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跳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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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想着好好安静的他,耳边传来的却是铃声、唢呐声和木鱼声,这可真的是稀奇了,按照他的理解,唢呐声一般是在乡下办丧事的时候能够听见,城市里基本没有,铃铛撞击的声音,那是小孩子玩游戏才会偶尔出现的,至于说木鱼声,怕是寺院里面都很少见了,如今的和尚,早就不是古代老是敲木鱼的和尚,人家也是非常时尚的,前不久才看到新闻,少林寺都准备在国外开分院了。
努力睁开眼睛,郑勋睿的脸上瞬间没有了表情,其实他的脸上本来就没有血色。
看到的一幕让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两个打扮的稀奇古怪的人正在跳舞,那舞蹈动作实在不敢恭维,其中一人头上戴着不知道是什么羽毛做的帽子,脸上画的一塌糊涂,腰间系着铃铛,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的单脚起跳,时不时发出呜里哇啦的声音,另外一人同样戴着羽毛做的帽子,但是羽毛少很多,脸上也画了几笔,腰间没有铃铛,围着单脚跳动念念有词的人快速的转动,眼神非常专注。
距离两个跳舞的人几米远的地方,端坐着十来个和尚,正在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不过这些和尚神情看起来不是很专注,其中还有人睁着眼睛扭动脖子。
两拨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扰。
郑勋睿记得在杭州的灵隐寺看见和尚为他人祈福,阵势的确是不错的,看上去也很严肃,可惜祈福是要钱的,被称之为布施,据说要拿出来不少钱布施,才有如此的待遇,那是土豪的待遇,他一个普通人,不敢去尝试。
注意力关注到了这两拨人,郑勋睿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他记得自己是和一帮朋友喝酒,因为是周末,没有什么顾忌,所以喝的很多,回家的路上,听见轿车刹车的声音,至于说发生什么事情,完全记不清楚了。
“清扬醒了,相公,清扬真的醒了。。。”
“孽子,醒了就好,一会我要好好收拾他。。。”
“相公,奴家求您了,清扬刚刚醒,身子骨不好,您不要责骂。。。”
“都是你,纵容清扬,看看这小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奴家知错了,有什么事情,奴家承担就是了,相公千万不要打骂清扬。。。”
醒过来的郑勋睿,开始扭头观察四周的情形,他差点再次晕过去。
这是一间堂屋,屋顶盖着青灰色的瓦片,翎子全部都是上好的木材,木梁上面挂着不少丝绸一般的白纱,垂落到地上,堂屋中间支撑着两根浑圆的柱子,堂屋中间有一个四方形的古色古香的木桌子,木桌上摆着猪头、炊饼等祭品。
最关键的是靠着门边站立的人,他们穿着的衣服不对,男的都是长长的棉袍,外面还套着青灰色的棉褂,女的则是上下相连的儒裙,其中的一对中年男女,不停的向自己这里张望,女的眼睛红肿,男的神情焦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郑勋睿的眼睛看过去的时候,中年男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女人的脸上瞬间露出笑容,那笑容格外的亲切,让他的心里发颤。
“相公,萨满和祈福还是有用的,奴家说了,你还不相信。。。”
“哼,我不是不相信,孽子做的这些事情,败坏门风,脸都要丢光了,还不如死了好。。。”
“相公不要这么狠心,清扬有什么过失,奴家承担,相公不要责怪清扬。。。”
郑勋睿不明白眼前的一切,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是喝醉酒了,怎么可能遇见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所有人的穿着也不对,完全是古代的服饰,历史系和中文系双文凭的他,大约认出这是明朝的服饰。
想要弄清楚眼前一切的郑勋睿,挣扎着起身,他感觉到后脑勺如同爆炸一般的疼痛,浑身都没有力气,一时间根本就爬不起来。
看见郑勋睿的挣扎,中年女人有些着急了,轻轻推了推身边的男人。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的朝着郑勋睿的方向迈动步子。
“休得乱动,各路神灵此刻已经聚集到一起,正在施法,若是惊扰了神灵,诸事皆废,施主就无可救药了。。。”
中年男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扭头瞪了女人一眼,一动不敢动了。
正在挣扎的郑勋睿,气不打一处来,他想着爬起来,却因为头疼身体发软做不到,明明有人准备上前来扶,却被人阻止了,还说什么各路神灵,神灵个屁,不都是一些迷信的玩意。
“我要喝水,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烦死了,没事都被你们闹疯了。”
郑勋睿吼出来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按说做了多年的公务员,早就学会了隐忍,不该有这么大的脾气,不过脑海中疑惑太多,让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停止了动作,两个吹唢呐的人瞪着眼睛,张着嘴看着挣扎着爬起来的郑勋睿。
中年男人和女人顿时惊慌失措,小心看着腰间系着铃铛的人。
稍倾,腰间系着铃铛的人看了看脸上出现一丝血色的郑勋睿,慢慢开口了。
“吾已被神灵附身,好不容易才招你魂魄归来,如此大不敬,可知后果。”
“少来这一套,我醒过来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在这里又是瞎乱跳又是敲木鱼的,是不是想我给钱啊,我可没有钱。。。”
一阵喧闹之后,堂屋里面很快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中年男人、中年女人和郑勋睿。
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铁青,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郑勋睿,伸手甩开了被女人拉着的胳膊。
“孽子,我辛辛苦苦请来萨满和法师,为你施法,想不到你如此的疯癫,你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惹来灾祸,我本来不想追究的,可你对大神都不敬,我要你这个孽子有什么用。。。”
中年男人举起了巴掌,对着郑勋睿的脸扇去。
巴掌不重,可对于刚刚挣扎着站起来的郑勋睿来说,却是重重的一击,他瞬间仰面倒下。
后脑袋着地的声音,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脑袋着地的瞬间,一扇门突然被打开,大量的信息从门内涌出来,朝着脑海之中而去,这些信息被郑勋睿以最快的速度吸收。
骇人的信息,让郑勋睿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双眼泛白,直挺挺的睡在地上。
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戊辰年,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十一月。
南直隶应天府辖下江宁县谷里镇。
当地乡绅郑富贵十四岁的小儿子郑勋睿,与人在秦淮河争风吃醋,遭遇痛打,险些丢掉性命,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冰凉,没有了气息,家人痛不欲生,找郎中看没有效果,连忙请来了萨满跳大神,请来和尚祈福,希望能够发生奇迹。
本来有了效果,郑勋睿已经醒过来了,谁知道醒来的郑勋睿,突然变得疯疯癫癫,不知道好歹,居然开口训斥了萨满。
神灵显示了威力,惩罚郑勋睿,让他再次晕过去。
郑勋睿,字清扬,在谷口镇名气不错,放荡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惹出了不少的事情,此次在秦淮河与他人发生争执,遭遇痛打,险些丢掉了性命。(我的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二章 这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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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摊上倒霉的事情,郑福贵的苦恼没有地方可以诉说。
他们的家族,祖上是汉唐时期的荥阳郑氏,正真的名门望族,唐朝末年避免战乱,其中的一枝千里奔袭,来到南方,在江宁县落户,几百年的时间过去,历经了好几个朝代,族群之中没有出色的人,导致家族慢慢归于平凡。
郑福贵有五个兄弟,他是年纪最小的,聪明伶俐,得到父亲的疼爱,可惜读书不怎么样,过了县试,府试多次不中,秀才的资格都没有得到,后来依靠父亲捐纳,获得进入南京国子监读书的资格,成为了监生之中资格最差的例监,算是勉强有了功名。
有了监生的身份和功名,在当地是不会受到欺负的。
郑福贵读书不行,有着另外的一番本事,那就是做生意,父亲病逝之后,五兄弟分家,郑福贵在国子监读书消耗了一些钱财,分家的时候,得到的财产是最少的。
为了生活,郑福贵开始自己做生意,依靠着监生的身份,南来北往,四处奔波,非常辛苦,多年下来,倒也积累了一些财富,遵循财不外露的原则,从来没有在外面炫耀过。
令郑福贵感觉到头疼的是子嗣的问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娘子马氏一口气生下了三个女儿,就是没有儿子,而立之年的郑福贵想要儿子,纳妾孙氏,谁知道纳妾的那一年,马氏生了儿子。
两年之后,妾孙氏也生了儿子。
嫡出的郑勋睿和庶出的郑凯华,地位是不一样的,郑勋睿的名字,是请江宁县的县丞帮忙取的,郑勋睿年满十岁,又请已经致仕的县丞帮忙取字清扬。
至于郑凯华,已经十二岁,至今无字。
优良的家风,在郑勋睿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表现,郑福贵时常不在家,马氏管教郑勋睿,过于溺爱,导致郑勋睿飞扬跋扈,所有心思都在吃喝玩乐上面。
十三岁的时候,郑勋睿就到秦淮河去**。
郑福贵好多次想要教训,都被马氏挡下来了。
这一次郑勋睿做的出格了,与人在秦淮河争风吃醋,被对方直接收拾,打的是脑袋,送回家之后,郎中检查,要求家人安排后事。郑福贵心疼的暗地里掉眼泪,请来郎中看病的同时,按照娘子的要求,同时请来萨满与和尚驱邪避害。
郑勋睿被抬回来的当天,事情就传开了,赵家派人来看了看,什么话都没说,扭头就离开了。郑勋睿半年之前定下了婚事,女方就是赵家的嫡亲小女儿,按照婚约,郑勋睿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就要迎娶赵家小女儿进门了。
赵家的态度,让郑福贵异常担心,若是赵家要求退掉婚约,那对郑家和郑勋睿都将是重大的伤害。
“老爷,少爷醒了。”
“清扬有没有开口说话。”
郑福贵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吓得小丫头说不出话来了。
看见小丫头脸色发白、身体颤抖,郑福贵降低了声音,放缓了语速。
“玉环,不要怕,老爷问你,清扬好些了吗,是不是疯疯癫癫的。”
“老爷,少爷一切都好,就是不开口说话。”
郑福贵看了看玉环,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挥挥手。
“去给夫人说说,注意一些。”
看着玉环的背影,郑福贵很是无奈,这几天马氏几乎要将他埋怨死了,郑勋睿再次醒过来之后,沉默不语,什么都不说,好像是木头人,身为父亲,他一样心疼。
郑勋睿沉默三天了,脑海之中那扇信息之门打开的时候,他知道穿越了。
穿越,狗血的剧情,可就是真真切切的,几百年之后的公务员郑勋睿,穿越到大明崇祯元年,附身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身上,这个少年也叫郑勋睿,字清扬。
污秽不堪的信息让郑勋睿差点就破口大骂了:十三岁到秦淮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在县学好好读书,时常逃学,十四岁的时候学会赌博,四个月前糟蹋了身边十三岁的丫鬟荷叶,还在母亲马氏的面前告刁状,说是荷叶勾引他,导致荷叶被责罚,两个月之前与一帮人赌博,输钱之后竟然准备将荷叶抵押出去,糟蹋荷叶之后,准备糟蹋另外一个贴身丫鬟玉环,结果被刚烈的玉环拼死拒绝了。
这一次在秦淮河争风吃醋,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对方起了争执,被人家出手教训了。
以前的那个郑勋睿当时就一命呜呼,遭遇车祸的公务员郑勋睿穿越了。
看着身边丫鬟玉环憎恶的眼神和无奈的凄切,郑勋睿只能够苦笑。
如此混账的小子,身边的丫鬟若是能够有好心情,那才是奇迹了,自己要是遇见这样的混账小子,也会忍不住动手的。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粥,还在冒着热气。
女孩子的身体看上去很是单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显得麻木。
看见女孩子进来,郑勋睿的脸红了,尽管有些事不是他做的。
这个女孩子就是荷叶,被以前那个郑勋睿糟蹋的荷叶,差点被郑勋睿卖出去的荷叶。
“荷叶,粥放在这里吧,你们都去歇息,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
沉默了好几天的郑勋睿突然开口,让玉环荷叶两个丫鬟都非常吃惊。
荷叶看着郑勋睿,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也变得惊恐。
“少爷,奴婢没有做错事情。”
郑勋睿暗暗叹了一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荷叶与玉环两个丫鬟,身份是非常卑贱的,打小就被卖身为奴,没有丝毫的权力,就好比是狗一样,可以被主人送来送去,面对打骂也只能够默默忍受,尽管说大明律有规定,不得随意欺辱奴仆和下人,可惜这样的规定,从来都无人在乎。
荷叶的性格温顺懦弱,逆来顺受,遭遇委屈之后,也就是闷在心里,不敢争执,玉环就不一样,性格刚烈很多,面对即将到来的侮辱,玉环手里拿着剪刀要自戕,才保住清白的。
“玉环,荷叶,辛苦你们了,我没事,你们都去歇息吧。”
玉环与荷叶相对看了看,转身准备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玉环停下来了。
“少爷,老爷和夫人要重重责罚黑子哥,其实少爷能够回来,都是黑子哥的功劳。。。”
郑勋睿忽的一下子站起来了,吓得荷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没有了丝毫的血色,玉环的脸上,也出现了惊恐的神情。
郑勋睿扶起惊魂未定的荷叶,动作很是自然。
