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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烽火军医全文阅读

作者:星辰蝼蚁     抗战之烽火军医txt下载     抗战之烽火军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会面

    “嘿,你们两个臭站岗的小兵,倒敢拦起我来了?”本在气头上的江景泽更是火冒三丈。

    正是要翻脸,付辰从后面一把将这过分冲动的死党拦住,满脸堆笑道:“两位军爷息怒,嘿嘿,我这兄弟多贪了两杯,这才说话冒冒失失得罪了各位军爷!”

    见那两个看门的哨兵脸色稍好,付辰继续笑嘻嘻地说着:“两位,我们是来人的。”

    “呸,原来是找人的!”其中一个哨兵打量一番付辰,“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吗?南京城里一多半的军官都在这里头,跑这里来冒冒失失……不想要脑袋了!”

    原来这里面不光只有林家,显然这一整片的街区都和南京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不会修了长长的铁珊围起来,还在出入口设了哨兵保护。

    看来普通人想进这道门都不容易,付辰眼珠一转,伸手拽住又是红了眼的江景泽,忙是说道:“林清泓……我们来找他的。”说着,口袋里掏出两枚银元塞了上去,“两位就请通融通融!”

    一见银元,两人眼睛里就直放光。收了钱就再没有为难两人的道理,当下就将这小哥俩方进门去。

    “你是不是傻,进门找自家表哥哪有花钱的道理?”江景泽瓮声瓮气,“还出手那么阔!”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干嘛要费那劲。”付辰撇了撇嘴,几个月以后越发兵荒马乱,到时候物价飞涨钱可是最不值钱的玩意了,何必让它们烂在手里?

    “有的时候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一翻白眼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并肩沿着小道进了一处小院。

    进门就撞见林清泓正在前院的沙袋上练拳,江景泽见了哪有好话,马上阴阳怪气道:“不是说忙着军中什么征兵的事吗?这不还混得挺逍遥的?”

    林清泓不怒反笑,摘了手上的拳套:“怎么着,哪个不怕死的又惹咱们江少爷了?”

    “清泓哥哥今个心情不错啊。”付辰先是一笑。

    “是啊,平日里万般头绪的,今儿总算是步入正轨了……”林清泓话还没有说完,晕晕乎乎的江景泽进了小洋楼,不由拧眉道,“这又是喝了多少?向来就是个灌几两猫尿就翻脸的性子!他没谱,家赫你就由着他胡闹?”

    “这回还真不是他胡闹……”

    偏头一瞧那小子摇摇晃晃往二楼去,两人哪儿敢怠慢?赶忙狂奔着追上去,惹得家里的婆子丫头一阵侧目。

    抬脚拨开林清泓的书房进了门,江景泽熟门熟路地打开柜门找酒喝,气得林清泓劈手夺过:“又在胡闹?不过是去赴个宴,折腾什么劲儿呢?”

    火冒三丈的江景泽大手一指:“你问这个付家赫!”

    被点到名的付辰嘿嘿苦笑两声,旋即将洗漱途中遇上歹徒,被袭击反抗,然后江景泽带领众人过来抓人等等事与林清泓说了,江景泽不时插嘴进来,还再三强调被那狗日的歹徒踩了一脚,要林清泓报仇云云。

    听得林清泓一阵阵暗吸凉气:“中央饭店里有人偷袭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家赫你可有线索?”

    付辰却没有直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已开了瓶洋酒的江景泽。

    “我们到后院说。”

    林清泓话音还未落,沙发上的江景泽不干了:“哎,有事就说事!凭啥又打算把我撇下了?”

    “行,不把你撇下,但你能管住你的嘴不?”其实付辰知道,今天这事已将这家伙也扯了进来,假如不给他知道,反而会激发这小子的好奇心,还不如把他也拖下水,兴许还能让他管管他的嘴。

    说着,付辰变魔术一样的从实验室将备份的日本人情报拿出来,一面交给林清泓,一面说着:“家赫得向两位兄长告罪,破解了日本人的电码,该是第一时间拿出来的。”

    听到“日本人”三个字,连半仰在沙发上的江景泽也一下绷直了身体:“付家赫,你说什么!?日本人!”

    马上跳起来,就要伸手去夺林清泓手里的纸,后者狠狠拨开他的手,紧蹙着双眉快速地浏览着纸面的文字。

    “哎……你这厮什么时候练出这么一笔好字的?”江景泽抢不过自家表兄,于是踮起脚伸头看,旋即狐疑地望着他。

    林清泓没管这些细节,则是抬头向付辰发问:“难道这东西,就是姓顾的口中的情报?”

    “是。”付辰点头,“城里的红党意外截获了日本人的情报,但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破译电码,就被警察抄了工作站。”说着,还将日本那个叫冲田的领事,带着警察以搜小偷的名义搜查天香楼,还有警察封路等等事都与两人说了。

    “也就是说,这些日本人,已经是渗透到南京城里来了?”林清泓托着下巴。

    付辰见对方理解得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道:“今天袭击我的,就是个日本人。”

    林江两人同时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来,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你确定?”

    付辰点头:“确定。他拿了一条带有麻药的毛巾偷袭我,大约是想将我蒙翻了带走——我和他打斗途中,听到他不由自主骂了句日语混蛋。”

    “居然是日本人!”江景泽听了更急眼了,“早知道老子就该弄死他!”

    “就凭一句话,你就认定他是日本人,是不是太轻率了?”林清泓倒有高见,“或许是听错了?”

    “不可能,一定是。”在日本留学两年,若连这点耳力都没有还混个屁。付辰紧张地说着,“我和景泽这会子过来就是说这事。那日本人被几个黄埔同期生按住了,应该送去了警局……我是怕这等人去了警局胡说八道,这些人错给纵了去,那可就错大事了。”

    林清泓不笨,立时领会了付辰的意思。当下抓起外套招呼二人出门:“走,去警局看看。”

    三人并肩下楼,却先看到一个身着旗袍的中年美妇。

    “有日子不见大姨娘,可是越来越年轻了!”江景泽马上笑嘻嘻地迎上去。

    原来这就是林清泓的母亲夏雨桐。付辰暗忖,也是打了个招呼。

第17章 弱国无外交

    与外甥寒暄几句,夏雨桐见儿子手上捏着外套,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嗯,军中有事,母亲不必等我回来。”林清泓并没有多说,招呼两人直接出门上车。

    夜色浓沉,除了不比21世纪,路上几盏煤油路灯,几乎看不到这个城市有其他光源。凝望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楼房,付辰不禁陷入沉思:就在1937年的冬天,这座沦陷的城市,将被海那边的侵略者们彻底摧毁——现在,他只能竭尽所能,在这个时代力所能及罢了。

    “在想什么?”看他陷入沉思,林清泓轻声反问。

    “日本人把情报做得如此细致……显然对我中华大陆有着相当的野心。”深吸了一口气,付辰轻声说着,“和平,到底还有多久的和平呢?”

    江景泽接过话茬硬生生地说着:“所以,我们才来念黄埔啊!来多少日本人,就弄死多少!别忘了,我妈你二哥,都是被日本人炸死的!”

    惶然吃了一惊,付辰将目光投向林清泓,后者却是沉下脸,无声地点了点头。

    民国时代的南京警察局,是一座三层楼高的中式建筑,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放射着柔和的光芒。

    大门没人阻拦,林清泓应付过两个看门小警察的盘问,直接带着两人上了三楼。昏暗的走道只有一盏灯,但即便如此,付辰还是看到走道里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一愣之下付辰认出其中有个男人居然是高树成。

    “高兄?”一旁江景泽也是看到了。

    对方回脸,看到三人也是愣了一愣:“你们……”

    “是清泓啊!”正在和高树成说话的男人认出了林清泓,转身走了过来,“一起来了,只怕也是因为那个歹徒吧?”

    林清泓无声地点了点头,偏是高树成也在,有些话反而说不得了。暗自一忖,林清泓发问道:“李局长,漏夜前来打扰了!那个袭击我这兄弟的匪徒,您打算如何处置?”

    付辰回脸,一如众人将眼光死死看过去,李局长被这一群俊才青年齐齐瞪着,竟多少有些心虚。

    不过好歹是在国都南京混迹多年,李局长很快恢复了平静:“几位稍安勿躁!高少爷过来,已然就在提此事——可是,日本领事馆一个小时之前就来过电话,要求我们放人。”

    还真是日本人?林清泓吃惊地转脸看付辰。

    付辰一下绷直了身体。

    可他还没开口,身旁的江景泽跳脚起来:“放人,凭什么?!日本人先是……”见林清泓直对自己瞪眼,赶忙又改口道,“袭击了我这兄弟,要放人?”

    偷瞧了一眼脸越来越黑的高少爷,李局长略显尴尬:“日方解释,大使馆的几个工作人员在中央饭店用餐,有个喝醉了酒的同行者途中离席,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我们带走。”

    付辰紧握双拳,就听四下一边倒抽凉气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局长,难不成,你们已然放人了?”

    “领事馆交了保金,人已经带走了。”李局长如实回答。

    “妈的!都还没有具体审问,这么快就被带走了!”江景泽几乎跳了起来,气得额头都窜出一溜青筋。

    显然木已成舟,如今再说什么也是白搭。

    付辰看了看脸色越坏的林清泓,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选择离开。

    “付兄,你今日是在我的场子受了袭击,不论如何我都该管到底。”并肩出门的高树成带着抱歉对付辰说着,“可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付兄,你是怎么惹着日本人的?”

    “倒也怪了,我们兄弟来到南京也没几日,如何能跟日本人扯上关系?高兄,明日黄埔还有体测,可要有个充沛的精力。”

    这明显是一句逐客令,高树成也不傻,客气了几句便告辞。

    “这些该死的日本人,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上车之后,江景泽气得脸发白,“还有那个姓李的,阴阳怪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日本人一说就放人,简直比他亲爹还管用啊!”

    付辰摇头道:“不放人,他一个警察局长能怎么办?古来弱国无外交,如果他坚持不放,日本肯定会动用外交来施压,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妈的,要是我在,先是一顿暴打,看那日本狗到底说还是不说!”江景泽咬牙切齿。

    付辰冷着脸没说话。

    “家赫,你怎么看?”一旁的林清泓发问着。

    向来这位南京的兄长习惯了发号施令,但这次居然意外地向他询问事宜。付辰虽有些奇怪,却还是如实回答道:“清泓哥哥,刚才那个李局长有句话——说是日本人在一个小时之前就打来电话。而一个小时之前,差不多是我们刚到清泓哥哥家里的时候。”

    付辰见两人都没有异议,继续往下说着:“日本人反应这么快,显然是预谋好的。那天搜查领事馆就是什么狗屁领事带着人,现在袭击我的歹徒,又是日本领事馆保释……日本人处处都走到我们前面去了!这情报肯定非常重要。”

    林清泓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有必要把东西电报东北了……顺子,前面路口停车,我要回军部。”

    “顺子,先把清泓哥哥送去。”付辰的口气透着不可质疑。

    江景泽似是还想说什么,他那位冷漠的表兄,很平静地长舒了一口气:“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还要应付明天的体测。”

    “少爷?”驾车的顺子多少担心地回脸看着付辰。

    不等付辰回答,林清泓又是沉静地说着:“放心吧,出什么事都我担着。”

    …………

    回到洋楼又差不多是午夜时分,付辰看到尽职的蒋妈在厅里的沙发上睡着了,相比彻夜等待早就累坏了。

    听着廊子里的动静,她睁开双眼,见是付辰三人,蒋妈一脸忧心地小跑上来:“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付辰见她面容带着十足的紧张,蹙眉道:“出了什么事?”

