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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烽火军医全文阅读

作者:星辰蝼蚁     抗战之烽火军医txt下载     抗战之烽火军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抗战之烽火军医全文阅读

第1章 这里是民国

    真……特么疼!

    意识在恢复的时候,强烈的刺痛袭遍全身。特别是头,让付辰不由低呼出声。

    正在进行一项病理研究,怎么突然没意识了呢?

    难道是长期熬夜工作,引发了某种急病?

    属于医生的思维惯性,付辰马上在推测着,可一想到就这样死了哪里对得起家中的父母,付辰一下睁开了双眼,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完全懵了。

    这哪里是第二军医大学的病理实验室?

    仪器不见了,试管不见了,甚至连那白得刺眼的墙也不见了。

    浅金色墙面透着奢靡的气息,梨花木的中式家具陈列着一整套的青花瓷,连那习以为常的消毒水味都变成了古意十足的熏香。

    付辰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穿越了?

    正想通过这些陈设搞明白是哪朝哪代时,房门被推开了,伴随着高跟鞋的靠近,有个娇弱的女子声音响起:“付少,早说那女儿红后劲大的很,您非说不如您东北的满园春……瞧现在,可难受得紧了吧?”

    那美女撩起粉红色的帘帐款款而来,见着付辰一副失神的模样,笑道:“才不过端了碗醒酒汤来,付少怎么就不认得心儿了?”

    走进门的美女穿一身浅青色的旗袍,付辰顿时明白过来:哦,原来是民国。眼下这种场景,只有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了。

    看来,“我”还是个身份不低的富家阔少……没想到小说才有的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付辰在不断在心里发问自己的身份,可没想到并没有任何“声音”或者是什么“系统”回答。

    妈的,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付少,”似乎是见自己不说话,女子又是莺莺一笑,“您快饮了这碗醒酒汤吧!”

    说着,抬起修长的手臂在付辰手肘似有似无的轻轻一触,撩得他这位来自21世纪的单身狗心中一酥。

    嘿嘿,这“穿越”对自己着实不错,竟送这么大一个见面礼。

    付辰满意地笑笑,接过碗一饮而尽。

    眼见这美女款款而来,他心底愉悦到了极点,不由感叹曾经在做大少爷,有美女陪,这才是人生啊!

    正打算说点别的,却突然觉得头晕到坐不稳,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坏了,这楼子竟是个黑店!

    视野变得模糊起来,可付辰的心底却越是清晰:刚还以为穿越过来是白捡一大便宜,没想到居然栽这“便宜”手里了!

    付辰啊付辰,你一个正经八百的军医,居然忘了麻药的味道。

    很快,他就陷入彻底的黑暗中,他知道这是麻醉剂的效用。现在的他,肯定已完全晕过去了——可是,他并没有像被麻醉的人一样完全失去意识,脑海深处却越来越亮了起来。

    他居然回到了病理实验室里?

    一切,都和穿越前一模一样。

    白墙,桌上的器械,电脑,整齐划一的架子上摆着用于实验的瓶瓶罐罐,和上万种的药品。

    他触摸着桌子,上面还有同事留给助手的纸条,字迹清晰可见:需采购双氧水6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不由自主地桌上的一支针管。他想起那是一针有兴奋功能的药剂,当晚他就是拿着这支针管打算要对实验的小白鼠进行注射,没想到就……

    他拿起针筒怅然若失,难道刚才自己穿越,是在做梦?

    还是……现在在做梦?

    周围突然又暗了下来,付辰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刚才那房间。因为药物的缘故,他只能昏昏沉沉地歪在床上。

    情况已经很分明了,他真的穿越了。

    一想到这里,付辰不由紧攥双拳,可从右手传来的触感让他略是一愣。他低头看去,却见手中有个针管。

    双眼顿时失去焦点——这,这不是刚才在“梦里”拿在手里的针剂?

    穿越已是匪夷所思,而这针管居然能一块跟过来?

    不对,这玩意一开始并没有,是刚才发梦才出现的。

    哪里顾得上想明白这些事?付辰赶忙撸起衬衣袖子照着手臂就扎了下去——虽然有点不对症,但这针剂有兴奋剂的作用,可以中和麻醉的效果。

    果然,随着药剂进入身体,头晕脑胀的状况得以缓解,虽然还是四肢无力的状态,付辰的意识恢复了些,凝眸一瞧,却见那貌美女子先是拉开门窗小心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才是拴紧房门走向那雕了花的木衣柜,从里面扶出一个受了伤的中年男人来。

    太劲爆了吧,这屋里居然还藏着一个男人!?

    付辰暗自一惊,女子却没注意床上的他,而是不无担心地将他扶至圈椅坐好:“顾先生,您没事吧?怎么来得如此突然?”

    “天刚擦黑,警察就带着人抄了工作站。”被称之为顾先生的男人叹了口气,“我和黑子刚跑出来,就叫四处搜查的警察冲散了。”

    “迁址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怎么就给警察抄了?”女子那两道好看的眉略是一挑,男人的目光却突然转向了歪在床上晕头转向的付辰,多少有些吃惊地说着:“不是说蒙汗药一喝就倒了吗?这人怎么还醒着?”

    小爷哪里是你们能算计到的?

    翻了个白眼,付辰觉得身体意识又恢复了些,不过他现在还不想起来,毕竟这两人的一番对话,让他对他们俩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约是药劲儿还没上来吧!顾先生,您还是快换了这人的衣衫,速速混出去吧!”女子回身瞪了付辰一眼,“时间耽搁不得,等下警察抄到这里,您想脱身就难了。”

    明显是情况紧急,男人并没有再啰嗦什么,慌张地捡起散乱在地上的衣物。

    黄绿色的制式军服,仿德式的军帽配有青天白日的徽章,付辰只觉脑子里一阵充血——虽然没挂军衔,但无疑这位付少是个国党军人!

    呯!

    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付辰顿时聚拢心神:是枪声!

    乐曲和歌声戛然而止,乱糟糟的惊叫伴随着一个男人粗声地怒吼:“给我围起来!每一间都要搜查!”

    “这么快就扑过来了……”顾先生一惊,身侧的女子则是伸出藕一般的手臂挑来窗子一线,旋即也是俏脸发白:“糟糕,前后门都堵死了。”

    看着这男女惊慌失措的样子,付辰不由好笑:“喂,既然胆子大到敢偷小爷的衣服,怕什么警察呢?”

    万没想到歪在床上的付辰还能讲话,本已惊慌失措的两人顿时更加傻眼了。付辰却是懒洋洋说着:“都打上门来了,这位顾先生若还想脱身,就赶快藏床下面去!”

    付辰的话让两人面面相觑,可听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数不清的皮鞋声已经小跑上楼,这种情况就算不信他,也没有其他法子。

    这位姓付的国党军人,竟肯帮他们?

    其实,刚才顾先生换衣服的时候,付辰已下定决心。

    通过两人的对话,付辰已将二人的身份猜出了七八分。

    21世纪的他身为一名军医,也是红党党员,还有见着同志有难不帮的道理?

    “且……信他一回。”望着付辰坚定的目光满是真诚,顾先生不再迟疑,慌乱地在女子的搀扶下藏身床下——可是,警察若真的进门,怎能不搜床下?

    但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们质疑这位付少了。

    刚把顾先生藏好,付辰扶着木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拧眉对女子道:“给我躺床上去,一会儿见机行事,我去打发了外面的蠢货。”

    说话间那些皮鞋声更近了,耐不住性子的警察已开始一间间的砸门。

    付辰长出了一口气稳定心神,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倾听,除了夹杂着女人尖叫的谩骂,竟还有一两句清晰可闻的日文。

    侧扫了一眼墙上的日历,繁体字清晰地写着:民国二十年,二月初一。

    “1931年啊……”付辰喃喃自语着,又将目光转向卷好被子躺好的女子,“外面的日本人,是冲你们来的?”

    女子玉牙轻咬,还是点了点头。

    “真好,九一八事变还没爆发,就要跟鬼子先来个斗智斗勇。”付辰用谁也听不懂的话自嘲着。

    新中国城里之间的中华大地,洋鬼子们不仅拥有所谓的治外法权,还有很多连国民都没有的特权——弱国无外交,这时代的洋大人们,别说是警察,连一些正经的官员都惹不起,洋大人们一旦提出某项要求,譬如协助搜查抓捕,警察房肯定是鼎力相助。

    日本人向来心思缜密,恐怕要小心应付才行。拧了拧眉头,付辰计上心来。

第2章 天花乱坠

    “躺好了别动!”见女子不安地撑起身子朝这边张望,付辰不爽地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房门就被一阵剧烈的擂动,转身火速跳上床。

    “警察搜查,马上开门!”外面的男人在高声怒吼着,付辰不答,将身侧花容失色的女子按在一侧,随后见她还合衣躺着,粗鲁地骂道:“都什么时候还假正经?搞快把裙子给我脱了!”

    楼子里的姑娘,进了房门还有穿戴整齐的道理?

    别说日本人,就算是警察也会觉得这事不对。

    “再不开门就撞门了!”

    外面的警察们又是一声怒吼,根本不等他们的回应,已经开始撞门了,就算现在脱衣服也来不及了——这年代的民用设施又不可能和现代一样装个铁的防盗门,木门配上一个老旧的门栓,外面那些五大三粗的警察,只怕不了几下就能破门而入。

    付辰暗骂了一句,狠狠拽过床边的被子丢给女子:“给我裹里面去!”

    女子并不明白他这样要求的理由,但见这张略带痞气的脸也透着无限紧张,显然他也并没有百分之百能够成功的退敌之策,便听由他话连忙将被子裹在身上。

    付辰见她乖乖听话,露出几丝坏笑,三下五除二把贴身的衬衣扒光,赤脚跳在地上。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几个警察如狼似虎地扑进门来,见地当中站着个赤着上身的年轻人,不由愣了一下。

    付辰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只是耸肩不言。

    一个警佐模样的男人指着他怒道:“靠墙站好!搜查!”

    然后,他转身对着身后穿了西服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道:“领事先生,您仔细看看,是他吗?”

    对方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少废话,细细地搜!”

    看来这小子,就是那日本人了。

    眼珠一转,付辰对那领事含笑道:“我大日本的领事先生?”

    话刚刚说完,不仅是这群警察和领事惊了,连床上的女子和床下的顾先生同是大惊!

    因为付辰说的,竟是一口流利的日语。

    一句话竟把这日本领事说懵了,茫然道:“阁下是?”

    突如其来的一句日语,让领事大为起疑。

    毕竟是民国首都,会说日语的中国人不在少数,况且红国两党之中有不少人在日本留过学,那位中山先生更是在日本长期定居。

    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小子?

    还真以为会说几句日语就能把我蒙过去?

    想到这里,男人眼神越发戒备,对一块冲进来的警察略一颔首。

    哗哗哗,顿时数把钢制的警棍架在手中,连床上的女子也是心底大骇,不由为他担心起来。

    一旦他招架不住,搜到了床下的顾先生,那他们……

    付辰却是不慌不忙,要知道他曾作为军医大的交换生,他在日本的军医学院深造过两年,编点故事还真不难。

    “我叫服部平次,现在大阪平野区的治安长官是我的父亲。”付辰一谎未平,一谎又起,“领事先生,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我曾在平野见过您。”

    男人那一口关西腔,付辰就明白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阪人,只是突然编个像模像样的日本名字不太容易,嘴一快竟把平次的名字说出去了,反正这位仁兄正好也是个大阪人。

    况且,服部工藤江户川之类的姓氏在日本可是形同张王李的大姓,日本人怎么可能不认识一两个叫“服部”的男人?

    果然一句话出口这领事眼中少了几分戒备:“这么说,你是正男的儿子?”

