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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灵入骨全文阅读

作者:小鬼七     邪灵入骨txt下载     邪灵入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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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望仙楼

    夏倩倩激动着从床上站起身和我撕打在一起,她拽着我的头发,我掐着她的脖子。我俩一路从床上打到地上,她长长的指甲在我脸上划出血痕,我也没惯着把她脖颈掐的又青又紫。

    舅妈听到打架声拿着扫帚冲了进来,见我骑在夏倩倩身上,二话不说挥着手中的扫帚一下一下加重力道往我身上招呼,我跟不知道疼一样死活不肯撒手。

    最后她实在没了办法,冲到外屋去打小三姨,是她的咒骂声和扫帚抽到皮肉的声音使我瞬间醒了过来...

    不行,不能伤害她!

    我慌张的松开手放过夏倩倩往回跑,见舅妈一脸阴狠的骂道:“你们吃我家用我的家的,还敢打我的孩子?看我今天打不打死她!

    梨楚,我管你是蟒是人,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冲过去紧握着她的手腕,这次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恐惧,脸上挂着邪恶的笑,警告似的挑眉对我道:“只要她不死,我就永远有治你的办法!”

    我一愣,仿佛刚刚那盆子水全部浇到我头上一样让我醍醐罐顶。

    是啊!

    她是我家人是我的软肋,她们比我还要清楚这一点。

    这次打赢了又能怎么样?

    她们只会在背后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到时候我又能怎么办...?

    我将所有不甘的情绪咽下去,死死的攥着拳头连指甲嵌进血肉里也不知道痛。

    我哑声道:“我错了舅妈,我给倩倩道歉,你别打了。”

    舅妈得逞的一笑,左右晃了下脖子问道:“你怎么给倩倩道歉,总要拿出点诚意吧?”

    我啪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她满意的勾唇抱着肩膀玩味的看着我,我一下又一下的打着...她不满意我就一直打。

    小三姨扑过来抱着我的双腿,“娃,疼,不打不打...”

    这时屋内棚顶的灯泡发出‘滋滋滋’的响声,仿佛电线连接处出现了故障,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的闪,每次亮起映着我那副面无表情惨白的脸,阴毒的眼眸,打人的声响...

    气氛诡异的不能在诡异了...

    最可怕的是小三姨突然坐在地上童音童气的唱起了歌谣,“望仙楼,齐相聚,人马全,四柱稳。弟马来,众落座,救苦难,救苍生。”

    我停住手愣愣的看她,好似梦里那男人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他告诉我,‘梨楚,带她去望仙楼。’

    小三姨一改以前的唱词,虽然我听不懂她唱的都是什么意思,但我莫名的相信耳畔的那个声音。

    而且村上有个乱坟岗附近的塔楼就叫望仙楼...!

    我胡乱的拿起床旁的棉袄把小三姨裹上,抱着她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家门,舅母在身后喊道:“跑什么?!有种你以后也别回来!”

    她趴在我身上一直在唱着,我不知疲倦一样奋力向前跑,夜晚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我看不见地面的情况,摔了爬起来然后再摔。

    手因撑在地面磨出了血,只有她稳稳的被我护在怀中像宝贝一样舍不得有任何磕碰。

第十一章预言准确

    整整几个小时,小三姨一共报了一百零八位名字,后来男人问她,“教主仔细点一点还有没有落下的?没有我要封位了!”

    小三姨摇头,“没有了。”说出的话清清楚楚,干干脆脆,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童音软软糯糯。

    男人点了下头,对我道:“唱最后一段,送送他们。”

    我哦了声拿出纸单继续唱起,“大事了小事已办完,一把撒开马嚼环。人魂归在人身上,马魂归在马身边。人得真魂吃饱饭,马得真魂能撒欢。

    临走送你三通鼓,送你古洞去修仙。送你一岭又一岭,送你一山又一山。

    送你古洞炼仙丹。炼的红的是红蓝的蓝。

    红的能治男子汉,蓝的能治女婵娟。

    七十二关留人世,闹的地复与天翻。闹的和尚不得寺,闹的姑子不得安。

    西方佛祖发慈悲,打发桃花女下了凡。

    桃花女投胎转了世,她把破法传到人间...”

    小三姨这才一点一点缓了过来,此时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虚弱的朝我张开双手道:“抱。”

    直到唱完最后一个字我才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她好像很累一样趴在我的肩头立刻昏睡过去。

    男人在红布的最上方写了四个大字,有求必应!

    最下方封了两个字,之位。中间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从小三姨口中报出来的,整整齐齐的列阵。

    “这是什么?”我走到他身边好奇的问道。

    “堂单。”

    “什么意思?”

    他在红布两边写上一副对联,随后看向我怀中的小人道:“她和常人不同,而且生来就是带着使命来的。你没发现她有时说的话都会应验吗?”

    以前我从没注意过,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是。

    有次我抱着她出去,她指着邻居老张头道:“死,死。”

    当时老张头还给她骂了,说她是个傻子不会说话,出门碰到她可真晦气!

    第二天老张头家就盖起了灵堂,听说是夜里脑溢血死掉了,第二天被发现时人都已经硬了。我当时以为是巧合,谁知道她说的话还真能应验啊!

    “你的意思我三姨是神婆?”

    男人将红布规规整整的叠好,他好像有强迫症一般做什么事情都是仔仔细细规规整整。

    “也可以这么说,她能通神问路、治病救人。”

    “可她的智商就是个小孩子啊?”

    “不是她看,有人帮她看,这个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有人帮?那又是谁?”

    只要关于小三姨的事我就变得特别敏感多疑,一直婆婆妈妈的问个不停,他倒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拍了拍台子让我坐上去。

    我坐好后他站在我面前解释道:“仙家会帮她,堂上那些人的名字就是他们的名字。”

    “仙家又是怎么回事?之前为什么不来?”