    “晚上您刚走不久,街上就来了一大群便衣说要找个受了枪伤的人……”

第18章 黄埔体测

    “什么?便衣!”付辰抽一口凉气,“我和他们要干嘛?”

    蒋妈哪敢怠慢,赶忙回答道:“他们说,要找一个受了枪伤的人,若不是洛小姐拦着,这些人就要冲进来了。”

    “绾心?”付辰倒有些诧异了,“不是回天香楼去了?”

    “天香楼,你不说那是你表妹?”江景泽讶异地看着他,付辰不耐烦地一摆手:“你先等会……蒋妈,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发现顾先生。”

    蒋妈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付辰托腮略是思索片刻,便打发这哈气连天的管家婆下去了。

    “不光是去中央饭店袭击你,居然还找到这儿来了?”这下连江景泽也感觉事情不对头,“日本人这是找上门来了吧?”

    无声地点了点头,付辰心里越来越憋屈。

    他们既然能找上门来,肯定连自己的身份都知道了。

    自打成功破解鬼子的情报后,鬼子已经接连出了几招,若不回上两招,那岂不是太憋屈了?

    眼珠一转,付辰计上心来。

    “既然已先打发了,咱先睡觉吧,明天还要体测考试。”付辰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一夜无梦之眠,付辰被顺子叫醒之后,又进了实验室充分补充睡眠之后才穿衣下楼。

    蒋妈准备了丰盛的西式早餐,还照着付辰吩咐煮了咖啡。

    浓郁的香气,让他竟有种还在实验室里工作的错愕——消毒水,各种药剂,还有现煮的咖啡曾经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风卷残云一般用完早饭,两人坐车赶去黄埔。

    时间虽还早,军校的大门外已聚集了大量的考生……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高谈阔论着,场面热闹非凡。

    “人,比昨天减了不少啊。”细心的付辰四下一扫,很快发现今天的人数要比少了一半都有余。

    “考题那么难,好大一部分人肯定是知难而退了。”江景泽言辞轻松。

    能通过全国各讲武堂的层层选拔,必然都是精英;但现在看来,能够通过集中选拔的考生绝对是这部分精英之中的精英。

    也就是这些精英,在未来蔓延在中华大地的战火之中,必然会带领中国人民,浴血!重生!

    “开门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熙熙攘攘的人头开始攒动。

    “听着,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核对身份之后进场!”

    听到大门那边传来熟悉的令喝,付辰踮起脚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章晋安的面孔。

    “乱哄哄的吵什么……退后,排队入内!”

    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声,杂乱的人群突然轰然退后,后排的几个差点被挤倒,付辰更是被退后的人群踩了好几脚。

    “哎哟,疼死我了!”也是被踩了几下的江景泽气得爆了粗。

    “对不住对不住!”那人知道踩了脚,赶快回身道歉。

    付辰听那话音熟悉,一抬头认了出来,居然是昨日第一个交卷的苍白青年。

    “没事吧?”眼看身旁的黑大汉伸手将他一把扶住,付辰想起高树成似乎喊他作俊锋——可是昨晚的堂子,却并没有看到他俩。

    这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摇了摇头,几人一番对视也不再说什么,便是随着人群开始排队。

    今日随行的人员倒是比昨日自觉,并没有要求强行跟进的。

    “来,已经进门的考生,二十个一队,先来这里!”总负责的章晋安对着众考生大喊一声,人群很快按照他的命令,分列排行,然后沿着小路来到操场上。

    “这是干嘛?”江景泽多少有点莫名。

    付辰摇了摇头,很快就见几个军官夹着册子走了过来。他们三人一组,分行开始挨个审视着每个考生。

    “咦,这,这算……面试?”付辰会了意,这些黄埔的教官们,要对每个进场的考生进行初步的面部和体格检查。

    “你,出列!”一个考官突然毫不客气地指着一人,“肚子这么大,体态也偏胖,不行!”言下之意,直接就被取消了体测的资格。

    “什么!?什么叫不行?胖子就不能考黄埔吗,这是什么道理?”男人气得脸发白,大声嚷嚷起来。可他还没有继续争辩下去,左右走来两个考官,直接架着胳膊将他搡了出去。

    “这样……就被淘汰了?”

    “胖的话,连资格都没有?”

    众考生面面相觑,难怪让大家二十个人一组,这根本就是毫无死角的把自己呈现给黄埔啊!

    这算得是第一关啊!

    很快,有人通过这第一关,从考官手中领到了一张表格,就向着远处那一排平房去进行下一项考核;但这其中,也有不少人被剔除出来,有前人做例,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垂头丧气地走出门去。

    这下连付辰也有些紧张了,要说头脑,以他在21世纪接受的多年正统教育,他有自信完爆这个时代的学子……可要查身体素质,这位纨绔少爷可不是什么好材料啊!

    “你,出列!”

    就在付辰发愣之时,一个考官突然指着他说道:“身子跟个豆芽菜一样的!根本不是当兵的材料。”

    听到这话,付辰的双眼顿时失去了焦点。

    “家赫……”一旁的江景泽也是倒抽口凉气,说是巴不得这小子被淘汰,看他一个人灰溜溜回东北的倒霉样。

    但事情真的到头上,江景泽眼睛立时急红了。

    “我……”付辰正要争辩,那几个负责驱逐的考官已将目标转了过来,照着人堆就走了过来。

    就算我有实验室,现在让这副身体一口气长个十几斤也不可能啊!

    付辰懵了,这要被刷下来,丢人不丢人倒是算了,若不进黄埔,将来报国可就不容易了!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失去机会。

    付辰眼珠一转,心道:这种时候反而不能乖乖听他们的,否则就会跟那胖子一样被直接架出去——我得先办法把事情闹大!

    双眼立时充盈了无限杀气,付辰气势汹汹地直接冲到吼他那位考官面前,嗓门几乎跟装了扬声器一样高:“凭什么不让我考黄埔?我这一腔热血报国,岂能因你一句话退缩!”

    如此腾腾的气势,惊得这位大个子的考官不由退了两步,心中不由产生怪异到了极点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话中的那根“豆芽菜”!

第19章 举荐

    “说我是豆芽菜,说我个头小!”付辰压根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又是向前冲出去一步,几乎以顶牛的姿态对这教官继续怒吼着,“难道瘦就不能参加国民革命?中山先生的个子也不高,黄埔的校党代表廖仲恺先生也很瘦啊!还有那位法国大革命的皇帝拿破仑不也是又瘦又小?”

    付辰越说越激动,回身对着所有站在当间的考生怒吼起来:“中国的革命,岂能以身材大小,个头高矮取人呢?!”

    一席话说罢,众考生不由集体齐齐拍手欢呼起来。

    “好,说的太好了!”

    “就是,国民革命,不能以貌取人!”

    考官们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怎么就有如此大的魄力,敢跟军校的考官叫板?

    “吵什么!”

    操场上的喧闹终于把负责招生工作的章晋安招了过来。见惹起这阵子喧闹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付辰,不由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回事?”

    在弄清楚事情之后,章晋安不由哑然。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官,很多事情都是左右不了的——按照黄埔的规定,五官抑或身材达不到标准,是不能入校的。

    “付家赫,按照黄埔的规定,如果达不到要求的话……”他的表情略显抱憾,“是没有资格继续参加体测的。”

    连他都这样说?

    付辰彻底冻结。

    “章教官!”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间,有个年轻的考官气喘吁吁地奔跑而来。他的声音虽没多大,但还是在这绝对死寂无声的操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

    有转机?

    心脏不由一阵狂跳,付辰双眼死死盯着送上来的纸条。

    章晋安紧蹙着双眉看着递上来的纸条,可很快,这张惯于镇定的脸多了无限的震惊。

    “付家赫,我现在通知你合格。”章晋安合上纸条,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如果这个年轻人真被淘汰了,那可真是可惜。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的考生全部都惊到了!

    明明都已经被宣布被淘汰的人,怎么因为一张纸条……

    这下那些被第一轮刷下来的考生们不满意了:“我们也想投身革命,也能合格吗?”

    “吵吵什么?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也有贺衷寒先生的批条吗?”忍无可忍的章晋安对着吵吵嚷嚷的考生大声说着,“不许喧哗,继续考试!”

    言罢,将批条转手给付辰。

    贺衷寒?

    那位被称之为“黄埔三杰”的人物!

    满心崇敬的付辰接下批条一看,上面字迹清晰地写着:国民革命,匹夫有责;事关重大,急需人才。

    不管怎么说,闹了一通居然得救了。付辰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不由眼神紧张地四处张望。

    刚才把事闹大了,不知道会不会惊动其他人——这种戏码也就最多玩一次,真要把事情挑太大了,被除名是肯定的。

    然而就在他东张西望,想要按照当初在教科书上见过的照片,看看那位到底长什么模样,可他却吃惊地发现,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但这一次,目光之中只剩下了敬仰:“哇!真厉害,贺先生的条子你都能求到?”

    “你爸最少也是个军长吧!”

    我还能说什么?

    我可不想还没进学校就闹得全校都沸沸扬扬啊,赶紧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挠头:“嘿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江景泽刚要说话,付辰一把将他拖住。

    急匆匆从考官手里领了表,掏出钢笔飞一般的速度在表上填了名字籍贯,拖着兄弟按照教官的指示往下一项目飞奔而去。

    绕过一排葱绿的灌木,付辰看到这浅灰色的一排平房下,已有不少通过了的人。

    这些通过了第一关的考生,手上都拿着同样的表格,排着一字竖行在一间开着的房门口等着。

    “这干什么?”江景泽有点困惑,付辰却是低着头看自己手上的表——刚才着着急急躲开外面的是非之地,只是草草填了名字并没有仔细看。

    粗略看了一眼,付辰不由有些好笑,这张略显发黄的纸除了留空让考生填写姓名籍贯等信息,下面却是整齐的表格,选项有身高,体重,视力,听力,肺活量等等。

    这……这年头,居然也有体检?

    付辰有点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更没有想过这个年代的考军校,居然也跟现代类似,除了考察文化水平,也有身体素质的检查。

    “付兄?”前排的青年似乎是听到了江景泽的声音,回脸却先看到了付辰,“就知道付兄一定能过关,以后可真有同窗之谊啊!”

    “吵吵什么?”正在两人要交谈之时,房里走出一个披了白大褂男人来,“你,你,你们几个先进来检查。”

    只得吐了吐舌头,跟着几人进了门,此地显然是黄埔的学生宿舍被临时改制的体检室。当地间堆了一些构造简单的检查仪器,付辰看着这些军医前辈们使用的“老古董”,感觉又新鲜又熟悉。

    不过还没站稳,几个进门的青年,就被要求着脱去衣服只留一条犊裤。

    “这,这是什么道理?!”江景泽不解其理。

    “多什么话?”那白大褂的医生横了他一眼,“不脱掉衣服,怎么检查?”