    “是。”付辰赶紧连连应承,还天花乱坠一般将大阪府的风土人情说了一堆,一会儿提到石山本愿寺,一会儿又说丰臣秀吉建都大阪……

    那几个正在翻箱倒柜的警察哪里听得懂日本话?只是听他叽叽咕咕说个不休,一个个不由面面相觑——真没想到,竟是闯了个日本侨民的房?

    “领事先生,这里还要查吗?”警佐多少有点不安地发问。

    毕竟在租界,外国的洋大人他惹不起,侨民他也得罪不起。

    “服部君,请多原谅!有小偷在领事馆窃取了帝国的重要资料。”这领事虽有几分信了这年轻人是同乡,可眼底依旧警戒十足,“所以,这里的每一间房都要仔细搜查!”

    言罢,又对警佐说道:“搜,仔细的!”

    妈的,这些个日本人果然个个都是死心眼,都说了是同胞怎么还……

    眼看这些原本打算撤出房间的警察一股脑地又闯进房来,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这种情况,看来只有动粗逃掉,不知外面有多少人;不过看这些警察的装束,此地应该是南京,作为民国首都,房子多地形复杂,脱身应该不难。

    刚攥紧了拳头,正准备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突然就听后院传来一声枪响!

    “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就听有个男人大声怒吼,警佐双眉紧皱推开窗子紧张地看,旋即回头低吼道:“跑了,那红党居然藏在后院!”

    那日本的领事听了,气得哇哇大叫起来:“你们这群废物!给我追!”

    一声令下,房间里的这群警察哪还有再搜查的道理,赶忙大声应是,纷纷大声嘶吼着飞跑出门。

    我靠,太他妈凶险了。

    挑开窗帘一线,这亭台楼阁之间虽然已看不到那群警察,可这深沉夜色之中,依旧能看到刺眼的电筒光飞也似的追着。

    “司马懿给我吓退兵了。”付辰嘀咕了一句,转身看到女子正在整理旗袍,不由痞气笑笑,“嘿,急着穿什么?小爷还没看呢!”

    “你说什么?”女子一下杏眼圆睁。

    方才在厅里,这位醉眼稀松的少爷已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若不是为了掩护顾先生离开,她才不会主动相迎将他哄进来。

    付辰并不知这原主的恶劣,反而对这女子的态度莫名其妙。

    不过,他向来是个不吃亏的性子,马上回敬过去:“怎么,我说错了?这种地方你装什么正经,刚才那些警察是没有仔细搜查,若真发现你还和衣躺在床上,连我都得交代进去。”

    强硬的口气让女子一时语噎。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真没那几句日本话,哪有这么轻松逃过的道理?

    一旦落入那些警察手中,势必会被交给那些日本人,到时少不得一番严刑逼供——传言,那里只有死人才不开口!

    工作站牺牲了数个同志,才将东西送了出来,若是弄丢了,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况且,一旦自己被捕,不知又要牺牲多少同志。

    “你……挺厉害的。”想到自己和同志因他脱险,女子口气软了几分,“谢谢。”

    “别介,要不能以身报答,就免了先!”嘿嘿一笑,付辰却不再逗她,转身走向床边。警察们和那日本鬼子离开有一阵子了,这顾先生怎么还没出来?

    刚掀起遮盖的床单,付辰便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不好!”

第3章 治疗

    刚才还谈笑自若的顾先生,不知何时已晕倒在床下,身侧更流了一滩鲜血。

    “见鬼!”付辰暗自骂了一句,有些不快的女子也注意到了,娇俏的小脸顿时变了:“顾先生,您怎么了?”赶忙伸出莲藕般双臂拉扯受伤的同志,可她不管怎么用力,也拖不动这副矮胖的身躯。

    “要帮忙么?”旁观的付辰看她这窘态不由好笑。

    就这个瘦胳膊瘦腿的小妞,能挪得动那坨肉?

    “要帮就帮,少在那里说风凉话!”面红耳赤的女子并不领情。

    “嘿,我发现你这小妞翻脸真快,而且还是个白眼狼!”话虽如此,总归不是玩闹的时候,付辰还是收起了嬉皮笑脸,伸出双手没费多少力气,就把昏迷不醒的顾先生拖了出来。

    “顾先生,你怎么样?”眼见对方已陷入昏迷,女子没心思跟付辰斗气,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翻开他几乎解体的马褂便露出弹坑,血液流出伤口的速度越来越快,近距离看起来简直让人莫名恐惧。

    一个人怎么可能带着这样可怕的伤口坚持前行?

    付辰的表情变得越发复杂。

    “这可怎么办?”看着失血越来越多,手足无措的女子几乎要哭了出来。

    “啧啧,就这伤,去哪家医馆也没治啊!”付辰撩起眼皮看了看越发绝望的女子,旋即一笑,“不过还好,你们遇上的是我。”

    “你,还会治伤?”

    见到女子眼中的怀疑,付辰耸肩一笑,转口道:“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没什么好法子。”

    “啊?”听到这话,女子越发焦急,“那怎么行呢!”

    付辰不耐烦摆手:“行不行的,这会子也别无分店。别磨牙了,再耽搁你这同志该翘辫子了。”

    这倒不是吓唬她,就这个枪伤若不及时治疗,如此大的出血量在21世纪都是相当危险的。

    “去门边守着。”付辰麻利地拿出尖刀纱布,对她扬扬手,“如果他们没有抓到那人,肯定会来查第二遍。”

    如此吩咐除了让她看门,付辰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治伤的过程。毕竟21世纪治疗的方法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过理念冲击,而且他还要隔空取药。

    闭上双眼很快进入冥想状态,付辰顺利地回到了病理实验室。

    既然是治疗枪伤,取弹的工具少不得,消杀的药水还有缝合器具都要准备。付辰拿了个无菌托盘把东西一样样准备好,然后睁开双眼回到房间。

    若在21世纪,任何一种常规枪械,射出的弹头走向是螺旋状,会在瞬间贯穿身体留下一个极恐怖的枪洞。而这一枪,显然是一把威力相对较小的转轮手枪打的,弹头居然嵌在了肩胛处。

    除了穿进身体的枪眼,并没有留下更大的创伤。

    否则,就算付辰是个来自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和严格训练的军医,恐怕也束手无策。

    将顾先生的上衣彻底扯开,付辰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小刀,他得把弹头弄出来,然后缝合伤口。

    小刀划开伤口的时候,顾先生忽然吃痛醒来,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眉头骤凛,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女子赶忙走近道:“顾先生,您先躺着别动!”

    “绾心?”凝眸看到她,顾先生松了口气,表情顿时缓和下来。

    “别动。”付辰按住他,一手拿起止血钳起出那颗嵌在他肩骨里的弹头。

    顾先生闷哼一声又是昏了过去,付辰将止血钳丢在旁边,麻利地在伤口撒上药。

    “接下来,是缝针。”付辰沉吟着拿起缝合工具。

    “你还……挺厉害的。”女子没想到面前这个纨绔公子爷,居然还有这等医人的本事。更奇怪的是,他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只是时下状况紧急,她并没有细想。

    见这冷若冰霜的美人多了些敬佩,付辰笑道:“我本事还多着呢,不妨我们挨个试试?”

    配上这副抽科打诨式的痞笑,女子料想他这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又一次不快地想起方才在花厅里的挑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她没说什么,这位姓付的公子哥接连帮了大忙,就让他嘴上占点便宜。

    “你叫什么名字?”见她闷不做声地拿起毛巾替顾先生清洗伤口,付辰轻声发问,“刚才听他喊你‘绾心’。长发绾君心,这名真好听。”

    “话多。”洛绾心不冷不淡地顶了回来。不过她真没想到这位公子哥还能准确地说出自己名字的含义。

    凭白吃了一鼻子灰,付辰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以他不吃亏的性格,刚打算顶回去,就听到一声脆响。

    凌厉的双瞳倏然转向窗外,付辰一改嬉笑,几乎是用牙缝对女子道:“嘘,有动静!”

    洛绾心脸上立时多了几分不安,付辰倏然一跃而起窜到窗边。

    并没有直接推开窗子的双扇,而是背身靠窗挑开左扇一线——这种姿势是现代军警人员特有的,这样在观察的同时还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并没有什么发现。

    死寂而浓沉的夜色中,隐约能听到远处不断有枪声传来……显然追缉还在继续。

    “居然还在追。”付辰回身,压低声音说道,“等下日本人反应过来,肯定会带人查第二遍。”

    洛绾心无声地点头,付辰却又将目光转向床上的顾先生:“你们红党可以啊,竟是敢拿日本人的东西?”

    眼看着顾先生脸色越坏,付辰又道:“都什么时候了,赶快拿出来,我才好想法子带你们离开。”

    先与身侧的女子一个对视,顾先生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绾心,还是听付少爷的,将东西还是拿出来吧。”

    并不明白顾先生为何对这年轻人如此信任,洛绾心还是从妆奁里摸出一只铁盒来。

    拧着双眉的付辰伸手接过,见里面拿油纸简单的包了几层,居然是厚厚一摞纸。

    “这尼玛……小日本传这么多情报,难不成是写小说?”付辰本想着拿到情报赶紧背下来,然后把原纸烧掉,谁知道这见鬼的情报居然有这么多张纸!?

    这叫我一时半会儿怎么背的下来!付辰暗骂着,匆匆扫了一眼才是吃惊的发现,这些纸上居然摩尔电码!

    “见鬼。”付辰顿时紧握双拳。

第4章 离开

    注意到付辰突变的表情,洛绾心才是蹙眉道:“这是?”

    “电码。”付辰翻了几页纸,毫无头绪地抓了抓头发,“还是经过加密的。”

    看来,是红党们意外截获了日本人的电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完全破译出来,就给抄了工作站……

    想到这里,付辰眯了眯双眼心道:看来这东西不简单,不然怎么才刚刚截获,日本人就带着警察抄过来了?

    想到这里,付辰双眼微眯:一定要想办法将这情报送出去。

    “付少爷,”床上的顾先生见付辰的脸色越坏,轻声发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付辰还没说话,突然出来一连串敲门声,还有个年轻人在低喊:“少爷,少爷!”

    听到这急促的敲门声,付辰本来将匕首都抄起来了,可听那两声“少爷”带着紧张,显然是自己的随从。

    他侧脸看了一眼面带紧张的洛绾心,起身开门。

    门外的少年青衣小帽,见付辰探出头便露出一副谄媚笑容:“少爷,真是对不住搅了您的雅兴。林少爷和江少爷说您太慢了,就先行回去了!顺子看您这边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赶紧过来喊您……”

    看这小子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显然这位民国的“付少”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连随行的小厮都怕成这样。

    “妈的,老子是个什么时间要你操心?”马上自然而然地代入这位少爷的身份中,付辰叉腰怒道,“去,给少爷我叫黄包车去!”

    “黄包车?”付辰的话让顺子一愣,“少爷,您是不想坐家里的车回去吗?我这就给您叫车去……”

    “额,真是喝大了,都忘了今儿是坐车来的。”付辰挠了挠头,“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本少爷备车!”

    哪里知道这位“付少爷”家里居然有汽车?

    要知道民国年间汽车可是个稀罕物件,并不像21世纪走进了千家万户,能有私家车的人家必然是达官显贵。

    看来这个跟我同名同姓的家伙,还真是个有钱任性的公子哥啊。

    不过现下情况紧急,付辰并没有多想,而是转身回到房间对两人说道:“两位,马上收拾一下,我们得离开这里。”

    顾先生一怔,与身侧的洛绾心对视:这个公子哥居然肯帮他们?