    “因为四梁八柱没有全,只有全了才能来。仙家就是胡黄常蟒灰,碑子就是死去的人有些修为和能力能够跑地府办事。”

    “鬼?”

    他警告的看了我一眼,提醒道:“不要瞎说。”

    “哦,对不起,我不了解。”

    “你回去...算了,到时候我找人帮你弄吧!

    以后她是弟马了,别人欺负她,他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不管的,所以你也能轻松一些。”

第十三章白婆

    遇见他的那天,我的尘埃里开出了花来。

    最主要的是敖久霄的那双蟒蛇眼,我打心眼里感觉我们是同类...但越是同类越危险,因为我太知道我自己什么样了!

    除了小三姨,我无法去爱任何人。

    那种对幽深复杂的人心所产生的恐惧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怎么洗刷也洗刷不掉。

    我只知道此时他是我的那根救命稻草,只有攀附于他,我和小三姨才能活!

    那晚我们没有回姨姥姥家,小三姨昏睡脸蛋通红发烫,我一直抱着她急得快哭了,她虽然神智有问题,可是却很少生病,今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敖久霄跟我解释,“她没事,只不过突然来了这么多仙家报名字累了,睡足了就会好。而且在梦里还要接一些东西和教她本领,你千万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睡。”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能无脑的相信他,我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小三姨的身上,心里疼得不行。

    只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没有办法护她周全,只能看着她这样遭罪...

    敖久霄坐在我身边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睡会,明早再回去。”

    我听话的靠在他宽阔的肩上,不敢反驳更不会做任何让他不悦的举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此以后他说的话就是圣旨!

    我权利配合和顺从!

    “敖久霄...为什么你的姓这么特别?”

    他轻声笑了笑没说话。

    “敖久霄,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家呢?”

    “敖久霄,你说日子还能好起来吗?”

    我们是除了梦里以外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他说那么多,不停的问东问西,他没有回答一一听着。

    他不回答我心里就没底,哪怕随便说些什么骗骗我也是好的啊!至少我心里还有点期盼的念头,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深渊...

    第二日我醒来时发现敖久霄已经不在了,仿佛昨晚又是一场美丽的梦,灰姑娘的水晶鞋,过了十二点立刻被打回了原型。

    我连忙找到红布才算松了口气,我背起还在沉睡的小三姨准备去找敖久霄所说的白婆。

    白婆家很难寻,几番打听寻到一条狭窄的巷子,进入胡同七拐八拐的最里端才寻到。她家的房门不大,老旧的木头刷着黑漆,在岁月的洗礼斑驳的掉了颜色,褪色的门神画像怒瞪圆眼手持法器威风赫赫。

    我尝试着敲了敲门,等了好久里面也没反应...

    背上的小三姨逐渐转醒,奶声奶气的跟我说,“娃,渴。”

    我连忙侧过头安抚道:“好,你忍一下我们进去就有水喝了。”

    我擅自推开面前白婆的大门,院子里有一只正在晒太阳的老黄狗,此时的它已经懒得站起来吠了,懒哒哒的看着我们。

    “白婆?您在吗?”我再一次喊道。

    这时有个女人急匆匆从屋子里出来,可能出来时太匆忙脚上的鞋子没有穿好,趿在脚上。红色袜子拉的老高到小腿处,侧边还有个醒目的黄色福字。

第十五章委屈

    无论炕沿处坐着的女人如何说,白婆都是猫着腰一副并不想搭理她的样子,身体前后不自觉的晃动。

    女人见白婆不肯搭茬儿,继续道:“白婆,我这两天后背要沉死了好像背了口大锅一样,要不然你给我拎拎?”

    “疼?没疼死你不错了!”白婆毫不留情的说道。

    小三姨特别不合时宜的拍手笑了笑,遭到女人一记白眼,她嘴里骂道:“傻子就是傻子,人语不懂。”

    此时我正握着小三姨的手不想她参与,可听到对方这样说时动作僵住,抬眼看向她,问道:“你说谁傻子?”

    她与我对视几秒,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好像冷一样。她选择不接话我便也没计较,毕竟来这里还有事情求白婆,总不能在人家里打起来吧?

    白婆看不过去蹙眉继续道:“大萍你这嘴怎么还不改?你婆婆当时不是被你气死的?她瘫痪在床你不是骂就是打,死了眼睛都没闭上。

    因为她留下的那间小破房子给了老二,你领着孩子在家里一蹲连灵都没守,还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不让你难受让谁难受?”

    大萍气急的反驳道:“白婆,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人是嘴不好,可是在她脑袋有病瘫痪以后我没伺候她吗?

    伺候到头最后房子给老二一家子了,那我能干吗?

    我家是孙子,老二家是孙女,你说她是不是老糊涂了?!”

    白婆哼笑了声,没好脸色的戳穿道:“人家老二当年要伺候不是被你硬给抢回来的吗?你抢回来也行,你好好伺候了吗?

    我说句不该说的,要是放在老二家没准能多活几年!

    孙子怎么了?孙子孙女都一样,她想给谁就给谁,那是人家的东西轮到你来插手了?”

    那个叫大萍的女人一听白婆这么说,好像委屈似的呜呜哭了起来,一直在狡辩这些年她做了多少多少,为老太太端屎端尿什么的...

    我一个外人都听清了白婆的意思,她还在为自己辩解,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的家事咱也不好评价。

    她越哭声调越高,从最初的假哭变成了抽泣,现在闹的嚎啕大哭,仿佛有种想要把人家房子掀翻的架势!

    小三姨睁着葡萄般漆黑的眼叽里咕噜的转,似乎觉得面前的女人有趣,不一会儿她指大萍道:“婆婆怒,黑乎乎,爬背来,怒敲头...婆婆哭,泪悠悠,轮回路,好孤独...”

