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你去哪了?
这时心里有个声音在发出示警,我不能陷入一种消极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现在不是我该哭哭啼啼的时刻,我必须得尽快找点事情来做。
我瞬间清醒看向谢遇问她,“今晚有没有人去过小三姨房间?”
谢遇想了一下,摇头道:“大约七点钟的时候小三姨说要打坐我就回房了,所以不太清楚。梨姐姐是在怀疑…?”
“如意楼那么多的神像为什么她只选择了门口那两座?
还有我最近很少出现在她面前,即便她能感知到我身体不适,也不至于着急用自己的命去换!
我觉得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你去给我查下监控,到底是谁和她说了不该说的。”
谢遇脸色煞白着回道:“要是真有人捣乱那太可恶了!
我这就去查监控,有消息会来告诉你。”说完,她快速往外面走,途经敖久霄身边时微微颔首。
敖久霄缓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我盘腿坐在床上低俯着头凝视他,他刚要张口我抢话对着空气道:“灵花,小妮。”
我的声音堵住了他的话,灵花牵着小妮出现时眼神躲躲闪闪心虚着不敢靠近也不敢看我。
“在哪里找到君上的?”
灵花看向敖久霄的背影,吞吞吐吐道:“这、这…在哪里…”她着急着跺了下脚,哀声道:“老祖宗,你们神仙打架就别为难小孩了行吗?”
敖久霄主动说道:“我刚刚在老宅。”
我了然于心别过头笑了,眼底毫无笑意甚至带着一丝阴狠。
果然,他半夜去了庄菁菁的房间!
我眼睛眨的缓慢,盯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他会提前预知到我所有危难的瞬间,而自从庄菁菁出现后,他的注意力好像已经分散开来。
我数着时间…在小三姨昏厥后的二十八分钟他才赶回来,也可能是灵花找到他,他才回来。
我还在心里盘算着种种细节,他禁握着我的手出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认为我想的是什么样?
丈夫深夜失踪出现在别的女人房间,我该想成什么样?
我已经给你腾出了地方,无心最近也不在老宅,你何不直截了当的搬回去?
你应该知道即便我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又何必跟我装作夫妻情深的样子,屈尊搬到如意楼来住?”
敖久霄垂下眼,耐着性子继续道:“楚楚,我理解你现在担心小梅的心情,但事实不是你猜测的那样,你可以不要这么敏感吗?”
我眸底一片失望之色,强撑着笑着点头道:“我敏感?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君上请便吧!”
我挣扎着要下床,敖久霄用力的固定住我不让下去。
“以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太多的情绪起伏,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交给你?
上次崽崽被害的事你怎么轻易松口原谅了?
那是你儿子和女儿的生命安危,你都可以忽略不计!更别说小三姨和你毫无关系,现在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信不着!
请、你、让、开!”
我们两个中间裂开一道无法填平的沟壑,僵持不下。
谢遇气喘吁吁的再次出现在门前,焦急的说道:“梨姐姐,有发现!”
第八百五十七章可疑之处
我用力挣脱开敖久霄的手下床,这次他没在阻拦,他知道我的性格有多固执,强行阻拦只会激化我们之间的矛盾。
那晚如意楼灯火通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家纷纷爬起床没了睡意。
谢遇将她拷贝出来的视频给我看,她指着小三姨房顶瓦片的位置道:“您看,这里有个黑影,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有些问题。”
那个黑影移动速度很快,从视觉上看好像直接从棚顶跳入了房间,但不是人影看起来模模糊糊的。
我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下面站着许多小弟子纷纷不敢吭声,分别用眼神交流着信息。
外面闷雷滚滚电闪雷鸣,这还是今年第一场春雨,十分应景的在今夜来临。
“还有吗?”我问。
谢遇点头继续点开播放键,“最可疑的在后面。”
没一会儿小三姨赤着脚从房间急匆匆的出来,好像在追赶着什么东西,她跑的非常急,途中还摔倒过一次。
在她趴在地上的一刹那,我的心跟着一紧。
她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距离太远视频里没有听清,看嘴型好像在说,你别走!
当时是谁在她前面?
对方又和她说了什么会导致于她如此激动?
她跌跌撞撞跟到主殿前面看着那两尊神像,认真听讲的模样时不时还点头,随后就有了我看见的那一幕…
魏老在顾北那边当帮手,下面人群中并无主心骨。
我对着几十位小弟子们沉声问道:“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没人听到?”
他们大家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叫谦桦的人主动上前一步。
我对他的印象很深,魏老十分看重他,他不在如意楼时大事小情都会交给谦桦来办,为人特别机灵敏锐很有领导能力。
他说,“宗主,有时夜里七寸他们会过来放放风,闹出的动静也不小,我们大家都习惯了所以并没有发现。”
我盯着他目不转睛,他感到紧张似的攥紧了手,似乎从没见到我如此严肃的一面。
只一瞬,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去叫七寸来。”
视频录不到妖魔鬼怪,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如果七寸他们兄弟姐妹在附近的话,以蟒敏锐的嗅觉和感知,一定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
谦桦主动道:“我这就去,您稍等。”
没一会儿,浑身通白的七寸扭着水桶般的腰身快速移动,许多弟子害怕它连忙向两边躲开给它让出一条路来。
七寸兄弟几个白天绝对不许出现在前山,只能在后山吸收日月精华去修炼。
夜晚封山后它们才可以到处逛逛,虽然大家也知道它们很通灵性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十几米长的巨蟒两个人都环抱不住的腰身,头颅比油漆桶还要大,谁看了能不害怕?
