头看了江北隐蔽的炮阵一眼,看见六七十门重炮,在江北一字排开,咬牙道“听说赵杂毛的炮船火炮犀利,今本王亦有火炮,且本王的火炮布置在岸上和炮台上,不会沉没,赵杂毛来了,又有何惧传本王之令,诸军不要妄动,等赵杂毛水师攻击炮台,进入射程后,江防水师自北航道冲出,将赵杂向南航道,然后用南岸火炮与炮台火炮,绞杀赵杂毛。”

    明军船只自靖江出发,向西航行,到了泰兴之南后,长江水道转了个弯,船队拐进来后,前方赫然出现一座沙洲,还有一片帆影。

    镇海号旗舰主桅望斗上,手持千里镜瞭望手,忽然急声大喊“发现敌船”

    赵铭走到舵楼的护栏边上,抽出千里镜,镜头越过前方的明军帆船,看见沙洲上用土袋和石块修建的炮台,看见上面黑洞洞的火炮,还有攒动的红顶斗笠,又看将北航道内,密集了清军战船,双眼不禁眯了起来。

    “大帅,满达海已有准备,布置了大量火炮”王德顺沉声说道。

    清军的火炮铸造技术在入关之初,就已经超过了明朝,入关后满清占据中原,精铁、铜锭、石炭资源充足,工匠人数也超过明朝,一旦发力,造炮的速度,可以说超过了明朝。

    赵铭收了千里镜,脱口问道“有多少”

    王德顺估算道“方才初步观察,正面沙洲炮台上,至少有火炮五十门。另外,清军将水师布置于北航道,显然是想将我们逼向南航道,卑职估计南岸可能有清军的隐蔽炮阵。”

    赵铭看了王德顺一眼,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老父亲的微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德顺,你长进不少,本帅很欣慰啊”

    王德顺道“这都是大帅栽培,将卑职提拔到这个位置,卑职安敢不用心,报大帅提携之恩。”

    赵铭满意的颔首,“好这一战,你说怎么打”

    王德顺道,“舰队靠北航道航行,先以三桅炮船的底层五千斤重炮,轰击炮台,引清军水师出战,从而避开清军炮台和岸炮的袭击。”

    现在明清使用的主流重炮,都是三千斤到四千斤左右的红夷大炮,是几十年前仿造西夷之物,弹重在十斤到十几斤之间,也就是十磅炮和十八磅炮。

    陆地上重炮运输不便,所以几十年来,红夷大炮并没有继续发展。

    赵铭的三桅炮船,自荷兰人处缴获,荷兰人的舰炮,最大却已经达到五六千斤,炮弹二十多斤,也就是西方海军使用的二十四磅炮。

    清军铸炮水平和速度虽然超过了明朝,但是清廷用奴化统治方式,限制了工匠的创造能力,满清工匠造的主要是十磅炮和少量的十八磅炮,并没有将火炮造得更大。

    东海镇却已经开始造二十四磅炮,甚至开始研究三十二磅炮,追赶西夷的海军。

    赵铭虽说连续击败荷兰、西班牙人,但是击败的其实只是两夷的偏师,荷兰和西班牙强大的主力战船,主要还是在欧洲,东海镇与他们还是存在一定的差距。

    此时,明军慢慢接近炮台,船只破浪而行,声势相当浩大。

    “传令一旦海寇进入有效射程,火炮立时轰击”随着船只距离越来越近,满达海有些激动起来。

    沙洲炮台上,头戴斗笠的清军士卒,纷纷点燃火炬,目光死死盯着明军海船,等待下令。

    这时,明军船队却纷纷转舵,由向西航行,变成向西北航行,跨过江心,进入北航道,斜着的船身,使得三桅炮船的侧舷,能够对准炮台。

    炮台上清将祖泽润,看见明军船队,即将进入火炮的有效射程,举起左首正要下令,明军船队却忽然转向西北航行,令他眉头皱起。

    很显然,明军船队上有用炮高手,避开了炮台的有效射程。

    这时祖泽润只能将手放下,等待机会,而就在这时,明军炮船侧舷,最底层压仓的重炮,却忽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喷出一团白烟,一枚炮弹,呼啸射出。

    祖泽润微微一愣,正要冷笑,那枚炮弹已经一闪而过,砸中炮台,二十多斤重的炮弹,直接将石块砸得四散崩裂,碎石飞溅之下,炮台上的清军倒了一片。

    祖泽润心头一凛,而就在这时,江面上明军火炮依次开火,轰隆的巨响中,庞大的战舰微微颤动,平静的江面和沙洲都随之颤抖。

    炮台上的清军士卒,忽然满脸惊恐,各人眼中都是迅速放大的炮弹,五六十枚黑色的铁弹,如同陨石般向炮台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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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激战长江

    五艘三桅炮船,由南航道跨过江心,进入北航道。

    船身侧舷,斜着对着沙洲,底层重炮轰鸣,火炮依次开火,炮口猛然退入炮窗,同时喷射出炮焰,腾起一团硝烟。

    这些缴获自荷兰人的重炮,后座力极大,巨大的三桅炮船,也无法承受重炮齐齐开火。

    若是几十门火炮同时发射,产生的震动,足以让战船解体。

    因此在海战中,两船对射,或是战船轰击陆地时,侧舷的火炮都是依次开火。

    一瞬间,五艘三桅炮船发出一连串“轰轰轰”的炮响,战船侧舷的烟团,从船首到船尾,一朵朵的炸开,硝烟遮蔽船身,挡住视线。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之中,数十枚二十多斤重的炮弹,落在沙洲上,炮弹砸在滩头,无数泥土和碎石升上半空,然后如雨点般落下,在江水中溅起密密的白色水花。

    一枚枚炮弹,急速射来,砸在炮台上,砖石碎裂,烟尘弥漫,笼罩炮台。

    南岸,一片战马嘶鸣,相隔数里的距离,岸边隐蔽的清军看见明军重炮轰击,依然惊恐不已。

    满达海毕竟没统领过水师,以为清军炮台上布置五六十门火炮,火炮数目已经足够多,可等明军火炮一开火,他才知道五六十门火炮,不过相当于两艘炮船一侧的火炮数目罢了。

    在攻城战中,有五六十门重炮轰击城墙,可以算是大手笔,可在海战中,也就是一艘炮船的火炮数目。

    相隔数里远,满达海依然能够感受到,沙洲和江面那边传来的地动山摇,心中不禁狂跳。

    “令炮台还击”满达海大声怒吼。

    一轮炮击过后,明军炮船底层,炮手迅速用裹着湿棉布的棍子清膛,炮膛中传出水汽蒸发的丝丝声响。

    紧接着,装填手填入发射药包,铁弹装填后,清膛手用棍子压实,炮手们便合力将大炮复位,炮口伸出炮窗。

    此时,沙洲炮台上,却是满地的狼藉,石块和土袋垒起的炮台,不少地方被炮弹掀起,炮架上的火炮落在地上,压住清军士卒的双腿,士卒发出凄厉的惨嚎。

    炮台上烟尘滚滚,视线不清,到处都是惨嘶呼救,红顶斗笠下满脸硝烟的祖泽润,大声怒吼,“把尸体挪开,发炮还击”

    烟尘中人影跑动,清军士卒将伏在炮身上的尸体脱开,军官大声怒吼着挥手,“瞄准敌船,打”

    “轰轰轰”炮台上突然爆出震耳欲聋的炮声,浓浓的白烟覆盖了炮台,各门火炮往后一退,十多斤的铁弹冲出炮口砸向明军船队,炮弹落入江中,溅起一道道的水柱。

    南岸,满达海牙齿咬碎,因为距离太远,加之明军战船处于运动之中,五十多枚炮弹多数落入江水中,尽然只有一两枚命中明军战船。

    就在炮弹落在明军战船周围,溅起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水柱时,明军侧舷火炮,再次轰鸣。

    此时,随着距离拉近,十八磅炮也进入有效射程之内,只见明军炮船侧舷,从最底层的重炮开始喷射炮焰,腾起白烟,火炮从前至后,依次退入炮窗,等底层甲板火炮放完,中层甲板火炮也依次开始,最后是上层甲板。

    三层舰炮依次轰鸣,打出了第一轮炮击时,三倍的炮弹。

    一瞬间,沙洲炮台遭受近一百五十枚炮弹的轰击,铁弹密集如同冰雹,清军炮台立时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一连串的巨响响起,那是铁弹撞击的巨轰隆声,整个沙洲都剧烈抖动起来。

    这等于是五艘炮舰,集火轰击一艘战船,若是战船遭受如此猛烈的炮击,多半已经化作一片浮木,在江中飘散,可是炮台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不会沉没,总有人活下来。

    祖泽润鲜血糊面,站在烟尘滚滚的炮台上,视线不清,身边到处都是呼救和惨嘶,还有精神崩溃的士卒,口中发出的绝望尖叫。

    “还击快还击”祖泽润大声怒吼,烟尘弥漫的炮台上,只有零星的炮焰闪烁,清军炮台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已经没什么战力。

    南岸,清军众将满脸惊骇,“王爷,炮台快完了”

    看见明军三层舰炮发威,满清众将第一次见识到这样恐怖的力量。

    此时,满达海才明白,为何福山、狼山、靖江三处炮台,会在一日之内全部失陷。

    一百五十余门重炮齐射,就算是铜墙铁壁,也会似纸糊的一般被炮弹撕碎,何况只是石块和土堆垒起的炮台。

    清军的炮台是按着此前明军水师的实力来修建,那时东海镇的炮舰还没形成战斗力,满清以当时明军水师的战力,以及满洲自己的水师战力作为参考,修建的炮台防御和火炮数目确实已经够了,但是他们没想到,明军水师居然发展到如此厉害。

    自从第一次进入长江,引起满清对江防的重视后,赵铭虽在崇明驻军,却并未再次进入长江,甚至让水师故意示弱,让清军以为自己的江防已经足够防御明军水师。

    赵铭这样迷惑清军,原意是等准备充足后,一战直接鼎定南京,可现在为了大局,东海水军不得不暴露出自己的实力。

    第二轮炮击后,明军战船上,各层甲板的炮手,迅速进行着第三轮装填。

    这时满达海猛然惊醒过来,青筋直跳的怒吼,“传令水师出击,直扑海寇战船,增援炮台,将海寇逼入南航道”

    明军旗舰上,赵铭正要下令,进行第三次齐射,王德顺却忽然惊呼道“大帅,清狗水师冲过来了,速度调整炮位轰击清狗战船”

    赵铭扭头看去,果然看见数百艘战船,即将冲出北航道,超过沙洲,向明军舰队扑来。

    这时明军已经齐射两轮,若是第三轮火炮,继续砸向炮台,舰炮便需要一段时间的冷却后,才能轰击清军船队。

    此时,炮台遭受重创,若是再打一轮,对明军舰队便基本再无威胁,而要是不打,炮台上的清军便有了喘息和重整旗鼓的时间。

    不过,明军顺风,清军顺流,船队接近的速度很快,要是等炮冷切,时间上便来不及了。

    而且,清军战船必定有不少火船,要是让清军船队接近明军舰队,明军战船便十分危险。

    赵铭微微皱眉,稍微思索便做出了决定,炮台是死物,不能移动,不是明军的真正威胁,明军舰队的真正威胁,只有清军的水师。

    赵铭当即怒吼,“瞄准清军战船,开炮”

    正准备开炮的明军战船,立时调整方向,将炮口对准了清军水师,然后猛然一声巨响,喷射出橘红的炮焰和白色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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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水师对决