“玉环,黑子被关在什么地方。”
“黑子哥被关在柴房,已经五日了,夫人不准黑子哥吃饭。。。”
郑勋睿转身端起了桌上的粥饭,朝着屋外走去。
“玉环,到厨房去找些肉食,马上送到柴房。”
看到郑勋睿大步朝着柴房的方向走去,玉环与荷叶不知所措,少爷刚才的言行举措,太奇怪了,像变了一个人,玉环为黑子说话,就是碰碰运气,避免黑子遭遇诬陷,少爷到秦淮河去,就是黑子陪着的,结果少爷回来,差点就断气了,黑子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郑勋睿的背影消失之后,玉环突然醒过神来,小步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荷叶则跟在少爷的身后,朝着柴房的方向去了。(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三章 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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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没有正式的名字,长到了十八岁,一直都是被叫做黑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就在郑家,郑勋睿出生之后,他就跟在身边,这么多年以来,他生活的全部重心,都在少爷的身上。
少爷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是跟在身边的,不过他这个跟班,可没有得到好的待遇,少爷做事情,他只能够守在外面,或者是隔着老远,绝不能够打扰,少爷进入赌坊,他就在赌坊外面等候,少爷到秦淮河,他等候在青楼外面,少爷在县学读书,他等候在县学外面,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不管是多长时间。
可这一次遇见**烦了,少爷去秦淮河,他守在外面青楼外面,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有惨叫的声音,听着就是少爷的惨叫声,等到他进屋之后,看见少爷躺在地上,后脑一摊血,人事不省,鸨母冷冰冰的要他将人带走。
黑子愤怒的询问,得到的是一个穿着棉绸的年轻男人的耳光。
被打懵的黑子,只能够抱起少爷,迅速回到谷里镇的家。
秦淮河距离谷里镇二十多里地,黑子赶着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回家。
回到家里,面对着老爷铁青的脸色和夫人哭天抹地的情形,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的黑子,一口气说出了事情原委。
黑子被关进了柴房,没有饭吃,要不是玉环暗地里送饭,他早就饿死了。
白天还好说,晚上冷的让他睡不着,只能够钻进稻草之中取暖。
五天时间过去,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黑子一概不知道,玉环每天也只敢偷偷送一顿饭,要是被老爷和夫人发现了,玉环同样会收到惩罚,玉环送来的饭不多,不可能吃饱,但能够保证不饿死。
黑子知道,要是少爷出事,他也不要想着活命,少爷就算是醒过来了,他也要遭受家法。
黑子不断的埋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能够进屋去,要是自己进去了,至少能够帮助少爷抵挡拳头,黑子没有想过他没有资格进屋,有一次少爷在赌坊,也是与他人发生争执,他进去想着帮助少爷,得到的是少爷的拳头和斥骂,而且在赌坊外面跪了半天时间。
黑子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小时候,少爷非常的聪明,也很是惹人喜爱,黑子觉得少爷将来一定是大有出息的,十二岁的时候,少爷开始在县学读书,遇见了一帮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少爷就出现巨大变化了,到秦淮河**,喝酒赌博,什么不好就学什么。
黑子实在不明白,读书人为什么都喜欢这样,到秦淮河就是附庸风雅,难道**是有本事,难道被青楼的女子吹捧就是有学问有风度,明明是喝酒赌博,说什么李白斗酒诗百篇。
黑子没有读过书,可他凭着本能,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对的。
黑子对少爷的感情是很深的,只要少爷开心,他就跟着开心,少爷不高兴,他也会痛苦,记得从秦淮河拉着少爷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和内心都麻木了,那是巨大恐惧导致的麻木,以至于老爷夫人问话的时候,他都是不自觉说出来的,没有丝毫的掩饰。
少爷所做的一切,黑子都是拼命掩饰,这一次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之下,全部说出来了。
“嘭。。。”
柴门被踢开,一股冷风吹进来,黑子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见少爷端着碗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不自觉的跪下了。
“少爷,都是小的没有用,让少爷吃苦了。。。”
郑勋睿快步走到了黑子的面前,一手端着碗,一手扶着黑子起来。
“什么都不要说了,赶快将这碗粥喝下去,不要着急,慢慢喝。”
郑勋睿很清楚,黑子对他是最为忠诚的,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是送命,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要是让这样的人受苦,天理不容。
黑子站起来,有些局促的端起碗。
“少爷,老爷和夫人责罚,小的愿意接受,只要少爷没有事情就好了。”
郑勋睿用力拍了拍黑子的肩膀,没有说话。
黑子比他高一个头,身体非常结实,他拍黑子的肩膀,有些不伦不类。
身后传来了零碎的脚步声,正在喝粥的黑子动作突然停止,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郑勋睿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来了,这脚步声他是熟悉的。
“黑子,不要慌,慢慢喝粥。”
身后的脚步声骤然停止了。
郑勋睿慢慢转身,柴房门口站着郑福贵、马氏、孙氏、郑凯华、玉环与荷叶等人。
玉环的手里还拿着碗,碗里装着熟肉。
郑勋睿没有说话,走到了玉环的面前,拿过碗,转身递给了目瞪口呆的黑子。
“黑子,喝粥之后,将这些肉吃下去,回到屋里去好好歇息。”
再次转身的时候,郑勋睿对着郑福贵等人稽首行礼。
“父亲、母亲、二娘,孩儿在秦淮河惹事,连累到了家族名声,应该接受责罚,孩儿一力承当,与黑子没有关系。”
郑福贵看着郑勋睿,有些发愣,郑勋睿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沉稳、睿智,说话也是彬彬有礼,这是怎么回事,几天前听到黑子说到郑勋睿所做的事情,郑福贵险些气疯了。
马氏本来想着上前去仔细看看的,这个时候也迈不开脚步了,眼前的郑勋睿的确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但又好象不是,母子连心,她总感觉到郑勋睿变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清扬,你没事吧。”
“母亲,孩儿已经好了,没什么事情了。”
郑勋睿很清楚,今后的他将要出现巨大的变化,可惜他不会解释变化的缘由。
“身体好了就好。”
郑福贵看了郑勋睿好一会,才慢慢走到郑勋睿的面前,轻轻拍了拍郑勋睿的肩膀,有了上次的教训,他绝不敢用力了。
马氏跟着上前,抬手轻轻拂去郑勋睿肩头的灰尘,关切的神情能够让人融化。
孙氏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复杂,她看了看郑勋睿,看了看身边的郑凯华,便迅速低下头。
玉环的的脸色很奇怪,她在少爷身边好几年了,清楚少爷的秉性,她不相信少爷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少爷习惯在老爷和夫人的面前装样子的。
不过这次也装的太逼真了,就连气质都发生变化了。
荷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对这一切都适应了。
郑勋睿最为关注的是郑凯华。
他记得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郑凯华在府里的地位很低,时刻遭受郑勋睿的打骂,还不能够还手,否则会遭遇更加严重的责罚,这样的日子没有谁能够承受。
如此情况之下,郑凯华不可能有什么好的心情。(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四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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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郑勋睿在秦淮河遭遇的事情,迅速传出去了。
谷里镇绝大部分人都是农户,这些农户的认识和读书人可不一样,尽管说秦淮河名气很大,有不少的读书人去,但农户还是认为**不是什么好事情,就是个人的品质不好。
郑勋睿被当作了笑柄,在众口相传之中,变得更加的放荡纨绔。
两天时间过去了,身体恢复的郑勋睿没有出门,他的大姐郑伶俐、二姐郑玉华、三姐郑晓铃先后都回娘家来看他了。
郑勋睿的三个姐姐都出嫁了,嫁到了本地,夫家不远,但是想要随便回娘家是不行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切都要遵循夫家的规矩来,没有夫家的允许就回到娘家,那就是不遵守妇道,这样的名声没有谁能够承受。
三个姐姐都回来了,这让郑勋睿很是高兴,毕竟是一家人,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到家里,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穿越了,就不要想以前的事情,再说堂堂的公务员,不能够迅速适应环境,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三个姐夫都没有回来,在郑勋睿的记忆里面,三个姐夫都是读书人,没有功名,大姐夫已经是而立之年,依旧在苦读。
郑勋睿出现的变化,令众人感觉到吃惊,可毕竟是亲人,对于郑勋睿出现的变化,大家还是高兴的,也都是欣然接受的。
十一月十日。
郑勋睿回家的第八天,家里忽然来了客人了。
客人赵洪泉,天启年间的监生,是郑勋睿未来的岳父大人,如今的准岳父大人。
赵洪泉亲自到府里来,很不简单,郑富贵和马氏亲自陪着。
赵洪泉暂时没有见郑勋睿,与郑富贵和马氏在书房商谈了很久。
郑勋睿不想见这位赵洪泉,也不关心赵洪泉到家里来是什么事情,他就是觉得怪怪的,十四岁订婚,十六岁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再说结婚之前,没有见过女方,长什么样子不知道,脾气秉性不知道,没有丝毫了解,就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也难怪明朝士大夫纳妾,看来弥补感情缺憾也是一部分原因。
不过他知道面对赵洪泉不可乱来,赵洪泉毕竟是长辈,要是和准岳父大人对着干,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午时,本来是吃饭的时间,但黑子告诉郑勋睿,老爷夫人叫他到堂屋去。
堂屋南面靠墙摆着一张四方桌,左右两把太师椅,左侧也摆着一把太师椅。
郑福贵和赵洪泉坐在四方桌的左右两侧,马氏坐在郑福贵的旁边。
郑勋睿进入堂屋的时候,立马感觉到气氛不对,郑富贵脸色铁青,马氏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赵洪泉的脸上努力在挤出笑容,但很难看,还不如板着脸。
赵洪泉的年纪不是很大,比郑富贵要年轻一些,他头戴四方平定巾,下巴上能够看见稀疏的胡须,脸稍微显胖,眼睛不是很大。
看到赵洪泉的模样,郑勋睿更是嘀咕了,长得不怎么样啊,谁知道女儿会不会很漂亮,至少国色天香是不大可能了。
收敛了心思,端正了态度,郑勋睿稽首行礼。
“拜见父亲、母亲,拜见岳父大人。”
赵洪泉稍微愣了一下,看了看郑勋睿,又看了看郑富贵,咳嗽了两声,开口说话了。
“清扬,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了小女的事情,小女年岁尚小,半年前与你仓促定下了婚约,有些考虑不周,我看此事暂时缓缓,等到你县试之后,再行商议,你看如何。”
进屋的时候,郑勋睿已经看见了摆在屋角的礼物,这些礼物上面的红纸已经褪色了,显然是当初订婚之时送去的聘礼。
聘礼退回来了,意思就非常明确了。
已经定下婚事,那就是双方父母都认可了,还有媒人的鉴证,若是要退婚,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需要极大的勇气。
女方提出退婚,更是不可思议,这摆明就是瞧不起男方,对于男方的声誉,会造成极大的影响,而且两个家庭很有可能从亲家变为仇家。
赵洪泉专门到郑家来,没有称呼郑勋睿为贤婿,可见退婚的决心是坚定的。
郑勋睿很平静,他是穿越的人,对这桩婚事本来就不在乎,至于说退婚造成的不良影响,他无所谓,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弥补。
“伯父的提议,清扬愿意接受,还请父亲大人拿出婚约。”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赵洪泉的脸色有些扭曲,退婚的事情,是他做出的决定,郑勋睿所有的表现,他都知道了,如此纨绔的年轻人,真的要成为赵家女婿,他日后悔都来不及。
不过郑勋睿今日的表现,没有半点纨绔的样子,十四岁的年纪,透露出来的气质是沉稳睿智,不亢不卑,难道先前那些事情都是假的,这不大可能,这些消息都都是出自于郑家的。
再说郑勋睿在秦淮河被殴打的事情,那是千真万确的。
郑富贵的脸色铁青,开口说话了。
“清扬,你太放肆了,还不赶快向岳父大人承认不是,这婚事乃是为父与你岳父大人商议的事情,由不得你做主。”
赵洪泉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郑兄,决定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商议了,清扬很是爽快,明白事理嘛。”
郑勋睿有些愤怒,对着赵洪泉稽首行礼开口了。
“伯父在上,受小侄一拜,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伯父提出退婚之要求,清扬诚心接受,决不反悔,清扬所做的事情,心中有数,辱没了家族之名声,更是伤及伯父之颜面,总是要付出代价、承担责任的,今日这退婚之事,就是清扬应该承担的。”
说完之后,郑勋睿转向了郑富贵和马氏。
“父亲,母亲,强扭的瓜不甜,孩儿的心意已决,恳请父亲母亲成全,拿出婚约,孩儿愿意当众销毁婚约,免得贻误了伯父和赵姑娘。”