七寸从大殿下方的台阶处游上来,暗红色地毯留下一滩浅浅的水渍。
它绕着殿上的王椅盘成一个圈将我围起来,挺立着上身将椭圆形的头颅靠在我脖颈处亲昵着蹭了蹭。
众人在下方纷纷提着气,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心底尤为震撼。
第八百五十八章内鬼
七寸通身冰白,为何用冰来形容是因为粗糙的纹路表皮下面带着一种晶莹剔透的玉感。
粗壮的尾巴盘在王座下方像是一台白玉垫起的神像台,我一身黑色宽大袍子为了遮盖隆起的小腹,襟前绣着火红色的彼岸花。
它的头颅搭在我的肩膀,色彩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
七寸不会主动攻击人,但也不会特意去亲近人,它和猫猫狗狗这类宠物有很大程度上的差距。
蟒类本就属于冷血动物,加上七寸已经修炼到一定程度,它自知外形会让人感到害怕,也不会和复杂的人类走的太近。
我是它唯一一个愿意靠近亲近的人类,它俯首称臣的姿态,让下面的人发出一阵阵惊叹。
我摸着它半圆的颅顶,清晰感受着那一条条略显粗糙的纹路,它的眸子很红随着它年纪越大,红的越发像瑰丽的红宝石。
它十分享受用头顶发力往上顶我的手,给我回应。
巨大的眸子里一片担忧之色。
我哑声问它,“七寸,今晚有没有外人闯入如意楼?”
它没有任何迟疑的点了点头。
下面鸦雀无声,我语气带着宠溺继续问它,“如意楼戒备森严,别说人不能进得来,山脚下布满结界就连鬼也不可能随意闯入。
你来告诉我,是谁有如此能耐?”
七寸的头颅缓缓调转方向,一双眼睛眯了又眯,嘶嘶吐着血红的信子。
众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七寸此时为何将目光对准了自己人?
我的目光同样看向众人浅浅勾起唇角,冷眼道:“看来放外鬼进来的是自己人咯?
七寸,把他给我找出来!”
七寸接到命令后快速挪动着身子从台阶原路下去,大家的脸色异常难看。
谦桦站在最前方一脸坦荡,七寸凑近后低俯着头颅与他对视了一秒。
刚刚在我身旁乖顺讨好的模样全然不见,此时如一个威猛的战将,危险又霸气。
七寸用头颅将谦桦狠狠撞开,谦桦身子一歪让出位置,它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叼住谦桦身后的人,众人瞬时发出一阵惊呼。
“它这是要干嘛?”
“小智!”
“宗主,这样会闹出人命的呀!”
七寸毫不留情的将小智叼起后挺立起身子,高度几乎快到棚顶房梁的位置。
小智横着在它口中不停的挣扎求救,对于七寸来说这小小的人就像是块小点心一般。
它左右甩动着头颅玩够了以后用力一甩,小智顿时从空中狠狠摔向地面,发出巨大的闷响。
他趴在地上缓了好久才爬起身,半跪着身子手捂着胸口,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疼还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七寸守在他身边并没有回来,它在等待我的吩咐。
小智若动了逃跑的心思,也可以第一时间擒住他。
如意楼的小弟子们都是曾经正德宫留下的那批人,从未再招过新。
当时正德宫易主改成如意楼后走了不少,留下的大部分都是无家可归或者跟着谁都可以的那些人。
这么久接触下来彼此之间早已熟悉,所以从没有人再提起过曾经的那些烂事。
第八百五十九章魏老已经死了
我和小三姨对这些小弟子们都不错,如意楼的气氛其乐融融,不想以前那些老顽固在的时候视规矩大过天,整日死气沉沉。
对于小智我有些印象,只是不像对谦桦的印象那么深。
他平时少言寡语,魏老爱开玩笑大家也都附和跟着笑,唯独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好像听不懂似的,魏老说他没情趣没幽默细胞比正常人慢半拍,正巧被我撞见了。
小智的个头不高,身上灰色的褂子几乎盖住的鞋面,上臂很发达平时应该经常训练,皮肤黝黑但眼睛黑白分明给人一种大自然的纯净感,嘴唇微厚不善言辞很是敦厚。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等他缓过来一些才开口询问道:“说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用力的咬紧牙根腮部肌肉滚动,头上的青筋凸起,看来摔得不轻。
我并不急低头转着手上幽绿色的戒指,谦桦蹲在小智身边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小智吃痛着摇了摇头,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面瞬间无影无踪。
谦桦抬起头对我说道:“宗主,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此时的我浑身竖起了刺,宁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有没有误会要他来说,这事…你能替他说明白?”
谦桦低声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和宗主解释呀!”
小智深吸了口气说,“师兄,我真的不知道会害小师傅出事…
是鲁潘找我说想回来取些东西,又怕宗主或者魏老不同意,所以求我帮他开门…还问我结界怎么破…”
谦桦震惊着瞪大了眼脸色尤为难看,不可置信的问道:“还真是你?”
“我真不知道他会有别的心思,而且…而且视频上没有鲁潘的身影,会不会搞错了?”
我看他们对这个鲁潘都很熟悉,抬眉问道:“鲁潘是谁?”
谦桦起身后回道:“鲁潘曾经是正德宫的大弟子,在如意楼挂牌匾那日曾出现在山脚下闹过事…他也曾经私下找过我几次,他还说...”
