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赤膊上阵
以他们现在如此扎堆的阵型，付玉廷简直是一轰一大片。
滨本简直是要抓狂了——这黑豹子跟他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每次坑都逮着他一个人坑？
他，他就不能换个人坑吗？
然而就在滨本带着溃不成军的关东军刚冲出大兴驻地时候，在他们的面前，竟然冲出一队骑着战马的士兵。
这群士兵一个个手持砍刀，一边高喊：“披荆斩棘，视死如归！”一边冲了上来，雪亮的大刀反射着寒芒。
其中冲在最前面的要属一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大刀挥舞间，带着满腔的热血和仇恨。
这群骑兵，当然是付辰的骑兵营了，至于冲在最前面的则是高劲远，他奋力的地挥舞大刀，所过之处留下一抹血色。
到了后来，小鬼子见到这尊杀神，都忙不迭的让路，唯恐撞到他的刀口上。
紧随高劲远之后，手拿大砍刀的东北军们，同样快速地收割着人头。
骑兵对上步兵本身就很有优势，更何况是滨本手下这群早已经被炮火吓破了胆子的士兵，几个回合下来，整个部队都被冲的七零八落，人手损失了大半。
付辰倒是没有恋战，把滨本来回虐了几轮之后，就带着人果断撤退了，只留下一群伤兵。相比于高劲远和其他骑兵们的狠厉，付辰则清醒了很多。
他们的队伍是突袭，后面小鬼子的大部队很快会增员上来，他必须抓好时机，随时撤退。
直到这个时候，后方的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带着人赶了上来。
见到眼前的一幕，饶是城府颇深的多门二郎，也气的面红耳赤，挥舞着手中的军刀，指向付玉廷等人躲藏的山坡：“混蛋！敌人就在那边，给冲！拿到付玉廷人头的，晋升大队长！”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场的关东军听到多门二郎发话了，一个个也兴奋了起来，大队长啊，那可是个有实权的职位，手下管着四个小队近千人，可以说是大有前途。
不过关东军到底还是训练有素的部队，饶是这么混乱之下依然快速的整顿好了队伍，然后向着之前炮弹射出的方向出发了。
山坡上，付玉廷在炮开完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宣布撤退了，大队人马虽然人数不少，可是速度却不慢。
至于付辰骑着马匹移动速度当然是没说的，在阻击过滨本以后，掉头就跑，很快就追上了付玉廷率领的大部队。
等到多门二郎带着人攻上小山坡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只有一些被丢弃的补给，和锅碗瓢盆之类的杂物。
这个情形让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气的脸都红了，明明是一群残兵败将，明明已经被他们追着打了。
为什么还能给他们惹这么多麻烦！？
为什么就算是这样了，还是让他们损失这么多人手？
“这群该死的zhi那人！”多门二郎终于维持不住自己表面上的平静，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
寺内寿一一直看着多门二郎跳脚，老实说见到这样子的多门二郎，他心中还有些暗爽，这家伙之前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现在换成自己上结果也不怎么样，甚至还不如他。
只不过，回头想想却又心疼，滨本可是他的手下，折损的也是他的手下。
“多门君，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还继续追吗？”
他等着多门二郎骂够了，这才开口询问。
“还追个屁！”多门二郎的火气明显不小，说话都爆出了粗口，要知道这位之前可是关东军中有名的“老好人”，“再追下去，咱们都完蛋了！”
“他们就是一群散兵游勇，不至于吧。”面对多门二郎的话，寺内寿一明显不同意，不屑的皱了下眉头，“之前只是策略上的问题，我看咱们还是不能分散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多门二郎扫了寺内寿一一眼，原本还想继续爆粗口，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还是把满腔的怒意压了下去。
他顿了顿耐心解释：“你看前面就是森林了，森林之后又是森林，连绵不绝，一直到东北最大的大兴安岭原始森林，树木只会越来越繁茂，对于咱们的行动也会越来越不利，尤其是你的机械化部队，在原始森林中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还会成为累赘。”
他们之前被付辰带人摆了两道：第一次，战马被付辰差不多偷了个精光；第二次，被尽数杀死。
现在他们两个师团的战马加在一起还不够一百五十匹，就这么点战马，甚至还不如他付家赫的骑兵营，再加上黑豹子，他们贸然进攻就是找死。
更何况他们都是日日夜夜活动在此地的东北人，就算是熟悉东北气候的仙台师团，一到晚上就两眼一抹黑——滨本手下的铃木骑兵就是吃了这个亏。
这群zhi那人一个个脾气都硬的很，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宁死不屈。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找过向导，不是给他们乱引路，就是把他们往死路上引。
为此他们着实耗费了不少人力和物力，不过就算如此多门二郎还是挺佩服这些有血性的华夏百姓的，至少比他身边这个卑躬屈膝的张海鹏强多了。
“那依照多门君的意思，咱们只能撤退了？”寺内寿一盯着幽深的森林，眼眸中的怒气一样的深沉。
他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就很优秀，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而且这些亏还是同一个人给的，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zhi那小子！
“寺内君，你要知道*****的计划如今才刚启动，东三省是咱们的第一站，却不是最后一站，帝国还有很多事需要咱们去做。你我都犯不上为了这些手下败将，继续消耗心神。”多门二郎揉了揉太阳穴，耐心劝道，“我会派飞机继续追踪他们的，至于其他大可先放一放。”
这个寺内寿一为人太过骄傲，也太爱钻牛角尖，看来他要找机会向上面打个报告换个师团合作。
“那，就听多门君的。”最终寺内寿一还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多门二郎说的没错，而且又是总指挥官，他必须听对方的。
最终关东军，在美人松原始森林前面铩羽而归，江桥保卫战的第一役暂时告一段落。
然而，对于整个黑龙江来说，抗战……才刚刚开始。
第404章 战局
“这天气，真是要了老命了。”
其实，付玉廷的五个作战旅，早在关东军来袭之前，已是撤走了大半，而炮轰滨本部队的这些人，算是第二纵队。
付辰全营杀出阵地把滨本的残部杀的七零八落后，立刻调转马头进入森林和付玉廷汇合，而此刻，黑豹子的炮兵们，正有条不紊地拆除炮台和工事，填埋壕沟，以及收拾一些必须要带走的物资。
“父帅！”付辰带着骑兵营大举跑近的时候，付玉廷正跟谢韵卿正拿着一张地图，在商量着局势。
两人听到他的声音迅速回脸，谢韵卿笑得十分畅快，迎上来就道：“好小子，就知道你这反应速度肯定快！怎么样，撤退的时候没有遇上关东军的堵截吧？”
“小日本子让咱们打得就剩下抱头鼠窜了，这会子且找不了咱们的麻烦呢！”付辰得意地笑了笑，转而又道，“父帅，小日本子根本不敢追过来。”
付玉廷先是摇头笑了笑，转而又道：“他们当然不敢追过来。”
广袤无际的原始森林，是无数部队的噩梦。
每年将近十个月都是出于冻土状态的原始森林，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几乎把每一寸阳光都拒之门外，入夜之后极其严寒，除了要命的熊瞎子，连狍子狐狸都不愿意离开各自的巢穴。
人迹罕至的森林崎岖难行，不是常年活动在此地的猎户和草药客，很难找到食物和水源；更不要说林子里充斥着狼，狗熊，毒蛇……还有那最具杀伤力的东北虎！
而且，这里不仅是充满原始威胁的森林，此地还是齐齐哈尔周边最大的雷区。
当年进行在苏联和东北军之中的战争，为了对付屡出奇兵的苏军，无数地雷被埋了下去。
在刚进入森林的时候，天空还有小日本的飞机盘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队伍进发，天空的飞机也逐渐稀少，最终连飞机也见不到了。
小鬼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年苏军都在此地大吃苦头。虽然这年代还没有什么“战斗民族”的称谓，但是苏军的战斗力，所有人还是都了解的。
“就现在来说，接连打胜仗的关东军倏然在我们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派出附近可以调动的部队，大局进犯齐齐哈尔。”谢韵卿拿着竹竿指桌面上的地图，“对于关东军来说，我们江省的部队无异于一根让他们无比难受的刺头。”
这仗打成这样，火冒三丈的关东军铁定会伺机报复。
接下来，付玉廷他们面对的，绝对不光是关东军的大举进攻，还有更多类似张海鹏之流的日伪军——不光如此，陆海两军夹击之下，昂昂溪这一战绝对无比艰难。
可现在，他们业已别无选择。
付玉廷点了点头，一旁的付辰应道：“谢叔叔说的对……如果我是关东军的司令官，一定会想着，假如我们黑豹子接连占尽了便宜，岂不是向全体东北军宣告：这关东军也不过如此，到时候接二连三，还不知道有多少黑豹子站出来！”
这话说到了付玉廷心坎上了。
所谓东北的好男儿，岂止是黑龙江一家？
他站出来，就是向全东北，全华夏宣告，东北军并不都是贪生怕死的孬种，但凡有小鬼子敢来侵犯家园，先要问问他们手上的枪！
可是，付辰清楚，江桥抗战打的是漂亮，可接下来面对的都是苦战。
因为……没有支援。
任何支援都没有。
一分钱的军费都别提了，连人马都没有。
其实在张海鹏从洮南杀出来的时候，付玉廷已电联全东北，号召大家举兵抗日，可现在，连奉天的张辅臣都撤回了关内。
南京的光头校长装傻充愣就罢了，反正易帜的东北军也不是他嫡系；可让付玉廷不能理解的是，连少帅都在装聋作哑，仿佛江桥抗战完全没发生。
此刻分明山海关和吉林的东北军大举反攻的时机，可所有人都在装傻。
“大兴站已是丢了，现在所有的部队已撤入昂昂溪。”谢韵卿也是看出付玉廷想等待援兵的心思，继续往下说道，“哈尔滨的107师已集结完毕，就等司令下命驰援。”
107师，黑豹子付玉廷一手训出来的部队，这可是付家最精锐的精锐！
付玉廷点了点头，正回脸对谢韵卿正要说话，付辰突然急了。
这他妈的，难不成要把最后的本钱砸到这座根本守不住的城市来嘛？
“父帅，齐齐哈尔是守不住的。”付辰立刻说道，“就算您再不高兴，家赫也要说！本庄繁吃了大亏，肯定会跟下饺子一样进攻的！如果我们再继续……”
