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兄弟叙旧
原仲琪说这种话明显是在挤兑付辰大半夜小题大做。
况且几分钟前自己刚被枪毙了个手下，最重要的是自己毫无办法。
明面上干不过他付家赫，还不能说几句话恶心恶心他？
然而他付三爷是何等人物，几句话岂能被恶心到了？
当下把玩着手上的勃朗宁，理所当然地回答：“没进这屋看见炉子还好，见了还真有点想了……原团长不会是把家赫的白薯私吞了吧？”
他一边说脸上装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好像原仲琪吃了他的白薯真是什么大事。
原仲琪听到付辰的话忍不住暗骂：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老子还没有穷到私吞你白薯的地步。
然而想这么想，他看着付辰手中的勃朗宁却生生把这些话咽下去，转口赔笑：“这都多少天了，那些白薯早就不能吃了，我早就叫人扔了，三爷别难为我了吧。”
“什么！？”付辰却一下子跳了起来，挥着枪怒道，“你经过小爷同意了么，就扔小爷的东西？
别人的东西要好好保管，你不懂吗？”
“是是是，可是都坏了，也不能吃了。”原仲琪总感觉付辰话中似乎别有深意，可是看着付辰手中的枪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赔礼道歉。
天知道，这把见鬼的枪什么时候又“走火”了。
一时间，他突然后悔今天多事走这么一遭，人没救下来不说，自己还被这小子堵个正着。
真他妈倒霉的！
还不如在家里搂着姨太太睡觉。
“我说三爷，这大冷天的你就别戏耍原某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这都是吓出来的。
付辰见原仲琪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索性也不再恐吓他，毕竟现在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
他手起枪，笑嘻嘻地道：“原团长真是爽快人，家赫来找你也是公家的事。哈尔滨来电，前线粮草紧缺，要求海伦急速筹粮，早日运过去。”
“什么？”然而一听要粮食，原仲琪顿时坐不住了，竟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甚至能看到他大氅之下跳动的肥肉，“海伦今年的粮食都已经上交过了，怎么还要交？”
“战争期间，紧急征粮，有什么问题吗？”付辰看着原仲琪的表情，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联想之前郑诚安说的，这个老货把枪都卖给了胡子，这粮食说不定也一样进了胡子的仓库了。
其实付辰猜的没错，原仲琪之前的确把海伦的存粮都卖给了周围的胡子，甚至还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来找他买粮食，他也一样卖了。
别说支援哈尔滨，如果明年春种出问题，海伦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
擦了下额头的冷汗，他继续辩解：“三爷，这大冬天的海伦总要留些粮食预备着吧？都给了前线，万一遇到个天灾，一开春正是青黄不急的时候，咱们吃什么喝什么？西北风管饱吗？”
付辰却不管原仲琪说什么，就算粮食真卖了胡子，原仲琪也必须吐出来：“原团长，这话就过谦了，按照海伦的富庶程度，就算全海伦的人不干活，粮食也够吃三四年的了，怎么就没有粮食供给前线？
“总之这是军令，限原团长五日内筹集好粮仓，起运哈尔滨，若是越期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这四个字说的原仲琪脸色顿时一变，可如今付辰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能继续推托。
他可以不搭理付辰这个独立团长的话，可哈尔滨的命令却不能不听。
再说了，看付辰刚才枪毙营长时候的干脆利素劲儿，他还真怕付辰发起疯来，把他也杀了——虽说在海伦现在自己算得上是一手遮天，但这姓付的小子摆明了是个天地不怕的混不吝，自己干嘛要跟他唱反调呢？
“是，我知道了。”最终他只能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下来，“我这就去筹集粮草！”
“以我看，原团长就不要回去睡觉了，我这就叫人把你的军装大印什么的都拿过来，您还是连夜办公的吧！”
说着，付辰一个转身就让江景泽和顺子前去海伦那些个头头脑脑的家里面，把这原仲琪的部下们挨个撵过来办公。
当然，这里面还包括属于他原仲琪的郑诚安跟佟福生，两人来了之后自然而然地对着他们三爷行了个注目礼，然后便跟着他姓原的前去办公了。
妈的！
姓付的难不成不休息么？
先是听着付辰把江景泽和顺子都遣散回去休息，原仲琪在心里忍不住把付辰骂了个千遍万遍。
心里想着这货怎么洗了把脸之后就神采奕奕，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付辰早就钻进实验室美美歇息了一气，才是出来的。
很快付辰便是听到原仲琪的几个手下似在抱怨，马上说着：“几位，不是我付家赫不通人情，只是哈尔滨这粮草确实迫在眉睫！我家父帅都说了，再是筹集不上来粮草，只怕要把咱们一股脑都撵回家种红薯去了！”
对付这些老油皮跟他们讲什么民族大义，还有什么战略意义都是没有用的，最是直接了当的，就是告诉他们事情办不成是要丢了乌纱帽的！
没办法，就此被敦促着进行会议，付辰对众人的表现似乎是很满意，一副上司对面下属的训教样子——就是这幅样子把原仲琪和他的党羽们恨地牙痒痒，可是却又拿付辰毫无办法。
之后无事，原仲琪怎么筹粮，又是怎么把海伦以及周边的富户弄的鸡飞狗跳的事，付辰虽然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
只要粮食到了就行，他才不会管那么多。再说了，原仲琪得罪人越多，以后付辰收拾他的时候越方便。
就这么过了两天，付辰派去哈尔滨送信的人也回来了，跟着信使一起回来的竟然还有杜长龙、许霆钧和李俊锋，以及入冬以来药厂生产的所有药品，和付辰交代采买的货物和一部分服被。
老友重逢又看到这么些物资到来，付辰自然高兴无比，连原仲琪给他找的晦气，都烟消云散了。
第540章 墙头草
“嗯，不得不说这个建议不错啊！”付汗青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叫人去安排训练的，不管是什么兵种，在战场上的生存和战斗能力都是必须。呵呵，到底是懂医的，想的就是比我周到。”
说这话的时候，付汗青虽然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成分，但语气之中的欣赏还是溢于言表，弟弟还真是长大了，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付辰赶紧说着：“我这点小本事，还不都是父帅和兄长教的么！头一遭当兵，不给咱们黑豹子丢人都是好的了！”
付汗青欣慰第笑了笑：“对了家赫，海伦近来还算太平吧？自打上次你来电报说收拾了原仲琪，还没听你说其他的事。”
虽然没有明确表达出来对这件事的赞美抑或赞同之意，但付汗青还是觉得弟弟这事干的漂亮。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原仲琪一死，海伦军方是弟弟一个人说了算，他这脾气万一上来万一惹出什么事。
若是平常的时候还好说，现下正是外敌入侵，东北和东北军局势不明的生死存亡之际，他还是有些担心弟弟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情况来。
“家赫，这事虽然干的挺漂亮，但咱们东北军，想来是军政不分家；原仲琪一死，我只怕他的那些爪牙会报复反扑……如若处理不当，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兄长说的是，这次，确实是家赫做的有些鲁莽了。”付辰叹了口气道，“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这个事，等会见到父帅再一起说吧。”
说着话，两人很快就到了哈尔滨驻军的司令部，哨兵见到三人立刻高喊一句：敬礼，肩上的步枪坠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而兄弟俩刚是上楼，就听到走道深处的办公室就传来付玉廷的怒吼，听上去简直出离了愤怒。
对着自家兄长一挑眉头，付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父帅还是老样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
几个被这大嗓门惊到的军官们不由探头，不过瞅着黑豹子家里的俩儿子都站在门口，也不敢再多看什么，赶紧低头忙自己的事了。
“近来日军两大师团似乎已有动作，战情急至——不提司令，就算是我……脾气也坏了很多。”付汗青神情凝重。
然而付辰听着，眼底多少有些困惑。
这付汗青倒真有点意思，就算是对着自己，也很少喊父亲父帅之类的称呼。
起初在南京的时候仿佛就这样了……
原先没在意过这些细节，但现在想想，多少是有点奇怪的。
刚把目光转过去，付汗青就大跨步走到门口，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敲门?办公室的房门却被人拉开了。
紧接着就从里面冲出来两个人。
付辰对他俩有印象……若没记错的话，他们其中一个是江省骑兵旅的旅长吴俊升；另一个，应该是109师的一个炮兵团长，似乎姓邓。
明显是给骂得灰头土脸?他俩看到付家兄弟甚至连打招呼都没想起来?灰溜溜就是吓跑了。
“谁在门外？”
就听自家老爹余怒未消的声音传来，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付辰?心里也是突然打鼓了。
“父帅?是我啊！”付辰赶紧大跨步走进门去?就见付玉廷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大口大口的喝水——他知道哈尔滨最近补给紧张，恐怕作为江省一把手的老爹，只怕也没茶叶可喝了。
不敢嬉皮笑脸的?付辰却从衣兜里拿出两罐茶叶来：“有人孝敬的，家赫可不敢喝这么好的茶叶，赶紧来借花献佛了。”
先是低头看了看他手上这两个精美的茶罐?付玉廷又是抬头瞅了瞅自己的小儿子——不仅晒黑了，也是瘦了许多?清俊的脸庞更多了几分军人独有的冷毅?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欣慰。
伸手接过这两罐茶叶?付玉廷脸依旧发黑：“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呆在海伦？又是乱跑什么！看看这到处都是一地鸡毛?来之前也不说来个电报！”
“才刚因为这事挨了兄长一顿骂，难不成父帅也要训我一顿么？”付辰见自己老爹面容稍稍纾解，赶紧说着，“海伦那边出了点问题，不然家赫也不会在这时候一头拱进哈尔滨了。”
不过付辰没打算当着蒋文辉说这些事，而是一个转身对顺子道：“叫他进来吧。”而后又对付玉廷道，“父帅，我给你带了个帮手来。”