    二百余条清军战船,从北航道冲出,直接向着明军舰队撞来。

    清军的内河水师战船,与东海镇的战船,在装备上有很大的区别。

    海战中,如果一方不想接舷和撞击,两方船只很难撞在一起,所以各船都很注重远程的火炮,侧舷火力强大,而内河相对狭窄,舰队很容易相撞,所以清军的战船侧舷火力不强,大炮主要放在船头,以便于冲向敌舰时,还能发炮轰击敌船。

    “冲上去”刘良佐身穿铠甲,头戴尖顶铁盔,右手按着刀柄,左手向前一挥,威风凛凛的大声喝令。

    两百余条清军战船,向着明军船队冲去,船头破开水面,泛起道道浪花,如射出的巨箭,向明军船队射来。

    刘良佐的水军成军已有数年,加上船只众多,倒也并不惧怕明军水军。

    如果是在大海上,刘良佐承认不是明军的对手,此时在长江上,刘良佐却有信心一战。

    明军战船火炮虽然犀利,但是只要冲上前去,清军必定能凭借船只数量,击败明军的船队。

    “火船,点燃一艘海寇战船赏银一百两,烧毁海寇巨舰,赏银千两”刘良佐大声怒吼。

    清军五十余条火船在前,其余兵船在后,士卒怒吼着向明军冲来。

    “轰轰轰”刘良佐军令方下,明军炮船调整位置后,侧舷火炮轰鸣,一枚接着一枚炮弹,呼啸着砸来。

    炮弹落入江中,水柱冲天而起,溅上天空的水柱落下来,瞬间将清军淋成了落汤鸡。

    清军船只,在一道道水柱中穿行,有船只被炮弹击中,顿时化作碎木飞溅。

    明军第一轮炮打过来,就砸得清军五六艘火船解体,十多艘船受伤,令刘良佐心头一颤,怒声吼道“加快速度,发炮还击”

    清军船队的船首,火炮开始轰鸣,炮弹砸向明军战船,同时继续向明军冲来。

    赵铭手扶舵楼,沉声喝令,“崇明卫拦截,炮舰左满舵”

    三轮炮击后,明军舰队的位置,已经从南航道跨过江心进入北航道,并接近北岸。

    赵铭一声令下,旗舰挂起令旗,三十艘蜈蚣船,二十艘福船,向左摆舵,将航行方向从西北,调整到向西,舰队平行于北岸,迎着清军撞去。

    双方隔着数里拼命的放炮,黑色的铁弹,在江面上飞来飞去,船只被打得碎木飞溅,导致船只漏水,不断有船只沉默,有士卒沉入大海。

    清军船只虽多,不过火炮数目,却不及明军,对射中不占优势,但是清军顺水,船只速度很快。

    南岸,满达海注视着清军水师正迅速拉近着与明军水师的距离,严肃刻板的圆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只要短兵相接,水师必能击败海寇。”

    这时五艘炮舰,打出三轮炮后,左弦火炮需要冷切,加上继续保持航向,要撞上北岸江滩搁浅,所以船只左满舵,将船身掉转过来,船头从对准西北,转向对准西南,斜着向南岸航行,继续以侧舷斜对着清军水师。

    旗舰上,刘良佐激动挥拳,清军船只已经快要撞上明军战船,只要贴上去,明军的火炮优势就无法发挥,他将有很大胜算。

    这时清军火船上,士卒点燃火炬,手持弓箭的清军纷纷涌到船头,准备放箭。

    “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传来,船身调转过来的五艘炮船,再次开始发炮射击。

    巨响声中,调转过来的右舷炮依次猛地一退,甲板一阵颤抖,侧舷烟雾弥漫。

    炮船一边发炮,一边穿过浓重的硝烟,向西南方向航行,而赵铭则站在舵楼上大声喊道“再射”

    五艘炮船上,炮手迅速进行装填,一枚接着一枚的炮弹,呼啸着杂向清军战船。

    一时间,清军船队犹如遇见了陨石雨一般,炮弹溅起的水柱和浪花,直接将清军小船打翻。

    刘良佐神情大变,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一枚黑色的铁弹,冲出硝烟,便直接向他的座舰飞来。

    炮弹速度极快,刘良佐来不及反应,就听得“嘭”一声巨响,船舷的护板直接炸开,黑色炮弹裹挟着无数碎木横扫甲板。

    水战中,士卒很容易落水,加上炮弹的攻击,盔甲根本防不住,所以水军士卒中除了负责接舷战的士卒外,大多不穿盔甲。

    炮弹裹挟着碎木,一名清军弓箭手,直接被炮弹和碎木撕碎,腾起一团血雾,化作无数碎块飞向四周,而炮弹威势不减,横扫甲板,最后击中舵楼,从刘良佐身边坠入江中。

    因为角度关系,炮弹斜着几乎贯穿整条战船,甲板上一片狼藉,凄厉的惨嚎声,随着之响起。

    这一轮炮,犹豫距离较近,清军被砸沉船十艘,伤了十多艘。

    明军炮船火力凶猛,一轮射击就是将近一百五十枚炮弹,清军小船有的一炮就被砸散,即便是大型战船,挨上一炮,也会被砸的稀烂。

    刘良佐脸上也被碎木划伤,整个人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两名士卒急忙将他扶起,他还没来得及观察,正面的明军船队上佛郎机炮却突然开火。

    清军各艘船只心有余悸的冲过,炮舰轰击造成的道道水柱,还没松口起,对面迎击上来的明军船只,却又火炮齐鸣。

    不过这次飞来的不是实心弹,而是用佛郎机发射的散弹。

    明军的船只要在海上搏击风浪,普遍要比清军战船高大,佛郎机炮居高临下,扫射清军甲板,一炮击发,铁砂成扇面泼出,清军无法躲避,散弹横扫甲板上的清军。

    一瞬间,手持弓箭的清军弓手和鸟铳手,被散弹击中,脸上和身上被打出密密麻麻的血坑,令人触目惊心。

    “放箭,放铳”还没交战,清军就损失惨重,刘良佐推开搀扶的属下大声怒吼。

    这时双方距离已经只有几十步,双方发炮轰击的同时,船上的士卒开始隔着江面拼命的放箭、射铳,黑压压的箭矢如同蝗虫群一样飞来飞去,船板上钉满了箭矢。

    双方战船都被火炮和火枪打的木屑飞溅,死伤非常惨重,而随着距离拉近,船只终于撞在一起。

    清军船小,明军船大,蜈蚣船一连撞翻多艘清军小船,最后船头插入清军战船侧舷,才停下来。

    这时在隆隆的炮声中,两军开始用长兵器相互击打,同时跳帮作战,一时间短兵相接,到处都是殊死搏斗,金铁交鸣之声和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接舷战开始后,清军船多人多的优势,开始显现出来,清军数条船围住一条战船,士卒趁机跳帮做战,与此同时清军点燃火船,撞向明军大船,黑烟滚滚,点燃明军两条大船。

    这时,五艘炮船已经发完三轮火炮,船只也再次越过江心,进入南航道。

    江心沙洲炮台上,清军守军撑着明军船队与清军水师交战的机会,清理尸体,重新装填火炮,终于重新加入战斗,炮台火炮轰鸣,轰击着五艘炮舰。

    南岸,满达海见五艘炮舰,进入南航道,顿时狂喜着怒吼道“发炮,击沉赵杂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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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击败清军

    南岸,隐蔽的清军炮阵,终于等来了机会。

    满达海军令一下,炮阵指挥令旗一挥,手持火炬的清军士卒,将火炬靠近引线,火花咻咻的窜入炮膛,“轰”的一声巨响,炮身一退,炮口喷出火焰,腾起白烟。

    一瞬间,南岸炮阵硝烟弥漫,形成一条白色的烟带。

    于此同时,被风吹散烟尘的炮台上,火炮轰鸣,一枚枚的铁弹向明军炮舰砸来。

    “轰”的一声响,一枚炮弹落在镇海号旁边,溅起的水柱落下来,将赵铭盔甲打湿。

    几乎同一时间,在赵铭身前一丈左右,船舷护板炸开,后面一名士卒,被炮弹砸得倒飞,木屑横扫甲板,炮弹撞破另一边的船舷,跌入江中。

    “大帅,不好,镇海号中弹了”身兵亲兵急声大喊。

    这时五艘炮船,跨过江心,向西南方向航行,右舷斜对着沙洲炮台,左舷斜对着南岸清军炮阵。

    “大帅,清军南岸炮阵暴露,是否开炮轰击”

    清军炮阵轰鸣,腾起的硝烟,暴露了炮阵的位置,而明军右舷虽发三炮后需要冷切,但左舷炮已经冷切完毕,并且完成了装填。

    清军炮台和南岸炮阵的轰击下,明军炮船周围溅起道道水柱,船只不时被炮弹击中,甲板上的明军士卒都有些紧张起来,但这时士卒抬头一看,烟雾萦绕中,赵铭的身影却站立在舵楼上,纹风不动,军心立时安定下来。

    “不要理会南岸和炮台,向右满舵,把船身调过来,立刻轰击刘良佐座船”赵铭大声怒吼。

    明军水师毕竟只有六十条船,六千多名士卒,而清军参战的兵力,足有好几万人。

    这些兵马中,南岸的清军只有明军水师进入南航道时,才能攻击明军,炮台守军虽能轰击明军,但是炮台不能移动,万一明军撤退,炮台不能追击,只有清军水师能攻击明军,还能追击明军,是明军的真正威胁。

    因此,赵铭心里十分清楚,要取胜,就只有击败清军水军。

    “右满舵”各艘炮舰上,管带官大声怒吼。

    五艘炮舰在清军炮火的轰击下,调转方向,走斜“n”路线,再次垮过江心,进入北航道,并且开始轰击左前方正与崇明卫水师交战的清军战船。

    南岸,满达海看见明军炮船开始转向,连忙怒吼“轰击别让赵杂毛跑了。”

    清军炮阵急忙开火,炮弹落在战船后方溅起水柱,明军战船已经跨过江心。

    南岸清军只打了三轮,便眼睁睁的看见明军炮船,进入北航道,脱离了他们轰击的范围。

    满达海见此暴跳如雷,却又不能下水,只能看着明军炮船,开始屠杀清军水师。

    这时,清军火船已经全部点燃,烧毁了六艘明军战船,清军水师在接舷站中,本来逐渐取得了优势。

    可是这个优势,却随着明军炮舰调头,火炮轰鸣,瞬间丧失。

    现在距离拉进,火炮命中率大幅度提高,明军五艘炮船,侧舷一轮齐射,足以将一艘千吨级的战船打得粉碎。

    因此一旦炮船转过身来,调头回来,便能如死神点名一般,收割清军战船。

    一轮火炮砸来,清军旗舰顿时被砸得稀烂,明军炮船齐射清军旗舰,近百枚炮弹砸来,哀嚎一片,船只倾斜,船舱灌水,活着的清军四散而逃,扑通扑通的相继跳江。

    一群亲兵从废墟中扒出刘良佐,便要护着他上小船逃走。

    “岂有此理,给我退开”刘良佐大怒,此时此刻,他已经打急眼,知道旗舰不能有什么问题。

    现在两军船队相撞,正在接弦战,战场上明清双方都盯着自己,清军刚在近战取得优势,一旦旗舰出问题,怎么保持军心

    刘良佐难得硬气一回,可话音未落,船只已经严重倾斜,眼看着在不走,就要沉入江底喂鱼,而他不是屈原,届时肯定不会有人祭奠他,他哀叹一声,只好让步,转移到一艘小船,然后转移到另一艘福船了上,挂起令旗,继续指挥。