    凭白挨了白眼,向来不服气的江少爷一面撇着嘴,一面解上衣扣子;付辰倒是觉得这场景好生熟悉:当年在21世纪入伍,也是被扒光了衣服,赤条条地站在一群女护士……

    脑子里才是转过一瞬这样的场景,付辰却听到一阵女孩子嬉笑的声音,果不其然十来个女护士掩着嘴进了门,见白大褂瞪她们,才是一个个拢住嘴巴,将手上的医疗箱放在地上。

    “噫……”赤条条的被一群女孩盯着看,这下连江景泽也红了脸;更不要提刚才一直躲在后面的那两个了。

    “先是查身高体重视力,然后量体。”白大褂皱着眉头在付辰身边兜了两圈,说着,“你这也太瘦了,怎么通过第一道审查的?”

    付辰苦笑两声,正打算要搪塞过去,就听门边站立的一个年轻人冷笑道:“哎哟,那您肯定问不出来,人家是谁,东北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有了廖先生的亲笔举荐,就算是个皮包骨,你们黄埔也敢不要?”

第20章 体检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付辰听了简直好不窝心,当下立刻回敬道:“这位同期,你考黄埔,不是为了斗嘴来的吧?”

    “就是,在俺们内嘎达,斗嘴的叫老太太。”这种时候当然该一致对外,自然少不了嘴快的江少爷——这家伙还刻意来了句老家话。

    “什么?你敢说我是老太太?”年轻人听了愤怒不已,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凶恶,仿佛付辰和江景泽是他的杀父夺妻仇人。

    “都不要吵了!”白大褂不满意了,狠狠瞪了那个挑事的青年一眼,“你,把门关上保持安静,否则我就取消你的资格!”

    谁知那年轻人非但不服,甚至又抱起双手冷言冷语道:“真是佩服佩服,都说黄埔人人平等,自打来了我才发觉——嘿嘿,还真是平等!我真……”

    话还没有说完,考试那个第一个交卷的苍白青年突然朝着房门走了过去,咣当一声将门关上并挂了门栓。

    冷冰冰的脸叫付辰看了都有些发颤:“遇上这种胡搅蛮缠之徒,没什么好说的。”说着,将目光又转向气鼓鼓的白大褂,“医生,麻烦你继续,外面还有很多考生等着检查。”

    小插曲就此过去,白大褂回脸让护士们开始检查和量身。

    “多谢了!”付辰对这解围的年轻人含笑点了点头,偏头一瞧,他那张表上面字迹清秀地写着:李俊青,江苏扬州这些。

    只是淡淡笑了笑,李俊青转身朝高树成走了过去,那个被称为“俊锋”的壮汉先是撇了付辰一眼,小声说了句:“这样的闲事以后别管了。”然后继续检查。

    “我们也检查吧。”小声和身侧的江景泽说了句,付辰大大方方地把体检表递给一个护士。

    嘻嘻哈哈中,经过了身高,体重,视力,听力等检查。所幸就算体重过轻和身量过小,也因为贺衷寒的刚才给的批条合格过关——不过其他不合格的考生就没这么幸运,接二连三被剔除出去。

    很快,不到一上午的时间,这些从五湖四海集合而来的一千多名考生,只剩下不到一少半人;而这些人之中,只有350人能被录取。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只有一半人能留下。

    深吸了一口气,付辰将目光转向场中。

    熟悉,简直太熟悉了。

    在部队曾经将他虐了千万遍的,障碍跑。

    记得那时候在部队,士兵们口中有句话,叫宁跑五公里,不上四百米——说的就是这玩意,这可比五公里长跑更加磨炼人体力和意志力。

    妈的,不仅有体检,连这磨人的玩意都有!?

    付辰不由苦笑了两声,场中的几种障碍除了不像21世纪那样制作精良,一看就是用木板或者铁架简单搭成的,有矮墙,云梯,铁丝网,独木桥,高墙,壕沟,这些让他无比熟悉的科目简直应有尽有,再往里看,居然还有水坑和沙坑。

    “居然考这个?”不仅付辰认出来了,身旁的江景泽也认出来了。

    他也是军人世家出身,东北的军队里也有类似的训练项目。“我说姓付的,听那死人脸说,最后一项不是长跑考体力吗?怎么要咱们上这个?”

    “肯定是合格人数太多,这最后一关要从严筛选了。”

    付辰的话才刚刚落音,对面的一众考官中的章晋安突然向前跨了一步走出来:“辛苦各位了!能够通过层层检查的诸位,都是这次审查的佼佼者!”

    说着,在场所有的考生,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自傲的表情,但章晋安又是话锋一转:“但是,每年报考黄埔的人数众多,为了向国民军队输送更优秀的顶级人才,从严筛选也是绝对必要的!”

    说着,他伸手朝着障碍跑的场中一指:“所以今天我们最后的考核项目,就是它!”

    就听左右一阵窃窃私语,付辰眼看前排的一个青年举手大喊了一声:“章教官,我有异议!您说的这考核内容……我们压根不会啊!”

    “不会没关系。”章晋安早就猜到有人会这样说,马上转身对着身后的军官说道,“田教官,给大家演示一下!”

    随着一声大吼,这位田教官从一众考官中跨步出列,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脱去上衣,并且挽起裤脚。

    我去,这肯定是个正儿八经的教官!

    眼中的这个男人大约二十多岁,体态匀称而健美,不提那浑身的肌肉群,就是那双腿第一眼看上都无比坚实,浑似水泥浇筑而成的。

    他起步成风地站在起点处,并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做着简单的拉伸运动。章晋安回脸扫了一眼抬起手表的同事,突然法令道:“开始!”

    令喝才是刚刚落音,田教官简直有如离弦的箭一般飞窜了出去。

    “哇,好快!”

    众人接二连三的开始惊叹,连傲气的江景泽,都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不对!

    这,这家伙为什么跑这么快?

    别人不懂行,曾在部队服役多年的付辰怎会不懂?

    首先,参训人员要先空跑100米,然后在障碍中往返跑两次,最后再冲刺100米回到起点。

    可别小看了途中这些障碍,几乎每一种障碍都会极大的消耗体力——这几乎是付辰当兵几年来,觉得最难,也是最考验身体素质和意志耐力的科目了。

    所以,在部队向来有:宁跑五公里,不上四百米的说法。

    这位教官显然是此项训练的佼佼者,应该不可能不知保存体力的重要性。在最先空跑的100米,没人会以这样的速度去冲刺,除非……

    除非他这副庞大健壮的身体,蕴含着足以完全碾压这800米的体力!

    果不其然,在通过第一道矮墙的时候,这位姓田的教官,就以实力完全证明了付辰的猜测——这人身轻如燕,轻轻松松就越过这道大约一米五高的木制墙体。

    紧接着一跃跳上独木桥,只一脚多宽的窄桥他几步就飞跨而下。

    不用看了,这哪里是给在场的考生们做演示的,根本就是显摆的。

    “一分四十秒!”在他折返回起点的瞬间,负责计时的考官第一时间报出了成绩。

    我去,还可以啊!

    这成绩虽说不能和现代军队里那些顶级的特种兵相比,拿去普通军队也算不错了——相对于这个年代的国民身体综合素质来说,已是相当不错了。

    再加上独木桥前后的那个水坑和沙坑,一定程度上延长了障碍跑的跑道。所以这位田姓的教官,在军校之内肯定是顶尖的水平了。

第21章 障碍跑

    “我的亲娘,还真快……你们看清楚他是怎么越过那些挡路的没有?”

    “真不敢相信,不仅要跑全程,居然还要往返?”

    这些围观的考生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奥妙,但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他们,在看到那位教官如此“轻松”地越过那些障碍,根本不会了解这项训练到底有多磨人。

    付辰记得他在部队那会儿跑完这玩意,觉得整个人都瘫了,一张脸简直比纸还白。有的时候抽一口战友递上来的烟,感觉那烟味都是甜的。

    “请安静!”其实在听到成绩的时候,章晋安脸上还是露出些许笑容。特别又听到在场的考生们议论纷纷,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允许他们对这未知未尝试的事物进行讨论。

    “在场的诸位都看清楚了吧?”在喝止议论纷纷之后,章晋安继续高声往下说道,“我要求,所有人都拿出你们最快的速度完成!黄埔,将以速度择优竞选!”

    一席话说得在场考生面面相觑。

    无疑,最慢的那些人将被无情的淘汰!

    可已经到了入学的最后关头,有谁甘心被淘汰?

    “现在,有勇敢者们站出来先尝试吗?”对着在场的几百个考生,章晋安又是大喊一声。

    不光是付辰还是江景泽,就连向来没服气过谁的高大少爷高树成都选择了先旁观看看。

    要知道,这最后一关的考核,是以速度说话,没人摸得清楚大家的综合水平,最先站出来的肯定要被后面上的人奋力赶超。

    所以,反倒是最先站出来的人容易被淘汰!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劈手扯着面露蠢蠢欲动的江景泽:“别冒傻气,先看看再说。”

    “我先来试试!”

    就听人群之中响起一个粗壮的怒吼,付辰刷一下将目光转过去,就见考试时被高树成称之为“俊锋”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哥!”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李俊青想要拖住自己那冲动的哥哥,却没想到他却是挤眉弄眼道:“喂弟弟,我还想用这个成绩,来拖一拖文化课的分数呢!”

    言罢,就朝着起点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来他叫李俊锋……这倒是有点意思,弟弟是个白面书生,哥哥是个粗壮大汉。

    “好!好呀!”见着有勇士站出来,四下顿时暴起一阵欢呼。

    就听哗地一声,场中的李俊锋突然把上衣脱掉狠狠扔在地上。就听人群又是爆发出一阵欢呼,付辰不由低呼:好家伙,还真是个肌肉男啊!这没有蛋白粉和健身器械的年代,能练出这么一身肌肉可不易。

    “很好,十人一组。”章晋安又是大喊一声,“还有没有一起的?别告诉我,这届里面有只这一个勇敢者!”

    “我们也去试试。”

    “好,算俺一个!”

    很快,由十个考生组成的第一队站在了起点上,个个身材高大而强壮……显然都是对自己体力和实力相当自信的一群人。

    “准备……”章晋安抬手又是一声令下,“开始!”

    声音刚落,起跑线上的十个人一起冲了出去:果然如付辰的猜测,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所有人在冲出起点的瞬间,都是冲刺的速度。

    “好快啊这些人,比刚才那个姓田的跑太快了!”江景泽小声赞叹着。

    “后面才是真正考体力的,一开始不要跑那么快。”付辰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着,“不然到后面腿软,会从独木桥上摔下来……”

    江景泽一愣:“你咋这懂?”

    “东北军也有这个,我,我跟哥哥跑过嘛!”付辰随口就扯了句谎。

    “切,我才不信你小子还跑过这玩意。”

    “啊!”江景泽话音还没落,仿佛是为了证明付辰的话,刚才那个跑得的年轻人发出一声惨叫,就从大约一掌多宽的独木桥上摔了下来。

    还好下面提前预铺了一层细细的沙子,而且每一道关口都站着几个教官负责安全;不然那么摔下来,至少也会扭倒——连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个别几个不厚道的家伙哄笑声中,那个摔下来的青年灰头土脸地转身跑回独木桥的起点。虽说准许重来,但这样极大的浪费了时间。

    “还真让你蒙对了?”江景泽吃惊地看着他。

    付辰还没说话,旁边的大个凑过头小声对付辰发问:“南京李明志……小兄弟,刚才你说话我都听到了……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你给说一说?”