“怎么是你？”虽然和张海鹏接触的不多，不过到底都是东北军高层，每年开议会总会遇到，所以他和蒋文辉倒是熟识，“这不是张大麻子手下那个姓蒋的么！”
名字虽是记不清，但大体的姓氏付玉廷还是有数的。
“司令您这记性真是刚刚的，连我这种小喽啰都记得清清楚楚……”面对付玉廷，叛变然后被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这油皮偏偏就是有本事能化质问为马屁，而且还拍得很溜。
“张司令被付三爷正法了，卑职原本就不是很赞同张司令跟着小日本这事，只不过根基都在洮南实在也是没办法，现在正好有机会，我还是想跟着东北军干小日本子！”
这话说着他眼中竟然含了一抹泪光：“那些小鬼子不干好事，烧杀抢掠，欺负百姓，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只是碍于张司令的命令才强忍着。”
他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义正言辞，还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了张海鹏的身上。
“行了，打住！”别说付玉廷最讨厌马屁精的性子，再加上这混蛋本来是伪军中的将领，他心中的厌恶简直溢于言表。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就留在107师吧！汗青，你去安排一下，给他还有他的人安排个合适的位置。”
刻意将“合适”这个字眼着重说了，付汗青也不笨，立马上答应，他也明白，把蒋文辉安排在他手下也是为了让他能看着这个墙头草。
等安排好蒋文辉以后，父子三人再次聚到了司令部中，这时才谈正事的时候。
“汗青。”付玉廷先开口，“你记得把蒋文辉带来的人全部就地打散，不要让他们之前有所关联。”
第541章 撤番
“是，我明白了司令！”付汗青点头，郑重答应下来。
要知道，原先洮南的驻军差不多有三千多人，现在经过几场大战，洮南的原班人马差不多只剩两百多号人。
就算不是所谓的精英，也都是相当牛的老兵，断断不能让他们凑到一起，万一成为一个小团体，恐怕会威胁到军内的治安。
等安排完蒋文辉的事，付玉廷才看向付辰：“之前的报告我都看过了！家赫，干得不错……比我预期想的还要好。”
付辰赶紧说着：“我这也是跟父帅稍稍学了些本事，没给家里惹事都是好的了。”
付玉廷很少夸奖别人，这句“干的不错”已经是莫大的赞扬。
付辰谢过之后又道：“原仲琪并不是海伦最大的隐患，海伦的那些商贾才最心腹大患。”
说着，付辰又把海伦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一番话说完，办公室内陷入了安静之中，付玉廷思索了一阵才道：“你的想法不错，那位姓柳的商人，当年我也有所接触，没想到被人挤走了。莫云海当年也是大商贾了，是个不错的人选，你尽快去办吧。记得要干脆利索，都说无商不奸，那**商一个个很会见风使舵。”
“我明白的父帅。”付辰得到了付玉廷的肯定，心中也更加坚定，“现在，海伦商会多少有点油盐不进的架势，以我看，玩硬的这招并不好使……既然他们要来软刀子，耍心眼，那么家赫也打算跟他们耍一耍心眼子了。”
“嗯？”
眼看父亲跟哥哥都有些不解其意，付辰笑道：“若是父帅放心，那就把海伦的事情全权交给家赫来处理。”
“放心是放心，只是你打算怎么办？”其实付玉廷后半句也没说完——就算不放心还能咋整，现在小鬼子两大师团正在推进，哈尔滨已是自顾不暇，海伦的事情好与坏也只能交给你了。
“这个嘛，家赫是想卖个关子！”付辰坏笑了两声，又对老爹说道，“父帅，我就一个要求，您手头有多少能使的现大洋，统统都给我……另外，我还需要您在这张批文上面盖个章。”
说着，让顺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摸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来，双手捧给付玉廷：“这上面写了，因为兵荒马乱的?商人们做生意也是不容易?根据战时规定?经营权全部移交给付家处置。赔钱付家会补偿，如果赚了，付家分文不取。”
“啊！”别说付玉廷，连他哥哥都懵了?“家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打算做好人?这种时候支持这群贼奸商？”
付辰神秘地摇头一笑：“不?我可没这打算——我就想用这一纸文书?把这些打算发国难财的狗日的全玩残！”
似乎是因为这坚定的话语，也或许是因为他清晰的目光，付玉廷最终是呵呵笑了起来?从办公桌上拿起钢笔，大手一挥在文书上落下大名?随后拿出了抽屉里的印章。
“司令！”付汗青没想到老爹会如此，差点说出老三发疯?怎么您也跟着闹了？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看着付玉廷啪地将名章盖了上去。
“家赫，海伦可就全权交给你了！”付玉廷又道，“容后回去的时候……去跟账房说，有多少银钱，你都拿走。”说着又批了个条子，抬手递了过去。
“海伦……咱们的大后方，可就交给你了！”
付辰万万没想到自己老爹居然如此干脆，想来对自己是异常的信任。男人之间并不需要多说什么，付辰马上立正敬礼道：“是，父帅！保证完成任务！”
对小儿子摆了摆手，付玉廷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今天正好家赫也在，我有件事要说。”
付辰和付汗青见付玉廷竟然这么严肃，明显是大事，于是两人也正襟危坐，等着付玉廷的下文。
付玉廷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少帅，已经撤销了东北所有正规军的番号，这事这一两天就会见报。”
付汗青对于这件事似乎早有耳闻，相比之下还算淡定。
可付辰却差点跳了起来：“什么！？撤编？为什么！”
在军队中，撤销番号多半是一种原因，就是这支部队全军覆没，连军旗都没能拿回去，这种情形是极其惨烈的。
或者是另外一种情况，就是整个部队发生了极其重大的错误，比如叛逃，重大违规等等……东北军历史上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
要知道，一个有番号的部队，最少有一个团的兵力，一个团的人死亡，在哪里都是巨大的损失。
可现在他们的队伍还在，竟然就撤番，这不是等于把他们赶出军队？！
付玉廷见到付辰的表情，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继续道：“少帅这么做是有他的用意的，小日本是侵略，如果东北没有正规军和小日本打仗，国联就可以出面干预。”
他妈的，南京那位光头可能是老年痴呆了，少帅年纪轻轻也是这个病？
国联，他妈的，21世纪的联合国多半都是和稀泥的，现在还指望这个破国联给华夏来主持公道，你们是不是没睡醒啊？
火冒三丈的付辰脸都气白了：“指望国联？可能吗？”
“有没有效，现在南京方面还是北平行营都打算这么做了。”付玉廷拧着眉头，他未尝不知道这国联压根没用，但事已至此……就算黑豹子也没什么话说。
木已成舟，现在多说无益。
付辰倒是冷静了许多：“但是父帅，这么一来东北就相当于孤军无援了。”
原本就艰难的战斗将更加艰难，因为华夏其他的部队，碍于国联和南京方面的施压不敢随意支援东北军，除非他们也下了被撤番的决心。
付玉廷摸出烟盒，先是抽了一根，然后隔空抛给小儿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鬼子来势汹汹，咱们节节败退，最后也只能这样了。”
看来是少帅那边已经支持不住战败的压力，才会选择相信南京的那位“盟哥哥”——这下可好了，整个江省部队让带沟里了。
付辰无奈。
虽然知道会这样，但是心理上总是觉得无法接受。不过看着付玉廷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想必这个江省的一把手心中更加难受。
第542章 义勇军
“父帅。”
付辰略是想了一想，旋即抬头说道，“就算被撤编，也不代表着整个江省，还有整个东北军要放弃抵抗！再说了父帅……”
说到这里，付辰突然半仰起脸冷笑起来：“呵呵，就算咱们从前没被撤编，可有南京方面，抑或北平行营那里得过什么好处，受过什么支援呢？”
付玉廷一怔。
他跟着大帅南征北战多年，早已习惯了“东北军”的名号，现在突然被撤编，甚至有种被掠夺了光环的感觉。
在听到风声的时候，就算是他黑豹子也彷徨了。
撤编，比当年东北易帜更让他失去了方向……
可是小儿子的话，却像一颗惊雷，让惯性思维的他，突然间醒悟过来。
是啊，就算自己曾经打着东北军的名号，除了名正言顺，自己可曾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支持吗？
从山海关到齐齐哈尔，一兵一卒，一枪一炮的支持都没有……这便不用提了，南京方面还以“调查”的名义，封了自己的洋房！
再说那位少帅，自己忠心耿耿一片丹心守土御疆，可他在锦州失守之后，直接带着几十万东北军跑回了山海关，龟缩在北平行营里不吭声。
起初还发个电报给予一下口头支持，现在呢？
之前齐齐哈尔苦战，连自家大哥张辅臣都连续向北平行营发电报，少帅都是连个屁都没放过！
“父帅，说句不好听的，如此不靠谱的zheng府，如此不值得信任的上级，我们就算继续留在东北军，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看着付玉廷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付辰一脸坚定：“父帅，我看被撤了编，反而是好事……从前很多事情咱们还要看少帅的脸色，还要招呼南京方面的面子——现在，我们都不是东北军了，想干什么，还不都是我们自己的事？”
“从前还是束手束脚，现在，还有困住咱们手脚的东西吗？”付玉廷突然大笑了几声，将手上的香烟狠狠丢在地上，“儿子们，江省抗日，打今儿起就是咱们付家说了算了！”
回望着父兄眼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付辰的心底越发多了几分神圣感，旋即说道：“父帅，咱们既然不是什么正规军了，就不该在打着东北军的名头……依我看?咱们的队伍起个新名字，叫义勇军，父帅?兄长?你们看怎么样？”
义勇军指的是自发或者被动的武装力量，正适合现在的东北军用?而且在后世少帅旗下的这只义勇军还是极其有名的。
后世那首家喻户晓的《义勇军进行》曲，就是聂耳根据这只义勇军做原型的。
付玉廷也不是不理智的人?清楚这么郁闷下去没用?也清楚付辰是想替他排解?于是点了点头道：“家赫?你的主意不错，汗青你觉得呢？”
付汗青当然也不想看到自家父帅为这事忧虑?跟着宽慰：“若是国联肯出手干预?小鬼子必定要有所收敛，也是不错的决定。”然后又看向付辰，“我觉得家赫的建议不错，就叫义勇军吧。”
付辰见到付玉廷脸色有所缓和，也终于放下心来继续道：“父帅?既然我们被撤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重新整编——人员的花名册咱们都是现成的，只是编制上来说，以前沿用的师团，旅团，是不能继续用了……”
“嗯。”付玉廷点了点头道，“汗青，整编这事，最近交给你，还有你三叔去做。”
“是，一切还是由谢参谋长做主就好，我也只是起个辅助作用。”付汗青立刻回答着，而后又道，“司令，我们正好可以借着这机会把蒋文辉的部队就地打散安排。”