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火冒三丈的付玉廷突然又是抬起手来，照着付辰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来得太快又太狠，顿时让付辰眼冒金星，挨下巴掌那半边脸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别看这总司令已年过半百，常年征战在第一线的军人力量惊人。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江永宁见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突然闪身而出，一把将他揽在怀里迅速避开付玉廷紧随而来的第二巴掌。
“司令，您这是做什么？”江永宁急了，“方才家赫未归之前，您是夸了又夸，还说要升他团长！您这现在……怎么又动手了？”
付辰晃了晃被打得直犯迷糊的脑袋，就听这位老爹火气冲天地骂道，“我打的就是这个不肖子！尽长了小日本子和伪军的威风！堂堂东北军，岂会怕小鬼子！”
“咱们还有多少本钱能拼？”付辰毫无惧色地一把推开江永宁，继续高声说道，“兵工厂的产出就那么多，就算把全哈尔滨都掏空了，没有后方补给，没有生源支持，我们就算是被蚂蚁搬山也会被搬空！父帅，我们据守昂昂溪在战局上来说没错……但您要掏空哈尔滨打这场必输的战争吗？小鬼子巴不得我们这样！”
“你！闭嘴！”
就现在的战局走向，付玉廷在心理上也是认同了小儿子的说法。
他知道少帅和那蒋光头的心思，必然是等着国联来主持公道……可现在的国联，能给他们什么公道！？
第405章 讹诈
就算付玉廷这种对政治没有多少研究的铁血军人都看的出来，国联对华夏现在的局势，能起到的作用实在少的可怜。
现在的华夏，唯有自强。
紧咬着后牙，付玉廷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几个参谋，包括谢韵卿在内，都沉着一张脸。
“司令，107师是不是还要继续……”谢韵卿老半天才是发问，“家赫说的不无道理。”
付辰撩起眼皮，死死盯着老爹付玉廷。
赌上东北军人华夏军人的荣誉，付玉廷怎么可能退缩呢？
“原计划不变。”付玉廷貌似轻松地下达命令道，“全军继续后撤至昂昂溪！”
付辰不忍地合上双眼，低头轻叹。
“家赫！”
付玉廷突然喊了他一声。
“是，父帅。”付辰快速应着。
“你的骑兵营，还是回大兴站以北的阵地去。”付玉廷低眉看着地图继续说道，“听着，你只需要盯着张大麻子的伪军部队……至于关东军，不准你迎战！”
一愣，付辰抬头盯着自己老爹。
不准跟关东军交手？
您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关东军打我脸了也不许反击吗？
不等付辰发问，江永宁高声说着：“是，司令，家赫保证能完成任务！”说着，连推带搡地把他拖走了。
“江叔，您这是干什么？”付辰急眼了，“分明是打算继续商讨前线战事，我还没听完呢！”
江永宁苦笑摇头：“傻小子，你还没看出来啊！你爹根本没打算让你接茬再打下去了。”
什么？
付辰又是一愣。
“就现在来说，战局如此不稳，就算再加上你玩命，难不成能把小鬼子撵走？”江永宁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东北军而战是一方面，他，他也是想给付家留个根儿啊！”
眼底惶然多了一分悲哀，江永宁又是叹气道：“景泽也是，未来就是你们兄弟两个相互扶持着了。未来哈尔滨就算守不住，你们兄弟乘船南下，去天津，哪怕是去上海都好！”
天津？
上海？
呵呵呵……
你们是不是低估了小鬼子的胃口？
心底越发悲哀，付辰气道：“别说现在战局并没有到那么坏的程度，就算真到了这份儿上，我付家赫也没打算让小鬼子小觑了！江叔，咱说句不好听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来前线就是为了打小鬼子的！凭什么父兄在前面玩命，我和景泽就要躲大兴公路去！？”
说完，他气冲冲地走向骑兵营驻扎的方向，心里越发不快。
摆明了，付玉廷是打算让自己处于相对安全的侧翼……一旦昂昂溪不保，接下来就是齐齐哈尔沦陷！
而他和江景泽，就是往天津往上海跑么？
妈的，这是干脆把自己也当成长腿将军么？
越想越是愤怒，付辰带着骑兵营全体翻身上马，直接折回自己的阵地去了。
从野战医院转移过来，江景泽的腿因为急行军的缘故，不小心再次碰伤，还好付辰医术精湛及时给他处理过了，若是好好将养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只可惜这个年代没有X光机，付辰也不知道江景泽的骨头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只能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
在他静静养伤的几天，一直张牙舞爪的关东军却突然偃旗息鼓，变得出奇的安静。
而山海关内的褒奖，捐赠……简直像雪片一样飞来，沪上有个大卷烟厂，甚至还出了一款“黑豹子牌”香烟，开始大卖热卖，瘾君子们没事都买上两包来爱一下国。
民国二十年，1931年11月12日，南京政府迟来的褒奖也到了。
绝对肯定了江桥抗战，还正式任命付玉廷为黑龙江省的一把手。
不仅如此，付玉廷破格升为陆军上将，他的大儿子付汗青为少将，连带付辰在内也官升两级——他手下的骑兵营，也成为107师麾下的独立团。
这些口头褒奖，付辰并没有意外，说难听点，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连带这种走过场般的褒奖，其实相对于江省的东北军来说，没有丝毫的帮助。
一连拖了将近十天，小规模的战斗不断，但不管是东北军还是中央军，甚至是沿线驻扎的晋绥军，都没有动一兵一卒的意思。
付玉廷失望透顶，付辰却始终在冷眼旁观。
现下，不管是多门二郎还是寺内寿一，都暂时没有动兵的意思——火药味十足的江省一片死寂，汹涌的战火随时都能点燃整个江省。
在营地中休息了几天，付辰团里伤势较轻的伤员已经恢复的不错，至于重伤员也可以安心静养。
不过这一切还得益于付辰实验室中的存货，不然没药没吃的，又天寒地冻之下，队伍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至于付辰是怎么拿出这些食物和药物的，众人都抱着疑问，不过被付辰搪塞了几句忽悠了过去。
金大柱等人都被付辰撵回了山里的金家屯子，他知道，很快齐齐哈尔不保，山里的基地必须继续完善，未来才能保住更多的人。
杜长龙和白俊宁则是听了付辰的命令，南下向山海关进发——北平的药物必须再继续送过来，出售药物的钱也得全部换成前线的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去哈尔滨。
就在付辰疯狂准备着未来齐齐哈尔失守以后，他自己的布局之时，孤军独守在昂昂溪的付玉廷突然接到了来自本庄繁的最后通牒。
所谓最后通牒，就是两大师团全部增兵至嫩江沿线之后下达的。
首先，付玉廷本人必须滚下位置，由张海鹏继任江省一把手。
其次，齐齐哈尔原守军和前来增援的黑豹子全军滚出齐齐哈尔以及所属辖区。
最后，他们小日本子的师团进驻齐齐哈尔。
看来小鬼子还真是憋不住了。
付玉廷冷笑了几声，随便就叫人拟了个电文回复：让我滚下位置可以，但你们小日本子说了不算，老子是东北军，属于南京政府，要滚也是姓蒋的发话才行。
撤军嘛也行，老子手底下兵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撤不走，至于什么时候想撤，什么时候撤的完……小日本子管你们屁事！
最后，你们想进驻齐齐哈尔？行啊，国联开口允许了就行！
第406章 张大麻子现身！
其实说白了，付玉廷根本一个条件都不想答应小鬼子。
他妈的，地盘都是华夏的，老子们要怎么样，都是老子们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小鬼子言三语四的？
付玉廷分明知道，小鬼子就是打算开战，并占领全东北，他们的条件一旦答应一个，后面的要挟就会无穷无尽。
民国二十年，11月14日，来自哈尔滨的107师，先头部队已率先抵达齐齐哈尔。
这是黑豹子的绝对嫡系；当初在大帅麾下一战成名，黑豹子纵横东三省无一败绩，就是因为这支凶悍的部队。
军马，大炮，机枪……成批成批地由军车拉进城门，穿着崭新的棉军服，头戴着锃光瓦亮的钢盔的战士们扛着枪，整齐队列地开拔进城，响亮的口号把驻足围观的老百姓惊得哑口无言。
齐齐哈尔来的慰问团迅速包围了这支威武的部队，驻扎进城的部队每天都有人拿着竹篮竹筐，甚至是挑着扁担来劳军。
就在付玉廷父子在齐齐哈尔几乎是日夜不休地修筑工事，讨论防御计划，而在公路前沿阵地的付辰，也没有闲着。
除了继续加固工事做准备外，付辰几乎把所有靠谱的人都撒了出去。
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再加上孤军奋战，在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的进攻之下，齐齐哈尔能坚持十天也是不错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金家屯子的基地必须尽快建立起来。
十几年的战争，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
“三爷！”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军帐外面突然有人喊报告。
付辰回头，看着是徐海水，对他颔首道：“进来！”
徐海水马上敬了个军礼，小跑进门道：“三爷，齐齐哈尔来电报了！您家大哥已是到了。”
居然这么快。
付辰凛然，不由将目光转向手边的地图，又向徐海水问道：“你柱子哥回来没有？”
“还没有。”徐海水摇了摇头，转而又道，“三爷，泼出去的弟兄们都在附近细细侦查过了……已是出动的张大麻子，就跟消失了一样，压根找不到任何踪迹。”
“知道了……江桥那边的关东军可有动向？”对于黑豹子军来说，张大麻子根本不足为惧，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目前来说只有关东军。
“江桥那边的关东军没有什么动向。”徐海水快速地回答，“他们现在……援兵源源不断。”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看这架势，不管是本庄繁还是多门二郎，都打算把整个昂昂溪围得水泄不通。
若再加上日伪军……就算是用堵的，也能把整个江桥周边下成一片死棋！
“三爷！”
就在此时，丁春喜突然从帐子外飞跑进来：“有侦察兵回报，说发现了张大麻子的踪迹！”
刷地一下回头，徐海水的脸顿时就黑了下去：“什么！附近有侦察兵发现了麻子的踪迹？这，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徐海水现下虽是挂着跟丁春喜一样的军衔，却只负责侦察排的职务。
他手下的弟兄个个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除了枪法准，就是人机灵；而且几乎都是他徐海水一个个细细训练出来的。
他的人都撒出去了，都完全没有发现小鬼子的踪迹；这丁春喜是怎么发现的？
失职！
这是他作为侦查排长的失职！
刚是有些抱憾地把目光偷偷转向付辰，但他的顶头上司却笑了笑道：“干得不错啊老丁，那个狗日的张大麻子，目前在哪儿？”
“也是从林子那边冒出来的！”丁春喜快速地回答，“上回三爷您让我和若英回齐齐哈尔汇报，我便联系了原本军中几个熟识的弟兄。掌管城头的一个弟兄说，近来总是有参客往山里跑……我这心想，兵荒马乱的，到处是小日本子，就算再缺钱的参客，也不急这会子吧？而且，现下也不到采参的季节啊！”
付辰一笑：“看来，是有奸细化装成参客，然后跑进山里通风报讯了吧？”