    “啊?”付辰万没想到刚才说话声音那么小,居然还能有偷听的。

    不过这里面就算真有什么诀窍,在真正上了障碍道,真正考验的还是人的体力耐力,以及意志力——说白了,没经过任何体育训练的人,第一次上这玩意,能坚持跑下来都相当不错了。

    “除了一开始别跑那么快,每个器械动作都有诀窍。”付辰尽可能地压低声音,把高矮墙,独木桥这些的小诀窍偷偷说了。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偷学的本事,这会儿才拿出来说?”听罢,江景泽一脸难以置信地说着。

    这儿才拿出来说?就算我知道障碍跑的小秘诀,可我算得到考个黄埔也考这个吗?付辰耸肩,就听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就看场中间又有个在水坑里摔跤的,泥水直接把整个人都灌成黄土颜色了。

    障碍旁边考官见有人摔在里面,马上将他搀扶起来。

    眼尖的付辰一下子便看到滑倒的那人是李俊锋,想起刚才他弟弟李俊青的帮忙,马上冷言回敬了一声:“笑什么,等下有你们狼狈的!”

    “哟,我倒是谁呢,这不是鼎鼎大名的三少爷吗?听这话就说自己能耐呗?”笑得声音最大的那人回身一看是付辰,马上阴阳怪气起来。

    我去,还真是冤家路窄。

    听这声调倒是无比耳熟,回脸过去看还真是老熟人,不就刚才在体检室门口那阴阳怪气的小子。若不是刚才顾全大局,保不齐他和江景泽一块冲上去就把这厮打了。

    东北老爷们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小子,你到底哪儿的?”江景泽怒目而视,“有种你报上名来!”

    “岂会怕你?”听到江景泽话里显而易见的挑衅,那年轻人当下瞪圆了,“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直隶郑海祥!”

第22章 斗气

    “哼,听这口气,倒还真是好大的‘翔’啊!”这种时候斗嘴虽没什么好处,但向来牙尖嘴利的付辰压根没打算放过这厮。

    这句讽刺,恐怕这个时代也只有付辰听得懂;不过这姓郑的也不傻,就算再怎么听不懂挖苦,起码从付辰这张嬉皮笑脸就能看出这小子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当下一撸袖子就要翻脸,身旁同来考试的大个子将他一把拉住,随后对着付辰冷笑道:“小子,看这架势你这嘴巴倒很厉害,有种下一轮一块上场,我们一较高下?”

    付辰一愣。

    其实,他原本的打算是在旁观几场。

    他考虑过,这第一轮上场的,必然是对自己体力和能力极其自信的人,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有多旁观几场,才能估算出在场这几百个考生是个什么平均水平——付辰才好把握自己这副身体的能力,进行临场发挥。

    “怎么了付家赫,是不敢了吗?”郑海祥旁边的大个子抱肘笑笑,“东北黑豹子家里的,不会是你们东北话说的,怂包了吧?”

    面对这种显而易见激将,付辰不怒反笑:“你又是哪儿的?”

    “直隶,许霆钧!”年轻人哗啦一下把上衣也脱掉,纠结的肌肉上遍布刀伤,说话间,还扬起拳头在前胸捶得山响,“怎么样,敢来么?”

    “来就来,难不成还怕你?”江景泽也要解上衣扣子,付辰一把扯住他道:“你干什么?”

    江景泽瞪眼:“都讲咱是怂包蛋了,难不成还不上?”

    “这人恐怕不简单,他讲他姓许……”刚才问付辰诀窍的李明志小声说着,“直隶有个直系军阀,就姓许……”

    也就是说,又是一个军阀后代!看这架势,只怕还参军多年,身体素质绝对过硬。

    “哈哈哈哈……”许霆钧一阵轻蔑的大笑,招呼身侧的郑海祥往起点那边走——场中那十位考生已开始返程。

    他们一改最初冲出起点那副斗志昂扬神采奕奕的样子,一圈下来基本上累惨了,就连身体素质最好的李俊锋,跑起来的样子也像是双腿灌了铅,摇摇晃晃地样子好像是要摔倒。

    “走,咱也走!反正早晚都要上去的。”

    “我说付家赫,你要不去我可上了。”江景泽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被说成是怂包蛋。”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斗气……要老子还是21世纪那个身高超过180公分的军医,还会小觑这么俩货?毕竟这副身体的素质他还是有谱的,真要上去跑不过,反而是大庭广众之下脸子被按在地上摩擦!

    那岂不是更丢脸?况且他是打算先看看众考生的平均实力……

    付辰刚想对身旁的兄弟说出想法,却不想起点处的许霆钧,突然趁着几个考官不注意,对着付辰做了个侮辱性的手势。

    妈的!

    这下就过分了。

    付辰当下就觉得一股子热气直窜头顶,甚至一双眼睛都感觉充血。

    “混蛋!”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变了调,付辰咬牙切齿地对江景泽说道,“看这架势,要真不上的话,在他眼里真成怂包了。”言罢亦是脱了上衣,朝着起点的方向走去。

    “走,咱俩也上。”眼见自家兄弟真给激怒了,江景泽反而斗志满满,当下招呼李明志一块上场。

    随手将上衣挂在场外的铁架上,付辰面无表情地开始做着热身运动;他知道,场中的表现固然重要,但热身也相当重要——首先,它可以有效的避免运动损伤的发生,其次,热身还可以增加身体温度,让肌肉松弛更灵活。

    拉伸,蹲起……这些看似简单的运动却让起跑线上其他的考生们大跌眼镜……就算类似许霆钧这样的人,在军营磨砺多年,也从未见过这阵势。

    “这是干嘛,准备唱大戏么?”许霆钧略带几分蔑视。

    “今儿就唱一出给你瞅瞅。”侧脸回看了一眼,跑在最前面的李俊锋已爬上最后的两米深坑,开始了最后冲刺,付辰开始活动手脚腕……手臂传来的酸痛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身体恐怕还真是废柴,就算自己经过多年训练掌握障碍跑的技巧,这小少爷的身体不成也是白搭啊。

    看到付辰上场,章晋安不由微微直了直身体:这年轻人的文化科考试名列前茅,尤其是那两道论述题,写得让连番阅卷的两个教师都拍案叫绝……而且今天还惊动了贺先生,连他看了考卷之后,亲自下笔都给了他合格的批条!

    也就是说,这付家赫就算不上场,也能一路通关让他入校。

    但他现在主动上场,深知内情的章晋安能不期待吗?

    若是在障碍上面还跑出个好成绩来,那他可真是近几年来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了!

    “两分四十五秒!”

    计时员的声音打断了章晋安的思绪,最先回到起点的李俊锋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脸发白的他撑着双腿气喘吁吁。

    “连他都跑成这样……这玩意还真的不轻松啊!”在部队里没少见过此类的训练,但所谓看人挑担不吃力,哪里能晓得这里的门门道道?一看这身强力壮的李俊锋瘫软成这样,江景泽有点后悔了。

    后面接二连三跑回起点的考生们几乎还不如李俊锋,有个甚至一到起点就仰面朝天睡倒在地,让几个早就在旁边准备的考官拖着胳膊腿,拉扯着交给一旁的医疗组。

    眼看章晋安又一次做好了准备,这十个考生马上敛容站到起点上。江景泽有点不安地想付辰发问:“我说付家赫,按你刚才说的行不行啊?”

    “少废话,准备了!”付辰弯下腰。

    “姓付的小子,等下跑着跑着可别哭鼻子了。”许霆钧紧了紧裤腰带,上前挤在付辰的旁边,满面鄙夷地笑着。

    “你们直系的,难不成都是靠嘴皮子打仗的?”被这肌肉男挤着相当不爽,付辰偏头横了他一眼,旋即攥紧了双拳,“你他妈先说输给怎么样?”

    许霆钧听他说话不客气:“谁他妈输了,谁就是孙子!立马叫声爷爷来听!”

    付辰冷笑:“这可是你说的。”

    “预备!”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跑道,并微微弯下腰做好准备。

    “开始!”

    就听一声令下,包括付辰在内,所有人一齐冲了出去!

第23章 上场玩命(1)

    果不其然在冲出起跑线上的瞬间,速度快慢就立刻体现出来了。那个时候身材强壮的许霆钧在最初的空跑阶段一马当先,那速度比李俊锋还快。

    “不是说,刚开始的时候别太快么?”这时候这昏货还忍不住问了句,付辰也是有点奇怪,按理说对方应该在直隶军中服役,不大可能没有类似的训练……难不成实力已然强大到完全碾压的程度吗?

    想到这里付辰放弃了保留体力的想法,在第一时间加快了脚步!

    妈的,都已较上劲,还要临场输阵不成?

    “喂,疯了?刚才是哪个说……”这下跟在后面的李明志也懵了。

    平地奔跑加速度起来了追人不难,加上付辰有过热身,奔跑也更快,在到达矮墙之前就连续超人,甚至超过了那个阴阳怪气的郑海祥,直接追到了许霆钧的前面。

    “好,厉害啊!”

    迅捷的动作和连续赶超惹得场外一阵欢呼,都知道今年东北黑豹子的小少爷也来参加考学,有没有真凭实学没人知道……但这看似瘦瘦小小的家伙居然没几步就追了上去!

    “小子,你还行啊!”眼看这又瘦又小的小子就这么追赶上来,许霆钧露出轻蔑的笑容。跑得不快不算什么,真正考验人的还是前面那些障碍器械。

    付辰憋着一口气并没回话,他连看这小子的心情都没有——这副身体果然如他所想,体力差得要死。刚才热身的时候,这身体的协调性还很差……等会上云梯可要小心,真要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双眼微眯在奔跑的最后阶段,付辰又是加快了速度权作助跑,几乎是贴着深坑的边缘飞跃过去!

    场外又是一声欢呼。

    这副原主的身体虽然瘦小,但这样一来,相对那些浑身肌肉的壮汉会轻巧许多——这也就是付辰在看过第一队之后,大概估算过障碍的高度和长度,然后在心里已经暗暗调整过步数,以及冲锋速度了。

    从来还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是他付辰向来的人生准则!

    这率先过关的动作让许霆钧很是意外,一直听说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是个不学无术之徒,能一路过关斩将到了这最后一关,只怕都是家里的裙带作祟。

    再加上打算替自己受辱的小兄弟郑海祥出头,许霆钧本想把这个奉系军阀家的后人当众弄个没脸,却没想到在比试才刚开始就被赶超!

    顿时心头火起,也顾不得什么保存体力之类的,许霆钧也是在第一时间用出了全力去追赶。

    可民国的军事训练方式,相对21世纪的毕竟简单粗暴太多,没有现代化部队里细化的分解动作,连统一的行动要领都没有。

    付辰这一招亮相简直晃到了所有人的眼,就连紧随其后的许霆钧在看到他动作轻巧,忍不住也学上了——在他身后追赶的郑海祥见了,虽有些诧异,倒也是跟着学着一块跳了过去。

    后面那几个见了这连番的“动作示范”,也是有样学样一个挨着一个飞身跳了过去。

    付辰哪里知道自己过第一个障碍竟成了做示范的老师?他只感觉朝着第二个障碍跑过去的时候,不仅累得要死,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才……这么一会儿,这副废柴身体就已经报警了?

    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气,喉咙也感觉像冒了青烟……妈的,看来以后在军校可有的练了!

    见鬼!