付玉廷点头：“你们拿主意就好……只是一条，骑兵旅要妥帖处理。”
“另外，这件事除了我们父子三人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付辰把最担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没有，消息是北平行营那边放出来的，还没有正式通电，所以并没有把消息传出去。”付玉廷不知小儿子为何这么一问，“其实早还是晚，对于整个江省部队来说，命运都是差不多的。”
付辰摇头：“父帅，以家赫的浅见，一方面是应该告知三叔，另一方面，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知会其他的增援部队？我们已是提前知道了消息，对友军最起码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大战在即，内部是要齐心的。”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历史上又一位有名的汉奸张景惠，此刻他应该还在哈尔滨。
于是拧了拧眉头道：“父帅，您也别怪儿子耳朵伸得长，我听说，小鬼子似乎拉拢了张景惠，打算拉拢守军和政界人士集体投靠日本！”
“司令，家赫说的这事还真有，”付汗青如实汇报道，“之前他在云山饭店请了一些人，说了不少丧气话，什么其他两省都没有挡住日本人，可见对方是太厉害了。连少帅都撤回山海关，他们还打什么打？说什么不如合作，也许还能保住自己的地盘。”
“我倒是想回回这个张景惠了。”付玉廷冷笑了一声，如此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不做大汉奸还真是可惜了。
“司令您不必跟这种人置气，”付汗青赶紧说着，“他这话说是说过，但正经应承的人还真一个都没有。军政双方怎能在大敌当前的状况下附逆？多是他一个人整出来的闹剧……他这如意算盘打空了，现在已是偷偷离开哈尔滨了。”
“逃了？”付辰一拍大腿，“难不成就让他这么跑了去支援小日本子去？”
妈的，这老王八蛋可算得上是东北汉奸里头的扛把子了。历史上他公开投敌之后，在小日本子攻打下来哈尔滨之后做了所谓的“东省特别行政区长官”，后来又在伪满洲国做了满洲国务总理大臣。
据说这老东西在这“国务总理”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算得上绝对的老油皮。首先他在东三省算得上有声望，可是不学无术又胸无大志，要说最牛的就是拍马屁。
当年在大帅手下就是唯命是从，跟着小鬼子以后，恐怕更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小鬼子自然喜欢这种伪政府的“总理”了。
第543章 火种
听说小鬼子在东三省横行霸道要啥给啥，张景惠连国务院办公楼门窗上的铜拉手都卸下来给日本人造子弹了。
妈的，还是慢了一步！
付辰有点冒鬼火，这要是早点过来，是不是就能在他出逃之前把这老王八蛋干死了？
“他一个文官，走的时候就带了几个女眷，翻不起什么浪来。”付玉廷不以为然，“走了正好，省得在这里动摇军心。”
付辰有点急了，刚打算把事情经过和盘端出，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最先听到的就是张辅臣的大嗓门，伴随着他的说话声，是数双皮靴的声音。
付玉廷拧眉，对大儿子使了个“去开门”的眼色，付汗青点头去开门，却没想到最先进门的不是张辅臣或者是谢韵卿，而是自家老爹的副手江永宁，而跟在他后面的是付玉廷的贴身警卫苏小石，一边想阻拦，一边高声说着：“你们闯什么闯？司令叫你们进来了吗？”
“永宁！”见到是手下，付玉廷一下子变了脸，“是谁让你进来的！”
“你别急着赶人！”紧随其后的是张辅臣，死死跟在他后面的是谢韵卿，“老二，北平行营给你来电报了是不是！小六子撤了我们的编！？”
得……这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呢，还真是有耳朵长的。
付辰不由得一阵无语，回望着这些怒火冲天的军官们——不光是张辅臣谢韵卿，哈尔滨留驻军的一大票旅团级以上的军官几乎都到了。
连刚才那两个挨了骂的家伙也怒气冲冲地杀回来了……这哪里像是要找司令来说事的，这劲头付辰分明是觉得像一群进城上访要工钱的农民工。
付玉廷拧了拧眉，还是将大概意思与众人说了。
虽说各人心理上都是接受了撤编的事实，但是就这么从正规军变成了地方自由组织的部队，很多人心理上还是很难接受。
“司令，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谢韵卿最先冷着脸说道，“大道理的，咱们都懂……可是真的只是因为需要国联的支持，才玩这种撤编的小动作吗！？以我看，现在少帅是给日本人打怕了，恐怕已是给南京方面唬住了，打算把东三省舍出去，觉得让小鬼子们满足了就不会破山海关了吧！”
真不愧是黑龙江的参谋总长，谢韵卿的眼光的确是比所有人都长远。付辰冷厉地眯了眯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如此一来，咱们真真儿就是孤军奋战了。”张辅臣拧眉。
一句话，说得众人眼神都黯淡了下去。
江桥抗战沿线连连溃败，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和小鬼子的军事实力相距悬殊。
除此之外，因为九一八以来日军的一路高歌猛进，增援部队除了正从日本本土源源不断地调入东三省，从朝鲜半岛也在涌入军队……哈尔滨沿线几乎已呈合围之势。
“部队已是被割据敌后……已不可能撤回关内。”谢韵卿抬眼凝望着沙盘，“后撤之后，除了海伦，就是黑河……苏联不可能接收我们的部队——我们，退无可退！”
付玉廷半晌才说道：“那就打！大不了撤回海伦，撤到黑河！”
众人听了，一起将目光转向这位江省一把手。
短暂的战栗之后，付辰突然朗声说道：“愿我等将士，同洒最后一滴热血于江省之土，松花江畔；为全三省百姓伸张正义，为我华夏民族雪耻！为我中华军人立威严！上，告慰我炎黄祖宗在天之灵；而下，以解我东北人民沦亡之辱！”
如此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一席话，说得众人纷纷忍不住叫好起来。
始终瞪着付辰的张辅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个黑豹子?果然是一门忠烈！古有言?生子当如孙仲谋，我看这话该是改改了，生子，当如付家赫！”
这下可夸得付辰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大伯您过奖了。”
“以我看?三爷还是尽快赶回海伦才是。”一直没说话的江永宁插口，“以如今敌我悬殊，只怕哈尔滨的防御艰难……我们的人手，军马，补给等等都是不足。司令，您之前不是交代三爷和李天孝，尽快稳定后方，然后再全员增援的吗？”
付玉廷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家赫，文书这些你都拿到了，现在尽快返回海伦吧！”
这时候居然让我撤？
妈的，话是我说的，然后就让我一个人跑么？大家都冲锋陷阵啊……
付辰瞪着眼，老半天还是不情不愿地说道：“好，我尽快返回。家赫安顿好海伦之后，会带独立团全员增援哈尔滨的！”
再没多废话，付汗青一路将他和顺子送出了指挥部。
“若非绝对必要，别从海伦过来了。”付汗青郑重其事地说着，“海伦离哈尔滨还有相当的距离，而且位置更加易守难攻，小鬼子暂时不会打那里的主意的。”
“兄长，您是打算让家赫一个人苟且偷生么？”付辰斩钉截铁地说，“我做不到！您也别逼着我做！”
说完，拽上顺子转身就走，再也没打算回头。
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打算让他一个人偷偷活着；妈的，那还不够丢脸的！
“少爷，大爷这也是担心您呢，我看，就是老老实实呆在海伦也没什么不好。”顺子小心翼翼地说着。
“呸，你少废话！”付辰横了对方一眼，又道，“再说了，那个该死的内奸还没找出来，让我就这么撤了，可能吗？”
完全搞不明白他这位小主人都打算搞什么幺蛾子，顺子一边驾驶，一边连喘气都变得细致了。
“嗯……”付辰挠了挠下巴，“出城，先去金家屯子！我有点事去安排。有日子也没见大柱子和俊宁了，也是要叙叙旧不是么？”
要知道金家屯子可是他的宝地，离哈尔滨虽然近，但藏于深山，小鬼子想要发现简直是千难万难——哈尔滨一旦有什么问题，金家屯子就是他“革命的火种”，现在不去看看，怎么能安心呢？
顺子听了，赶紧满口应下，然后开车直接往后山的金家屯子去了。
第544章 焕然一新的金家屯
距离上次来金家屯子，差不多是三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之前付辰就说过此地是个风水宝地，树木遮挡等植被若非绝对必要不得乱采乱伐。
“我去，让他们把遮挡物保护好了，这帮子家伙连路边的树都不修理修理……这他妈能找到路吗？”看着越来越深的山野密林，付辰忍不住笑了。
“少爷，您这下头的人还真是够听话的，要不是之前跟老杜来过两回，我都要迷路了。”顺子也是嘿嘿一笑，“哎我说少爷，那些短腿的小鬼子要杀进山里，还不一直跌跟头啊！”
付辰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这小子倒颇有点慧根，居然一语中的未来抗日战争中的现实状况。
要知道，在东北算得上横行霸道的日军，一路攻破山海关南下，破北平占天津，整个华北平原说丢就丢……狂妄的小鬼子顿时就飘了，居然号称他们能够“三个月灭亡华夏”。
然后，他们就在太行山跌了大跟头……
付辰知道，一方面，是国内军队在华北平原丢了之后开始空前绝后的团结一致；常年混战的军阀们摒弃前嫌坐下来共同抗日。
那位传奇人物，新桂派的大军阀白崇禧，在国难当头之际号称可出20万军队，200万壮丁。
一方面是国内空前绝后的团结；另一方面，就是华夏的地形实在过于复杂。
相比一马平川的松嫩平原，华北平原……太行山脉秦岭山脉环绕的黄土高原，地形及其复杂。
在太行山里，步坦协作是讲不通的；飞机？连个正经的标志性建筑物都没有，炸弹丢下去也许就只能炸个土坑。
至于大炮，后世以火力密集著称的上甘岭战役，把整个山头的平均海拔都降低了两米的程度，都没把坚韧的华夏军队怎么样——小鬼子就更不成了。
“未来，我们恐怕是要跟小鬼子斗智斗勇很多年了。”想到那凶残的关东军，付辰却又轻松不起来了。
“少爷您说怎么跟鬼子干，咱怎么干就是了，跟着您……咱没二话的！”顺子驾驶的当间回看了他一眼，“咱们不想那么多，跟着少爷就能吃香喝辣！”
付辰给他逗乐了，正要说句你这油嘴滑舌的，却听道路的尽头突然有人一声大喊：“站住！”
顺子给吓了一跳，抬脚就跨上刹车。这辆状态相当不错的车在这砂石路上发出难听的响声，究竟是停住了。
“妈的！”要不是他三少爷平日里习惯了无时不刻的戒备，只怕是要一头撞到车座了。
“我，我这不是……”
顺子一阵紧张?以为是自家少爷生气了，但刚是张嘴，自家少爷却满脸怒气一跃下车，对着那一片密林大喊起来：“喂，你们这几个在做什么？出来！”
就在付辰骂出声来的时候，对面的草丛里面?突然传出愕然的声音来：“是……是三爷！天?还真是三爷！”
说话间，草丛里面跳出个年轻人来，手上挥舞着一把土喷子?满面兴奋地大喊大叫着：“弟兄们?快来看是三爷，真是三爷回来了！”