    “那些警察,应该是去追你们的同伴了。至于抓不抓得住,他们肯定会来搜第二遍,”看出两人的顾虑,付辰蹙眉道,“那些人万一把你们抓住,老子也脱不了干系!”才刚穿越而来,连自己家事背景都没有彻底搞清楚,真落到日本人手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法子就是带他们赶快脱身。

    洛绾心和顾先生又是一番对视,最终点了点头。

    见对方没有提出异议,付辰则是要顾先生脱下“自己”的衣服快速往身上套。

    一袭崭新的国党军服上身,镜子里这位清俊的少年军人惹得付辰一阵侧目——好家伙,这可比21世纪的自己精神多了!不过他很快换了副表情开始清理房里的痕迹:血渍要擦掉,沾了血污的衣衫和纱布都要带走,不然等下日本鬼子带着警察搜第二遍的时候就麻烦了。

    收拾间顺子也将车备好了,付辰叫他趁着乱带着女子到后门等他,顺子表情很快多了几分暧昧,可自家少爷扶着受了伤的顾先生走出来时,顺子大惊小怪道:“少爷!您这是……他,他不会就是刚才那些警察要找的红党吧……”

    “少废话,”付辰不耐烦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拉开车门把顾先生推给后排座上的女子,然后坐上副座,“回家。”

    顺子慌乱地说着:“少爷,现在到处都在抓红党!出发前,老爷可是嘱咐过的……咱刚到南京,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作为现代人的付辰,当然清楚这件事。

    初中历史就学过,1927年4月12日的那件事发生后,原本有合作之意的国党,开始对红党进行严厉打击,那些胆敢发表赤化言论的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到了这1931年,连名册都是要命的信息,很多工作站被查抄后,他们会拿着名册按图索骥屠戮同胞。

    想到这里,他翻了一眼焦躁不安的顺子:“嘿,这少爷还要你来教我做是不是?赶紧的,开车回家!”

    到底是下人,况且这年代的小厮哪里说得过这位伶牙俐齿的“少爷”?顺子歪了歪嘴,还是乖乖听话发动了汽车。

    看着快速后退的街景,洛绾心长舒了一口气。

    坐着这位少爷的车可以离开,一旦离开此地,他们安全离开南京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巧目流转向副座上的付辰,洛绾心眼神多了几分复杂——身在那烟花之地,什么男人没见过?但形似付辰这样的,他还真是头一遭遇上。

    顾先生显然对这位心思缜密的军官,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两人对过名字,顾先生大名顾宪成,身份是南京仁德女中的国文老师。

    付辰报了名字后却再无言语,毕竟刚是穿越而来,对这位少爷的身世都是两眼一抹黑,只得暂且搪塞过去。

    哪里看不出他在应付?顾宪成以为这位少爷是真人不露相,于是便也不再说话。

    一路无言绕出这片脂粉之地,梧桐树下的小路死寂无声,相对于21世纪来说,这年代的夜生活显然单调了许多,一幢一幢的洋楼只能见到零星几点灯光。

    正在付辰等人松了口气,以为已经冲出重围的时候,驾车的顺子突然停车了。

    有些昏昏欲睡的付辰一怔,本能地挺直了身体:“干什么突然停车?”

    “少爷,前面好像在查车。”顺子将不安的脸转了过去,“那个……少爷,是不是就是冲他俩来的?”

    双眉微蹙,付辰凝望着远方,曾经的他是个800度的近视眼,而现在这位付少的视力是如假包换的飞行员视力——就算是现在的距离,他也能清晰地看到有数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正在挨个拦截沿途的汽车和马车。

    再是仔细一看,身着黑衣的警察们显然对“抓红党”这件事十分上心,不论是男女老幼一概都要经过严格的盘问。

    眼看那些警察已经开始将一些人推搡着带走,付辰面容一沉道:“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第5章 查车

    听到这话,顺子脸上骤然多了几分紧张。

    前面那些人被带走不知是什么状况,可他们车上却有两个货真价实的红党!

    “还愣在这儿干嘛?”拧着双眉,付辰轻声说道,“你把车停在这儿,岂不是更遭人怀疑?”

    听到这话,顺子把车继续往前开,可他脸上却始终带着惴惴:“少爷,万一这些人要查车怎么办呢?”

    “嘻嘻,真要暴露了,咱俩把他俩往上那么一交,肯定是大功一件!”

    这话一出后排座位上的洛绾心不由暗抽了口凉气,付辰却又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莫紧张,打发这些酒囊饭袋还不容易?”

    眼看对面那些“黑皮”警着目光死盯过每个人,包括顺子在内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实在不行,那只有硬拼了。”洛绾心轻声说着,一双玲珑眼瞳,此刻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付辰却是低眉淡笑,紧攥着手上装有日本人情报的铁盒。

    “少爷,咱现在该……”

    顺子话还未说完,为首的警察已抄起了警棍,对着车子一声怒喝,旋即数个警察已前后包抄上来,几乎将这一条林荫小路完全堵死。

    无奈的顺子只得将车子靠边停下,性急的警察早已按捺不住,冲上来粗鲁地拉开车门怒吼道:“下车!”

    虽然付辰身上穿了一身正经八百的国党军服,可惜却连个军衔都没有……这年头又没什么军服管制条例,什么阿猫阿狗的人弄一套穿穿也不是个事……这些首都脚下的正规警察更是不会把他当回事,连带洛绾心都被一块推搡下车,开始对整辆车搜查,付辰略是挑了挑眉,旋即将手上的铁盒快速塞进袖筒里。

    他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立刻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一个警长模样的男人瞪着付辰:“藏了什么,把手伸出来!”

    偏头看了一眼洛绾心和顾宪成提到嗓子眼的样子,付辰大笑出来:“藏什么?有什么好藏的?”说着,将双手照着对方一摊,竟是大大方方地将东西递了上去。

    “你……”洛绾心大吃一惊。

    那东西可是工作站里面的同志费尽千辛万苦,又以几乎被全灭的惨烈代价,才送出来的重要情报,这个纨绔子弟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拱手相让!?

    顾宪成也是大跌眼镜,可这不是他最担心的,毕竟这些负责查抄的家伙都是首都南京的正规警察,绝非付辰口中的酒囊饭袋,一旦看到盒子里的电码,他们就全完了!

    两人目瞪口呆时,那警长已伸手一把夺过付辰手中的铁盒。

    哗啦!

    哪知对方横着脸一打开,出现在铁盒内的,竟是几十枚银光闪闪的现大洋。

    “这……”眼看这一手的银光灿灿,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嘘声。

    经过多年的军阀混战,流通在市面上的纸币已经相当不值钱。

    相对而言,银元就“吃香”的多。

    有很多21世纪的影视剧都在渲染,匪盗进门都是嚷嚷:老子不要钱,老子只要现大洋!可见银元有多么受欢迎。

    况且,这些底层警察收入颇为有限,可付辰随便就拿出这么老些银元来,登时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就想藏起来,没成想竟是给长官一眼识破了。”付辰满脸堆笑着把银元递过去,“那就……请诸位长官喝喝茶得了。”

    “咳咳……”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这警长却还要装出一副严肃来,“你这可算行贿啊!”

    “长官您说这话就难听了,什么行贿,咱这叫劳军。”付辰眼珠一转,脸上堆笑道,“诸位长官为了咱们南京城的治安辛苦受累,回头去补补才是。”

    这话明显十分受用,那警长当下连连点头道:“你这小子惯会说话,我听了舒服!”

    正在洛绾心三人长舒一口气之时,这警长却又说道:“只是公务在身,也得照着规矩来。”

    说着,招呼几个手下还是走向车子要查,顾宪成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既然情报不在铁盒里,必然是这付少爷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将东西拿出来藏在了车上。

    这么一搜,岂不是肯定露馅!?

    脸色大变的顾宪成正打算上前阻拦,付辰却是劈手将他一把拽住,无声地摇了摇头。

    顾宪成正将满面的震惊转了过去,付辰却是挤眉弄眼只做一笑。

    难道……

    还不等顾宪成明白过来,就听那两个一直在搜查车子的警察突然说道:“报告长官,没有搜到什么可疑物品!”

    那收了钱的警长一听这话彻底放心了,立刻大手一挥:“好,放行!”就让付辰几人离开。

    “那几位长官多多辛苦了。”付辰狡黠一笑,招呼提心吊胆的顺子开车离开。

    侧脸从倒车镜看着那些真刀真枪的警察越来越远,付辰长吁了一口气,眼看后排座位上的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付辰耸肩笑道:“这些个警察可真够黑,收了钱居然还要搜车。”

    “少爷,刚才可把我给吓死了……这要是搜到什么东西,咱就摊上大事了。”顺子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少爷您怎么知道没事呢?”

    “嘿嘿,少爷我神机妙算,自然什么都晓得!”付辰得意地笑笑,“得了得了,赶快回家睡觉。这么一晚上的折腾,还真要累死人了。”

    “付少,我们的东西……”几番纠结,洛绾心还是发问出声。

    付辰伸了个懒腰,不耐烦地说道:“得了得了,这事回头再说。”

    不甘的洛绾心还想问,身侧的顾宪成却对她摆了摆手。

    一路再无言,当顺子将车停在一处气势磅礴的洋楼前,付辰只觉耳根子都在跳了。就这么一幢房,他这老爹要在军中任职,最少也是个师长吧?!

    看门的男人慌乱地小跑拉开铁门,恭恭敬敬地鞠躬:“少爷您回来了!”

    几人还没走进厅门,婆子佣人一下子跑来一群,个个前呼后拥着,普通人家出身的付辰哪里见过这阵势?定了定心神正打算招呼众人散了,肩膀突给人拍了下:“嗨,家赫兄!”

    不自然地将目光转了过去,就见个衬衣马裤的年轻人拎着瓶葡萄酒对自己挤眉弄眼:“嘿嘿,都说你家赫兄是个情场浪子!今儿可算真真儿见识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都能让你带回来家,哈哈哈哈……”

    家赫兄?

    难不成在这个时代,我叫付家赫?

    “怎么,真喝大了?”明显是喝醉了,年轻人说话都带了几分大舌头,“不会喝得连哥哥我都不认识了吧?”

    说着往前走了一步要揽付辰的肩膀,脚下却给地毯绊到,差点摔个嘴啃泥。

    “江少爷,您慢着点!”停车回来的顺子赶忙伸手扶住,付辰听他这称呼才是明白了——原来他就是顺子口中说的江少爷。

    和自己一样,都是来自东北,他大名江浩,小字景泽。

第6章 隔空取药

    如此说来,他喊自己“家赫兄”,是在称呼自己的小字了?要知道,从前大户人家的少爷们不仅有个大名,都会有小字。

    立刻觉得身份高大上起来,付辰笑道:“什么情场浪子,别胡说了!这是我广州的小表妹。”马上对身侧的洛绾心使了个眼色,“绾心,见过江少爷,路上才刚跟你提起的。”

    洛绾心先是与顾宪成一个对视,而后正要上前见礼,江景泽却是大笑起来:“嘿嘿,你这个长白山里的土匪,还会有这么漂亮的南京表妹?”

    说着一脸嬉皮笑脸拎着酒瓶靠近过来,满身的酒气熏得洛绾心向后退了一大步,正在他凑过去的时候,从楼梯上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去那种地方就罢了,可已经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天如何有抖擞的精神参加考试?”

    这声音威仪,起初听来竟让人萌生一股父兄的气势,付辰顿时将目光转过去:就见转角的楼梯上站着个同样衬衣马裤的清俊年轻人,只是那冷漠双眼带着傲人的高贵,竟让付辰在这第一个照面时就产生了自惭形秽之感。

    若没猜错,他就是顺子口中的林少爷,林清泓。

    “要不说死人脸你就是没劲透了!美酒美人,初来这烟花之地哪有不亲临的道理?”江景泽叉着腰哈哈大笑,“再说了,就凭我兄弟俩的才学本事,考个试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说着勾肩搭背绕上付辰脖子,付辰却不由蹙眉道:“考试?又考什么试?”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考试,特别是学医做军医之后更是三天一大考,小考天天有,考得他现在一听考试就草鸡。

    “喂,不过是逛逛楼子,不会逛到失忆的程度吧?”横了他一眼,江景泽说着,“我说家赫兄,还是你把我从讲武堂骗出来,说什么好男儿就到黄埔去!现在不会是过了初试,要打退堂鼓吧?”

