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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烽火军医全文阅读

作者:星辰蝼蚁     抗战之烽火军医txt下载     抗战之烽火军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炸窝

    “少废话,给多少开个价!”付辰专门又叫又嚷起来,“听着没?真要是敢黑小爷的钱,信不信烧了你这铺子!”

    眼看店子里人人骇然,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男人冷笑,旋即缓缓站了起来:“哟,看来这位小哥不是做生意的,分明是来我这福远行捣乱的啊!”

    话音才落,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就从后堂冲出来,能在夫子庙开当铺的,多少都占着些场子。

    “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先关起来!”男人冷笑了一声。

    当铺里一下鸦雀无声,面面相觑的客人们不由为这年轻人捏了把汗:看来这小子要倒霉了!

    付辰冷笑:“怎么着,要黑吃黑了?”

    众人哪里管他?蜂拥而来抓住胳膊后领按了,付辰只是微笑,却也没反抗,给他们连番推搡着进了后堂。

    “进去!”就觉后腰被只脚踹了,付辰只觉身体失衡差点摔倒,两个伙计立马拿了麻绳过来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才有一人一脚踹到角落的柴禾堆上。

    “臭小子,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吧!”众伙计指着鼻子骂了顿,倒也没上手打他,转身出门将柴房一锁。

    付辰撇嘴,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的麻绳解了扣。四下一瞧这细小的柴房只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就算这原主身材再是瘦小,从这里也爬不出去的。

    回身在柴房门上趴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了,才是悄悄将门锁好的门推开一线。再次伸头看了看确定四下没人,付辰将双手伸出去。

    民国时代的锁头结构简单,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开了。付辰随手将锁子扔在一边的草地里,蹑手蹑脚地将往后堂走去。

    两进的小院子设计精巧,还有一道小门藏在预先栽好的竹林后:真是个藏人的地方——前面熙熙攘攘做着生意,后面又是门又是水道的,要有什么意外细软一卷撤走也快。

    随后绕过一道影壁,好家伙,别有洞天啊!

    眼看这后面竟还有个偏院,二层的小楼竟还有人把手。付辰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果不其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再仔细一听,里面的人竟是在讲什么“工农兵大联合”。

    付辰差点大笑了出来,原以为能逮着一个姓韩的红党就不得了了,竟是没想到炸了一窝出来!

    想到这里他笑嘻嘻地从藏身处跳出来,对着小楼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吓得两个看门的年轻人同时大叫起来:“干什么的!”

    “嘿,城里都在抓红党,你们在干什么的?”偏是这种时候,付辰还是要嘴坏,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别藏了,出门相见吧!”

    一句话吼得四下鸟雀惊飞,两个把门的年轻人冲过来将他按住。

    小楼的大门倏然被拉开,为首的红脸男人差不多四十上下,留个整齐的山羊胡,深蓝色的长袍下是一副宽阔的身材,和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老何在前面是干什么的?”看着还在挣扎的付辰,男人气得七窍生烟,“怎么叫人随便就闯了进来?”

    见里面接二连三闯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显然都有杀人灭口,付辰赶紧说道:“韩先生,我是专程来找您的!”

    韩劲松一阵面面相觑:“你是?你们两个……先把他放开!”

    “付家赫?”

    不想竟是有人认出了他来,付辰刚抬头看过去,却是看到一脸笑容的李明志:“是你?怎么你也……哈哈哈哈!”

    在最初黄埔军校建立的时候,还是允许红党入学的。付辰看过相关的历史资料,军校甚至还准许红党学员们自由组织会议活动;但后来军校多次改组改建,到最后迁址南京,红党想要入学,就必须隐瞒身份了。

    “韩先生,这人真是不经说。”李明志也是一阵爽朗大笑,“这就是我跟您提到的付家赫啊!我考黄埔,可多亏他帮忙了!”

    付辰笑嘻嘻地上去给了他肩膀一拳:“我说你藏得可够深的!也不早说你是红党,害我进来这里费了不少功夫。”

    李明志含笑摇头,上前将他迎进门去。厅堂里坐着没几人,而且显然刚才是在讲课,尽管黑板上的字迹被抹去了,但以付辰现在的视力,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在这个时代算是反动的字眼。

    “大家先都回去吧。”韩劲松吩咐了句,几人一番对视之后各自夹着本子离开。随后他起身关好门,“这位小少爷有何指教?”

    付辰与李明志对视,随后说道:“韩先生,前几日有工作站被袭,你可知道?”

    眼见对方点了点头,付辰继续说着:“当时,工作站有两人带着情报逃出。其中一个叫黑子的少年不慎被捕,至于另一位顾先生,现下正在我家。”

    韩劲松大吃一惊:“你说……顾宪成在你家?”

    一听连名字也对上了,付辰连连点头,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与两人说了,才又道:“这一两日,我那妹子带着情报来当铺找过您几次,都给您拦下了……所以今日过来多有得罪了。”

    “付少爷不必如此,实在是我们无礼在先。哎!只是这几日南京城和疯了一样的到处抓人,我们也有不少同志被捕。”韩劲松脸色越差,“想来是那小黑子耐不住拷打已然招了,这才是牵五挂四把更多的人陷进去了。近几日各个口子都留心得紧,拿不出组织统一分派的条子,我们也就一直避着不见了。”

    这就算接上了头,付辰也就将洛绾心和江景泽附近喝茶的事说了。李明志听了赶忙出门去找。考黄埔的时候见过江景泽,算是认识——不多会儿两人进了门,江景泽撇嘴:“不过来找个人,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也是城里最近查得太紧。”凭白给一通抢白,韩劲松有点懵,“这位是……”

    李明志刚要介绍,付辰却一推椅子站起,对韩劲松说着:“韩先生,既然几位都已接上头了……那么我们也不便打扰了!我们兄弟这便回去了。”

第32章 跟踪

    说着连番告辞扯着江景泽出门,后者则是嚷嚷起来:“哎,你推我干什么?要走你走,里面马上就谈事了,你还不听听?”

    “你瞎搀和什么?”付辰白了他一眼,“南京城里现在到处都在抓红党,万一惹点事,别说上不成黄埔,给家里惹事怎么办?”况且他已经得罪了日本人,难不成还要再多一个国党的敌人?

    江景泽给他一番说,当下就撇嘴。不过也没再反抗,跟在后面出门。屋里的李明志赶着出来:“真是对不住,我来送送二位。”

    说着一路寒暄着将他俩送出门,付辰一番告辞后,拉着江景泽离开:“走吧,咱去学校看看发榜了没有。”

    这年代又不像现代一样,会给一份正式的录取通知书,民国时期也只能靠张榜来公布了。

    两人坐着黄包车到了黄埔大门口,却只见大门紧锁,问了守门的士兵,才是听说三日之后才能正式公布考试的结果。

    “啥,还要三天?这叫人等的心焦!”江景泽一脸无语。

    付辰耸肩:这倒正常,现代的中高考,阅卷不也要时间么?

    “走吧,咱回家吧。”付辰觉得有些累了,毕竟昨天烟瘾犯了折腾了整整一宿。回身刚打算叫个车,付辰突然注意到军校围墙的转角处,有个脑袋正探头探脑着。

    “怎么了?”似是注意到他突变的脸色,江景泽马上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算视力比不上他,却也看到了那个人。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景泽捏了捏拳头。

    “刚在夫子庙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咱。”付辰压低声音说着,“十有八九是日本人。”

    听到“日本人”这三个字,江景泽顿时变了脸色:“走,按住那gou日的。”

    付辰当然也想抓住他,可这里地处繁华,稍作不慎就是打草惊蛇,万一让那狡猾的鬼子跑了,再想逮着可就难上加难了。

    眼珠一转,付辰对兄弟使了个眼色,俩人结伴往前走。看着巷口开着一家面馆,他俩进门要了酒菜吃喝上了。

    “还真是跟着。”在部队学过侦查和反侦察,这年代小鬼子的招式还是瞒不过付辰的眼睛,随便瞥了一眼,就看着在不远处矮墙后面躲着观察,“吃喝咱的,别理小鬼子。”

    “靠,有尾巴跟着你还吃得进去!”

    付辰不再搭话,一面若无其事地吃喝,一面观察对方的行迹,等待机会。

    很快,就听远处有突突的引擎声在靠近,付辰侧头一瞧,就看到一辆满载货物的老式卡车由远而来。

    对着正吃面的江景泽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在卡车行驶而来的瞬间,同时起身窜进了面馆后堂!

    “翻墙走!”在面馆里坐了一会儿,他就好看了面馆的地形。后堂是老板一家的住所,墙后则是一条无人的胡同。

    “哎,不逮那货吗?”江景泽明显是想扩大战果,“就这么跑?”

    付辰白了他一眼:“咋逮?连家伙也没有!就算逮着了能咋办?这青天白日的能押回家里审问?”

    江景泽一想也是,吃饭那日在中央饭店倒是抓住一个,不还是让鬼子营救走了?

    先后上墙两人直接耍了个金蝉脱壳,一路上倒没发现有尾巴跟上来。回了家急匆匆的进门,却先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林清泓:“干什么去了,怎么活像见了鬼的样子?”

    “还真是遇上鬼了!”江景泽吹胡子瞪眼,“日本鬼子!”

    “什么,你们又遇上日本人了?”林清泓瞳孔在收缩,“哪里?”

    付辰深吸了口气:“白天出去,一直就跟着我们呢。我俩去了黄埔看看有没有张榜,用计才是甩掉了——清泓哥哥,日本人耍了几招,咱们总不能一直在缩头乌龟吧!”

    林清泓略一思索:“说吧,想怎么办?”

    “日本人今天在黄埔附近跟丢了我们,晚上肯定会在附近出现……”付辰阴沉的脸掠过一丝明显的残忍,“抓住那混蛋,得让他尝尝地狱的滋味!”

    “好呀,就等你这一套呢!”江景泽一脸期待。又转向林清泓,“死人脸,你是有啥事?”

    真不晓得他俩这“死人脸”“滚刀肉”的外号是怎么来。付辰一耸肩膀,林清泓从怀里掏出个信封:“你家兄长来电报了。”

    付辰一怔。

    差点忘了,这年头的无线电技术虽然还不算成熟,但电报绝对算得上最快的通讯方式。

    “居然给我拍电报了……家里肯定是不放心吧?”这身体的原主虽是位纨绔少爷,但却是家里的幺儿。一路从东北来南京,哪会不闻不问的?

    撕开信封拿出一张纸来,密密麻麻的繁字体他还是很不适应,连蒙带猜念了出来。

    家赫吾弟展信佳:

    近日,收到清泓来报,吾弟在考场奋笔直书,竟是名列前茅,家中甚是欣慰,望吾弟学有所成之余,更要注意身体;

    另,收到清泓兄来报一份,父亲已然知晓并报于少帅,望吾弟千万小心。

    切记遇事不可急躁莽出头,万事定当谨慎。

    愿弟身体康健,学有所成。

    兄,汗青。

    民国二十年二月初六。

    虽然连这位兄长的面都没见过,但这样一封寥寥几字的电报,让他顿时感觉到这位兄长春风般温暖的性格,还有对他这位弟弟的无限关怀。

    一下子想到了21世纪的父母兄弟,付辰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也不知亲人们现在好吗,母亲一到冬天就犯风湿有没有好转。

    “哎……”

    叹了口气,付辰将这封电报小心地塞进衣兜,“情报,东北军已然知晓,这次多亏清泓哥哥帮忙了。”

    林清泓摆了摆手道:“自家兄弟,不必言谢。但以日本人的谨慎,一旦知道情报丢了,必定会再三修改计划……家赫,那日在中央饭店你受袭,未来可要再三小心啊!”