“说什么?”
“他说魏老不是曾经的魏老…我们都被您骗了,其实魏老早就死了…”
我哼笑着问,“那你们是如何认为的?”
谦桦垂下头思考了一阵,再次抬起头时眸光坚毅着与我四目相对。
“我也觉得不是。”
大伙在下面窃窃私语,其实这种猜测早就存在,只不过没有人敢正式的提出质疑。
许多人亲眼见证了我和正德宫的恩怨,魏老的降魔剑从他心脏位置刺入。
外界猜测那种情况下他没法活,可在如意楼挂牌的时候又突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这本来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
谦桦继续道:“不过是与不是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我甚至觉得现在更好。”
我来了兴趣,问他,“怎么个好法?”
“先不说别人为何留下,我的话仅能代表我自己。
我从小家境贫寒身体孱弱,我爹将我送来正德宫,一是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二是希望我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顺便学些东西。
能来这里的人除了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以外,基本都是对玄门感兴趣或者有某些机缘,再不然就是贫苦家的孩子。”
大伙在一旁纷纷点头,十分赞同谦桦的话。
第八百六十章找到鲁潘有重赏
我没吭声,等待谦桦接下来的话。
“以前的正德宫上下阶级明显,除了重大决定会由魏老亲自来做,其余的权利都死死握在各位长老手中。
我们这些小弟子们…说难听点跟雜扫奴役没有任何区别!
当日决定离山的也正是那些长老和大弟子,无论日后他们去哪门哪派都不会混的太差。
而如意楼跟正德宫不同,小师傅虽然不会说话可对我们却特别好!
魏老和以前也判若两人!
他会耐下心教我们东西,不会像以前一样吆五喝六只会指使我们干些杂活。
玄门的规矩本就很多,各家玄门大派都是冷冷清清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唯独我们如意楼整日欢声笑语。
以前这座山是我最想逃离的地方,无时无刻不盼着回家。可现在我认为这儿就是我的家,您和众师兄弟们就是我的家人。
我觉得留下来的选择,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不得不说谦桦非常聪明,无论他刚刚说的话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都算是帮我、帮如意楼一个大忙。
我早就知道大家心存疑惑,心里一直有个结,有些事情早晚要面对要澄清,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猜测他今天主动提起魏老的事也正是想给大家解开疑惑的机会,顺便说说自己的想法,省得以后再被有心人蛊惑做出对如意楼不利的事。
大家都不是傻子,他们在哪里会更好不会想不明白,在谦桦说完后众人认同着点头的模样就已经证明普遍人认同谦桦的想法。
我对谦桦赞赏的点了点头,起身一个个扫过每个人的脸,对大伙道:“你们想的没错,魏老不是曾经的魏老,可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守着这座山脉。
你们可以理解为他脱胎换骨,也可以理解为他起死回生后思想大转变,可无论怎么样那都不重要。
想必大家对我多少有些了解,我一向是一个先渡己后渡人的人。
可能在某些人眼里我没什么大格局,可我若什么都不是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怎么有能力去帮助其他人?
这就是现实和世间法!
今天的事我不可能不去追责,小智…你一会收拾东西下山,从此以后如意楼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由你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我没办法留下一个不通过大脑思考随意就能相信别人的人!
我若心软留下你,如意楼便没了规矩,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去犯错不约束自己!
谦桦,你把消息传出去,鲁潘半夜潜入如意楼偷了贵重的物品!
谁能把鲁潘给我带回来,如意楼将重金感谢!”
此时小智完全呆住了,谦桦上前一步想为他再求求情。
大家都还没等开口,谢遇扶着我离开大殿,将他们的话一一堵在口中。
出去时天已经蒙蒙亮,谢遇劝道:“梨姐姐,你一夜没睡我扶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吧?”
“我去看看她。”
谢遇急到跺脚,“应该还没有消息,不然魏老早过来传信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第八百六十一章梦
脑子里面昏昏沉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疲惫感席卷全身,可却一点也不困。
“我放心不下,还是去看看吧!她要没事我再睡。”
谢遇拗不过我,只好陪我去小三姨的房间。
外面左右站了两排敖久霄的亲信守着,见到我来纷纷低下头,叫夫人。
“君上在里面吗?”我对众人问道。
“在。”
他们上前帮我打开雕花木门,我悄悄进入绕过玄关往里面内厅走。
卧室门前有一块巨大的屏风,上面画着一朵芍药花。
进入卧室后见敖久霄坐在正对面的太师椅上,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槐止在他身旁守着,见到我来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知南守在床边哭过一般眼里猩红一片,小三姨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稚嫩的小脸毫无血色,她好安静…安静的可怕。
顾北在床边的椅子上,在我进门的一刹那便站了起来。
我走近他后低声问了句,“怎么样?”
顾北说,“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天意?你的意思是她能不能好,只能靠赌?”
顾北抿着薄唇点了点头,“对不起夫人,我…我食言了,任您处罚。”
连顾北都说出这么丧气的话,那她得多严重?!
“我处罚你能让她醒过来吗?”说完,我走过去拉起小三姨的手,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这么凉?
比死人还要凉…!
在我还没来急再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时,一股强大的眩晕感涌了上来。
我晃了晃头试图驱赶走眩晕恶心的感觉,谁知越晃越晕,眼前的世界变成了黑色。
耳畔依稀听到谢遇焦急的唤我‘梨姐姐’,片刻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娃…娃!”