退婚绝非光彩的事情,不管谁遇见之后,都是灰头土脸的,甚至会以下犯上,忍不住发脾气,不过郑勋睿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自始至终都是彬彬有礼的,言语恭敬犀利,态度不亢不卑。
郑富贵的神色完慢慢缓和下来,赵洪泉亲自前来退婚,这对于郑家是莫大的羞辱,的确是难以承受的,不过郑勋睿的变化是更加重要的。
三个女儿都回来了,和郑勋睿相处非常融洽,都是弟弟的变化太大了,郑富贵所有的希望都在郑勋睿的身上,只要郑勋睿变好了,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退婚的事情,郑勋睿说的是有道理的,强扭的瓜不甜,赵洪泉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亲自到府上来退婚了,郑家若是哀求维持婚约,未免被赵家看不起,还不如在退婚这件事情上面主动一些。
看了看郑勋睿,郑富贵对马氏开口了。
“娘子,清扬说的有道理,强扭的瓜不甜,你去将婚约拿来吧。”
赵洪泉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怎么看眼前的郑勋睿都不是纨绔之徒,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个时候反悔,丢的就不仅仅是面子了,还有可能是小女的尊严。
马氏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朝着堂屋后边走去。
婚约终于到了郑勋睿的手里。
这一纸婚约,比大明律还要起作用,它牢牢的拴住了两个人的命运。
郑勋睿甚至没有打开看婚约,当着赵洪泉的面,将婚约撕得粉碎,按照规矩,他应该是将婚约退给赵洪泉,不过退婚是对自身品行的否定,他的脾气再好,也不会伸着脸让人家随意的扇巴掌。(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章 父子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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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郑富贵来到了郑勋睿的卧房。
赵洪泉早就走了,没有留下来吃饭,走的时候,没有了盛气凌人的表现,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倒是郑勋睿,表现很好,一直将赵洪泉送到了大门之外,始终都是恭恭敬敬的。
赵洪泉走后,郑富贵一直都在思索,他本来是准备出门去的,年关将至,正是做生意的大好时机,要不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早就到北方去了。
不过郑勋睿的巨大转变,触动了他的心思。
几天时间过去,郑勋睿的表现判若两人,十四岁的年纪,就表现出来不一般的气度,这是不简单的,郑富贵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年轻人,有如此表现的还真的没有见过。
特别是面对退婚的事宜,郑勋睿能够不亢不卑,从容应对,他都是做不到的。
知子莫若父,尽管在家里的时间不是很多,可郑福贵也是了解儿子的。
郑勋睿应该没有如此的出色,难道是老天眷顾郑家了。
郑富贵决定和郑勋睿好好谈一谈了,他希望郑勋睿能够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谋取到功名,才能够真正挽回退婚造成的损害。
来年六月就是县试,郑勋睿在县学也有两年时间,参加此次的县试,不敢说一定就考上了,至少能够证明学到了多少的东西,再说十四岁的年纪通过县试,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看见郑富贵进来之后,郑勋睿马上站起身来。
“父亲来了。”
“清扬,这里就是你我两人,父子之间不用那么客套,坐下说话吧。”
坐下之后,郑勋睿的神色不是特别的自然。
他是穿越之人,突然对郑富贵和马氏无比的依赖和亲热,恐怕是做不到的,好在十四岁的少年,在众人眼里已经是成年人,不能够在父母面前腻歪了,这也间接帮助了他。
沉默了半晌,郑富贵才开口说话。
“清扬,我忙于很多事情,没有和你认真交谈过,以至于你做出了一些错事,甚至遭遇退婚,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你要忍受很多非议的。”
“父亲,孩儿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够承受任何的议论。”
“那就好,希望你能够承受,不过这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
说到这里,郑富贵长叹了一口气。
“家族的情况你是知晓的,你的大伯、二伯、三伯和四伯,一直都没有功名,我是机缘巧合,在南京国子监去读了几天的书,勉强得到了监生的资格,可惜我这个监生,在真正的读书人眼里,是不值一提的。”
“你的族兄之中,也没有特别突出之人,可以说搬迁到江宁县几百年的时间,郑氏家族没有出过什么真正的读书人。”
“祖上的教诲,我们一直牢记,荥阳郑氏是名门望族,我们不能够辱没了先辈的名声,这么多年过去,家族一直都在努力,或许是老天作弄,就是没有金榜题名的人。”
“你从小就天资聪颖,和其他的堂兄堂弟不一样,家族对你也是寄予厚望的,希望你能够出人头地。”
“你的爷爷一辈子经商,好在形势改变了,否则你爷爷就是辱没了家族的名声,我读书不行,商贾之道,倒是学的不少了,你爷爷当初为了避免我去经商,想方设法找到关系,通过捐纳,让我到国子监去读书,成为了监生,也算是改变了身份,可我知道自己的特长。”
“士农工商,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商贾的地位是最低的,若是我没有监生的资格,在家族里面是无法抬头的,这些年我在外奔波经商,辛辛苦苦,赚取银子,维持家用,我知道自己读书没有什么出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秦淮河那个地方,我从没有去过,但是走南闯北的时候,听过很多的议论,不少有名望的读书人,都到秦淮河去,就连朝廷之中的一些官员,也不顾礼仪到秦淮河去,我不是真正的读书人,对这些方面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对你到秦淮河去,我不做太多的评价。”
“可是赌博的事情,是坚决不行的,赌博之人被视为赌徒,那是街上的无赖做的事情,好生生的读书人,不会去赌坊的,将来也不可能有什么出息,你从此以后不要去赌坊了。”
。。。
郑富贵说出来这些话,郑勋睿是闻所未闻,到秦淮河去**,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难以和附庸风雅攀上关系,无非是那些读书人,管不住自身的虚荣,既想着**,又想着立牌坊,所以将**说成是附庸风雅,好像能够到秦淮河,就是提高了自身的档次,其实说白了,到秦淮河去就是找女人发泄的,这是男人的本性。
至于说赌博的事情,那是绝对禁止的,赌坊永远是赢家,赌徒永远是输家,沉湎其中的结果就是倾家荡产,古今中外还没有谁是靠着赌博成为富翁的。
男女之事态度就更加需要明确了,十三四岁的年纪,过早的沾惹了鱼水之欢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且不说身体尚未发育完全,就从日后的倾向方面来说,好色之人是难以成大器的。
看来郑富贵的确是下定了决心,和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说到这么多严肃的事情,很不简单了,对于他郑勋睿也是寄予了所有的希望。
“清扬,家里的情况你都清楚,你的三个姐姐全部都出嫁了,家里就留下你和凯华,你是嫡长子,就应该要承担起来重任,凯华年纪比你小,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弟弟,我希望你能够多多照顾他,还有孙氏,也是你的二娘,言语态度方面,都是要恭敬的。”
“我说过家和万事兴,要是家里出现了矛盾,那是最为麻烦的事情,你的母亲性格脾气都很好,这方面我很是放心,你要向你的母亲学习,将来能够真正承担家族重任。”
。。。
郑富贵说到家里的事情,迅速引起了郑勋睿的注意。
他从秦淮河回来不过八天的时间,赵洪泉就亲自来退婚了,若不是女婿十恶不赦,赵洪泉怎么肯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不顾一切来退婚。
这说明赵洪泉知道了一切。
关键问题就是赵洪泉是怎么知道的,仅仅是秦淮河这一件事情,按说不至于导致退婚的事情发生的,肯定是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
如今可不是几百年之后,信息不发达,消息不可能传播那么快。
郑勋睿早就有些怀疑,他想到了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家里可能不是那么和谐,有些事情泄漏出去,可能与家里有着很大的关系。
亲兄弟之间都可能出现矛盾,何况嫡子和庶子之间。
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孙氏和郑凯华,一个是女人,妾侍的身份,一个是十二岁的少年,庶子的身份,他们能够从家庭的变故之中得到最大的好处,尤其是嫡子出现了问题。
家和万事兴,这一点郑勋睿是完全认同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是家里的事情都搞不定,就不要说去做什么其他的大事情了。
再说郑凯华的年纪不大,不可能有那么恶毒的心理,孙氏毕竟是女人,能力有限。
郑勋睿感觉到欣慰的是,他在家里的地位是很不错的,仅次于郑富贵,因为郑富贵时常不在家,所以他说话是算数的,毕竟是家里的嫡长子,也到了十四岁的年纪了。
那就从改变家里的情况首先开始,一步步的树立起来形象。
“感谢父亲的教诲,孩儿一定会痛改前非的,明年六月就是县试,孩儿一定好好读书,取得好成绩,不辜负父亲和母亲的期望。”
郑富贵笑了,眼睛里面隐隐带着泪花,遭遇到退婚这么大的打击,郑勋睿能够平静对待,这本来就不简单了,还下决心好好读书,那就是真正的懂事了,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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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郑锦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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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郑伶俐、郑玉华和郑晓铃就来到了郑勋睿的卧房,她们的神色都不是很好,赵洪泉亲自来退婚的事情,她们从母亲那里知道了,除开陪着母亲掉泪,她们无法做其他的事情,退婚可不是小事情,打击是非常大的。
郑勋睿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餐之后,回到卧房稍微整理一下,就准备四处转悠的,在家里好些天的时间了,憋坏了不说,让外面以为他是因为做错事不好意思出门了。
三个姐姐一起来了,郑勋睿只好老老实实陪着,不过三个姐姐小心的态度,让他很是无语,说话都是很小声的,生怕引发他不高兴或者是伤心。
说实话,郑勋睿对退婚的事情,还真的无所谓,不就是家里的声誉和自己的形象遭受到一些损失,有的是时间弥补,但三个姐姐的关心,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见到郑勋睿的确没有什么事情,一切的表现都是很正常的,郑伶俐等人才略微放心了一些,得知郑勋睿准备出去转转的时候,她们都表示了支持。
黑子准备套上马车,郑勋睿制止了,他就是到四周走走看看,不会到很远的地方去,再说出门多走走,也是锻炼身体。
第一次出门,看见外面的情形,郑勋睿心旷神怡,天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清新,带着泥土味,典型的原生态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就是舒适和清爽,几百年之后想要追求这样的环境太难了。
沿路走去,见到每个人,郑勋睿都是点头微笑,年纪大的长辈称呼一下,年岁差不多的也招呼一声,从众人的眼神之中,他看出了异样,有蔑视,也有幸灾乐祸,但那都无所谓,有一首歌唱的很好,从头再来嘛。
不知不觉转悠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黑子脸色渐渐不对了。
“黑子,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众人的态度不好。”
“少爷,他们就是看不起人,少爷是读书人,他们是什么啊,少爷和他们说话,他们还要端架子。”
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
“黑子,大可不必,你要记住,想要别人尊重你,你就得拿出来真正的本事,自己去争取该有的地位,那才是真正有用的,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少爷,您的话小的没有听懂,过眼云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就是得到了也保不住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想要得到别人的尊敬,就要有不一般的本事,让别人真正的服气。”
“少爷的意思,小的知道了,就是打赢别人的意思,别人要是打不赢你,自然就怕你了。”
郑勋睿想笑,却没有笑出声来,不能够让黑子形成谁的拳头大谁就有权势的观点,尽管说这个观点是不错,可也只能够闷在心里。
“黑子,打架厉害也算是本事,可你想想,那些当官的为什么能够有权威,为什么受到百姓的尊敬,难道他们打架特别厉害吗。”
黑子搔了搔头皮。
“少爷,他们不用打架,有人帮着他们打架。”
“对啊,那你就想想,为什么有人帮着他们打架,他们为什么不用自己动手,好好想想,一定要想明白,想明白了你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少爷,小的想不明白,当官的人,都是读书人,他们的地位不一样,人家自然是要听他们的。”
“黑子,这就对了,你想想啊,知县大人要是到这里来了,大家敢不尊敬吗。”
黑子拍了拍脑袋,马上开口了。
“少爷的意思,小的明白了,少爷今后要做知县,要做大官。”
郑勋睿有些哭笑不得,就是黑子这种淳朴的认识,反映了绝大多数百信的心思,他们天生就畏惧官府,逆来顺受,若是人人都是利欲熏心的,社会早就乱套了。
往回走的时候,郑勋睿神色变得稍微严肃一些了。
“黑子,你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够老是被叫做黑子,我帮你起一个名字。”
“谢谢少爷。”
黑子很是激动,看着郑勋睿。
“你就叫做郑锦宏,锦乃是锦绣之意,表明一生都会富贵,宏乃是宏大之意,表明今后有大好的前途,光宗耀祖。”
黑子吓了一跳,连连摆头。
“少爷,小的可没有这样的想法,小的就是想着跟在少爷的身边。”
郑勋睿的神色变得更加的严肃。