    就算不给他们盯上,将来开仗也得抄起家伙硬碰硬的刚啊!还能让小鬼子在自家地盘上撒野?

    付辰反倒有些不以为然:“真怕鬼子,倒就不帮红党这忙了。清泓哥哥,景泽,咱们商量一下晚上怎么抓小鬼子。”

第33章 计划

    付辰拿出白纸铅笔,把洋楼附近的地形花了一张精巧俯视图——平日休假的时候无聊,付辰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钻研地图。还在读书的时候,他的一个导师就告诉他,钻研地图,其实也是在研究一本很厚很丰富的书。

    “你这图画得还真不错。”冷言冷语的林清泓很少夸人,“跟你哥哥学的?”

    “这点本事,本事哪够在清泓哥哥面前显眼的?”付辰笑笑,又拿出一支红蓝铅来,“洋楼附近的街道我都看过了……四通八达,交通便利,一旦从这里溜出去,哪里都可以逃,有再多的人都白搭。而我们在明,日本人在暗,若人布置得多了,反而容易被觉察。”

    林清泓点了点头,顺着他话继续往下说:“所以,也只有在洋楼附近下手了。”

    “小鬼子多疑又惜命,不下重饵是不会送上门的。”付辰拧了拧眉头,“那日在中央饭店他们下手,不就是因为我落单了么?”

    江景泽吓了一大跳:“哎!你这小子想干嘛?偷鸡不成蚀把米,日本鬼子捞人简单,他们把你弄走了,你哥哥找我俩要人怎么整?”

    见他真是紧张了,付辰反而轻松一笑:“那就努把力,争取别让我被抓走呗!”

    “太冒险了!”林清泓也不同意,“但凡敢来,不可能没人接应。”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付辰冷笑,“连番几招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欺我中华无人么?若还是兄弟,就听我的!”

    林清泓和表弟一番交换眼光,摸出一把驳壳枪递上去:“千万小心。”

    一番再次敲定计划,已到了午间。

    蒋妈早就备好了丰盛的午餐,招呼他们下楼用餐。

    付辰留林清泓一块吃,但他哪里放心晚上的计划?说是去军中再找几个好手过来帮忙,也就先行告辞了。

    两人其实在黄埔附近的面馆已用了饭,这阵子盯着一桌子好菜也多少胃口。付辰叫蒋妈从酒窖里拿了瓶葡萄酒,喝完好好睡一下午,晚上好办事。

    他俩才喝了半杯,顾宪成拄着单拐下了楼来,连连询问洛绾心去找韩先生可找到了。

    付辰将事情如实说了,顾宪成千恩万谢着,差点热泪盈眶。

    “先生不必客气,在家继续养着便是。”付辰又道,“韩先生那里倒暂时安全。”

    顾宪成摇头叹息道:“黑子至今毫无下落,只怕已将我供了出去——继续留在这南京城,除了要连累付少爷,只怕还要连累同志们!昨个儿绾心过来,我已烦她帮忙定了北上的车票,回我河南老家躲一阵子吧!”

    付辰一怔。

    他本打算将顾宪成送去当铺那边,也算是送佛到西,可他万万没想到顾宪成竟是早有打算,竟订好了火车票回他老家去!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城里接二连三有人被抓,铁定是那黑子招了供,继续在呆下去,被抓是迟早的事。

    “且在休养几日,妥了再走。”付辰却道,“不然长途跋涉,伤口再是裂开就不好了。”

    顾宪成摇了摇头:“付少爷的救命之恩我都无以回报,哪敢再三叨扰?况且隔日之前便已有人上门寻我,若再待下去,只怕会让付少爷也引火上身啊!”

    “屁,这厮要怕被连累,也就不救你们了。”江景泽嘿嘿一笑,“踏实住了,就再养上几日——嘿嘿,你若走了,绾心姑娘也不上门了,我这再想见她,还得去天香楼花钱呢!不是跟你装穷,我来考黄埔可是花了个精干……顾先生你就让我省两个冤枉钱吧!”

    听到这话,付辰差点被嘴里一口酒呛了:哪能想到这浑人竟来了这么一番妙语连珠?当下也是再次劝他留下,顾宪成倒也没再推辞了。

    一瓶葡萄酒下肚,微醺的两人别过顾宪成,各自回房休息。

    连番的折腾,这副身子早就累坏了,没一会儿就呼呼打上鼾了。

    醒来外面已黑了下来,付辰却觉得浑身越发酸痛,两个腿直转筋——显然是障碍跑拉伤了肌肉,这回闹起“后遗症”来了。这年代应该有红花油可以用,付辰就不打算从实验室拿东西了。

    进浴室囫囵洗了洗脸,江景泽过来敲门了。

    “看来你是睡好了……妈的哥哥我在滚了一下午愣没睡着!”江景泽靠在门上,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拿着毛巾擦了擦脸付辰差点笑出来:“脚好点没?晚上可别拖后腿啊!”

    “老弟,何必要自己犯险?让顺子穿上你衣服去蒙一下就是,你们两个身材接近……”江景泽见付辰从柜子里拿衣服要换,“喂,我说话你有没有听?”

    “日本人没那么傻……而且如果我不小心被抓,他们会逼着我交出情报;但顺子要被抓,十有八九是被杀。”付辰把这身更轻便的衣服套到身上,“跟了我已经有些年头,我不能让他为了我个人的安全,就把他的性命置身险境。”

    江景泽不认识似得看着他:这小子自打来了南京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别说让个贴身小厮置身险境,被他亲手坑了的都不知有多少。

    付辰转身出门,林清泓和几个帮手也都到了。

    “刚才我派人四下转过了,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林清泓说着,“计划有可能会泡汤。”

    “不,他们一定会来的。”再次确认鞋带已经系好,付辰笑了笑起身出门。

    林清泓哪里放心?让两个手下保持距离跟着他。

    沿着洋楼附近的柏油马路慢跑,付辰一面调整渐沉的呼吸,一面在小心地观察。

    寂静的夜晚几乎没有行人,茂密的梧桐在月光下树影斑驳——每一个转角付辰都格外小心,因为那看不见的黑影下,不知藏着多少危险。

    没有人。

    别墅区并没有多大,付辰很快跑完了全程,别说日本人,连一个形迹可疑的人都没发现。

    难道真像林清泓说的,今儿晚上的计划要泡汤?

    脑子划过这个不爽的念头,付辰正要转身往洋楼跑,可他却发现,一路循着梧桐小路跑过来,自己已经离家有段距离了……

    不好!

    紧迫逼来的危险感让付辰立刻拔脚要跑,可几乎是在同时,就听身后一声巨响,突然有辆黑色的汽车猛地撞破别墅区的大门,照着付辰就冲了过来!

第34章 死斗

    “卧槽!”

    大骂一声的付辰转身逆着车辆行驶而来的方向跑开,见鬼!这么快的速度直接撞过来,老子不死也重伤。

    就算自己是21世纪那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军医,也不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的汽车。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利用别墅区的地形,连续翻墙脱身才是正经。

    利用路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躲过汽车的第一波撞击,付辰在汽车掉头的空档立刻发足朝最近的洋楼围墙奔跑。

    驾驶员显然觉察他这个要翻墙脱身的意图,没有选择浪费时间掉转车头,而是立刻一脚油门到底,以四轮生烟的状况朝付辰撞来!

    “付少爷,躲开!”就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惨呼,紧接着付辰就感觉腰上被人猛推了一把。

    巨大的力量让他在瞬间滚出老远,在他贴着起斜滚起身,那辆急速后退的汽车,却狠狠撞在这个救了他一名的男人身上。

    强壮的身体简直像个布袋般飞起,随后重重坠地,身子撞在极硬的水泥地面,瞬间没了声息。

    剧烈的颤抖,付辰的双眼失去了焦点。

    “吱!”

    这辆造下血债的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路间。车头两道颜色温暖的橙红色灯光,却在这漆黑夜晚犹如犹如恶魔降临时的罪恶眼光。

    付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动,还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香烟。

    嗤!

    火柴倏然照亮了这张冰冷而苍白的侧脸,面对这些残忍而卑劣的侵略者,他露出了无限鄙夷的笑容。

    就听驱动轮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疯了一样的又朝他撞了过来!

    小鬼子们,想杀我是吗?

    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心头,迫得付辰双眼通红。紧咬着后牙,他已拔出了一直插在后腰的驳壳枪!

    机头早已打开,漆黑的眼瞳眼风犀利,抬手之时就已瞄准——仇恨在眼底闪烁,付辰毫不犹豫地连续扣下扳机。

    “呯呯!”

    枪管喷射出两道明熠的闪光,弹头如流星般一闪划过。

    “啪!”

    “轰!”

    带着火的子弹先后洞穿了车子的挡风玻璃和右前胎,随着惊天动地的炸响,这辆原本照着付辰飞撞而来的汽车,因为突爆的轮胎失去了重心,先后发生了侧翻。

    这种自重超过一吨的老式汽车重重撞在地面,在泥泞湿滑的地面横向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围墙,才是剧烈抖动着停住。

    汽车不断发出连续的爆裂声,白色的烟雾已从车窗,后轮,还有油箱不断升腾而起。

    “呼呼……”粗重的喘息,付辰双眼微眯。小鬼子已玩了命,自己若不用一些非常手段,岂能安全脱身?付辰漠然地收了手枪,快速把它插回后腰。

    “老弟,没事吧?”江景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有数不清奔跑而来的军靴声。

    飞跑而近的林清泓一脸震惊:“这怎么回事?”

    “先救人,”付辰指着被撞飞的同伴,眼底突涌起无限的仇恨,“抓活的!”

    林清泓手下这几个骄兵悍将没费什么工夫就将车门破开,从里面拖出两个人来。

    扫了一眼已经开始漏油的油箱,付辰正要下令让众人躲开,却是看到被拖出来的其中一个从怀里猛地摸出一件东西来!

    “闪开!”付辰低吼,照着男人就扑过去。

    他这么大的反应让在场每个人都吓了一跳,但他们看清了付辰从男人手上夺过的东西后,更是吓得集体哆嗦!

    手雷。

    “快扔掉!”江景泽吓得调都变了,这玩意被大头兵叫做“香瓜手雷”,是小日本发明的。虽然相比木柄手雷威力是小太多了,但这么近的距离,在场几位也得遭殃!

    “扔?呵呵,这么好的玩具,扔了太可惜了。”付辰从地上捡起保险销,小心翼翼地插回手上的铁疙瘩里——只是拔了保险销,捏着手雷撞针小心地把保险销再插回去,就不会发生爆炸了。

    “想弄死我们?小日本你还嫩点。”缓缓低下头看着这个被数人按在地上的倒霉蛋,付辰冷笑着说着日语。

    男人一听这话变得极为激动,拼了命的挣扎起来。气急败坏的江景泽上手给了他一巴掌,林清泓则是低吼一声:“带回去!”