    黄埔,黄埔军校?!付辰顿时圆睁双眼。

    在这个时代,几乎全国的青年有一个口号就是“到黄埔去!”

    黄埔军校,是热血青年心中最热烈的向往。从1924年到1946年,黄埔一共招收了23期学员,从总校到各地分校差不多有3万多人走出黄埔大门,这其中包括大批的优秀军事家和政治家。

    黄埔军校,是这个时代所有军人的圣地。

    原来这位付少爷,从东北来南京,居然是来考军校的。

    付辰心头一下子明亮起来,在这个战火即将蔓延中华大地的时刻,投身兵戎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考上!”

    可他话才刚落音,站在不远处的顾宪成突然一阵摇晃,重重晕倒在地!

    “先生!”洛绾心大惊失色,付辰赶忙小跑过去,显然折腾这半天,他的伤势又加重了。

    眼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坏,付辰对一脸莫名其妙的江景泽和林清泓说道:“快来搭把手,把他抬楼上去……顺子,去打盆热水来,把家里所有的纱布都拿过来。”

    客房里亦是布置豪华,欧式的大床铺着洁白的床单,卫生条件甚至比这个时代很多医院都强。

    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从顺子手里接过热水和纱布,而后对江景泽和林清泓说道:“就不劳两位兄弟帮忙了!清泓兄说的对,就请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哎,我说兄弟,你这从哪儿捞这么一位来,我瞅着咋不对头呢!”

    不由分说地将两人请出门去,付辰明白,不仅红党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而且自己能隔空拿实验室里药品的事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少爷,这人流了好多血!”顺子吓得脸都白了,更是连续退了好几步,“我,我头晕!”

    “你还晕血啊?过几日院儿里要是杀猪,你来操刀。”随口逗了句笑,一旁的洛绾心却焦急地接话道:“什么时候还开玩笑?出了这么多血,先生似乎还高烧了!”

    这么大个枪眼,肯定会引发身体的排斥反应,这是人类免疫系统的“自我防御”,高烧是必然的。

    作为一名来自21世纪的合格军医,付辰当然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后世有相关调查数据显示,死于感染等并发症的伤者较之战场上的直接丧生者,数量也相当可观。所以,对于枪伤的后续治疗,是任何一个军医的“基本功”。

    马上将遮盖的纱布取下,付辰对伤口一番检查,缝合并没有问题,只是来回行动使得伤口有些崩裂,现在补上一阵消炎药就好。

    随后进入实验室,付辰翻箱倒柜找了两支库存的青霉素。

    在顾宪成身上皮试成功后,付辰快速地在他身上注射了一针,很快烧就退却了。

    “少爷,你这是……什么名堂?”顺子抬头仰望自家少主子,脸上透着无限崇拜,“太厉害了吧,简直比咱们城里的名医还神!”

    斜睨了一眼洛绾心也是脸色泛红,付辰不由得意笑笑:“少爷的本事多着呢,以后没事多学着点!”

    在21世纪,青霉素这东西的成本只有几毛钱,但在二战时期,青霉素简直是神药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在国内,被称之为“盘尼西林”的消炎特效药全面生产使用的时候,已经是1944年的事了。相比现代人广泛有了的抗药性,青霉素对于民国时期的人来说简直有效至极。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半晌,低眉的洛绾心轻声说着,“我们……”

    “得,还是那句话,不能以身相报,那就别提了!”付辰嘿嘿一笑摆手道。

    洛绾心眼波流转,还是没按捺住问了出来:“付少爷,你把带出来的情报藏哪里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情报呢?”付辰知道她肯定会问这个,“日本人在附近搜查不出来,肯定会继续扩大范围!你觉得我这儿安全吗?”

    “可是……”洛绾心依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付辰却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已藏到一个妥帖处了,少不了你一页纸!”

    “付少爷……”洛绾心欲言又止。

    “少爷我明天还要考试,就不陪了!顺子,你跟洛小姐一块照顾先生。”说着,付辰佯作伸懒腰开门离开,的确是应该回去休息了。

    虽说这民国时代识字的人不多,考题想来也就最多现代初中生的程度,但有个充沛的精力去应对还是很有必要的。

    折腾了这么大半宿,回去补补觉明天考试了。付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关门,谁知房门才刚刚关上,不远却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家赫,你这是从哪儿捞来的两个人?”

第7章 心意已定

    哪里想过这大半夜门口居然还有个人等着他?

    虽是给吓了一大跳,但长期严格的军事训练让他反应迅捷,立刻警戒转身,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马上看清了来人,是那冷面的青年林清泓。

    眼神透着一股不可执拗的威严,就好像付辰不说真话,他就会立刻掏出腰间的配枪给他两下似的。

    方才顺子在屋里帮忙的时候,他已经问清了这两位少爷的来历:那个喝醉酒的江景泽,是自己一块长大的异姓兄弟,从东北一路来到南京应试。

    而这林清泓,是江景泽的表哥——他和江景泽从东北来到南京,林少爷受邀来付辰的洋楼小住,顺便指导他俩。

    这林清泓不仅是1930年入学的黄埔八期学员,更是在南京军中任职,是个青年俊才。

    相对于付辰和江景泽,他不仅是兄长般的人物,更是军校的前辈。

    不过话说回来,这张脸还真够冷的,难怪江景泽张口闭口喊他“死人脸”。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付辰故作轻松地一笑,“考试这么大的事,我想全力以赴。”

    林清泓冷笑:“若真想全力以赴,还会救个红党回来吗?”

    听到这话,付辰只觉双手微凉,慌忙笑道:“什么红党不红党的,那是表妹的女中老师。受了伤带回家治治罢了。”

    姓林的家伙是个国党军官,自打四一二之后,国红两党冲突不断,几乎到了水火程度,在他面前哪里敢说真话?

    “家赫,在我面前就不必装蒜了。附近几条街今夜叫日本人带着警察翻了个遍,是什么由头连你家下院的伙夫都知道。”林清泓目光如炬,“况且枪声不断响了半宿,难不成是你家赫兄在天香楼里操习射击,然后误伤了‘表妹’的先生?”

    哪里想过这厮居然心思缜密到了这种程度,仅从一道枪伤就推算出是红党?

    付辰一阵语塞,还未搜肠刮肚找出应对言辞,林清泓却又道:“不然我这就出门,带警察们进来一问?”

    倒是话说如此,付辰反而坦然了,以退为进道:“若清泓哥真打算惊动警察,还会站在这里跟我磨牙吗?”

    这种拐弯抹角式的回答惹得林清泓脸色稍稍一变,不过这位军中的俊才很快冷静道:“既是认了,总该说说你的打算。”

    “没什么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付辰眼神平静。

    显然付辰并没有和红党划清界限的意思,林清泓急道:“你不会是想自毁前途吧?”

    付辰明白林清泓话中的意思。

    到1931年,发生在国红两党之间旷日持久的冲突算是告一段落,但自四一二事变以来,国党不仅对红党进行血腥镇压,连国党内部的亲红分子都是严厉打击的对象。

    “清泓哥不必担心,我做事自有分寸。”他抬眼望着这位身材颀长的军官,轻声道,“明天还要考试,我想先去休息了。”

    “别说救这两个红党回来,在学校就算是发表一些赤化言论,执法处都会找上你!”林清泓声音愈发冷厉,“自己的前途毁了不要紧,你东北的父兄呢?他们让你来南京,可不是为了给家里惹事。”

    他知道这身体的原主出身行伍,是东北某军阀的后人——可这又怎样?1928年皇姑屯的那一声爆炸,大帅命丧黄泉,东北军可谓之群龙无首;再过上几个月,日本鬼子就要来了!

    想到这里,付辰心头不由窜起一股无名业火来:“执法处?还打算内斗?呵呵,左手打右手,最后打得还不都是自己同胞?东北的状况我和景泽都清楚,边境线上演习不断,日本人不仅对东三省垂涎,更企图染指中原!已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中国人就该摒弃前嫌,一致对外才是!”

    精亮的黑瞳,就算在这午夜之中也放射着逼人的气势,迫得林清泓心底大惊!

    表弟江景泽不提,他对这付家的小子一直停留在“纨绔子弟”的印象上,而这小子几天来有关学识,射击等表现,也的确对得起这四个字。

    可今日这纨绔子弟竟是如此言出惊人,且那霸悍的神色叫他都在瞬间避开目光——难不成这两个红党还真有什么魔力,竟在楼子里将这东北来的小少爷立马改造了?

    不等他想明白,付辰却是平静说道:“清泓哥,恕我刚才冒犯了,但我别无他意。我只能说,这两人携带重要情报很可能和日本人有关……我想都是中华儿女,一致对外总是没错。”

    林清泓回望对方,最终叹了口气道:“既是心意已定,那做兄长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致对外我并无意见,不过但凡让我觉察这两人有威胁党国利益之嫌,就休怪我不仁。好了,话已至此,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你和景泽一夜折腾也累了,明天的考试可要打起精神来。”

    这话显然有放他们一马之意,付辰再三谢过,才是告辞回去休息。

    偌大的房间居然还有独立浴室浴缸,热腾腾的水下人早就给预备上了,细心的蒋妈还准备了热腾腾的牛奶,舒适的大床还换了新床单——这样的条件就算在现代也算相当不错了。

    想到这民国时期到处兵荒马乱,自己居然还有这等条件来享受,付辰不由嘿嘿笑了笑:“这些个富二代还真会享受!”

    说着将衣衫脱下泡进热气腾腾的浴缸,舒适的热水激得他全身微颤,强大的倦意几乎是在放松的瞬间袭来,付辰顿时眼前一黑。

    “又回到了这里?”

    凝望着熟悉的试管和试验器具,付辰苦笑,果然又回到了自己在21世纪的病理实验室。

    拉开电脑桌的抽屉,付辰的眼光停留在那一摞写满了摩尔电码的纸上。

    当那些封路的警察围过来的时候,他正好握着这堆东西。

    眼看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东XZ到身后。

    可这种行为无疑是掩耳盗铃,别无选择的付辰只能选择靠冥想进入实验室,然后他惊喜的发现,手上的那一摞纸,也跟着自己一块进来了。

    不仅能从实验室拿走东西,也可以把民国的东XZ到这里来。

    他摸了摸鼠标,在电脑面前落座,电脑还开着,右下角的已登陆的微信还在不断闪烁,他的家人,同事,朋友都在不断问他去哪里了。

    付辰信念一动,但无论他给对方发送了多少信息,都无法送出。

    “看来,我是真的回不去了。”付辰轻叹着。

    哎,罢了。

    既然网络还通着,他可以利用网络破解这些电码。

    不过……他倒是最想知道这原主的身份。

    在浏览器多次输入“东北黑豹子”的信息,居然没有任何靠谱的信息。

    付辰拍了拍脑门,对了,四年内战后,大量有关国党军官……甚至武器装备的信息都被带走了,除了些豪据一方的绝对大人物,网上多半是查不出来的。

    就算是这些大人物,信息一多半也是拼凑出来的。历史这玩意,向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又或者……在某个时刻,自己的家族惨遭灭顶之灾?