当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熟悉,墙面糊着各种各样的报纸被烟熏的发黄。
小三姨坐在床边晃着我的胳膊,弯着眼睛等待我起床。
“娃,我们出去转转吧!”
“小三姨?你好了?我们怎么会在白婆家?”
她完全无视我的问题,继续笑嘻嘻的说道:“娃,我想吃冰糕,你给我买冰糕。”
在这一刻我才恍惚察觉到此刻好像是在梦里。
我坐起身子不停的点头道:“好,我们出去玩,我给你买冰糕。”
我拉着她的手,她在我身边蹦蹦跳跳,欢乐的像一只小兔子。
她喋喋不休着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我记不清内容,反正她一辈子也没有这一会儿说的话多。
她手拿着白色冰糕,晃如珍宝一般小口小口品尝。
她带我来到一刻巨大的金色树下,身上穿着我给她买的花袄子,头发上夹着花朵形状的发夹,再往下看…
脚上竟然是夏倩倩恶作剧给她买的那双黑色寿鞋!
我愣了片刻,气急着蹲下身责备道:“为什么还要穿这双鞋?!”
我一边说一边往下脱急的满头大汗,可无论怎么努力鞋怎么也脱不下来!!!
我急得快哭了,无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我仰头颤声问她,“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无论我怎么努力最后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要离开我了,是吗?”
第八百六十二章轮回
小三姨扬起天真的笑脸在我面前转圈,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那是我认为自己见过的最美好的画面。
她指着周围的景色兴奋的说,“娃,你快看!”
我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周围任何东西都显得黯然失色。
当我随着她手指侧头看去时,漫山遍野的绿色草坪中间夹杂着各式各样颜色的小花,彩蝶在周围翩翩飞舞,云彩极低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那朵巨大的棉花糖。
山林涧的瀑布混杂着蜿蜒曲折的小溪哗哗流水的响声,一切的景色让人有种身处画境中的错觉。
“我们这是在哪儿?”
小三姨走到我面前拉过我的双手,语重心长的说,“娃,你看,其实穿什么鞋子并不重要,穿寿鞋也并不妨碍我们走向美丽的地方。
它只是外表的虚像而已,你何必执着着不放呢?”
我们俩很少谈论这些沉重的话题,“我不放的不只有这双鞋…”
她点了点头接过话道:“我知道,你执着的是那些忍辱负重的苦日子。
你总是爱把苦与悲反复咀嚼,恨不得雕刻在心头不肯忘,好像只要忘了你就会重蹈覆辙一般。
只有血淋淋惨痛的情绪才能让你时刻清醒,你不敢对任何人付出情感,锁闭内心才能让你感到踏实,其实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我的娃,你知道什么是轮回吗?”
见她侃侃而谈的样子,我由内而外的感到恐惧,摇头回道:“不知道,我现在不想听,等以后你亲口讲给我好吗?”
她拉着我坐在悠悠草地上,背靠在身后粗壮的金色树干,她靠在我身上顺手在旁边摘了一朵花递过来,我接过那朵小小的七瓣花,紫色的,她最爱的颜色。
“人这一辈子都会有一个令人执念特别深的东西,有的是金钱有的是爱情、或亲情、或名利、或权利,烟、酒、色等等…
而这就是此生必经历的劫,亦是此生必须去完成的功课。
你可能几辈子都是磕在了这上面,只要你不得圆满,不得看破,那你便会不断的来回往返重蹈覆辙,然后再重新修行,这就是轮回。”
我搂过她将怀下巴垫在她的头顶,她的发丝十分细软带着微微卷度,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我低声问她,“那你觉得我死磕在什么地方?”
“无非一个情字罢了。”
“什么情?”
“所有情。”
我苦笑着调侃,“你的意思是人家可能只有一个劫,而我却有千千劫?”
她没回答我,反而指着远处说,“你看花会沿途盛开,以后的路也是,我就在那等你。”说完她从我怀里一点点消失。
怀里空空如也令我一下子慌了神,目光仓皇失措的寻找,“小三姨!你去哪儿了?小三姨!”
随后我在很远很远的尽头看见了那抹小小的身影,她站在万花丛中笑着对我挥手,声音从远处飘来,奶音甜糯,“我这辈子有你真好,无论我在与不在我都永远爱你。
娃,记得问心无愧就好,我在远方的尽头等你。”
第八百六十三章噩梦
我不停的摇头,无法接受她要离开我这样的梦!
虽然梦里她如我所期盼的那般可以正常与人交流,我们还一起看到人间仙境一般的景色...
可这不是美梦,而是跌入深渊的噩梦!
我不想她在尽头等我,我想她永远在我身边!
周围美丽的景色如破碎的拼图一块一块消失,四周变成黑暗的孤岛,她也随着消失在那块梦幻的花田...
我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坐起身来,汗液黏腻的感觉令人不适。
我大口大口呼吸,用手捂着胸膛如刀绞般疼痛的位置,庆幸这一切只是个梦!
周围环境幽暗,不过很快认出来这是我的卧房。
敖久霄坐在床旁的椅子上出神,听到声音后立刻转头看向我。
“醒了?”
我连忙问道:“小三姨还活着吗?”
敖久霄颔首,算是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他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他吸烟的时候眼睛总爱盯着一侧,我透过白雾缭绕的雾去看他的侧颜,看他和我几乎一摸一样的蟒蛇眼,根本猜不透此时他在想什么…
他眼底带着倦意,掐灭烟后起身道:“你先好好休息。”
我微蹙眉头,“你又要去哪儿?!”