    我紧张的吞了下口水,这话可没人教过她,虽说她以前唱的那些歌谣也没人教她,可此时这个也太贴合了。

    我诧异的看向白婆,见白婆也震惊的看着小三姨,随后无奈的叹息着摇了摇头,转头语气软了下来对大萍道:“你来了...委屈就哭哭吧!”

    白婆深深凹陷的眼睛有些泛红,声音几度哽咽的说道。

    我看的云里雾里,谁来了?

    只见大萍越哭越邪乎,仰着头一副要抽搐窒息样子,随后自己狂扇大嘴巴,‘啪啪’的响声在屋内响起。

    搞的人一愣一愣的!

    这可比昨天我自己打自己的时候要狠多了!

第十七章龙姓

    贵客?

    我们俩这副惨样子还能算是贵客吗?

    “敖久霄让我来找您帮我三姨弄一下这张红布,我什么都不懂还请您赐教。”

    白婆听后身子明显一震,瞪大眼睛问道:“你说...他叫什么?”

    我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么震惊的神态,她不是已经在梦里见过敖久霄了吗?不然怎么会知道我今天会来...

    “敖久霄,白婆,怎么了?”

    她陷入沉思嘴里念叨着,“敖...敖。”随后立刻从炕上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噗通一下跪下对着窗户的方向‘咣咣咣’磕了三个头...

    对于她的举动让我有些害怕,敖久霄他到底是谁?

    为何白婆听到他的名字会表现出如此恐惧的模样...或者说是尊敬?

    她回来后拉起我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孩子,以后不可以直呼他的名讳,千万不可以!”

    “为什么啊?”

    我满眼不解,他还说他是我夫君呢...连名字都叫不得?

    “敖是龙姓的一种啊!”

    龙姓?!

    从我记事起敖久霄就是一副人的模样存在在我的梦里,半点龙的样子也没有看出来啊?!

    况且,虽然我知道他不一般,可心想撑死也就是条蟒蛇,毕竟同类找同类嘛,怎么会拥有龙姓呢?

    我这个人极其缺乏安全感又敏感,太怕自己被骗,所以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开始质疑他告诉我的这个名字会不会是假的?

    那家伙为了表现的自己很厉害所编的瞎话吹的牛?

    我没在纠结这个名字的问题,装乖的对白婆点了点头满眼顺从的说道:“我明白了。”

    我将怀中的红布递给她,道:“这些都是我三姨昨晚报出来的名字,还求您给帮着看看,我们俩什么都不懂...还有...”

    白婆好似看穿了我心思一般接过了白布,笑呵呵的问道:“还有什么?”

    我尴尬的低下头,硬着头皮道:“我们没有带钱,不过等我攒够了立刻给您送来。”

    白婆的脸上布满深深的沟渠,身体瘦成麻杆一样,黑白相间的头发被发网整齐包在脑后,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慈祥,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和蔼可亲的老人。

    姨姥姥对我们也很好,不过她不爱笑叹气的时候居多,所以会给人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

    白婆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道:“什么钱不钱的,我先看看再说。”

    她将红布展开铺于炕面上,双手抻着下方的两个角,老态浑浊的眼微微眯着,由衷的感叹道:“这字写的可真漂亮,这堂单子写的也太规矩了!”

    我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能从她惊讶羡慕的语气中感觉到是好事。

    “白婆,敖..那个人说我三姨可以通神问路,还说有仙家会保护她,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您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白婆放下单子看向我,解释道:“这张单子就好比是一间房子,昨日那位神尊帮她把房子盖好,把你三姨身上的缘分接了下来,以后她就是有护法仙师的人了。

    通神问路...简单来说就是和我一样,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帮人解个难化个治个邪病什么的,不过每家的缘法不同,各自有各自擅长的事情。

    你三姨的事情从她出生我便知道一些,不过你姥姥和姥爷是无神论,大伙都是在村里住着却也没什么走动。

    她这幅样子天生就是要吃这碗饭的,不过我当时也没多言。”

第一章灾

    “娃,娃,踏雪来,朝西南,大道宽…”

    “娃,娃,血光灾,盘中卧,鬼怪缠…”

    “娃,娃,心思软,金蟒缠,功圆满…”

    …

    我是梨楚。

    此时正抱着一个残旧不堪的破娃娃唱歌的人是我的小三姨,她叫吕小梅,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在我出生时肩胛骨有一块皮肤异于常人,右肩后方是白黄色相间的粗糙纹路像是贴了一块蟒蛇皮。

    接生的阿婆见到后伴随着屋内小三姨所唱的诡异的童谣,当即吓昏了过去。她失手脱落把我丢在地上。我到并未觉得疼,不哭不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时,我妈吕小雁无法接受抗拒的摇头,嘴里虚弱又失心疯一般的念叨着,“拿走!清远你快把她给拿走!我生了怪物,我怎么会生了个怪物?!”说到最后变成了嘶吼,完全不肯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我爸梨清远眼底由震惊变成不解最后只剩下了恐惧...他僵着身子迟迟没敢上前,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这时是小三姨将我从地面捡起,如获珍宝一般抱在怀中,她皮肤干裂的小脸紧紧的贴着我的脸,继续开心的唱着那首莫名其妙的歌谣。

    显然我的出生并没有给家里带来什么喜气,当我爷爷梨震华在看到我的一刹那突然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听说死之前手一直指着我所在的方向,断断续续的说道:“妖孽,这个妖孽回来报...”口中想说的话,最终都没有来得及全部说出来。

    奶奶身躯一震,目光发寒的看向我,似乎明白爷爷话中的含义,顿时拉下脸铁灰难看。

    据说当天还发生了一些怪事,但看到的人全部选择沉默闭口不谈。

    我的亲生父母如躲避瘟神一样连夜逃跑消失不见,匆忙到母亲连一天月子都没有来得及做,只给我留下了一个锈迹斑斑上着锁的铁盒子。

    估计是打算让我自生自灭吧?!