第8章 逆天外挂

    想到这里,付辰不由打了个寒噤。

    罢了,还是先把情报破解出来。

    拿出这一摞纸说干就干,电脑处理数据速度飞快,再加上现代化的网络什么都能查到,破解这些电码根本就不是多困难的事。

    很快,付辰用日文平假名写满了两页A4纸。

    日文的平假名相当于中文的汉语拼音。作为医学生的付辰曾经在日本进修过两年,将它们翻译出来一点都不难。

    在写汉字的时候,付辰还刻意写成了繁体字,毕竟民国年间人们还看不懂现代人使用的简体字——当然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写的很慢,遇上不会的字还要翻电脑查询。

    “居然真的是!”翻译到一半,付辰就已惊呆了。

    从一开始得知这是红党截获的日本人电码时,他就想过这是1931年,有可能是九一八事变的阴谋,等真的破解出来之时,付辰还是大吃了一惊。

    随着继续翻译,日本人不仅对于整个东北的形势政局有了宏观的分析,甚至还精密到了东北军乃至兴安屯兵的每个驻守点,都细细在录;还有许多团级以上军官的姓名,籍贯,乃至个人爱好都有记录……如此可怕的准确性,让付辰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狼子野心真的可怕!为了侵犯别人的国家,竟是做了如此多的工作。”

    放下手上的铅笔,付辰只觉后脊起了一阵阵的冷汗。

    这份东西不仅要还给红党,更要想法子让东北军知道!

    起身,付辰把纸塞进复印机里印了两份出来,他把译出来的原件藏在实验室备用,剩下一份交给洛绾心,然后另一份想办法写信交给东北的父兄!

    手上握着这些由红党先烈们拼命带出来的信息,付辰只觉胸口火烫起来!

    “既然老天让我重生在这个时代,就该让小鬼子们尝尝中国人的厉害。”

    滴滴……

    正在发下豪言壮志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却毫无感情的声音报出了连串的数字:“气温21度,湿度40%,ph值8……”全神贯注的付辰给这声音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病理实验室的温湿度测试仪,每隔四个小时就会自动报告一次。

    “糟了,我在实验室呆了这么久吗?”付辰腾地一下从转椅上跳起,替顾宪成处理完伤口已是凌晨两点,如果自己在这里呆了四个小时,那民国的世界,只怕是已天亮了。

    毕竟考黄埔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万万不可有什么差池。

    付辰慌乱地将手上翻译出来的文件塞进抽屉,用最快的速度退出实验室。

    “噗!”

    从实验室退出的瞬间付辰只觉身子一滑,上半身直接跌入炎热的水中,呛了一大口水。

    趴在浴池边上剧烈的咳水,可他不由呆了。

    等下,自己的确是在泡澡的时候进入了病理实验室,可几个小时过去,这水……怎么还是热的?

    跟自己进入的时候几乎没分别,难不成这民国时期的浴缸,也有自动加温的功能?

    可是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个普通浴缸,可为了印证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付辰还是端起蒋妈准备的那杯热奶——果然同自己所想,牛奶也还是热的!

    难道……不管在病理实验室呆了多久,退出的时候还是原时间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可算得上是逆天的外挂了!

    付辰有些激动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付辰又一次通过冥想进入实验室,从更衣柜里找到自己的手表,这块表还是从前在国外参加维和任务的时候,一个战友送他的。瑞士表的机械表,不用上电池,走时绝对精确。

    他出了实验室披上睡衣蹑手蹑脚出了房间,和房厅里的钟摆校对过时间:凌晨两点十八分。

    然后回到房间将表放在床头,再次进入病理实验室。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付辰为了消磨时间,打开常看的那些病理网站看文献……可盘踞在心头的念头让他不时分神,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终于再次听到温湿度测试仪的报时,付辰在第一时间退出实验室,然后抓起床头的手表。

    两点十八分。

    手握这块走时精确的手表,付辰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管是在病理实验室呆了多久,相对于民国的时间来说,是完全停止的!

    外挂,绝对是外挂!

    付辰第一时间就想到可以在实验室里面做很多事情,譬如看书。

    自己还很不熟悉繁体字,完全可以拿几本书或者报纸去里面读;还可以在里面无限制的看研究报告,做药品实验,把研究成果拿到这个时代造福更多的人!

    对了,青霉素!

    病理实验室里只剩下一支青霉素,本来他还在头疼这件事,但现在他可以利用实验室里现成的器材,还有网络的电脑尽快找到提纯青霉素的方法,一旦有了青霉素,他在这个时代就可以救更多的人!

    越想越兴奋,刚才还十分疲累的付辰完全精神了起来。

    “少爷,您睡好了吗?”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房门外传来顺子的声音,“快起来了,江少爷和林少爷都起来了!”

    一时太过兴奋,竟是一夜都没睡。

    不过付辰却是笑了,再次利用冥想进入实验室。

    当初为了赶工,大部分的研究员们常常一连多日在这里吃住,所以床铺微波炉之类的生活设施还是有的。

    付辰二话不说合衣睡下,彻底睡到自然醒——这对于他这样常年加班的研究员来说简直是奢望。

    退出实验室付辰神采奕奕地起床,倒把开门进来的顺子吓了一跳:“少爷,您睡好了?”

    付辰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要考试了,还是早些起来吧……怎么样,清泓哥哥他们俩睡好了?”

    “折腾了一宿,哪有什么精神头。”江景泽骂骂咧咧地扣扣子,“都是姓付的多事,考试就来考试么,干什么多管闲事救人!小爷要考不上黄埔,第一个拿他是问!”

    身后的林清泓白了他一眼,转而对付辰问道:“家赫,感觉怎样,可别勉强!”

    “考个试,当然不在话下。”付辰随便搪塞过去,吩咐下去赶快吃饭准备。

第9章 情报

    楼下,蒋妈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加了糖的牛奶,油汪汪的香肠,两面烤黄的面包,还有仿照西餐的点心;不止这些,蒋妈还怕这位东北来的少主子吃不惯广州早茶,刻意还备上了热腾腾的稠粥和烤肉饼,精致爽口的小菜,甚至还有一小锅汆得稀烂的羊肉。

    真够丰盛的。

    别说这个很多人还在挨饿的战乱时代,在21世纪付辰也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其间洛绾心梳妆停当也是下了楼,薄施粉黛的脸颊如若新开的玫瑰,看得江景泽眼睛都直了,赶忙整整衬衫小跑过去又是拉椅子又是嘘长问暖:“洛姑娘,在家里还算习惯吧?嘿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下人们有什么不贴身听话的也要告诉我哈!”

    洛绾心虽还保持着一副清冷的姿态,面对这样的关心倒也礼貌一笑。

    见洛绾心没拒绝,这昏货赶忙转脸向付辰:“我说付三爷,你得给找两个机灵的丫头服侍着啊!”

    “关你屁事。”这小子也太殷勤过了头吧?白了对方一眼,付辰转向洛绾心问了两句顾宪成的状况,得知他已是转危为安,又对林清泓说道,“清泓哥,应试还需准备什么东西吗?”

    “先吃饭吧。”林清泓随手给表弟夹了根鸡腿,堵住他那张过分“关切”的嘴。

    这还用吩咐?

    昨个儿折腾整整一夜早就饿坏了,付辰动筷子的速度简直赛过开弓,别说林清泓和江景泽,连一旁随侍的蒋妈也呆了——这位少主子向来挑剔得很,怎么今日倒像个饿死鬼托生?

    不等他们想明白,付辰嘿嘿笑道:“我吃饱了!啥时候出发?”

    林清泓不认识似得瞧了他一眼,却又笑了;一旁的江景泽直皱眉头:“你小子这几日是吃错什么药了?还真是考黄埔把你个训过来了?”

    “少废话,”付辰撇嘴,“你要考不上自己回东北去,别赖上我丢人!”

    “奶奶的,到底要看看谁考不上!”听到这话江景泽火了,立马抓起肉饼塞进嘴里,噎得直瞪眼睛,反是喝了两大杯牛奶才顺下去。

    “顺子,你大爷的死哪里去了?”吃完便开始大吵大嚷着要出门,唬得顺子赶快小跑出去。

    这般争强好胜倒让付辰笑起来,林清泓则是叫两人反身上楼去准备考试用的东西。

    纸笔是必须的,虽然这年代已不像古代要拿毛笔墨水砚台等零碎的东西,但还没有形似中性笔圆珠笔之类洋气的文具,钢笔墨水是一定要准备的。

    还有各自的考试证明,倒很像现代的准考证——这是经过全国初试之后,黄埔军校统一出具的复试证明。

    不过相比21世纪的带相片有钢印的准考证,这玩意就简陋了很多:一张印刷简陋的纸,没有照片,上面只印有考生的编号,名字,籍贯等简单的信息。

    “此外,你们两个尽量穿宽松轻便的鞋。”林清泓又是嘱咐道,“如果时间宽裕,可能还会进行体测。”

    听到这话,江景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别跟某些人一样,连个整个学校绕圈圈都跑不下来,到后来还是叫教官架回去的!”

    “滚刀肉,你话太多了吧?”林清泓狠狠瞪了这位拆台的表弟一眼,江景泽却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付辰却接过话茬说着:“好了,时候不早了,收拾收拾咱该出发了。

    毕竟从东北来南京,考试还是头等重要的事情。不过出门之前,付辰还是寻了个托辞偷偷将翻译出来的情报交给顾宪成。

    大吃一惊的对方几乎从病床上惊坐起,付辰笑了笑将他按住,嘱咐了一句先养伤就出门了。

    顺子很快将车开出院落,江景泽笑道:“家赫兄,怎么今儿不带着表妹去见见世面?”

    “咱俩是去考试,带个姑娘合适吗?”付辰苦笑,“我说你别总把眼睛瞄我妹妹身上行吗?”

    “嘿,我不瞄,难不成等你这个qin兽去瞄?”江景泽撇嘴,“唉,怕就怕再怎么瞄也轮不到我啊!”

    江景泽不知两人的底细,可林清泓这个国党军官却跟明镜似得。红党携带重要情报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还是先考试吧。”深吸一口气,付辰故作轻松。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那一男一女,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不必紧张啦家赫兄,”看着付辰凝重的样子,江景泽以为他这是紧张过了头,便出口安慰道,“据说题目不难的。”

    相比民国来说,21世纪的教育体制,哪里是民国人可以想象的?况且这时代目不识丁的也大有人在,能读书写字再会一些基本的算数理论只怕就不简单了。

    只是摇了摇头,付辰没再说什么。

    在1931年,黄埔军校迁往南京,并更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成为只为国党培养陆军军官的军事学院。

    不过,由于始建在广州黄埔岛的军事学院实在太过出名,后世也一直使用“黄埔”来继续命名这所盛名的军事学院。

    江景泽一路说个不停,毕竟是第一次来南京,对所有东西都感兴趣;付辰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窗外:一切都和自己所在的21世纪不同,没有宽敞的道路,没有高耸的摩天楼,街上更是鲜见几辆汽车。

    1931年,进行在国红两党之间的内战已经告一段落,短暂的和平可以让苦于军阀混战的民众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可这些,恐怕很快要在今年的秋天告一段落。

    九一八,九一八!

    不行,必须要考上黄埔!

    更不能让日本鬼子在中华大地上横行霸道!

    “少爷,我们到了。”顺子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一直陷入沉思的付辰这才注意到,这条不算宽的马路上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大多都穿着黑色的中山装,一副壮志满酬的样子。付辰再往前看,一所并不算高大的水泥校门出现在眼前,上书“陆军军官学校”六个豪迈大字。

    “今儿是二月二,龙抬头,一定要考上。”付辰不由心头一震,忙是抓过手边的皮包跟在林江两人身后,这才注意到本不宽敞的大门已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群人。

第10章 考试

    眼看密密麻麻全是人头,江景泽一瞅便犯了难:“老天,这么多人!”人越多,说明淘汰率越高——若真没考上,这姓付的还不知怎么笑话自己。

    “看这架势,似乎不全是考生。”付辰话音刚落,就听校门那边有身穿军服的教官大喊着:“随行人员请退后,到对面棚里等候即可!”