他手中拿起外套回过头思忖一阵道:“我还有点事,晚点回来再说。”
“如意楼现在乱成一锅粥,我想知道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
难道我们就不是你的家人吗?”
他折返回来坐在床边,试图安抚的情绪道:“别瞎想,我很快就回来!
秦家把鲁潘送了过来,你不用管,到时候我来处理。”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失望的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处理!”
敖久霄不得不走的理由,那些更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我没有再睡,待他走后立刻起身去小三姨的房间。
顾北回了老宅,只有知南一个人在床旁守着。
小三姨已经醒了过来,靠在床头双眼呆滞,跟梦里面欢乐健谈的模样截然相反。
知南惊诧的起身道:“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她怎么样了?”说着我已经走到床边。
小三姨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增添任何的光彩。
我整理好烦躁的情绪扬起笑脸,柔声问道:“小三姨?额头还痛不痛了?”
我伸出手过去摸她头上的纱布,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给我任何回馈!
我对知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知南双手搭在身前,搓着手一副不知该怎么说的模样。支支吾吾了半晌还没说清楚,我提了一口气对她道:“照实说!”
“她…恐怕只能恢复成这样了…”
“只能恢复成这样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知南舔舐下嘴唇,鼓起勇气道:“小三姨的誓言…应验了!
我和顾北想尽了办法,可无论如何也没能救活她...
君上得知后去九幽大闹了一通,才算把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可是她…她的情况比以前还要严重,小三姨没有情绪也不说话…您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
第八百六十四章误会
原来我昏倒前过来小三姨卧室那一次,敖久霄坐在椅子上好像睡着了一般由槐止守着,那时候他是分身去了九幽?
她以后没有情绪也不会再说话…
“听懂了,你的意思她现在是活死人。”我答。
“不,不是的…您也别想的太极端…”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连她自己也没有再编下去的勇气,垂着头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帮我好好照顾她,我晚点再过来。”
我刚起身要走,知南急忙问道:“您要去哪?以您现在的身体真的不能太操劳,不然会被拖垮的!”
“我的家都没了,你觉得我现在还会怕死吗?!”
我一时之间没好控制情绪,朝知南吼道。
气氛再次压抑,屋内除了我粗重的.喘.息声在没有任何声音。
即便我不讲理的大喊大叫,床上的小人眼里毫无波澜,这个世界的纷杂和她再无关系。
“夫人,您千万别这么想!
你要出了什么事,那小三姨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至少现在她活了下来,也许我们还能等到奇迹出现,对吗?
您有家,有君上和肚子里的孩子,千万别说这么堵气的话…”
我冷笑了声,“君上?
那你告诉告诉我,君上为什么每天回老宅?
难道是顾北叫他回去的?”
知南眼底一阵纠结有口难言,“夫人…”
“连你也无法启齿是吗?”
“不是,哎呀!我还是跟您坦白了吧!
我哥想要一个引子来入药保您的命和小主们的供求,而那药引只有庄菁菁有。
顾北商量她很久,她提出要求让君上去找她讨,她便给。
君上过去只是为了寻灵根,他从未做过半分对不起您的事情!
全程我哥和槐止陪在身边,从没有单独与庄菁菁相处过!
君上只是不想你担心,更怕是庄菁菁的东西您心里不舒服不肯用,所以不让我们说出去。
可您误会了我只能实话实说…
君上说,什么都没有保住您的命重要,你生气了他可以哄,但答应过您一定不让您和孩子有事,他要说到做到!
我知道这次小三姨出事您会怨他,但…这是我们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人心叵测,连我们也无法预计到人心的幽深复杂…
夫人,当时阴差来收魂的时候,我和顾北真的慌了,眼看着无力回天…
这次君上真是拼尽了全力,不该动用的关系和势力全部用上,在九幽把她的魂抢了出来。
我和顾北也很抱歉,没有把她完好无损的还给您,任您处罚。”
知南的眸子十分诚恳,她平时少言寡语从不说废话,今日长篇大论的和我解释,我没理由不信。
我揉了揉眉心,是我情绪上头敏感了!
敖久霄总是面无表情,冷漠而嚣张,他做什么事情从不会跟任何人报备,而我也习惯了不去过问。
这么多年一直这样过来,现在想让他改变恐怕比登天还难!
“误会久霄的事我会去和他道歉的。
我也知道你和顾北尽力了,这几天大家辛苦,我晚点过来换你到班,挺不住的话就叫魏老或者谢遇先来照看一下。”
“我知道了夫人,您也要保重身体!”
第八百六十五章妖女
我径直走出门吩咐谦桦去鸣钟,玄门各派都有一座钟,这钟只有在重大节日或者有重大事件时才会敲响!
只要钟一响所有人必须集合在大殿,哪怕是雜扫到工作人员。
我用鬼令召唤茉香等魂,这次不只是要杀鸡儆猴,我还要让身边的‘人’亲眼看到伤害我,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等到大殿时屋内站满了人,原本喧闹嘈杂的殿堂因为我的出现一下子鸦雀无声。
大伙朝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来,纷纷打招呼道:“宗主。”
即便身心疲惫我也将背脊挺得笔直,走到最前面时见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他手脚被捆着眸光阴狠的盯着我看。
鲁潘?
我在他身边驻足几秒,勾起唇角阴森的警告道:“在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他恶狠狠的啐了口,“呸!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你敢!”