付辰凝眸一瞧，顿时想起对方的名字来：他叫山奎?金家屯子的猎户。
就在自己刚造访金家屯子的时候?他和几个猎户一块进山打猎?被黑瞎子伤了，差点要了小命——在付辰的治疗下?他保住了一条命。
给他大喊大叫来的男人们一个个都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看到付辰都是一副极其开心的样子，上来就把他团团围住：“三爷，可把您给盼来了，怎么几个月了都不见您来呢？”
看到众人兴奋的目光，付辰不忍拂他们的热忱，先是笑道：“我最近是太忙了，没有过来……顺子，你去把车找个妥帖处藏起来！”
“得嘞！”有点忐忑的顺子见少爷没生气，赶紧满口应下去停车。
一边问着众人还有屯子里的状况，一边由这些热情的民兵簇拥着进了屯子。
才刚过了第一道哨，山奎就兴奋地冲里头大喊柱子哥，三爷回来了什么的。
听到大喊的山民们都跟疯了一样蜂拥而出，立刻把付辰身边围得水泄不通，有的在说，三爷您可回来了；有的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三爷，您还是好精神啊……
这热情洋溢的，让他立时在这寒冬腊月里感受到了许久都没有的温暖。
“乡亲们，你们太客气了！”付辰招招手道，“我就是回哈尔滨办点事，路过屯子过来看看……大家都忙活去吧！”
“那不行，三爷这次来，一定要多住几日才是呢！”腿脚不是很好的金大娘也赶了过来，拉住付辰的手就不肯松开，“三爷要是走，就是看不起我这老婆子！”
人们热情洋溢地簇拥着他走近，一座颇似城墙，又极具现代化气息的院墙直逼眼前，宽厚的木制大门居然还打着钉，若是再配个红颜色，只怕跟故宫没什么两样了。
付辰笑了：这老杜跟白俊宁还真能搞，自己不过是提供了个图纸，他们就弄出这么副高墙大院出来——不提别的，海伦城的大门都没这个气派。
随意扫了一遍，城墙上还站着放哨的民兵，在看到付辰进城门之后，这些人再没忠于职守的心了，哗啦一下全跑下来了。
被群众们这样欢迎，付辰第一次有了飘飘然的感觉。
“大柱子和小宁呢？”赶紧收了收这种醉心的感觉，付辰发问着。
山奎一听，呲溜一下往后面跑，边跑边喊：“我给您叫去！”这家伙，连蹦带跳的差点在半截枯木上绊倒。
不多会儿，金大柱和白俊宁跑过来了。
他俩都是灰头土脸，但看着付辰还是满脸喜色地跑上来：“三爷，过来也不吭个气呢，咱们也好杀猪宰羊欢迎您啊！”
付辰摆手一笑：“这话说多了，我可嫌麻烦了。走，我过来是有事跟你们两个谈……对了，你们这几个家伙别跟这儿当靶子了，赶紧去站岗吧！”
言罢，把众人遣散，然后带着金大柱和杜长龙快步往屯子里走去。
“走，回家！”金大柱见付辰已收起笑容，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赶紧带着他往自家走去。
第545章 商议大事
金大娘见儿子领着三爷往自家去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大娘，您可别忙活了，随便给弄点热汤热水的就行了。”付辰拉开门对着带着儿媳妇忙里忙外的金大娘喊了句，转而进门对金大柱道，“炕上坐，我有些话交代。”
金大柱和白俊宁见他面容凝重，赶紧跟上来——东北的热炕头也是茶几和会客厅，来人盘腿往上一坐，在炉灶上烧点热汤热水的，话匣子便就开了。
付辰的山西老家也这样，所以也就惯了。
“屯子搞得相当不错，我这四下看过了，家家户户的石屋也是翻修过的吧……”付辰开门见山就说，“屯子后面的泉眼和小溪疏通了么？”
这事是付辰前往齐齐哈尔之前与金大柱提及的。他赶紧汇报道：“嗯。照着您的意思，先挖了改道的沟渠，然后用洋灰抹底，现在水流大了一倍，全村用水已不成问题了。”
说着，把村里另外一些建设的事情也都说了。
北平药厂基地来的王二雷种地是把好手，在他的建议下，后山一大片空地被开发出来，然后四面的树经过砍伐，修整，光照也不是什么问题……小溪的水也引流过去，到了夏天满足全村人的吃喝是没问题的。
还有付辰之前让平整出来的另外一块空地，也照着他的吩咐，建了个现代化的温室；里面用的塑料布，都是付辰让杜长龙通过身在上海的杜爷买的——这年头可是相当稀罕的洋玩意。
“三爷，里头生了火，居然真的热起来了，二雷说，种夏天的菜估计不成，但养一些大白菜，白萝卜，山药蛋之类不怕冷的菜没什么问题的。”白俊宁赶紧接过话茬说，“您要不要过去瞅瞅？”
和他的想法完全没错，他的温室果然顺利用起来了——在这物资极其紧缺，华夏很多人都在挨个的年代，他们有吃有喝，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猪栏鸡舍什么的也是做起来了吧？”付辰搓了搓下巴，“粪水沟一定要做好。二雷应该也懂，这些生粪都是上好的肥料啊！”
“嗯，三爷您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白俊宁赶紧点头又道，“大家都感激着三爷呢，给咱们修房子建温室，让大家大冬天都有吃有喝。”
付辰笑了笑，摆手道：“先别急着高兴，哎……咱们的苦日子?怕是要开始了。”
两人同时一怔，抬头吃吃地望着他们的三爷?而后顺子赶紧起身给他们添热水，付辰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热水，继续往下说：“这金家屯?说白了就跟个桃花源差不多……你们久在山里怕是不知道外头的状况！小鬼子不断地往齐齐哈尔沿线屯兵，只怕说话就照着哈尔滨来了。”
这些日子?就算他们没怎么出山里?但也是听说了日军一路烧杀掳掠的暴行?脾气火爆的金大柱腾地就直起身来?瞪圆了眼睛：“三爷?小日本子居然又朝哈尔滨来了？这?这……他们都要了奉天和吉林还不够?又要了齐齐哈尔……现在又盯上哈尔滨了？”
“是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够啊！”白俊宁也是焦急地说?“那照这意思，他们是要把东三省全都占了才甘心么？”
付辰摇头笑了笑：“东三省？小宁?你是太小看鬼子们的胃口了……他们要的是全华夏！不，我还是说的太小了?他们甚至想染指整个亚洲。”
他说“亚洲”，对于这两个农民来说是个相当陌生的概念——但是提及整个华夏?他们还是彻彻底底的惊到了。
“他们……居然，居然要的这么多！”
两人的眼睛充满了惊愕，付辰攥紧了拳头，想起了自己曾经在21世纪看过的一个电影，满面凝重地说着：“小鬼子不论从军事力量，还是军费消耗，还是他们的国家实力，都远远超过了我们……华夏地大物博，活像一块即将掉入豺狼口中的肥肉，他们早就眼馋了几百年！如果我们都像那几十万逃回关内的东北军一样不反抗，那么，就会亡国，灭种！”
又是深吸了一口气，付辰继续说着：“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远远不能跟小鬼子抗衡，但打不过就不打了吗？兄弟们，你们愿意咱们的家给日本人烧，咱们亲人给小鬼子杀，咱们好好的黑土地给这些小短腿占了，然后咱们的后代也叽里咕噜说他们的鬼话吗？”
“三爷！”两人异口同声，“咱打！就是给小鬼子干死，咱们也得拉几个鬼子兵垫背的！”
“你俩有这份心去抗争，比什么都重要……”付辰示意两人先别激动，“但小鬼子太厉害，咱们不能硬拼——小鬼子两大师团已是兵临城下，不光是兵比我们多，大炮，飞机，武器装备，逗比我们先进太多……哈尔滨孤立无援，少帅还撤了我们这些还留在东北的抗日军队的编！如此状况，只怕哈尔滨连一个星期都守不住。”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不知道，山外面的情况已是恶化到了这种程度。
“守不住是一说，但守不守又是另外一说。”付辰抬眼，意味深长地望着两人，“我之所以把金家屯子修整成现下这个规模，就是为了应对部队被打散的状况……屯子会进驻军队，从现在开始，东北军黑豹子不存在了。我们，是东北义勇军！”
“未来，除了生存，我们还要继续跟小鬼子抗争！”
包括顺子在内，他们的眼中清晰可见了神圣之感。在国难临头之时，总得有人站出来做些什么。
“三爷，什么都别说了，您只管吩咐就是。”金大柱把胸脯拍得山响。
“好，那既然是兄弟，那我就把丑话说出来了。”付辰深吸了口气，“咱们的战士，热情是有的，当然，也都个个是汉子……但要跟小鬼子干，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方才顺子开着车拉我进屯子，我们两人并没有发现掩藏在林子里的哨兵——可是他们呢，反而是多此一举对我们的汽车大喊大叫。想想看，若是小鬼子，岂不是一通三八大盖扫射，把弟兄们全打死了？”
第546章 视察
“这……”
听到这话，金大柱不由得一阵忐忑。
看着他的表情，付辰心里也是明白的。
付辰目前打仗，用的都是正规军，包括冯若英等人，都是从正儿八经的军队出来的，甚至就是凤鸣山的那些胡子，战斗力都不容小觑。
如果手下只有这么一群毫无战斗素养的山民，游击战还打个屁。
付辰眼珠转了转：“所以，咱们得尽快操习起来……我会很快给你们整几个教官过来。”
“三爷，您不来亲自教我们吗？”白俊宁撩起眼皮，小心地看着付辰，“咱就怕咱笨，来个教官给气跑了。”
“哈哈，这话可说的，可就有点小看自己了！”付辰本想说妄自菲薄的，但考虑着假如说这个词，他们大概是听不懂的。于是又嘱咐了几句最近要注意的，而后带着两人起身在屯子里转转。
“三爷，给您炖了鸡，等下就出锅了，您不吃一点吗？”金大娘见付辰带着儿子和小宁出门，以为他是要走。
“大娘您就别忙活了，我转转就要回海伦了，今儿晚上就要回去的。”可又见了老人家眼中的失望，又是说道，“大娘给做了好吃的，那等会儿我和顺子吃了再走！”
“这就是了，您可千万别客气。”
赶紧回了两句话，和金大柱白俊宁出门。
屯子里的石屋已是全部改造了出来。除了一些必要的设施，类似牛棚磨房什么的都已是拆除，改造成新房。
牛棚，磨房，已是集体搬迁到最西南，也是水源的下方向去。
增加了不少旱厕，学堂，会议室等颇具现代意义的设施——这些未来都用得上的。
“不错！”付辰越看越满意，“顾先生去了苏联采购机器，不然这学堂什么的都能用得上了……还有，屯子里不要继续再用各家自己的马桶了。”
他是军医，在利用现代的概念改造大家的卫生习惯，预防各种传染病，特别是血吸虫。
“知道了三爷……不过咱多少有点不习惯呢！”白俊宁在通县做过工，也多少知道些城市的习惯，他倒是能带着大家改掉一些不好的风俗习惯。
“怎么没瞅着二雷？”付辰还想让他领着转转菜地和猪圈。
“领着大家出去了，”金大柱回答着，“二雷说是越来越冷了，晚上没太阳的时候，弄点厚草席子把温室盖住。”
“嘿，他这倒是无师自通?我还真打算跟他说这事了！”付辰笑了?“看来这小子种地打粮还真是一把好手。”
说着?由两人带着直奔温室，按照他提供的图纸，背阴的那一面是墙，另一头是透明的厚塑料布……看上去和他小时候在村里见过的那种简易蔬菜棚没什么两样。
但就是这种抹了泥的简易蔬菜棚?就能在这寒冬腊月给屯子里的人提供新鲜蔬菜……在这个年代?是不可想象的。
以往东北人会在菜窖囤积大量的蔬菜，要不就是泡菜酸菜囤上……可这些哪有新鲜蔬菜好吃？
付辰越看越满意?挑了门帘进去——大太阳直射的情况下，还生了炉火的蔬菜棚内部暖洋洋的，身上裹着皮货的付辰甚至觉得有些热了。
到底是蔬菜大棚?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潮气?塑料布下面都是水汽，不时有大颗大颗的水往下滴。
付辰眼看着四四方方的地垄之间，都是绿油油的大白菜……这东西产量高，而且要比很多蔬菜耐寒?更适合在这里广泛种植；除了大白菜之外就是土豆白萝卜之类的。