    一番五花大绑,两个倒霉蛋被扔进酒窖。其中一个肩胛中了付辰一枪,早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另一个则是用日本话嚷嚷个不停,就算除了付辰没人听懂,但从他这副气急败坏的尊荣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话。

    “哎,叽叽咕咕骂什么呢?”江景泽一脸莫名其妙。

    “把咱们仨人的妈,挨个问候了一遍。”付辰稍显风淡云轻,他知道,有的时候在面对辱骂的时候,冷静反而是最好的武器……小鬼子不就是想激怒他们,以求个痛快吗?

    可是江景泽听了哪能风淡云轻?他的母亲也死于皇姑屯的那次暗杀事件中,本来就对日本人带着无限的仇恨,现在听了更加怒火冲天,上去照着肚子就狠狠给了一拳。

    “家赫兄,日本话gou娘养的怎么说?”看着剧痛倒地的日本人,江景泽似不觉得解气,甚至还回头求翻译。

    合抱着手肘付辰如实说了,这浑人竟还学的像模像样。

    老半天才是粗喘着抬起仇恨的目光,男人竟怪声怪气地说着中文:“你们几个东亚的猴子,敢和帝国作对?等着给全家收尸吧!”

    林清泓一把抓住又要上手的江景泽,只对付辰抬了抬下巴——酒窖的逆光之下,这张清俊的脸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狰狞。

    “就算你不说,老子也知道是领事馆那群人派你们来的。”付辰死盯着男人冷冷说着日语,“你们特高课在南京还有多少人,最近东北还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了?城里应该有你们的内应吧,我要他的名字和住址。”

    在听到“特高课”这个词后,男人眼底清晰地划过一丝震惊——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还不带二十岁的年轻人,是如何准确地说出他身份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恶狠狠地回答。

    没说话,付辰突然俯下身朝着对方的脚腕就捏了过去!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错落声,男人仰面发出一声惨叫。

第35章 审问

    “我太用力了吗?”付辰顺手将钢钳扔在一边,懒洋洋地起身。

    男人艰难地喘息着,被拧断的脚骨散射出剧烈的痛,让他冷汗直流。虽然自知必死,这个日本人还是极其狼狈地从地上抬起头。

    付辰无声地依靠着酒架,动作娴熟地掏出一支烟卷含在口中,在火柴燃着的瞬间,这团色彩温暖的光焰,倏地照亮了这张清俊却分外沉寂的面孔。

    良久,他长长地吐出一缕青烟,桀骜的唇角微翘,漆黑的瞳仁才是缓缓下移,毫无温度地盯着地上在连续发抖的男人。

    灿若星河的双眼,却在这种绝然死寂的环境中,足以冷到肃杀万物的程度。

    “你……你……”男人吃力地大口喘息着,用最后一点力气,缩起身子,开始无法抑制地浑身发抖。

    “日本人就是贱,放着好日子不能过,偏偏得殴一顿才会说。”付辰抓了抓头发,一副伤脑筋的样子,“两位兄长,我这人心善,最是见不得这个了!所以……交给两位哥哥了!”

    说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转身告辞。

    倒也不是完全见不得严刑逼供,付辰只是觉得,这副身体又要犯烟瘾了。

    赶紧得回房吃药然后躲起来,昨天情急之下胡乱吃了两片药也没有记录剂量,今天一定要把这项工作做起来。

    相对而言,他吃的也是一种会成瘾的药剂,服用的时候若没有针对性的依次递减的话,很容易造成身体的严重不适应。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最怕到时候烟瘾没有戒掉,反而对这种药剂产生依赖,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回到房间付辰简单清洗一番就进了实验室,先是拿了两颗药过了天平,付辰忍不住骂了句抽大烟的真是误事,昨个儿居然一口气吃了5mg!

    难怪这废柴身体一下子有那么大的反应,这个给药剂量已经正常人的一倍了!

    可这剂量已经吃了下去,今天若是突然减半,身体里的烟瘾反而抑制不下去……付辰只得无奈地打开电脑做了个简单的表,然后拿出研钵将两片药磨成粉末,取了4.8mg吃了下去。

    从实验室退出,付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凉白开。他知道这种药剂对肝肾功能损伤不小,大量的喝水,能够利用体液排出毒素将危害降到最小。

    很快药劲上来的他,迷迷糊糊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梦中,连天的炮火把整个城市的天空都染成了鲜红,有人在冲锋,却又更多的人已经倒下;往日里游船如织的秦淮河,却被一具具被泡得惨白的腐尸填满……

    “啊!”

    被噩梦惊醒的付辰发出惨叫惊坐起,剧烈起伏的胸口让心脏都跟着一块疼了。

    天已经大亮了起来,可他心头却盘踞着难以驱散的黑暗——这梦,算是某种警示么?!

    右手扶额触手全是黏腻的冷汗,付辰汲着拖鞋起身找水喝。

    也不知道他俩审那日本人审的怎么样了。接连喝了几口水,付辰换了件衬衣走出房门。

    晕晕乎乎的像踩在云上,下楼直接撞上了正上楼的顺子:“哎呀,少爷,您怎么起来了,可好点了?”

    付辰摆了摆手道:“无事!清泓哥哥呢?”

    “快天白的时候,两位少爷才从酒窖回来……像是折腾了一夜,已是累坏了!”顺子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会子怕睡得正香呢。”

    “哦。看这架势,怕已是问出些什么了。”付辰点了点头,“不过话说,你这急急火火是干什么去?”

    “少爷,正找您呢!”顺子说着,“洛小姐过来了,说要接顾先生走。”

    “胡闹,伤都没好利索,走什么走?”医者之心顿时让他有些不快,付辰拧着眉头转身下楼,正看到一袭嫩黄洋装的洛绾心在等待,脚边还放着一口硕大的皮箱。

    “付少爷!”洛绾心浅笑,“身子可好些了?”

    没心思寒暄,付辰问了出来:“要走?”不过他刚问出来就有些后悔了,往日里笑容清丽的美少女,今日却带着无限的愁容,显然是遇上什么头大的事了。

    “是!给顾先生定了北上的车票。”洛绾心轻声回答,“也是叨扰了这么多日子,打算今日就告辞了。”

    付辰一愣:“怎么突然?绾心,顾先生的伤势你是清楚的,该是多养几日啊!”

    不等洛绾心回答,付辰就听身后一阵脆响——顾宪成竟是拄着拐杖下楼了。

    “不都说好了,再是养几天才走么?”没想到这俩人如此行动派,说走就要走,“出南京都不易,何况长途跋涉回河南呢?”

    两人一番对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言语之中去意甚坚;付辰越发觉得古怪,从洛绾心手上夺过皮箱,又叫顺子将顾宪成扶着坐下:“你俩这不对头,出什么事了?”

    洛绾心玉牙轻咬,半天不说一句话;付辰实在窝火:“说啊!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付少爷,我知道您这都是一片好心……可是,顾先生真的不能继续在南京城停留了!”洛绾心叹了口气,“昨儿晚上,当铺那边被抄了!”

    周身不由一抖,付辰急道:“难道,又有人被抓了?”

    “那倒是没有……”洛绾心急着解释道,“幸好韩先生平日里谨慎,那些扑上门的警察细细搜查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就气急败坏的走了。”

    付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昨天他才刚找到当铺的门,然后晚上就有人扑过去了?付辰极其不自然地抬头看两人的目光,若没有救他俩还帮着翻译情报的事,这俩家伙十有八九会认为我跟警察是一伙的吧?

    “恐怕是日本人告的密。”付辰说着,“昨天在夫子庙,我和景泽就发现有小尾巴跟着我们……后来我们去黄埔看发榜了没有,那人还跟着我们。”

    顾宪成大吃一惊:“又是日本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情报丢了,日本人明显是想报复。”付辰深吸了一口气,“顾先生,真是对不住了……如今这个情况,我是万万不敢再留您了。”

第36章 榜眼

    顾宪成感激道:“付少您说这样的话,就让我们惶恐了!那日若不是您出手搭救,只怕我们现在已经落日本人手里了——就算当铺那边没有出这事,顾某本也想着不便叨扰。”

    付辰说不出话来。

    他这枪伤原也没养了几天,这年头的绿皮火车他是清楚的,长途跋涉去河南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可如今却也真是没得选,付辰叹息道:“顺子,开车去替我送一送。顾先生,家里还有些琐碎小事,我便不送了。”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些先大洋给他权作路费。

    两人再三谢过,也就出门去了。付辰心底好不窝火,就算这两人不心生怀疑,那韩劲松那般谨慎,肯定把自己怀疑上了。原是帮忙,又让这些该死的日本人摆了一道!

    越想越是窝火,付辰气鼓鼓地倒了杯酒正要喝,林清泓却是披着衣服下了楼:“家赫,你醒了?”

    一肚子气憋得他两眼发红,倒了杯酒给他递上去:“清泓哥哥,那两个该死的日本狗呢?”

    “中枪那个,死了……没中那个,叫景泽生生殴了一夜,也差不多了。”林清泓见他样子,接过酒杯笑道,“趁着一早没人,两个已转给我情报处的同学了。”

    “妈的,应该捅个稀巴烂,再直接扔到他们领事馆门口才对!”付辰气鼓鼓的一饮而尽,又问,“可有交代什么?”

    林清泓摇头道:“嘴巴很硬,没撬出什么来。你知道的,特高课的都经过专业训练,就凭咱们江少爷那几铁拳,是打不出来的。”

    其实这一点付辰早就想过了,但凡敢深入他国窃取情报的,哪个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更何况还是那个弹丸小国的亡命徒?

    “我照着你的意思,已经派人定了领事馆那边有些日子了,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出入。倒也不是不能抓人,只是我们现在还得罪不起日本人。”林清泓喝了两口酒又道,“还有,红党的工作站接二连三被突袭,情报科那边已抓了不少人了。”

    付辰点了点头,半天才是又说道:“嗯。这不今儿这一早,连顾先生也走了。”

    “其实走了也好。”林清泓轻声说着,“之前他们在的时候我不便说,现在还是想提醒你,少跟这些人来往,也不要再看赤化的书了。”

    付辰无言,举过酒杯跟他碰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容后两日各自相安无事,付辰除了按部就班服药戒烟瘾,多是在实验室里看青霉素的有关文献。

    毕竟,这东西手头只剩一支,而且将来在战场上会派上大用场,付辰想在九一八事变之前,将提纯青霉素的方法找到。

    到时候就算暂时没有属于自己的药厂,拿着配方去找现成的药厂,就能大规模的投入生产,那么,自己就能挽救不知多少抗联战士了!

    很快到了黄埔发榜的日子,付辰一大早就在那个急脾气的江景泽催促下,乘车到了黄埔大门口——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们,早就把此地聚了个人山人海,翘首以盼榜文的张贴。

    “哎,都听说了没?说是体测那日有个家伙和考官打起来了,被直接取消了资格!”

    “是啊,广州人,听说是不满意计时规则所以闹起来。让几个考官扔出来了。”

    体测那日江景泽右脚受伤,付辰带着他便是先提前走了,真还不知道还有这番轶事;就听人们越议论越有意思,什么在障碍跑上面因为碰撞发生口角的,还有挑事打架的——都是些热血青年,因为一两句话就争辩犯颜太正常了。

    “嘿,听他们这话,反倒是错过好戏了。”江景泽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成分在里面了。

    不多会儿,就看军校那边的铁门忽然被拉开,人们顿时响起一阵惊呼——付辰垫着脚看过去,就见他们有的拿着装了浆糊的小桶,有的拿着整卷的黄纸,朝着布告栏快速走了过去。

    “快,我们也过去看看!”江景泽一把抓住付辰的袖子往前挤,可这人挤人的,哪儿过得去?反而是挨了许多白眼。

    “看,头名是……高树成!”眼尖的人已将名字大喊了出来,“第二名,付家赫!”