    奶奶陈玉琴看到这一幕浑身颤抖恨不得当场想掐死我,谁能承想家里本来的喜事最终变成了家破人亡的丧事?!

    冰冷空旷的屋内只留下躺在床上的我和在一旁欢天喜地的小三姨,我的这位小三姨天生痴傻,身高和五六岁小朋友一样,仿佛定格在了那个年纪再也没有长大。

    听说我姥爷是个非常重男轻女的人,姥姥在高龄时为了要儿子怀上了第三个孩子,当时生产那日大出血没能挺过去撒手人寰。

    可谁也没承想第三胎依旧是女孩子,不是带把的不说,还是一个基本不会说话,眼神完全没有光彩的痴傻儿,姥爷抑郁成疾没过多久也跟着姥姥去了。

    我还有个二姨,她嫁的好如今在城里生活,所以照顾小三姨的责任便落在了我母亲身上。

    小三姨对任何人、事、物都是一副无动于衷不感兴趣的样子,唯独对我,她当成了宝贝。

    奶奶咬牙切齿的和她的大儿媳妇李娟说,“难怪这傻子会喜欢她,我看她俩都是丧门星!小傻子克死自己的父母,这小妖孽刚生出来又克咱们家!你爹的意思是这个崽子不能留,得赶紧把她处理了!对外就说是个死婴!”

第二章决定生死

    奶奶说那番话的时候目光中没有半分留恋,更别想把血浓于水的亲情拿出来说事儿!轻飘飘的就决定了我的生死...

    谁承想我家的事早已被接生婆背地里一传十十传百搞的人尽皆知,附近有个好心的邻居听说后慌里慌张的跑去村东头找我的姨姥姥,神色焦急的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姨姥姥则是姥姥的亲妹妹潘福云,姥姥家那边仅剩下的唯一的长辈。

    当她马不停蹄一路小跑赶到我家时,看到原本整洁的屋子里凌乱不堪,地面装着血水的盆子、帕子还没来得及整理,屋子棚顶有个大窟窿,直接露出一块阴沉沉的天,好像被什么巨物砸出来的一般。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我们这里的冬天特别冷,若是不烧炉子晚上也许都能冻死人,更别说棚顶漏了寒风呜呜的往里面灌。

    小三姨一脸惊恐的缩在墙角,怀中紧紧抱着破布娃娃。稚嫩的脸像是被谁打了一般红肿,齐耳的短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凌乱不堪。

    她身上脏兮兮的棉袄被撕扯的露出了成团的棉花,眼神茫然无助嘴唇冻得发紫。

    姨姥姥看她这幅样子咬着牙愤恨的拍了下大腿,骂道:“真他妈是作孽啊!”在她冷静下来后立刻抓着小三姨的手问,“小娃娃呢?”

    小三姨指着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抢,死。”

    姨姥姥自是知道她的智商说不清楚事情,实在没了办法牵着她争分夺秒的赶去隔壁奶奶家的院子寻人。

    赶到后见院子里已经搭建起灵堂,唢呐声凄凄惨惨的奏响,她巡视一圈却没见到奶奶和大伯一家的身影。

    等她找到奶奶一行人的时候,发现她们正把我装进一个竹编的篮子里上面盖着一块红布,准备让我顺着冰冷的河水漂走。

    小三姨疯了似的跑去抢篮子,奶奶和大伯母将她拽开,一把推倒在地面。

    姨婆见状一下子慌了,激动着扑上前撕扯大伯质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这是在杀人!”

    如此寒冷的天我的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再加上竹篮子中间的缝隙会漏进去水,我在冰河中不被冻死也会被淹死。

    小三姨看到竹篮顺着水飘,想也没想连滚带爬‘噗通’一声跳下了河。

    她本就不高河水几乎快要将她淹没,她哆嗦着上下牙不停的打颤,目光坚定的往我的方向扑棱,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我带回去!

    岸边的人除了姨姥姥焦急的大声提醒她要'小心'以外,其余人的脸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冷漠又无情。

    竹篮子里灌入的水越来越多,很快便沉了底不见踪影。

    小三姨张大嘴急的说不出话来,喉间发着如小兽一般呜咽的哀嚎。

    后来姨姥姥和我说,她当时心里想,完了!这孩子怕是救不回来了!

    别说我一个刚出生一天的婴儿,即便是成年人掉进面前的冰河,也会立刻冻僵无法正常活动,更别说能自己上来了!

第三章克星

    在我落水后很久水面恢复了平静,小三姨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啊!啊啊!”那是她心里无助又悲伤的表达,她不会说什么只会嘶喊。

    一双如孩童的小手泄愤似的不停拍打着冰冷的水面,溅起无数水花。

    她最心爱的那个形影不离的娃娃,沉入了深沉的水中,永远的葬在了那里。

    姨姥姥红了眼睛,她说她从没感觉过冬天是那么的冷。

    而就在小三姨濒临绝望之时她身前出现一圈圈浅浅的水波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慢悠悠的从水里露出头来朝着她笑,嘴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往出吐水,好像在故意逗她一般。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即便喉中没有任何声音可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她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胡乱的大喊着:“娃!啊!啊!”

    岸边的人脸色凝重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更加确定了我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想法!

    大伯母小声在奶奶身边说道:“娘,我记得小雁刚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跟我说她做了梦,屋子里全是蟒蛇!她说她拿着棒子往外赶,没想到有一条小蟒蛇一直追着她脚边说,带我走带我走,你说这孩子能不能就是梦里那东西?”

    奶奶听后极为冷静的蹙眉哼斥道:“管好你自己的嘴!知情的人能明白这家伙天生是个怪胎,不知情的还得以为什么脏东西都能给我儿子戴绿帽子呢!你让我这老脸以后往哪儿搁?!”