    暗骂了一句,第二个障碍矮墙也在眼前了。

    付辰深吸了口气,在靠近矮墙的瞬间立刻绷紧右腿抬高,然后就像现代百米跨栏一般的姿势飞跳而起,在身子过墙的时候照着墙顶右手一撑,就这样翻越过去——这动作在部队的时候不计其数的练过,简直熟到了极点。

    “这个付家赫看着瘦,身手还真不错。”场外的章晋安含笑点了点头,他哪里想过,这身体里藏着的灵魂,是一个在现代化军营内训练多年的老兵!

    越过矮墙之后,付辰只觉得体力在急剧地下降!

    双腿在落地的同时,已经软得不受控制了——不行,要坚持下去……紧咬着牙关付辰沿着跑道往沙坑跑,可这扭二人转一样的姿势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一脚进了沙坑,细软绵碎的沙子顿时将付辰陷了少半条腿进去——若不是常年的训练让他保持着相当好的平衡感,否则刚一下就摔倒了。

    紧跟在后面的许霆钧也是没防住,他反应速度远远比不上付辰,身子一跌直接摔了个嘴啃泥。

    现代部队里的障碍跑道没有沙坑这一项,不过付辰在脚陷进去的同时也是想出了对策——这玩意不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踩,而是在进沙坑之前就跑得飞快,然后利用惯性直接冲过去。

    想到这里付辰略是眯了眯眼睛,然后回转过身双手撑着沙坑的围砖,万分艰难地拔出双脚,他本想以利落的出坑姿势站稳,却没想到由于体力耗尽,两个手臂一软,竟是直接滚倒在地!

    “家赫!”

    眼看自家兄弟脱力摔倒在地,急得江景泽一路冲过来想扶他。

    横躺在地的付辰恨不能这辈子就这么躺在地上睡死过去……这身体,简直太不对劲了!

    就在合上眼睛的同时,付辰只感觉后身重重摔倒在地,头顶刺眼的灯光就算再怎么晃,付辰也不想动了。

    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实验室,而且就躺在砖地上,可他是怎么也不想起来了。

    “真是累死老子了……”不知躺了多久,付辰才是回过劲儿来。

    钻到实验室休息纯属是作弊,可这位民国的小少爷,身子骨也着实太差了点——妈的,姓许的欺人太甚,也就别怪老子作弊赢你!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付辰又接连洗了两把脸,才从实验室里出去,满面担忧的江景泽此时正扶着他:“我说你小子别斗气了!犯得上因为一**玩命吗?”

    付辰这会儿早就歇够了,可刚才分明是爬沙坑摔倒的,这会儿要是神采奕奕地站起来,岂不是给人看出端倪?

第24章 上场玩命(2)

    伸手在江景泽后腰上捏了一把,付辰又使了个眼色;到底是相处多年的兄弟,对方立刻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事。

    “你这混蛋,就那么跌一跤,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快快站起来,这群家伙都进沙坑了,咱得赶紧追啊!”其实江景泽自己也跑得气喘吁吁浑身发软,这会儿蹲在地上真是一点都不想站起来了。

    “老弟,过这沙坑不能跟他们一样,你得听我的。”付辰呲溜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小声把刚才的诀窍偷偷和他说了。

    江景泽听了,偏头又照着沙坑里这几个深一脚浅一脚的家伙瞅:“好,听你的!”

    言罢,两兄弟并肩朝着沙坑的反方向走去。

    “嘿,这俩小子是跑不动了,打算放弃么?”章晋安身后有个教官嘿嘿笑了笑。

    “不对,那个付家赫刚才在沙坑里差点跌了,十有八九又是循着什么诀窍了!”章晋安摇头笑了笑,然后照着沙坑那边抬手一指。

    眼看这几米沙坑之内,凡是进去的考生都给细沙陷住,哪里跑得起来?能不跌倒拔脚走着已是相当不容易——付辰和江景泽并肩往回走出十几步,然后这俩兄弟同时回身,朝着沙坑发起了冲刺!

    助跑过后两人在进入沙坑的瞬间速度又加快了,采取全脚掌奔跑的方法——就算现代刚刚接触物理的初中生都知道,接触面越大,压强就相对较小,再加上两人双脚奔跑交替速度相当快,细沙完全来不及吞噬两人的脚,他们就已经飞奔出沙坑了。

    场外又是欢呼声起,而场中这几个在沙坑里艰难“战斗”的考生则是纷纷惊呆了——没想到自己这样费劲的手脚并用,这俩家伙居然就这样直接冲过去了。

    眼看他俩已朝着云梯飞奔而去,郑海祥啐了一口:“这俩东北的乡巴佬,反应还真他娘够快的。”

    “不必急。”一边艰难地拔脚,交替着往沙坑外走,许霆钧眼底划过一丝残忍,“就按刚才我说的办!”

    待到云梯前面,付辰先是回头一瞥,见他们已经先后从沙坑中爬了出来,正一面抖落鞋里的细沙,一面朝这里奔跑而来。

    “快,上去!”赶忙对云梯上面的江景泽低呼了一声,然后引体向上也是爬到云梯上面——按照步骤要求,在去程的时候,要踩着云梯前进,而返程的时候,要求抓住云梯的横梁双手交替着攀爬回来。

    江景泽似乎多少有些惧高,站在云梯上面连身子都不敢绷直,迟迟挪不动步子。

    付辰见了赶忙吩咐着:“没什么动作要领,要是怕,猫下腰手扶着点走!”

    “少废话……”略显窘态的江景泽忍不住回瞪他一眼,却倒是听了他的,弯下腰抓着铁杠前进。

    就这速度,怕是连新兵营的那一群的都不如。付辰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他后面赶忙通过云梯。

    从云梯一跃而下,两兄弟照着水坑小跑过去——已是接连过关,就算是向来身强力壮的江景泽体力也开始大量的下降。

    “喂,这坑该是怎么过?”调整着呼吸,江景泽快速地发问。

    “跟刚才步骤是差不多……”刚才李俊锋就是这坑里摔了一跤,所以对这个坑格外留心了些。

    据着李俊锋的身材,付辰大概个估算出那坑的深度——不过是一汪子泥水,脚踩进去硬趟过去就是了——不过是费着些力气罢了。

    卷起裤脚就跳进去,付辰这才发现这稀泥里面还和着不少碎石,更是加大了体力的消耗,踩上去更是脚底剧痛——靠,这民国年间折腾人的法子还不少,付辰拧着眉头心道:还好他俩进这水坑之前把裤腿挽起来了,不然身上的衣服吸满泥水会大大增加重量,后面那几关可就更不好通过了。

    “妈的,这还真是折磨人,咱赶紧离开这破坑!”江景泽先是骂了一句,转脸对付辰说着,“你赶紧的,我先加速过去了。”

    付辰的体力又是下降得厉害,就听身后一阵乱响,由许霆钧带头的几人已是飞跑了过来,他赶紧又是加快了速度——奈何这身子着实太差,挪几个步子都相当困难。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两下子。”才刚追上来,姓许的便冷笑着一阵奚落,“不过告诉你小子别得意,这现在才开始。”

    憋着一股气脚底踩着碎石硌着难受,耳朵眼里还有人往里面灌脏水,付辰真是窝心得要命——老子是来考试的,生生让这些吵吵闹闹的鸭子扰得心烦意乱。

    回瞪对方一眼,付辰却还没来得及说话,许霆钧脚下突然加快了步子,突然极其不自然地抡圆了步子加快速度——可他手臂动作太大,竟是从泥坑里带起了大量的稀泥!

    猝不及防的付辰被糊了一脸烂泥,正还来不及抬手擦眼睛,就觉得脚下被人猛绊了一下。身子失衡的瞬间,眼睛看不见的付辰下意识地甩手想要保持平衡,却不想前胸又被胳膊肘之类的东西狠狠击到!

    “啊!”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叫,付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接仰面摔倒在泥坑里。

    嘴里猛吃了一口烂泥,又腥又涩又粘闷得付辰几乎背过气去。不过,常年严格的军事化训练,让他瞬间冷静下来,在双手触及泥池底部的同时就借立刻想要站起身来。

    可这黄泥简直像是张大网狠狠将他拖住,连续努力了多次他都没办法站稳。

    草!

    又被黄泥呛了一口,付辰立时心头火起,旋即转身收腿,用现代军体拳的方法打挺站稳。狠狠抹了一把脸,本在后面的几个考生都纷纷赶超了上来。

    “没事吧?”追上来的李明志小声问了句,然后用更小的声音说着,“我都看见了,那姓郑的还真阴!”

    “咳咳……”啐了几口带着稀泥的口水,付辰越发怒火中烧。

    这该死的混蛋,技不如人就耍上了阴招!就算这泥池子旁边站着教官,他许霆钧暗地里这点伎俩却没被发觉。

第25章 上场玩命(3)

    “家赫,你没事吧?”

    出了这泥水池子,江景泽才是发现自家兄弟没跟上来,见他这副尊荣不禁急了,刚要跳下来,却给付辰拦住:“快跑,我没事!”

    对方的下三滥反倒是激起了付辰的好胜心,调整着呼吸他马上照着独木桥飞奔过去——衣服裤子都吸满了黄泥,付辰感觉沉重得不得了,可他心中却只剩下“赢了那孙子”这念头了!

    猛地对独木桥发起了冲刺,要知道这玩意虽不算高,但只供教材的那部分是根削平的独木,大概之后一巴掌多宽,除了最先跑上去的江景泽和许霆钧,后面几位包括那个阴阳怪气的郑海祥都不敢上。

    就算浑身沾满了泥,付辰还是以极其利落的动作几步就跨了过去,过独木桥的时候就得这样一鼓作气冲过去,在上面磨磨蹭蹭反倒更容易摔下来。

    几乎是以玩命的速度照着高墙冲锋,浑身是泥的付辰心中憋火,压根没把保存体力当回事……对手都耍上了阴招如此不要脸,那么自己进实验室歇口气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上高墙的前一刻许霆钧追上了跑在最前面的江景泽,率先一跃翻了过去。吃惊不已的江景泽紧随其后,也是一个引体向上翻墙过去,就在他整个人翻过去时,付辰却听到墙的另一头传来江景泽的惨叫。

    “兄弟!?”由于这道两米多的高墙挡着视线,付辰根本看不到对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照着木制的墙体发动冲锋,然后屈膝猛地跃起,伸手死死抓住这道木墙的最高处。

    想要引体向上并蹬腿过墙的他失败了——这副见鬼的身体根本没有这样的力量!

    这一路跑过来,付辰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骂这副糟心的身体了。

    可他知道就算骂也没用,于是转身又退了十几步……记得刚上军医大那会儿,作为一个白面书生的他臂力也相当差,但那个时候障碍跑也是军医大必考的项目——起初为了应付过关,付辰学了个蹬墙的绝招,就是在冲刺的最后一跃跳起,然后右腿蹬到最高处。

    这样一来,对臂力的需求就降到了最低。

    就在付辰过墙落地的同时,他吃惊地发现江景泽正跌坐在不远处。

    急忙吃惊地跑过去,他这位兄弟恶狠狠地骂道:“那,那个混蛋……在我落地的时候伸脚绊我!妈的疼死我了!”