    “可以啊你小子!”江景泽还没看见呢,听到这话不由抬起右拳给了他肩膀一下,“居然是第二名!”

    给这一记老拳杵得龇牙咧嘴,付辰骂道:“靠,谋杀啊?”说着凝神将目光投向黄榜,上面清晰地写着:经过本次文选体测两项科目,中央军校第九期以综合评定成绩招录以下学院三百七十二名:

    1.高树成;2.付家赫;3.许霆钧……

    “我还真把他当成个菜瓜了,那姓许的居然是第三名!”江景泽撇了撇嘴,一脸阴阳怪气地说着,“早知道那天踹得时候再他娘的使点劲,让那小子完全跑不下来才是!”

    “别胡扯了!”付辰回头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是第四十三名,都录取了还干什么?”刚还听有人吵吵什么因为打架斗嘴被取消资格,这小子也这不怕有人给他点了。

    “哎哎,家赫兄!”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付辰回头,果然看到李明志笑嘻嘻的那张脸:“哎呀,早就知道你家赫兄不一般!可咱没想到你这竟是榜眼郎啊,哈哈哈!”

    “切,榜眼郎。”江景泽一听果然上来醋劲了。

    “什么榜眼郎,就是一回考试侥幸罢了!”付辰笑了笑,“走吧,找个妥处坐坐。”

    说着,三人相伴朝着不远处的茶棚走过去,叫了壶上好的碧螺春,几盘细点。

    “家赫兄,你可知道那高树成?”李明志放下茶杯。

    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人来,付辰笑了笑道:“都说出身名门……前几日在中央饭店还摆了场子,邀了不少同期呢。”

    “这我知道。”李明志摆手笑道,“付兄你没懂我意思。这李家可不得了,有钱有势!这回啊……”说着,他四下瞧了瞧也是进门找座解渴的同期生们,刻意把声音压到最低,“这回咱们家赫兄其实是两项考核综合第一!”

    “听你瞎说,那第一名不是那姓高的么!”江景泽撇嘴。

第37章 再次挑衅

    “哎呀,景泽兄你还别不信!”李明志声音更低了,“黄埔最初不在南京办,知道不?最早在广州。当时啊,中山先生办学缺钱,各地的革命分子支援过——后来黄埔办起来以后,苏联那部分援助一直没有到,所以学校经费紧张,连学生们吃饭都成问题。”

    这段故事付辰倒是也听说过,据说黄埔最困难的时候,一度实行共餐制,一桌六到七人,四小盘菜一人一个馒头——那个时候,黄埔的学生除了平常训练还要下海捞鱼捞海鲜,甚至以萝卜苗充饥。

    “嗯,我听说,党代表廖仲恺先生多次去好多军阀面前求情要钱。不止如此,他的夫人还把自己的首饰都卖了,然后拿钱出来支援黄埔。”付辰说着,“可是,这跟高家有什么关系?”

    “高家出钱啊!”李明志一摊手,“高家每年都出钱支持,而且是大钱!所以,连着两三年了,第一名都姓高,一点都不奇怪!”

    “还有这档子事呢?李兄你再给说说呗?”江景泽就爱听这些八卦趣事,“老板再给拿点瓜子过来!”

    摆龙门阵来了?

    付辰不由一声苦笑,就见这李明志也是八卦中人,嘿嘿笑着端起茶杯先是润了润嗓子:“你俩知道那个许霆钧么?老爹是交通总长,叔叔和哥哥都在直隶带兵,据说是吴大帅手下的!”

    “吴佩孚?”付辰总算明白这姓许的干什么一直跟自己过不去,原来这仇恨,真还是直奉军阀之间的矛盾,“那,那个郑海祥是干什么的?”

    李明志摸了摸下巴:“这个……我倒是没打听着。不过我看了他俩的表,都是直隶的……关系最差也是同乡吧!”

    “不止吧,看那郑海祥手上有老茧,握枪只怕有些年头了。”付辰捏了块点心吃,“方才我扫了一眼,那郑海祥排名第四十四——就在我这兄弟后面,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李明志一怔,心道这姓付的真不愧是东北黑豹子的后人,也就随便看了看,竟是把大家的名字排序都记得清清楚楚——况且连手上的枪茧也是认得。

    目光之中明显多了几分敬意:“家赫兄真不是个凡人!连他名次都记住了?那我的这也该记得了吧哈哈哈……”

    两人相顾莞尔,一旁的江景泽却抬手给了他肩膀一拳:“哎,说正经的。你们那当铺……出啥事了?”自是顾宪成离开洋楼,连洛绾心都不上门了。后来才是一打听当铺出了事,急得连连追问这绝色美人出没出事,气得林清泓都骂他重色轻友。

    李明志脸色稍变,扫过四下见无人注意,摇了摇头道:“就是连番有警察上门,烦得很……两位不好意思,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抬手要结账,叫付辰给抢了先:“这点茶钱还是叫我来吧。隔日要报到,我俩也该一块回去了。”

    三人起身正要一块出门,却听这茶馆一侧突然响起个声音:“嘿嘿,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付辰无比熟悉的同时又一阵头皮发麻,顿时不爽地将目光转过去——就看见茶馆唯一的一张大桌坐着七八个年轻人,其中两个正是许霆钧和郑海祥。

    “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付辰冷笑一声,伸手将江景泽拉住。

    其实付辰比江景泽还想饱揍一顿这货,上回把自家兄弟坑得差点完成不了体测,这仇还没报呢!可茶馆离军校只有百步之遥,若是犯颜动手,传进学校岂不是自找麻烦?

    日后报仇有的是机会,何必要在此地?

    “走吧。”付辰深吸了口气,伸手拉扯气鼓鼓的江景泽。

    “嘿嘿嘿,都说了奉系的杂毛就是一群怂包蛋!”两人还没跨出几步,郑海祥阴阳怪气的声音又是响起,“咱是都听说了,这军校是择优录取……可这一二名,就怕是灌水猪肉了!”

    许霆钧也是一阵大笑:“就是!可这谁做的了主?就是可怜了咱们,竟是跟猪相提并论了!”

    付辰刷地一下回身过去,漆黑的瞳仁顿时多了几分杀机;江景泽则是厉喝道:“他妈的,你们说谁是猪?”

    李明志忍无可忍道:“猪?就算是猪,你们一个个哪个比猪强?有本事自己也考个第二名来看看!”

    “哟,看来猪也听得懂人话?”许霆钧哈哈大笑着站起来,敞衣露出结实的肌肉还在不断的抖动。目光偏向付辰的时候,眼神开始极具挑衅起来,“你说是不是啊榜眼郎?”

    这间小小的茶馆立时又爆发出一阵欢畅的大笑,几乎要把房顶掀翻;四周正在喝茶吃点心的人们纷纷也将目光转了过来——看了看许霆钧这一群后,所有人的目光却都给站在当间的这个年轻人吸引去了。

    身材瘦弱的他,偏偏在这种时候……他太安静了。

    “景泽,还真叫你说对了——咱们怕是要跟一群老太太念书了!”半扬起下巴,付辰这张清俊的面庞多了抹桀骜至极的笑容。

    可那眼神孤傲而阴冷,竟不似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

    在缓缓平移与许霆钧等人对视之时,不管是那个直系军阀的后代,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倒霉蛋,抑或一个个装腔作势的帮手们,都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小子,你找死!”不知是因付辰的话而震怒,还是因为被对方眼光吓到后的气急败坏,许霆钧猛地直接扑了过来!

    虽然知道今儿这动手是在所难免,江景泽却万没想到这厮竟这么快就动手了!兄弟有几下子他还是清楚的,那记虎拳若直接砸到心口或是肚子,八成立马就站不起来了!

    他立马惊呼一声小心,劈手要挡在身前截住这拳,却不想付辰动作更快,竟是毫无惧色地迎面扑了上去!

    完了!

    江景泽哪想过这小子竟然这么不要命,那许霆钧虎步上前,那一拳显然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这要是照着哪个要害打过去,他这兄弟可就……

第38章 比武

    哪知付辰只是虚晃一招,几乎在拳头触及身体的瞬间,就一个灵巧的转身,从身侧闪了过去!

    “啪!”

    不仅是闪身躲开,付辰还抬起右手,照着对方的脸颊给了一巴掌!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在男人们的对打过程中,有的时候面子比输赢更加重要。付辰上手就给了对方一耳光,完完全全是没给他留半分情面!

    红红的巴掌印突突直跳,许霆钧脸顿时红了眼:“找死!”

    身后包括郑海祥在内的几个同伴哗啦一下全站了起来,个个扬起了拳头要包围上来,茶馆里的其他客人见这架势似要火并,吓得纷纷四散而逃,连加水的小伙计吓得也躲在尺台后面不敢出来。

    “几位爷,”茶馆的老板吓得赶忙跑出来打圆场,“方才我这耳朵长,多听了几句,都是今年军校的考生吧!都要做得同窗,何必要犯颜呢?来来来……今儿这账算我的,各位爷就高抬贵……”

    话还没有说完,早已红了眼的许霆钧哪里管这么多,回身照着老板面门就是一拳。打得他顿时一声惨叫,身子直挺挺地坠倒在地。

    郑海祥扫了一眼满脸血花的老板,冷笑:“给我围起来!”

    “家赫兄……”李明志脸色大变,不停地往江景泽身后躲。

    付辰毫无惧意,抱着双手半仰起脸:“怎么,老太太们要群起而攻之了?”

    许霆钧刚要上前,郑海祥小声道:“毕竟是军校门口,事不宜闹大……教训一下这小子就好!”

    听了这话,许霆钧晃了晃右拳:“小子,爷爷们人多打你一个,怕你不服!有本事,你我单挑!”

    “跟我这兄弟打?你还不够格,先跟我打!”江景泽自告奋勇。

    他这兄弟是几斤几两,江景泽哪里不知道?一对一肯定不是对手啊!到时候被打惨了别说他哥哥汗青没法交代,连那死人脸都会骂人的。

    付辰笑了笑,偏手拦住兄弟道:“怎么个规矩?”

    “没规矩,求饶为止!”许霆钧见他应了,立刻高声宣布着。

    付辰还没应下,就听身后有一群人包围了茶馆;为首的正是最近负责考试体测的章晋安。见这剑拔弩张的状况,他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教官,没什么!”郑海祥嬉皮笑脸地迎上去,“咱们几个都要入校了,见了面就想着切磋切磋功夫。”

    “切磋什么功夫?”看这架势分明是一场火并,章晋安低喝着,“胆子不小,敢在校门口闹起事来了?付家赫,什么情况?”

    付辰听出这话是要偏袒自己,但今日不和这厮打过让他彻底服了,来日指不定吐出多少不入耳的象牙来欺辱自己。当下微笑道:“如海祥兄所说,我与这位许兄想切磋切磋!教官,在军校算不得违规吧?”

    章晋安一下给他噎住——黄埔虽有明令禁止打架斗殴,但是放在台面上的武术交流却是允许的。说白了,都是南来北往的血性男儿,真若彻底禁了动手,反而更容易激起事端。

    “真的要打?”章晋安咬咬牙,凑过来小声对付辰说着,“这家伙身手不错,你这身板会吃亏的!”