    大伯母被训斥的表情讪讪,心想谁还能心思是条蟒蛇和弟妹生了孩子?不过见奶奶那副紧张的模样一定是想掩盖什么秘密!

    她心里不服气,可又不敢继续出声。

    小三姨用尽浑身力气磕磕绊绊的将我抱到岸上,眼睛红肿又恢复那种无神空洞的模样。

    姨姥姥连忙脱下自己的棉衣裹在我俩身上,气愤的跟奶奶掰扯道:“陈玉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孩子的亲奶奶,这么做简直丧尽天良!你儿子和小雁呢?”

    奶奶听后嗤笑了声,眼皮子没撩一下咬牙切齿的回道:“这就是个丧星,留不得!

    我家老梨就是被她给克死了,她得给我们家赔命!

    不过你有一个问题问得好,他们两口子去哪儿了?我还想问问你呢!

    他们想的可倒好,生完了自己害怕遭报应不想管,打算就这么丢给我?

    家里一大摊子烂事,你不是没看见吧?老梨自己都没想到,死了以后最疼爱的小儿子不能给他送终!还不是你外甥女把他给拐跑了!

    我今儿明确告诉你,我们家没闲钱管这个崽子,就算有钱也不会承认她是我们家的人!”

    姨姥姥听到这番话觉得不可思议,虽说奶奶平日刁蛮刻薄是出了名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能对自己家人也如此绝情!

    “不是我说你这人心咋这么狠呐?他们两口子造孽,你当老人的也跟着没正事?老梨的事我听说了,可你不能把他的死往一个孩子身上赖啊?你们如此做法对这个孩子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姨姥姥身体不好,此刻唯一防寒的外套给了我,冷空气袭击加上生气连连咳嗽,说话更是断断续续。

第四章蟒蛇眼

    这时大伯母再一次忍不住插话道:“大姨,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怎么往她身上赖了?你是不知道她出生那天家里房顶都塌了,一条那么大的蟒…”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奶奶凌厉的眼神禁住了声。

    奶奶裹了下衣襟冷哼了声,继续一副刻薄像道:“我们暂且先不说你怀里这个怪东西,单说吕小梅这傻子是不是你亲外甥女?

    你大姐没正事几十岁了还要生孩子,生完了俩眼一闭上西天了,最后还不是我儿子替她养活着?!

    这么多年我们梨家对你们家也算是够意思了!她们俩你爱养你就带回家去,别留在我跟前碍眼!”

    小三姨听不懂似的看着奶奶,但她能听懂有人喊她的名字,她知道自己叫小梅。

    听说在她来我家住了以后奶奶经常跟我妈说,梅梅梅的真晦气,这不给你爹妈都克没了!

    姨姥姥本还想和奶奶继续掰扯掰扯,可一想小三姨的智商再加上我又是个嗷嗷待哺的娃儿,即便留在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今天要不是她及时赶来,也许我就是那冰冷刺骨幽深冰川下的一抹孤魂。

    她在给我裹衣服的时候见到了肩胛骨处独特的肌肤,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体温,再加上我能在水里自由穿行,连她也不得不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的人。

    她思忖了半晌,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将我们俩带回她家。不管我是什么东西,身上毕竟流着母亲的血。小三姨更是她的亲外甥女,她无法做到像奶奶一样狠心,对我们置之不理看着我俩自生自灭。

    所以我是在姨姥姥身边长大的,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也不敢忘。

    姨姥姥只有一个儿子,我应该叫舅舅。

    在我有意识起姨姥姥家除了她,没有一个人愿意给我和小三姨一张笑脸。

    姨姥爷早年过世不在,舅舅、舅妈以及他们的儿女对我们俩的到来厌恶至极,舅妈时常忍不住打小三姨泄愤,还逼迫她做一些大人做的家务,做不好就不给吃饭。

    姨姥姥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在我长大了些以后,那些粗活累活便落在了我身上。

    我心疼小三姨,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脏活累活,她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我,嗓音沙哑的唱着这些年从未变过的歌谣。

    “娃,娃,踏雪来,朝西南,大道宽…”

    “娃,娃,血光灾,盘中卧,鬼怪缠…”

    “娃,娃,心思软,金蟒缠,功圆满…”

    听习惯了还觉得挺好听的,她的眸子好纯净里面没有任何杂念。

    姨姥姥说随着我的年龄渐长,眼睛越来越像一条蟒蛇,只要被我盯上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就像蟒盯住猎物一般。

    我没有体温也摸不到脉搏,走起路时像是游过去的一样。

    舅妈经常骂道:“天生就是个魅惑人的东西!这么点个岁数走路拧腰拧胯也不知道磕碜!”

    对于那些冷言冷语我全当没听到,因为我已经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意思,我若和她对着干,只要我不在家她一定会拿小三姨撒气。

第五章梦境里的人

    姨姥姥将我们带回家为我们吃了太多的苦,不仅要看家人的脸色,还要想办法独自将我养大。

    她总是会偷偷的给我们俩留一些吃的,有时也会自责的当着我的面掉眼泪,她说她对不起我们,害的我们要跟着她受苦。

    我心里清楚没有她,我们俩可能早已经死了,梨家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也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她从没有半分对不起,反倒是我们的存在拖累了她。

    不过...即便心里感激她为我做的一切,我还是无时无刻的想要离开这个如地狱般的地方,那是我从小唯一的梦想。

    ‘蟒’这个字深深的刻在我的骨子里,我的血液里,别人对我说起这个字时可能是为了嘲讽,而我却觉得喜欢这个身份。

    在我能记住事情开始梦里经常会出现一个男人,几乎每一天都会看到他的身影。梦里的我泡在冒着寒气的池子中,他静静坐在池边凝视着我。

    这男人身上穿着墨绿色的袍子,衣摆下面烫着金色的祥云浪花图腾。

    他的五官硬朗而且和我有着同样的眸子,只有在看到他危险的眸子时,我才能切身体会到姨姥姥话中的含义。

    当那双眸子凝视你时,忍不住的浑身僵硬。

    他可能会在不经意间伺机而动,让你尸骨无存。

    那种妖冶邪魅,足足胜过我一万倍。

    有时他会在梦里教我一些东西,我记得我有认真的听,可第二天我完全想不起他的嗓音和他所说过的话...