    此话一出马上激起很多人不满,竟有人大声嚷嚷起来:

    “来的时候可没说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衣食条件怎样,若我家少爷不习惯怎办?”

    “万一出什么事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付辰不由哑然失笑,这倒有点像他那个年代的高考生们了——好些家长也是唯恐自家的小祖宗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考个试也要前呼后拥着。

    “考不考的上两说,黄埔首先不欢迎娇滴滴的大小姐们。”突然有个身材高大的教官冷冰冰地说着,“连独自应试的本事都没有,还指望战场杀敌么?”

    他声调虽没有多高,却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可置疑的威仪,扑面而来的其实让付辰都不由肃然起敬,身侧的林清泓马上大喊一声:“章教官!”

    “是清泓?”马上将他认出来,章教官颔首,“你们八期还不到开学的日子,怎么就急着返校了?”

    “是带着两位弟弟来应试罢了。”将付辰江景泽引见过去,林清泓淡淡一笑,“陪同人员既是不让进门,那么我作为黄埔的一员,就更不能破例了。”说着只是简单别过,然后背合双手往一侧提前搭好的帐篷走去。

    “清泓哥还真不陪咱们进去啊?”方才还自信满满的江景泽眼看是有些打鼓了,付辰龇牙一笑:“怂了?那我可先进去了。”

    随后从皮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拨开乱哄哄的人群,恭恭敬敬地将这张递了上去。

    登记员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似乎是黄埔的学生。这伸手接过身份证明的登记员先是粗扫了一眼,却旋即抽了口凉气:“你……你是那个东北的付家赫?!”

    听到这话,在门边负责维持秩序的几个军官一齐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来。

    这么大的反应让付辰都莫名其妙,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四下也是一阵窃窃。

    “我没听错吧,他是付辰?”

    “付辰,付家赫?就是那个黑豹子的小儿子……”

    “老天爷,他也来考黄埔了?”

    连付辰自己都懵了。

    自打穿越以来,他对“自己”的身份都知之甚少。现在听来人们的议论,看来这家人不仅仅是有钱的问题了。

    眼看众人的议论越凶,付辰心道:又不是21世纪出街的明星,凭白给人在这里围观干什么?

    “知道自己多有名了吧。”一旁的江景泽笑出声来。

    “去你的。”这种时候追求什么有名?民国时期政局复杂,何况军校之内是个什么情况付辰是全然不知,这时候求稳还来不及,来这里图什么有名没名的?

    翻了这兄弟一眼,付辰径直沿指引往考场的方向走去。

    当下见有人起了头,考生们陆陆续续开始通过身份核实进入学校。

    军校的建筑多采用的是水泥构造——民国时期工业相对落后,水泥还是舶来品,被人称作“洋灰”。外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看上去风尘仆仆很是陈旧的样子,不过为了应对考试,墙体重新经过粉刷,还贴上了很多类似“嘉宾戾止,我武维扬”的口号。

    跟随着大队伍走向最高大的一幢楼,西式的建筑风格却挂了一副木制的对联,上面清晰地刻着: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这一字一句,犹如巨锤般重击在付辰心头:未来的战火硝烟之中,就是有成千上万的黄埔人战斗在抵抗日寇的第一线,才有了未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难怪连这位远在东北的纨绔少爷,也要怂恿着死党一块来报考。不自觉地热血沸腾起来,付辰第一次和这个时代的人有了共鸣!

    据说来南京参加考试的一共有两千多人,几乎挤满了每一间教室;而学校拟定的招生名额只有三百多人,所以淘汰率还是不低的。

    考卷很快发下来,付辰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发黑。

    本以为考题很简单,但题目首先就把他搞懵了,因为所有的题目都是现代人不大适应的繁体字;而且题量之大,涵盖内容之丰富,简直让他瞠目结舌。

    付辰勉强浏览了一遍试卷,除了几道数学,物理,以及地理的题目他能顺利作答,其他包括政略,战略,古言经典之类的,他一个字都答不了,特别是最后那道题目,让他阐述三民主义以及自己的国防观,他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眼看四下的考生们已经开始奋笔疾书,连一旁的江景泽也写得飞快,付辰心道:连这昏货都下笔如飞,岂不要给他笑话?

    从包里拿出钢笔来,可才将笔帽拔开,立时一股墨水就狂喷出来。若不是他手疾眼快,这股子喷涌的墨水只怕已将试卷都污染了。

    暗骂了一句这年代的文具真不靠谱,付辰赶忙合眼冥想进入实验室找笔——可是21世纪用钢笔的人不多了,也只有负责档案管理的老孙头用。

    没敢耽搁时间,付辰拿了笔还从实验室找了几张纸准备打草稿——毕竟回答考卷肯定得用繁体字,这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常年生活在21世纪的人来说很不习惯,还是先用简体字打个草稿,然后再用繁体字誊写到考卷上面去。

    “可以啊,还知道带几张草稿纸。”不知什么时候,那位负责巡考的章教官出现在付辰的身后。

    礼貌一笑,付辰继续低头奋笔疾书,只是章晋安略一打量付辰的字,不由挑了挑眉毛:“你这写的缺胳膊少腿的,是哪国的字?”

    “先打个草稿,等下卷子上我会写好的。”付辰胡乱答了句。

    “倒是有点歪才。”章晋安摇头笑了笑,转身朝其他人走去了。

    那几道涉及数学,物理,化学的题并不难,差不多就是初中生的水平,付辰三下五除二在草稿纸上写了解答方案,然后战略之类的题目让他犯了难。

第11章 小心前程

    “这这这,太难了吧!”就听后排传来一个抓狂的声音,“简直要命啊!”

    监考的教官瞪了他一眼:“保持安静!”

    “可是,初试的时候只考算学这些……这个政略战略,我们还没进军校,连学都没学过吧!”那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大声嚷嚷起来,“没有学过怎么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听到这个粗莽汉子的抱怨,付辰也是深有同感,真要是战略政略还有什么榴弹炮都懂,还进什么军校呢?

    不由将目光转向巡考官,章晋安这张严肃的脸却不见任何波动,反而笑了笑:“若觉得自己不成,便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年再来好了。还有,喧哗考场,你现在就可以直接回家。”

    “教官,我们兄弟有扬州的介绍信。”那个长相粗莽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从口袋里掏出信封来,“你看是不是……”

    章晋安扫了一眼那信封,沉静地摇头道:“你就算拿到委员长的亲笔信也没用,黄埔一切凭考试说话,择优录取。”

    这汉子听了就不干了,正要闹腾,身旁西服革履的年轻人突然对他低吼一声:“俊锋,不要说了,好好考。”

    暗骂了一句粗话,这个被称之为俊锋的汉子抓过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来回哗啦,付辰也是叹了口气,拿起钢笔誊写——这时代的纸哪里有21世纪的那般光滑?一行字写下来,干净的纸面顿时洇了无数墨点。

    写完那几道会的题目,付辰开始思索那最后一道题。尽管不像现代考试一样,把所有的题目给分多少清晰的标注出来,付辰也知道最后那道论述题必然是整个考卷的重中之重。

    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他倒是懂,可直接堆砌上去,却应该不是出题人想要的答案。

    付辰眯了眯双眼暗想道:军校1924年兴建,最初的名字叫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在1931年,也就是今年的时候,更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从这命名上来说,经过数年的改革,现在的黄埔军校,更偏向于维护民国统治的中央学校——想到这里,付辰大概明白了出题人的意图。

    初中的时候学历史政治的时候,老师就反复提点过任何当权者都会维护统治者的意愿,那么,想点中题目就必须围绕着统治者的意愿来写了!

    想明白这些,付辰写了个大概的草稿,就开始在卷子上书写,不比数理化的解答,论述题要写大量的字,写惯了简体字的付辰,繁体字写的非常不适应,写几个字就得冥想进入实验室,用里面的电脑查怎么写。

    紧接着,就是这道题的第二个内容,谈谈自己的国防观。

    明显这是一道驱使考生展望当今中国局势的论述题,只要足够扣题就行。

    付辰略一思考,现今东北的局势最为复杂,除了易帜的少帅在主政,有直系军阀的势力交错其中,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海外敌人。

    这个敌人最是喜欢乘船过海,带着武器到处侵略其他国家;

    从唐朝年间,这个敌人只要有发动战争的能力,就会让周遭国家深受侵害。

    直到1945年之后,伟大的中国人民彻底击败了他,并以同盟国的压力废除了他的武装和侵犯他人的力量,这才让饱受战争苦害的人民们松了一口气,过上了几十年安生的日子。

    这个敌人,就叫日本。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紧扣题目,从甲午战争伊始,一直写到近年来小鬼子们在东北搞事情,大谈特谈深受日本蚕食之害的东三省,然后展望未来希望以一己匹夫之力,振兴中华驱逐外敌。

    章晋安见刚才还带着些愁容的付辰越写越顺手,不由对这位来自东北的少爷越发感兴趣。

    方才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位东北来的小少爷。这分明是个奉系军阀的后人,性格却不似常见的那些豪门少爷。

    不由起身背合着双手踱步至付辰身侧,他那娟秀的字体就让章晋安心生赞许。毕竟在这个大多数老百姓都不识字的年代,纸墨笔都是相对稀罕的物件,想练出一笔好字所要付出的成本,很多家庭都负担不起。

    章晋安扫了一眼付辰论述题的答案,很快,他就愣住了。

    这个年轻人的见识简直让他刮目相看,论述起来不仅头头是道,而且对于东北形式的分析简直一些在校内任教的老师还透彻——这也难怪,付辰所阐述的,有很大一部分是现代教科书中总结出来的,别说他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一大部分合格的中学生都能解答出来。

    不过在1931年,就显得异常震撼了,毕竟在这个落后又混乱的时代,犹如工业流水线般的系统教育,简直有如天方夜谭。

    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章晋安在由衷感叹,未来可期!

    可接下来,他的脸色又一次变了,变得越来越难看。

    “教官,我答完了。”

    角落里突然有个声音轻声说了句,有个青年缓缓站了起来,将考卷递了上去。

    真快!

    付辰将艳羡的眼光转过去,却看到这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身子还有些摇晃,显然身子不大好的样子。

    那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紧随其后也交了卷,被他称之为“俊锋”的粗莽汉子啐了口,也将考卷递了上去,一大堆的题目他都不会做,干脆空着了。

    越来越多的考生接二连三的交卷,有的人踌躇满志,有的人却唉声叹气,更有些甚至还骂出了声,说这一趟南京算是白来了。

    很快连江景泽也起身交卷,出门前还跟付辰打了个在外面等他的手势。

    偌大的教室就剩下付辰跟章晋安,就在他把句号划上之时,这位惯于严肃的教官突然轻声说着:“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读过一些赤化的书?”

    身子不由猛地绷紧,就算是付辰再怎么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他也分明知道自己的脸不对头。

    国党内部对于红党的态度显而易见,自己现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付辰还是有数的。

    “不敢欺瞒教官,在沈阳……不是,我是说在奉天老家的时候看过一些,”付辰小心翼翼地说着,“但看归看,我是万万不敢受他们影响的。”

    章晋安猛地一拍面前的试卷站了起来:“今天在试卷上写的这些东西,难道不够说明问题?付家赫,千万要管住自己的思想,一旦行差踏错,就算再怎么有才华也是白搭!别叫那些东西毁了你自己!”