    付辰耸肩:“报告教官,姓付的长这么大了,什么都吃过了,偏偏今天想尝尝这个亏好不好吃。”

    章晋安无奈,回身对众人道:“既然要切磋……好!总不能在此地将茶馆砸了,跟我去学校的拳馆!”

    听到了没?

    黄埔九期录取的榜眼和探花要在拳馆打起来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一阵风似得流传开来;听见风声的考生,军校的学长们,甚至老师教官,都蜂拥而至拳馆,连窗户外面都挤满了围观的脑袋。

    “这么多人!又不是赶庙会……”江景泽满脸无奈,回看正在做扩胸运动的付辰,“你,行不行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爆踩一顿,那以后在黄埔怎么做人啊?”

    “那好办,以后不管吃饭上课还是训练,脸上都套个牛皮纸袋啊!”付辰懒洋洋地笑,随后脱了鞋光脚缓缓拨开围绳走进擂台——上衣丢了,白晃晃的细皮嫩肉连章晋安都忍不住蹙眉:“江景泽,你这小兄弟行不行啊?”

    许霆钧见了,划拉一下扯下上衣就跳上擂台。落地时双脚咣当一声巨响,震得周围人们心口都发颤。

    “疯了疯了,这货真的疯了!”直冒冷汗的江景泽对身侧的李明志嘟嘟囔囔,“就他那身板,不被打坏了才见鬼!”

    四下一瞅,付辰满意地笑了笑:“孙子,前几天在障碍跑不是输了吗?那一声爷爷还没叫呢!”

    想起是有这么一出,许霆钧双眼顿时暴突。

    “怎么,直系的癞皮狗不认账了吗?”付辰摩拳擦掌着,“嘿嘿,今儿咱俩当着大家的面可要说清楚了,你我未来是有同窗之谊,但这辈分也得明确了啊!”

    妈的,等下把脚踩在你脸上的时候,是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辈分了!

    双眼登时红得像血,许霆钧紧咬着牙照着付辰就发起了冲锋!

    照着付辰的面门就是一记直拳,明显就是要把他的鼻梁打塌,可付辰的动作比他快太多了,瘦弱的身子一个忽闪就躲了过去。

    扑了个空的许霆钧越来越气,回身对着付辰就是一连串组合拳,但都被他很轻松愉快地躲了过去。

    许霆钧这些招式不是瞎打的,几乎每一拳都是奔着要将付辰制服在地,用上了全力——可不管哪一招都没打中,反而白白浪费了许多力气。

    “你……你这个缩头乌龟!”许霆钧气喘吁吁,脸色越坏,“有本事正面来打!”

    付辰嗤地坏笑出声:“爷爷不就在你面前吗?先让你打还不高兴?”

    “我打死你!”付辰这话将本就恼羞成怒的许霆钧彻底激怒,他简直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牛般,猛地抬脚照着付辰胸口就踹过去!

    台下观众们一声惊呼,这一脚呼啸而去,要是直接上了胸口,只怕连心肺都要一起踹烂了!

    “危险!”眼看付辰竟无闪避之意,江景泽和章晋安两人同时惊呼出声,这一脚可不得了,要是……

    “就这几下子?”就在所有人以为付辰要被踹得飞起,这薄厉的唇角突多了一丝鄙夷的笑容。

第39章 你输了!

    一个侧身轻巧躲开,付辰这次却主动伸出了双臂照着这条腿就抓了过去——肩头猛朝许霆钧前胸猛地撞过去。

    本来就是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这壮汉压根就站不稳,何况付辰在采取撞倒他的姿势时,还抱着他腿顺势扭下去!

    “啊!”

    随着许霆钧发出一声惨叫,这副庞大而强壮的身躯轰然倒地。

    轰!

    巨大的声响震得所有人瞪圆了双眼,还没等反应过来,付辰猛地骑到他身上,照着脸,前胸,肚子就是一连串的组合拳!

    他知道,凭借现在的力量想要制服体型完全碾压自己的许霆钧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在刚开始,就选择言语挑衅将他激怒,然后不断闪避来找寻破绽。

    拳头雨点一样地砸过去,鼻梁,眼窝,胸口……付辰用尽了全力在打,他知道,这种时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彻底击倒,否则一旦等他回过劲儿来,挨打的就是自己了!

    连连吃痛的许霆钧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抬起双臂朝着付辰的双手就拧了过来——糟了!没想到这种完全碾压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反击,付辰刚是避过两道双拳,谁知身下这人猛地一个翻滚,抓住付辰的腰带将他一把推开!

    没来得及调整好重心的付辰就觉得胸口被人狠狠抓住,还没等做出任何反应来,就像个布袋般飞起,直接装在擂台的围绳上才掉下来。

    直接砸在地上,吃痛的付辰撑着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妈的,这货真的好强!

    一个打挺,付辰跳身站起,就见摇摇晃晃的许霆钧站稳后,用手背狠狠擦过嘴巴旁边的鲜血,冷笑道:“小子,还可以啊!”

    全场哗然!

    不好,下手还是不够狠,居然让他抓住机会反击了!

    付辰退了半步架起军体拳的防御姿势,心道:这下想要再找破绽可不容易了。

    挥舞着拳头又是强攻而来,付辰右眼微眯,忽然抓住对方的右手就是一记擒拿!

    万没想到付辰的动作这么快,被他擒住右手的同时想要抬脚再踹,可是付辰的动作更快,另一手拧着对方的衣领就是一招背摔——这招在部队的时候他练了三年多,就是那些专门教格斗的现代教官都防不住他这手。

    后颈轰然触地,付辰转身死死掐住对方的喉咙,而手肘朝着许霆钧的胸口就压了过去。

    身为军医付辰当然明白——人类最为有力而坚硬的“武器”就是手肘,朝着胸口狠狠挥出后,用尽全力压在胸前剑突上,就是21世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都会感觉痛不欲生,根本无法再动弹。

    用全身的力气压在对方身上让他完全动弹不得,付辰冷喝一声:“你输了!”

    整个拳馆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欢呼,除了郑海祥和他几个同伴,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对着付辰欢呼鼓掌,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年轻人,居然能制服这个身高体型都完全碾压他的壮汉。

    “谁输了?谁输了?”许霆钧发了疯一样地想要挣扎,可就算他再怎么挣扎也没法起身——付辰这招太狠了,越是挣扎,源于胸骨的痛就越甚,没几下许霆钧的冷汗就将后襟湿透了。

    “教官……”江景泽颇有些求助之意看着身侧的章晋安,后者挑了挑眉头对着身侧两个同事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块跑上擂台将付辰两人拉扯开来。

    “好了好了,既然是切磋,点到为止就好了!”章晋安把眼红脖子粗,还叫嚣着要再来过的许霆钧推开,“行了!大家看得都很清楚,你输了!”

    连教官都发了话,许霆钧双眼通红几乎要跳起来了:“算我技不如人!”

    给他这大嗓门吼得满心不爽,不过当着教官的面,付辰还是客客气气地说着:“切磋而已,承让了!”

    这一句“承让”说得许霆钧好不窝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四下的嘘声渐起,他牛吼起来:“付家赫,咱们再来一把!”

    你当我傻?再跟你打,等着你这次下死手把我打个半残?

    “不了,隔日再说吧。”付辰平静地从江景泽手里接过外套穿上。

    许霆钧分外眼热正要上去扯住他,一旁跑上来的郑海祥凑过去小声道:“有这姓章的在,咱们只怕收拾不了这付家赫!”

    两眼之中倏然又多了几分仇恨。满心不甘的许霆钧却也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地拨开越发兴高采烈的人群离去。

    望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章晋安摇了摇头道:“还没进学校,平白惹下这种人干什么?”

    “冤,这种人我还真不想惹。”付辰苦笑,“就从体测那日就不依不饶的。若再忍让退缩,反倒叫他们以为我付家赫是怂包。”

    “年轻,哎,就是气盛!”章晋安无奈摇头。

    结果江景泽拿来的上衣披上,付辰一番告辞转身离去。回家路上李明志合不拢的嘴,一直追问付辰哪儿学的功夫,身手是真棒云云。

    江景泽给他问得烦了,扭身问他:“哎你小子不刚才说还有事么,老跟着我们干嘛?”

    这话说的粗鲁,直接都撵上人了。哪知这李明志却死皮赖脸,竟还嘿嘿笑着:“不过就是随便问问嘛哈哈……”

    “有话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了。”付辰给这副狗皮膏药式的笑容搞得头皮发麻,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李明志挠头笑笑:“嘿嘿,没想到一下就给你看出来了?付兄,刚才你跟那个姓许的打,玩的是名堂?”说着像模像样地来回比划了一番,非闹着付辰教他。

    “他?你让他教你功夫?”江景泽差点笑岔了气,“还会挑人,哈哈哈!”

    付辰无奈:“行吧!总要隔天的吧?”没想过这么一番就收了小弟,还是个红党的小弟。

    就此在校门口别过,付辰和江景泽上了车,顺子回身递给自家少爷一块湿毛巾,容后发动了车子:“少爷快些擦擦脸吧……对了少爷,昨儿忘了回您了,已将顾先生送去当铺那边了。”

    “当铺?不是说要坐火车去河南?”付辰一怔,“怎么又回去当铺了?”

第40章 开学

    “我也不知道啊,是洛小姐突然改了路线……说什么火车站不安全什么的。”顺子也有点莫名其妙。

    “这还用说,都是因为那小日本,只怕连咱两个都怀疑上了!”江景泽不爽到了家,“临时改了路线,还不是怕走漏风声?”

    付辰却摇了摇头:“不是。若真怕什么走漏风声,还上顺子的车干什么?还让顺子一路把他们送到当铺?我看,一定是快到车站的时候,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才是临时改路线吧!”

    江景泽没说话,付辰又是说着:“不过,打今儿起咱两个尽量跟绾心保持一定距离吧。我倒不怕引火上身,只是咱们接连跟日本人交手,反而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江景泽听了,顿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哎呀……别的不提,就是这绾心妹子也不说跟哥哥我告个别啥的!都是你姓付的,那天要不是为了你审那日本人,怎么能误了我跟绾心妹子告别?哎哟,我这以后跟妹子见个面都难咯!”

    “你这昏货怎么啥也能赖我?”付辰没再说话,靠在车座上休息——刚才就算一拳也没挨到,跟那姓许的也算是拼尽了全力去打,现在困劲犯了真是不爽。

    苦恼地拍了拍额头:这身板还真是有的练了。不过也没什么头疼的,就是把自己刚进军医大那会儿的训练再是轮着来一番罢了……费功夫是一回事,就是不知道黄埔这边伙食咋样;要知道,部队的伙食想来没得说,那营养是绝对均衡充足。

    真要是营养跟不上,一拳出去或者跑个几圈就眼冒金星,那哪成?所以这穷文富武绝对不是没道理的。

    回到家里叫蒋妈弄了只鸡,付辰也不管那么多,抢着吃肉喝汤,桌上更是什么有营养逮着什么吃。看得江景泽眼睛一阵发直:这厮在东北挑嘴得很,别说像这样狼吞虎咽,就是喝杯牛奶都要众人哄着。

    吃饱喝足付辰上楼倒头就睡,一个小时之后起床跑步;付辰打算利用开学前的这段日子好好把体力先培养起来,别跟那天一样,跑个障碍还得钻进实验室休息三回,真要没这逆天外挂,就怕自己体测都过不了。

    一面戒烟,一面有序地练了几日,付辰觉得体力大有长进,最初和江景泽出去跑步能被他落大半圈,现在能一块跟上了;这期间,日本人似乎在付辰的视线中销声匿迹了,就连以前每天晚上活动于洋楼附近的便衣也不见了。

    农历三月初一,黄埔军校正式开学。

    按照要求,九期的新学员要提前两个小时到学校报到。就算付辰没念过军医大,21世纪住过校的初中生也都知道,新生提前入学是必须的;除了要根据花名册核对身份,还要分派宿舍;像黄埔属于军校,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更是必然,付辰和江景泽天还没亮,就在林清泓的陪同下就出门了。

    他是黄埔八期,算是学长,本来九点半报到即可——但这两个兄弟入学,哪有不陪同的道理?