“还是三爷明智！”丁春喜笑了笑，又道，“我是生怕猜错了，才是没有直接与三爷说，只是偷偷派了两个手下前去探访，这才觉察到了他们的踪迹。”
付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看来，那个奸细真的身在齐齐哈尔。
从最开始老爹被行刺，到现在连老爹的撤军方向都被奸细透露了出去。
而且，分明这个人物军阶还不低，否则张大麻子怎么可能顺利绕过老爹几层布置直接就奔他的阵地来了。
付辰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林子杀去齐齐哈尔倒是一条不错的路线，这麻子是直接扑自己来了——显然是找他报仇来了。
有点意思啊。
当下回身命令徐海水去找代理副团长冯若英集结部队，麻子都找上门来了，还有继续等下去的道理么？
除了冯若英之外，付辰还叫来了高劲远。
小日本子有个习惯，就是喜欢跟在伪军屁股后面，让伪军们蹚雷。
就是这个习惯，让后来数不清的华夏部队吃了苦头。
为了应对这个习惯，付辰这次打算继续让机动性更好的骑兵营出击——打了就跑回阵地来，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击机会！
高劲远一听这任务就乐了。
张大麻子被废了马场本就腿短，而他们骑兵营在东北军里头的速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立马敬礼接受任务，付辰却再三叮嘱高劲远只准杀敌，不准追击。
高劲远愣了一愣，处于对团长的信任，还是有些艰难地答应下来。
“千万小心……”付辰在他离开之前，认真地叮嘱着，“一旦觉察到麻子后面有小鬼子，就立刻掉头往回跑！”
“是！”
高劲远敬礼之后高声应答，随后小跑着出了军帐。
“我看，劲远这小子士气很足，只怕撒出去之后不会乖乖听命。”丁春喜不无担忧地说着，“万一给伪军引到小鬼子堆儿里去……”
听到这话，付辰无声地摇了摇头。
这高劲远和丁春喜，还真且是互相都看不顺眼。
上次就是高劲远怀疑他是奸细；丁春喜呢，倒更直接，说他有可能不遵命令。
第407章 中计
其实，付辰也一样担心这立功心切的高劲远，会为了多杀几个伪军而被一路诱至敌军腹地。
可在他如此严令禁止之下，高劲远还是一路狂追，那么这小子也便不是什么将才了，到时便把骑兵营交给丁春喜就好。
回身继续研究着地形图，付辰却觉得后脑一阵阵地发麻。
分明又是那种危险迫近的感觉，付辰忍不住抬头，惶然失措地四下看了一眼。
他这样的表情，让一直随侍在侧的顺子都愣了一愣：“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付辰摇头，这种突如其来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异常难受，忍不住拔脚快速走出了军帐。
手下们皆是一怔，不知领导这突然是怎么了，不过还是快步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了出去。
阵地正好在个高地上，通过望远镜付辰刚好能遥遥望着远方的原始林地。
一无所获。
想必高劲远已是带着人冲了进去，一场厮杀……应该很快爆发。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缓缓放下望远镜，付辰心底依旧深陷不安之中——忽然，就听遥遥远方，忽然有个极其刺耳啸声由远及近！
“糟了！”
忽然意识到是炮弹的破空声之时，付辰的双眼在瞬间失去了焦点！
几乎是遮天蔽日的炮弹，划破头顶直接砸向了那一整片的原始森林。
初冬的黑龙江还没有经过大雪的“洗礼”，干燥的树林立时起火，冲天的火光爆发出一阵阵热浪，被这些威力极大的炮弹携带的冲击波迎面而来。
“团长！”大叫不妙的丁春喜猛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拖下了下去，几乎是在两人刚逃下高地之时，接连的热浪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后掀起。
付辰大骇，若不是丁春喜反应迅速，不是冲击波把自己拍飞，恐怕就要给烧成焦炭了！
“怎么回事！？”冯若英等人几乎是狂躁地冲了过来，眼见面前那一大片的冲天火光，冯若英一拍大腿，“糟了，糟了！劲远……”
众人双眼都是失去了焦点……连带付辰在内，都是认为日军是让伪军先探路，日军会前来包圆，或者是引诱着他的部队回撤至他们的腹地去。
但他们不论是谁都没想到，麻子这一手玩这么狠，居然是让自己人把他们引出来，然后炮弹齐发把他们一起都干掉！
付辰脑子里嗡嗡一直响。
说真的，接连打了几场胜仗的他，就算没有一直在提醒自己对面那是关东军，千万不能轻敌……还是多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他甚至完全没有把张大麻子放在眼里，完全没有把麻子出动这件事放在眼里！
战场上，他短暂的错漏，恐怕将整个骑兵营就这么断送了进去！
但愿高劲远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那些打过去的炮弹最好威力再小一点，损失能降到最低便好、
几乎是攥紧了拳头，付辰眼睛都红了：“全员到战斗位集合，这张大麻子很快就来了！”
围在付辰身边的军官们立刻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指挥着所有人飞奔进工事和战壕里。
几乎是在瞬间，付辰就听到远方呼呼啦啦的诡异声响，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喊道：“飞机，他妈的又是小鬼子的飞机！”
眨眼间，已是用不着望远镜，就能清晰可见到机身上面清晰可辨的膏药旗，突突突的扫射紧随而至，头顶这些该死的飞机，不管飞向哪个方向，都能立时拉出犹如死神突降的弹道来！
“七宝，去拉警报！”冯若英对着身后的副手大喊一声，后者听令旋即转身向战壕身后跑去——前哨后方的防空警报一齐呼啸，刺耳声响划破长空，以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告知大后方的齐齐哈尔——小鬼子来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
付辰大吼一声，之前训练过多次的高射炮兵立刻偏转枪口，对着天上一阵疯狂地扫射，紧接着，丁春喜指挥着众人点燃了围在阵地四周的巨型柴火堆——浓烟翻滚而起，在冬日里的西北风中迅速编织成头顶的一大片“黑网”，干扰着日本战机的视线。
还好小鬼子的战机并不多，能够拉出的火力网还不够严密，然而付辰身后的这些高射炮更是爬不出严密的防空网，那些在现代人眼中足够笨拙的飞机，却能轻而易举地躲过这些定稿爆破的速射炮，依旧能对藏身在战壕，还有工事里的弟兄拉出突突突的激射！
这种被压着打的感觉实在难受，付辰死死扣着钢盔却也不敢探头，小鬼子的飞机实在厉害，也是万幸方才他们轰炸那一片森林时用光了炸弹，否则这会子阵地被地毯式轰炸，定然是连一个活人都不会有了。
高射炮，重机枪，甚至有些被压着打的弟兄是在火大，对着头顶接连开火，阵地上很快被白色的硝烟和炸起来的黑土弥漫——付辰感觉现在的他就是一只被反复掩埋的土拨鼠，甚至连探头都不能。
“见鬼，见鬼！”
连骂了几句，付辰心道总不至于就是让空军控制这场阵地战吧？
小鬼子的飞机再是厉害，总要回去加个油补充一下弹药什么的。
刚这样想着，就听不远处呜哩哇啦地就是一片的冲锋呼喊声，付辰露头快速看了一眼，就见一大片挑着膏药旗的关东军就这么杀了上来！
“小鬼子！是小鬼子！”付辰眼底猛然一跳，对着阵地最后面的迫击炮连大喊着开火。
伴随着大量的炮火四炸，鬼子们几乎是冒着迫击炮的炸响在冲锋，紧接着就是地雷的轰鸣，有些鬼子胳膊腿都炸得没了，居然还趴在地上艰难地爬行，并拉出一道血线在“进攻”。
炮火和地雷虽猛，但冲上来的小鬼子实在太多了，还是有一大部分人冲了过来。
眼见这些冲上来的小鬼子很快进入了最佳射程，甚至还不等付辰的开火命令下达，徐海水和丁春喜两翼的轻机枪就突突突突的开火了！
呼啦啦的子弹窜着火焰，眼见这些冲得太快的膏药旗们几乎是一片一片地倒——阵地前面是一大片的空地，哪儿有什么地方躲藏，而且他们冲得着实密集，几乎是不顾伤亡地往前扑。
第408章 阵地战
“呸，这些该死的小鬼子，真是个个不要命啊！”身侧的顺子几乎要被炸起的泥土崩得完全掩埋了，从头到脚都成了完全的泥猴子模样。嘴里满是硝烟和鲜血的气息，付辰知道自己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全团也都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真不知道21世纪影视剧里头渲染的那些白白净净的脸，指甲缝都看不到一丝土的主角们是怎么个打仗的。
突突突……
就听丁春喜又是大吼一声“开火”，眼看着第二拨的小鬼子黑压压地又冲了上来，机枪对着阵地之外又是一阵猛烈的扫射。
“打！给我狠狠地打！”
随着小鬼子冲上阵地，一直盘踞在头顶的飞机为了不误伤自己人，停止了继续扫射。
众人怒吼着架枪还击，这些关东军已是冲到了阵地之前。
三八大盖的威力很大，而且这些要命的小鬼子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枪法准得让人恐惧——很多弟兄才刚刚探头，就被一枪贯穿了脑袋。
潮水一样的士兵又是涌了上来，猫着腰跳进刚才迫击炮炸出来的弹坑，就开始架迫击炮。
“不好，快卧倒！”
眼看弹坑里猛地腾起一股白烟，付辰对着冯若英一侧的机枪位大喊一声，眼看那枚炮弹呼啸而来，几乎在落向机枪阵地的同时就炸开了！
惨叫四起，血肉混合着胳膊腿就飞了起来，就算是立刻伏倒规避的冯若英和他的副手七宝，也被这突降的腥风血雨彻底覆盖——整个阵地变成了血肉和焦臭的海洋。
正中机枪位的小鬼子大受振奋，接连又是两发腾空而起，炮弹几乎是贴着侧翼在付辰身后，有一颗差点落在战壕内，整个又是炸开一大片开来，有个手下被弹片划破了头皮，倒在地上就不动了。
“妈的！”付辰恶吼一声，“海水，把他妈的迫击炮手给老子敲了！”
这还用吩咐？
就在弹坑里的小鬼子正打算换弹的时候，高点狙击位上的徐海水照着弹坑里就射击了。
接连几个炮手倒下，大为振奋的付辰抄起步枪对着小鬼子开始射击，更多的弟兄开始照着涌上来的敌人疯狂地投掷手榴弹——付辰之前就让所有人严格练习过温雷的技术，几乎所有的雷，都能在小鬼子头顶或者是阵中爆炸，这些冲得着实有些愣头青的日本兵几乎是成排地倒。
为首的鬼子军官被徐海水的手下的狙击手一枪敲了，跟在他左右的日军却还在发出阵阵怪叫往上冲，阵地之前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黑土地，把原本的冻土都变成了红色的沼泽。
可日军来的人数实在太多了，疯狂扫射的机枪温度很快升了上去，就算有弟兄把水泼上去，呲呲冒着白烟的枪管有的还是哑了。
付辰大吼着迫击炮和阵地最后侧的平射炮开火，可几乎是在同时，盘踞在头顶的飞机捕捉到了炮位，猛地就是一个俯冲，扔下了一枚致命的炸弹！
“卧倒！”付辰大叫着，把身侧的丁春喜还有两个弟兄接连按进了战壕里。
炮弹带起冲天的火焰，热浪完全掀翻了堆在战壕边上的沙袋，巨大气浪掀掉了好几个弟兄的钢盔，闪躲不及的士兵甚至给扇出了战壕，紧接着就给冲上来的小鬼子打成了烂肉。
冲上来日本人越来越多，付辰甚至都能看到小鬼子脖子里缠的红布条了。
“鬼子上来了！”
眼见小鬼子在烟雾弹的掩护下已冲上了眼皮子底下，丁春喜简直是发了狂，照着小鬼子抡圆了就是一股集束手榴弹就扔了上去。
炸响冲天，很多日本兵就此倒下了，但是更多的人就此冲了上来，迫击炮轰击下，这场阵地战打得十分难受。