    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双透着阴狠凉薄的眸子,我知道他对我没恶意,不然...我可能早就一觉睡死过去,再也无法醒来。

    有天放学回家我瞧见小三姨坐在偌大的院子中,她被冻到裂出口子的小手努力搓着水盆中厚重的衣服,她赤着小脚连鞋也没有穿,踩在冰冷的地面蜷起脚趾,皮肤被寒风吹的又红又肿。

    我立刻丢下书包朝她跑过去,语气急促的问道:“鞋呢?”

    她见到我回来扬起开心的笑脸,双手玩闹着去扬盆里的水,回道:“丢啦!”

    在那一刻我用力的咬紧后槽牙,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剜着我的心头,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她,“谁丢的?丢哪了?”

    “倩倩拿走了,倩倩说买新鞋子。”

    倩倩...!

    她是舅妈的女儿大我两岁,性子刁蛮任性的不行,她怎么可能好心要给小三姨买新鞋子?!

    我气急的拉起她的手,第一次对她语气不太好的说道:“走,我带你去找她!”

    小三姨吓得缩着脖子,眼神中一副受惊的模样,“害怕...巫婆在家。”

    她的意思是舅妈在屋内,当时我脑袋里炸开无数花火,气愤的情绪使我无法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平日里那些种种欺人的画面,快速的在脑海中一帧一帧的划过。

    小三姨虽然害怕可还是想哄我,她晃了晃手瘪着嘴道:“不冷...不哭。”

    我将要流下的眼泪硬生生咽了下去,俯身抱起她将她放在要遗弃的破柜子上,我脱下鞋把袜子脱下来套在她的脚上。

    我的鞋码大她根本穿不了,只能把袜子先给她来抗寒。

    “你等我,我去给你买鞋子。”

第六章反击

    听到我说要给小三姨买鞋,她没有一丝欣喜小嘴翘的更高了,眉头皱着一副好委屈的模样,含糊的说了句,“走。”

    我已经长大了,可她依旧是五六岁小朋友的模样,她更像是我的妹妹我的孩子,我受多少罪都没有关系,可我不想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我心里一酸俯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冷下眼睛哄道:“再等等,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这时舅妈出来见我们俩在院中相依偎,立刻竖起了粗短的眉毛,瞪眼训斥道:“在这偷什么懒呢?衣服洗完了吗?”

    我松开小三姨转身看向舅妈,沉下脸冷冰冰的问道:“倩倩呢?她拿走了我三姨的鞋,麻烦她现在给我找回来!”

    舅妈的表情没有感到一丝意外,看来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女儿的整蛊事件!

    她没回答我,反而问道:“你拉拉个脸子给谁看呢?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干点活不正常么?说难听点,你们就是我家倩倩的奴隶,是我们家养的佣人!”说完,她走上前粗鲁的将小三姨从柜子上拉了下来。

    小三姨小小的身躯失重摔在地上,手掌顿时硌出了血。

    舅妈指着她骂道:“别给我偷懒,继续洗!她出去上学,你就得负责在家干活!”

    原本心中的那股火气由丹田直升头顶,我疯了一样扑向她,右手发狠似的掐在她粗壮的脖颈上,眸子里的杀意越来越浓,能看出她此时眼里带着恐惧。

    她脖子上的温度可真热啊!

    我当时脑袋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她死!

    我给她赔命都成!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捏着她脖颈的时候将金豆子串成的链子瞬间捏扁,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她体格彪悍,此时在我面前跟用不上力小鸡崽似的,喘不上来气似的断断续续的说道:“死丫、头!你不、想、活了?你...松开我!”

    我们闹的动静太大,夏倩倩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况惊呼了一声,“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妈!”

    我噙着笑挑眉回道:“放开?行,我要我三姨的鞋!你把鞋拿出来我立刻放开!”

    夏倩倩原本白皙的脸此时更加惨白,她被全家人宠的无法无天,要星星绝不给摘月亮,这样浇灌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服软’这个技能?

    她瞪着眼睛无所畏惧的回道:“鞋?那破鞋我早就丢了!”

    “那就买一双新的过来!”

    她指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做!梦!”

    呵呵,行,我做梦。

    我一把将面前的舅妈翻了个身,站在她的背后加大力度的捏着她的脖颈,我在她耳边似是享受的表情轻轻一嗅,浅笑着问,“大家都说我是蟒变的,你说...我会不会吃人呀?”

    我明显感到她的身子一僵,虽然在努力的强撑,可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倩倩,去给她买,快去!”

    这是我第一次明白了一直受压迫、隐忍是不会得到别人心慈手软的对待,只有反击才会!只有比她狠才行!