    付辰心道,黄埔自打搬到南京来,学制从一年制改为三年,这校内也就只有这些八期的学长了。

    “可是困死我了!”江景泽手上提着小皮箱接连打着哈欠,“这要天天这么早,那真是要我命了!”

    “每十天两个公休日,其他每日早上6点起床早操。”林清泓懒洋洋地说着,“怎么,现在就说受不了了?之前是哪个嚷嚷着,什么在东北练拳的时候日日闻鸡起舞?”

    付辰偷笑,江景泽却骂道:“你这死人脸日日编排我!”

    一路吵吵嚷嚷到了军校,此地已聚集了不少报到的学员,更有些家长也跟着来了——不过上次被章晋安训斥“大姑娘”之后,也没有家长跟着进去了。

    “付兄!”刚下车就听到高树成的声音,就见这位本地人轻装上阵,连个正经行李都没有,“几日不见,付兄气色不错啊!”

    “高兄才是春风满面!咱们黄埔九期的状元郎,哪个不佩服啊?”

    笑了笑付辰客气了几句,那是自然,这段时间严格训练,还把烟瘾给戒了,气色不好才怪!

    几人一同入校,录过花名册,照着指印往宿舍区去;不光是黄埔的老师,负责引领他们几人的是黄埔八期的学长宁红杰,一见这些未来的后生学员们便觉得亲切,拍着肩膀对过名字,付辰等很快融入这环境当中。

    “倒是巧了,你们三人竟还都是一个宿舍的。”宁红杰扫了一眼手上的名册。

    高树成莞尔:“恐怕这就叫缘分了!”

    新生的宿舍区果真是那日体检的几排平房,房前多栽了些时新花卉,屋子也是重新粉刷翻新过来,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能跟21世纪的新式军营相比。

    只见他们这间大门上用白灰写着“106”,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上下床,而是木制的通铺,上面铺着军绿色的褥子,床单被罩也是深沉的绿。当付辰的眼光停留在盆架上的水盆牙刷上时,脑子竟忽闪过自己去军医大报到的那天。

    那个一切都充满了新鲜,热血,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哎,东西放下,跟我去领你们的份例!”宁红杰招呼他们几人,“清泓,说是要组织开学摸底考试,赵先生正找人帮忙刻油墨呢!你这几个弟弟,由我照顾就是,你那笔字在全校也是数的来的,赶快去吧!”

    林清泓听了便先谢过,然后转身告辞离去。

    去了军需库,付辰几人签下名字,各自领了灰色军服,粗布白衬衣各三套;军毯,床单被套各一套;每人还有不锈钢制的饭缸水壶以及一整套的餐具,皮腰带,新制的布鞋袜子等日用品也是一应俱全。

    此外,每人还发了一支步枪,没开刃的刺刀一把。

    “哇,还发枪啊!”江景泽兴奋无比。虽说是在军中长大,家里管得严,最多也就摸一摸父兄们的配枪——现在有了属于自己的枪,哪有不兴奋的道理?

    看着刚上过枪油的崭新步枪,连付辰也是兴奋了,男人哪有不爱枪的?上一次在部队打靶至少是三年前的事了,这回有了枪,不愁上阵杀敌了!

    “哎,一个个的,可别玩着上了火。”管库的司务官别着脸教训起来:“都是真枪,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那刺刀,虽是没开刃,也不是闹着玩的!”

    宁红杰笑笑:“拉拉枪栓耍一耍,最多吃两记枪托砸个脚面啥的……出不了事。”

    “这种事,多嘱咐嘱咐的好!”这年过四十司务官啰嗦起来,“年轻伢子,没吃过这亏,万一走火呢!”

第41章 集合

    “走火?连颗子弹都没有,怎会走火?”江景泽嘿嘿一笑,“给几颗打着玩也行啊!”

    “呸,想得美!”司务官白了一眼,越说越没谱了,这届的新兵伢子真胆大,居然要上子弹了!

    “好了,将来有的是机会叫你们放枪呢。”宁红杰笑笑,招呼他们回宿舍更衣,等下要穿着军装去参加开学典礼。

    回到宿舍,接连也有其他的学员前来报名,看来这一间宿舍要住下不少人。

    “先是试试衣裳,司务官目测的长度大小,不一定真的合身。”宁红杰一番叮嘱后,就是转身离开了——前来报名的新生还很多。

    “树成兄,我们兄弟两个就要靠你照顾了!”一面换上军装,付辰一面客客气气地说着。

    “哪里的话,既是同窗之谊,咱们兄弟相扶相守才是!”高树成笑着换上军装,“以后还要亏着付兄照顾呢!”

    江景泽向来不喜这虚头巴脑的,听着他俩说话脸上明显多了几分不屑一顾。

    “哈哈哈……姓付的,怎么大吃猛喝这么长时间还是这副瘦样?”在付辰穿起军装之后,江景泽发出一阵大笑,“我可知道了,你哥给你的那身军装,肯定是改过的!”记得刚穿越而来,付辰就是穿了一身军服,虽然没军衔,但上身是又精神又帅,怎么这件穿上就跟披着个麻袋一样?

    明明最近一直在实验室里监测着体重和体脂,指标比从前高了很多。

    “衣服太肥了,赶紧找那司务官换过。”高树成倒是合身,衬得身材格外挺拔。

    付辰点了点头提着衣服转身出门,司务官这边已堆了一大群前来领物资的新生。

    “哎,付兄,你这倒来的挺早啊!”

    付辰回头,就看见李明志也是抱着身衣服:“你这也不晚啊!怎么,也是衣服不合身?”

    李明志无奈探手:“太瘦了!这司务官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就我这体格,哪儿能穿啊?”

    回身一看此地的新生越来越多,付辰挠了挠头道:“我这身是太肥,你我换过各自试试,若是合身还省得排队了。”

    “嘿,这倒是个好主意。”

    说着两人把手里的军装对调过来各自一试,付辰穿上倒是合身了,李明志腰上还略有些瘦:“我看挺好,就这样吧!”说这话的时候两人转身往回走,李明志一抬头又是说着,“哎,这不是那天第一个跑回来的那家伙吗?”

    付辰循着眼光也看过去,果然看到李俊锋兄弟两个。

    哥哥俊锋赤红着脸,不知跟领路的学长高谈阔论着什么,弟弟俊青依旧脸色青白,虚拳抵着唇不停地剧烈咳嗽,浑似即将飘落的秋叶。

    多少是有点职业病,付辰拧着眉头不由多看了两眼。

    “哎,家赫兄,你这住哪儿啊?”李明志嘿嘿又是笑了笑,“咱可说好了,你要教我功夫的!”

    无语,这回可真叫人给惦记上了。付辰耸肩:“106,你呢?”

    “208了……”听见远处有集合的哨声,八期的学员已开始集合;李明志忙回头说着,“先是回去收拾东西,等会我来找你和江兄!”

    说着急急忙忙撒腿就跑,付辰也赶回去叫江高二人。

    此时宿舍里已聚了不少人,这种场合高树成自然又是中心,正高谈阔论着,就见付辰急急火火跑回来——众人一见他,立马兴奋起来:“这不是小黑豹么?咱这真是有福气,和状元榜眼住一块了!”

    本来考了第二名的付辰还有些自豪,但昨个儿让姓许的一通抢白,现在听见“榜眼”俩字真是好不窝心。

    江景泽哪里不知他这心思,马上站起道:“得了,不过就是入学考个试!自家兄弟不提这事了。”

    付辰还未说话,就听营房西面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伴随着这个刺耳的声音,一个穿军装,挂中尉衔的军官笔直地站在空地上大喊着:“黄埔九期学员,全部集合!全部——集合!”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众人吓了一大跳,曾经在部队多年训练的付辰立刻做出了反应,对着屋里众人低吼一声:“快!集合!”

    说着,立马把军帽往头上一扣,飞也似得一面扣军服扣子就往外跑,营房西边的空地上几乎还没什么人赶过来,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天之骄子们,绝大多数都没有足够的军事素养,听到声音却先是从窗户房门探头探脑出来,似乎还在打望究竟怎么回事。

    见着付辰等人已跑了过去,才是放下手头的东西,稀稀拉拉的往这边赶过来。

    已经养成的习惯,让付辰站定之后立刻开始整理仪容,然后马上保持绝对标准的军姿立正。

    “喂,不至于站这么直吧?”看着敛容的兄弟,江景泽都懵了,这货什么时候动作这快了?

    极少数有学员像付辰这般飞快赶来,大多稀稀拉拉地才结伴而来,等他们磨磨蹭蹭排好队伍,已过去十几分钟的时间了。

    然而在次期间,负责集合的两位军官,却只是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背合着双手以跨列站定。浑身上下绷得笔直,严正的表情,让两人看起来好似挺立在狂风骤雨之中的铁一般。

    好不容易按照从矮到高排好了队伍,这些对一切都保持着新鲜劲儿的学员们完全闭不上嘴,一个个还在小声交谈个不停——然而这两个铁塔般的军官竟也没制止的意思,冰冷的目光只是始终保持着平视。

    很快,这种绝对静止的严肃感染了这些还在高谈阔论学员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安静下去——直到这片空地上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安静得就像午夜的坟地。

    空气,仿佛都被这种绝对的镇压气势凝结,人们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纷纷将不安又极具期待的眼光投向前方的两个军官。

    “报告!”

    就听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声严正的怒喝,所有人的眼光不由一齐转了过去,就见有个身穿同样深蓝色军服跑了过去,不同于这两个军官,他并没有军衔。

    “报告!陆军学院第九期学员,应到372人,实到372人!请指示!”在队伍最前方他站定敬礼。

第42章 入校

    他这一声怒吼,付辰才是反应过来,这小子不是别人,居然是许霆钧!

    我靠,什么情况?

    江景泽一脸不可思议转过脸看着付辰,就算不说话付辰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这三百多号人物,已经直接选出头儿来了?

    高树成的眼中明显多了几分不快,只是他比江景泽淡定得多,全然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请归队!”军官回敬一礼。

    “是!”许霆钧一个利落地向后转,在队伍的最前方归队。

    冷厉的双眼快速扫过众人,军官向前跨了一步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绍川,是陆军学院的总教官!这位是周海,是第九期新兵营的营长。首先,我代表陆军学院欢迎各位的积极报考!经过初试,复试,以及为期两天的总试,能通过层层筛选的诸位,想必个个都是精英。”

    连通高树成在内,这在场三百多人虽然都没说话,脸上已多了几分笑容;付辰却始终保持着绝对冷静:说这话无非是客气客气……就今天这集合速度,连湘西地痞土匪都不如,还好意思说什么精英。

    眯了眯眼向那周海看过去,付辰又是心道:总教官离得太远,这营长可得认下。

    “不过,对于你们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陈绍川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今天这场上有372人,我希望,三个月的新兵期之后,能留在黄埔的还有352人!”