眼见阵地面前的小鬼子越来越多，第一道战壕已是失守，大量的小鬼子扑上来，喊着冲天响的口号。
阵前的弟兄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神，就给那雪亮的刺刀贯穿了身体！
“日他妈的小鬼子！”丁春喜几乎是红了眼，猛地把掉在地上满是黑土的钢盔往头上一扣，抽出身后的大刀最先扑了上去。
这汉子的发狠，让付辰胸口一下涌起股热血来，抄起之前缴获的那把属于野田林志的武士刀，照着日本鬼子就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冲啊！”
众人一见连团长带头都冲了，哪有退缩的道理？
有几个被炸得浑身鲜血烂肉的兄弟也是抄起刺刀步枪，疯狂地一跃出了战壕，发出震天的怒吼照着冲上来的鬼子就反扑过去。
一场属于关东军和东北军的阵地肉搏战，就这么开始了。
双眼都是喷射着火焰一般的杀气，妈的小鬼子，你们是想玩刺刀了吧？告诉你们，论起玩冷兵器，华夏的爷爷才是你们的祖宗！
这些不要命的东北军勇士们在冲出去的瞬间就杀红了眼，几个冲得太快的愣头青直接进了敌阵当中，把刀插进一个个小鬼子的身体当中。
血肉横飞，士兵们全凭着各自颜色不同的军服来分辨同伴，很快双方人马都是浑身鲜血。
付辰挥舞着武士刀，另一手则是扣死着勃朗宁，一刀挥出紧接着就是开枪。
阵地越杀越狠，小鬼子简直就像源源不断地冲上来，死一批就立刻补充上来一批。
“三爷，这不对劲啊，小鬼子不是往昂昂溪增兵吗？怎么，怎么全跑咱这儿了？”胳膊中了一枪的冯若英带着警卫退守到付辰身侧，脸黑得好似张飞，“怎么感觉像被包了！？”
付辰也有同感。
他们的阵地分明在齐齐哈尔以南，正好位于齐齐哈尔和哈尔滨两座城市的公路中心点上，按理说，小鬼子的目标是黑龙江的首府，他这里算是个安全区——否则江永宁也不会说出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话来。
可是……怎么就突然绕他这里来了？
付辰心里猛地划过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来。
那个内奸，是……是要除掉他么？
否则，这支本可以闪袭昂昂溪的部队，为什么要冲着他来？
第409章 撤退
看来，小鬼子连番干不掉自己老爹和大哥，就把目标定他身上来了。
“嘿嘿，真没想到我这条小命，在小鬼子心头还是挺值钱的呢！”大笑两声的付辰几乎浑身浴血，抄起手上的武士刀又要冲入敌阵。
“三爷，阵地受不住了，咱，咱们还是撤退吧！”冯若英一把拖住要上前玩命的付辰，“到处都是小鬼子，咱们撑不住了！”
潮水般的小鬼子几乎完全包围了阵地，天空被战火染成了一片大红色，喷涂着膏药旗的飞机在头顶盘旋……
他知道，兴许自己的生命，要走到头了。
战死在这样的战场，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为国为家马革裹尸，不就是军人的宿命？
付辰唇角勾出一丝冷笑，又一次提起了刀，然而……就在这同时，他听到了林子那边，突然传来乱哄哄的马蹄声。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为首的军官不是别人，居然是他认为已经战死了的高劲远！
而在他身后，是他以为被日军暗算光了的骑兵弟兄们。
“杀啊！”
骑兵营冲出来的同时，阵地上苦战的弟兄们眼睛都亮了，纷纷怒吼着开始对这些龟孙反扑。
付辰也是大笑着冲了上去，原本还带着几分撤退之意的冯若英也是来了无限的勇气，照着小鬼子就反扑过去。
付辰越杀越勇，至少有五六条人命都记在他账上了，野田林志这把少佐刀还真是不错，砍了这么多血肉都没卷刃，甚至连血都没怎么沾。
突然出现的骑兵营立刻打乱了小鬼子的阵型，更多的人则是被马蹄踩倒，砍刀砍倒，纷纷倒下失去了生命。
“三爷，差点被小鬼子坑了！”高劲远见着付辰血人一般的模样，先是一愣。
“妈的，你们刚进林子，鬼子就发炮弹……”付辰抬起手在他肩膀拍了拍，“弟兄们都没事吧？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轻伤了十来个，其他都好着呢！”高劲远转瞬汇报道，“咱东北的十一月，天气严寒，能冬眠的都睡了，可那林子里狗熊狍子什么的都在逃命，里面没鬼才怪哩！我就带着弟兄们没进林子，先是附近兜了两圈，没想到真差点被小鬼子坑了！”
一直以为这家伙一门心思就知道骑马冲，没想到倒也是个心思细腻的老兵油子。付辰大笑了两声，刚打算说话，徐海水从一旁飞奔上来：“三爷，小鬼子被打退了，可是……打南边又上来不少鬼子，咱们是不是……”
又是一阵密集的火炮落下来，炸的周围溅起一片碎石和烟尘，付辰一边躲避，一边撵着大家跑回战壕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见一队人马冲开封锁冲了进来，见到这个情形，付辰顿时警觉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人？
然而等到对方走近了，他才发觉竟然是江永宁。
江永宁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了，可是身体却依然灵活坚朗，他一路冲进付辰的阵地，第一件事就是找江景泽。
“景泽？我没让景泽上阵地来，他腿伤还没好，在后面！”
听到付辰的回答，江永宁先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付辰：“三爷，还好吧？”
“我挺好，江叔这是来增援的？”付辰看着江永宁一脸焦急，明显是担心自家儿子，不过心里却泛着嘀咕。
小鬼子的炮火这么猛烈，江叔到底是怎么冲进来的？就算是绕，他是怎么从齐齐哈尔绕这边来的？
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有了增援，再加上骑兵营，他的阵地坚持到齐齐哈尔援兵到来没有问题！
“小鬼子居然朝这边来了！”江永宁照着地上啐了一口，又对付辰道，“三爷，受不住的，还是撤吧！你这里没有防御坦克的壕沟，一旦广岛师团把机械化部队赶上来，你们都会被吃掉的！”
这……
对方说的也是实情，可就这么仓促撤了，他实在有点不甘心，老半天才是咬着后牙来了句：“这，这是我家父帅的意思么？”
“是不是司令的意思，你们都该退到昂昂溪去了！”江永宁担忧地看了一眼天空盘旋不断飞机，“三少爷，咱们还是趁早撤吧。”
“江叔说什么呢？”付辰却不同意，“我同我父帅保证过了，一定要守住这里！”
“守不住的！”江永宁几乎是怒吼起来了，“小鬼子有飞机，而且能调来的部队都调来了，他们不光从公路这边来，昂昂溪那边也在陈兵，显然是打算双线进攻，不仅要攻下齐齐哈尔，还要切断哈尔滨和我们的联系！”
付辰担心的就是这个，他的阵地就是齐齐哈尔和哈尔滨目前唯一一条可以走大部队的公路了，一旦被小鬼子彻底堵死，他们等于被关东军扣死在齐齐哈尔。
没有援兵，没有补给……兵法上这叫瓮中捉鳖，而他们恐怕就要被小鬼子当成那只鳖来捉！
“不行，一定要……”付辰的话还没说完，天空又是一架日机俯冲而下，丢下了一枚炸弹。
这一枚炸弹炸的到也精准，正好落在付辰阵地旁边，震的地面一阵摇晃，掩体大片的坍塌，溅起一片碎石和烟尘。
炮火之下，气旋几乎把地表一切东西都掀翻了，阵地后面仅有的两个哨塔被炸成了碎片，上面站着的狙击手顷刻变成了肉渣。
足以灼伤皮肤的热浪席卷整个阵地，趴伏在战壕里的付辰她们只感觉一股股焦臭伴随着金属的气息几乎把他们都烤化了。
江永宁越发不禁焦急，要不是周围都是付辰的人，他真想带上自家儿子跑路算了。
“三爷，快撤吧！等小鬼子包抄上来，咱就是响撤也来不及了！”江永宁怒吼着。
然而就在付辰正犹豫的时候，小日本却是按捺不住了。
自从遇到黑豹子以后，他们的行动就连连受阻，虽然挥军华夏会受到阻碍这件事，关东军上层早有预料，可是没想到却连连吃败仗，吃得还异常憋屈。
不是马场被劫，就是铁路被炸，原本的行动计划更是十分不顺，作为正面和黑豹子遭遇的多门二郎以及寺内寿一不知道被上面骂了多少回，心里早就窝着火。
第410章 杀回江桥
现如今，挡在他们面前的又是黑豹子！
小鬼子本就是个极其记仇的民族，再加上连续吃亏，就算不是为了打击报复，出于战略目的他们也要干掉面前阵地上的指挥官！
眼看阵地正前方，那些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关东军又开始集结，付辰越发感觉浑身发冷。
刚才那场肉搏战，付辰完全是杀红了眼，现在退回阵地冷静片刻，忽然觉得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撤退了！
对于付辰来说，他的阵地失守，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间谍更是可恶！
他紧咬着后牙，许久才是在心里发狠着，等我抓到这混蛋，必然要将他活埋！
仗打成这样，撤退的时候必然也会损失惨重。
实验室里能放得下轻机枪，迫击炮这些小一点的武器，但是类似于山炮之类的重武器就放不进去了。
不过，公路这边的阵地就没准备打大的战事，付辰成团的时候付玉廷正如江永宁所说，就打算是让这小儿子蹲在这进退得宜的位置。
什么山炮之类的重武器，就给了他没几根……谁曾想到，这所谓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是给小鬼子盯上了！
付辰真是越想越气，可又不得不撤退。
指挥众人迅速组织撤离，把能带走的都洗都带走，剩下的东西付辰样样看得上眼，快速地都扔进实验室里。
很快，关东军的枪炮声又赶了上来，全团在付辰的带领下，表现出相当的军事素养，开始向昂昂溪的方向撤离。
还有十数个伤病被架上车，特别是江景泽，腿伤没有彻底好了的他还在大吵大嚷着怎么突然就撤退了。
很快，离开阵地的同时，付辰很快发现，有更多的关东军已是包抄上来。
这还好江永宁来得及时，否则等这些关东军从他的侧翼夹击过来，那就等于腹背受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和饺子馅一样包围吃掉了。
这种情况下的撤退，甚至比进攻还要难。
此刻士气低落，左右两侧都有关东军的袭击；如果此刻陷入混乱，全团都会呈一种溃不成军的态势，反而会被追上来的关东军接二连三的干掉。
几个月以后的淞沪会战，就是军队在跑路的时候一溃千里，让追上来的日军打得七零八落。
“他妈的小鬼子！”
付辰照着地上啐了一口，他现在一身一头的土，身上还有不计其数的擦伤和烧伤，崭新的蓝军服现在也完全不是个样子了。
自打跟小鬼子交手以来，他还没吃过这样的瘪。
妈的，不能就这么走了，这场子老子要找回来！
翻身上马的付辰立刻对着高劲远大喊着：“走啊劲远，咱们干小鬼子去！”
当下几个人都是惊呆了——不是撤退吗，又要打小鬼子？
江永宁脸顿时就黑了，差点原地一蹦三尺高骂他“又要发疯”，付辰却怒道：“江叔，你带着景泽还有全团撤离；骑兵营跟着我！”
付辰没想发疯。
虽然没有清点过人数，但几轮攻击下来，全团至少有一半人都留在了那里；损失这么大，他也得让小鬼子出点血！
转身对着骑兵营全体就是一声怒吼，付辰最先抽出了指挥军刀照着公路的西侧一条小野道狂奔出去。
高劲远和丁春喜见了，赶忙带着手下们打马追了上去。
“三爷，您这是……”几乎是浑身浴血的丁春喜凝望这张俊逸的脸，带着一股不可忤逆的执拗，甚至都有些发狠了，说话都不由软了三分，“您这是打算？”
“杀回江桥去！”
付辰冷冷地说着。
什么！？
高劲远和丁春喜两人同时吃了一大口凉气，几乎差点同时栽下马去。
都说付家三爷疯起来不要命，现在可算是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了！