“既然你说我是妖女,那你猜猜我敢不敢?”
周围像是开启了静谧模式,连空气都是静止的,要不是这一屋子大活人在这站着,外面会以为大殿里面没有人。
我走到王座之上慵懒的半瘫着身子,翘着腿上写交叠。
谢遇小跑过来在我耳畔低声道:“梨姐姐,魏老在赶来的路上,让我跟您说一声。”
我颔首表示知道,看向鲁潘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清楚了我放你走!
说不清楚的话…你下半辈子就在后面的镇妖塔待着,听明白了吗?”
鲁潘脸上挂了彩不知被谁给打的,他高高的个子身材很壮,十分爷们儿的哼笑了声,不服气道:“我凭什么得听你的?”
“凭你现在在我的手里。”
“我偷了如意楼什么东西?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天王老子来了,也拿我没有办法!你更没有资关押我!”
我点头表示赞同,面色无比真诚的说,“当然,你倒是也提醒我了,我的确没有资格关押你。
但是老天爷有眼,谁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它可看的清清楚楚,你说若它看不惯你,咔嚓一个打雷劈下来…恰巧劈中了你,这事儿跟我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普通人听到这话你可能不屑一顾,甚至还得骂一句有病吧?!
可在玄门生存大家都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杀伤力巨大,鲁潘能说我是妖女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不然躺下的魏老就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站起来了!
他垂眸沉思了一阵,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谁指使你来如意楼?你的目的是什么?回答完了,我立刻放你走。”
他眼底闪过不解,“你花重金抓我来就这两个问题?”
“不然呢?”
“你真的会放我走?”
“自然。”
鲁潘心底一阵纠结,绑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在忌惮…不仅在忌惮我,可能也在忌惮说出来对方会如何?
谦桦在鲁潘身边他们以前熟识,‘好心’劝道:“潘子,你还说了吧!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今如意楼在玄城的地位如何不用我多说。
你觉得出了这样的事各家玄门谁还敢收你入瓮?更别说谁会来替你求情了!
不为了别人,你也要为自己考虑不是吗?”
第八百六十六章三思后行
对于谦桦的‘好言相劝’,鲁潘下狠心似的咬了咬牙,道:“那晚我只是负责将入山的结界打破,并没有入山,做完这个事我就走了,具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跟我也没有关系呀!”
谢遇在我耳畔确认道:“这点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山脚监控里看到了他,手舞足蹈比划了几下之后就走了。”
我对鲁潘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同伙是吗?”
鲁潘果断摇头,“我并没见过,谁上的山我不清楚。”
我又问,“那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人我之前不认识,是黄在勇搭桥介绍给我的!
我只是…只是拿钱办事!
他认为我对正德宫也就是如意楼地形熟悉,这事情并不难做,而且开出的价格很高,所以我便同意了。”
我心里开始犯起了疑惑,黄在勇?!
巫法系的掌门人?
前些日子顾锁栖还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在酒店闹鬼那晚把我和宗绪乾困在里面,他却在外面怎么也打不开门!
从而耽误了不少时间!
当时我还纳闷儿,要是一个普通小弟子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束手无措我倒是可以理解,但他身为掌门却连个门都打不开?
如此细想下来…难道他是故意的?!
我对谦桦吩咐道:“让魏老去请黄师傅过来喝喝茶。”
正巧这时魏老穿着一身黑色到脚裸的褂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一般常穿棕色或者暗红色,今日一身黑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他冲着我的方向拱了拱手,掷地有声道:“宗主,不用麻烦了!
我刚刚查过黄在勇和一个老头去了虎啸崖,对方身份没有查到,应该不是玄城人!”
怎么又是虎啸崖?
见我陷入沉思,魏老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宗主,这是陷阱,什么事大可等他们回来再说!
您现在有孕在身不方便出行,还是不要盲目过去的好啊!”
我冷笑了声调整一个比较放松的姿势,徐徐道:“明知是陷阱,可我不去…他们能回来吗?
既然勾着我去,我就去看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摆弄着宽大的袖子,话说得漫不经心,众人纷纷投来担忧的目光,七嘴八舌的给出一些意见,无非就是派人去巫山守着,不信他黄在勇一辈子不回来这类的建议。
谢遇也在一旁劝,“梨姐姐,小三姨刚出了这样的事,你别走了…我害怕。”
我死死捏着椅子的扶手骨节发白,冷眼道:“不给她报仇,我心口的气实在难咽。”
“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魏老带头在下面高声呼喊道:“如意楼群龙无首,还望您能留下坐镇!”
大家跟着他声浪一浪盖过一浪,小三姨无法起来坐镇如意楼势必要瘫痪,可我在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
想到这里我就头疼,魏老是能顶上一阵,可在如意楼刚成立的时候他便对外说会退位让贤。
我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等外界都知道如意楼的小师傅出了事,没有另一个师傅顶上,如意楼崩塌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第八百六十七章偷偷计划离开
那日我如事先约定的那般将鲁潘放走,还特意让人亲自送到山脚下。
小弟子们回来时说见山下有很多陌生车子停靠在路边,看到鲁潘出去后连忙启动车子离开。
我无奈的笑着和魏老说,“瞧瞧,这眼线都放到山脚来了,在玄城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魏老长叹了口气,冷哼道:“不知道有什么好盯的!这人的想法就是复杂!不涉及利益的事也愿意打听!”