    弯腰快速撩起他的裤腿,付辰发现他的脚腕扭到了。

    “兄弟,我被他害惨了!妈的,就算只能明年再来,你也得给我弄死他!”都这种时候了,气喘吁吁的江景泽还在忍不住地连骂出声。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恶狠狠地照着许霆钧的背影瞪了一眼,付辰又是进了实验室。这里有专门应对跌打损伤的喷雾,但付辰现在要找的不是这个。

    训练场上时常有受伤的情况发生,军医们会拿出一种喷雾对着创处喷射——这是一种临时的麻醉止痛药物,可以让伤者在短时间内恢复运动能力。军队用,但频率使用更大的地方还是赛场,运动员们在场中受伤,只要喷一喷就能立刻恢复到比赛当中。

    拿了这东西付辰也顾不得休息,照着兄弟的扭伤就喷过去。

    “你这是什么鬼东西?”作为民国人的江景泽哪儿见过这玩意?可当下就觉得脚腕不疼了,马上惊喜地瞪圆双眼。

    “先别磨牙!”付辰知道这玩意只能短时镇痛,等扭伤再次发作就不管用了。只能趁着这会儿让这小子跑完全程才是正经——至于报仇,这一根筋铁定不行了。

    况且就算他能行,付辰也从来没有想过“报仇”这种事情让别人来!

    妈的,仇不过夜,恨不记账。老子从不记仇,因为有仇有恨当时就报了!

    双眼登时多了几分杀气,付辰照着许霆钧冲了过去——前面是最后一道障碍铁丝网。去程要从底下匍匐前进,而返程则是要从铁丝网上面的空档快速的跳过去。

    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冷笑,付辰对着也是紧追上来的江景泽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立刻俯身下去匍匐前进。

    铁丝上面刻意用短铁丝缠绕,做成一些坚硬的铁钩,稍不小心就会受伤。

    许霆钧这样的壮汉反而不好通过,身材偏小且瘦的付辰反而行动容易;再加上付辰经过多年训练,钻铁丝网跟玩一样,没几下就追上接连阴了他俩人的家伙。

    薄厉的唇角突然上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付辰在超越的对手的同时,突然加大了动作幅度,似是在奋力前进,其实是照着这阴货的脸直接踹过去的!

    “啊!”从额头到脸直接吃了这一记飞脚,剧痛的许霆钧几乎直接就晕过去。

    痛倒是算了,关键被脚丫子踹脸实在有够羞辱,况且付辰这脚底还全是刚才在泥坑里踩出来的烂泥,又接连混合了地上的黄土,外加这么狂跑了一气,光是那脚臭就够受了。

    “教官……”愤恨交加的许霆钧双臂一撑,想从地上站起告状,可他忘了自己身在铁丝网下,顿时被铁丝网上的铁钩命中,痛得又俯趴下去,生生把半句话咽了下去。

    然而这不算完,从后面赶上来的江景泽正忍着笑打算故技重施,不过这回他倒是防备上了,双手撑着身体急忙缩身躲开。

    可他避得过脚踹,却避不过江景泽脚底故意扬起的黄土,这位吃了满嘴土的军官气得脸发白,但刚才那一声喊叫已惊动了旁边的考官。众目睽睽之下他耍不出阴招,只能暂且吞下这口气。

    “让让啊,别给踩着!”就这么一会儿付辰已开始返程,看着场边的教官正瞪圆了双眼往这儿看着,便暂且将踩这混蛋一轮的心思收了起来。

    像兔子一般敏捷地从这混蛋身边跑跳过去,付辰心道:小子,刚才那一脚算给你个教训!

    跑出铁丝网之后,付辰对着江景泽一个眼色,率先朝着高墙又跑过去,还是用刚才的方法一跃过墙——已将郑海祥李明志等考生甩在了后面。

第26章 上场玩命(4)

    “这个付家赫,还真不错。”其实刚才几人的小动作,都被章晋安看在眼中。

    虽然他只是黄埔小小的一个教官,对直奉两系军阀的明争暗斗还是有所了解的——况且三人这你来我往并不算太过违规,他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抬腕扫了一眼手表,他粗略估算了下时间,若这付家赫还能保持这样的速度,用时要比刚才那个李俊锋还少!

    “嗯,从他过墙走独木就能看出有些门道。”身旁一个教官小声附和着,“可是……”

    “先看着再说。”

    憋着一股无名火的许霆钧照着远去的付辰紧追过去——他完全想不明白这小子刚到沙坑的时候不就虚脱了吗?怎么能这么快就调整好体力,跑得比自己还快?

    可进场之前海口已经夸下了,要不冲上去灭了这小子岂不是大大的丢脸?以后在自己那群兄弟面前连吹牛都不敢大声了!

    紧咬着后牙一跃过墙,许霆钧几乎是玩上了命,但又在实验室休息够了的付辰速度更快,在他钻过独木桥横梁之前已经跑出了泥坑,照着返程的云梯发动了冲锋!

    “来啊,你来追啊!”窜上云梯的付辰甚至还喊了一声,惹得场外场内又是阵阵欢呼。

    按照要求,去程的时候是踩着云梯过,但返程的时候要求是抓云梯一路荡回去。可是这身体臂力严重不足,才挂到一半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见鬼!

    身子重重摔在地上,付辰意识到有可能要坏事了。

    过高墙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身体臂力严重不足,就算是瘦小的身材,想要抓着云梯杆一步一步荡回去也太难了!

    “小子,有种你再跑啊!”许霆钧怒气冲冲的嘶吼从泥水坑那边传来,付辰看着他几乎要吃人一般的面孔,顿时气急:妈的,姓付的你这就要认输了?

    马上从地上一窜起身,付辰回到云梯的起始处一跃起身!

    大不了就是这双手,这两条胳膊我都不要了!

    只觉得全身都在喷火,付辰紧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地死死抓住铁杆子移动——酸痛不断从双臂传来,他几次都觉得自己要脱手掉下来,可属于一个现代军人的意志和他付辰多年来不服输的精神,让他每每坚持下来。

    “加油啊……最后两个了!”紧跟在许霆钧后面的江景泽在看到自家兄弟艰难的动作,不由死盯着他。他知道这位养尊处优的三少爷其实打小体弱多病,这回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来南京考黄埔。

    然而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几乎都不认识一块长大的兄弟了……现在的付辰,除了一定要考上的信念,还多了必胜的意志!

    “啊!”又是一声大喊,付辰跨过倒数第二个铁杆,直接抓到了云梯的最后一根,然后几乎是以虚脱的姿势跌落在地。

    感觉全身都要散架的他哪里顾得上别的?赶紧又进了实验室休息片刻,可就算歇了一起,还往双臂喷了止痛的药剂,强烈的酸痛也在提醒他这身体已要濒临报废了!

    赢,老子一定要赢!

    从实验室退出的付辰,以惊人的速度越过沙坑和矮墙,愤怒的许霆钧已将体力几乎耗尽的江景泽甩在了后面,直接冲了过来。

    其实刚才他就看得出来,付辰的臂力差得要死——这最后一关,他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要知道,在障碍道里面的深坑,去程的时候是要跳跃过去,而返程的时候是要跳下去,再抓着边缘爬出来。

    这个长宽高皆是两米的深坑,在经过剧烈运动之后,若没有超强的臂力,是完全出不来的——就算付辰想要蹬墙也没用,这坑四面光滑是用洋灰抹过的,而且长度只有两米,压根不够助跑的距离!

    我赢定了!

    就在许霆钧追过去的时候,正在奔跑的付辰突然照着深坑就是一个冲锋,他压根没打算跳下去,而是朝着深坑的对面伸出了双臂抓过去!

    脚就没着地,付辰的双手死死抓着边缘,双脚在光滑的洋灰壁上面猛蹬了几下,竟是爬了上去!

    这招在现代部队里叫“扑坑”,考核或者是正式比赛的时候都是不允许的——就是刚才那位姓田的教官在示范的时候,都是先跳进坑里。

    哪见过这招的许霆钧傻了眼,等他冲过去跳进坑里奋力爬出来的时候,付辰已像脱缰的野马,一路冲刺回了起点。

    两分三十五秒!

    比李俊锋还快,现在的成绩是他付家赫第一!

    “你,你他妈输了!”眼看这个阴货也是跑回来,付辰瞪着一双眼睛似乎要吃人,“说啊,到底哪个强,哪个弱!”

    只剩下猫着腰粗喘,许霆钧老半天才是回过神骂道:“你,你耍诈!刚才过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跳进坑里?”

    知道他要这么说,已经喘匀了气的付辰叉着腰说道:“嘿,你个手下败将还嘴硬?来啊孙子,先叫两声爷爷听听!”

    许霆钧气得眼冒火,可他临场输了也话说,转身就走。

    “妈的,以后见了爷爷我客气点!”付辰不依不饶地大喊着。这厮输不起,刚才说好谁输就是孙子,连一声爷爷也没叫就走了。

    言罢,付辰转身看向场中——江景泽也跑了过来,体力耗尽的他直接跪在地上了。

    懒得再跟这混账争辩,付辰推开围观的考生赶快搀着他起来……这种时候一定要走一走才能恢复,若是直接瘫倒在地,有的时候人都能废了。

    “快,快来帮我!”瘦小的付辰扶不住他,只得对着四下招手。

    章晋安脸上多了几分赞许,对着左右一个颔首,两个考官已是飞跑了过去。

    “妈,妈妈的……”都是这会儿了,江景泽还是一副不肯服输的样,“赢了那狗东西,爽得很!”

    “别叨叨了,喘匀了气多走两圈。”硬扶着他,付辰拧着眉头说着。

    “你这厮什么时候练的,居然还能比我快!”越是这种窘迫的时候,他越是停不住嘴,“喂?说话啊,我怎么感觉你他妈就跟假的一样?”

    付辰没答,这货反而上了精神,伸手就在付辰身上摸,嚷嚷着要抽支烟;付辰耸肩,这会儿也真全身酸痛,见第一轮那几位接二连三的抽上了,于是往地上哼哧一坐,摸出烟盒一人一根抽上了。

第27章 上眼药

    就听障碍跑道那边,章晋安又是一声令下,看来第二轮已经全部结束,第三轮又开始了。

    这下,就算是虚脱的江景泽,也忍不住直起腰身往里面看——付辰却摇头笑了笑:“得,快别看了!就算不如人家,也没什么机会再上场跑一次了。”

    “妈的,都是那许的捣乱,不然老子哪能这么慢!”又是恶狠狠地骂了句粗话,嘴里斜叼了根烟的江景泽推开两个搀扶他的考官,摇摇晃晃就要往许霆钧那边去。

    “喂,你小子又准备撒什么疯?”他气糊涂了,付辰却还清醒着。

    眼看那许霆钧和郑海祥正在不远处歇着,仿佛是瞅着一脸冲动的江景泽,俩人相顾却先是哈哈大笑,嘴里倒是又骂骂咧咧上了。

    “瞧那嘴里不干不净的。”反倒如此,付辰却是坦然笑了,“就两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以后进了黄埔,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还进黄埔呢,你倒有些指望,我那速度快别提了!”绕了一会儿脚疼又犯了,江景泽索性坐在地上,“我从那上面跳下来,他故意把脚伸过来放我脚下!真是疼死我了……”

    看来这货还真是够阴的,居然用垫脚的方法让江景泽把脚给扭了;要不是自己有紧急处理的法子,一路过关斩将的江景泽就要被淘汰了!