江桥沿线恐怕都是小鬼子了，他们不往齐齐哈尔跑，居然要朝着小鬼子的腹地杀……这，这不是发疯是干什么！？
没人理解这三爷的心眼，可倏然刚吃了败仗的他们还是有些惴惴，可他这位富家公子军阀后人都不怕死，他们这些光脚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野道的尽头是一片已被收割完毕的高粱地，若在高粱收割之前，青纱帐里能躲藏不少军队。
现在，光秃秃的一望无际的黑土平原看上去颇有些寥落的感觉。
付辰唇角微勾，转而忽然对丁春喜和高劲远道：“老丁，你领一百走南；劲远，你领一百往西去；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打散部队，在原本江桥指挥部汇合！”
本来骑兵营出来就差不多三百多骑，居然还要兵分三路？
两个手下虽不知付辰这么只会的道理，却还是乖乖听命了。
其实付辰借用的，就是未来抗美援朝里面，志愿军们最擅长使用的战术之一，就是分散行军，然后固定点集结。
这一招起初对反动派就用过，解放军甚至活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两公里，他们都发现不了——到了朝鲜战场，美军比反动派还不如，部队都推进到他们几百米的位置，他们都觉察不到，就是因为一旦部队打散之后，目标就会小很多。
这年头又没什么卫星定位，也没什么侦查的无人机，敌军的侦察兵很难发现小规模部队的踪迹，于是屡屡被闪袭一点不奇怪了。
完全不出付辰所料，骑兵营在分散之后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日军的注意，三支部队几乎是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了江桥。
原本的江桥指挥部，现在成了关东军的前沿指挥所。
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其实也不奇怪。双线进攻的小鬼子一心雪耻抢战功，铁定都把手头的兵撒出去了……连稍前沿的大兴火车站都没几个兵，江桥指挥部现在算得上关东军的大后方，守备肯定空虚。
“嘿嘿，小鬼子们，爷爷们又杀回来了。”凝望那些在寒风中四起的膏药旗和鬼子军旗，举着望远镜的付辰一番观察之后，确定了他的想法，冷笑了两声，“准备好回去见你们天皇了没？”
高劲远和丁春喜两人眼中皆是崇敬，他们没想到一切战局都被这个只有十八岁的青年看在眼中！
第411章 干掉指挥部
“这仗，不用我教你们也会打了吧？”付辰回身对两个部下轻松一笑，面前守备松懈的指挥部，别说是他们这支虎狼之师，就是来个面团一样的民兵团，打他个落花流水都不是什么问题。
“迫击炮，然后咱冲啊！”高劲远笑得眼睛都眯一条缝了，旋即指挥着身后几个炮手准备。
轰轰轰轰……
随着阵阵白烟腾空而起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全数命中指挥所的阵中，密集的炮火炸成了饱和攻击，足够这些留守的倒霉蛋鬼哭狼嚎了。
完全给炸懵了的小鬼子乱哄哄地跑出来准备回击，可他们还没有捕捉到来人方向之时，付辰就带着骑兵营全体发起了冲锋！
践踏，射击……付辰甚至还从实验室里拿出了之前林清泓送的轻机枪。
留守的日军大约没什么高级军官，只是留了几个又粗又笨的看门，一个个还愣在当间，还不容易有那么两三个想着往掩体后面躲，却给马上的徐海水等狙击手一枪一个干翻在地。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指挥所就剩下一堆鬼子尸体了。
“打扫战场，能带走的都带走！抓紧时间，谁他娘的知道小鬼子什么时候发现。”付辰一声令下，嚷嚷着众人赶快能抢就抢，能拿就拿——他自己则是骑着马在军帐里搜罗东西，什么棉军服，棉被，新衬衣，甚至口粮都不放过，统统都丢进他的实验室。
“三爷，这儿还有个汽车呢！”丁春喜兴奋地大叫，付辰过去一瞅也是乐了。
崭新的军卡车插着鬼子的旗帜，而车斗里堆满了弹药，和食品——看来这辆运送辎重的车才是刚刚装满，还没有来得及运到前线去，就白送给付辰他们了。
不光如此，在指挥所外面还停着几辆坦克，不光是坦克，还有山炮，付辰还看到了几头套着辔的骡子。
“嘿，小鬼子倒是真下血本！”付辰低声一笑，抬枪就把那几头骡子打死了。
动物他是带不走的，骡子倒是能帮小鬼子运辎重——天这么冷，嫩江早就结了厚冰，骡子套上辔和车，很快就能大批大批地把物资运上来；打死几只算几只，总归也会拖延他们的进攻。
“坦克咋整，咱们连炸药包都没有。”丁春喜有点挠头，坦克要是不搞掉，要不了一会儿就会出现在战场上，对弟兄们造成极大的伤害。
“切，就这破玩意，还用的着问！”付辰随手告诉他们坦克油箱的位置。
抬手拿家伙事凿烂了，顺着流出来的汽油就放火，眨眼间黑烟滚滚就爆炸了，一辆无人的坦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报销了。
丁春喜也不是个笨的，学了没几下就会鼓捣了……炸坦克这玩意比过年放炮好玩，几个年轻人一拥而上，争前恐后地炸坦克玩。
“差不多了，咱该撤了。”付辰见东西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也毁得差不多了，招呼一个会开车的兄弟去开那辆满载物资的卡车，其他骑兵则是“护航”旁边，一齐都撤退了。
临走之前，徐海水还觉得不够解恨，一把火将这指挥部烧了个一干二净。
这下，小鬼子可算是吃了大亏了。
…………
张海鹏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关东军位于大兴以北的指挥部，他的头顶此时已然有飞机在徘徊，看上去仿佛是在嘲笑他一般，让他的气越发不顺。
直到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这群日本人明显是在拿他当诱饵了。
妈的……这群该死的小鬼子！
好歹他也是洮南司令，当初小日本想入驻洮南的时候那么巴结他，现在东北才大局初定，已经不拿他还有他手下的弟兄当人看了。
之前骂骂咧咧就算了，寺内寿一还打他，现在更好了连他死活都无所谓了。
诱饵是什么？等于是弃子。
小鬼子已经打算放弃他了，那么之前承诺的什么东北第一把手也全是他妈的放屁了！
他今天要找这群小鬼子好好地说道说道。
黑着脸一路闯进指挥部的军帐，却被门口的卫兵拦住。卫兵用生硬的日本话告诉他，长官们都在开会，不允许打扰。
听到这种话，张海鹏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自从他跟着关东军以来，这群小鬼子们开会就从来没通知过他。
他也不是第一天当兵了，在军队中这意味着什么，他清楚的很。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他早已经气急，甚至直接喊名字，连敬语都省了。
无疑，张海鹏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日本守卫的不适。
在日本阶级是很分明的，晚辈是不允许直呼长辈的名字，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加上敬语；学生也同样要称呼老为先生，高年级的学长为前辈；至于军队就更是如此，一定要称呼长官或者对方职位的。
而如今，日本兵的眼中，张海鹏明显不是什么长官，甚至身份地位还不如他们，现在竟然直呼他们长官的名字。
这群zhi那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就是一群野蛮人，果然需要他们来改造！
他举起手中的枪挡在门口，口气生硬地道：“不行，长官们不许任何人，任何事的打扰！”
张海鹏也不是傻子，毕竟在军中这么多年了，很快从日本兵眼中捕捉到了不屑。一时间，他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妈的！
寺内寿一和多门二郎看不起他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这个小小的守卫都看不上他了。
自从跟了小日本，就没顺利过。
东北军的司令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曾经不少次开会最终以司令们相互骂街甚至动手终结的。
张海鹏作为曾经的东北军司令，脾气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遇到日本守卫这种态度，他再也忍不住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他这一下可以说是攒足了怒火，一下就让日本守卫的脸肿了大半。
日本守卫明显没想到张海鹏敢和他动手，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当场。
只不过，他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气得眼都红了。
第412章 又起内讧
这该死的zhi那人敢打他脸？他堂堂大日本帝国的战士，哪儿容他说打就打的？
“混蛋！”
哨兵顿时抄起了手上的三八大盖，照着张海鹏就是狠狠一枪托！
这张大麻子再怎么打了半辈子的仗，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兀地给这还在盛年的关东军给了一下子，立马倒退了两步轰然跌倒在地。
都这岁数被来了这么一下，当下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跟在不远处的蒋文辉见了，惊得脸色一变，慌忙冲过来。
老半天才把这哼哼唧唧的老东西扶起来，本就灰头土脸的他现下更是跌了一身的土。
堂堂洮南司令，给个关东军的哨兵收拾成这样，简直是颜面扫地，可如今算得上寄人篱下，虽说司令被打不能袖手旁观，但不管是蒋文辉还是跟上来的几个警卫，都不敢跟日本兵动手，真是憋火到了极点。
张海鹏的人窝火，这日本兵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嘴里呜哩哇啦不干不净地骂着，扑上来推开蒋文辉和几个警卫，看这架势是势必要把这老货打个半死才罢休。
“你们日本人想干什么，好歹也是我们司令！”蒋文辉也是来了气，张罗着几个警卫就要动手；这日本兵见这些人围了上来，也是立马火了，接二连三叫人就是围了上来。
两拨人顿时剑拔弩张，动静是越闹越大，终于惊动了指挥部里面的人。
多门二郎和几个参谋都给惊动了，乌泱泱一下都从军帐里面杀了出来，见到面前这一地鸡毛的景象，脸顿时就黑了。
这些该死的zhi那人。
让他替帝国的军队打头阵，对于这些劣等民族来说已是够荣幸的了，没想到他们拿了给养还不知足，居然跑到他关东军的指挥部来闹事！
怪不得连少帅那个纨绔子弟都懒得正眼看他，果然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可恶的zhi那人，你们在做什么！”瞪着满脸凶相的张海鹏，多门二郎怒气冲冲地说着，“这次会议你似乎没有资格参加。”
“资格，居然跟我谈资格？”张海鹏几乎跳了起来，“老子问你，说的好好的，让我打头阵干那王八羔子付家赫，临了大了地方，你们居然照老子头上放钢炮！弟兄们一下死了无数！多门太君，你们所谓的战斗推演，难不成就是牺牲友军么？”
“友军？你们这些蛮横自大又废物无能的zhi那人，有什么资格跟帝国军相提并论？”站在多门二郎旁边的寺内寿一说话更是不客气，“趁我还没有后悔之前，滚出指挥部！”
看来小鬼子还真的没把他们当人看。