    无疑,这是民国时期最高规格的军校,对于这些毅然投身兵戎的热血青年最诚挚的欢迎,以及感谢!

    不同于和平年代,如今这兵荒马乱,外国列强虎视眈眈的状况下,军人无疑是危险系数最大的行业,上了前线刀剑无眼,普通士兵和军官没什么分别——就是这些视死如归的年轻人们挺身而出,才有了未来十四年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才有了浴火新生的新中国!

    每个人,哪怕是那些被层层淘汰掉的人们,都值得后世铭记!

    想到这里,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这位总教官说得很明白,未来的三个月,对于每个学员来说绝对是残酷而严厉的三个月……黄埔是对你敞开了大门,但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整个队伍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不由到抽了口凉气。

    “妈的,怪不得总名额是350人,却多招了二十来个……”江景泽几乎是用后牙说出来的,“还有候补啊!”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只见陈绍川对着周海一个颔首,后者也是向前跨出一步,然后先是记标准敬礼:“九期的学员们,大家好!我是你们新兵营的营长周海,未来三个月,大家都要开始跟着我训练——首先,我要宣布新兵营的第一项军规,那就是忘掉你们从前的身份!”

    众人心底大震,不知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海却没说话,照着身后随行的几个士兵打了个“上”的手势,所有人照着营房就涌了过去!

    “这是要干什么?”

    零零星星听到一两句类似的疑问,很快那些士兵们就以实际行动向他们回答了!

    行李,是他们带来的行李!

    不光是行李,除了军校配备的物品,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这些蜂拥而去的士兵们搜了出来:吃食,书籍,图册,纸笔……甚至贴身的衣物都被抱走了。

    付辰脸一黑,当下不爽地想起,当年进军校,自己也曾这样被抄了“老窝”,什么手机啊书啊吃的喝的啊,都被搜了个一干二净。

    黄埔也玩这一手啊……不过也是,这算得上中国军事学院里头的最高学府,又是改校制的第一年,九期被严苛对待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噗,这是哪个大姑娘,还带着雪花膏呢!”队列之中突然有人揶揄了句,接着就是一阵哄笑。

    付辰也没忍住。

    倒不是笑话那盒雪花膏,关键是想起从前在部队有个外号“二姑娘”的家伙;一副粗狂的外貌浑似施瓦辛格,黑黝黝的皮肤也是每天抹个雪花膏,美其名曰:我也要美美白。有次拿了战友的香皂洗他的臭袜子,那又香又臭的味道和在一块,简直绕梁三日啊!

    “怎么,香烟也不让?”有人不满地喊出来,“大黄龙,我那烟贵得很啊!”

    周海冷然回脸:“这些东西,学校会分门别类替你们保存好,未来会还给你们的!当然,现在想要退出的,自己马上就可以去司务官那里领取!”

    娘地,看来是来真的了。大眼瞪小眼,这下没人提反对意见了!

    “全体都有!”周海一声令下,“跑步,走!”

    这三百七十二名黄埔第九期的学员,在营长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慢慢跑离营区,向着教学楼后方的操场跑了过去——而此时,黄埔八期的学员早已整装列队,在此等候了;整齐的队伍和九期的稀稀落落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算这些八期的学长们一个个都保持着目不斜视的军姿,队伍之中还是有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全体,立正!”

    就在所有人集合就位后,主席台的方向有个极其洪亮的声音大喊了一声。

    在场学员全部绷直了身体保持绝对静止的状态,这会子就算再混不吝的家伙也是悄然无声。

    老师,教官,还有文职人员保卫人员等依次入场,伴随着军乐队的启奏,付辰微微一怔:若没记错,这是黄埔军校的校歌!

    党旗飞舞,

    这是革命的黄埔。

    主义需贯彻,

    纪律莫放松,

    预备做奋斗的先锋!

    这首气势磅礴,朗朗上口的校歌,付辰还是第一次以这样气势澎湃的方式听到——还是,现场版!

    眼前一亮的他,顿时觉得胸口多了几分汹涌的热血。

    凝望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付辰不由满腹感慨:在这个列强围绕的时代,再过几个月,来自海那边的侵略者们,就会打破着短暂的宁静,让整个祖国都卷入一场亘古未有的浩劫当中。

    他自己,江景泽,林清泓,高树成,李家兄弟,乃至于他的战友们,都有可能在这场浩劫中牺牲——但只要有这些奋不顾身的热血青年还在,中国就不会真正沦陷。

    他们坚韧,勇敢,无所畏惧,面对强敌更是视死如归——正因如此,伟大的中华民族,在经历这场浩劫之后,必将涅槃重生!

第43章 肺炎

    全场的气氛在校歌演唱完毕后,被完全推上了顶点!

    所有的师生,军官,乃至士兵校工都齐齐鼓掌欢呼,等在主席台上的校领导们训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九期队列的后排突然发出一声惨呼。

    怎么回事?

    略是皱了皱眉,付辰不由偏头看过去,就看见队列后面突然围了一大圈人,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付辰就算视力超群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一脸好奇的江景泽发问。

    “不知道……”李明志抓了抓头发,“好像是有人晕倒了。”

    晕倒?

    听到这话付辰双眉一挑,职业使然让他转身朝着人群狂奔而去:“让一下,麻烦让让!”

    本来就是些好奇围观的学员,见有人挤过来也就顺便一侧身给他让开了道路,没费什么力气就挤了进去。

    “俊青!俊青!”

    顿时就看见李俊锋那壮汉抱着自家弟弟在喊,后者斜倒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高树成和江景泽也挤了进来,见这状况也是吓了一大跳。

    见弟弟完全无回应的样子,以往横眉冷眼的壮汉也是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昨晚回去似乎是有点着凉了,一直就在咳嗽,吃了药也不见好……”

    “着凉,咳嗽?”听到这话付辰两道凛冽双眉略是一挑,见怀里的李俊青脸色青白还在不断发抖,隐隐感觉不妙,“确定只是着凉?”

    仿佛是被他这极度的镇定感染,慌乱的李俊锋重重地吞了口口水后镇定下来:“我这弟弟向来体弱,来了南京一直不大适应,可也没见过晕倒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就在付辰要进一步诊断时,周海和章晋安带着两个教官一路拨开围观的学员走了过来;周海见这架势,马上回头对两个随行的士兵道:“你们,快去找校医来!”说着,又对围观者下令,“成什么样子,回队伍里站好!”

    章晋安低头看着付辰,拧眉亦道:“还在这里做什么?回去队伍里面!”

    “若真是什么急病,来不及的!”人都晕倒在地,还顾得管什么队列么?身为医者,哪有看着病患不管的道理?付辰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一句,“都别围在这里,散开我来看看!”

    “付家赫……你!”

    不顾周海的怒斥,付辰吩咐李俊锋道:“让他身子躺平,我来看看。”

    这小子……不是那个什么黑豹子家里的?

    他会医?

    心底本是万分迟疑的李俊锋,却见付辰黑漆漆的瞳子满是认真,马上点了点头,把弟弟平放在地上。

    伸手在对方头顶一按,付辰心底不由暗暗震惊。本以为就是个简单的伤风感冒,随便给他治治就好了。可这人额头滚烫,就算不用体温计,付辰也大概估得出温度绝对超过了39度!

    “快,解开他的扣子和腰带,帮我!”付辰低喝一声,说着马上将手伸向李俊锋的腰带,“快!”

    看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李俊锋吓了一大跳,被吼了句竟完全愣住了;一旁的章晋安见了,知道付辰不是个胡闹的性子,章晋安拨开一脸懵的李俊锋一把扯开了他领口的两枚钮扣。

    “咳咳!”顿时,这几乎已没有知觉青年顿时一阵剧烈的咳嗽,甚至还有血丝从嘴角渗出来。

    付辰蹲下身去,赶忙通过冥想从实验室拿了个听诊器出来,前胸后背听了,他拧了拧眉头暗想:哪里是什么找了……肺部有严重的湿啰音,再加上高烧和咳血的症状,这李俊青是感染了肺炎!

    这下连周海也懵了。

    都知道九期不好带,除了那个银行家的儿子,还有东北黑豹的小儿子!更何况这俩人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周海没参与这次阅卷和体测考核,但明眼人都看出这里头有道道。

    分明以为这付家赫是个大军阀家里的纨绔子弟,没曾想诊治起来有模有样,居然还随身带着工具……周海在南京的洋医院见过听诊器,心道这小子难不成还是个留过洋的医生?

    “家赫兄,我这兄弟怎样?”再不敢怠慢,李俊锋带着几分恭敬发问。

    “肺炎,肯定是。”付辰轻声回答。

    “是……肺炎!”

    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四下立刻充满了紧张的情绪,一直还在探头探脑的学员马上散了开来,有人还在小声议论:“快躲开,这个病可是会过人的!”

    本是抱着看热闹心思的江景泽,一听这话赶忙过来拉扯付辰:“我说我的付三爷,咱别多管这闲事了!”

    “不碍事。”侧眼看了看章晋安和李俊锋越来越坏的脸色,付辰摆了摆手。

    “放,放屁!从东北出来的时候,你家大哥可是提溜着我耳朵嘱咐过我的!”见他没有躲开的意思,江景泽紧张兮兮地抓住他衣服,“你忘了你妈还有家里两个婆子怎么死的了?就是这个病!”

    听了这话李俊峰脸上大变,拨开江景泽慌忙抓住付辰的双臂:“你能治好我这兄弟,是不是?”

    这莽汉用力如此之大,疼得付辰不由龇牙咧嘴。

    “让开,让开!医生过来了!”说着,几个兵拨开人群拿着担架闯了过来。

    将李俊青放上担架抬走,李俊锋哪里肯放过付辰?立马连推带搡外加满脸堆笑非让付辰也一块跟着。

    江景泽哪里放心?赶忙也是一路追了过去;高树成双眉一拧,也紧跟在章晋安后面追过去。

    在1931年,抗生素还没有问世,类似肺炎这样的疾病,简直就是绝症一样的存在……况且肺炎这种疾病还会传染!没有控制的话,一旦流传开来就是不得了的灾难。

    作为军校,黄埔也有医疗室,但医疗室的医生处理伤伤痛痛和一些寻常小病还行,真要处理一些急病重病就束手无策了。

    “拿一支体温计过来。”这位名叫张伟的医生对助手说着。

    早在1867年的时候,德国医生就发明了水银体温计。尽管和现代使用的那种十厘米大小的体温计有所区别,但测量也相对方便,准确度也不错。

第44章 换宿舍

    毕竟也是军医出身,在看着这些民国老古董的时候,付辰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实验室倒是也有水银体温计,但付辰怀疑拿给这些民国时期的医生他们也不会看,索性还是看着他们用自己的古董测吧。

    饶有兴致地看着助手把体温计塞到李俊青的舌下,付辰拧了拧眉头:居然还是测舌温,那么,温度会比腋下又会稍微高一点。

    “医生,怎么样?”李俊锋急得团团转,弟弟的病情没有确定,他哪里坐得稳?不管受了多少白眼,一直跟在医生后面连连追问。

    “40度。”很快,助手将体温计拿了出来,“这么高的体温!”