我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声音不大的回道:“我们找鲁潘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不惜用重金悬赏,大伙不用打听也知道如意楼出事了。
估计都想盯着得到一手消息,到底出了什么事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不过没关系,鲁潘出去也说不出个什么!
他只负责回答了我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当晚山上的任何信息。
只要他传出去小三姨的事,那就证明今天他和我们撒谎了!到时候我在把他请回来喝茶!”
魏老微微俯身回道:“还是您想的周全,那我们要下一步怎么办?”
“这些日子你先顶上吧!”
“那您…?”
“对外说我在养胎,小三姨闭关,你吩咐下去其余的事一个字也不要说。”
“好,我明白了。”
每当我坐在小三姨身边,看到她坐在轮椅上呆愣的看着窗外,看到她无法进食只能靠输液来维持生命体征,看到她遭受的罪时,我无时无刻都想立刻去虎啸崖杀了那帮畜生!
最终,我还是动了走的心思!
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私下里偷偷联系了秦泽求他陪我走这一趟。
打算离开的那天晚上我声称不舒服早早躺下,屋内唯一光源是书桌旁的一盏黄色纸灯笼。
敖久霄坐在那里不知在写些什么,声音很小很小,不仔细分辨还以为屋子里除了我没有其余的人。
每流逝的一分一秒都让我感到无比难熬,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有好多好多人,还有几个小孩子在我四周打闹奔跑。
我一一扫过那些人的脸,发现竟然没一个是我认识的!
他们围坐在一个圆形的桌子旁好像在开会,途中争吵不休。我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可却怎么也听不见争论的内容。
越努力越听不见,仿佛在看一场哑剧。
那种感觉像是第三视角,没人看得见我,而我只负责当好一个观众。
手机在枕头下面嗡嗡震动后,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被拉到了现实。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旁的位置,空的,冰凉一片。
清醒了几秒后我缓慢着坐起身,见书桌那边早已没了敖久霄的身影,不知他又跑哪里去了!
附近灯笼和桌面毛笔无时无刻的不在提示着它们的孤独。
我拿出手机一看,是秦泽发来信息说,山脚见。
床下有我事先准备好的行李,主要装着我日常需要用的药,整理好衣物后我将黑色令牌揣进口袋中准备随时备用。
我悄悄的绕过主殿去小三姨的房间,没想到已经深夜了,她的眼睛依旧明亮,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却毫无光彩。
第八百六十八章你来接堂可愿意?
我走过去将随身背的布包放在床旁地面上,坐在床边轻声问她,“小三姨你怎么还不睡呢?在想什么呢?”
“我要出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家会替我照顾你的,等我回来了你去山脚接我好不好?”
“之前说好不会再让你等我,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遭受这么大的罪而无动于衷,你就当做我自私吧!”
“那天梦见你了,你告诉我会在尽头等我,那是你特意入梦来和我告别的吗?
小三姨,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你救回来,会像以前一样和我撒娇,会有喜怒哀乐的情绪…
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一副冷冰冰的躯壳…”
“我不会放弃的,谁害了你,我要谁给你赔命!”
她跟没听到我说话一般麻木,房间内只有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起身道:“我得走了,等我回来。”说完毅然决然的起身离开,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
主殿前方的圆形祭坛是下山的必经之路,那里白天人声鼎沸,可每到晚上大家回去后那边就变得十分冷清,只有蝉鸣鸟叫和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显得越发寂寥。
我步子迈得很轻,心里装着太多事也没注意周遭的环境,突然有人沉声唤道:“梨楚。”
我止住脚步停顿两秒,那声音很飘渺我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楚楚。”他又唤。
我心里‘咯噔’一下,敖久霄?
他怎么没有走?
我该怎么跟他解释我大半夜背着包要去哪里?
如果他不同意阻拦,我又该怎么办?
当时满脑子问题一一闪过,我不自觉的攥紧了手缓慢的转过身去。
面前突然亮起了大灯直射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伸出手臂挡在眼前躲避强光。
敖久霄身边还有人,他们背着光我没看清模样…好像还有一个巨大的桌子,桌上摆着香烛水果祭祀品…仿佛在特意等我一样。
最中间被背光而立的男人对我招了招手,“楚楚,过来。”
我提了口气对着光走去,左手紧紧攥着身前背包的袋子,脑袋里一直在想对策。
等走近供桌才看清面前的人,有许久不见的古月,还有两位我不认识,一个小老头个子不高眼睛细长吊眼梢,头发很长凌乱的披散在肩上,还有一个中年模样的女人,穿着一件浅绿色长衫,皮肤雪白透着灵气。
古月噙着笑上下打量我的装扮,随后开口道:“小梨子,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姑娘,没想到准备这点装备就打算去虎啸崖冲锋陷阵了?”
我脸上一热,没想到我的计划早在这帮大神的眼里,我竟然还以为我伪装的很不错…!
敖久霄面带正色,见我沉默深沉着说道:“如意楼不能没主,小梅立不起来现在由你接她的堂,你可愿意?”
原来傍晚时分他在房间里是在写堂单,分配兵马…?
我想也没想果断摇头,“不愿意。”
第八百六十九章不该儿女情长
敖久霄并没感觉到意外,不过还是象征性的问了问,“为何不愿?”
我极其固执的回道:“不愿就是不愿,不是我的缘分我为何要接?”
我怎么会不清楚如果我接了,那么这次去虎啸崖会顺利很多!
如果我接了,如意楼的难题便会迎刃而解!