想想那些被骗着打头阵的弟兄们几乎有一多半都在那个林子里被烧成了焦炭，张海鹏简直要跳起来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冲上去跟多门二郎玩命，却听到身后正门那边传来乱哄哄的脚步声。
冲进来的是个日军的通讯兵，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呜哩哇啦地对着多门二郎他们大喊大叫着。
“什么个情况？”张海鹏有些发愣。
认识这些小鬼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这些号称东亚强种族，还有什么帝国武士……总而言之他几乎没有看到过这些小鬼子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
“司令，出大事了！”身旁的蒋文辉突然说着，“关东军的江桥指挥所，被黑豹子偷袭了！”
张海鹏瞪圆了双眼。
也是了，他的这位副手是听得懂日语的，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便是没错了。
这消息简直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就在大兴站炸开了。
张海鹏很快知道了，那个负责守公路的付家赫，在撤离的途中居然好整以暇地带领着他的骑兵绕过了两道火线，直奔江桥指挥部。
要知道，为了应对即将开始的昂昂溪大战，关东军所有的部队都在推进，江桥那里大概只有半个联队的兵力在留守，以保卫补给线的通畅……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黑豹子的骑兵居然胆大包天到了这种程度，在吃了败仗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击掏他们的大后方！
不仅整条补给线被毁了，来不及运上来的辎重毁了，前去查看的侦察兵震惊的发现，他们还没有开上来的坦克也毁了！
还有最让关东军们愤怒的消息，负责防备江桥指挥部的最高军官是寺内秀次郎——这小子身份可不一般，他可是广岛师团长寺内寿一的家臣。
居然就……这么死了！
向来脾气火爆的寺内寿一差点掀了沙盘，自打跟这倒霉的多门二郎来攻打黑龙江，他就没正面跟黑豹子们交过手，不是被偷了马场，就是烟草地的伏兵突突了——现在，居然绕到他们的大后方把自己人全干掉了！
这还能忍？寺内寿一两个手骨节都被捏得嘎嘎响。
而多门二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方面来说，毕竟这次进攻黑龙江，他是总负责人，上面早就敦促他们尽快消灭这些冥顽不灵的zhi那军队——然而现在不仅没消灭，黑豹子还占尽了便宜，打得他们一筹莫展，这要是再发展下去，万一窝在山海关的东北军们回过味来了，几面夹击他们，战局恐怕就不好说了。
就在这些小日本子脸色越坏之时，张海鹏倒显得分外轻松愉快。
他妈的小日本子，让他当诱饵，还不管弟兄们的死活，一股脑地狂轰滥炸，害得大家死伤惨重——这下可好，自己屁股被付家偷了吧！
“多门君，就是因为你推进部队的决定，让我广岛师团蒙受如此惨重的损失！”愤怒的寺内寿一瞪着多门二郎，“帝国的战士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随时为天皇陛下献出生命，可他们因为你的无能指挥，次次这样毫无意义的牺牲，作为指挥官的你，不应该为此负责吗？”
听到被这样质问，多门二郎立时慌了神。
但这个狡猾的老狐狸眼珠转了转，很快发现了适合替他背黑锅的倒霉蛋——无疑，就是面前这灰头土脸的倒霉蛋，张大麻子。
“这次对黑龙江作战失败，就是因为张海鹏这个蠢蛋！”多门二郎回脸瞪着站在角落里的那几个伪军头目，恶狠狠地说着，“进击这种事，还是应该交由我们帝国的军队来做！”
第413章 回归本部
就算是听不懂日语的张海鹏，在触及多门二郎目光的一瞬间，身子猛地就是一颤！
这小鬼子的头头绝没放什么好屁，这次不知道又打算怎么坑他们了！
他听不懂，但蒋文辉却听懂了。当下脸就是一白，急忙把多门二郎说的话翻译了过去；这下张海鹏的脸也跟自己的副手一样白了，赶忙说着：“多门太君，您不能把吃败仗的事都推到我身上来啊！黑豹子打仗这么凶，别说咱了，连寺内太君不也吃了大亏么！？我，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一直站在军帐里的几个关东军警卫突然就是包抄了上来，一下子就把这几个伪军头目团团包围了。
“张司令，”多门二郎见自己转移视线的计策成功，更是应该趁热打铁，马上说着，“你们从师团拿了如此之多的给养，却并没有对这些挡在帝国面前的冥顽不灵分子有任何的伤害！”
多门二郎说话越发带有着煽动性，有两个鬼子军官甚至把王八盒子都拽了出来，先后对准了张海鹏和蒋文辉。
“多，多门太君，您这，您这是什么意思！”几乎被逼进了死角，张海鹏知道就算小鬼子现在把他枪毙了，随时都能再扶持起来另一个“张大麻子”。
现在，他想要活命，就必须让小鬼子觉得他这个人还有用。
想到这里张海鹏马上周身一抖道：“太，太君！我，我在齐齐哈尔有内应！”
立刻是高声说着，然后才赶忙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地图来，老老实实地递上去：“太君你们看，今天之所以能够成功闪袭那个付家赫，就，就是因为我的内应把消息传了出来……”
听他这样说，多门二郎才是把手一抬，让几个拿枪对准了他的军官收起家伙。
快速扫了一眼这张地图，多门二郎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原来张司令多次未卜先知，竟是在齐齐哈尔拉拢了愿意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效命的人啊！”多门二郎欢畅地笑了起来，“看来张司令，还是多少有点诚意的。”
“司令官，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商议一下全面进攻昂昂溪的计划了？”已经等不及报复的寺内寿一，冷冰冰地说着。
…………
付辰等人撤回齐齐哈尔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关东军打算增援江桥指挥部的一支部队。
你们这算是葫芦娃救爷爷么？一个一个的送。
心里冷笑了一声，付辰带领自己势头正劲的骑兵营冲上去，又是杀了个一干二净。
空气中皆是铁锈和血腥的味道，突然有一股黑压压的云从大兴安岭的那个方向就赶了过来，西北风强了好几级，循着所有人的领口袖口一起灌进身体。
天，应该很快要下雪。
在北方有着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说法，而现在，恐怕对于他们这些奋战在祖国最北方的军人们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预示着最是严苛的气候即将到来。
“三爷，咱们得赶快跟部队汇合，然后尽快赶回齐齐哈尔去！”打马跟进的丁春喜在四起的狂风中说着，“看这架势，要起白毛风了！人困马乏的，万一咱给风雪困住，会遇上大麻烦的！”
付辰点头。
回头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枪支弹药，这支鬼子部队显然是临时凑起来的，而且更符合丁春喜所说的“人困马乏”。
“应该是往昂昂溪赶，但恐怕是因为没有向导而迷路了。”高劲远拧了拧眉头道，“小鬼子人数确实是太多了。”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战场没什么好打扫的，随手将那些还能用的步枪刺刀这些都扔进实验室，付辰翻身上马，让丁春喜前面带路。
很快，黑云从平原的另一头就赶了上来，接踵而至的风雪瞬间把整个松嫩平原染成了一片淡白色。
好歹在省城军营待过七年，丁春喜的眼力劲比老马还厉害，很快就找到回齐齐哈尔的道路。
不过就算他们一路狂奔到了昂昂溪大本营，天也是黑透了。
寒天地冻的，付辰因为一路激战而出的浑身大汗已是贴着衬衫和棉衣都冻成了冰，几乎让他凝结在了马鞍之上。
“家赫，你可算是回来了！”一直守在哨塔上的江景澜看着杀进来的骑兵队伍，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才算是落地了，“你家兄长都要急死了，怎么才是回来！”
他今天绕去关东军的大后方，实话说是出了个险招，此刻哪里敢与他讲？随口笑了笑道：“这不是挂心着江叔和还有景泽他们不好撤退么？才是带着弟兄们绕着去打那些追过来的小鬼子。”
回来的路上他就准备好了这么一套说辞，当下就把江景澜忽悠了，转而又问道：“景泽可还好？他腿伤未愈，可别是触动伤口了吧！”
“都好都好！就别挂心他了，赶紧进帐子里喝点热的暖和暖和。”江景澜笑着回了一句，转而又对着冯若英道，“带着弟兄们都下去吃喝些，马也多加一把草，这天气若着凉可不得了了。”
和铁血的江永宁性格大为不同，江景澜带兵向来体恤下属，颇有些儒将的风采。
“父帅呢，我得赶快去见他。”心里一直念着那个该死的内奸，付辰气呼呼地说着，“该死，阵地扑过来一大票小鬼子，差点把我们全吃掉了！”
这是江景澜听说了，但他并不知道内奸的事。现下看着付辰无比光火的样子，倒不像是因为吃了败仗的缘故。
“司令，在指挥部。”江景澜抬手指了指身后那片还亮着灯的平房，“包括你家兄长也在。”
“行，我这就过去瞅瞅。”怒气冲天的付辰照着指挥部就走过去——他们现在身在昂昂溪，已属于省城齐齐哈尔的近郊，各方面条件要比在江桥指挥所，还有大兴公路都好得多。
军官们甚至能住上有窗子和暖炉的平房，不至于睡在帐篷里。黑龙江这气候，又不像内蒙会搭那种带有厚围毡的“蒙古包”，只是两三层的帐篷布，赶上刮大风的时候，脸盆都能冻裂。
第414章 叛逆
风雪渐大，很快把整个指挥部都染白了；因为入夜的关系，气温变得更加苦寒。
付辰叫上丁春喜，由江景澜引着一路小跑到了指挥所大门口。
先是敲了两下门，然后高声对着里面大喊报告。
厚实的木头门立刻被拉开了，一脸喜色的付汗青当下就将他拥入怀中：“家赫，可算回来了！你有没有事？”
全身上下都给冻得僵硬了，现在突如其来给如此温暖的臂膀揽入怀中，付辰竟突然有些鼻子酸酸的感觉。
“我没事！”付辰有点狼狈地离开这个男人的宽大臂膀，然后跟在他后面进了门。
这里不仅是指挥所，也是付玉廷父子的住处。
房子左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地图以及杂七杂八的文件，还有一台发报机；右边则是两张行军床。
一条蓝色的粗布把生活区和指挥所隔开了，看着整洁却显得有些简陋——江省最凶的黑豹父子居然就睡在这里，说出去叫谁信呢！
进门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屋里正中间点着一个硕大的炭炉；炉子上烧着一个铜壶，壶中沸腾的水翻滚，冒出阵阵热气。
浓烈的茉莉茶香在屋里弥漫，乍热的付辰甚至都有些冒汗了。
“回来了家赫，”付玉廷放下手上的搪瓷茶缸，对身侧的林平喜说道，“烧些热汤热水的，给他洗洗。”
这张惯于平静的脸很少露出多余的表情来，不过即便如此，付辰还是明显地看到他松了口气。
以前的那个付辰不是很了解自家父帅，所以总是觉得付玉廷对自己并不上心；现在的他活了两世，人情世故比原主懂的多了不少，自然也明白付玉廷这种内敛的感情。
当着谢韵卿和江永宁，付辰还是立刻敬礼道：“父帅！公路的阵地丢了……我们，我们现在只能退回昂昂溪了！”