    “轰轰轰”刘良佐刚转移到另一艘福船,挂起令旗,明军炮弹便再次袭来,不过这艘福船与明军战船太近,明军没有集火,只是重创战船,没有将起击沉。

    这时,明军战船与清军战船已经绞杀在一起,明军炮舰火炮,投鼠忌器,不敢肆意轰击,战场进入焦灼之态。

    此时,明军火炮无法发挥,清军炮台却不时轰击着明军炮船,给明军造成威胁。

    赵铭目光注视战场,眼中燃烧雄雄斗志,“传令,以本帅旗舰为锋头,直接撞向刘良佐的旗舰”

    刚才的战斗中,五艘炮船一直在外游走,意图发挥侧舷火力,而现在两军绞杀在一起,明军火炮难以发挥。

    此时对明军炮船威胁最大的清军火船,已经全部点燃,没了火船的威胁,明军炮船便如海上堡垒一般,便不惧清军战船。

    “挂旗”赵铭急声下令。

    一面旗帜在主桅杆上挂起,明军侧舷打出第三轮炮,不过打的不是满清水师,而是清军炮台。

    炮台遭受集火,炮手再次死了大半,沙洲上的火炮又哑火了。

    如此一来,清军南岸的炮阵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沙洲炮位被打残,如此就只能靠刘良佐与赵铭激战。

    满达海看见,一面旗帜在镇海号上挂起,五艘巨舰直接扑向战场,他不禁咬紧牙关,“刘良佐,给大清争口气啊”

    赵铭站在舵楼上,迎风屹立,拔刀怒指着远处硝烟弥漫的新旗舰,急声怒道“目标,刘良佐,冲”

    明军士卒纷纷拿起燧发火枪,还有手雷、一窝蜂、火油罐等利器,涌到船弦边,准备作战,而大船则全速向清军的旗舰冲去。

    本来清军水军在近战中占据上风,不过刚才清军旗舰被击沉,帅旗降了下来,虽然随后又在另一艘战船上升起帅旗,可还是让清军士气一泄。

    这时刘良佐正指挥厮杀,身边将领却一声惊呼,“军门,海寇巨舰撞来了”

    明军五艘战船冲入,火枪手居高临下的射杀清军,一窝蜂扫射,手雷投到清军甲板上,清军战船被明军一一重创。

    明清水军之间的战斗,开始向着明军一边倾斜,特别是明军大船太高,清军攻击如仰面攻城,船只开到明军战船附近,明军俯视清军战船,甲板上的情况一目了然,一颗雷下去,就将清军解决。

    清军几次想点燃战船,撞击明军战船,也都失败,局势已经倒向明军。

    “军门,撤退吧”军官见势不妙,上前低声劝说。

    “军门,留点种子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刘良佐的侄子抱着他的腿哭道。

    “罢了,罢了。”刘良佐看见明军炮船向他冲来,清军根本挡不住,斗志丧失,不禁仰天长叹,不是刘某人无能,实在海寇太强大了。

    “撤”没等南岸满达海的命令,刘良佐便下了撤退的命令,清军水师开始向西撤退。

    沙洲上,祖泽润看见水师败退,也登上一条小船,趁着明军在北航道内,赶紧坐船南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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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困顿城下

    刘良佐的旗舰遭受重创,挂起撤退的旗号后,便乘坐小船,向西逃窜。

    清军水师中,敲击铜锣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此时鸣金收兵已经晚了。

    明军蜈蚣船乃是多桨快船,清军又一时难以转向,被明军缠住又是一番激战,两百艘战船只有七八十艘逃向镇江东面的丹徒镇,其余大半尽丧于江中。

    清军战船不是被明军摧毁沉默,就是被明军俘获,数千刘部水师士卒死的死,降的降,江面上到处都是浮木和尸体。

    明军战船高大,顶在甲板上可以俯视清军战船,将甲板上的清军一览无余,而甲板上的清军又没地方躲避,所以明军士卒从顶层甲板上,射杀下面的清军,用手雷轰击甲板上的清军,清军避无所避,不是被射死、炸死,就是被逼挑水。

    许多清军战船,都是因为船上人员死伤惨重,水手损失惨重,无法操控战船,所以被明军俘获。

    不过,明军损失也很大,有十余条战船被焚毁,还有十多条战船,遭受重创,就连五艘炮舰也各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南岸,满达海看见清军水师败退,顿时暴跳如雷,几次想要纵马上前,可都被眼前的长江拦住。

    在南岸,满达海除了炮阵外,还有万余精兵,他敢保证,只要赵杂毛敢上南岸,他便能将赵杂毛的屎打出来,可是眼下他却只能看着水师失败。

    “杀清狗”江面上明军士卒发出怒吼。

    各艘战船追着逃离的清军水师进入北航道,这时舰炮再次覆盖向沙洲,王德顺领着十余条战船,直接冲向沙洲。

    沙洲上的清军守军在炮战中损失惨重,现在清军水师败走,沙洲再次遭受炮击,上面的清军顿时溃散。

    “杀清狗啊”冲到沙洲边上,船板被打开,甲板上的明军士卒,直接抄起兵器跳入水中,一边怒吼着,一边冲向沙洲,在他们身后,明军战船侧舷对准沙洲,炮弹越过明军士卒的头顶,在滩头溅起一道道泥柱,摧毁清军的零星阻拦。

    黄昏时分,水战结束。

    明军占据沙洲,水师追至镇江之东的丹徒镇,清军水师残部缩入镇江,明军才杨帆返回。

    江面上,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战船残骸和巡弋的战船,明军水军打捞着物品,救护着伤员。

    南岸的清军整个过程中,就打了三轮炮,目睹了整个水战的过程,满达海彻底傻眼。

    他布好口袋阵,原意是水师将明军战船,逼入南航道,然后沙洲炮台,南岸炮阵,加上清军水师三面围剿,大败赵杂毛的水师,可现在结果却是水师败了,沙洲炮台也失陷。

    这样一来,赵杂毛就打开了通往镇江的航道,自崇明至镇江五百余里长江两岸,都将受到赵杂毛的威胁。

    清军虽在南岸设有炮阵,可是大炮移动不便,明军船只出现在丹徒镇附近,发炮轰击清军营寨进行挑衅,清军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兵力雄厚,在陆地上不怵赵杂毛,可是水师被打败,却拿水里的赵杂毛没有办法。

    接下来几日,明军水军数次毕竟镇江,发炮挑衅清军,甚至得寸进尺,在清军防备空虚之处登岸挑战,袭击沿岸墩台和县城。

    这令满达海极为恼火,只能继续抽调兵力,回防长江一线。

    镇江城中,节堂内,满达海暴跳如雷,两侧清军将领,俱都低头垂手,中间则跪着刘良佐和祖泽润两人。

    “岂有此理江防经营四载,水师组建三年,你们居然还是让赵杂近镇江,让本王如何向朝廷交代”满达海破口大骂。

    近些年,清军在江防和海防上下了大力气,投入之多,甚至影响了清军马步大军的战斗力。

    要是以往,清军三十万大军,早就横扫湖广,可是满清财力有限,近些年为了防备赵杂毛的袭扰,将一部分军费划给了水师和用于修建炮台,以至于许多绿营兵连套布甲都没有,只是发了件灰布褂子,一顶斗笠。

    现在满清牺牲那么大,投入重金打造的水师,还有经过数年经营的江防,居然还是被赵铭击破,让主持江防的满达海、范文程情何以堪

    如果明军打到镇江,切断了漕运,满清朝廷必然震怒,届时满达海恐怕又要被问责了。

    “王爷,奴才已经拼死作战,实在是海寇火炮太过犀利了。”刘良佐知道这个时候必须为自己辩解。

    祖泽润也道“王爷,海寇一艘炮船,所载火炮,就与炮台相当,水师一败,炮台根本无法坚守。奴才是想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以后还能为大清效命,才苟且偷生。”

    满达海大怒,上前一脚将祖泽润和刘良佐踹翻,“狗奴才,你们要不要脸”

    在长江发生水战之时,杭州城外,明军大营内,朱以海等人正在紧急磋商。

    细作禀报满达海回师长江后,朱以海便开始猛攻杭州城,几日下来,收效甚微,死伤却很惨重。

    漆黑的夜里,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朱以海的帅帐内,众多将领脸色沉重的注视着沙盘。

    朱以海懊恼道“据斥候来报,满达海又从湖州调走一支清军北上,杭州之北的清军,已经不足三万人。宁国方向的四万清军,也被李成栋牵制在文脊山。这对孤而言,本是攻下杭州的绝佳时机,可是数次进攻都没能动摇杭州城防,反而折损的数千将士。若是长此下去,大军久攻不下,士卒疲乏,不但博安冒险牵制满达海的努力付之东流,而且大军还有重蹈覆辙的危险。”

    众人闻语都是沉默,老帅张名振沉声道“那杭州城高墙厚,城中清军兵力充足,粮草可食用一年,按着现在之法进攻,恐怕难以攻破杭州。”

    浙军必须要趁着满达海被赵铭牵制,快速夺取杭州,否则浙军复杭之战,便有可能再次失败。

    朱以海皱眉道“诸位爱卿可有其他策略”

    吴兆胜叹气道“臣等尝试挖掘地道,昨日地道刚接近城下,就被城中清狗发现,将地道炸塌,灌水江水,损失了数百弟兄。”

    帐内一时无言,半响一直阴沉着脸的方国安忽然愤恨咬牙,“殿下,臣有一策。”

    朱以海眉头一挑,欣喜道“大将军有何策,可速言”

    方国安阴沉着脸,沉默半响后道“殿下,连日下雨,钱塘江,富春江、东苕溪水位上涨,大军可于上游修筑堤坝拦水,在下游同样修建土堤,再等发小潮,海水倒灌江中之时,拉开上游土袋,并炸毁堤坝,水淹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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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水漫杭城

    连日阴雨,明军自是无法攻击城池,不过杭州城上,清军防守却依旧严密。

    城墙上,穿着蓑衣的清军,拿着长矛往来巡视,不到半刻钟,士卒就来回走了几遍。

    杭州城中,总督府邸,门口值哨的甲士,站得笔直。

    一辆马车停在衙门前,士卒掀开车帘,一员大将走了出来,大步进府内,值哨的士卒顿时胸脯一挺,给其见礼。

    马光辉颇为得意的走过穿堂,来到大堂内,张存仁正坐着与人交谈。

    “中堂大人”马光辉进来后,给张存仁行礼。

    张存仁看向他,随口问道“马军门,城防如何”

    马光辉微笑道“中堂放心,固若金汤”

    张存仁笑了笑,还是沉声嘱咐道“朱以海急于攻取杭州,马军门不可大意,要防止贼军夜里攻城。”

    马光辉抱拳道“中堂大人放心,卑职早已安排士卒日夜巡视,不会给贼军机会”

    张存仁见他自信满满,遂即不在多言,伸手让他入座,然后扭头对坐在右首的一名满清官员说道“黄御史可以转告王爷,杭州兵精粮足,加上连日阴雨,贼军无法攻城,杭州坚守数月都不成问题。”

    清官叫黄澍,是满达海派来杭州,了解杭州情况的使者。

    “有中堂这句话,下官就能向王爷交代了。”黄澍拱手道。

    张存仁压低声音,“黄御史,朝廷经营江防数载,那赵杂毛师入长江,难道江防没有起到作用”