“真好?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付辰由衷地赞美，然后在大棚里继续走走看看。
不光是蔬菜，还有大量的囤积粮……大棚里还有一溜鸡架和兔子笼?看来不光是蔬菜问题解决了，连肉蛋的问题这也是解决了。
“干得好！”付辰回身，“屯子里的各方面条件都完善得差不多了……连我都看不出有什么错漏了。大家干的都不错！”
说着，付辰从实验室里拿出一些现大洋交给白俊宁，“之前我跟老杜说过，世面上有多少粮食，都一律买了来，钱不够找我再拿，他怎么也没说呢？”
“三爷，咱们粮食囤了不少了，就算遇上连年绝收，怕是三五年都吃不完了。”白俊宁赶紧解释，“所以杜哥才没有继续去买粮回来。”
“照这状况，很快日子就要艰难起来。”付辰又是叮嘱道，“这里头的银元，除了大家的军饷之外，全部买粮食，有多少就囤多少！”
他知道，战局越来越坏；逐步推进的战火会让这原本肥沃的土地失耕失产，换谁也不可能有心情在兵荒马乱的时候种庄稼……一落千丈的粮食产量只会让物价飞涨。
而且，在伪满洲国成立之后，小鬼子还派发了所谓的“良民证”，凭证也只能买到很差的糙米。
所以现在继续囤积粮食太重要了。
两人不知付辰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是三爷就是三爷，应该总是有道理的。
说话间金大娘居然从家里一路赶过来了，嘴里叨念着菜肉什么的都做好了，等下再不吃要凉了不好吃了。
老人家如此热情，付辰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回身叫上两人往回走。
一大锅鸡肉，还有红烧鱼，狍子肉，红烧肉，贴玉米饼子，还有大白菜酱汤……远远比她说的“便饭”要丰富。
“大娘您这太客气了！”顺子一脸惊喜地说着。
“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金大柱招呼大家，“三爷快来炕上坐！”
说着又给火炕加了一把火，屋里很快热了起来，很快熏得他们的脸都在蒸蒸发热。
今儿还要赶回海伦去，付辰婉拒了金大柱喝两杯的提议，然后吃菜吃肉——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浓墨重彩的东北菜，没有大白菜烧肉酱汤，他还不习惯了。
很快吃得浑身冒汗，顺子一脸满足地看着付辰——怕是都不想走了。
其实付辰自己也不想走，毕竟跟自己家也差不多的地方了……突然离开，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做，不是浪费时间长情的时候了。面对屯子里众人的送别，付辰说着：“过两天我和顺子再回来看大家，都是去忙活吧！”
第547章 遭遇埋伏
众人依依惜别，一路把付辰和顺子送上了车才是告别。
就算没有喝酒，付辰多少也是有点微醺之意，而且东北的天黑的早，这会子天色也是有些晚了。
倦意渐渐上来，付辰直接钻进实验室就美美地睡了一觉，而后见食困上来的顺子打了个哈欠，对着他说了句：“顺子，我来开着，你先迷上一会儿回回神。”
顺子一听这话赶紧说道：“少爷，我不困！哪儿有让主子开车，下人休息的道理？”
“什么下不下人的，咱都是义勇军战士，革命战友！”付辰大度地笑了笑，“快路边停车吧，要不少爷我坐着你这好奇连天的车，也是不放心——万一你他妈的栽沟里我跟谁说理去？”
听到这话，顺子也是红了脸，便也不再推辞了。
然而……
就是这个换位置的决定，让这一路而来忠心陪伴的少年，跟自家的主子就此天人两隔。
天色越黑，就算是付辰能够完全胜任飞行员的视力，在这种时候也是眯着眼睛小心地驾驶。
而且来的时候，付辰就是注意到，山里的植被过多茂密，造成了现在的驾驶困难。
是应该听金大娘的话，留宿一晚再走的。付辰的心里，隐隐是有点后悔了。
然而脑子里刚出现了这个念头，他便有了种异常不安的感觉……这感觉，甚至让他有了种莫名的恐惧感。
头皮阵阵发麻的付辰刚腾出驾驶汽车的一只手，打算把勃朗宁摸出来，就见远处一道诡异的闪光！
常年的征战，让他顿时意识到那是枪支膛口的闪光，付辰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一脚刹车想要偏移原先的行驶路线——这是作为军人的常识，因为子弹是不会拐弯的，足够快的话，行驶中的车辆是可能躲开子弹的。
然而，付辰还是慢了半拍，射出的那枚子弹照着侧窗打进——别说他的这辆古旧老爷车，就是这个年代大总统的车也不可能有防弹车窗。
随着一声刺耳到让付辰惊恐的玻璃脆响，随后整个窗子就彻底爆裂开来?还在睡觉的顺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整颗脑袋就被子弹命中。
简直像是被安装了炸药似得，血肉迸裂开来炸了付辰满身满脸。
热血的温度瞬间让他彻底震怒，他知道——自己永远的失去了顺子。
几乎在同时?另一枚子弹接踵而至……但因为付辰驾驶中的偏转?这枚要命的子弹射偏了，崩在前机盖上打出一串火花?就此消失了。
“妈的！”
几乎气炸了肺的付辰一脚跨上刹车?然后故意撞上路边一棵树?侧身翻滚入路边的植被当中。
以这样的方式，来混淆对方枪手的思维，让他们怀疑?“三爷”和“驾驶者”皆被命中，失控的车撞上了路边。
然而，攻击却并没有停止?接连又是几颗子弹射来，摆明了是打算把子弹一口气全部打光?付辰手上死死握着勃朗宁调整着呼吸。
就算黄昏的天色还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付辰除了刚才捕捉到了膛口的闪光?也完全捕捉不到枪手的位置。
妈的！
付辰扫了一眼被命中发动机?已是开始冒烟的汽车，付辰甚至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火！
这怎么回事？
他妈的自己就是来基地转转，怎么就有人来偷袭他？
而且，刚才那个位置，分明是瞄准他平常坐的位置去了的——如果今天不是鬼使神差跟顺子换了位置，恐怕现在被打爆了头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付辰悲伤之余，又是浑身发抖。
顺子……就这么代他死了！
可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以小鬼子的狡诈，刚才车撞树之后还在不断地开枪——说明他们必然有怀疑车上还有幸存者。
随着一声刺耳到让付辰惊恐的玻璃脆响，随后整个窗子就彻底爆裂开来，还在睡觉的顺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整颗脑袋就被子弹命中。简直像是被安装了炸药似得，血肉迸裂开来炸了付辰满身满脸。
热血的温度瞬间让他彻底震怒，他知道——自己永远的失去了顺子。
几乎在同时，另一枚子弹接踵而至……但因为付辰驾驶中的偏转，这枚要命的子弹射偏了，崩在前机盖上打出一串火花，就此消失了。
“妈的！”
几乎气炸了肺的付辰一脚跨上刹车，然后故意撞上路边一棵树，侧身翻滚入路边的植被当中。
以这样的方式，来混淆对方枪手的思维，让他们怀疑，“三爷”和“驾驶者”皆被命中，失控的车撞上了路边。
然而，攻击却并没有停止，接连又是几颗子弹射来，摆明了是打算把子弹一口气全部打光，付辰手上死死握着勃朗宁调整着呼吸。
就算黄昏的天色还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付辰除了刚才捕捉到了膛口的闪光，也完全捕捉不到枪手的位置。
妈的！
付辰扫了一眼被命中发动机，已是开始冒烟的汽车，付辰甚至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火！
这怎么回事？
他妈的自己就是来基地转转，怎么就有人来偷袭他？
而且，刚才那个位置，分明是瞄准他平常坐的位置去了的——如果今天不是鬼使神差跟顺子换了位置，恐怕现在被打爆了头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付辰悲伤之余，又是浑身发抖。
顺子……就这么代他死了！
可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以小鬼子的狡诈，刚才车撞树之后还在不断地开枪——说明他们必然有怀疑车上还有幸存者。
随着一声刺耳到让付辰惊恐的玻璃脆响，随后整个窗子就彻底爆裂开来，还在睡觉的顺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整颗脑袋就被子弹命中。简直像是被安装了炸药似得，血肉迸裂开来炸了付辰满身满脸。热血的温度瞬间让他彻底震怒，他知道——自己永远的失去了顺子。
几乎在同时，另一枚子弹接踵而至……但因为付辰驾驶中的偏转，这枚要命的子弹射偏了，崩在前机盖上打出一串火花，就此消失了。
“妈的！”
几乎气炸了肺的付辰一脚跨上刹车，然后故意撞上路边一棵树，侧身翻滚入路边的植被当中。
以这样的方式，来混淆对方枪手的思维，让他们怀疑，“三爷”和“驾驶者”皆被命中，失控的车撞上了路边。
然而，攻击却并没有停止，接连又是几颗子弹射来，摆明了是打算把子弹一口气全部打光，付辰手上死死握着勃朗宁调整着呼吸。
就算黄昏的天色还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付辰除了刚才捕捉到了膛口的闪光，也完全捕捉不到枪手的位置。
妈的！
付辰扫了一眼被命中发动机，已是开始冒烟的汽车，付辰甚至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火！
这怎么回事？
他妈的自己就是来基地转转，怎么就有人来偷袭他？
而且，刚才那个位置，分明是瞄准他平常坐的位置去了的——如果今天不是鬼使神差跟顺子换了位置，恐怕现在被打爆了头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付辰悲伤之余，又是浑身发抖。
顺子……就这么代他死了！
可现在不是痛苦得时候，以小鬼子的狡诈，刚才车撞树之后还在不断地开枪——说明他们必然有怀疑车上还有幸存者。
第548章 活捉
分明是一通准头极差的乱射，用个现代术语描述就是个人体描边画家。
居然准头这么水，看来这小子并不是刚才射杀顺子的家伙。
眼底骤然多了异样，付辰萌生了活捉这小子回去审问的的心思。
冷笑，旋即从实验室摸出自己研制的信号弹，对着头顶就打了一颗。
如果数分钟之前，他们使用的是加装了某种消声装置的步枪，但付辰的勃朗宁和这混蛋的王八盒子是不一样的，极大的枪响在这近乎于死寂密林之中无异于扔下几个重磅炸弹。
付辰知道，自己白天那一番说话，必然会让金大柱他们警醒，然后会派出更多巡视的哨兵……而他们的枪声，必然会引起哨兵的注意。
而打信号弹，就是告诉他们自己的位置。
“好一个帝国勇士，难不成就是要靠这种偷袭的方式来攻击吗？”
心底细数着枪声，付辰猜出对方止歇开枪的时候，显然是打光了弹匣。
他并没有急着攻击，首先是竖起耳朵听着对方的脚步——在确认对方并没有逃走后，继续用日语嗤之以鼻：“好一个打日本帝国的勇士，做事好似乌龟一般！我这个华夏人还真是佩服啊佩服！”
“畜生！你这行事卑劣的zhi那猪，有什么资格跟帝国还有帝国的勇士们相提并论？”
对方果然被他激怒了，开始不断骂出脏话来……付辰一方面听着他的谩骂，心底却一寒。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原先攻击齐齐哈尔的日本师团是仙台师团和广岛师团——这两个地方的人，口音他还是熟悉的。