第12章 赤化

    糟糕,刚才一时写的激动,不由将情绪代入了进去。

    作为一个长在新中国的年轻红党,他从小受得教育就是如此。现在突然让他打破从前的思想,他哪里适应得了?可现今的局势,他是必须要在表面上改过来的。

    “章教官,我……”付辰慌忙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我真是糊涂,还望教官从中周旋。”

    一副眼光带着几分惜才之意,章晋安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着,手头收拾着考卷一面起身,他却是又摇头道,“北伐之时,我的不少战友都是红党成员,个顶个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还有军校第三任政治部主任恩来先生更是受人爱戴。可家赫啊,一定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万万不可失了分寸!”

    这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教官居然肯对自己这般“浪费口舌”,必然是十足的欣赏。

    付辰赶忙连声致谢。

    刚才进门的时候,那位冷面的林公子对他都十分敬重,显然这位教官在黄埔的身份和威望显然不低,获得这样一个人的支持,对于他立足军校乃至于黄埔系都是相当重要的。

    章晋安却没想过付辰动了这般心眼,再是温言叮嘱了几句,便叮嘱他明天再来进行体测考试。

    再三谢过教官,付辰转身走出办公室。

    强烈的阳光穿透茂盛的梧桐树,付辰一时竟觉得很是刺眼。

    答题耗费的时间太久了,尤其是那两道论述题,再加上一时难以适应繁体字,付辰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整个黄埔已没有几个人了。

    “你这小子在里面长篇大论什么呢,居然叫我等这么长时间?”江景泽气鼓鼓地走来。

    “哪里什么长篇大论了?不过就是字写得不够快罢了。”付辰耸肩笑笑,“我看你写得很快嘛,这次肯定能考上。”

    这话江景泽听着倒是十分受用,马上傲气地说道:“那是自然的了,从东北到南京,若真的考不上,回去那可真的没脸了。”

    话说这么满,若真的没考上,那才叫真的没脸。

    付辰撇嘴,正打算招呼兄弟回家,却见不远处门廊处的必经之处,有个青年似乎也在等他。

    果不其然对方见两人朝着自己走来,马上挺直了身子迎面走过来。

    从这一身西装革履,付辰顿时想起,他似乎是考场内第二位交卷的那位。

    “付少。”年轻人含笑而来,“早就听闻东北黑豹子的大名,今日得见兄台,才得知虎父无犬子的确不是虚言。”

    凭白无故得了一句吹捧,付辰却除了头皮发麻并无其他感觉。毕竟自穿越而来他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搞清楚。

    不过这人穿戴不俗,言谈举止也颇有些富家贵公子的模样,况且对方笑脸相迎,付辰断没有不礼貌的理由,当下笑道:“兄台谬赞了,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几分面子,在这里狐假虎威罢了。”

    此话一次,对方不由微微一怔,旋即又是笑道:“付兄真是过谦了!就算身在南京城里,哪个不知东北黑豹子的威名?”

    江景泽听了这一番吹捧,当下很是不爽地翻了对方一眼:“我说你有什么事快说,少在这里废话连篇的。”

    付辰听了不由掩面——不过这小子话虽粗鄙,倒是直截了当把他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对面这西装革履的青年倒是呵呵一笑道:“鄙人高树成,家父在南京做一点小本生意。”

    “你说你姓高?”在听了这个名字后,江景泽暗自吃惊,“难不成你就是他们口中那个银行家的儿子!?”

    听到这话付辰也是一愣。

    要知道,民国绝对算得上豪强的时代,能够在首都南京开得起银行,不仅得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而且黑白两道都要吃得开。

    并不想得罪这种有家世背景的公子哥,付辰含笑道:“不知高公子有何贵干?”

    “付少客气了!”高树成笑容依旧,“树成不才,前来考黄埔除了家中的一番意思,也是想着能够结识天下俊杰。高某今日在中央饭店开了几桌酒席,特来宴请两位参加。”

    看来除了财大气粗,这小子倒有些孟尝之风,还没进学校就已经开始开始拉拢人了?

    快速与身侧的江景泽交换过目光,付辰笑了笑道:“既是高公子有请,那我们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相互寒暄几句,高树成便与两人告辞离去。

    待对方远去,付辰耸肩正要走,身旁的江景泽撇嘴道:“我说你没事招惹这种人做什么?出来之前,你哥可是嘱咐半天别惹事。”

    “这叫什么惹事?”付辰撇嘴,趁着上学结交几个朋友有什么不合适的?

    言罢和他并肩走出校门,遥遥就见林清泓正斜靠在自家轿车上等待两人。

    “考题很难?”显然过长的等待时间耗费了他所有的耐心。

    “没看出来题目有什么难的,”江景泽一脸傲气地回答,“这要是考不上,那可就太丢人了。”

    林清泓蹙眉:“那你们两个耗这么长时间?”

    不等付辰开口,这位嘴快的兄弟马上答道:“这可要问咱们家赫兄,谁知道他在里头长篇大论了些什么。”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似得,继续说道,“哎,就你们那位什么教官,看他试卷打完,还拖着他说了好一阵子话。”

    “瞎说八道什么。”听这浑人说话越发没谱,付辰翻了他一眼,转而将方才遇见高树成的一番事与林清泓说了,才又道,“想着出来上学,也该结识几个朋友才是。”

    林清泓听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招呼两人道:“先上车吧。”

    车子很快拐上回家的路,付辰还未开口,后座上的林清泓便先说道:“家赫,你初来乍到,并不知南京的状况;高家是南京的外来户,本就靠着做钱庄发家的。”

    “看来这家人本事倒也不小……外来户,能在南京开着银行,想必黑白两道也说得上话。”付辰抱肘一笑,“若真如此,那确实值得结交。”

    林清泓略是挑了挑眉,倒也没再说什么;身侧的江景泽却道:“真去呀?那可要回家准备准备了。”

第13章 场子

    曾在21世纪看过不少民国的影视剧,付辰早就想来一窥这纸醉金迷的时代。

    进门就让蒋妈找一身适合晚宴的礼服,然后转身上了楼。

    检查过顾宪成的伤势,付辰简单地洗了洗澡,换上顺子送进门的西装皮鞋;纯进口的外国鞋打了油,在灯光下几乎能把人找出影来。

    “嘿,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子打扮了还是挺人模狗样的。”推门入内的江景泽看了一眼正在打领带的付辰,不由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这要是脑袋再上点头油,说不定去吃饭,又能骗几个漂亮姑娘回来呢。”

    “要这么说,你是去骗美女去了?”付辰反将他一军,“真就这点出息?”

    江景泽脸一黑:“牙尖嘴利的。”

    付辰哈哈笑了几声拍了拍对方:“就是随口一说!不过真是有美女,肯定先便宜你。”

    “呸,真以为人人和你一样了?”

    两人打打闹闹下了楼,就见林清泓却已换了军装正要出门,付辰见了止住笑问:“清泓哥哥这是打算哪儿去?”

    其实这种活动,性格沉稳的林清泓更适合同去。

    付辰正是走上前去,林清泓答道:“征了些新兵,这便回去看看。”言罢便是出门,就见一辆深绿色涂装的军车边,有两个国民军士兵立刻敬礼,其中一个立刻小跑着去拉开车门。一言不发的林清泓快步上车,发动的军车很快消失在梧桐的绿芜之间。

    “咱哥还真是酷啊。”付辰颇有些艳羡,然后也是出门上车。

    “这死人脸每日倒是忙得很。”江景泽撇了撇嘴,付辰却道:“到底这么大一个守备军,平日里忙些也正常。”

    江景泽又是撇了撇嘴:“南昌那边出事后,南京这边的部队据说也一直没有满编满员……现在哪一支部队基本上都在征兵。”

    这昏货说的也是,南昌起义最大的一支部队就是**麾下的广州军。起义后,钱大钧率领部队前去占压,南京本地也有部队相继出动,一路混战,撤军再整编,所以人员稍显不足也是正常。

    不过作为民国首都,留守军队不可能空虚,大量的征兵也就在所难免了。

    想到这里付辰不由嘿嘿笑了:“想不到你这常年窝在东北的土包子,倒也了解这些时政要事。”

    “切,都跟你这个只会钻女人裙子的花少爷一样?”凭白翻了个白眼,江景泽又道,“我瞅着那姓顾的,总觉得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人。”

    付辰没搭茬,可这人却继续追问道:“喂,你这人说话啊,那人到底干嘛的?临行之前你家兄长可是三番五次的叮嘱,一定不能惹什么事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眼睛,还能分辨出好坏人了?”从车窗外收回目光,付辰轻松一笑,“那瞅瞅洛姑娘是不是好人呗……自打我那表妹进门,你那双眼睛可就没离开过。”

    一听这话江景泽急了:“我瞅着你倒是怪怪的,自打来了南京你可变了多了——就照你这伶牙俐齿的劲儿,你哥回去铁要骂你一通。”

    说起东北的父兄,付辰对这位原主的身世越发好奇。尤其是考试前,他只是报了个姓名籍贯,一众学生就倒抽着凉气议论纷纷,说是什么“东北黑豹子”的后代……

    话说,这什么黑豹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心里正想着,一直打算刨根问底的江景泽突然说道:“哎,这么快就到了?”

    付辰偏头,就见一幢三层楼高的西洋建筑出现在眼前。

    虽说只有三层楼高,可这幢洋红色的大楼气势,却不差于正南方的总统府。

    在21世纪,付辰看过民国的一些杂文,据说有关当局认为这么高的建筑会对国民政府的安全构成威胁,于是只批准建造三层。

    1930年1月,中央饭店正式开业。饭店各种设备应有尽有,除了可供住宿外,还设有中西菜社、弹子房、理发馆等;在1932年福昌饭店开业之前,这里算得上是南京最顶级的服务休闲场所。

    眼看一路延伸到大厅的红地毯一尘不染,还不到入夜时刻,建筑内的枝型水晶灯已然灯火通明,江景泽不由打了一声唿哨:“这姓高的真是阔气,居然在这地方开场子……这可比北平叫堂子厉害多了!”

    付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高家必然财大气粗,当然,以他付家的财力,这样的场子未必开不起;但只是为了家里的少爷上个军校而如此大张旗鼓,未免也太夸张了点——想来足以耗费普通人家数年乃至十数年开销的饭局,对于高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走,见识见识南方人的场子。”说话间付辰整整领带快步走去,遥遥就见里面有随着音乐舞动的夜礼服翻飞成风。

    “付兄能大驾光临,真是应了那句蓬荜生辉啊!”还没进大门,身在玻璃转门边的高树成就快步迎了出来。

    “老天,这才真是人模狗样的。”看了看这用料考究的西服,江景泽不禁撇了撇嘴。

    明显感觉对方听到了,付辰斜瞪了他一眼,才是回脸笑道:“高兄真是太客气了!我兄弟二人不过是从奉天远道而来的学子,高兄却如此看得上眼,才真正是折煞了。”

    “付兄这话才是折煞!东北黑豹子的威名谁人不知?”高树成朗笑两声,引着两人同时进门,设了西洋乐队的厅堂成了舞池,女孩们身穿华丽的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男人们则是个个西装革履。

    说着,三人已然绕过大厅内的舞池,又穿过一扇大门,进入正厅。仿西式的茶会,桌上摆满了各种西式的烤肉,糕饼茶点,端着各种酒水饮料的招待们穿梭人群中,一派金碧辉煌的奢靡景象,比付辰在21世纪电视剧里看到的场景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景泽已给闪花了眼,这场景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东北可不常见:“我倒以为就是摆个场子吃饭喝酒,居然是这样的啊!”

第14章 偷袭

    “不过是同期生们爱凑个热闹,”高树成看了一眼对方表情,不由莞尔,“高某不过是托大做东罢了。”

    付辰听他答得谦逊,越发觉得此人不可小觑,笑道:“说凑热闹,也是看在高兄的面子上……换作是我付辰,只怕连一个都请不来。”

    哪知这话才刚刚落音,正站在不远处端着玻璃高脚杯的几个年轻人,同时将吃惊的目光转了过来。

    “付辰?他是付辰?”