    张存仁见满达海特意派人来询问杭州情况,便知道满达海可能被赵铭缠住无法脱身,猜想江南那边可能不太顺利。

    黄澍看了看没有外人,低声道“不瞒中堂大人,赵杂毛船坚炮利,王爷那边确实不太顺利。不过,赵杂毛在厉害,也只是水里厉害,中堂大人不必担心。眼下王爷正准重新调配兵力,只要中堂大人这边没有问题,王爷那边最多费些功夫,但最后必定能击败海寇。”

    张存仁心里一沉,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心里不禁有些忧虑。

    马光辉也是心头一凛,接话道“黄御史,以往赵杂毛纵横大海,我大清军抓不到他一根汗毛。这次赵杂毛进入长江,对大清而言,可以说是一次机会,还请黄御史转告王爷,务必抓住机会,宰了赵杂毛。若令此贼再入大海,今后我大清朝必定寝食难安啊”

    马光辉说的很诚恳,他摆了赵铭一道,心里迫切的希望赵铭被满达海打死。

    黄澍沉声道“赵杂毛深入长江,王爷以调精兵去夺狼山、福山两座炮台,准备调集重炮,封锁赵杂毛的退路,同时调鄱阳湖水师东下。只要中堂和马军门这边坚守住杭州,赵杂毛就不会退出长江,届时等王爷调动完成,中堂和马军门便等着王爷大胜的消息吧”

    张存仁颔首道“赵杂毛乃大清心腹之患,黄御史告知王爷,杭州暂时无忧,贼军打不进来,王爷可以专心对付赵杂毛。”

    杭州府,连日阴雨,各条江水溪流,水位都有所提升。

    十五日,钱塘江上游,近万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明军士卒,站在江边,上涨的江水已经没过了拦水的土袋。

    “督镇,时间到了”一名千户匆匆爬上高处,抱拳行礼。

    雨水哗啦啦的顺着蓑衣留下,斗笠下,吴兆胜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手握紧刀柄,半响后又松开,最后终于沉声下令,“开始吧”

    千户一抱拳,转身离去,不多时,江面猛然传来一声巨响,“轰隆”声中,土袋和泥土被掀飞,被拦住的江水,顿时夺路而出,俨如万马奔腾。

    杭州之西,东苕溪上游,同样传来一声巨响,滔滔洪水,顿时顺着河道奔涌而下。

    东苕溪从杭州西北方向流向太湖,明军在上游拦截,同时也在下游筑起堤坝,阻塞河道,阻止洪峰流向太湖。

    东苕溪下游,德清县之南,一名骑兵奔驰至河提上,翻身下马,“大帅,洪峰还有半个时辰,就至德清”

    老帅张名振脸颊鼓动,呼出一口浊气,运目远眺河道,数里外一道翻滚的白浪,滚滚而来。

    张名振见此不在犹豫,当即一挥手,身边军官顿时大声怒吼,“点火,炸堤”

    已经被扒开一半的河堤,忽然被炸开,滚滚洪峰,从缺口涌出,奔涌向南。

    在东苕溪被炸开的同时,杭州境内多条溪水都被决堤,明军主力已经移营萧山之北的钱塘江北堤。

    这里大将军方国安,率领数万人马,正挥汗如雨的挖掘着河堤,堤坝已经出现松动。

    傍晚时分,河堤上的明军士卒忽然一声惊呼,“来了潮来了”

    忙碌的明军士卒耳中,忽然听见了一阵隐隐约约的闷雷声响,众人站起身来,只见河道东面,一道白墙越升越高,令不少士卒惊骇不已。

    “洪峰也来了”忽然堤坝上的明军士卒又是一阵骚动,从上游放下的洪峰,如千军万马一样奔来。

    钱塘江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地势低平的太湖流域,历代以来受到上游洪峰和东面海潮的威胁,每一次决口都损失巨大。

    就明朝年间,便发生多次水灾,万历三年一次水灾,便毁了农田八万多亩,淹死三千余人,而明朝针对浙江地区,面临的这一威胁,也频繁地组织人力、物力,修建河堤和海塘。

    方国安目视上游滚滚而来的洪峰,在看下游倒灌进来的海潮,心中不禁有些恐惧,忽然急声大喊,“快,炸毁大堤”

    杭州城中,张存仁、马光辉与黄澍交谈甚欢,两人向黄澍保证杭州无忧后,黄澍急于回镇江复命,便向两人告辞。

    虽是下雨,但是张存仁、马光辉还是将黄澍送到总督府外。

    清军士卒为黄澍打着雨伞,黄澍抱拳道“中堂,马军门,不劳相送了”

    张存仁道“黄御史一路平安”

    黄澍正要拱手告辞,整个人却忽然愣住,耳中忽然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闷雷声传来。

    马光辉等人也听见声音,不禁有些诧异,有些紧张道,“什么声音”

    张存仁与周围清军,都皱起眉头,而正在这时,一名骑兵冒雨疾驰而至,连滚带爬的翻身下马,满脸惊惶道“中堂大人,大事不妙,水,外面全是水”

    张存仁、马光辉都是老行伍,整个人微微一愣,瞬间就反应过来。

    张存仁脸色瞬间煞白,“不好,是水攻”

    马光辉则恐惧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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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攻陷杭州

    汹涌的洪水,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冲刷过来。

    眨眼间,大水就冲到城下,开始往城门内灌,堵门的清军和沙袋,都被冲开,士卒被冲得东倒西歪,人头在大水中起伏着被冲入城内。

    城池中,哀嚎惊呼一片,军队和百姓纷纷爬上城墙和屋顶,粮食物资都被大水冲走,城中一片凄惨之景。

    连日下雨,清军在城墙上,根本没有堆放什么物资,而大水忽然冲到,清军来不及转移和搬运物资去高处,清军在城中的存粮,尽数没于水中。

    大水接近天黑时,灌入城中,最初一个时辰,水位上升迅速,眨眼间就没到腰部,令人感到绝望和惊恐,不过遂即水流平缓了许多,逃到城墙上的士卒和百姓,发现水没有漫过城墙,便安静了许多。

    清晨,城墙上,挤满了清军和百姓,张存仁、马光辉还有没走成的黄澍,全都被困在城头。

    “中堂大人”马光辉阴沉着脸走过来。

    张存仁沉声道“情况如何”

    “军队损失不大,可是物资全失,撑不了多久了”马光辉咬牙切齿,语气中有些发慌。

    他刚才巡视了一圈,发现情况极为不妙,清军人没死多少,但是几万人什么都没有,挤在城墙上,不用攻打,用不了几天,就会完全崩溃。

    杭州城原本城高墙厚,兵精粮足,马光辉对守城很有信心,可现在看见城墙上挤做一团的清军,马光辉心里没底了。

    张存仁听出他心中的慌乱,沉着脸道“杭州周围地势平坦,洪水不会持续太久,最多一两日,水就会退下去,被淹的粮食便会露出来,局势尚可挽回”

    张存仁久镇杭州,对于周围地形有一定了解,海潮每月初和月中最大,一天中,又以早上和晚上,是发潮的时间。

    现在是早晨,海水发潮,倒灌江中,洪水泄不出去,等海潮一退,洪水就会逐渐退下去。

    城中粮食物资虽被水泡过,损失惨重,但是应该可以支持到援军和物资送来。

    马光辉却担心道“中堂,我担心贼军不会给我们机会啊”

    张存仁脸色一沉,明军放水灌城,后面肯定还有动作,不可能等水退了才行动。

    想到此处,张存仁看向黄澍,“黄御史,本督准备一条船,还请你立刻出发,去向王爷请援”

    出现这个情况,张存仁不敢硬撑,必须向满达海请援了。

    黄澍惊魂未定,昨夜他刚准备出城,忽闻滚滚闷雷声响,然后短短半个时辰,水就从脚踝没到了脖颈,差点将他淹没。

    这幸亏是在城中,在守军的帮助下,转移到了城墙上,要是他早一刻出城,便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

    黄澍听了张存仁的话,反应过来,原本固若金汤的城池,现在已经不能保证是否能够坚守。

    因此,他现在必须返回镇江,请满达海发兵,驰援杭州,避免杭州失陷。

    “中堂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出发”黄澍郑重抱拳。

    张存仁正色道“此事关系重大,马军门你来安排,保证黄御史平安出城。”

    这时,雨水停歇,天已经大亮,太阳从东面地面升起,阳光照耀着一片浑浊的洪水上,城头的清军和百姓被阳光唤醒。

    忽然,南城城墙上,清军士卒忽然一声惊呼“不好,有敌军乘船杀来了”

    一语既出,城墙上清军一阵骚动,张存仁站起身来,抬手望去,果然见远处一片红色的身影移动过来。

    清晨,明军士卒饱食一顿后,乘着小船和竹筏,浩浩荡荡的杀来。

    船上明军士卒手持长矛、弓箭、火枪而立,荡着船桨,撑着竹竿,快速接近杭州城。

    方国安身穿铠甲,手持一杆大枪,站在船头,神情阴沉,待船只接近城墙,顿时挥枪怒吼,“放铳,杀光清狗”

    明军船只加速向城墙冲来,城上清军顿时一阵慌乱,军官们急忙怒吼,“快,防御,放箭。”

    拥挤在城墙上的清军,大部分手持大刀长矛,甚至丢了兵器,只有少部分手持弓箭,而火绳枪手的火药多半打湿,鸟铳成了烧火棍。

    清军士卒看见,明军船只靠近,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清军士卒忙张弓搭箭,零星的箭雨,落在水中和船上,中箭的明军士卒,惨叫着落入水中。

    这时竹筏和小船上的明军火铳手,纷纷单膝跪地,抬起火枪,瞄准了城墙上的清军。

    “砰砰砰”一阵枪响,硝烟弥漫,拥挤在城头的清军,顿时纷纷筛糠般的抖动,身体腾起团团血雾,坠入水中。

    城上的清军,顿时一阵骚乱,纷纷蹲在墙垛后,躲避明军的射击。

    这时,竹筏上的明军弓箭手,却弯弓搭箭,箭头斜指着城头,齐齐松开弓弦。

    一片弦响声中,箭矢腾空而起,划出一道道弧线,如同飞蝗般落向城头。

    面对明军士卒的吊射,清军士卒避无可避,只能任由箭矢从头顶落下,收割他们的生命。

    一时间,清军士卒连续中箭,不断有人被弓箭射倒,箭矢钉在城墙上,尾翼晃动,显示着他的力道。

    城头的清军完全被动挨打,拥挤的人群没地方躲避弓箭和鸟铳,他们死伤极为惨重,引得城头清军一阵慌乱,不少人甚至主动跳入水中,而这时竹筏和小船已经冲到城墙下,方国安顿时大声怒吼,“弟兄们给我杀。活着马光辉者,赏万金”

    杭州城各个方向,明军架着竹筏和小船,扑向城池,清军武器装备损失惨重,被明军火器和弓箭压制,船上的明军开始跃上城头,清军被纷纷赶入水中。

    张存仁惊得肝胆皆裂,大喊道“贼军上城了,给我堵住”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明军大将,跳上城头,大枪一挥,便将十多名清军赶入了水中。

    城墙上的清军士气低迷,跳上城墙的明军却士气如虹,将清军杀得节节后退,不断有人被挤入水中。

    这时,方国安看见了远处的张存仁,顿时一声怒吼,赤红着眼睛直接冲杀过来,张存仁见大势以去,大喝一声叫人阻拦,自己却调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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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布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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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墙上挤满了清军,通道被堵死,相互之间难以支援。手机端htts:

    张存仁看明军驾船来攻,便知道城池完了。

    于是连忙向后溜走,数百亲兵则堵住城墙,同方国安的人拼死激战。

    城墙上到处都是清军,通道被密集的人群堵死,明军要追上去,必须要将城墙上的清军杀散。

    这时,其它各面上,明军乘坐竹筏,开始全面攻城,士卒首先以箭矢火铳,射杀城头清军,守军在漫天箭雨中,纷纷跳入水中,想要滑水逃离。

    城头令一处,刚送走黄澍的马光辉,正拼死抵抗着明军的攻击,可是守军却被杀得节节败退,急得马光辉挥刀大声急吼“抵住,给我顶住”

    这时一名传令兵却疾奔过来,对马光辉道“军门,南城已经失守,总督大人让军门殿后。”

    马光辉大惊,急问道“张中堂在哪里”

    “总督大人现在已经去往北门”

    马光辉脸上肌肉抽搐,看见明军架着竹筏冲到墙边,一个手雷投上城墙,城墙上的清军就被炸翻一片,城上为之一空,明军趁机上城,挥刀砍杀清军,清军士卒无心恋战,要么跪地投降,要么跳入水中。

    马光辉长叹一声,周围清军目光注视他,都是一脸愤恨之色,准备与明军拼了。

    马光辉却忽然转身,低沉怒吼,“快撤”

    北城,张存仁拆了城楼,又找了一些木板木材,扎了数十条筏子。

    “中堂大人,快走吧”清军听见喊杀声,看见已经有明军筏子进入城中,急声谏言。

    张存仁轻轻叹息一声,“马军门没来吗”

    周围军官都摇了摇头,“马军门掩护中堂撤离,中堂还是先走吧”

    张存仁目视成为泽国的杭州城,叹息一声,登上筏子,领着数百人向北逃离。

    筏子无帆无桨,不过好在洪峰向北倾泻,带着筏子向北而去。

    茫茫一片浊水中,漂浮着浮木,还有人和家畜的死尸,数十个筏子,每个筏子上挤满了清军,仓皇北逃。

    筏子上的清军大多丢弃了盔甲,相当一部分人,还丢掉了兵器,以便筏子能乘坐更多人。

    这时一行人刚离开城池没多久,后方便一阵喊杀声传来,筏子上的清军顿时一声惊呼,“不好,贼军追来了。”

    惊魂未定的张存仁,回首一望,便见身后有明军乘着小船追杀上来,心头立时一沉,急声大喊,“快,往前划”

    清军士卒看见明军追至,一个个肝胆俱裂,趴在筏子上拼命划水,可是身后的船只却依然越来越近。

    不多时,船只便追上清军筏子,可是上面的人却没有放箭射杀清军,而是同样拼命划水,从清军筏子旁边超过,甩给清军一个背影,向北划去。

    “是马军门”筏子上划得手臂发酸的清军,站起身来,看见远去的几艘小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张存仁脸色一沉,“岂有此理马光辉负责殿后,居然殿到本督前面去了。”

    筏子上的清军站起身,看着马光辉驾船跑到前头,而正在这时,身后一片“砰砰砰”的火铳声响起,站起身的清军纷纷背后中弹,跌落入浑浊的洪水中。

    筏子后方,明军船队追杀而至,开始射杀清军,张存仁愤怒的看了消失的马光辉一眼,知道木筏的速度比不上明军小船,带着一丝绝望的怒吼道“冲到前面土丘上去。”

    筏子上的清军不断被明军射死,尸体落入水中,在浑浊的洪水中泛起一朵朵殷红。

    清军拼命划着筏子,冲到一处没被淹没的山丘下,筏子直接撞上去,清军士卒连滚带爬的跑上山丘,明军战船划来,张名振挥手大喝“围起来”

    黄昏时分,杭州城内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一群群清军俘虏被收缴兵器,绑在城头。

    明军士卒乘着小船和竹筏,穿行于城中,逐一清理屋顶的清军,救助受灾的百姓,将人员转移高处。

    朱以海并未进入杭州城,而是在数百亲卫的簇拥下,在张煌言等人的陪同下,查看河堤缺口。

    此时,得知杭州被攻下后,数千明军和近万民夫,已经开始往缺口丢土袋、石块,意图堵住缺口。

    “杭城既下,便需要尽快救治灾民,而要救灾,首要便是封堵缺口,疏通水道,使洪水尽快退却。”朱以海心情颇为沉重。

    张煌言道“殿下,各处已经派出兵马和民壮,封堵决口,拉开土袋疏通水流,最多两三日间,洪水就能消退。”

    朱以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次很多百姓惨遭不幸,官府要立刻进行救治,另外大灾之后,需要防止大疫,各州县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张煌言作揖道“殿下放心,之前便转移了大批百姓,受灾的主要是杭州附近的百姓,大军正将他们向高处转移。臣以令士卒,处理尸体,并借调东海军的医官队,进入各县防备疫情出现。”

    “灾民聚集一处,难免有人浑水摸鱼,传令各军,但凡被抓住有抢劫、伤人,奸污罪行的败兵一概处死,大明将士犯法同罪”朱以海沉声嘱咐。

    这时,一队士兵驾船靠近岸边,从船上抬过来一具尸体,尸体放在担架上,用白布盖着。

    老帅张名振跳下船,来到朱以海身边,抱拳一礼,“启禀殿下,马光辉那厮溜了,不过臣困住了张存仁”

    说完,张名振拉开白布,露出一具面色惨白的尸体,身体身上遍布血洞,脖颈处一道长长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张名振解释道“臣追击马光辉途中,撞见了张存仁,将其困于一座矮丘,四面围攻之下,清军残军尽数被杀,张存仁被火铳射伤,自刎于山头。”

    朱以海上前打量了张存仁的尸体一眼,当年他第一次攻击杭州,就是败在此人手中,折损数万将士,此后一蹶不振,又被清军横扫了浙东。

    现在看见张存仁的尸体,朱以海心中并无快感,只是下令道“割其首级,传首全浙布告天下,孤王以复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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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十万雄师气吞吴

    明军封堵缺口,挖开阻塞河道的土袋后,洪水很快向北流入太湖,向东流入大海。

    因为被淹的时间短,所以没造成太大的灾害,不过粮食物资被冲走、浸泡,若是赈灾不利,肯定会酿成大灾。

    此时,被浸泡后的地面,满地的泥泞,明军士卒踩着稀泥,向着湖州进军。

    杭州之战,五万清军几乎被明军全歼,死伤三万余人,多半落水淹死,近两万人被俘虏,只有马光辉领着百余人,逃离了杭州。

    一战之下,浙江清军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下浙北湖州、嘉兴还有三万清军驻守。

    明军水淹杭州之后,占据杭州城,朱以海下令斩张存仁首级,传首全浙,于潜、昌化、德清、安吉、海宁、崇德等地传首而定,一时间,江东鼎沸。

    此时,大明国储朱以海,率领十余万大军,战将百员,铺天盖地跨过灾区,进入湖州地界。

    杭州大捷,重创江浙清军,打乱了清军的部署,极大地鼓舞了明军的信心,使得朱以海在军中树立起了极高的威望。

    自从甲申以来,明朝便节节败退,不断丧失土地,而这次复杭之战,则是明军正儿八经,正面攻击之下,收复的一座省城,而且这座省城还靠近南京,影响力要远胜过之前的福建之战。

    大胜之下,朱以海本人也是踌躇满志,大有乘势收复浙江全境,打通前往南京的通道,创立不世之功的架势。

    明军占据杭州后,地方其实很不稳,需要救济和赈灾,但是朱以海并未在杭州停留,而是下令大军继续北上。

    此时,明军刚收复杭州,没有准备好继续攻击南京之事,但是朱以海也清楚,随着杭州战败,江南清军必然军心动摇,手忙脚乱。

    这个时候,清军主力尚在攻击湖广,正是明军乘势显威的大好时机。

    北上,不仅能够追击清军残军,还能收取湖州,打开通往南京的通道,为日后光复南京做准备,同时也是为杭州获得屏障,防备清军主力回师江南之后反扑杭州。

    湖州城南,金盖山脚下,旌旗漫野,十万浙军向前挺进,大有挥汗成雨,投鞭断流之气魄。

    山坡上,朱以海一身闪亮的金甲,披着大红披风,腰间挂着宝剑,在大纛旗下份外扎眼。

    多年战争生涯的磨砺之下,朱以海从一位只知道享乐的藩王,逐渐成长为一名有责任有担当,心怀大志的雄主。

    这时,他手提着马鞭,看着前进的军队,不自觉的流露出雄心万丈的模样,忽然扬起马鞭,豪情万丈,“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自弘光元年起兵,朱以海起起伏伏,经历过复杭失败,浙东溃败,隐忍坚守五年有余,今日终于率领十余万浙军,发起反攻,让他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这一份骄傲,恐怕行在的隆武皇帝,也无法与之相比。

    “张都督回来了”部将的声音,将朱以海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抬头望去,果然见一队马军簇拥着张名振,疾驰着飞奔而来。

    不多时,张名振奔至山下,勒住马缰,疾步爬上山坡,抱拳说道“殿下,前方五十里就是湖州府城,城中清军应该已经知道杭州消息,全部缩入城中,不敢与我军一战”

    朱以海闻语,脸上露出微笑“湖州府与常州府,位于太湖南北。今日孤王乘势,必下湖州,爱卿可传令博安,令其取常州武进,则苏松膏腴之地尽入孤手。”

    湖州位于太湖之南,常州位于太湖之北,两府之东是富裕的苏州和松江府,两府之西,则是南京城。

    若是明军能够占据湖州和常州,则苏松两府能够传檄而定。

    如此一来,光复南京便指日可待了。

    张名振抱拳道“卑职遵命”

    山坡上,明军诸将都是一脸振奋,心中充满了豪情。

    杭州大捷,吹响了明军进入反攻的号角,更点燃了朱以海收复南京,光复大明河山的希望。

    距离湖州数百里外的镇江城,此时城内一片漆黑,万籁寂静,只是偶尔能听见,清军士卒巡视的脚步声。

    长江水战失利后,清军水师不敢在战,满达海也不愿意看到满清朝廷重金打造的水师,报销在自己手中,所以令水师缩入水寨,不再出战,准备等江西的鄱阳湖水师东下增援后,再与赵铭一战。

    此时,镇江城中驻兵数万,要说是固若金汤,不过战争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城中实行严格的宵禁,清军防守极严。

    四更时分,漆黑的镇江城外,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名骑兵狂奔而来,片刻后就奔至镇江南门外。

    来人正是从杭州成功逃脱的马光辉,他自杭州逃脱,令方国安大怒,亲手杀了数百俘虏泄愤。

    马光辉逃至湖州后,得知满达海在镇江城,便马不停蹄的奔至镇江城,前来禀报紧急军情。

    这时马光辉勒住马缰,一边控制战马,一边看向城头,大声疾呼,“速开城门军情十万火急。”

    镇江已经是交战前线,守军士卒不敢大意,为首之将探出半个身子,询问道“来者何人何处报急”

    “我,浙东总兵马光辉杭州报急”马光辉感到一阵羞耻。

    城上守军一听,不敢马虎,“马军门稍等”

    不多时,一员清将来到城头,往下看了看,借着火光看清来人,不禁一声惊呼,“哎呀,还真是马军门”

    马光辉听见城头上声音,心里不禁一喜,“是李军门啊快点给兄弟开门”