“嗯！”付玉廷听到这话垂下眼帘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指了指火炉边的椅子，“坐吧。”
倒是付汗青开心地拉着付辰坐到炉子边，然后把炉子上砂锅端到他面前：“早就给你炖好的，快吃吧。”
“什么好吃的啊？”付辰冻僵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心里更是感动于父兄的亲情。
他急忙打开锅盖，顿时一个香气扑出来，蔓延开来——竟然是烧鸡！
“怎么会有烧鸡？”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想要吃上一口肉可是不容易的。
“早上我出门，正好遇到野鸡，就打了一只。”
付汗青说的一脸轻松，可是付辰却明白，这冰天雪地的，动物大多开始猫冬，想要找只野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谢谢大哥。”付辰吸了下鼻子，温暖的炉火让他脸多了一层雾气。
不过，心里挂着事的他还是先把东西转手给丁春喜，转而又道：“父帅，今儿这小鬼子来得实在古怪。实地测算，团里的阵地，距离齐齐哈尔有四十多公里，而且跟昂昂溪是个大对角，中间还有个林子——小鬼子今天是直扑我那里的！而且还有空中支援！”
付玉廷没说话，等着他继续汇报；付辰越说越是不快，把今天的战事一一与付玉廷说了。
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付汗青额头旋即出了一层冷汗，老半天才是说着：“父帅，好悬！”
“悬是悬，可家赫今天那仗打得漂亮！”江永宁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他是带着付辰的团队还有自己的小儿子先跑回来的，但前线的战报早已经来了。
付玉廷也是知道小儿子又打了漂亮的一仗，虽然心里有点自豪，却还是拧眉说道：“这一仗，着实冒险！万一把你还有骑兵营搭进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也知道付辰打了漂亮仗，免不了骄傲。可这棋走险招，万一多门二郎反应过来从大兴车站扑出去，整个骑兵营都要被包饺子。
“是……家赫就是知道这个，所以回来也没敢说。”付辰撩起眼皮看了看付玉廷，他的老爹垂着眼看手中的文件，可眼底却免不了有些关心。
转了转，付辰又是说道：“不过，弟兄们也是打了胜仗，功劳还是有的，还是多少给弟兄们请个功吧！”
“这事儿容后再说，”付玉廷摆了摆手道，“滚成个泥猴子样，先是洗洗，填饱肚子再说吧！”
说着，起身继续跟谢韵卿江永宁商讨工事的修筑，而付汗青则是拖着他到饭桌前落座，林平喜给付辰端上来热水毛巾。
“老丁，你也来！”付辰招呼同行的手下一块落座净手洗脚，然后两人将一锅鸡肉吃了一干二净，顺便吃了几个玉米贴饼子，外面打了这么几天仗，他吃不好睡不好，早已经是又冻又饿了。
等酒足饭饱以后，他回脸看了看身后的付玉廷，见他忙得根本顾不上这边，才对付汗青开口道：“兄长，我有件事要报告。”
付汗青见他面容凝重，挑了挑两道英气的眉发问道：“嗯？什么事？”
又是看了一眼付玉廷几人，付辰忽然高声说道：“我怀疑，咱们军中有奸细。而且职位不低，恐怕还是跟在父帅身边的！”
一席话说完，指挥部突然就静了下去。
刷刷刷几道震惊的眼神猛地转了过来，若这些眼神可以发热的话，付辰现在都要给熊熊烈火烧着了！
付玉廷啪地一下将手上的文件扔在沙盘边，老半天才是说道：“跟在我身边的？职位还不低……这怎么可能？”
他身边都是自己的老部下，老兄弟，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群人会出卖他，出卖东北军？
“司令……”这其中脸色最难看的绝对是江永宁。什么职位不低，什么跟在付玉廷身边多年，那么最贴切的，岂不就是他？
江景澜也是听出来了，苦涩笑了笑道：“家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说我们江家是叛逆么！”
“是不是叛逆，绝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说准的！”付辰毫无惧意地刷地站起来，“现在东三省就剩下咱江省，小鬼子若还有内应……咱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干不过他本庄繁的！”
第415章 决策
“家赫！”最先说话的，竟是谢韵卿。
这张向来沉稳的脸，拧着眉头半天才是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丢了阵地，加上在小日本子手上吃了大亏，心里是焦急得很！可大战在即，心里再是怎么样，也是该耐着性子——另外，越是到这种时候，我们彼此之间越该信任才对……如此猜忌，对大家有什么好处吗？”
付辰又不傻，他听得出来谢韵卿多少是有点和稀泥的意味——毕竟，现在小鬼子重兵出击，几乎对齐齐哈尔已呈半包围的态势。
如果没有援兵，他们只怕连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下来。
敌我悬殊已到了这种程度，如果不把这个奸细抓出来，他们还打个屁的仗！
付辰越想越生气，立马往自己老爹跟前走，一面朗声说着：“父帅，您仔细想想，如果没有内应，小日本子怎么能连番偷袭您跟兄长？而且，江桥还有大兴，咱们的布局小鬼子和张海鹏简直是一清二楚，如果没有内应，难不成他多门二郎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这次，付玉廷再没有像从前那样打断他的说话，二是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你的意思呢？”
“父帅，如果您觉得家赫说得有理，就不该继续进行大规模的会议。”付辰徐徐说着，“而且，布防，工事，还有一系列的决策，不必知会整个参谋部——把任务划分清楚，各自知会与各人就是！如此分工合作，就能最大程度避免交互信息，就算那个奸细想透露点什么给关东军或者是张大麻子，也能避免泄露更多！”
这一招计策分外巧妙！
其实付玉廷未尝没怀疑队伍里有小鬼子的奸细。
齐齐哈尔那个清水领事早就找到了他，私底下许以好处，告诉他一旦倒向关东军……别的不用说，定然会向扶持大帅一样，扶持他！
皇姑屯那一声爆炸，自己的二儿子付家祺牺牲，这样的血海深仇付玉廷如何能忘？
而且，大帅是怎么死的，难道他心里没数？
可是他付玉廷能够拒绝和日本人合作，跟他们干到底，那么手底下的人呢？
听家赫这意思，这个人职位还不低，若真是小鬼子糖衣炮弹打上几番，没准就上当了！
想到这里，付玉廷一下子绷直了身体，点头道：“是个好法子！”
随后，又见付辰眼神之中还有异动，继续说着：“还有什么花花肠子，今儿一通都说了。”
之前付辰哪儿敢随便发表意见，现下自己的老爹居然主动征求其意见来了。
付辰顿时凛然，还是深吸了口气道：“父帅，家赫还是那句话……齐齐哈尔是守不住的。咱们该是早做准备。”
说着，对着面前的沙盘说道：“哈尔滨……松花江畔，而且依托小兴安岭，再加上牡丹江和七台河的守军，我们抗住应该是没有问题——另外，我想过了！如果真的连哈尔滨也守不住，家赫还有个东山再起的去处！”
他说的，就是金家屯子。
那座藏于深山的村落，经过建设，从黑豹子军中精心挑选出精锐，然后全部进入深山防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药厂制造出来的青霉素已是全面上市，上海，南京，这些大一点的城市几乎是供不应求——尤其是南京，他的青霉素一支甚至炒到了一根黄鱼的价格，经过付辰粗略估计，再经过几个月的经营，他就能担当起整个江省军队的军费。
他甚至还想过了，把青霉素远洋卖去给洋人，从中换取大量的洋枪洋炮，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要退，我还是那句话，必须立足于战！”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付辰在战前泼凉水，付玉廷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还解释道，“经过两场试探，多门的军队必定会直扑昂昂溪来……不过，咱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脸上露出些高深莫测的笑容：“好了家赫，你的话，我是一定会细细考量的。今天你也是累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说着，对付汗青使了个眼色，这沉稳的大儿子立刻点了点头，拖上幼弟就出门；不过倒有意思的是，走之前付玉廷喊住了丁春喜，让他留下来了。
出门就是一股刺骨的寒冷，吹得付辰刚憋出来的汗又贴着衬衣凝结成冰。
兀自打了个哆嗦，付辰多少还是有点不满意道：“父帅这是什么意思么？要不干脆不信，要不干脆信了，现在什么考虑考虑……我看还是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应付。”
付汗青摇头笑笑，从怀里掏出烟盒就抛了过去，兄弟俩各自叼了一根，站在女墙后面吞云吐雾。
眼神，一点点变得十分阴冷，付汗青笑了笑道：“家赫，听兄长一句话吧……待景泽再恢复些，你们兄弟回哈尔滨吧！一旦齐齐哈尔有事，去天津，去上海，都好。”
“又是这话！”付辰急眼了，“你们把我撵去黄埔读书，难不成是让我当长腿将军？我不干，付家没孬种！”
“没有援兵。”付汗青深吸了香烟，对着漫天的白雪喷出一口经久过肺的烟，“就照着江桥那仗去打，子弹，炮弹，手榴弹……很快就会打光。从师部到团里，已是拿不出多余的脑袋了。家赫，你才刚升了团长吧？你们团建制已是不全了……再这么打下去，江省军队很快就被打光。而关内，基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支援，少帅的意思你也看到了，摆明了就是让我们付家送死的！”
长篇大论一番话，似乎是把这位性格沉静的哥哥说累了。
他很快低下头，目光阴沉地望着那渐渐雪白的地面，许久，才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从前在保定的时候，教官说过，军人理当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可如今看来，江省军人的牺牲，仿佛是没有价值的。”
“如何能没有价值？”付辰突然涨红了脸，几乎是以咬牙切齿的口气说着，“呵呵，就现在看来，大家是觉得，只要跑回关内，就能独善其身了吗？”
第416章 安营扎寨
说到这里，付辰只觉得胸口憋得难受！
接连吸了几口香烟，把烟头狠狠吐在地上道：“兄长，别怪我笑你们眼界浅！说白了柳条湖，还有打东北的主意，根本原因是小鬼子在华夏的利益失衡。而且南方的战事，水灾，让这些侵略者有了可趁之机……想想看，接下来大家都不动手，关东军在东北占尽了便宜，一旦脚跟站稳，就会打关内的主意！南下，最先遭殃的就是北平，天津，还有整个华北！”
刷地一下就将目光转了回来，付汗青怔怔望着越说越激动的幼弟：“小鬼子……有这么大的胃口？”
“兄长啊，跟小日本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难不成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付辰紧咬后牙，“小鬼子现在看着是老实，进了城是不怎么杀百姓，可据我所知，他们可把当初被孙逸仙先生赶下皇位的小皇帝也接过来了！”
“小皇帝？”