    “别乱动,我给你看看。”付辰也是坐了下去,伸手撸起他的裤腿——药效显然过去了,这小子脚腕肿得老高,把裤脚都撑起来了,“真是个混蛋。”伤成这样不知道骨头有没有问题,最少也是个软组织挫伤。

    “伤成这样,赶紧得回去治治……你且原地别动,我去找章教官帮忙。”付辰窝了一肚子的火,恨不能脱了外套找那姓许的叫阵。只是在这节骨眼上打架,怕是要给黄埔双双撵出门去。

    妈的,来日防长,老子有的是机会收拾你。就算今儿暂且放过你,老子也得找教官给你小子上点眼药。

    想到这里付辰直起腰身朝着章晋安走了过去,就算研究药理已经有些年头了,付辰也依旧能走得出标准的军步来——走这几步不要紧,当下就把在场几个教官晃到了。

    “付家赫?”章晋安哪敢小觑这位,当下也顾不得管场中的喊杀冲天,“有什么事?”

    深吸了一口气,付辰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现代军人独有的气势扑面而来,就算在身高体型上完全碾压他的几个教官,都在同时萌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章教官,您是今日体测的总指挥,家赫妄加猜测……场中之事,怕您也看到了吧?就算教官您没看到,场上的你来我往,也总是有其他教官跟您汇报的吧?”付辰抱起双肘。

    章晋安不置可否:“有话就请直说。”

    付辰眼神逼人:“不过是方才体检的时候拌了两句嘴,他许霆钧便再三挑衅……在场上还使阴招伤了我那兄弟。身在行伍伤筋动骨虽是小事,真要今日因那脚伤跑不下来,岂不是误了我们考黄埔的大事?”

    付辰趁热打铁,把刚才场上那番你来我往都一一说了,连自己在铁丝网下伸脚踹那孙子也都一一说了。

    分明瞒不过去,还不如据实说了;既然刚才没有判定他们不合格,现在也不会让他们滚出黄埔的门。

    “行了,此事我已经知道了。”章晋安摆了摆手道,“叫两个军医先给他治伤,且等发榜再说吧。”

    眼看这态度就是要和稀泥,付辰又道:“章教官,别怪我多话……就那姓许的武品上了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懂你的意思,回头,我自会向上反映的。”

    听你这话,就是告诉我招生这事你也做不了主呗?付辰心底不屑,倒也没写在脸上,随口告辞一声转身离开。

    这会儿已进行到了第五轮,付辰也懒得跟场子里那些人比拼什么时效了——比都比过了,就算技不如人他业已尽了全力、尤其现在休息了一阵,浑身上下酸疼得跟散了架似得,现在的他只想念家里那口能注满热水的大浴缸。

    “哎哟,江少爷这是咋整的?”见两个教官架着江景泽从校门口出门,蹲在车子边抽烟的顺子吓了一大跳,赶快抛了烟卷登登跑过来。

    “瞅啥,还嫌你爷不够丢人的?”脚痛得直冒冷汗,江景泽还是骂了句。

    腿酸脚软的付辰跟着出门,见自家小厮愣头愣脑的,忍不住嚷着:“还在那儿愣着?赶紧开门去啊?”

    “哦哦哦!”

    赶紧将车门开了帮两个考官把江景泽扶上车,付辰也是七荤八素的靠在车枕上呼呼直喘。

    “少爷,您两个这是?”顺子一边打着火,一边实在是忍不住发问着。

    “这黄埔真是折腾人,凭白搞出这么一处来!”不等付辰回答,江景泽骂骂咧咧地说着,“喂,我这样子可不能直接回家,叫那死人脸瞅着了,真可得让他笑死!”

    付辰摇头笑笑,心道:你不还笑话他跑个步还脸发白的?这下可风水轮轴转了!

    “别胡闹了,你那脚伤可耽误不得……家里有跌打损伤的药,我给你先处置了。”付辰回脸说着。

    “你这人是怎么着?难不成自己的大事都忘了?”江景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他,“学校都考完了,还不去找个馆子烧上一泡?都两天了吧?”

    烧,烧上一泡?

    听到这话付辰只觉得脑子有点缺氧。

    他不是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他只是没想过,这位东北来的小少爷居然有这么多的陋习,在东北惹是生非就罢了,还在楼子里找女人也算了,居然还有大烟瘾!

    那难怪刚在场上没跑了几步就是副快散架的软筋骨,看来纯属是叫那该死的烟泡把身体全毁了!

    也不知是心理暗示,还真是这身体烟瘾犯了。付辰只觉得一阵阵的冒冷汗流鼻涕,全身猛地疲倦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靠……”

    付辰骂了句,作为军医他哪里不知这东西的危害?这身子已是沾染上了,只能想法子赶快戒掉才是。

    “哎,你这小子往哪儿开?不跟你说了,赶紧找个馆子去啊!”江景泽抬头见了付辰的尊荣,“瞅瞅你们家少爷,等下烟瘾犯了,没得又要被打几个耳光。”

第28章 烟馆

    初中历史课上就学过,洋人为了扭转对华的贸易顺差,在清末就对华夏疯狂输出鸦片。

    两次鸦片战争彻底击垮了华夏经济,还在这中华大地留下了数不清的瘾君子,特别是清末民国有钱家的小少爷们,更是一度抽烟泡成风,还美其名曰什么:福shou膏。

    “妈的,不去!”付辰越发窝火,可这副身体却真是瘾上来难过,连话都懒得多说。

    真他妈倒霉透了!

    原主的纨绔程度真是大大超出了付辰的理解范围,妈的,改名儿得在实验里细细检查身体了,万一还有点其他什么毛病,真是哭都来不及的。

    顺子见自家小主人的模样,越发坚定江少爷这话说得对,在东北的时候没少见过犯了瘾的少爷的疯样子——真不给泡烟抽上一抽,能把家里都砸个乱七八糟。

    想到这里,顺子赶忙七拐八绕地找了最近的一家烟馆。以往小少爷烧泡都是在花街的楼子里,哪里不光有好看的姑娘,上好的烟膏也是时常备着,拥着美人烧烟可是有钱人们最热衷的娱乐之一。

    但今儿这烟瘾来得急,就怕他们少爷捱不到楼子就要伸手打人了。

    顺子赶忙路边停了车,慌忙搀着付辰下车:“少爷,您先这边宽坐,我叫店家给您开个雅静的包厢去。”

    “妈的,谁让你把车停这儿的?回家!”心里对那烟泡这玩意抗拒得很,付辰一边推搡着顺子,一边狠狠地抹了把眼泪鼻涕。

    还想骂,付辰却看见瘸腿的江景泽也下了车来:“都到地儿了,还不赶紧进去?”

    付辰急眼:“黄埔许吗?连烟卷都是禁止的,这倒好,跑烟馆烧泡子来了,要给人撞见你还上不上学了?”

    横了他一眼,江景泽撇嘴:“都还没考上了,这会儿倒开始装正经上了!”

    “你这人怎么不听说话?”付辰刚想一把扯住他,却听烟馆里面传出一声大叫。

    随着这不似人声的惨叫,从这烟馆大门飞出一大团黑影,把付辰江景泽两人同时吓了一大跳——等那团东西坠地之后开始翻滚着嗷嗷大叫,付辰才是注意到飞出的这玩意竟是个人。

    “求,求求你们了!”骨瘦嶙峋的男人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勉强着蜷起身体嗷嗷求饶,“别打了,别打我了……”

    四个壮汉旋即从烟馆里扑了出来,低头见了横躺在地的男人,撸起袖子便骂道:“没钱还跑进来偷泡子抽?搞快点拿出一块半的烟钱,不然别怪哥几个把你往死里打!”

    “没钱了,我有钱难道会不给你们吗?我……我最后一点钱全给你们了!”男人好半天才是撑着双手站起想逃走,可就听身上嘎嘣一响,又是瘫软在地。

    只怕是常年抽烟泡引起的骨质疏松,寻常人那么飞出来顶多摔个脱臼,这人恐怕最轻也是个肋骨骨折。

    想到这里,付辰忍不住心头暗骂了句:妈的,都是你们这些烂烟鬼!搞得中国人将近百年内都被外国人称为“东亚病夫”——这顶耻辱的帽子直到1984年才彻底被甩掉。

    平日里遇上这种以多欺少,以弱胜强的闲事他是肯定会管的,但今天看着这四个大汉往死揍这烟鬼,付辰除了解气还是解气。

    “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进去吧!”偷瞧了一眼付辰略显解气的表情,江景泽拿胳膊肘顶了顶他,“等下犯了瘾又在地上抽抽,我管不了你。”

    烟馆里飘出的香气让付辰神魂颠倒,他的身体,几乎已完全不受控制了。

    可是……就在他靠近烟馆门槛的时候,挨打的那个男人又是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这近乎于地狱恶鬼的声音,让他倏然间打了个激灵,霎时间聚拢了精神猛地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白色的缭绕烟雾之中,一个个仿佛骷髅的男人们蜷缩在破布竹席之间——这些被毒瘾摧残的衰败脸庞,在凑近手上烟杆的时候,呈现出的那种诡异又可怕的渴望……

    冷汗,几乎在瞬间湿透了付辰的后领,冷不丁又是一个剧烈的哆嗦,他失声叫道:“不,我不进去!这就回家!”

    转身飞跑上了车,付辰抱着脸几乎是惨叫起来了:“顺子!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

    两人同时给他吓了一大跳,顺子一时手足无措站在那里:“江少爷,您给拿个主意?”

    “哎,你别忘了在家里抽烟蒋妈会告诉你爸!”江景泽上了车提醒他,“喂,到时候让你爸知道了又断你的粮!”

    “就是,少爷您若嫌这馆子脏……咱,咱大不了再换一个!就是别在家里抽,老爷和大少爷都说了,哪个敢给你烟抽……就要吃枪子儿!”

    “滚蛋!那你他妈的现在在干嘛?”付辰难受得一直撞头,“老子说了,回家就是回家!姓江的你这个王八蛋,自己不抽尽是祸害老子!有本事你先进去抽!”

    江景泽面露无语:“嘿,怎么你这厮还学会咬我了?在奉天老家的时候,是哪个拦着不让你抽的?又是哪个在你抽的时候给你打掩护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越发难受的付辰越骂越响,这阵子吵嘴倒还能分散注意力,若是越想那玩意,就忍不住冲进那该死的烟馆,和那些骷髅怪躺一块抽上了。

    好不容易挨到家里,付辰只觉得里里外外都彻底湿透了。不仅如此,毒瘾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神经系统,不仅是表皮,甚至于骨头里都觉得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爬,在咬……

    “少爷,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蒋妈的声音让他稍稍恢复了些神智,付辰强撑着意志低声说了句:“回房把浴池里给我弄上满满一池子冰!现在就去!”

    还不到开春的时候,冰窖里多得是——但这等要求还是让蒋妈迟疑了,可无外乎叫嚷着担心着凉,却给付辰发了疯一样的怒吼全然喝住,然后乖乖照办。

    进屋二话不说合衣钻了进去,滚烫的身体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冷,但“蚂蚁咬”的感觉果真如他所想缓缓退却了。

第29章 戒烟

    “妈的,妈的……”

    原本打算用冰块暂时缓解身体的不适后,付辰打算进入实验室,然后利用无限的时间这个外挂来强制戒断。

    可是,他却错估了这副身体的毒瘾。

    不仅是周身的强烈不适,他已经不能控制身体了。

    接连碰坏了实验室的台灯和两个空烧杯后,绝望的付辰扑到药剂区拿了两粒药吃进嘴里——这是现代戒毒所使用的一种药剂,其实本身也是另一种会成瘾的东西。

    可这种情况下,付辰别无选择。

    强制戒断是不可能的了,在这样下去,毒瘾完全发作的他会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有可能对实验室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坏——这可是自己在民国安身立命的外挂,怎能随随便便损毁!?