第七章愿意跟我走吗

    虽然夏倩倩心有不甘,可还是连忙跑出了家门去小杂货铺买鞋。

    那个充满魔幻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地方我从来没进去过,每次路过时能看到别人家的小孩从那里出来后都是带着开心的笑脸,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

    我也不知道那扇木门后面都有什么,只知道进去要花钱,而我们没有钱。

    那日在夏倩倩买完鞋后结束了争斗,夏倩倩贱到连服软都要使坏,她买了一双死人穿的寿鞋,黑色的料子里面连点棉花都没有,鞋底如纸一样薄,穿上就跟没穿一样根本没有防寒的作用。

    我放开了舅妈,同时在夏倩倩嘴角看到了胜利的微笑。

    我没在继续纠缠,一是不想姨姥姥看到会为难,二是我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太多,我怕她们变本加厉的欺负小三姨。

    小三姨因为有了新鞋开心的不行,她哪里懂得这双鞋的寓意,只知道自己有新鞋而开心。

    我赤着脚站在地面,因为没有体温也不觉得寒冷,她指着一旁我已经穿破的鞋道:“娃穿。”

    我的眼眶酸胀,感觉到有水雾渐渐的覆盖了眼眸,她的意思是她想把自己的新鞋给我穿,因为我的鞋子已经磨破了。

    我走过去将自己的鞋胡乱的趿在脚上,坐在院子中间的木板凳上,随后将她抱起坐在我的大腿处,面前是巨大的铁盆,里面的水黑压压的浑浊不堪。

    我一边动手干活一边和她说道:“以后她们在让你洗东西你就说我回来后会洗,告诉你几次了你怎么就不记得呢?”

    “哦。”她收起笑容闷闷的回道。

    我隐约听到屋内舅妈和夏倩倩说话的声音,夏倩倩不甘心的问,“妈,你是不是给她脸了?她这么对你,你刚刚干嘛不打她?”

    “快别说了!刚才我真的有种被蛇缠了的感觉,万一她变性了真要吃人呢!”

    我摇头自嘲的冷笑,心想要是真的能吃人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和小三姨的人生转盘什么时候能转到幸运那一格,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改变现状的无力,有天晚上我又梦到了绿袍的男人,那是我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我问他,“为什么总在梦里看见你。”

    他对我招了招手,我从寒池中心游到岸边,刚要起身感觉身体一凉,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

    我脸色红晕蹲回水中,扬着头去仰望他,他微微低俯轻柔的抬着我的下巴,噙着嘴角道:“我是你的夫君。”

    可能我比较早熟,在那一刻瞬间明白了‘夫君’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我不信。”我浅笑着回。

    “为什么不信。”

    我故作成熟的弯起嘴角,故意将眼睛眨的很慢很慢,拿着声调道:“你是我的夫君为什么不带走我呢?你是不爱我吧?”

    他的笑渐渐僵在脸上,眸子里聚集寒光,他食指中指交叠惩罚似的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蹙眉问道:“谁教你这些的?”

    可能他觉得在我这个年纪应该表现出懵懂,幼稚和无知...可是现实逼我不得不成熟,我比谁都想懵懂的活着。

    我不答反问道:“可是我猜对了?”

    “你愿意跟我走?”他问。

第八章疯了,怎样?

    愿意跟他走吗?

    自然一万个愿意...

    我收起笑容垂着眸子装委屈道:“有什么不愿意呢?不过我得带着我三姨,她不能没有我。”

    他冷下脸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不怕我是坏人?还是你跟谁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微微一愣,他竟然能瞬间捕捉到了我的小心思。

    是啊!

    我可能对任何人都能说出同样的话来,因为我需要活着,能活下来摆脱无尽的折磨,能让小三姨生活在健康的环境下,要不要脸还重要吗?

    可能像舅妈说的那样,我天生就是一个‘狐媚子’,自私冷血又无情!

    他一下子怒了从梦境中消失,现实中我瞬间醒了过来,见小三姨正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酣睡。

    我们俩睡在厨房墙角处临时搭建的小木板床上,谁出来上个厕所都会路过我们的床,这时身旁有个黑影,我先是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是舅舅家的儿子夏冬。

    他见我醒了慌张的低头,嘴里疑惑的念叨着,“哎?水壶呢?”

    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拉起被子,将我和小三姨的身体盖得严严实实。

    夏冬已经成年刚刚过了懵懂的青春期,他这个人胆子不大,但是眼神很猥琐总是会偷偷的看我,被撞到后会涨红着脸连忙把头转回去看向别处。

    我们俩在家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他也没有刻意的欺负过我们。

    梦中那男人的话在我心里种下了种子,我承认我想利用他离开这里,如果下次在梦到他,我想我得好好表达一下我的想法。

    最近小三姨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每次我回家时虽然并没有看见她在干活,可她再也扬不起那纯净的笑脸了。

    我问过她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她都是抿着嘴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有一次我帮她洗澡时才看到,白皙的大腿内侧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让人触目惊心,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她一直害怕我看见的样子想伸手去挡身上的伤痕。

    “谁弄的?”我气得发抖。

    她不说话。

    我加大了音量,极尽嘶吼的又问了一遍,“谁弄的?说话!”

    “倩倩。”她极小声的咕囔。

    我立刻用毛巾将她擦干抱回床上,也不管动作是否粗鄙会不会将她弄疼,她吓哭了,一直说‘不疼,不疼。’

    “躺好,睡觉,等我回来。”

    她害怕似的抱着膝盖,含含糊糊的说,“不...不。”

    我端起地面刚要给她洗澡的水盆大步走到夏倩倩的卧室前,想也没想对着门一脚踹了上去。见她正趴在床上看小说,封面让人脸红心跳不可描述的那种。

    她见到我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后呦呵一笑,挑衅的问道:“端着盆来干嘛?打算给我洗脚?”

    我点了点,“是啊!我觉得你这人心脏,想来帮你洗洗。”说完,大步上前将盆里的水如数从她的头顶浇了下去,随后将盆子丢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她下意识的甩了甩头上的水,震惊又凶狠的看着我骂道:“你他吗疯了?”

    我挑眉反问,“我他妈疯了,怎么样?”