付辰连连点头：“没错，那位末代皇帝。他们打算扶持他，在东三省复辟帝制。这没什么好说的，说白了，就是干坏事打个旗号！我敢肯定，来年开春前，小鬼子就会把农民手里的地全部都抢走，还有矿山，铁路……他们会以战养战，疯狂蚕食东北，然后把积累的财富运回日本本土，到时候，军费一旦充足，倒霉的就是整个华夏！”
说着，付辰的眼睛越来越亮：“保定军校说了为国捐躯，黄埔也有一副对联，上面写着：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升官发财请走他路。咱们东北军已憋屈了这么些日子，你也不打，我也不打，难不成要等着小鬼子继续扑上门吗？”
“话是这么说。”付汗青却还是不同意，“这也是父亲和兄长的事情，越是这样，你和景泽越是要尽快离开，不管是付家还是江家都要留有血脉。”
这一仗九死一生，就算他打算为国捐躯，也希望幼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大哥，你这是看不起家赫吗？”付辰忍不住皱眉，“我不会走的，江景泽也不会走。我们生在东北也长在东北，就算为了这片黑土地牺牲也在所不惜。”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付汗青也难得发火，他拧着眉毛，“家赫，你的话我会转告给父帅的，父帅也一定会早做打算。但是，你还有景泽必须走，这也是父帅还有江叔的意见。”
听着付汗青的口气，付辰最终还是还是没有继续争辩，他心里很清楚，他这位兄长表面温和，其实倔得像头驴子一样，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他只好放软语气道：“大哥，我和景泽会走的，但是也不是现在，现在还不到非走不可的地步，而且我在东北还留有后手。”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就算是要走，他也要拖着父兄一起走。
付汗青打心里疼自己这个弟弟，平时要是听付辰这么说早就点头了，可是这一次却硬起心肠：“没什么好说的！一旦小鬼子攻破昂昂溪，你和景泽就必须走！”
这话说完他没等付辰再说什么，勾起他的肩膀：“行了，今天你也累了，有事明天再说！今儿部队安营扎寨，还要安排工事，到处都乱得很，你就跟着你景澜大哥去外面休息吧！到处都乱哄哄的，根本不适合休息！”
休息？
刚才泡脚那会儿我就钻实验室闷了一大觉了！
“兄长，我……”付辰知道多说无益，只开了头并没有继续下去。
付汗青安排他去其他地方住的意思也很明显——不想他继续参与到东北战事中，他也不好继续争辩。
“好了，还跟父帅有事要商讨，跟着你景澜大哥去休息吧！”付汗青很轻松地结束了这次谈话，然后进指挥所把江景澜换了出来。
“走吧家赫，赶紧的去休息，这一两天有的忙了！”
江景澜搓着手脚，带着付辰七拐八拐来到营地后方。
昂昂溪是齐齐哈尔的近郊，虽距离省城还有一段距离，但县城规模竟也不输洮南。
现下军队囤积到此，很多民房被临时征用，现在这间看上去便很新，大门和窗户外面甚至还盖了用棉被做成的门帘和窗帘，这一点就算是付玉廷和付汗青住的指挥部都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特意叫人给你准备的。”江景澜笑着推开门，“天气凉了，你从小身子骨就弱，这这幢是新房，还有火炕。”
“这么好的房子，怎么给我住？”付辰知道父兄心疼他，特意把最好的房子给他住，心中越发感动。
“也不是你一个人住的，如今营房紧张，景泽也被安排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江景澜笑着推开门。
“还有别人？”付辰不仅狐疑，江景泽被安排在这里他可以理解，毕竟是伤员，可放眼整个东北军，还有谁能被这么优待？
然而还没等付汗青回答，付辰就知道答案了。
隔着门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景泽啊，不是当舅舅的看不起你，打仗你厉害，对付女人你还真是不行的！”
夏元宝！
付辰脑子顿时就抽了，怎么这节骨眼遇到这位活宝了！
按照他的想法，这位大爷早应该被夏家接回去才对，怎么还留在东北？
江景澜也是一脸无奈：“他是营长，本应该和士兵们住一间的，可是才住了半个晚上就抓着我老爹哭天抹泪，老爹也是没办法，才把他安排过来说是照顾景泽。”
“也是难为江叔了。”付辰挑了下眉梢，江家父子脾气比付玉廷还大，据说江永宁当初教训江景泽俩兄弟的时候都是用皮带抽的。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暴躁的江叔对夏元宝却是无比的容忍，比对亲儿子还好，说不好听了，简直当孙子疼了。
要说是看在亡妻和丈人的面子的话，这也太过了。
一边想思索着付辰一边跟着江景澜进门，一下就看到夏元宝这孙子，正抱着被子坐在火炕上，眉飞色舞地和江景泽吹牛。
一张嘴巴一开一合间，吐沫横飞。
第417章 你得出点血
可怜江景泽这个病号，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听着，这若是放在旁人，江景泽早就开骂了。
可是现在……
这位可是他小舅舅，夏家的宝贝，他不敢得罪。
见到付辰和付汗青进门，江景泽就好像见到了救星，眨巴着眼睛叫了一声：“家赫……”
救命！
夏元宝也发现两人，看着江景澜，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是当他看到江景澜身后的付辰，脸色却突然变了，很显然之前付辰当众打军棍的手段给夏少爷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付辰也看到了夏元宝的脸色，他邪里邪气地笑了一下，转身推着江景澜道：“景澜大哥，我困了，想先休息了。”
江景澜也算从小看着付辰长大，见到他这幅表情，怎么会不清楚他心里的小九九。他担忧地看了夏元宝一眼，嘱咐：“家赫，给我老爹点面子啊。”
“家赫心里有谱，景澜大哥放心。”付辰却笑得越发灿烂。
娘的，被小鬼子和军中奸细弄的窝了一肚子火了，这夏元宝简直是来给他消气的。
等打发了江景澜，付辰关好门，转过身对着夏元宝“嘿嘿”一笑。
夏元宝本想和江景澜求救的，可无奈付辰的动作太快。此时见到这位付三少一脸邪气的对着自己笑，他忍不住往火炕里面缩了缩。
再加上他一脸委屈惶恐的样子就好像要被人非礼的小媳妇。
“小舅舅，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付辰满脸堆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可是在夏元宝却是一副见到恶鬼的表情：“三爷，这我可不敢当！”
之前被付辰修理的那么惨，他早就怕了这个家伙了！
“哎，别这么客气，你是景泽的小舅舅，也算是我的长辈。”付辰却笑嘻嘻地慢慢接近夏元宝，“我说小舅舅，最近还好吗？我可想你了。”
夏元宝听到付辰说想自己，不由得打了个一个冷颤，眼中越发慌乱：“三爷，这么久不见您也是越发精神了。”
他侧目扫了躺在身边的江景泽，伸出脚悄悄地踹了对方两下。
可是江景泽跟了付辰这么久，付辰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早就双眼紧闭假装睡着了。
夏元宝的表情没有逃过付辰的眼睛，他笑的越发开心，他慢慢地走到炕边上，伸手抓住夏元宝的衣领：“小舅舅，你也不差啊，身体还是这么硬朗，跟我出去练练吧？我手痒得很。”
“别啊，三爷，我听说您去打仗了，也累了半天了，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开玩笑，夏元宝哪儿敢和付辰动手，他也打不过。
“你也知道爷打仗呢？就没什么表示吗？”付辰抓着夏元宝的衣领，作势就要往外拖。
打仗可是最费钱的了，虽说他的药卖的还不错，可是谁又嫌钱多呢？
这一次夏元宝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三爷！您别这样，我表示我表示！”直到这个时候，夏元宝也终于不敢再装傻了。
他这人说白了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可是就算是傻儿子也是地主家的，也明白自己家的钱不能外露。
如今他看到付辰的表情，本能地明白了他其中的意图。
尼玛！
上一次一口气就坑了十万，这一次还不知道多少。
然而，和小命比起来，钱也不算什么了。
“嗷？你怎么表示？”付辰见夏元宝终于上到了，也松开他的衣服，还很“贴心”地帮他抚平。
“还和上次一样十万，我家出十万。”夏元宝苦着脸，心中不禁哀叹。
又要大出血了。
“只给十万？”按说十万是不少，可这个节骨眼了，处处都要钱，付辰也不在乎“心黑手狠”一点。
夏元宝听到这话顿时哭了出来：“三爷！最近兵荒马乱的，您也知道，生意真的不好做，能出十万不错了。”
他这话说完，看了付辰一眼，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吧，三爷，我听说您在上海北平有物资不好运进来，我家有渠道，免费帮您运。”
“你家有渠道？什么渠道。”夏元宝这话顿时引起了付辰的警觉，如今东北早已经被小鬼子封路，除了小日本的东西什么都运不进来。
这一点他之前就找杜长龙想过办法了。
可，夏家哪里来的方法？
夏元宝听到付辰问脸色顿时变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睛来回晃了几圈：“这……事关我夏家的生意秘密，我真不能告诉三爷。”
“你……”夏元宝越是这么说，付辰心里越是怀疑，很想把这个姓夏的揪出去好好拷问一顿。
然而，让他瞥到躺在一旁的江景泽，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可以不顾夏元宝的面子甚至死活，可是却不能不给自家兄弟面子。
最终他笑着拍了拍夏元宝：“那就辛苦小舅舅了。”顿了顿又问，“银子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下周……三天，三天后一定给三爷送来”夏元宝本想继续拖延一下的，可是看到付辰的脸色却是不敢了，急忙改口。
“那我就谢谢小舅舅了。”付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心中的怀疑却愈发深重，这夏元宝难道就是奸细？
斜眼望着这个战战兢兢的货，付辰心里划了个打问号——可这混蛋，看起来又粗又笨的，是当“奸细”的料？
而且，他最早先就怀疑夏元宝不是什么好鸟，让丁春喜把这蠢货查了一个遍……可就算是在齐齐哈尔脸熟到了他那种的老兵油子，也没查出个什么缘故来。
或者只是我想多了吧。
付辰展开被子躺下，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
…………
付玉廷一声令下，除107师的下属的两个团继续留守昂昂溪之外，其他部队开拔回齐齐哈尔。
整个省城陷入一片战前的不安当中，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强烈的火药味，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气氛紧绷到几乎要爆炸的地步了。
而几乎在部队开拔回省城后的第二天，一场进行在付家父子之间的秘密会议开始了。
除了谢韵卿之外，别说丁春喜冯若英，就连黑豹子家里最是信赖的江家父子，都没有任何一个参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