    城上守将乃是吴淞总兵李本深,这个位置原本是李成栋的,不过因为李成栋提前反正,吴淞总兵便由同是高杰镇出身的李本深担任。

    李本深却为难道“马军门,王爷有令,夜间不得开门。你看是等兄弟去向王爷禀报,还是委屈马军门从吊篮上城。”

    满清对于汉人,首先是重用汉八旗,其次是辽东汉人,然后是北方汉子,最后才是南方投降的汉军。

    马光辉是辽东汉人,属于是被满清重用的那一批人,而李本深是在南方投降,在清军序列中,干事多,功劳少,对于辽东系的清军将领有些不满,或者说是嫉妒。

    马光辉顾不得羞耻,“吊篮,还请李军门速速拉我上城。”

    李本深心头一凛,估计马光辉确实遇见大事了,忙挥手让人放下吊篮,马光辉七尺大汉,顾不得许多,钻进篮子被士卒拉上城墙。

    城中,征南大将军行辕内,满达海被人叫醒,走进节堂,便见一个身影在堂中焦急的来回踱步。

    满达海微微皱眉,心中不喜,“马光辉,你丢了浙东,不在杭州守城,戴罪立功,来镇江做甚”

    马光辉见满达海进来,却忽然噗通一下,直接硬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王爷,杭州完了,五万大军全完了”

    满达海被人叫醒,头脑本来还有点不清,现在顿时时如五雷轰顶,腿一软,眼看摇摇欲倒,马光辉眼疾手快,急忙扶住,“王爷,王爷稳住啊”

    “啊”满达海却忽然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一脚将马光辉踹飞,“狗奴才,你害死本王,害死大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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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惊闻噩耗

    天还未亮,镇江城内的满清官员,便被士卒叫醒。

    五更天,大概凌晨四点,征南大将军行辕内,灯火通明,十多名满汉将领和官员,匆匆赶来节堂。

    此时,众人心中都有丝不详的预感,猜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在偏殿里窃窃私语。

    刘良佐问道:“王爷召集我们前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么不是赵杂毛又有动作?”有人疑惑道。

    众人七嘴八舌,满将韩代看向李本深道:“李总兵,我听人说是马光辉从浙江跑回来,今夜是你当值,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马光辉从浙江跑回来做甚?”周围清将听了韩代之言,立时炸锅。

    李本深见众人将目光投向他,却摇了摇头,“四更天的时候,马军门到镇江南门,是我吊他上城,不过他只说军情紧急,未言明何事,便直接前往行辕,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情!”

    堂上顿时又是一片议论之声,众人都在猜测,浙江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不是战争不顺利。

    闽浙总督张存仁拥兵五万众,杭城又被清军经营了五年有余,可谓兵精粮足,能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一名侍卫大声喊道:“王爷驾到!”

    堂内的众多清将和清官,忙一甩马蹄袖子,拍打两下,单膝跪地:“恭迎巽亲王、征南大将军。”

    满达海脚步飞快的走进大堂,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被满达海饱以老拳的马光辉。

    满达海走到帅位坐下,神情显得有些忧虑,他不懒烦的摆了摆手,“都起来!”

    “谢王爷!”众多清将站起身来,有人悄悄抬头看了满达海一眼,见他神情不善,面色沉重,再见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马光辉,心中都暗暗吃惊,难道真是浙江战事不利?

    正在众人胡思乱想之是,满达海咬牙切齿道:“本王把你们叫来,乃是因为本王接到马光辉的禀报,就在几日前,也就是十五日傍晚,朱以海攻占了杭州!”

    “这怎么可能?莫非张存仁没有听从王爷之令,善自出战?”韩代一声惊呼。

    众多清军将领,也都一脸震惊,第一反应都是不太相信,杭州会被明军占据。

    毕竟五万人的坚城,没有二三十万人围攻几个月,哪有那么容易失陷,除非张存仁头脑发昏,舍弃城池,出城与明军摆开阵势大战,才有这个可能。

    当年楚汉之争,彭越袭扰项羽后方,项羽大怒,准备亲自前往剿灭,留大司马曹咎守成皋,并告诫他不要出战,只需守住十五日,大军必定击败彭越回援。

    可是不想,项羽走后,刘邦军前来挑战,曹咎大怒,不听项羽之令,引兵渡汜水,刘邦军趁机发动进攻,大破曹咎军,使得项羽陷入两难之境。

    眼下的情况与这成皋之战有些相似,众人能想到的就是张存仁出战,被明军打败,否则凭借朱以海的三瓜两枣,如何能攻下杭州。

    “并非张存仁出战!”满达海摇了摇头,他实在没有心情,向众人解说,于是恼怒的看向马光辉,怒声道:“你来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马光辉正摸了下肿起的脸颊,闻语忙解释了一遍,将明军水淹城池,然后乘着木筏和船只攻陷杭州之事,说了一遍。

    当然在解说时,马光辉对自己适当进行了言语上的加工处理,强调他拼死抵抗,最后见大势以去,才杀出重围,千里迢迢来给满达海报信。

    众人听完,不禁一片哗然,各将面面相觑,都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情。

    明军攻占杭州,五万清军全军覆灭,而且没给明军造成什么损失,若是十余万明军乘势冲入江南,东南半壁岂不要变天?

    若是明军强攻杭州,攻下城池,明军必然死伤惨重,肯定无力再进犯江南。

    现在明军以水代兵,没付出多少代价,就攻下杭州,他们会不会乘机大举进攻江南,杀到江宁来?

    “王爷,若真是如此,江南危机啊!”韩代咋呼一声。

    满达海恼道:“本王不知道江南危急嘛!本王这么早将你们招来,是为了听你们吓唬本王吗?”

    韩代忙低下头去,大堂内惊呼的众人,立时静声,一时间,落针可闻。

    堂中气氛一下变得沉默,满达海两腮鼓动,见又没一个人出声,气不打一处来,他只能道:“本王召集你等来,是想听一听,你们有什么对策,助本王,助大清渡过难关。”

    大堂内,众将沉默片刻,才逐渐出现交谈之声。

    杭州失陷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众人刚才脑子都是懵的,如遭雷击般,乃是一片空白,现在才逐渐回过神来。

    韩代是满人,在场众人,满达海最急,他则能排在第二,马光辉能排第三。

    韩代道:“王爷,为今之计,第一是迅速布防,防备贼军乘势攻入江南。第二,是迅速将军情,上告朝廷,请朝廷决断。”

    马光辉道:“王爷,奴才逃出杭州后,贼军追兵一直紧追不舍,眼下其前锋,应该已经到了湖州!”

    满达海闻语迅速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地图前,凝视片刻,便阴沉着脸道:“湖州位于杭州之北,乃是浙中门户,同时也是浙江通往江宁的要道。若是朱以海拿下湖州,那赵杂毛必取武进,如此苏松就完了,江宁亦再无安宁之日!”

    说完,满达海便满脸阴沉着,在大堂内来回踱步,不见下文。

    满清众将只见他面沉如水,却都猜不透他想的什么,唯有韩代上前,壮着胆子道:“王爷,浙江失陷,江南危急,这么大的事情,满不住的。”

    杭州失陷,浙江被明军占据,五万清兵被明军剿灭。

    这个消息传到北京,满达海可以想象,多尔衮的愤怒,同时也知道,他必然会遭受惩罚。

    满达海原本想着,凭借自己的兵力,来解决眼下危机,扭转战局,等击败明军后,再上报满清朝廷,可是现在满达海只有十三万大军,而明军兵马应该增长到了十五万人左右。

    满达海看了眼地图,便知道他无法解决眼下的问题,这让他非常的痛苦。

    此前,他因为在山东被赵杂毛击败,而被收了兵权,在京师闲置了一段时间,这次多尔衮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再镇守江南,他知道这一封揍报上去,会是什么后果。

    这时满达海听韩代之言,心思被其说破,脸上阴晴不定,沉默半响后,只能痛苦的颔首,“李本深,你部立刻进驻武进,韩代你领兵增援湖州,再令让人速报京师,请朝廷发兵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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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秦王风波

    十一月初,长沙城已经顶住了清军一个多月的攻击。

    清军初期猛烈的攻击失利后,逐渐改变战术,用大炮轰击城墙的同时,一面全力填河,一面挖掘地道,并大起器械,各种手段齐出的攻击着长沙城。

    此前赵铭攻城的手段,经过战场的传播,清军也学了过去,不过清军第一次操作,地道挖到护城河下时,上方塌陷,河水灌入,淹死数百人,却没见到成效。

    清军挖掘地道,并没有取得想要的成果,不过重炮轰城,却见了成效。

    长沙城被清军轰塌多处,加上清军掳来十余万百姓填平护城河,威胁长沙城,幸亏堵胤锡和阎应元誓言死守,加上战况激烈之时,朱律鍵登城鼓舞士气,军民受到皇帝鼓舞,同仇敌忾,才数次打退清军的进攻。

    城中何腾蛟等人苦劝朱律鍵不走,没奈何,皇帝不走,他们也不好丢下皇帝开溜,只能尽力协助守城,将府中护院、仆役都遣上城头,搬运石块、箭矢,协助官军守城。

    曾皇后也不顾身份和威仪,将皇长子交给宫女照看,换上布衣,披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时常出现在城头,给士卒分发食物,慰问伤兵,令将士见红衣便士气大振,纷纷为之感动,纷纷拼死杀敌。

    不过,长沙抵抗虽然激烈,挡住了清军的攻击,可是整个战场被动的局面,却没有改变。

    湖广明军主力,一支被围在荆州,一支在岳州失陷后,逃到君山,剩下兵马被围在长沙。

    湘南和两广无援兵可派,江西万元吉和唐王被江西清军牵制,长沙周围千里之地,以无援军可解长沙危局。

    若是任由清军进攻,长沙失陷只是时间问题,隆武朝廷将无法挺过隆武六年的冬天。

    朱律鍵率领军民苦苦支撑,时间到了十一月,局面终于出现了转机,而这个转机却并非来自湖广,而是江南和四川。

    十一月初十,长沙城多处垮塌,不过城池依然坚挺。

    城外清军为了攻城,付出了近万人伤亡,城中守军坚守过程中,也是死伤惨重。

    十一月间,天气寒冷,城头北风呼啸,守城的士卒大多抱着武器,盖着茅草,背靠在城墙上歇息。

    清晨,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冻得身体僵硬的士卒,清早东方刚露出鱼白,,朱律键便穿着盔甲,领着将校上城巡视。

    这时密密麻麻或躺或卧的士卒,铺满了城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军官忙上前,拍醒熟睡的士卒,“别睡了,都起来,陛下到了。”

    士卒们惊醒,连忙陆续起身,活动筋骨,给朱律键行礼。

    朱律键走过来,拍了拍士卒的肩膀,又看了看他睡的矛草和草席,扭头对属下吩咐道“这么冷的天气,将士们就用这个御寒”

    堵胤锡忙上前道“陛下,臣已经让城中富户和官绅捐献被褥,早晨还有热汤送来。”

    朱聿键闻语埋怨道“将士们保家卫国,上报大明与朕,下救黔首,朝廷不能亏待他们”

    堵胤锡等人忙躬身称是,周围士卒听了皇帝的话,都不自觉的握紧的兵器,站直了腰杆,脸上露出决然坚毅的神情。

    朱律键上城,乃是例行巡视,城池虽有堵胤锡和阎应元防守,但是朱律键心中没有安全感,不亲自掌握长沙的防守情况,他心中难安。

    这时走了一圈,天色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光芒穿透白茫茫的雾气,撒在城头,给冻了一夜的士卒,带来一丝温暖。