“黑子,不要这么说,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啊,只要努力,总是会有好的结果的,你和我都是一样,看着吧,不要几年的时间,周围就会出现很多的变化,我们要是不能够做出改变,就会被淘汰的。”
黑子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少爷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深奥了,他想不到少爷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不管黑子是不是愿意,从这一天开始,他有了自己的名字:郑锦宏。
黑子压根都想不到,若干年之后,他这个名字在大明是家喻户晓。
回家之后,看见郑伶俐、郑玉华和郑晓铃都在收拾东西,郑勋睿知道,三个姐姐都要回家去了,能够在娘家呆上几天的时间就很不错了。
娘家强大,嫁出去的姑娘就有面子有地位。
郑勋睿有些自责,三个姐姐在婆家都有些抬不起头来,自己这名声出去了,三个姐姐遭遇的取笑肯定不少,在夫家的地位可能更加的不好。
郑富贵和马氏、孙氏等都在,趁着这个机会,郑勋睿开口了。
“父亲,母亲,二娘,大姐、二姐、三姐,黑子十八岁了,一直都没有名字,我决定给黑子取个名字,叫做郑锦宏,从今日开始,府里只有郑锦宏,没有黑子了。”
众人看着郑勋睿,感觉到愕然,黑子站在郑勋睿的身后,更是脸色通红,扭扭捏捏的。
还是郑富贵首先开口了。
“郑锦宏,嗯,这个名字不错,听着很是大气,也好,黑子日后就叫郑锦宏了。”
郑勋睿快要到县学去上课了,县学放假十五日,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开课的时候缺席,教谕先生要惩戒的,至于说开课之后的缺课,没有谁关心。
县学的儒学教谕先生是举人,应天府委派到江宁县担任教谕的。
江宁县教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担任的,这里是京畿县,县令是正六品的品阶,比其他地方的知县足足高出两阶,那教谕也就不一般了,尽管是不入流的官员,可贵在有学问,身份尊贵,能够得到很多读书人的尊重。
应天府被称作金陵繁华之地,虎踞龙盘,历来都是贡献人才的地方,这里生员的数量,是其他地方的好多倍,能够成为禀膳生员,那是了不起的事情,学问不一般。
江宁县教谕,尽管教授的都是少年或者生员,可谁知道这里会不会出现日后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甚至是内阁大臣。
读书的事情,郑勋睿可不敢开玩笑,尽管已经是明末,可是读书依旧是唯一能够晋升的途径,他想要达到为家族争光、让三个姐姐扬眉吐气,首先就是必须在读书上面有出息,甭管采用什么样的手段,舍去这一点,得不到大众社会的认可,没有出头的机会。
这就是现实,公务员身份穿越的郑勋睿非常清楚。
尽管对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没有太多的兴趣,可他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书仔细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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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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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富贵准备出门去了,这一次是准备到山西和陕西一带去贩卖丝绸。
南方的丝绸价格不是很高,一匹丝绸价值二两银子,可是贩卖到北方去,可以卖到四两银子,这是暴利。
但是贩卖丝绸的风险是很高的,且不说一路上遭遇到的算计和盯梢,甚至是明抢,就说这联系商贾店铺的事情,都不简单,若是没有固定的店铺和商贾愿意接手,你带着丝绸到山西和陕西一带,就好比是端着金元宝的小孩子,会招来各方的眼红,人家抢你的丝绸算是简单的,厉害的直接将你杀掉,结局就是人财两空。
此外还有官府的盘查,一样是难以应对的,官府若是黑心了,你喊冤的地方都没有,直接将你关押进入大牢,丝绸没收,家里还要花银子赎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尽管贩卖丝绸是非常赚钱的事情,可真正能够做的人是很少的。
郑富贵走南闯北多年,积累了不少的关系,加上他监生的身份,做起事来方便很多,不过这贩卖丝绸是惹人注目的事情,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要不是这一次为了郑勋睿的事情,家里开销的银子太多,他也不打算冒险贩卖丝绸。
马上就是春节了,北方的丝绸需要量会大量增加,也许价格会上涨一些的,不过这次出门,又是几个月的时间,春节都不会在家里了。
郑富贵就是准备和郑勋睿说说,然后到浙江去收购丝绸,贩卖到北方去。
看见郑勋睿认真读书,郑富贵非常高兴,进屋之后,鼓励了一番,不过他很快转到了正题上面,说自己这次出门,准备贩卖一部分的丝绸到山西和陕西,丝绸的利润很高,若是成功了,那么明年就可以好好在家里歇息一段时间了。
做生意这件事情,尽管不是郑勋睿的特长,但他的某些认识,超过如今这个朝代的任何一个商贾,要说政治经济学可不是开玩笑的,前世的郑勋睿,也经历过那个全民都去做生意发财的年代,也曾经专门研究过如何的做生意发财。
郑富贵出去做生意赚钱养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郑勋睿不存在反对,男人就是需要养家糊口的,明朝的很多读书人死读书,农活不干,也不知道挣钱,一辈子穷困潦倒,这样的悲剧比比皆是,他可不愿意老爸也是这样。
不过听到说郑富贵准备到山西和陕西去做生意的时候,郑勋睿的脸色变化了。
他记得非常清楚,崇祯元年十一月,明末的农民大起义正式爆发,陕西的王嘉胤、王佐、高迎祥、王大梁、王二等人,掀开了推翻大明王朝的农民起义的序幕。
按照时间上面推算,此时陕西的农民起义已经爆发了。
明朝末年的气候是非常特殊的,处于小冰川的时期,自然灾害频繁,被视为命根子的农业生产上面,遭受的灾荒不计其数,包括旱灾和蝗灾,还有鼠疫等等,其中旱灾尤为频繁,官府不能够很好的安抚百姓,也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救济,这让老百姓活不下去了,造反的浪潮席卷全国。
辽东的后金也发展壮大起来,频频在辽东和北方发动进攻,闯入关内劫掠钱财人口,让老百姓的损失更加的惨重,也让大明王朝的根基动摇。
这一切,对于仅仅十四岁,尚无任何资历的郑勋睿来说,不是特别重要,可若是郑富贵准备到陕西和山西去贩卖丝绸,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郑富贵遭遇不测,这个家难以维持,自己也就要挑起家里的所有重担了。
为了吃饭拼命的奔波劳累,还有什么时间去读书,参加科举考试更是奢望了。
想到这些,郑勋睿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郑富贵刚刚说完,他就开口了。
“父亲说到商贾之事,孩儿本不应该多嘴,只是孩儿有一些看法,忍不住想说出来。”
郑富贵的脸色沉下来,他一万个不情愿,郑勋睿千万不要想着做商贾,那家里今后就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清扬,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父亲不要着急,孩儿无心商贾之事,只是在秦淮河的时候,听闻一位商贾说到了商贸之事,后来打听,才知道此人是北方最大的商贾之一。”
郑富贵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大商贾到秦淮河去,非常正常,若是没有去过秦淮河,也不配被成为大商贾,郑勋睿能够听到一些议论,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大商贾说了,商贸之事,两个途径最为赚钱,其一是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其二是囤积居奇。”
郑富贵脸色稍稍变化,这所谓的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大商贾就是大商贾,说话都是高深的,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赚钱那么多的银子。
“清扬,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是什么意思啊。”
郑勋睿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如今那里来的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的说法,不过他已经虚构出来一个大商贾,也就无所谓了。
“所谓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就是自己制造自己生产自己卖,就说这丝绸,若是能够编制出来,接着直接卖出去,就能够赚到更多的银子。”
郑富贵的神色有些黯然,这种做法的确赚钱,可惜他做不到。
“父亲不要着急,孩儿主要说到的就是第二点,也就是囤积居奇。。。”
还没有等到郑勋睿开口,郑富贵就摇头了。
“清扬,囤积居奇我是知道的,不过那是大商贾才能够做的事情,他们的银子多,我是做不到的。”
“父亲不要着急,孩儿说完之后,您就明白了。囤积居奇不一定要太多的银子,关键是要看准时机,什么东西不值钱的时候买回来,值钱的时候卖出去,这样稳当赚钱。。。”
“清扬啊,我知道这样赚钱稳当,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不知不觉之间,郑福贵和郑勋睿说到商贸的事情了。
“父亲,大商贾喝醉之后,说出来了一个秘密,偶然被孩儿听到了,当初孩儿没有在意,现在看来,还真的是赚钱之道啊。”
郑富贵的眼睛再次睁大,那些大商贾到秦淮河之后,忘乎所以之下,有可能说出来某些商贸经营上面的秘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父亲可听说过玉蜀黍和甘薯。”
郑富贵仔细想想,摇了摇头,这两样东西,他的确没有听说过。
郑富贵不可能听说过,玉蜀黍和甘薯目前都在南方的福建和广东等地种植,没有流传到其他的地方,当地种植玉蜀黍和甘薯的方法不是很对,产量不好,没有受到重视,加上老百姓的观点一时半会不会改变,种了多年的稻谷小麦和粟米,对于其他的农作物是排斥的。
“玉蜀黍和甘薯,一直都在福建和广东一带种植,这两种农作物的产粮是很高的,效用和稻谷小麦粟米完全一样,都是能够吃饱肚子的,而且味道很好,若是能够引进来种植,就一定能够赚取到大量的银子。”
听说是种地,郑富贵低下头沉思了,他相信了郑勋睿的话,因为郑勋睿不可能知道玉蜀黍和甘薯这些东西,大商贾喝醉之后,说出来这些话,是很有可能的。
家里的耕地不少,开年之后就要播种了,这几年的气候不好,耕地的收成也不好,郑富贵也就没有指望地租来支撑全家的开销。
过了好一会,整个法才抬头。
“清扬,你可知道玉蜀黍和甘薯的产量是多少。”
“大商贾说了,玉蜀黍的产量是每亩三石到四石,甘薯的产量是每亩十石以上。”
郑富贵的眼睛挣得老大,满脸的震惊,十石以上的产量,那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江宁县稻谷的产量是不错的,也就是平均两石五斛左右。
“清扬,这不是说笑的事情,甘薯的产量真的能够达到十石以上吗。”
“这个大商贾,就是凭着这一点赚取银子的,他说他都买下了上千顷的耕地了。”
郑富贵的眼睛陡然睁大了,多年的商贾生涯,让他还是有决断能力的。
“好,那我就到福建和广东去试试,开年之后就是春耕时节,只是不知道这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是不是好买啊。”
“那个大商贾说了,福建的福州一带,有玉蜀黍和甘薯种子,就是需要暗地里交易。”
“这我知道,只要能够买到种子,什么都好说。”(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八章 县学
郑勋睿决心学会骑马,家里有马,再说谷里镇到江宁县,有二十多里路,骑马方便很多,以前都是郑锦宏驾着马车送去,然后在县学外面等候,一直到放学之后回来,这完全没有必要,再说骑马之术,郑勋睿也是必须学会的。
可惜家里的马是西南马。
西南马的优点是性格温顺,可缺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体格很小,身高不足一米二,主要是作为运输工具使用的,战场上绝对见不到西南马。
战场上的战马,最好的是马中之王阿拉伯战马,其次是乌珠穆沁马,再次是南番马,也就是后来的河曲马,最后是蒙古马。
马匹可不便宜,西南马的价格在三十两银子左右,蒙古马的价格在五十两银子左右,南番马的价格在六十两银子左右,乌珠穆沁马的价格在七十两银子左右,至于说阿拉伯马,价格一般都在八十两银子以上。
普通百姓想都不敢想,农户每年家里能够攒下五两银子,那就谢天谢地了。
有总比没有的好,距离县学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郑勋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学会骑马,再说西南马性格温顺,个头很小,学起来应该没有多大的困难。
真正开始学着骑马,郑勋睿才发觉不是那么简单的,西南马的个头太小,套上马鞍之后,看上去挺可怜的,郑勋睿的个头在一米六左右,上马之后,总是感觉到不自在。
西南马慢慢跑的时候还不要紧,可一旦加速跑起来,郑勋睿就感觉到难以保持平衡了,他原以为骑马和骑自行车差不多,只要能够保持身体平衡就可以了,其实有很大的不同,自行车完全靠人掌控,骑马就不一样了,马是活物,若是你不能够很好的驾驭,那马就要自我掌控了。
第一天骑马,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好在是冬天,穿的很厚,摔不坏,夜里睡觉的时候,郑勋睿还是感觉到浑身都疼。
一夜思索,郑勋睿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战场之上,将战马形容为战士,那些骑兵爱马如命,那是因为他们与战马之间有了心灵的沟通,人马合一,那样在战场上就能够发挥更大的攻击能力了。
第二天骑马,郑勋睿变得聪明了,他时刻注意西南马的情绪,在西南马感觉到烦躁的时候,伸手抚摸鬃毛,或者是轻轻拍拍马头,西南马温顺了很多,也慢慢听指挥了。
到了第三天,郑勋睿已经能够熟练的骑马,尽管速度不是很快。
郑锦宏目瞪口呆,他勉强能够骑马,但不知道学习了多长的时间,一直都不能够熟练的掌控,看见少爷学习骑马的时候,他是非常担心的,可万万想不到,仅仅三天的时间,少爷就能够熟练的骑马了。
少爷就是少爷,毕竟是读书人,将来不一般的。
听见少爷说不要自己陪着到县学去,郑锦宏马上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死活都不答应。
郑勋睿只能够屈服,乘坐马车到县学去,反正骑着个头太小的西南马,他自己也感觉到不是滋味,还不如乘坐马车。
十一月十五日,上学的日子到了。
寅时三刻,郑勋睿就从家里出发了,坐上了郑锦宏驾驭的马车。