而且，作战之时听到的呜哩哇啦，也基本都是这里的口音。
然而对面这小子，似乎……并不是这两个地方的人。
当然，听他们刚才的对话，这小子属于特高课，不过也可以完全说明，经过东北军一枪没打的逃走……还有江桥沿线乃至齐齐哈尔的几场胜仗，日本恐怕已开始把作战方针转为全军入侵了。
哈尔滨这仗的形势，远比齐齐哈尔那仗严峻的多！
“那么，既然都自称勇士，阁下是否有兴趣与我来一场一对一的比武？”付辰继续用挑唆的声音说着，一面把野田林志的那把佐官的武士刀拿了出来，偷偷伸手出去在空中随便比划了几下。
一阵沉默。
对方不说话，付辰反而有些紧张——倒不至于怕了小鬼子，他是怕对方溜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没听到遁走的脚步声。偷偷探头过去……那个隐藏在松树后的身影还在。
“阴险狡诈的zhi那猪，我拒绝接受你的挑战！”大约是经过一番详实的考虑，对方还是拒绝了付辰的挑战。
这小子没被击毙?居然还连杀他两个战友；不仅如此，还放了一颗这奇奇怪怪的东西……
谁知道这zhi那猪有多少卑劣的手段？
然而就在他破口大骂的时候?付辰突然从藏身之处一跃而出?照着他射出了一枚麻醉针！
这东西，一般是用来对付大象犀牛之类的大型动物的——而且付辰还利用这时代能找到的化学试剂，一定程度上缩短了麻醉剂的生效时间。
原本需要30秒?现在缩减为10秒左右即可生效。
就听松树后面有个重物轰然倒地的声响?付辰并没有急着现行过去?而是双手握着勃朗宁手枪，指着横到在地的那团“人影”，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和黑龙会还有什么狗屁日莲宗相比，特高课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谁知道有多少花招?还是小心应付为妙。
就是之前那个野田林志?都差点把他们害了。
待再靠得近了些?付辰听到了极其响亮的呼噜声?这才放心地径直走了上去。
男人侧倒在地已是昏了过去；付辰抬脚在他后心踹了两下，确定他彻底失去知觉后?从实验室拿出麻绳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粗重地喘息着，付辰接连检查过被他击毙的两人?确定是死亡之后?付辰疯了似的跑向自己的汽车。
“顺子……”
声音几乎是哽咽了，付辰浑身发抖地拉开车门。
几乎半个脑袋都被子弹打碎的尸身随着车门的拉开，重重跌入付辰的怀里。
“顺子！”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付辰几乎痛得说不出话来，尽管是竭力控制了，他还是痛苦地低吼出声。
“三爷！”
“是三爷吗！？”
不知过了多久，金大柱和白俊宁带着人慌乱地跑了来。
三爷刚离开没多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要不是他本事大，真是给小鬼子杀了，他们的脸往哪儿放？
脸都没了，还活着干什么？死了也没脸啊！
“三爷……”打着灯笼跑过来的金大柱气喘吁吁，白气在这严寒的深夜，在他的胡须上面形成了犹如雾凇般白霜，整张脸更是冻得好似带血的萝卜似的。
但即便如此狼狈，在看到冒烟的汽车和蜷在地上的付辰，他们依旧和疯了似的扑上来，声音都变了调：“您您这是怎么了……啊！”
这才看到付辰怀中的顺子惨状，向来以胆大豪放著称的金大柱也是退了两步；而他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居然看到那满身的血污和不可名状的组织之后，居然……吐了。
“三爷……”金大柱一脸惊慌。
倏然回脸，付辰眼底充满了仇恨：“小鬼子！又是这些可恶的小鬼子！”
“小鬼子？”
人们相顾骇然，就算听过无数次“小鬼子”的事迹，但这还是他们亲身见到鬼子的袭击……而且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缓缓放下顺子的尸身，付辰才是满面怒气地起身，对着金大柱几乎是低吼着：“他妈的小鬼子，附近肯定还有他们的人等着接应，咱得把他们一窝端了！”
“是！”自家三爷已是如此震怒，金大柱哪儿敢怠慢，赶忙立正。
随后付辰一个利落的转身，指着地上两具小鬼子尸身还有那个被他击昏得，又是下令道：“都带回去，那个活的给我踏踏实实地看好，别让他寻了短……现在，跟我回去叫弟兄们！咱杀狗，吃肉！”
第549章 去宰日本猪
车已被完全打坏了，在一路步行回山寨的途中，包括付辰在内所有人都是雅雀无声；人们铁青着脸不说话，却不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
就在山里，还算他们的地盘……三爷就能遇上袭击！而且可恶的小鬼子还把三爷的贴身小厮杀了！
“我们，去的太迟了！”事情发生的时候，白俊宁留守屯子并没有跟来，金大柱满脸难过地说着，“顺子已经……”
付辰狠狠瞪了一眼，几步跨上场子中间一块大石头上，近乎于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弟兄们，他小鬼子实在欺人太甚！几乎已是骑到人头上来拉shi了！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弟兄们，现在都听我的，回去带上各自的武器，咱们宰日本猪去！”
“是！”
不提付辰的话如此振奋人心，就是光看着金大柱他们抬回来的顺子的尸体，也足够引爆他们心底的愤怒。
当初这大柱子就是他老爹手下的一个团长收编的。虽然只是发了军装，给了个预备役的番号，但他们手上是有几杆枪的。
战斗素养这些虽远远不如凤鸣山的胡子，黑豹子家族的号召力也是可以的。
当下各自回家，拿武器的拿武器，抄家伙的抄家伙——人们将厚重的皮货裹在身上，然后飞速地跟在付辰身后，杀出了金家屯子。
以小鬼子的狡诈，他们不可能集体出动，必定会在城外留一到两个接应的人员。
一旦这些先行部队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返回，他们第一时间就选择撤退。
别想着特高课这些人在蒙受失败的时候会容忍下去，这些报复心理极强的小鬼子，行事作风反而更像是回缩洞中的毒蛇——在撤离之后，会选择第一时间像上级汇报，到时候不仅会引来更多的攻击，而且他们基地的位置也会暴露。
他们付出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仅要付诸东流，从哈尔滨撤下来的部队，也会失去居所。
绝不能让金家屯子的位置暴露，否则损失就不止是死几个战友了！
这样的事情付辰怎能允许它发生！
“柱子，是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车辆？”一边慢跑着，付辰一边低声询问。
“回三爷的，这大青山方圆几十里地，山野极深，到处是松树和怪石……咱这地儿叫井儿沟，连上咱走的这条路，还有两条山路可走。”金大柱认真地回答着。
井儿沟？
我就说第一次来这地方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的地形十分眼熟。
井尔沟曾是大青山抗日司令部及骑兵三团驻地，后来遍布抗联阵地；到了建国后，这些阵地都成了革命遗迹?还专门建了大青山革命烈士陵园。
付辰这样想着?又对金大柱问道：“那么，可以走汽车的山路，是不是只有这一条？”
“是啊三爷！”金大柱点头?“另外那两条山路?就是常进山里的猎户和参客都时常迷路。若不是采药打猎，就是为了抄近道才走那两条道的。”
如此说来，小鬼子走那两条路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一旦走那里，迷路倒是小事；刺杀自己成功之后总要撤离，这么远的路途他们要撤离难不成用大腿跑吗？
付辰双眼微眯了眯?很快带着人跑过山梁，天色是彻底黑了下来。
抬腕看表，不过才晚上六点多。
虽然叫人准备了灯笼火把?付辰却没有让他们点?而是用一盏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引路。
随着道路越来越宽?视野也很快变好了。
民国时期并不像现代有各种人工光照，这年代的人们习惯了借用月光星光看路：惨白的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就已经够他们看清前路了。
“三爷，您看！”
金大柱突然指着前方道路的尽头——就见半山腰的山路上?有两个若影若现的星星点点。
不出意外的是?这红色的星点，应该是燃烧的香烟。
按理说，值守的特高课们，应该不可能抽烟的，这种原则性错误，很容易被人顶上。
呵呵，看来等待途中也不怎么舒服啊，还是要靠烟来扛着……
付辰凝眸，第一时间熄灭了手上的电筒，然后对着跟在后面的弟兄打了个“别动”的手势！
所有人一块停了脚步，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跑，很少有人跟付辰似得能有充沛的精力，都一个个气喘如牛的。
“嘘！”
付辰回脸身后噤声，然后小声对金大柱道：“柱子，叫两个弟兄跟我摸过去，能活捉了最好；若是把他们给惊了，你带人前后一堵，土喷子给我往死里招呼就是！”
“三爷，这事儿还用得着您么？”金大柱咧嘴一笑，“别的不行，绑两个人回来还不简单的。”
“别轻敌，小鬼子没那么好对付的！”付辰按住他，不过见他眼底兴奋异常，摇头一笑道，“罢了，我跟你一块去。”
“山奎，二牛，你俩过来！”回头招呼两个弟兄，金大柱小声吩咐了几句，又对身后的弟兄们道，“三爷的话刚才都听到了，若要是惊了这俩家伙，你们就前后两头堵，把这俩王八蛋干死就是了！”
得到肯定的回应，四人猫腰小心地摸了上去。
然而，就在付辰靠近的时候，脸色却突然变了。
如若是小鬼子，怎么似乎听到两人交谈语言，怎么好像是中文？
对着金大柱使了个眼色，后者则是带着两个兄弟直接就摸了上去！
就听一阵乱叫，这两个在抽烟的家伙就被顺利活捉了。
“干什么！”
“从哪儿来的……居然敢抓爷爷们！”
两人一阵愤怒地大叫着，然而在看到从草丛里走出的人是付辰时，他俩同时愣神，然后不说话了。
“看来，两位和平军是认识我付家赫啊！”付辰扫了一眼他俩的装束，露出了笑容。
土黄色的军服与那些侵略者无二，但他们身上的军服不仅是夏装，而且歪歪斜斜得十分不合身——这对于最注重军容仪表的关东军们是不可容忍的。
真要是师团里的人穿这样的军服到处招摇，别说师团长脸上无光，随便来个什么小班长的直接就毙了。
所以，都不用他们开口，付辰马上就知道这俩家伙是伪军。
第550章 审问叛徒
“您……您是付三爷！”其中一个噗通就跪下了，对着付辰几乎已是快哭了，“您真是我爷爷！咱们跟着小鬼子，也都是那张老头的馊点子，就是混口饭吃啊！”
这人哇一下就哭出了声，号称自己不过是混口饭吃，可从来没想着坑人害人啊！
果然就是个软蛋，付辰还没怎么问他，这货就嗷嗷哭出了声。紧接着简直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
这小子叫林双安，跟他一伙儿的姓郭，诨名铁头。
俩人的确是伪军，而且他们属于原吉林长春团长边双峰；现在小鬼子全面推进，他们这些投向过去的伪军自然少不得打头阵，于是一直跟着前往黑龙江驻扎。
不等付辰问他们的驻扎地点，他便乖乖说了，他们现在驻地在大庆，甚至把自己有多少人都说了。
“你说的张老头子是谁？”付辰让周围的弟兄把枪先放下，免得走了火打死这个还算乖觉的俘虏，“他大名叫什么，现在属于什么职位？”