    “就是那个……东北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付家赫?”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连几个盛装打扮的名媛也看了过来。

    “付少爷,”有个高个子的青年最先起身迎了上来,主动握手,“能认识你真是荣幸之至!”

    紧接着,人们一个个围了过来,付辰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跟场子里的人一一握起手来。

    “付少,我是山东的杨宝文。真是不敢相信,我居然能见到你。”

    “我叫张明昊,从长沙来的。”

    “东北,我去过东北,就是没能见您父亲……”

    很快,除了握手之外,更多的人端起了酒杯纷纷向他来敬酒,那几个花孔雀般的美女也围了过来,热辣的眼光长久地在他身上停留。高贵的出身,加上这清俊的容貌,他一下子成了场中的焦点。

    被前呼后拥的付辰满脸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没有过多沉溺于面前这阿谀奉承之中,马上对着众人含笑道:“诸位的热情付辰这便心领了!都是前来南京应试的考生,并没有什么少爷公子的……况且,今日的主家是咱们高兄,家赫哪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高树成听了摇头笑笑,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引着付辰江景泽落座。一番推杯换盏,付辰这才从众人对话中拼凑信息出来,这位“黑豹子”大名付玉廷,是东北大帅的左膀右臂。

    后来,大帅在那皇姑屯那一声爆炸中丧命,付玉廷也痛失二儿子家祺。所以,付家近年来一直对日本保持着仇视的态度。

    如今少帅在东北主持大局,作为元老的付玉廷,自然在东北大权在握。

    继续往下听,付辰的耳根子开始跳了:付家在东北不仅执掌军权,还把控着矿山,铁路,屯田……如此说来,付家在东北绝对算得上只手遮天,难怪在南京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又要读黄埔军校,再加上自己在21世纪掌握的知识,未来必然能在这中华大地上大有作为!

    想到这里,付辰只觉得胸口都开始火热了起来,再加上左右频频举杯,不由多喝了几杯。

    酒劲儿很快上了头,显然这身体酒量不是很好……付辰越发头晕脑转,说话也大舌头起来。

    “我去洗把脸。”偏头跟身旁正跟名媛们吹牛的江景泽小声说了句,付辰起身往盥洗室去。

    几净的瓷砖擦得晃眼,一水儿的半身镜下配着崭新的水池,样式虽是古旧了一些,但香皂,毛巾这些配制竟不比21世纪差。

    “有点意思。”付辰拧开龙头,水压虽然差了一下,但洗脸洗手是没问题的。

    洗了两把脸,他抓起水池边的白毛巾正在擦脸,却听到身后有个竭力压抑的脚步在靠近。

    虽不比那些特战队员,但类似付辰这样的年轻军医,在部队的时候也经过多年的军事训练,反应力亦是相当快。

    眼神倏然变得无比戒备,付辰猛地回转身体。

    “什么人!”身后这陌生男人身材高大健壮,而且趁着自己弯腰洗脸偷偷就摸了过来,显然是不怀好意。

    低吼一声的付辰立刻闪身躲开,壮汉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几乎到手的“猎物”居然有这么快的反应。

    只是短暂的失神,恼羞成怒的壮汉立刻地朝着付辰扑了过来!

    眼看扑过来的这壮汉动作粗野,根本没有防护自己的意思,付辰不由觉得好笑——恐怕是觉得势力对比悬殊,打算完全碾压自己。

    冷笑,付辰照着对方的衣领就抓了过去,打算给这个过分自信的混蛋来个教训。

    可让付辰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背摔的时候,发现根本摔不动这副庞大的身躯。

    糟了!

    在如此紧张的交手时刻,付辰完全忘记了一件事:自己已不是21世纪那个身高超过180公分的军医,而是一个只有18岁青年——要命的是,这原主还是富家子弟,身材瘦弱不堪,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一点都不夸张。

    冷笑顿时爬上这张残忍的脸,本想扑过去抓住这小子,却没想过这小子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不好!

    付辰只觉一条粗壮的手臂绕上自己的脖颈,紧接着就是一块毛巾蒙上脸来。

    熟悉的酸味让他心底一寒:妈的,又是麻药!

    虽然不知这混蛋哪儿冒出来的,但这人现在的动作,肯定是想把自己麻晕了然后带走。

    骂了一句,付辰立时靠着冥想进入病理实验室。

    “想暗算老子,你他娘还有点嫩!”从操作台那边找了一支手术刀,付辰在退出的瞬间,照着这倒霉蛋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

    壮汉本在得意间,根本没想到手上这个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目标,居然摸出一把刀攻击自己。

    况且,21世纪的手术刀锋利无比,就算在发现付辰发难的同时,壮汉闪身躲开,却还是被划伤了。

    “咳咳咳……”就在壮汉松开自己的瞬间,付辰只觉一股略带血腥的空气猛地涌进喉咙,呛得他几乎背过气去。

    可就是在这失神的片刻,付辰也依旧保持着相当的戒备。

    “来人啊!”倏然仰起手上这把带血的手术刀,他立刻朝后跳了一步,旋即摆出了格斗里面防御的姿势,“妈的,厕所里有人攻击我!”

    听到付辰的怒吼,对方抬手在脖颈上的出血处摸了一把,壮汉的眼光顿时变得无比凶恶,甚至还骂了一句。

    “你是日本人!?”在听到那句标准的“混蛋”后,付辰更是大吃一惊。

    对方显然没料到目标居然一下子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一招未成功,显然不能偷偷将付辰带走。

    任务失败的壮汉转身就逃,迎面撞上了几个闯进门来的同期生。

第15章 增援

    见来人众多,这个体态强壮的男人照着陆续赶来年轻人们撞了上去——到场的人们都已喝了不少酒,听见付辰的一声喊才赶过来。

    本就晕晕乎乎的,再加上这男人不管从体态还是力量上来说,都远远碾压众人。

    狠狠一撞之下,冲在最前面的江景泽竟是给撞倒在地。男人见状,竟是抬起大脚照着仰面在地的江景泽肚子踩过去。

    “啊!”

    随着地上那倒霉蛋一声惨叫,身形庞大的男人简直像兔子般窜了出去。

    “快,抓住他!”对着男人的背影付辰大叫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转身过去大吼着抓人。

    乐曲戛然而止,那些还在喝酒的青年顿时换了一副面孔,人们拿椅子的拿椅子,甚至几个手快的竟是将酒瓶举了起来。

    “堵住这孙子!”

    “来人支援!”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战斗中来,这个企图袭击付辰的壮汉别说动手,甚至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这群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按倒在地。

    “付兄,没事吧?”虽然也听到付辰的呼喊,高树成没有像江景泽那样第一时间站出来,可看到人们接二连三站起来往盥洗室的方向跑,又听到付辰那位小兄弟的惨叫,高树成再也按捺不住飞奔而来。

    付辰一面揉着被勒疼的脖子,一面被拧在地上的男人,恶狠狠地骂道:“妈的,这混蛋袭击我!”

    听到这话高树成吓了一跳,极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那几个姗姗来迟的饭店人员:“来你们中央饭店喝酒吃饭,连安全你们都保证不了!?”

    眼看水波不兴的高少爷,这些身强力壮的保镖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纷纷将目光转向身后经理模样的胖男人身上。

    “高少爷息怒,都是我们照应不周。”经理一面点头哈腰,一面紧张地四下扫了一圈,发现被前呼后拥着的这位应该并无大碍,赶忙上前发问,“这位少爷,您没事吧?”

    “他妈的,老子有事!”付辰还没有回答,恼火的江景泽推开人群,指着经理的鼻子先骂了几句,而后怒气冲冲地对着付辰一比,“王八蛋,知道他是谁么?东北黑豹子家里的公子,他有个闪失你脑袋要不要了?!”

    不比这些黄埔的同期生,经理虽然没听过什么东北黑豹子,但一听被袭击的那位是东北来的小少爷,更是面如土色。

    “该死的,快叫警察过来!”怒气冲冲地在这个被制服的壮汉身上踹了几脚,经理大声吩咐着。

    一直没有说话的付辰突然说道:“慢着,你们要交给警察?”

    “付兄,你尽管放心,这人在警局吃不到好处。”见付辰面带迟疑,高树成低声说着,“自然会有人关照到他。”

    付辰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现在这情况显然不是警局有门路就能解决的事。可他话没说完,众人一齐将这壮汉用麻绳捆好了扭送下去。

    “高少爷,真是抱歉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见众人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经理赶快小心翼翼地说着,“今天您的账就算我头上了,扰了您的雅兴……都是鄙人照顾不周。”

    高树成似乎很受用的样子,却还刻意大度起来:“徐老板你太客气了!今儿是说了我做东,哪有挂你账的道理?”

    经理赶忙一番吹捧,高树成却对付辰笑道:“付兄,一点小事不必挂在心上,咱们还是喝酒去!”

    经过这么一通闹,付辰这会子哪有喝酒的心情?先是拧了拧眉问身侧的江景泽要不要紧,付辰心道:这个打算麻翻了自己的混蛋,分明是个日本人,难不成自己和红党们的事情……已经叫日本人知道了?

    正陷入沉思,这姓徐的经理显然从高树成口中知道自己是个不得了的身份,上来就是一通马屁,还频频敬酒致歉,付辰却道:“舍弟景泽身子不爽,我们便是先行告辞回去了。”

    说着起身拉起江景泽出门,一直在门口张头张脑的顺子见两人出门,赶忙一路小跑过来:“少爷,您可把顺子吓死了!没出事吧?”

    见他这副关切的样子倒不像假的,付辰却还是逗他道:“有事,当然有事了!”

    “啊?”

    见这小厮顿时又变了脸,江景泽反手给了他肩膀一拳:“看这厮像有事的?倒是你江少爷,白白给王八蛋掼了一脚!”

    听这话两人显然都无大碍,付辰撇嘴道:“哟,还能打人的?看来那孙子还是没将你伺候舒服了!”

    顺子见两人这番模样,显然没甚大碍,于是转身将车子停在当间,两人打打闹闹出门上车,江景泽才是揉了揉肚子骂道:“混账王八羔子,差点把我肠子都给踩出来……不管他哪儿冒出来的,他死定了!回去我就找那死人脸,局里把他整死!”

    “我看没那么容易。”付辰眼光凝重,轻轻地摇了摇头。

    “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后台?”翻了个白眼江景泽狠狠拍了下驾驶座的靠枕,“去,给我去营里,我要找那死人脸去!”

    偏头看了一眼车子外渐沉的天色,付辰拧了拧眉道:“都这会儿了,清泓哥哥还能在营里?”

    “也是。”江景泽一想,马上又大大咧咧地说着,“那咱就去他家!”

    顺子回脸,为难地看着付辰。

    “去吧。”见自家小厮为难,付辰竟是轻声说着,“我也有事情与清泓哥哥说。”

    情况,就这么突然变复杂起来……若没有林清泓的支持,跟南京里零星的几个地下党想打赢日本人,恐怕是不可能的。

    付辰心底一沉:九一八事变还没有爆发,在这个年代,国内不乏亲日派的存在——若想说动林清泓帮自己,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了!”

    付辰偏头,却只看到一处稍显气派的洋灰院门,跟着江景泽下车一瞧,里面梧桐掩映绿树成荫,不知道有多深。

    守门的哨兵一见这杀气腾腾的江景泽,马上手按步枪怒吼一声:“干什么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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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烽火军医介绍:
【热血新书】现代军医付辰意外中穿越1931年,看军事世家出身的他考黄埔,打鬼子!抗战之烽火军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战之烽火军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战之烽火军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