    朱聿键巡视完后,站在城楼前,远眺城外,远处一片朦胧中,正是清军的营寨。

    近十万清军在长沙城下扎营,被清军抓来填河攻城的百姓,聚集在周围,形成一片绵延几十里的营盘。

    朱聿键面带忧虑之色,“江南和四川还没有消息吗”

    眼下的局势,朱聿键心中十分清楚,凭借湖广明军自己的实力,已经很难翻盘,他只能寄希望于江浙的朱以海,还有云贵的孙可望。

    数月前,堵胤锡隐瞒了孙可望请封秦王之事,促成了明朝对孙可望的诏安。

    朱聿键下旨封孙可望为安西候,请孙可望出兵,堵胤锡令传旨之人,诓骗孙可望,言“将军归顺大明,未有功绩,便封秦王,难以服众,陛下言若将军拿下成都,收复全蜀,则王爵之赏立至”

    在使者出发后,堵胤锡才将此事告知朱律键,令朱律键雷霆大怒,怒斥堵胤锡欺君,不过当时清军已经兵临长沙,加之封王之事尚有回旋余地,孙可望未必能夺取成都,所以朱聿键默认了此事。

    不过,这件事传出去,却引起隆武朝廷众多武将和文臣不满,孙可望什么东西,为大明出过什么力气,凭什么有资格封王。

    朱聿键见将领不满,心中埋怨堵胤锡之余,只能传出消息,大明诸将复两京者为王。

    眼下情势危急,之前唐鲁相争,各自都封了不少国公和侯爵,使得国公之位都不怎么值钱,不足以激励前线带兵大将。

    为了稳定军心,激励士气,朱律键很不情愿的放出了消息,值此国难当头,社稷危如累卵之际,祭出异姓可封王的荣耀,来激励将士。

    不过,消息传出,行在内的文臣,赞同者寥寥,群臣普遍认为,这个口子不能开,自宋以来,文臣好不容易压过武将一头,岂能让粗鄙匹夫们封王,而且孙可望乃是流寇,便想都不要想。

    堵胤锡沉声道“陛下,臣估计孙可望应该已经出兵了”

    朱聿键颇为不满,“他向朝廷请封秦王,朕未封赏,他会出军”

    “此事乃臣之罪”堵胤锡忙躬身请罪,见朱律键摆了摆手,才继续道“云贵方面传回消息,使者走到贵阳府,便遇见了孙可望。这说明孙可望早有北上抗清之意,只是等待朝廷这边的消息。臣料想,孙可望虽没有得到秦王之爵,但是有陛下圣旨,加上臣擅自许下诺言,孙可望必定会出兵”

    堵胤锡说完,继续道“至于江浙,臣已经派遣御史邝露前往,请太子殿下速下杭州。只是杭州乃是坚城,江浙又有清军重兵,恐怕一时间难以攻下杭州。四川和江南,相比之下,四川较为空虚,且孙可望退守云贵数载,在清军视线中消失数载,清军必然不备,因此臣以为,四川方面取得进展的可能要大一些。”

    朱律键闻语,阴沉着脸,“四川并非天下首要之地,得失短时间内,无碍天下大局,朕担心即便孙可望取得进展,也无法动摇进攻行在的清军。”

    朱律键与堵胤锡交谈一阵,面带忧虑的下城,准备返回行宫,却正好撞上一队马军从城外刺探而回。

    长沙城头有火炮,清军下营距离在城墙五里之外,明军哨骑可以出城探查军情。

    朱聿键正要上马,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怒吼,“清狗撤军了,清狗撤军了”

    朱律键身子一僵,城上城下一起骚动起来,无数人影涌到城门处,纷纷急声询问起来。

    堵胤锡和阎应元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惊讶之色,而这时,斥候的声音再次响起,激动的有些变调的喊道“清狗撤了清狗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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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清军撤军

    清军撤了

    这让朱聿键和众多将官,都没有想到。

    阎应元分开人群,大喝一声,“斥候,过来”

    奔入城中,被士卒们围着的斥候,发现阎应元还有朱聿键,忙翻身下马,小跑着过来,单膝跪地,“拜见陛下”

    朱聿键急问道“清军撤呢”

    “回禀陛下,小臣率领部署出城探查,发现清军营垒没有动静,也不见清军骑兵前来驱赶,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冒险靠近清营,发现清军搬开拒马,推倒栅栏,正在收拾行装,往北撤离。”斥候头目兴奋的回道。

    朱聿键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扭头急声道“卿等怎么看”

    各人脸上都是欣喜,不过依旧十分谨慎,堵胤锡沉声道“莫不是四川有了消息,可算脚程,不该如此快啊”

    清军突然撤军,让众人心中都存在疑虑,拿不准清军是真撤还是假撤。

    朱以海稍微沉吟,便下令道“斥候继续探查,务必确认清军真的退走,而在此之前,各门守军都要提起警惕,不可擅自出战,以防有诈。”

    当下,城中探马放出,到晌午十分,探马回报,清军各处营寨都已经撤得七七八八,先走的人马早已过了捞刀河,只剩下很少一部分断后。

    长沙之北捞刀河畔,清军搭起数座浮桥,带着红顶斗笠的清军,押着几十万湖湘百姓,拥挤着过河。

    近些年来,北方安定,大片荒地需要人员耕种,不过清军掳走百姓,却并不是为了开荒,而是分给各旗为奴,使之成为旗奴。

    如今北方安定,有大片荒地可以耕种,百姓自然都愿意自己开慌耕种,这便使得八旗的旗奴,出现了逃亡的现象。

    满清为了维护八旗的利益,制定了严酷的逃人法,来限制旗奴逃脱,历史上三顺王之一的耿仲明,甚至因为收留逃走的旗奴,而恐惧自杀,便可知为了防止旗奴逃脱,满清下了多大工夫。

    不过虽然满清有严酷的逃人法,但是北直隶各旗的旗奴人数,却依然不断的减少,使得不少旗人的旗田都无法耕种。

    此时清军虽然撤走,却掳走了几十万湖湘百姓,他们都将被押往北方,成为八旗的旗奴。

    捞刀河边,一杆大纛旗下,数千骑兵勒马驻立,掩护着大军撤退,随时准备冲击敢于前来追击的明军。

    大纛旗下,孔有德皱起眉头,看了眼渡河的队伍,又扭头看向长沙城方向,不禁一声叹息“老耿,这次从长沙撤离,我有一种不祥之感,或许我们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踏足此地了”

    耿仲明阴沉着脸,“老孔,你不要胡言等我们东下收拾了江浙的贼军,朝廷必然会再令我们出征湖南。”

    孔有德却道“那浙江的贼军,可不好对付啊巽亲王此前就在海寇手上吃过亏,这次应该吸取教训,加上大清在江浙经营五六载,不说击败海寇,守住江浙应该是没有问题,可是谁想,居然还是败了。张存仁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帅了,尽然被贼军所杀,我们奉命东下,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耿仲明被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些没底,江浙的清军并不比明军少,反而还多几万人,可是结果却被明军打败,丢失杭州,不禁让耿仲明感到,江浙的明军已经强过清军。

    “启禀王爷,我军大部已经渡过捞刀河”这时,一名清将打马过来。

    耿仲明闻语看了孔有德一眼,“老孔,过河吧”

    孔有德微微颔首,沉声喝令,“大军过河后,各旗分开打粮,本王要将长沙至岳州数百里,洗劫一空”

    孔有德有种预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进攻湖南,而既然如此,那便珍惜这最后一次机会,将湖南重创,以免大清去剿灭江浙明军时,湖南的明军又背刺岳州和武昌。

    清军大队渡过捞刀河北返之时,明军各路探马陆续回报,朱聿键才确信,清军撤走,当属无误。

    傍晚时分,长沙城头,无数个激动的声音,开始高声呼喊,“万岁万岁万岁”

    朱聿键站在城头,接受长沙军民的欢呼。

    与此同时,阎应元在一片激动的欢呼声中,率领一万士卒飞奔出城,发起追击。

    清军主动撤退,有骑兵殿后,明军只是追至捞刀河边,夺了一些辎重和粮草,便草草收兵回城。

    时间到十一月中旬,入侵湖南的清军,陆续撤军。

    此战,清军并未能够攻陷荆州和长沙,不过却拿下了湖南门户岳州,并且破坏了湖南的生产和民生,掳走百姓三十余万,牲畜十万头,可谓斩获颇为丰厚。

    隆武朝廷虽损失不小,但是荆州未失,且挡住了清军的攻击,可以说是稳定了人心,在湖南站稳了脚跟。

    十一月底,清军退军,不过湖广明军已经是精疲力尽,无力在战,所以并未能趁着清军退军的机会,发起反攻。

    长沙城,行宫内。

    朱聿键坐在书案之后,何腾蛟、堵胤锡等人分立于两侧。

    “陛下,据江西那边传来的消息,清军忽然退军,乃是浙军攻陷杭州,歼灭五万清军,斩首建奴闽浙总督张存仁,江南大震之故。”何腾蛟拱手说道。

    朱聿键心中是又喜又惊,喜是因为明军收复杭州,威胁南京,此后清军必然分重兵对付朱以海,如此湖广明军就能得到喘息。

    惊的是,朱以海居然拿下了杭州,可谓功高震主,若是浙军再拿下南京,那他这个皇位,怕都坐不安稳了。

    况且浙军复杭,功劳甚大,也让朱聿键无法封赏。

    如今浙系中,已有两个公爵,再封就是郡王,而作为皇帝,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愿意封王的。

    何腾蛟抬头看了一眼朱聿键,忽然行礼道“陛下,此次浙军收复杭州,威胁南京,清军必然发动反扑。臣以为太子未必能敌,朝廷当派遣大学士前往督师,指导浙江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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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苏松常三府

    江南,在张存仁战败自杀,五万清军覆灭后,明清之间的实力,出现了反转。

    此时,满达海手中,只剩下十三万大军,对于明军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常州府地界,江阴城对面,长江江心沙洲靖江。

    浩淼的大江之中,战舰林立,东海镇大小数百艘战船,整齐有序地排列水寨中,江面明军快船往来穿梭,巡视长江,占据航道。

    在明军攻占杭州之后,赵铭牵制满达海的目标已经达到,大军退到靖江,窥视常州府城武进县。

    此时,朱以海大军已经进抵湖州城下,猛攻湖州城,李成栋部原本任务是掩护大军侧翼,现在也不甘寂寞,居然杀到了宁国府城宣城,距离芜湖只剩一百五十余里,距离南京只剩下三百多里。

    如此一来,便令满达海极为被动,东南有朱以海统兵十万,围攻湖州,东面有赵铭水师纵横长江,威胁苏松常,西南有李成栋威胁芜湖、安庆,令他多面受敌,处处被动。

    靖江水寨外,一艘大船满载着美酒、佳肴、赏钱,靠近靖江码头。

    这次复杭之战,赵铭二入长江,牵制住了满达海十余万大军,朱以海才有机会夺取杭州,可谓是居功至伟。

    张煌言奉朱以海之命,前来靖江犒劳东海镇,同时与赵铭商议继续进攻的事宜。

    “哈哈哈”赵铭站在码头上,看见张煌言下船,隔着老远便大笑着迎接上来,客气的拱手,“张公”

    张煌言微笑道“怎劳国公远迎”

    “张公乃殿下使者,我自是要亲迎”赵铭微微笑着,一侧身,“张公营中请”