马车的轮子都是硬的,路上稍微有小坑,坐车的人就能够感受出来,一路颠簸,快要抵达县城的时候,郑勋睿都有些承受不住了,难怪男人都愿意骑马,也很少有愿意坐马车的。
县学距离县衙不过两里地,处于江宁县中心位置,周遭是非常热闹的。
比较起来,上元县更加热闹和繁华,毕竟皇城在上元县,绝大部分的官吏都是居住在上元县的,包括南直隶六部的官吏,镇守太监和守备勋臣等等,南京京营也在上元县,军营基本都在那边。
留在江宁县的,绝大部分都是百姓和商贾。
县学辰时点卯上课,上午一般都是教谕亲自授课,主要内容大都是儒学,下午训导授课,主要是做一些补充,或者监督学生做好功课。
江宁和上元县学有三名训导,比其他的地方多出来一名训导,在县学读书,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在教谕的面前都不敢乱来,要是被教谕收拾了,可能影响到前途。
再说能够到上元县和江宁县做教谕的,那都是有些牛气的人物,都是举人的身份,学问肯定不差的,关系更是不错。
越是官宦家庭,越是重视教育,县学本来是生员上课的地方,准备参加乡试的,不过南直隶和浙江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招收一些士大夫或者乡绅的子弟,到县学读书,可能也是这种优良的传统,让南直隶和浙江的人才特别多。
郑勋睿是完全充分的吸收了这些信息的,尽管穿越的时间很短暂。
进入县城,抵达县学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二科。
县学外面已经来了不少的学子,大概是歇息了十五天的时间,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
众人看见郑勋睿之后,说笑声迅速停止了,大家好像是在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人说话,这种氛围,迅速形成了一股压力。
郑勋睿无所谓,吩咐郑锦宏在老地方等候之后,朝着县学的大门走去。
卯时三科,县学的大门会准时打开。
“这不是清扬吗,听说在秦淮河挨打了,还被解除婚约了。。。”
“不一定吧,怕是传闻,看他的样子,没什么地方受伤,根本无所谓的。。。”
“是真的,我是亲耳听到某某说的,不会有假的。。。”
“啧啧,了不起,都被解除婚约了,还敢到县学来,就不怕教谕先生啊。。。”
低声的议论传到了郑勋睿的耳朵里面,他索性站住了,对着众人开口了。
“你们也不用议论了,你们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在下在秦淮河挨打了,差点丢掉了性命,好在老天保佑,活下来了,身子骨问题不是很大,能吃能喝,没什么大碍,至于说解除婚约,确有其事,在下自己不争气,怪不得他人,诸位不必在背后嘀嘀咕咕。”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有些话一旦说来了,也就没有什么了,解除婚约的事情,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外人议论有什么用,所谓人之贱则无敌。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站出来了,年轻人长得不错,可惜就是气质不好,看上去总是感觉阴沉沉的。
“清扬,你这话的语气太大了吧,被解除婚约,那就是辱没了读书人的斯文,难道还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众人议论一下算什么,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郑勋睿看了看年轻人,似笑非笑。
这个年轻人是江宁县主薄的儿子刘荣,字一石,在县学之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但为人不实在,总给人阴险的感觉。
“一石兄,你的意思是在下要对着众人哀嚎吗,在下被解除婚约了,大逆不道啊,辱没了读书人的斯文啊,在下要如同女人一样,整日里悲悲戚戚、以泪洗面了。。。”
郑勋睿尚未说完,周围就出现了笑声,就连开口说话的刘荣也笑了。
“清扬,在下倒不是这个意思,你既然被解除了婚约,那就低调一些,也免得大家议论。”
“多谢关心了,该怎么做在下自己知晓。”
郑勋睿没有直接和刘荣产生冲突,倒不是害怕,而是没有必要,若是刚刚穿越,就如同刺猬一样到处树敌,日后肯定不妙,再说生逢乱世,对手太多,那是最大的麻烦。
哄笑之后,几个人上前开始和郑勋睿聊天了,毕竟都是年轻人,再说郑勋睿解除婚约的事情,没有影响到他们什么,说说话是无所谓的。
卯时三科,大门准时打开。
郑勋睿进去的时候,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他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不过他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有人到后院去拴马,有人直接朝着学堂走去,郑勋睿稍微停顿了一下,再次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摇了摇头,郑勋睿慢慢朝着学堂走去,座位都是固定的,他坐在倒数的第二排,靠着窗户的位置,这个位置很一般,其实他在县学之中的地位,也是可有可无的。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第九章 教谕先生
教谕辰时准时进入了学堂,四周迅速安静下来了。
教谕的眼神看向了靠近窗户的位置,那里他一般是不会注意的,不过此次情况不一般了。
郑勋睿的眼神清澈,不亢不卑,教谕微微愣了一下,转移开了眼神,开始授课了。
所谓的授课,其实就是照着书本念书,教谕在上面念得摇头晃脑的,完全沉浸到书本之中,也许书本上面的文字,对于教谕来说是甘露,可是对于下面的学子来说,这就是典型的催眠曲,不好的学子已经用手撑着额头,开始打瞌睡了。
打瞌睡是需要本事的,睡的太明显了,肯定会被发现的,譬如说你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就算是傻子都能够发现,但你若是能够坐得笔直打瞌睡,那就真的是本事了,教谕看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沉浸在文章的意境之中,其实你是在见周公。
撑着额头打瞌睡,不算是最好的本事,但也算是不错了,至少不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郑勋睿以前是有这个本事的,但现在他不会这样做了。
教谕尽管是念书,可从教谕念书的抑扬顿挫之中,你能够准确的断句,能够断句了,就意味着差不多明白文章的意思,实在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在作业的时候,直接询问教谕,或者是询问训导。
听着教谕念书,李儒沛开始用毛笔断句。
教谕先生尽管在念书,可余光一直都在注意郑勋睿。
郑勋睿用毛笔在断句,这可是亘古未有的。
教谕差点乱了节奏,他第一次看见郑勋睿断句,学习古文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断句,学会断句之后,跟着多念几遍,大部分的意思都明白,不明白的地方,经过稍微的指点,也就差不多了,至于说怎么理解整篇古文,能够分析出来哪些道理,那就是学子天分的问题了。
教谕对这一届的学子是不满意的,基本认定其中难以出现什么人才。
这一届的三十多个学子,基本都是贪玩的典型,最为突出的就是,没有一个学子找到他询问问题,上课全部和木头一样,这表现出来这些学子根本就没有思考。
教谕可不会将精力耗费在没有希望的学子身上,他还要为生员授课,再说开年之后,他就要离开这里,到浙江去担任知县,以举人的身份,能够出任知县,那是非常不简单的。
郑勋睿在秦淮河整出来的事情,以及被退婚的事情,教谕都知道了,刚才外面的对话,也从训导那里听到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遭遇到这么多的打击之后,肯定是萎靡不振的,甚至不会继续到县学来了,免得成为他人的笑柄,这个郑勋睿,大大方方的承认,毫不避讳,而且神清气爽,难道是收到刺激,突然明事理了。
这样的例子是不少的,一个人遭受重大打击之后,要么萎靡,要么奋起。
教谕也就是奇怪,不至于上心,都两年时间过去了,明年就是县试,江宁县的县试是非常厉害的,没有真正的学问,休想过关。
南方的学风一直都很盛,特别是南直隶和浙江一代,出了很多的大文人。
半个时辰,教谕终于念完了文章,他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这帮学子自个在学堂里面学习,他不会留在这里,至于说这些学子是不是认真学习,他是不会关心的。
收拾好书籍,教谕径直离开了。
教谕前脚离开,学堂里面马上就是欢声笑语,大家开始诉说这十来日遇见哪些稀奇事情了,打瞌睡的人也不存在了。
郑勋睿可不笨,他一样在观察教谕,观察其他的学子,这帮所谓的同年,恐怕没有什么出息,没有一个认真读书的,不过这位严肃的教谕,好像也不上心,念完就走了,没有任何的讲解。
郑勋睿没有加入到大讨论之中,拿着书默默的看。
八股文是害人的东西,可就是这种害人的、死板的八股文,是读书人取得功名的唯一途径,郑勋睿没有本事纠正,那就要适应,要学好八股文。
仅仅一刻钟,教谕再次进入学堂。
学堂里面瞬间变得有秩序了,不少人慌乱的拿起书,开始大声朗读。
教谕面无表情,咳嗽两声,读书声停止下来了。
“清扬,你来一下,其余人继续读书。”
郑勋睿站起身来,跟在教谕的后面,朝着学堂外面走去。
“一石,你说说,清扬是不是接受教谕的训斥去了,秦淮河出事,被解除婚约,丢读书人的脸,还有什么资格来县学,教谕肯定是知道的,这下清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不管他,我们继续说故事。。。”
走进后院,教谕转过身,迅速开口说话了。
“清扬,你解除婚约了,有这件事情吗。”
“回禀先生,确有其事。”
“哦,难道你不知道,解除婚约是读书人的耻辱吗。”
“学生知晓,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学生坦然承受,不会沉湎其中,外人如何议论,学生可以置之度外,可学生若是自暴自弃,岂不是完全沉沦,再说大明律没有哪一条规定,遭遇退婚之人,不能够参加县试、府试乃至于乡试。”
“巧言如簧,难道你认为被解除婚约,还是光荣的事情吗。”
“学生不敢,《中庸》有言,闻过而终礼,知耻而后勇,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学生遭遇羞耻,不敢堕落,唯有奋起努力,才能够挽回失去之一切。”
教谕盯着郑勋睿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两年时间快要过去,你在遭遇打击之后,能够真正领会部分的儒学思想,不简单了,为师再问一个问题,如何读书。”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这一次,郑勋睿回答的非常干脆,如此复杂的问题,他不可能长篇大论。
教谕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郑勋睿的两个回答,他还算满意,十四岁的少年,遭遇沉重打击,能够坦然应对,就凭着这份气质,也是异于常人的。
任何的一个教谕,都希望门下的学生读书有出息,桃李满天下,那是教谕梦寐以求的,尽管说开年之后就要到浙江去了,可教谕还是想着能够有杰出的学生。
“说的不错,明年六月就要参加县试,为师希望你能够好好学习,通过县试,这本书的断句很清楚,你拿去仔细阅读,上面还有一些注解,好好理解,十四岁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有些家族之子弟,到秦淮河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至于说你,还是不要去了。”
郑勋睿的脸有些红了。
“先生之教诲,学生记住了,学生一定努力读书,不辜负先生之期盼。”
“很好,境由心生,事在人为,为师相信你,还有半月时间,县学就要放春假,正月末才会继续开课,时间不多,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来找为师。”
“谢谢先生,学生告辞了。”
看着郑勋睿的背影消失,教谕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有些话他还没有完全说出来,是想着看看这个郑勋睿,是不是真的有出息,刚才郑勋睿面对退婚事宜的态度,表现是非常突出的,恐怕没有其他年轻人能够做到如此自如,既认识到自身之不足,又能够找到走下台阶的理由,让自身不至于过于尴尬,
至于说郑勋睿,心态完全不一样了,他明白教谕先生的重要,特别是江宁县这样的地方,教谕先生对知县大人的影响是很大的,若是在县试之前,推荐一下哪个学子,这个学子就能够迅速引起知县的注意,被录取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当然想要得到教谕先生的推荐,仅仅靠着嘴巴说是没有用的,还要拿出来真知灼见,至少是能够直接打动教谕先生的学识,这样才有可能得到推荐。
郑勋睿有着充足的自信,大学历史系毕业的学生,参加工作之后,又拿到了中文系的学位,熟知历史,有着强硬的中文功底,难道还不能够写出来几篇好文章。
第十章 东林党
从县学回家,郑勋睿的心情很好,凭着过硬的素质,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基本适应了,前世的时候,组织部门一次考核,给他的评语就是进入角色快,适应能力强。
穿越意味着什么,就是拥有金手指,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
郑勋睿的金手指,就是超前的认识,就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卓越认识。
刚刚进门,郑勋睿就感觉到不一般的气氛,管家看见他的时候,非常紧张。
“少爷,家里来客人了,老爷出门了,是夫人出面接待,您一定注意啊。”
“究竟是什么客人,我看你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管家吞了一口唾沫,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咬咬牙开口了。
“来人自称杨廷枢,是南京兵部尚书杨成大人的嫡亲孙子。”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南京是大明的陪都,和北京一样,也有皇宫,官吏的设置与朝廷是差不多的,不过权力方面和朝廷是无法比较的。
可是有三个人不一样,南京兵部尚书,镇守太监,守备勋臣,这三人是南直隶权力最大的人,特别是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为南直隶官吏之首,而且手下掌控的还有军队。
杨廷枢这个人,在明末还是有一定名气的,应社的主要成员,与杨彝并称为杨顾,两人好像与东林党还有一定的联系,但不是东林党人。
明末那些有名气的人物,郑勋睿不想与他们过早的接触,毕竟在乱纷纷的局势之中,真正做到自保,而且找寻到合适的发展道路,需要不一般的冷静和睿智。
可惜穿越之后,身不由己。
看见郑勋睿的脸色沉下来了,管家连忙再次开口了。