在敖久霄猜到我的计划后,将这个事情安排在出发前也算是用心良苦。
可如果我接了,那是不是就在心里默认了小三姨永远不可能好过来了?
所以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不想接,不能接,不会接!
古月有意缓和气氛,指着我点了点开口道:“小梨子,这次不要任性哦!
你可知道为了这事哥欠了多少人情?
我们四大家今天都在这儿,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难不成是信不过我们?
再说,灵花、黄小虎、茉香、安然、无恙、胜男、小妮这不都是你的兵马吗?
怎么就不是你的缘分了?”
他说完拿起红色单子指着其中一个位置,密密麻麻的字迹太多,我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他继续道:“现在我都是你的兵,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周围人勉强的跟着笑了笑,看来另外两位应该就是黄家和蛇家的代表了?
敖久霄在一旁泰然自若眼底含笑,毕竟认识这么久了,我知道他永远镇定。
他做了这么多一定是有备而来,心知最后我一定会答应。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细致到把茉香她们都写了上去...
既然他知道我的计划,那么他又是否知道我非要现在去虎啸崖的目的?
我想…他应该也知道!
口袋里手机嗡嗡的响,尤其在暗夜静谧的环境下显得十分清晰。
我拿出来看见是秦泽,接起来道:“我现在有点事,你等我一下。”
秦泽在那边沉默了片刻,出声问,“还能走吗?”
“恩,挂了。”
古月略带调侃的道:“你的小伙伴催你了?”
说话间他侧头看向敖久霄,见他这次并没有任何不悦,心下觉得稀奇。
敖久霄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在顾虑什么,但你不是个只会儿女情长的人。
该怎么选择对你最有好处你不会不知,这上面在原来一百零八位的基础上又加了你自己的人。
你若是想出去报仇必须得有能自保的能力,总不能每一次都等着别人帮忙营救。
你剩的时间不多了,犹犹豫豫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的话像是上了瞄准镜的ak47,精准的阻击在我的心头上,让我呼吸一滞。
没错,他说的对。
目前的我和别人来比还是太弱了!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内心毫无波澜,下定决心颔首道:“好,我接!我需要做什么,跪下么?”
我记得小三姨当时报名子又下跪,仪式非常非常麻烦!
敖久霄满意的勾起唇角。
古月连忙夸张着摆手道:“别!我们受不起可!
你坐在那吧!
拿红色的布把头盖上,一会听到什么你就说什么就行。”
为了节省时间我并没有多问,盘腿坐在最中间的玉蒲垫上。拿起一旁事先准备好的红色方布胡乱的搭在头顶,随着周围开始敲锣打鼓和铃铛的声音很是热闹!
第八百七十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闭着眼睛沉下心听着身边的一切,祭天拜月的仪式必须要有,即便有蟒君帮忙也不行,只因我是个凡人。
无论是谁的妻子,该做的规矩一样不能少!
身畔那首唱词特别耳熟,仿佛一下子将我拉回了几年前。
当时小三姨办的时候是我唱的曲儿,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该是什么调子,几年后终于听到了原版。
没过一会儿,不知是谁将一根红色绳子系在我的手腕,紧接着浑身有一种过电般苏麻的感觉,很奇妙。
耳边响起的第一声就是古月的声音,“教主,胡九斯。”
古月大名叫胡九斯?
我立刻领会他的意思,无论是碍于我怀孕的关系,还是我现在的身份他们都不能上身来说名字,所以只能在身旁告诉我名字,让我亲口再说一遍才算成。
我一个个传名很快将一百多个名字报完,但是最下方碑子那一栏并不是我亲口说的。
碑子就是茉香、安然、无恙她们,说白了就是gui/仙,相比于普通的gui有一定的道行。
敖久霄说子时阴气太重,不让他们在这个时间靠近我身,还说他已经安排好了。
我没有任何意见,也绝对相信他的安排。
待一切都结束后,槐止将我手腕的红绳剪断算是礼成。
我看向身后众仙家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无需我跪拜,自然是跟敖久霄的身份脱不开关系,而我是他的妻子。
自此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兵马,我接了小三姨的传承。
敖久霄吩咐道:“挂去厢室吧!”
有人快速将那张红色的单子拿走,前面有一张红色刺绣的挡帘,不能直接看到密密麻麻的名字像是加了一道大门一样十分精美。
我略显局促的问道:“现在能走了吗?”
敖久霄颔首,伸手递给我一个银亮亮的东西,“这是小梅的鞭子,以后就交给你吧。”
我眼睛微微湿润,双手接过冰凉刺骨的骨节银鞭。
这些日子说是赌气也好埋怨也罢,我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有他在的地方我尽量避开,他也没有为难我,知道我心里烦躁并没有强求我做过什么。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道无法抹平的沟壑,那些渗透在生活中点点滴滴的间隙四分五裂残碎难平。
“谢谢。”我小声说。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抬起眼帘与他对视,仔仔细细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
这个男人原本极要面子强势的近乎霸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生起气时妖孽的程度堪称世间最恶的魔。
难道他也会被岁月磨平棱角吗?
我不清楚。
几秒后,我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好,她在这…交给您了。”
我独自背着行囊下山,步子略显沉重。
那条蜿蜒的小路我每天要走很多遍,唯独这次心里的感觉很不同。
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担忧的目光,我不敢回头去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下走。
那天月很圆,遥遥挂在天边,我们并没有和对方好好告别。
我们都清楚我这一生注定无法平坦,除了去踏平荆棘,没有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