第十章第一次相见

    我们艰难的爬过乱葬岗终于到了望仙楼,面前的塔楼应该有十几米的高度,灰白色的砖砌成,一楼入口里面黑洞洞的让人有些莫名的恐惧。

    我深吸了口气抱着她往里面走,很快见到一个铁锈斑斑的劣质楼梯,踩上去一晃一晃感觉随时能够掉下去。到了二楼便有了光亮,塔楼上的照明灯是太阳蓄电,夜晚二楼的大灯会折射出一道巨亮的光束打在水面上,为渔船照亮。

    我环顾一圈四周,见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来到这儿我该做什么。

    我将小三姨放在地面上,听到楼梯有异响随后见到一抹墨绿色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这还是梦中的男人第一次现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记得梦里的模样却在心底认定是他。

    他看到我肿胀的脸被指甲划出血的伤痕眸子一沉,腮部肌肉滚动。

    不过很快,他收回了视线,沉声对我问道:“会唱歌吗?”

    我摇了摇头紧张的回道:“不会。”

    他递给我一张纸单,吩咐道:“打节奏,随便唱!”

    我并不清楚接下来他要干什么,吞了下口水点了点头,他示意我把小三姨放在窗旁的铁架子上,我照做后手足无措的看向他,他同样沉默不语的看着我。

    当时我完全处于一种蒙的状态,大脑里一片空白,当和他对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等我唱歌。

    我站在光源处看向纸单上面刚劲有力的字迹,磕磕巴巴的一边拍手一边唱道:“天盘人盘以安完,七星大阵要摆全。八仙桌子地上放,星斗旗幡安上边。五色旗五色幡,五色旗幡红白青黄蓝。四大护法临本位,二十八宿来站班...”

    那片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很多词,我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调子,只能尽量让人听起来像是首歌曲。

    小三姨半闭着眼睛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我急忙担忧的向男人看去,他一脸严肃的提醒道:“别停。”

    他说别停我就真的不敢再停下来,声音发哑的一直唱...浑身像有电流划过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后背直发凉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唱着唱着...我怎么感觉自己这么想哭呢?仿佛心里有万般委屈想要诉说,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见小三姨双手不自然的合十前后拜着,浑身一直抖随后哇一声哭了。

    男人厉声道:“碑子给我往后排,让教主先来,你们要是在这挡路那就一个都别想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在和谁说话?

    碑子又是谁?

    虽然心有疑虑可我也不敢太分神,一边唱着歌一边观察着小三姨的情况。

    男人拿出一张很大的红色棉布贴在墙面,骨节分明的手上夹着一支黑色的毛笔,小三姨这才开口一个个报起了名字,男人挥手示意让我停下来别唱了。

    我完全蒙了,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些姓胡、黄、蟐、蟒的人都是谁?而且还有人的名字,那又是谁?

    小三姨怎么可能叫出这么多名字来?还能说出对方住在哪个山头,来自谁家...她平时连话都说不全啊!

第十二章撑腰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无比激动,如果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能护着她,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我满眼欣喜的看向他,再次确认道:“真的?”

    “嗯,谁的弟马谁心疼,怎么会让人白白的欺负去。”

    “那太好了了,对了,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俯下身将脸凑到我面前勾起唇角,阴毒的眼眸里难得闪过笑意,“你才想起来了解我叫什么?”

    我们俩的距离太近,感觉他说话的时候很轻易的就能碰到我的唇角,我不自在的向后躲,干笑着回道:“那晚...你不是生气走了吗?所以...没来得及问。”

    “我不是生气,你再不醒可就被人看光了!”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这才想起那晚夏冬在床边装作找水壶的样子...可我在梦里也是一丝不挂啊!

    要真说被看光了,也是他比较过分吧?

    “那我现在问你,你叫什么?”

    “敖久霄。”

    “你真的是我男人?”

    他的脸一下子又挎了下来,蹙眉道:“看来我真不应该继续给你留在那污秽的地方了,你这都是学的什么词啊?”

    我只是在很拙劣的学着大人们说话的样子,有时候听到她们聊天都称作自己的丈夫为‘男人’...难道不对吗?

    我尴尬的低下头,只听他继续道:“我现在不能在你身边护着你,不过你小三姨有这个缘分,我借力帮了她一把,以后他们会护着你们两个,等时机一到我会立刻带你走。

    还有,我是你夫君,你想叫男人也行,但不许跟别人这么说只能跟我说,明白吗?”

    我听他有意带我离开,开心的点了下头,壮着胆子问道:“那你是人是鬼?”

    他的表情再次一噎,“我不是鬼,放心吧!”但他也没说...他是人。

    “村里有个瘸腿的白婆,明天你带着你怀里这位和红布去找她,她会告诉你日后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先不要被外人知道。”

    “好,我明白了。”

    他脸色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头顶的发,随后骨节分明如我一样没有温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脸颊被夏倩倩抓伤的伤口处,阴下眼轻飘飘的说道:“你受的苦我会帮你找回来,谁也不可以欺负你,她们不配。”

    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撑腰,更从来没有人和我说那些帮我讨公道的话。

    那句‘我一定帮你讨回来’对我而言是那样的渺茫,但在当下我心里是感动的。

    那感觉就像我是被丢弃在路边的垃圾,在寒风里站了很久冻得麻木不堪,我带着我最爱的人想找个驱寒的地方,大家纷纷一脸嫌弃的对我们挥手,只有一个老婆婆好心让我们躲在屋檐下...

    在我们饥寒交迫快要认命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从天而降为我披上了一件厚重的大衣...

    当时我对敖久霄的感觉是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一度刷新了我对于外貌的认知,可能是我头发长见识短吧,也没见过什么好看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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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灵入骨介绍:
我从生下来肩上就带着一块蟒蛇皮纹路,爷爷当场猝死,我被视为不祥人。
父母不知为何连夜逃跑,剩下我和痴傻的小三姨相依为命。
直到梦里的黑衣男子出现,彻底的改变了我们俩悲惨的命运。邪灵入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邪灵入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邪灵入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