“少爷,杨公子是为了秦淮河的事情来的,说是给少爷道歉的。”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笑,道歉,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这秦淮河的打斗,为什么会牵连到杨廷枢了,难道说是杨廷枢动手的吗。
郑勋睿进入堂屋的时候,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抱拳稽首对着他开口了。
“清扬兄弟回来了,淮斗为那日的事情专程来道歉了,都是孝开兄弟有些激动,没有能够控制自身之情绪,才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清扬兄弟万万不要介意啊。”
郑勋睿同样是抱拳稽首还礼,趁机掩饰自身的情绪。
杨廷枢,字淮斗,真切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不会有假。
可杨廷枢还提到了一个人,孝开兄弟,应该就是龚鼎孳,龚鼎孳迎娶了秦淮八艳之一的顾横波,被称之为江左三大家之一,这个龚鼎孳,学问不错,为人和品节却是差的出奇,没有读书人的骨气,放浪形骸,先后投降李自成和满清,被后来的读书人鄙视。
看样子魂飞魄散的那个郑勋睿,在秦淮河惹出来的还真不是小事情。
“淮斗兄专程前来,在下不敢当,那日发生什么事情,在下已经忘记,淮斗兄大可不必道歉的,专程为此事而来,令在下汗颜。”
杨廷枢眼睛瞪圆了,看着郑勋睿,尽管说这是第二次见面,但前后两次的差别太大了,在青楼的那个郑勋睿,专横跋扈,对谁都不在乎,口气大的惊人,整一个蛮横嚣张的小霸王。
“这个,清扬兄弟大人大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在下还是要解释一下的,那一日也是众人聚会,专程迎接卸甲归田的钱老先生,子常、麟士、竣公、天如和孝开等人,一起邀约到秦淮河,谁知道巧遇了清扬兄弟,因为言语不和,又因为孝兄弟开年岁尚小,没有忍住,故而发生冲突,在下和众人没有来得及插手,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杨廷枢还在详细解释,郑勋睿的脸色却已经发白了,他万万想不到,在秦淮河的这一冲突,竟然有如此大的蹊跷,杨廷枢说出来的每个人都不简单。
钱老先生,也就是钱谦益,万历三十八年的探花,崇祯元年任礼部右侍郎,因为皇上推行枚卜大典,也就是会推内阁大臣,钱谦益被推荐上去,遭遇礼部尚书温体仁、礼部左侍郎周延儒弹劾,揭发其聚党结派,被皇上免去了一切职务,成为了老百姓。
子常,就是杨彝,麟士,就是顾梦麟,竣公,就是吴伟业,天如,就是张溥。
这些人在历史上都是大名鼎鼎的,其中的张溥如今已经有着很大的名气,天启四年的创办了应社,联合了一帮年轻的读书人,评论时政,发泄情绪,颇似后世的愤青。
吴伟业同样是江左三大家之一,是张溥的学生,而杨彝,是钱谦益的学生。
张溥、杨廷枢、杨彝、顾梦麟和吴伟业等人,都是应社的成员。
钱谦益为江左三大家之首,是东林党的主要骨干。
皇上推行枚卜大典,钱谦益就是依靠着东林党的支持,才被推举为内阁大臣的,皇上也正是担心朝中的朋党之争,一怒之下免去了钱谦益所有的职务,贬为百姓。
钱谦益到南京来,是被免去了所有的职位,准备回到家乡苏州去,诸多的年轻人得到了消息,聚集南京,专门宴请钱谦益,其中的杨彝还是钱谦益的学生。
郑勋睿这个时候到秦淮河去凑什么热闹。
杨廷枢说完之后,发现郑勋睿还在沉吟,有些奇怪,咳嗽了两声。
一边的马氏,终于知道了冲突为什么发生,脸色也有些发白,一个女人家是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情的,她看着儿子,索性不开口说话。
被咳嗽声惊醒的郑勋睿,定了定神,面带微笑开口了。
“淮斗兄做出如此之多的解释,在下很不好意思了,那日发生冲突,都是在下的不是,应该是在下道歉才对,淮斗兄既然来了,在下还是那句话,过去之事,在下已经全然忘记了。”
“不知道清扬兄弟对钱老先生是如何看待的。”
杨廷枢问出来这个问题,马上让郑勋睿警惕了,不知道这杨廷枢是什么意思。
“钱老先生文采飞扬,在下很是敬佩,其他的方面,在下不是很了解,不便做出过多至评论,还请淮斗兄谅解了。”
“清扬兄弟出身名门望族,风度翩翩,话语严谨,在下很是佩服啊。”
“淮斗兄弟客气了,在下年岁尚小,学识不足,若是随便议论时局,岂不是妄自菲薄了。”
杨廷枢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郑勋睿间断的几句话,隐含的意思,令人回味,和那一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出现如此之大的变化。
难道说名门望族的子弟,真的是深藏不露。
交谈不知不觉展开了,杨廷枢说到了对时局之认识,说的有些直接,不过郑勋睿每次都是从容回答,不予评价,表现出来意思就是,可以关心时局,但少议论,若是真的有本事,那就努力做出来让众人看看,不要空谈。
郑勋睿的见解,让杨廷枢大为震惊。
晚饭是马氏亲自安排的,杨廷枢没有拒绝,他是很少在不熟悉之地方吃饭的,可这一次是例外,和郑勋睿举杯豪饮,喝醉之后被郑锦宏驾着马车送回去的。
郑勋睿一直都很清醒,和杨廷枢的交谈,他也是殚精竭虑,非常重视,所透露的观点可谓是集大成之认识,他不想得罪杨廷枢。
郑勋睿想到更多的是钱谦益,东林党的骨干成员。
他对东林党的认识很不好,对钱谦益的认识同样不好,江左三大家之钱谦益、吴伟业、龚鼎孳,除开吴伟业的骨气稍微强一些,其余都是稀松的,根本没有读书人的骨气,更可怕的是没有信仰。
至于说东林党,后世的评价毁誉参半,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东林党的组成,乃是江南的士大夫和商贾,这是典型的官商结合。
士大夫不遗余力的为商贾呐喊,免除各种的商贸赋税,增加农业赋税,导致商贸赋税大幅度下滑,农民负担大幅度的增加。
灾荒连连的时候,这是很致命的事情,结果就是农民不堪忍受负担增加,爆发了农民大起义,朝廷的赋税更是大幅度的下滑,无力应对农民起义和后金的攻击,大明最终轰然倒塌。
大明灭亡的原因有很多,可东林党在其中起到的坏作用,是非常明显的。
所以郑勋睿对东林党的认识是很不好的。
第十一章 家务事
郑凯华来到堂屋的时候,一脸的单纯。
看着郑凯华的神色,郑勋睿暗暗感慨,他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十二岁的郑凯华一点都不简单,决不能够用后世的眼观去看待,试想一个从小都在备受屈辱和不重视环境之下长大的少年,心思怎么可能不复杂,加之早熟是时代对男人的要求,这一切都导致了郑勋睿的认识出现了偏差。
秦淮河的事情、退婚的事情,以及做出来那些让人唾弃的事情,为什么能够广为流传,为什么外面都知晓了,这些都是家族内部的事情,隐瞒都来不及,还有这一次杨廷枢专程到家里来拜访,绝不是无缘无故的,有因才有果,郑勋睿很清楚这一点。
认真整理思路之后,他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郑凯华。
通过近十来天的观察,他发现了郑凯华不一般的地方,在长辈的面前,郑凯华表现的单纯善良无辜,好像什么都不懂,可背过身来,郑凯华关心府里发生的点滴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打听,而且每次打听到什么消息之后,都会出去一会的时间。
郑凯华找到郑锦宏打听了不少的事情,包括县学里面的事情,单纯的郑锦宏是不会有任何防备的,有什么说什么,郑凯华甚至找到了荷叶与玉环打听情况。
还有就是孙氏的表现,更加不正常,郑凯华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到孙氏的房间里面去,进去的时候脸色平静,出来的时候面容严肃,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通过这些现象,郑勋睿很快认定了暗中作怪的就是孙氏和郑凯华。
郑勋睿不打算惩罚郑凯华,毕竟是一家人,以前的郑勋睿,可能是做的太过分了,再说郑凯华是庶出,孙氏是妾侍的身份,在家里是低人一等的,为了能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算计他郑勋睿,是很正常的事情。
“凯华,坐下吧,我们兄弟之间,很少交谈,我想和你好好探探。”
“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若是要弟弟去做,吩咐就是了。”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着和你好好谈谈,你不要着急,二娘那里我已经说过,今夜你就在我这里睡觉。”
郑凯华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他不知道这个出现巨大变化的哥哥,又会想出什么招数,让他痛不欲生,从小到大,他都被这个哥哥压得喘不过气来,可以说是生活在恐惧之中,可惜人家是嫡亲的,他是庶出的,地位差别太大了。
“弟弟,这些年以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你很是轻视,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让你生活在恐惧之中,想起来都感觉到是耻辱,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希望过去的能够过去。”
“我也清楚,你内心的怨气,短时间是不可能消除的,不过有一句话你要记住,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若是我们之间生出太多的罅隙,这些罅隙慢慢积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倒下的就是郑家了,到时候你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郑凯华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我所说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是有着两层含义的,第一层含义刚才已经说了,过去我对你的伤害,希望你能够慢慢消化,不要总是堆积在内心,那样对你也不利,至亲之人都不能够信任,将来你还能够信任谁,带着如此的侫气,你怎么可能与他人很好的相处,第二层的含义,是你过去所做的对我不利的事情,也都过去了,我们兄弟之间不要计较。”
“家里的很多事情都传出去了,导致郑家成为了笑柄,这其实对你也是不利的,你毕竟是郑家的子弟,家族名声不好,你一样受到牵连,他日就是想着谋取功名,怕也是被第一个裁撤下来的。”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凯华的脸色慢慢红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然,我自己做出来的混账事情,怪不得他人,这都是我自身之责任,期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若是家人之间、兄弟之间都不能够原谅,都是相互提防和相互猜忌算计,就更不要说到外人了,父亲说过家和万事兴,这是不错的。”
“昨日我和母亲商议过了,开年之后,你就到县学去学习,争取考取功名,此外你的所有用度,从如今开始,和我一样,你的卧房,就在我的旁边,你已经十二岁了,总是和二娘住在一个地方,也是不行的。。。”
郑凯华毕竟年纪不大,听到郑勋睿这样说,终于是忍不住了。
“哥哥,你不会又是想到什么办法算计我吧。”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
“你我之间的罅隙,主要是我的原因,这其中还牵涉到二娘,这些我都是清楚的,兄弟之间争来争去,不就是家产吗,你想想,若是你我都不争气,分的这些家产,又能够如何,总是有坐吃山空的那一日,到时候落魄了,谁会接济你我兄弟,说到底,你我兄弟都要争气和出息,要拿到功名,要光耀门庭,荥阳郑氏,乃是名门望族,为什么能够延续千年的时间,若是家族内部矛盾重重,兄弟姊妹之间相互算计,能够维持那么多年吗。”
“我说的都是真话,不期盼你今日就完全相信,我是不是完全放下了,你就看我日后之行动,我也不敢期盼你今日就发生转变,但我希望你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能够认真思索一下,这做事情无非都是得到利益,你要认真想想,做的每一个决定,是不是能够让自身得到最大的利益,你在如此的环境之下长大,想到的事情肯定很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听进去我所说的话语。”
郑凯华看了看郑勋睿,终于再次开口了。
“哥哥,你是嫡亲的,我是庶出的,什么话都是你说,父亲也是相信你说的话,家里也是大娘做主,娘和我能够说什么,做什么。”
郑凯华说出来这些话,郑勋睿的面容严肃下来了。
“每一个家庭都有做主之人,上至朝廷,下至寻常百姓之家,若是人人都争着做主,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有句话我本不该说的,这皇上的兄弟很多,是不是大家都来想着做皇上,是不是每一个人说的话都要算数,都要做主,这样还能够维系吗。”
“我所说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就是兄弟之间要相互信任,为了家庭之强盛,劲往一处使,不是说谁要压过谁的问题,我相信你能够明白这些话语。”
“至于说今后你会如何做如何想,我不能够左右,但我可以保证,今后的日子里,我时时刻刻维护你的利益,避免你遭受到他人的欺负,我还会在父亲和目前面前,为二娘争取到应该有的利益,郑家只有你我兄弟两人,唯有抱成一团,才有希望。”
“我不期盼你和我一心一意,但我对你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做对家族不利的事情,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要记住,不管你遭遇到任何的挫折打击,家都是你最后可以栖身的地方。”
郑凯华的脸色终于变化了,慢慢变得通红,慢慢低下头。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本来是准备留你在这里过夜的,看样子你不是很情愿,你还是回去吧,今日我说的所有话,你可以和二娘说,看看二娘是怎么看的。”
两天之后,从县学回来的郑勋睿,刚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在院内等候的孙氏。
孙氏直接上前,面对郑勋睿低声开口了。
“清扬所说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这么多年了,奴家是看着你长大的。”
孙氏的语气明显带有不信任,但脸上的神情是真诚的,不管怎么说,一个看着已经懂事的睿智的郑勋睿,绝非孙氏和郑凯华可以抗衡的,要是郑勋睿真的能够说到做到,让家庭和睦,让郑凯华享受到应得的待遇,孙氏也就没有必要做小动作了,毕竟郑家若是名声不好,对郑凯华没有丝毫的好处。
“二娘不愿意相信,在清扬的预料之中,已经过去两日的时间,二娘才来和清扬说到此事,也出乎了清扬的预料,想必二娘是认真思索过的,才决定和清扬说话,清扬不喜多说,一切都要看清扬是如何做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弟弟之态度,亦在清扬的预料之中,清扬之态度是明确的,今后一定会善待弟弟,至于说弟弟态度如何,清扬不想勉强,弟弟受二娘之影响颇多,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弟弟有些时候做错了,清扬可以忽略,但牵涉到家族之大事,譬如说未来的发展之事,清扬不愿意看见任何人出现错误,若是那样,清扬不会原谅。”