    药片进入身体的同时,付辰的脑子里似乎被人倾注了一泓清水,他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冰冷,刺骨的冰冷让他在瞬间失去了知觉,等他稍稍有了些意识时,强烈的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射到脸上,让他忍不住浑身抽搐了一下低呼起来。

    马上有人移开了额头上的毛巾,将手按了上来:“嗯,还好退烧了!付少爷,觉得怎么样啊?”

    娟丽而熟悉的声音让付辰的意识渐渐凝聚,模糊的视线里他只看到一个被浅青色旗袍笼罩的动人曲线……老半天他才意识到说话者是洛绾心。

    “还好。”费了半天劲才笑出来,不用照镜子付辰也猜得到一定比哭还难看。

    洛绾心在天香楼见多了这些烟鬼的狼狈相,却没想到这个满肚子学问的小少爷,居然也是个大烟鬼。

    心头多了些鄙夷,洛绾心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付少,您想用些什么饭菜?”

    就这会儿自己哪有胃口?怪不得这小少爷又瘦又小,看来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就染了这大烟瘾,如此作贱自己个儿哪能长高长壮实了?

    付辰突然想起之前在实验室还剩了多半桶蛋白粉,赶忙凝神进入,却是看到里面一地狼藉的样子。

    慌慌张张的一番清点,却发现何止摔了台灯和烧杯,连常用的显微镜也摔了。

    “这可坏了!”

    虽然这实验室是个逆天外挂,可里面的药剂用具使用后却无法补充;就像前段时间找出的两针青霉素,用完了就没有了。

    该死!

    付辰慌乱地拿起来一番检查,才是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摔坏了一个镜头,要不然真要耽误他研究青霉素了。

    经过如此一闹,看来要完全戒断毒瘾只能在家里进行,不然狂性大发把这里砸光了都有可能。

    赶紧拿了蛋白粉和药片出来,付辰勉力撑起身子要白米粥,急急火火的蒋妈听了赶紧去准备。

    “你怎么来了?”抓过床脚的枕头垫在身后,付辰回脸向洛绾心发问。

    “先别管我,怎么抽烟能弄成这样?”洛绾心替他掖好被角,“给你拿来了,你那小兄弟说,别当着你那老妈子给。”说着就从随身的小皮包拿了小半块烟膏出来。

    “收着收着,谁让他自作主张了?还托上你给我带烟膏了!”看着那东西,付辰竟忍不住一阵子向往,只是越想这东西毁人,赶紧叫她拿走。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洛绾心忍不住噗嗤一笑:“真要戒呀?那你可得小心一点,还是从医馆里,找个靠谱的先生看着点的吧!”

    老子自己就是正经八百的大夫,还用得着找先生?付辰回脸看她:“知道了!你呢,不会就是给我送烟膏来的吧?”

    “也是来瞧瞧顾先生……”洛绾心欲言又止,“付少您先歇着吧。”

    伸手死死握住她纤细的手臂,付辰急道:“是不是出事了,情报难不成搞丢了?”

    还不曾回答出口,房门便被粗鲁地打开,紧接着传来江景泽那粗壮的嗓门:“听说你小子醒了,我……”见着付辰死握着洛绾心的手腕,他却先是脸一黑道,“哎,你这熊瞎子干什么?”

    顿时上来帮着挣脱了手,江景泽看着这白净的腕子多了五个红指印,当下怒道:“哪里生病,我看你有劲儿得很!”

    “可提前说,我可没想干嘛……喂,看你这动作,脚上好多了吧?”付辰红着脸赶忙辩了几句,才又将刚才的问话再提了一遍,洛绾心轻轻揉了揉手腕,半天才是小心翼翼地答道:“情报没丢……只是,只是与城里的同志都联络不上了。”

    付辰一惊,江景泽亦是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来。

    “难不成这短短几天,你们的人就都给抓走了?”江景泽焦急地说,“论谁也没有这么快的手啊!”

    洛绾心一听这话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刚入党不久,所以也不认得几个人……可是现在,认识的那几位都找不到了!我是怕……他们有可能集体被捕了。”

    “应该不会。”付辰摇了摇头道,“景泽说的有道理,谁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手。想来叫日本人捅了一杆,个个改换门头藏起来了。”藏起来倒是不怕,关键别有一两个变节可麻烦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是来找顾先生想想法子。可问过先生,他也没什么好法子!说是让我去夫子庙附近找一位姓韩的先生。”洛绾心又是叹了口气道,“可是凭白耽误了两日工夫,那位韩先生也没找到。”

    付辰略是一思索,又道:“我这儿也不安全,别忘了家里有便衣上过门!怕就怕,他们已是顺藤摸瓜找了来。”

    说话间蒋妈把饭食送进屋来,见三人聊得正在兴头上还是说着:“少爷,您可别怪蒋妈多嘴!这身子骨还是好好养养,说话伤身。”

    耸肩苦笑了声,付辰没说什么。热腾腾的白米粥,新出锅的蛋饺,配了两道爽口的小菜。就算他现下毫无胃口,还是把蛋白粉兑进去满满吃了一碗。

    蒋妈将他吃得香甜,喜笑颜开地将碗筷收去出门,江景泽合上门才又道:“怎么,真打算戒啊?”

第30章 夫子庙寻人

    “不戒怎办?都给洋人叫东亚病夫了。”付辰抓过床头的睡袍,“不好意思,我要洗个澡。”

    出了一身臭汗怎能不洗洗?况且时间耽误不得,他已经打算出门去夫子庙寻人。

    很快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下楼,洛绾心和江景泽已在等他了。

    “你脚好了?”付辰见他也是一身利落的衬衣马裤,明显也是要跟着,“别跟着折腾了,万一伤又加重了,你这脚还要不要了?”

    “担心你自己吧……等下走半道烟瘾上来谁管你呢?”白了他一眼,江景泽又道,“趁着天光还早快去找吧,等会儿还想去黄埔看看什么时候发榜呢!”

    眼看是拗不过他,付辰也不再说什么。三人并肩出门,却没坐家里的汽车,而是各乘黄包车往夫子庙的方向去。

    作为六朝古都南京最具名气的古建筑群,夫子庙历经沧桑,几番兴废,是古时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地方,也是明清时期的文教中心和科举之地。

    民国废除科举之后,此地渐渐成了南京最具名气的商业街,再加上秦淮河上灯红柳绿,此地花船云集,也是有名的烟花街。

    才是清晨时分,沿着秦淮河的一条小街上已有不少人,沿街的店铺也都开了门。有吃喝的,有胭脂水粉的,布料,首饰,古董玉器……倒真是琳琅满目。

    “早就听说夫子庙这边热闹,今儿这一瞅可长见识了。”没一会儿江景泽就花了眼,“哎,绾心,反正也是来一趟,顺道逛逛?喜欢什么就买,哥哥就全包帐了!”

    洛绾心苦笑着摇了摇头:“江少爷您客气了!”

    分明是过来找人的,哪有什么鸟工夫逛街?

    付辰耸了耸肩膀:“这么大的地方叫人怎么个找法?绾心,顾先生就没提别的?那个姓韩的家住哪里,在夫子庙是干什么的?总归是有点线索吧?”

    “提了。先生让我去夫子庙的福远当铺去找。”洛绾心回答,“可这两天我没少去问,他们店里说,压根就没有一个姓韩的。”

    “没有?”付辰一愣。难不成也是听着什么风声躲起来了?眼珠一转又道,“走,先过去看看。”

    看过古装片都知道当铺,说白了就是实物抵押,赚东西的差价或者是赎金利息的店铺。

    眼看这进进出出都是些平头老百姓,付辰心里多了些许不屑:有钱人不会进当铺,做这生意赚的多是穷苦人的钱。够是黑心,怪不得开当铺的都没好下场。

    眼珠又是转了转,付辰对江景泽说着:“带着绾心去前面茶馆里叫上一壶好茶,再吃些点心。”

    “什么意思,我们不一块去?”有美人作陪去喝茶,江景泽自然乐得开心,可是来办事的,总得问清楚。

    “绾心都来问过几次了,见她再来肯定还给咱们闭门羹吃。”付辰拢了拢袖子,“不妨我进去先探探口风。”

    “呸,还是你心眼子多。”话是如此,江景泽挤眉弄眼地带着洛绾心进了临街的雅间。

    付辰一笑,背合着双手三步两步晃进了当铺。

    “虫吃鼠咬,烂衣破袄一件!”刚进门就听着一个南京口应的男人,在柜台后面扯着嗓子大喊。

    眼看这挑高的大厅里,排开一溜长长的黑色柜台将前后隔开。

    柜台后面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他们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手上的东西并且估价,然后书写当票后,把货物交给后面的小伙计们分类保管。

    “生意还不错啊……”眼看这不算小的厅堂里,居然站着不少手捧着自家“宝贝”的人,付辰忍不住耸了耸鼻子。也是,这兵荒马乱的时节,经济几乎是半崩溃的,家里还有能当的东西都算不错了。

    “哟,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在前厅角落里坐着喝茶的男人见了付辰,立刻将手上的茶盏放下,然后起身小跑过来。

    付辰回头一番上下打量,心道:这人穿得好生排场,再加上坐在那儿喝茶的悠闲劲儿,最次也是当铺里头管事的。于是一笑:“怎么,过来做笔生意还要报上名讳么?”

    付辰在打量男人,男人又怎会不看付辰?倒也不是没见过付辰这样衣着光鲜的小公子来光顾,多半是大家户的小少爷偷了家里的东西来变卖——这些人不仅不识货,多半还急着用钱,可付辰这风淡云轻的样子,哪儿有点急着用钱的样子?

    “哟,您可说笑了!”男人皮笑肉不笑,“看您这穿戴,哪儿是能光顾鄙号的人物?”

    付辰心道:这人眼还是挺贼,随便就看出来了?说着眼珠又是转了转,从内兜里掏出这原主的怀表来:“手头急着用钱,也就这个了!给瞅瞅这生意能做不?”自打付辰从实验室拿出自己的机械表来,这玩意一直躺在内兜里。

    金灿灿的怀表上手沉得很,显然是个极其贵重的物件。男人低头看了眼不由抽了口凉气:是纯金的!顺手将它打开表盖,里面居然还镂着花样和一行小字。

    男人面露为难,却是伸手向着旁边的八仙桌一比:“这位少爷,请这边宽坐……小满,快上一壶好茶来!”

    付辰见他手里死死攥着这块表,显然是心里向往得很。脸上笑着落座,付辰却并没有急着喝茶:“别卖关子了,开个价吧!”

    听这话,倒有些像那些急着脱手的小少爷们。男人脸上堆笑道:“这位少爷,不是咱不收……只是您这东西成色是太好,小店也不敢收啊!”

    “那你浪费我时间干什么?”付辰佯怒,一拍桌子就要夺表回来,“说得好像南京城里就你这么个做当铺的,不收我给其他人做生意去!”

    眼看他这猴急的样子,男人反倒是笑了:“少爷莫怪!凡事多说一嘴,也是咱们的行规啊!不过咱说真的,我这福远不敢收的,南京城里真没几个敢收的!”

    “少他妈废话,小爷不吃你这一套!”付辰瞪眼,“别以为小爷傻,不就是想压压价么,用不着费劲演这么一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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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烽火军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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