“这我知道！”郭铁头一下子喊叫起来，“我听我们团长说，我们开拔到前沿，都是那个张老头的主意！我听人说，他叫张景惠！”
果然是张景惠！
付辰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老东西动作倒是真的快，前几日还在哈尔滨，稍不注意逃走了就算了，居然一路跑去大庆去了！
心里大概盘算了一下哈尔滨到大庆的距离，再到齐齐哈尔的距离，付辰心里越是发毛起来。
看来跟历史上差不多，到2月的时候，小鬼子就要来哈尔滨了……
“你们两个，现在在这里是做什么？”付辰撸了撸袖子，却是明知故问起来，“大晚上的，这大青山如此寒冷，看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侦察兵，来这儿做什么？”
听到这话，林宝安多少有点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郭铁头却不敢说话了。
“他妈的不说是吧？山奎，带俩兄弟给我扒光了绑在树上等野狗来吃！”付辰马上吓唬道。
“别别别……三爷您这就，就先说不管咱们说了啥，都不能枪毙咱们才行啊！”
“少废话，你们现在不说，老子更要枪毙你们！”付辰故作一脸震怒，提起手上的勃朗宁对准了林宝安的脑袋，“说！”
果然是个软蛋，吓得当时就趴在地上说道：“咱说咱说！这回跟着那些小日本来山里，是因为三爷您呐！小鬼子说，他们得了您在这大青山的信儿，所以让咱们两个当向导?然后一块来的！小日本子进山逮您去了，您这福大命大的没被逮着?就把咱两个垫背的当个屁放了吧！”
“小鬼子一共几个人？”
“三个，三个！”郭铁头生怕付辰一枪毙了林宝安再捎带上他?赶紧一五一十地回答着?“就是让我们哥俩跟这儿等着……”
看来情况跟他想得差不多——只不过这货小鬼子是不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点，居然三人同时出击，只撂了俩伪军在这儿等着？
“你们几个，不会是从大庆一路跑来大青山的吧？”付辰摸了摸下巴——对上时间明显也不对，才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特高课就能派人出来追杀他们；如若不是哈尔滨附近，就是在这大青山附近。
对方的回答果然佐证了付辰的想法?特高课已是渗透到了哈尔滨的近郊！
“行了?问得也差不多了?”付辰对着金大柱眨了眨眼睛，“咱有什么规矩来着？逮着叛徒?向来不是扒光绑树上么？”
听到付辰这话?这俩日伪军脸都吓白了，这不是开玩笑么，虽然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这几日入了夜都能把人冻成冰棍条子！
要是扒光了绑在树上……
还没有来得及争辩?金大柱也是立马装腔作势地吓唬道：“是咧三爷！不过您家司令不是向来最恨叛徒的吗？没有拉出去点天灯?您这已算是宽厚的了！”
“你这倒是提醒到我了！”付辰一脸笑容地说着，“这小鬼子步步紧逼，倒是应该带回去几个杀鸡儆猴一番，点个天灯什么的吓唬一下城里那些打算当叛徒当逃兵的家伙！那咱就先不扒衣服了，还是带回哈尔滨吧哈哈哈哈！”
俩人这下彻底崩溃了，刚还说要把他俩冻人肉冰棍，现在又是要点天灯了……
“三爷，您可不能这样啊！”郭铁头都喊叫起来了，“咱们可是该说的都说了，还要拿小的回去点天灯吗？”
林宝安浑身发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半天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三爷……饶命啊！”
刚说完，付辰对着金大柱道：“把这个姓林的先扒了……”手下们一拥而上把他扒了个赤条条的，然而没等他冷得发抖，付辰拔出藏在马靴里的匕首，结果了他的小命。
郭铁头跌身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付辰却并没有杀这郭铁头，而是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插回马靴中，从山奎手里接过林宝安的伪军服，直接套在了身上。
“算你运气好。”付辰系扣子的途中拍了拍这位“铁头”，冷笑，“还是你这林兄弟的衣裳比较合身，不然肯定弄死你了。”
…………
特高课都摸到了哈尔滨的近郊，付辰哪里敢耽搁？
他让金大柱带上那个日本活口，跟自己一道挤上汽车，随后先行开往哈尔滨。
到门口的时候，要不是认得付辰，差点把他当伪军抓了；付辰下车后交代军官带着金大柱，和这个活口小日本鬼子交给自家兄长，然后就近给哈尔滨指挥部打了电话，问老爹要了一个排的骑兵策应。
随后，付辰命令这郭铁头带着他去找特高课的据点——看这架势，分明是预备着把对方一锅端了。
恐惧付辰一直比在自己腰上的匕首，郭铁头不敢怠慢，赶紧开车往西南的方向去了。
“明明是东北老爷们，他妈的非要做走狗。”一直坐在副座上的付辰冷冰冰地对郭铁头道，“听你这响当当的名字，老爹估计是想让你当个硬汉子吧？”
第551章 全灭营地
没等这郭铁头回话，付辰继续说着：“你呢，他妈的不要脸的非要做狗汉奸！”
郭铁头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可他老半天才是说着：“三爷，您这话说的，好像咱们这当兵的好像能选似得——要不是当官的看着好处了先投降，咱们怎么愿意担这千古骂名呢？”
“听你这说话，似乎是读过书？”付辰听他居然说得出千古骂名这样的话，显然肚子里有点墨水。
而且这小子居然会开车，明显是有点来头。
“读过一年私塾，就是后来让大帅强霸了地去，再是没念过了。家里……还有个瞎了眼的老娘。”长叹了口气声，郭铁头就没再说什么了。
他说的也是实情。
要说混蛋，还真是长官们更加混蛋些。
下头的人哪儿有资格自己做主？
别的不敢说，他所知道的平民百姓来当兵，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那么既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跟着我付家赫怎么样？”付辰回头看他，“漂亮话我不会说……以后每个月给你三块大洋……不，四块吧，就冲你这孝顺老娘的心思，多给你发一块！”
郭铁头大惊，若不是驾驶着汽车，只怕马上就转过脸来了。
“你不信啊？”付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四枚大洋直接塞进他的军服口袋，“以后每月初一发钱……这是这个月的。”
“三爷，您……”
“不瞒你说，这些狗日的小日本子，打死了一直给我开车的兄弟……这正好缺个人儿给我开车。”付辰慢悠悠地掏出烟盒点上，“就冲你这孝心，三爷我用你了。”
用不用的还不是在他一句话？
现在稳住他，一锅能端了附近的特高课据点才是真的……而且这小子会开车，明显在东北军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付辰双眼微眯，对方果然在拿了钱之后千恩万谢着。
临近的时候，郭铁头小心地汇报给付辰，而后仔细告诉付辰……这些小鬼子跟正经的关东军不太一样。
他们身上穿得都是平民的衣服，还带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郭铁头完全不认识。
这倒是常见，这些鬼子间谍除了在正经场合，很少穿军装，都是化身农民，科学家，甚至是乞丐……在东三省活动?到处打听消息。
不，不单单是东三省?连内地也有他们的身影。
也不光是做间谍活动?他们甚至还在内地继续策反果党官员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还有个姓汪的卖国贼?建了个什么狗屁亲日政权。
“我想，一定是小鬼子乔装打扮的东西吧。”付辰龇牙笑了，“这还有多远？”
“三爷?差不多半里地。”郭铁头小心地回答着。
示意他继续往前开?付辰很快就看到了一片小树林——虽然看不到帐篷抑或营火，但他完全看得出来?这里是最好的宿营地了。
“什么人！”
就在车子刚靠近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个小鬼子的声音传来。
付辰暗惊！
若不是对方发声，他甚至都没发现鬼子的这道暗哨。
妈的，要不是这辆车悬挂着那操蛋的旭日旗?只怕暗哨上的鬼子已对他们射击了。
哨兵穿着地道的羔羊皮袄子?要不是手提着一把三八大盖?付辰还真以为这是个东北庄稼汉。
“太君，是我郭铁头啊。”嘿嘿笑着凑上去，郭铁头掏出下车前付辰给准备的上好卷言敬上去。
哨兵脸上虽是有些倨傲?但看着郭铁头手上的香烟还是乐了，没接他的烟，反而一整包都抢了过去。
“成田，快过来抽根烟呐！”回转过身，哨兵把暗哨位上的同伴也叫了过来。
本土的补给还没上来，就算是特高课，平常能抽到报纸卷烟丝也是不错了……郭铁头手上这可是上好的东北香烟，可不是人人都能抽到的；有好东西，当然应该想着点战友了。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了？”
先是用中文问了一句，然后另一个打扮得更像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当然烤烟的味道也让他沉醉，嘴里一边骂着zhi那国真是这世界上最糟糕的国家，米也没有他们的好吃，水一喝就拉肚子什么的，然后开始继续盘问郭铁头出什么事了……
明暗两哨的鬼子都冒出来了，付辰哪儿有功夫跟他们废话？
趁郭铁头回话的工夫，一人一刀就结果了他们的小命。
容后从后腰抽出手电筒，对着身后的埋伏打了个“前进”的灯语——不肖三分钟，一群手拿刺刀砍刀的东北军弟兄就摸了过来。
“就在这林子里。”付辰用最低的声音说着，“摸进去，能活捉的活捉！”
带头的排长点头，立刻领着几人飞扑了进去。
凌乱的听见一两声枪响，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排长带人扑进去的时候，他们都睡得呼呼的。
另外只抓到三个小鬼子——不过这收获也算不得小了。
“不亏不亏……”付辰兴奋地搓了搓手，“这带回去总有那么几个软蛋，把前后经过都交代了！”
听到付辰的说话，又看到他身上穿着“和平军”的军服，有个小鬼子呜哩哇啦地就开始骂。
便宜都已是占到了，他哪儿有工夫跟鬼叫的小日本子斗嘴？回身让郭铁头开车回哈尔滨，根本就没心思多搭理他们。
“三爷……您这也太厉害了！”郭铁头一边开车，一边由衷地佩服着，“一出手就能抓到这么多！”
“马屁别急着拍。”付辰撇了撇嘴道，“你那瞎眼的老娘在哪儿，不妨一块接哈尔滨去……想想看，你和那林宝安是你们那位姓边的团长派来的吧？这里的营地被偷袭，他早晚会知道；一旦知道了，你那老娘还有好日子可过么？”
顿时哑然，郭铁头急了：“三爷！您，您可得帮我想想法子啊，我娘不在萨尔图，而是让我媳妇带着，去了齐齐哈尔！”
其实付辰说这话来，是试探这小子。
毕竟前有野田林志以李明志的身份埋伏在自己身边，这小子会开车，而且听他刚才油腔滑调哄小鬼子得样子，怕是有点来头的——他生怕又是个乔装的小日本子，于是用这种方式试探起来。
第552章 三个俘虏
看他这满面焦急的样子，分明不是装出来的，付辰放心了。