孙氏听的很是仔细,郑勋睿说完之后,她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听见清扬这样说,奴家就放心了,凯华性子内向,不善言辞,和你是不能够比的,你是哥哥,愿意照顾凯华,奴家很高兴,至于说凯华会怎么做,奴家会说他的。”
第十二章 做主
郑勋睿的变化,玉环与荷叶的感触是最深的,她们是贴身服侍的丫鬟,每天都是要照顾郑勋睿的,郑勋睿的卧房一共有三间房屋,一间是郑勋睿睡觉的地方,一间是玉环荷叶睡觉的地方,还有一间是会客室,平日里也是郑勋睿读书的房间。
从秦淮河回来之后,郑勋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两个女孩子都是看在眼里的,荷叶是非常高兴的,甚至每日里开始哼起了小曲,玉环则不一样,观察的时候居多,没有荷叶那样乐观。
两人态度不一样,这也是正常的,荷叶与郑勋睿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荷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郑勋睿的身上,内心里面已经将自己当作了少爷的女人,少爷出现任何好的变化,荷叶都是从正面去看的,谁不希望自家的男人有出息。
玉环不一样,带有理智的看待少爷出现的变化。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少爷没有出现丝毫猥亵的表情,甚至都不要两个丫头帮忙打洗脚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这倒是让两个丫鬟没有多少事情做了,而且两人还发现了,少爷开始关注起来家里的大小事情了,譬如说日常的开销等等,也时常和夫人交谈,对家里的很多事情提出来建议,偏偏少爷说的很多事情,都是在理的。
郑凯华搬到了南面的房屋居住,这是在家里引起最大轰动的事情,家里的下人都清楚,郑凯华在家里是没有什么地位的,甚至和下人差不多,老爷常年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是夫人和少爷做主,如此情况之下,孙氏和郑凯华不可能有多少的地位。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所有人对少爷的看法,出现根本性的改变。
管家资格很老了,少爷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很是看重和尊重管家,管家也清楚家里大小的事情,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家里所有人,这么多年都是尽心尽力的,可是为了郑凯华的事情,少爷居然毫不客气的训斥了管家。
事情是这样的,郑凯华搬到了南面房屋居住,管家对郑凯华依旧不是很上心,态度和以前一样,甚至在搬家的时候,对郑凯华直接提出了要求,要求郑凯华遵守诸多的规矩,语气和态度都不是很好,这一幕恰好被郑勋睿看见了,当时郑勋睿就沉下脸来,毫不客气的教训了管家,说管家是本末倒置,郑凯华是家中的小少爷,不管怎么说都是主人的身份,哪里有下人对主人指手画脚的。
管家当时就懵了,夫人知道后,马上过来打圆场,本意是想着帮助管家说话,谁知道少爷毫不客气,居然要求夫人态度也要明确,还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荥阳郑氏之所以成为名门望族,就是明确了诸多的规矩,人人都遵守执行,这才能够保证家门兴旺,弟弟就是家中的小少爷,这个地位是不可能动摇的。
据说有人看见了,远远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的孙氏,偷偷抹起了眼泪。
自那之后,郑凯华在家里的地位发生了明显的改变,所有人都改口称呼郑凯华为小少爷,就连管家都是如此,少爷对小少爷的态度更是不用说的,吃饭的时候,必须要等到小少爷来了之后,才能够开饭,有一次小少爷大概是在屋子里看书,忘记了吃饭的时间,来晚了好一会,夫人、少爷和孙氏都在等着,小少爷红着脸说对不起的时候,少爷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话,要求小少爷今后注意就是了。
只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府里也出现了变化,夫人做事情的时候,大都要征询少爷的意见,少爷做事情的时候,肯定会询问小少爷的意见,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开始尊敬不满十五岁的少爷,以前那些对少爷的议论,消失的无隐无踪。
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管家,按说遭受到少爷毫不客气的训斥,应该是有些意见的,不过管家不仅没有意见,而且更加的尊重少爷。
这些事情,都是玉环与荷叶两个丫鬟亲眼看见的。
两个小姑娘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思维,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
县学马上就要放假了,这段时间,郑勋睿的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到手头的几本书上面去了,那是县学必须要学习的书籍,基本都是四书五经,有一点不同的是,他从教谕先生那里拿来的好几本书,已经还回去,教谕先生开始觉得奇怪,也有些失望,要知道看完这几本书,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不过教谕先生在看郑勋睿手里书本的时候,大为吃惊,原来郑勋睿将所有的断句以及相关的注解,全部都在书本上面抄下来了,而且上面还有一些新的注解。
教谕先生仔细看了这些注解,非常的震惊,有些注解他甚至需要思索好一会的时间,有些注解让他拍案叫绝,此等情况之下,教谕先生开始特别关注郑勋睿了,接连和郑勋睿交谈了好几次,知道郑勋睿有些时候读书甚至彻夜未眠的时候,非常欣慰。
腊月二十县学放春假,一直到来年的正月二十,才会开学,也就是在放假的前一天,教谕先生拿出了十来本书,要求郑勋睿带回去阅读,说是放假期间不要荒废了学业,毕竟县试的时间迫在眉睫了。
回家之后,郑勋睿足不出户,每日都在房间里面看书,他也挑了一些简单的书籍,要求郑凯华学习,两兄弟都在家里读书,眼看着外面渐渐热闹起来,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厚,郑家反而安静很多。
腊月二十四。
一大早,郑勋睿终于放下手里的书,今天是神明归天的日子,家家户户都是要掸尘的,也就是大扫除,郑勋睿不可能看着众人忙碌,自己游手好闲。
荷叶与玉环两个丫鬟,早就起来了,一人端着一大盆的清水,准备开始抹窗户。
抹窗户可不是轻松的事情,且不说窗户一般都比较高,就是窗户中间诸多的木格子,都需要打扫干净,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玻璃,就连皇宫里面,都只有极少量的暗绿色毛玻璃,士绅富户的家里,才有木窗子,上面全部都是糊的夏布,光线很不好。
打扫窗户,需要将夏布全部扯下来扔掉,上面吸附了很多的灰尘,根本就无法用了,抹干净木窗户,订上新的夏布,打扫才算是完成。
整个过程很是繁琐,一扇窗户打扫下来,需要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郑勋睿走到了荷叶的身边,将手伸进木盆里面,快速搓好了抹布。
“少爷,您要干什么。”
“荷叶、玉环,打扫窗户的事情,我来干,你们将屋里弄干净。”
“少爷,这些事情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您不要动手。”
“说什么啊,我睡在这屋里,当然应该要打扫了,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你们整理屋里的东西,记住,桌上的书本不要去碰。”
郑勋睿说完之后,走到了一扇窗户前面,搬起旁边的凳子,用力将夏布扯下来。
“嘶嘶。。。”
“啊且、啊且。。。”
夏布被扯下来的时候,大量的灰尘出现,郑勋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被弄得灰头土脸的,下面的荷叶玉环两人忍不住笑了。
“少爷,还是奴婢来做,您不会做的。”
“就是因为不会,所以要学习啊,你们看,少爷我以前不会识字,听先生讲课了,才会识字的,这抹窗户未必比读书还要厉害啊,你们不用看着我了,忙你们的去吧。”
郑勋睿将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对付窗户了,期间马氏、孙氏和郑凯华都来过,看见满身灰尘的郑勋睿正在用力抹窗户,他们都默默离开,郑凯华回到房间之后,也开始打扫卫生,学着开始抹窗户,马氏和王氏,也开始收拾一些小的物件。
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郑勋睿将所有窗户都抹干净了。
其实穿越之前,他就经常做家务事,包括做饭洗菜打扫卫生等等,他做事情的特点是不做就不做,做就做到最好。
看着几个亮堂堂的窗户,郑勋睿颇有自豪感。
荷叶与玉环两人看着接近一尘不染的窗户,目瞪口呆,她们本来以为少爷是心血来潮,不一定能够做好,等到少爷做过之后再来动手重新做的,想不到少爷比她们做的更好。
荷叶走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少爷,您这一身脏成这样了,奴婢给您打水洗洗,赶忙将衣服脱下来,奴婢给您洗干净。”
玉环也连忙走到屋里去找衣服,其实打扫卫生,最难的就是抹窗户,其余的打扫比较起来轻松很多,少爷将窗户全部打整好了,节约了她们大量的体力。
头上满是灰尘的郑勋睿,觉得自己的确是要洗澡了,要不然都不好意思走出去了。
看着玉环的背影的时候,郑勋睿的心里动了一下,他早就想到了一件事情,看样子今天可以和玉环谈谈了,看看玉环是不是愿意。
第十三章 当嫁
看着神清气爽的郑勋睿,玉环有些忐忑,尽管说少爷的变化是巨大的,可谁知道少爷是不是伪装的,所以少爷说要和她说事情的时候,玉环还是情不自禁的拿起了剪刀,藏在了衣服里面。
“玉环,今日腊月二十四,过小年的时间,几天之后,你就是十四岁了,这个年纪怕也是要考虑婚配的事情了,我想替你介绍一门亲事,你不会吃惊吧。”
听到少爷这样说,玉环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低下头这脚尖,不过右手朝着怀里的方向暗暗伸过去。
郑勋睿没有注意到玉环的这个动作,兀自继续开口了。
“我觉得郑锦宏不错,吃苦耐劳,品行敦厚,我的意思,是准备将你许配给郑锦宏,看看你是不是愿意,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强求,就当我没有说这件事情。”
玉环猛地抬头,看着郑勋睿,少爷的脸上微微有些红,但眼神是清澈的,这就说明少爷是很严肃的说到这件事情的。
玉环和郑锦宏之间,的确有那么一丝丝的感觉,不过在府里谁也不敢有丝毫的透露,他们这样的身份,不要想着有未来,更不敢提出什么婚嫁的事宜。
少爷突然说到这件事情,岂不是开玩笑,再说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她玉环的身份是少爷的贴身丫鬟,那就是少爷的女人,不管少爷是不是要,至少玉环只能够无奈的接受。
看见玉环一直不说话,郑勋睿有些着急了,前些日子郑锦宏遭遇到惩罚,被关在柴房,玉环每天偷偷送饭,若是不关心,不可能这么做。
“玉环,我说的是真的,若是你愿意,我就去给郑锦宏说,叫他做好订亲的准备,我不是说你马上就嫁给郑锦宏,至少要等你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就看你是不是愿意。”
郑勋睿再次说的时候,玉环有些发晕,手不自觉的伸到了胸前。
剪刀嘭的掉在了地上。
郑勋睿看见掉在地上的剪刀,吓得脸色都变化了,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让玉环的情绪突然激动了。
捡起地上的剪刀之后,郑勋睿有些生气了。
“玉环,我也就是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愿意就点头,不愿意我就不会强求的,再说你看上了谁,也可以说出来,这样做可不行,这样我今后还敢说话啊。”
玉环也清醒过来了。
“少爷,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您想错了。。。”
郑勋睿顿了顿,也明白过来,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玉环,看样子以前我做的那些事情,太不堪了,你还没有忘记,这也不能够怪你,有些时候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为什么做出来那些混账的事情,好了,不说这些了,剪刀还给你,我要真的有什么不堪的举动,你就直接动手,剪刀不要扎自己,扎我就是了。”
玉环不敢接剪刀,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可大可小,少爷要是传扬出去,她就麻烦了,想不到少爷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少爷,都是奴婢做错了,您怎么责罚,奴婢都愿意。”
“没有什么责罚,你脸皮薄,和郑锦宏的亲事,不好意思开口,我看这样,你要是愿意,就站着不动,要是不愿意,你就摇头。”
好一会时间过去,玉环没有动。
“好,你是愿意了,我这就去给郑锦宏说,那小子要是敢不答应,我打断他的腿,玉环姑娘多出色,能够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郑勋睿的一席话,说的玉环再次低下头,耳根子都红了。
堂屋,马氏、孙氏、郑凯华,包括管家都坐在这里。
“清扬,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够擅自做主啊,玉环是你的丫鬟,将来都是定下来的,再说你的父亲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是奴家做主的,其他的事情,奴家可以依着你,这件事情肯定是不行的。”
马氏说完之后,孙氏也跟着开口了。
“清扬,这么大的事情,你的母亲说的是对的,玉环这丫头聪明伶俐,跟着身边也能够好好的照顾你,你身边有了玉环荷叶,夫人也才放心的。”
郑凯华和管家都没有说话。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但神情是不容置疑的。
“母亲,二娘,孩儿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就算是父亲回来了,孩儿也要坚持这个决定,郑锦宏自小在府里长大,这么多年以来,跟在我的身边照顾,兢兢业业的做事情,从没有想过自己,更不用说婚娶的事情,他已经十八岁,开年之后就是十九岁,男大当婚,我要是不为郑锦宏考虑这些事情,谁来考虑。”