    这姓张的医生一番诊断也是吓了一大跳:“还真是肺炎……赶快送洋医院吧!”

    李俊青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急得他哥哥几乎要跳起来了:“你们这些人是干嘛吃的?这里不能治病吗,为什么要送医院?!”

    医生也是苦恼地一探手:“哪里不想给他治?学校没有这个条件给他治……这病就算去了洋医院也是凶险,这么高的体温!”

    实在看不下去了,付辰登时站起身来:“我来!”

    “你来!?”除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李俊青,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一直没说话的章晋安说着:“不要胡闹了,你们周营长已经叫车去了。既是肺炎这种传染病,就不能在学校继续停留。”

    “若信我,就全权交给我。等下把他睡过的担架扔掉,然后床单枕套全部拿去洗干净然后煮沸十分钟,再拿消毒水洗洗地,掀起四周帘子吹吹风就好了。”作为军医的付辰很清楚,呼吸道传染病虽然通过空气传播,但病毒必须要在空气中达到一定密度才能有传染的条件——这也就是为什么预防感冒,肺炎等呼吸道疾病,要勤通风,少去人员密集场所的原因。

    “若过些日子还有人染病,尽管来找我。”付辰回身,对周海平静地说着,“营长,只是这肺炎恢复起来要些日子……我需要一间单独的营房,李俊青必须和大家隔离。”

    江景泽一听这话又急了,正是要上去劝,不想周海想也没想:“可以!章老弟,马上把我的宿舍腾出来。”

    章晋安吃惊地看了对方一眼。

    付辰立刻敬礼:“多谢营长的信任!”

    “我来帮忙!”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多嘴多舌的李明志也来了,听见里面的动静一撸袖子跑了进来。

    “走,我们也帮忙。”看着付辰坚定的样子,高树成脸上多了几分感动,也是快步上前。

    李俊青病势沉重,付辰没再耽搁,赶忙让高树成和李俊锋拿水来给他擦拭身体——就算是在21世纪,这种物理降温的方法也是行之有效的。

    拿着听诊器再次确定病情,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手头剩下最后一支青霉素,那是给顾宪成治病时候剩下的……病理实验室里已经没有青霉素了,付辰还不想拿其他抗生素给李俊青用,毕竟那是药效更高级的药物,一旦给他用惯了,反倒容易产生耐药性。

    这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先给他把这一针用了再说!

    “很难治吗?”高树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付辰稳定了一下捏着针管的右手,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皮试过后发现并没有过敏的症状,付辰拿起针管完成了注射。

    肌肉注射起效迅速,没过一会儿,李俊青的高烧就被抑制住了。虽还在不住地咳嗽,却不像刚才那般沉重。

    几人同时心头一喜:这姓付的小子还真神了!

    “你这是什么名堂?”还是没法抑制心中的疑惑,李俊锋皱着眉头发问,“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治病的。”

    “家赫兄是留过洋的吧?”到底是南京的富家子弟,高树成的见识比李俊锋多了,“不愧是黑豹子的后人,手段确实高明!”

    付辰一笑:“高兄言重了,治病而已,什么手段高明不高明的。”

    周海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向章晋安,对方含笑道:“早跟你说了这小子是个文武全才,现在信了吧!”

    周海没说话,可脸上眼底的震惊却无法掩盖;一旁的李俊锋却是腾地一下站起,旋即做了个双手抱拳的武夫姿势,就差直接给付辰下跪了:“你救了我这弟弟,我李俊锋认你做亲生大哥,未来有用的着俊锋的地方,随便言语一声,若我皱皱眉头,就是乌龟王八!”

    “你们来黄埔是认大哥来了?”周海打断了诸人,“既是没事,马上回各自的营房然后搬东西!”

    “搬东西?我们都搬?”江景泽把大家问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周海点头道:“既然关系都这么铁了,以后住一间营房!”言罢,再是看过病床上的李俊青呼吸渐轻,然后转身离去。

    “章教官,我们几个……都搬?”虽然和李家兄弟关系不错,但高树成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帮忙过了头——进黄埔之前他父亲就再三叮嘱他: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道理,让他在军校切莫站队;可现在的状况,就算他不站队,也要给划进他付家赫的行列当中了。

    况且,这小子之前和一个直系军阀的后人在学校比武,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差点收不了场!

    国党内部派系众多,直奉两系的矛盾更是由来已久,他现在站了付辰的队伍,未来无疑是得罪许霆钧……想到这里高树成有些不安了。

    “怎么,树成哥哥不愿意与我们同住?”李俊锋回头,“住在一起,你我兄弟也好有个照应。”

    高树成的心眼,付辰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些,只是他没有点透:“咱这哪是叫互相照应?俊青病着,咱几个是照顾病人呢!高兄,我看你就原地别挪窝了,就在老处待着吧!保不齐俊青养上几日好彻底了,营长又让咱几个搬回去呢!到时候还要劳你照应。”

    高树成不想站队,付辰又何尝想让他来?

    能在南京站稳脚跟还开银行的,和国党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李明志这小子隐瞒红党身份进了黄埔,万一给这精明的高树成看出什么端倪,那就麻烦了!

第45章 中药

    没想到付辰竟是给自己寻了个台阶下,高树成不由心头一喜,脸上却表现出一副不太甘愿的样子:“不是不愿跟几位兄弟同吃同住……只是做哥哥的最近身子也是不爽,怕对俊青兄弟照顾不得。”

    章晋安斜眼看了对方一眼,也没在说什么。

    眼看李俊青渐渐退了烧,这叫张伟的校医忍不住夸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将来有人能顶替我了!”

    “噗,我这兄弟未来要上战场当将军的,岂能……”

    江景泽本想说“岂能当个小小校医”?付辰哪里容得他胡说八道,马上照着后脚踢了一脚:“快别磨牙了,营长都让咱们回去搬家,还在这里废话!”

    说着,转身赶快出门离开。

    章晋安叫了两人帮忙抬李俊青回去,营房那边也收拾了出来。

    叫付辰惊喜的是,不愧是营长的宿舍,南北通透的营房光照充足,虽是简单地摆了几张木床,比大通铺可是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章晋安简单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那姓高的还不往这儿搬,嘿嘿,咱这规格可比那群新兵蛋子高太多了!”江景泽一下跳到木床上,“这不比一堆人挤在一处互相闻臭脚强?”

    这倒是句大实话。

    记得在部队参加实战集训,行军后进大帐睡下,累得要死的他大半夜却给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熏醒。

    连翻了几个身实在无法忍受,再加上职业病和好奇心驱使,他就到处寻找气味源头。

    趴在地上的时候,他这才发现有一双胶鞋,当时也是不怕死,鬼使神差地就凑头过去想要确认下——结果这不确认不要紧,一确认几乎要了命!

    那滋味真是酸爽,就差当场去世了!

    到了后来,付辰才意识到什么真正的“男人味”:集训,400米,五公里,甚至就是穿上鞋跑几圈……整个营房都会充斥着味道。

    那个熟悉又酸爽的味道,很快他又能闻到了。

    正在整理内务的时候,李俊青悠悠醒来,涣散的目光四下一扫,最先看到的是付辰:“你……”

    见他醒了,付辰立马上前将手按到头上试温度,随后满意地笑笑:“还行,烧已经退了!”

    看着弟弟懵懵懂懂的样子,李俊锋高声说着:“付大哥刚给你治好了,咱以后就是兄弟。”

    李明志哈地一声笑出来:“咱们家赫兄绝对是神医啊!”

    付辰谦逊地说着:“我这也是瞎猫抓瞎,居然就碰好了。”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李俊锋连番感谢,给弟弟拿了身衣衫换过;江景泽生怕把自己忘了去,有一茬没一茬的起哄聊天。

    可是,付辰却完全轻松不起来:烧是退了,可肺炎毕竟不是什么小病;后续治疗还是需要抗生素的。

    可是目前,付辰也只是有了青霉素的分子式,相关的提取,提纯的实验才刚刚开始;就算他已经有了实验室出品的青霉素,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他怎敢用在李俊青的身上?

    可是没有青霉素,他想要治好李俊青的肺炎只怕不太容易。

    用头孢吗?

    可真的用了头孢,将来这体弱多病的小少爷要是再得什么病,青霉素可就处理不了了!况且在这个时代把头孢弄出来……岂不是要催生超级细菌的诞生?那可是真正的生化灾难啊!

    付辰挠了挠下巴,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就算这时代没有抗生素,可还有中药啊!就算是在21世纪,临床医生在治疗肺炎的时候,除了给量抗生素,也会搭配相关的中成药进行治疗。

    想到这里,付辰回脸问李明志:“你是南京人,最近的药铺在哪儿?”

    “药铺?”李明志抓了抓头发,“我想想……出了门往北有一家恩济堂。哎,我说你干什么去?”

    付辰转身就跑。

    “是不是要抓药去?家赫兄带上我!”李明志一下回过神来,哎哟着赶紧去追,付辰已像兔子一样窜出了学校。

    两人直奔那家药铺,付辰进门就问坐堂的先生借了纸,掏出钢笔一边想一边写药方:麻黄,杏仁,半夏各五分;紫苏四分;白前,细辛,桂心各三分;橘皮二分;石膏八两,竹叶切好一升。

    看着付辰有模有样的写着,李明志忍不住打了个呼哨:“家赫兄,你这行啊!你留洋的时候还学这个了?”

    “留洋?你听哪个说我留洋了?”付辰把写完的药方递给坐堂的先生,“先生,抓三副。”

    “你又不认了,那姓高的说你留过嘛……”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看见这些穿军服的,生意人都头疼。坐堂的先生本能地有些抵制,要纸也就给了,没曾想这位清俊的少年大兵居然一蹴而就写了副方子要抓,老头捻了捻胡子道:“这位军爷,不是小店不给您抓。咱们的规矩,自带的药方要有名章才给您抓!”

    一般药行遇上这种自带药方来抓药的,都会统一留个名章,将来真要是吃坏吃死了人,打官司也没什么连带责任。

    “奶奶的,”付辰见这老头颇有点软硬不吃的劲儿,当下毛了,将之前林清泓给的驳壳枪往桌上一拍,“不给抓,老子现在就把你们这几个全毙了!”

    这枪一掏,就听四下皆是惊呼,几个来抓药的客人嗷嗷叫着跑出门去。

    他这气急败坏的劲儿把身旁的李明志都吓了一大跳,更别说这没见过世面的老头了。

    当下滚下了太师椅,慌乱地接下药方让几个也是吓成木鱼的小伙计赶紧抓来。

    “非逼着老子掏枪。”付辰从伙计手里夺过配好的三副药拍下钱便走,李明志赶紧一路小跑跟上来。

    回去路上又买了药罐子泥炉火炭,付辰打开药包核对了一番,确认无误正要拿去煎来,李明志却是嚷嚷:“给我去煎,小时候我爹身子不好,我搞这个内行。”

    见他这副大包大揽的样子,便把药罐子给他:“记得弄六片干姜放进去。”怕这家伙好奇心上来问,又是补了句,“加些姜进去保护脾胃。”

    “哦哦哦,知道了!”李明志嘿嘿一笑,杂学旁收的今儿可学了不少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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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烽火军医介绍:
【热血新书】现代军医付辰意外中穿越1931年,看军事世家出身的他考黄埔,打鬼子!抗战之烽火军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战之烽火军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战之烽火军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