    “有劳”张名振作揖一礼,遂即与赵铭一起,迈步前往大营。

    一路上,两人寒暄交谈几句,赵铭从中得知了朱以海攻下杭州的具体经过,而张煌言也了解东海水军激战长江的事迹。

    进入营寨后,赵铭在大帐中设宴款待张煌言,众多东海镇将校坐陪,席间张煌言忽然站起身,向天一抱拳,朗声道“殿下有言,国公忠勇,神策将士威武,二入长江,大败建奴,以数千之众,牵制奴酋十万大军,功勋卓著。”

    说着,张煌言高举酒杯,振奋道“今日本官代殿下,仅以此杯,向将士们致意请”

    “谢殿下赏识”东海诸将齐齐站起身来,高举酒杯大声喊道“请”

    说完,都是仰头一饮而尽,美滋滋的重新落座,然后吃喝起来。

    赵铭也美美喝了一杯,“张公此来,除了犒赏将士,可还有事情交代”

    张煌言道“甲申国变以来,国祚南移,建奴横扫中原,侵夺江南,兵锋直抵闽越,我等大明之臣,险亡于大海。自国变以来,我大明与建奴数战,败多胜少,疆土连连丢失,而今日殿下复杭,一改丧地之颓势,可谓局面倒转。现今,杭城失陷,建奴军心动摇,正是乘势重创江南清军的大好时机。”

    赵铭微微颔首“杭州被我大明攻下,殿下之兵以至湖州,江南清军必定军心动摇,无力与我抗争,确系我朝大好时机。不过,杭城为我朝所据,满洲必然震惊,多尔衮定遣精兵千里驰援,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张煌言微笑道“国公之言,正是殿下之意。浙江为我所据,王师动摇金陵,建奴必定不能容忍,所以定然发兵。因此,殿下之意,便是趁着清军援军未至,抓住机会,对江南之敌,发起猛烈攻击。”

    赵铭对于这个想法,基本是支持的,趁着清军援军未到,打疼满达海,有利于后面对抗清军援军。

    不过,满达海也不是泥巴捏的,还有十余万大军可以调遣,若是明军贪功,没能击败满达海,清军援军又至,那便可能导致明军大败,甚至丢掉复杭之战的成果。

    赵铭沉声道“殿下之意,我基本赞同,不过武昌、南昌之敌南下,也就半月时间,可至金陵,甚至还能在快些,所以我以为可以乘势攻击,但是目标不宜太大,当是半月时间内能够达到,若是达不到,则必须放弃,转入防守,抵御清军援兵,护住复杭之战的成果。”

    赵铭的意思就是,杭州丢失,江南危机,满达海肯定向清廷请援,而明军定下的目标,必须是在清军援兵赶到之前,能够达到的目标,并且万一不能达到,也必须立刻放弃,转入防守,以应对清军的援军。

    张煌言微微颔首,“不知道国公觉得,我军该定何为目标”

    赵铭沉吟片刻后,吐出三个字“苏松常”

    苏州、松江、常州乃是江南较为富裕的三个州府,也是手工业相对发达之地。

    赵铭对三府垂涎已久,若是能得着三府之地,于松江也就是后世上海地区,开始一处通商口岸,整个长江水系的货物,都能通过水道运到上海,必定能给赵铭带来海量的财富和资源。

    张煌言微笑道“国公与殿下之见略同。这次我奉殿下之令前来,就是希望国公能攻下武进县。如此一来,殿下攻湖州,国公占据武进,太湖之东,苏松常三府,以及嘉兴,便是大明囊中之物。”

    苏松常,还有嘉兴府,虽然平原居多,但是境内河网纵横,且西面是太湖,北面是长江,东面是大海,南面是杭州湾,四面皆是水,是明军夺取之后,能够占据,有机会站稳脚跟的地方。

    赵铭和朱以海都看中这里,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这苏松常乃膏腴之地,打下来归谁,却需要说清楚。

    赵铭自持功高,也不客气,看向张煌言道“既然殿下有令,我必取武进。不过,满达海沿江驻守了不少兵力,我需要抽调宁波、绍兴之军北上,攻取苏松常三府。”

    赵铭的意思就是,被他收复的宁波、绍兴,东海镇不要,而是要苏松常三府,作为他这次出兵的奖励。

    张煌言并不感到惊讶,朱以海与手下大帅们之间,有一定默契。

    况且苏松常虽然富庶,但是占据后,尚需能够守住,而浙系诸位大帅之中,唯有赵铭水军实力强大,有能力守住苏松常三府。

    如果有东海镇在苏松常,等于是为朱以海守住了浙江东北方向,届时清军援兵即便赶来,有东海镇威胁镇江,清军必然不敢全力攻击浙江,有利于朱以海消化复杭之战的成果。

    张煌言稍微迟疑,便拱手道“我会替国公转告殿下”

    “哈哈哈”赵铭当即大笑,端起酒杯道“张公,满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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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拦截清军

    在满清援军赶来的间隙之内,明军要进一步扩大杭州一战的战果。

    这个目标便必须合理,定得太小,容易错失良机,等清军援军一来,浙军就没机会了。

    定得太大,比如说光复南京,显然又不现实,南京那样的大城,除非城中有人为内应,否则短时间内根本打不下来。

    若是明军没攻下南京,清军援兵杀到,里应外合之下,明军还可能遭受大败,丢掉复杭之战的成果。

    因此,湖东之地,便刚刚好。

    清军大败,湖东兵力空虚,容易攻下,同时苏松常、嘉定、湖州,都是膏腴之地,占据后能壮大浙军势力,削弱满清的财力。

    张煌言在靖江停留一日后,便匆匆离开,前往朱以海军中报信。

    明军营地内,帅帐中,东海镇的将校们商议着军情。

    赵铭身穿蟒袍,带网纱,腰缠玉带,脚穿革靴,威武不凡的站在沙盘前。

    东海镇诸多将领,围在周围审视局势。

    胡为宗站在沙盘旁边,对众人道“国公,据会众打探来的消息,满达海十三万大军,三万在湖州、嘉兴、两万在宁国府,三万余众分布苏松常三府。剩下五万余众,集结于南京和镇江一带。”

    赵铭微微颔首,“这应该是之前清军的部署,现在满达海已知杭州被大明攻占,殿下之兵以临湖州,他的兵马必然会有所调动。”

    说着赵铭看向众人,“你们觉得满达海会如何调兵”

    帐中,众人一阵沉吟,交谈几句后,王朝先抱拳道“大帅,卑职以为杭州失陷,清军必然慌乱,满达海见殿下大军扑向湖州,来势汹汹,他肯定会先以守住江南为目标,等待援兵赶来。”

    赵铭微微颔首,“我若是满达海,此时肯定先保南京、镇江不失。而要保南京和镇江,要么御敌于外围,不让大军兵临城下,要么收缩兵力,坚守城池,以待大军来援。他会选择御敌外围,还是收缩兵力呢”

    王朝先道“要是满达海收缩兵力,那就得主动放弃苏松常,如此对我们而言,便省事许多。要是御敌外围,我们便还需调集兵力来攻打。”

    赵铭沉吟片刻,在沙盘边上来回走了几步,忽然道“若论稳妥,满达海无疑是该收缩兵力,坚守南京、镇江,引我们去进攻,以坚城挫败我们后,再与援军里应外合击败我军。不过若让我大军兵临镇江,进抵南京城下,满达海肯定要被满清朝廷问罪,所以他绝对多半会御敌外围。如此满达海比守宁国,抵挡李成栋,守湖州抵挡太子殿下,守武进防御本帅。”

    正说着,丁维岳忽然挑帐进来,急声禀报“大帅,斥候传来消息,松江府、苏州府,还有攻击福山炮台的清军,正在向常州撤退。”

    赵铭闻语忙走到沙盘边,注视片刻,便沉声道“武进清军动了没有”

    胡为宗道“回禀大帅,没有动,反而有数千清军自镇江开进武进县。”

    赵铭闻语,皱起眉头,当即喝令,“满达海想守武进,大军上岸,不能让苏松溃兵,进入武进县”

    苏松两府,各县城中,浓烟滚滚。

    城中街道上,到处都是奔走的乱兵,清军士卒冲进城中富户家里,肆意抢劫,士绅百姓稍有抵抗,立时就被清军砍死在院子内。

    各城池内,一时间哀嚎四起,浓烟滚滚,清军将官骑马从街道上奔过,不时大声喝骂,“动作快些,前军已经出城了”

    明军攻击湖州,威胁武进,若是两地被明军占据,苏州、松江、嘉兴府的清军,就被明军包围在长三角,被堵在太湖之东,与南京、镇江的清军失去联系,极有可能被明军全歼。

    此时,朱以海一面率领大军北上,攻击湖州,一面令浙西、浙南的明军北上,稳固明军占据的浙东、浙中地区。

    若是朱以海攻下湖州,便可乘势取宜兴,攻潥阳,杀入南京地界,满达海不得不发兵抵挡朱以海,还有已经杀到宣城的李成栋,便没有多少兵力来防备赵铭,因此他决定收缩苏松常之兵,退守武进县,防备赵铭威胁镇江、南京,将明军挡在南京外围,等待援兵赶来,再发起反攻。

    撤退命令下达,清军各部露出了凶狠的面貌,立时乱兵四起,开始在城中进行抢劫,而军官也不进行阻止,只是催促士卒抢完快点向西撤退,迟了被明军堵住,那便全完了。

    清军沿江各部,纷纷拔营西走,官道上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包,赶着辎重车辆的清军,而一些抢来的东西,实在拖累行军,被丢弃在官道上,散落的到处都是。

    清军各部沿着官道急行,会于苏州,集结了两万余众,然后沿着运河前往武进。

    一时间,清军士卒两岸跋涉,军官和官员抢来一艘艘的大船,装满了家资,苏松巡抚土国宝,一人的财产,便有五十余艘漕船运输。

    清军统治江南已经有六年时间,明清间的斗争,近些年清军一直占据上风,江南的清军都安于享乐,以为大局已定,官员们都开始安家置业,可不想居然风云突变,明军突然就杀到眼前。

    大运河两岸,土国宝的军队,护卫着他的家资,沿着运河向武进县推进,只见两岸密密麻麻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士卒,运河中漕船一船连着一船,前后绵延数里,撤退起来居然也极为壮观。

    清军斥候快马四出,为大军张目,土国宝骑马慢行,身边部将介绍道“大人,前方二十里就是无锡,过了无锡就是武进。大军是在无锡休息,还是直接前往武进”

    这次明军收复杭州,杀张存仁,灭五万清军,声势很大,令土国宝有些恐惧,而既然朱以海攻击湖州,赵杂毛极有可能威胁武进。

    如果他行动慢些,让赵杂毛先占据武进,那他就被堵在太湖之东,成为一支孤军,最后必然被明军剿灭。

    土国宝没有迟疑,当即沉声道“不入无锡,直接前往武进”

    “报”忽然,一骑飞驰而来。

    土国宝眉头一皱,将战马拉到一边,勒住马缰绳,骑兵奔驰过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大人,前方十余里,有大批海寇摆好阵势,阻拦我军去路”

    众多清将闻语一惊,“是谁的兵”

    斥候惊惶回道“是赵铁棒的旗号”

    “赵杂毛”众多清将和满清官员一声惊呼,立时慌乱起来,“土巡抚,赵杂毛拦路,这如何是好”

    土国宝脸色阴沉,忽然狰狞道“今天别说是赵杂毛,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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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纵横四海,明末大革命。
穿越到弘光朝,南京城破之际,还是马士英之子。
赵铭救江阴,战江南,将郑成功视为兄弟,把唐王当做可以辅佐的明主,可最终却兄弟成仇,君臣反目,扶明抗清,变窃明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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