先是把小鬼子的营地扫了一遍，几乎是把能装能带的都往自己实验室里装，而后才对他说道：“你也别着急，你看这群小鬼子虽然带了电台什么的，但咱这攻击如此迅速，他们传出受袭消息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据我所知，特高课的主要任务就是间谍行动和刺杀，长期都不回军中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等小鬼子们发现这伙人失踪，恐怕得好多天以后了——这期间我派几个人乔装一番，让你们去去齐齐哈尔把老娘媳妇接出来，又有何难呢？”
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哪儿有功夫派人去救他老娘？
而且现在比救他老娘更重要的是，赶快把这些俘虏带回去细细审问一番才是。
很快回到哈尔滨，罗明宇早就在城门楼下面等待。
看见付辰一行人回来，他急匆匆地迎上来：“三少爷，您这也太冒风险了！怎么样，没遇上大规模的小鬼子吧？”
他是江永宁的副手，比自己也就大个四五岁，都是打闹玩笑了多年的，一直以罗哥相称。
“罗哥，这点小事用不着挂心！”付辰摆手笑了笑，转身朝着身后一比：“看，这都是战利品！”
排长带头先是敬了个礼，而后押着奄奄一息的俘虏们往城里走——回来的路上他们用中文不停地骂脏话。
付辰也没打他们，也没骂他们，不过就是把这三个家伙身上的皮袄子毛衣裤什么的全都扒了扔实验室去，然后叫人扔到马上一路赶回哈尔滨。
付辰知道，小鬼子胯间那玩意叫兜裆布，稍微壮实点的，连大p股都遮不住，更不要提有什么保暖作用了。
仨人又是被丢在军马上由骑兵们带着狂奔回城，刚开始还在大喊大叫什么卑鄙无耻之类的，然后受了冻开始辱骂付辰和黑豹子家族……
但随着时间推进，这三个小鬼子声音越来越低，很快别说叫骂了，连动都动不了了。
开玩笑，入了夜之后的东三省，别说冻死个把个人，就是冻死头牛都不成问题。
“你们几个，带回去给父帅审问一番！”付辰对着排长他们的背影大喊了一嗓门，然后满面震怒地说着?“罗哥，兄长呢？”
罗明宇一愣：“你的人不是送回来一个小日本子吗？这会儿大哥正跟司令在一块审问的。”
“是么？”付辰颔首，“那就麻烦罗哥带我去。”
罗明宇见他表情如此愤怒，也不敢多问什么?赶紧带着他往司令部去。
没费什么工夫他俩就进了审讯室，果然跟现代很多电视剧里渲染的那样，给煤烟熏黑的墙壁到处挂满了铁链钢鞭竹签等等“发明”。
屋里充斥着一股血腥的诡异味道?显然是对面那个浑身是血的“那团物体”来的。
基本上已是被打得不成人形，付辰已是很难分辨对面那人的相貌了——显然他的义勇军弟兄们对他进行了十分“善良”的待遇。
不过在这种两国仇视交战的时候，想要有个合理的方式宣泄愤怒?恐怕不是很容易。
想到后来小鬼子在华夏大地上犯下的罪行?付辰甚至还有点不解恨；不过现在他急匆匆地赶过来?却并不是为了看这小日本子的惨状的。
“家赫？”
手上正夹着一根烟的付汗青看到他，起身对正要把冷水泼到小日本身上的手下做了个“停”的手势?起身道：“不回去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没说话，先是偏头看了看付汗青的手下?又对身后的罗明宇道：“罗哥，我和兄长有些话想说。”
一怔?付汗青对审讯室里的手下摆手：“都去外面守着。”
“是！”
包括罗明宇在内?所有人一块立正敬礼。
“家赫?到底什么事？”
自家兄长刚问?付辰便异常不爽地说着：“兄长，那个内奸……你们铁定是没有抓到吧？”
付汗青摇头：“谈何容易？大战在即，总归是不想惊动更多无关的人，避免寒了将士们的心。”
“可这内奸，着实伤害也太大了！”付辰一阵脸白，“我今儿是打算回海伦去的……可不止为何，这内奸居然能忖度出我在后山的领地！妈的，差一点就见不着兄长了！”
说着，把从离开哈尔滨，到做客金家屯子，然后在山里遇上袭击，因为和顺子换了车上位置，所以保住了一条小命等等事情统统与付汗青说了。
“什么！小日本居然在山里埋伏你了！？”
这下，付汗青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老半天，他才是缓缓说道：“家赫，若不是今日你与我提起，我竟不知你在大青山里还有个领地！若我没记错，金家屯子的话，是早年江叔手下有个姓高的团长整编的……”
付辰听了，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兄长，你快告诉我，那个姓高的是谁，在哪儿？”
“这回齐齐哈尔保卫战，高团长战死了啊！”付汗青拧眉，又将目光转向那奄奄一息的小日本，“该问的，都是问了——这小子叫铃木清水，属于日本的特务组织特高课。他们在接到命令之后，前往井儿沟去偷袭你。只是传出命令的是谁，又是什么人对他们下达的命令，这小子似乎等级太低了，一概不知。”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没问出来？”付辰恶狠狠地将目光转过去。其实对付汗青的话有七八分信了——只是他多少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抓到活口，居然没问出什么。
“不是还带回来三个俘虏吗？”付汗青拧眉道，“接下来，就是挨个问问便是。只是这个内奸……”
“我怀疑是江家。”
付辰突然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兄长。
回望着他震惊的目光，付辰又是重复了一遍：“是的，我怀疑……是江永宁！”
“家赫！”若几分钟前付汗青是震惊加担忧，那么现在，就完完全全只剩下无限的震惊了！
“胡说什么，江家怎么可能！”
第553章 准备拆除
“不可能？”付辰突然笑了，“那么兄长，请你解释解释，这一路过来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真的，从一开始，我并不想怀疑是江永宁——可现在呢？这一桩桩一件件，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是谁把我的驻地透露给日本人的，还有我去炸白城机场，是谁走漏的消息？还有，深山里有我的营地，除了景泽我没带别人过去——当然，景泽我不怀疑，但是他老爹我可就要多问几句了！”
其实，在白城机场被包围的时候，付辰就怀疑过江永宁和谢韵卿。
但是后世有关的记录，谢韵卿是个响当当的抗日汉子，本庄繁亲自给他拍过电报，让他归降，他都二话不说，直接拒绝——另外就是张辅臣知道；
但如果张辅臣是个投降派，那么他就不可能冒着风险再从锦州跑齐齐哈尔支援去！
剩下的人，也就只剩下付汗青和江永宁知道偷袭白城机场的事……总不会是兄长把他给卖了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可能的！”付汗青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仔细想想看，如果真的是江叔叔出卖了咱们，明宇会拼死护着独立团么？还有那次，景澜景泽都是玩了命的护着你……这不可能！”
“兄长！”付辰听得越发怒火冲天，堂堂东北军的师长，居然如此圣母！他妈的，你圣母，小鬼子可不圣母！东北军的投降派还少了吗，那么多的伪军，不是他妈的小日本子来了之后临时下的崽吧！
“话已至此，如果兄长您不信……那我也必须提醒到。”付辰斩钉截铁地说着，“不光如此，我会派我手下最精明强干的侦查连长日夜不停的死死跟着他，我不会允许他继续出卖弟兄们！”
付汗青似是给他的目光惊了，不由退了半步。
“是的，我的侦查连长。”付辰眯了眯眼睛。
来之前，他就曾向徐海水暗下了一道命令，就是由丁春喜带着运粮队在交接之后立刻返回；而他，要挑选几个兄弟留在哈尔滨明察暗访，特别是对他怀疑的几个人，要日夜不停地盯着。
“目前为止，我想我那几个弟兄还没查到什么消息。”付辰回望着越发震惊的兄长，不紧不慢地往下说着，“他们带着电台，也带着我的手书——一旦查出什么消息，电报回传海伦是肯定的?而且也会第一时间带着我的手书去见父帅！哥，你舍不得办的事情?我会替你去办好！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黑豹子好！”
付汗青不认识似的回望自己的弟弟——若不是后颈清晰可见的豹子飞翼纹身，他甚至要怀疑他的弟弟被人掉包了。
“娘说的对啊……”付汗青最终是苦笑了两声?“你这坏小子，迟早有一天闯出大事啊！不过也好，我看哈尔滨?也真不一定守得住的。”
“守不守得住?都要守。”
不光是地盘的问题，关键是这一路高歌猛进的日军?在黑豹子面前跌了跟头，国内对他们付家给予厚望。
从前东北军征兵算不得什么容易事，现在但凡是征兵告示打出去，别的地方不说?就海伦和哈尔滨?要不了两三天的工夫就能征满。
不光如此?还有大量的财物捐赠过来——虽然不是什么弹药补给，但看得出来人们的抗日情绪日益暴涨。
付辰并不指望着单单靠他们付家，或者是单靠东北的义勇军团体就能撵走小日本子?抗战算得上刚刚开始，他们就是唤醒民智的那一把熊熊的火焰！
“兄长，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说着，就提出自己在井儿沟的那个基地需要教官；另外，据他推测，小日本应该在二月左右，就会进攻哈尔滨，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也就最多坚守一个星期，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开始拆除城内的重要设施——类似于什么棉麻厂，兵工厂，药厂之类的重要器械，然后往井儿沟的基地转移。
“这事太大了，我得跟父帅商量。”付汗青托腮思忖几秒钟，又道，“不过父帅也有这样的心思，他早就打算留足口粮，然后把哈尔滨重要的东西都转到海伦去。”
“小鬼子知道咱们黑豹子的老家在海伦，迟早站稳了脚跟回来收拾海伦的。”付辰轻声说道，“所以，我近来在海伦不过是赚钱，也没大面积的搞工事……我在凤鸣山又修了兵营，到时可以跟哈尔滨的这处遥相呼应。”
付汗青笑了出来：“都说你是什么纨绔子弟，我看着这称号该是改改了——上了个黄埔，现在成小诸葛了！”
“兄长别急着夸，我现在正是头疼海伦的那几个贼奸商，”付辰转而又道，“父帅那边，就要靠你尽快斡旋，咱们能搬走的，尽快都搬走……另外，不要在相信江永宁了！”
付汗青没说话，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兄长……”付辰轻轻地叹了口气，“顺子，不在了。他跟了我这么多年，到头来，我却忙得给他办个体面身后事的工夫都没有。灵还停在金家屯子，大柱子现在是我的手下，回头他会找到你的——我想托你厚葬了他。”
说完，付辰又是叹了口气：“我想尽快返回海伦，把该处置的事情，都处置了——给咱们弟兄准备一个安安稳稳的大后方。”
“嗯，”付汗青点了点头，“我会让海旺去办这事，放心吧，妥妥帖帖的。还有你说的要教官这些的事，我一并都会交给海旺去办，山里得状况我也会让他先行探查，看看缺点什么，咱们也早点置办起来才是。”
如果最初跟他们如此建议，必然连理都不会理……现在战局接连给付辰言中，而且他的眼光比他父帅还要更远，大家也就越发信任他了。
虽说还算不得什么说一不二的人物，但现在身为兄长的付汗青，已是对他的合理化意见言听计从。
只是……
江永宁他始终不愿意怀疑。
不过没事，留在哈尔滨暗处的徐海水，一定会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的。
付辰回脸看了看那团血人，半晌才说道：“兄长，剩下那三个家伙，就交给你了。我这便返回海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