“玉环是个好姑娘,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要玉环嫁给郑锦宏的,忠于郑家的人,就是要得到重视,就是要得到好处,否则谁还会忠于郑家,难道说死死的守住了财富,看严了所有人,才算是管好家族了吗,我是不赞同的。”
“我的年岁尚小,身边有荷叶就足够了,再说我马上就要参加县试和府试,一门心思都在学业上面,暂时也不会考虑这些事情的。”
“我一直认为,凡是忠于郑家的人,郑家就要善待,决不能够亏待了,这才是家族能够蓬勃的基础,缺乏了这一点,家族没有发展的机会。”
“管家,你认为我说的如何。”
管家慢慢站起身来,对着郑勋睿抱拳开口了。
“少爷宅心仁厚,小的心服口服,家里大小事情,有少爷做主,小的就不用担心了,府里所有人,小的都会替老爷和少爷好好管教,让他们忠于郑家。”
马氏和孙氏相互看了看,眼神里面有欣慰,也有无奈。
马氏看了看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清扬,你做出决定的事情,奴家和你二娘不好反对,再说你已经告知了郑锦宏和玉环,若是我们都反对了,你的面子上也过不去,不过这是大事情,府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还是等到你的父亲回来之后,再来确定如何的操办。”
马氏说完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郑凯华,突然开口了。
“孩儿觉得哥哥做的是对的。”
郑勋睿看了郑凯华一眼,没好气的开口了。
“凯华,你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早干什么去了。”
郑锦宏一直以为是在做梦,玉环是少爷身边的丫鬟,怎么可能嫁给他,再说了,少爷身边的丫鬟,就是少爷的女人,他要是这样做了,岂不是抢少爷的女人,这样的事情打死都是不能够做的,不过少爷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由不得他不答应。
一天时间过去,他也遇到了玉环,两人都感觉到不自然,以前见到,还能够笑笑,这个时候都是红着脸避开了,想来想去,郑锦宏都觉得不合适,天黑的时候,还专门找到少爷说了,得到的是少爷一顿毫不留情的训斥。
郑锦宏对玉环是真正有感情的,在这里府里,愿意暗地里照顾和关照他的,也就是玉环了,两人之间应该是有那么一丝情愫的,玉环年纪虽小,可性格刚烈,在府里也是有一些影响的,加之是少爷身边的丫鬟,府里的下人也是有些敬畏的。
郑锦宏曾经单纯的认为,少爷的身份不一般,玉环跟着少爷,总是能够过上好日子的,但他也知道,丫鬟一旦成为妾侍之后,就要看运气了,运气好的,能够得到老爷的照顾,运气不好的,一样是凄惨的,所以说真正愿意成为妾侍的丫鬟不多,除非是身边的男人特别优秀。
偏偏少爷这些日子的表现,就是特别优秀的。
夫人叫他到堂屋去的时候,郑锦宏特别紧张,看见玉环也在堂屋,郑锦宏差点就站不稳了,就连刚强的玉环,也是脸色发白,站着一动不动。
夫人说两人之间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等到老爷回来之后,就着手开始操办,当然要经过订婚和娶亲的过程,夫人还宣布了,从即日起,玉环到夫人的身边服侍,少爷的身边就留下荷叶。
夫人说完之后,郑锦宏和玉环都跪下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了,原来少爷说话算数,真的促成了这段婚事。
郑锦宏和玉环之间的婚事,迅速在府里传开了,这件事情引发了震撼,也引发了很多的议论,当然绝大部分的议论都是针对少爷的,都说少爷为下人考虑,在郑家做事情一定不吃亏,也有不少人羡慕郑锦宏和玉环两人,毕竟是少爷身边的人,能够得到如此好的照顾,还能够由府里举办婚事。
这个春节,尽管说老爷没有回来,但大家过的很是舒畅,大年三十的时候,少爷和小少爷举着酒碗,给所有人都敬酒了,那一天少爷喝的特别多,大家从来没有看见少爷喝这么多的酒,暗自佩服少爷的酒量。
想想也就是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郑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更加的和谐了。
谁都知道,出现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少爷。
第十四章 种植技术
郑富贵回到家里,已经是正月十八了,出门了两个月的时间,他收获巨大,但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玉蜀黍和甘薯的确存在,可就是在福建,种植的人也不是很多,据说这东西太娇贵了,稍微不注意,就很有可能颗粒无收的。
郑富贵咬牙买了四十石种子,其中玉蜀黍二十五石,可以播种一千亩土地,甘薯种子十五石,可以播种三十亩土地,他本来想着多买一些甘薯种子,但还是放弃了,一来运输方面不是太方便,二来也是因为开销太大了。
购买这四十石种子,耗费了足足两百两银子,要知道这么多的银子,可以买下接近一百石的大米了,足够维持郑家大半年的粮食。
可也正是因为价格高昂,郑富贵完全相信这东西的宝贵了,一路上风餐露宿,他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了。
还没有来得及歇息,郑勋睿就组织郑家所有的男人,以及年轻的女人,还有所有的佃户,分为了两帮,开始到田间地头去了。
郑家只有五百余亩耕地,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郑富贵做生意赚钱之后买下来的,和那些大的士绅富户比较起来微不足道,但这样的条件也算是很不错了,至少能够养活家人。
因为耕地不足,郑富贵找到了四个哥哥,以及其他一些士绅富户,租赁了五百亩的耕地,说好每亩耕地每年的租赁费用为二两五钱银子,首先支付一两银子,秋收时节支付剩余的银子,如此高额的租赁费用,谁都愿意将耕地租出去,所以租赁的都是上好的耕地。
一共一千亩的耕地,其中三十亩种植甘薯,其余的全部种植玉蜀黍。
买下了这么多的种子,耗费了五百两银子租赁耕地,剩余的七百五十两秋收时节支付,可谓是毕其功于一役,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郑富贵是非常担心的,主要就是他不知道如何耕种玉蜀黍和甘薯,当地人愿意卖给他种子,却不愿意传授丝毫的技术。
可郑富贵没有想到的是,郑勋睿非常清楚种植的技术,还说是想方设法从那个大商贾的嘴里套出来的,种植技术是绝密,好不容易才套出来。
正月十九,所有农户都还沉浸在春节气氛之中的时候,郑家的所有人,以及所有的佃户都动作了,郑勋睿提出了明确的要求,首先就是耕地,深翻耕地达到二十公分,需要耕田三次,其次就是大量的搜集农家肥,每亩耕地需要四百石农家肥,可以多,绝不能够少。
趁着天气晴好的时候,郑勋睿将所有玉蜀黍的种子,全部摊开在阳光之下暴晒,这令郑富贵大为吃惊,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了。
育苗是不成立的,过于的耗费劳力了,没有薄膜,目前还做不到,郑勋睿只能够采用直接栽培的方式了。
穿越之前,他曾经在乡镇工作,深入到田间地头,帮助农民种植玉米和番薯,因为亲自操作过,对所有种植技术是熟记于心的,这个时候运作出来,得心应手。
这个时代种植玉蜀黍和甘薯,产量不可能与后世比较,一是没有薄膜,二是没有化肥,三是种子无法挑选,后世玉蜀黍的产量,每亩可以达到一千六百斤以上,折合为八石的产量,番薯的产量,可以达到每亩七千斤,折合三十五石的产量,郑勋睿不敢有那么大的雄心,能保证一半就不错了,也就是玉蜀黍的产量达到八百斤,折合四石,甘薯的产量达到三千斤,折合十五石,按照这个产量折算,玉蜀黍和甘薯将产生出来惊人的财富,要知道崇祯年间最缺的就是粮食。
当然郑勋睿还没有想到改变什么,此时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家里需要赚钱,灾荒马上就要到来,商贾大量需要粮食,到时候这些粮食可以卖出去高价钱,郑家可以瞬间暴富。
正月底,甘薯种子全部种下去,同时四百石的农家肥,全部都施下去了。
二月初,玉蜀黍种子全部种下去,四百石的农家肥也跟着施下去了。
种植的核心技术,只有郑富贵和郑勋睿掌握,那就是如何的挑选种子,以及如何给甘薯切块,郑勋睿非常自信,这样的技术,包括福建等地的农户都是不清楚的,郑勋睿掌握的播种技术,那是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和总结,产量自然不一样。
郑富贵对于种植的核心技术是绝对保密的,他曾经和郑勋睿两人通宵的忙碌,不要任何人插手,包括郑凯华。
郑勋睿之所以没有将核心技术告诉郑凯华,是郑凯华的年纪太小了,稍微不小心就可能泄漏秘密,对他今后的安排,可能产生影响,如今的郑勋睿,可不是救世主,他首先要让自身强大起来,然后才能够去做其他的事情。
大半个月的劳作,正月二十还要到县学去,郑勋睿是累的苦不堪言,眼看着瘦下去,但是巨大的希望支撑着他,南方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每石三两银子,今后还要上涨,种下去的玉蜀黍和甘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郑富贵回家之后,忙碌田地里面的事情,断断续续听到马氏说到了家里的变化,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家里的所有人,都听郑勋睿的,这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郑凯华在家里地位出现显著改变,郑富贵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两兄弟之间能够团结,这是天大的好事情,至于说郑锦宏与玉环之间的婚事,他有些吃惊,但听到郑勋睿说出来的理由之后,他释然了,由衷的高兴。
看着郑勋睿如此的忙碌,郑富贵是非常心疼的,毕竟才十五岁的年纪,若是在官宦之家,郑勋睿的任务就是读书,可是如今的郑勋睿,累死累活的,真的是做牛做马了。
尽管读书不行,可是对于郑氏留下来的家训,郑富贵还是记得,闲暇之余,他专门去拜祭了祖先,恳请祖先保佑郑家,保佑郑勋睿,在他看来,郑勋睿已经是郑家最大的希望,也许光宗耀祖这个重任,将在郑勋睿的身上出现。
郑富贵其实是最辛苦的,种田的事情他会,是一把好手,很多时候他亲自指导佃户应该如何的种植,他对于郑勋睿做出的每亩田给佃户一石粮食的决定,感觉到不理解,家里投入了这么多的银子,还要给佃户那么多的粮食,会不会是赔本的买卖。
不过这个决定,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佃户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不折不扣的执行所有的种植技术要求,绝不偷懒。
种子全部播种完毕之后,郑富贵和郑勋睿两人算了一次账。
此次的开销是明确的,购买种子花销二百两银子,沿途生活开销十五两银子,租赁耕地五百两银子,其他开销五十两银子,拿出来的银子达到了八百六十五两,此外还有七百五十两银子,需要在秋收的时候付出去,每亩田给佃户一石粮食,折合算起来是三千两银子。
也就是说所有开销达到了四千六百两银子。
平摊到每亩地上面,接近四两银子了,况且其中还有自家的五百亩耕地。
要知道现如今的耕地,亩产全部算起来,也就是六两到七两银子左右,这是包含所有的收入在内的,也就是说,此次的投入过于的巨大了,若是不能够得到很好的收成,那是肯定要亏本的,而且亏的还不少。
算账之后,郑勋睿只是笑笑,根本无所谓。
郑勋睿是不想算账,他怕算出来之后,吓坏了郑富贵,按照最为保守的估计,一千亩耕地的收成,可以达到四千三百石以上,去掉一千石,尚有三千三百石,每石粮食按照三两银子折算,总收入接近万两白银了。
何况这只是开始。
种子全部到耕地之后,郑富贵再也坐不住了,每天都要到田间地头去转悠,关心地里的情况,直接和佃户交谈,看看是不是会出现什么意外,只要耕地里面出现青草,他是必定要求除掉的,免得影响到农作物的生长。
按照郑勋睿提出来的要求,玉蜀黍和甘薯的生长过程之中,还有一次施肥,那是在三月初,接着就是田间地头的管理,不需要消耗太多的气力了。
苗子出来之后,郑富贵的心情开始紧张了,这些长出来的苗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稀奇古怪的,和小麦水稻以及粟米完全不一样,以至于周遭的农户都笑话了,认为郑家是在瞎胡闹,是不是在种草,田都不会种了。
苗子长出来之后,郑勋睿到地里看过一次,看的非常认真,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四月底的时候,郑勋睿再次到田里,仔细看了一遍,这个时候,玉蜀黍已经结出了玉木棒子,玉米棒子眼看着长大,郑勋睿告诉郑富贵,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个棒子,粮食全部都在棒子里面,等到五月份的时候,就可以收获了。
从这个时候开始,郑富贵告诉所有佃户,必须要保护好那些棒子,绝不能损坏了,否则要收到严惩的,甚至是扣除粮食。
第十五章 新鲜的玉蜀黍
玉蜀黍生长的过程之中,总是有一些棒子掉落,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有风吹的影响,也有自身的脱落等等,郑勋睿认为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所以忘记告诉郑福贵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小疏忽,让郑福贵好长时间没有能够好好睡觉。
佃户是非常淳朴的,掉落的棒子,他们连忙捡起来,小心的收好,送到了郑家。
看到送来的玉木棒子,还有郑福贵愁苦的面容,郑勋睿这才明白了,原来父亲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非常的担心。
送来的玉蜀黍棒子,很快接近一万个左右了,郑勋睿回家之后,立马做出了安排,每个佃户的家里送去五个玉蜀黍的棒子,告诉他们可以将这些玉蜀黍的棒子直接用水煮了吃,或者是用火烤熟了吃。
这些都是新鲜的玉蜀黍,吃起来味道很好的。
郑家很快出现了玉蜀黍特有的香味。
郑锦宏吃到新鲜的玉蜀黍之后,连声说好,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甜甜的,而且两个吃下去,就感觉到饱了,玉环与荷叶等女孩子,更是感觉到惊奇。
最高兴的还是郑福贵,他是非常仔细的,每个玉蜀黍的棒子,煮熟之后,他都称过,接着将外面包裹的叶子和里面的芯再次称一边,计算每个玉蜀黍的产量是多少,这样计算下来的结果让他异常的吃惊,他时常到田间地头,很清楚每亩地里有多少根玉蜀黍,这样算下来,每亩玉蜀黍的产量至少在四石以上,这个收成震惊了郑福贵。
从这个时候开始,郑福贵对儿子郑勋睿是真的另眼相看了。
佃户也试着煮了玉蜀黍吃,玉蜀黍的味道令他们回味,带着甜味,而且能够吃饱,这样的好东西还真的是没有见过,有些佃户舍不得全部都吃掉了,准备留着,却得到了东家的通知,必须要在短时间之内全部都吃掉,时间太长就浪费了。
最为吃惊的还是周遭的农户,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玉蜀黍棒子,应该说玉蜀黍刚开始生长的时候,他们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的,可是玉蜀黍棒子出来之后,他们隐隐感觉到,这恐怕不是笑话了。
新鲜的玉蜀黍棒子,一些农户也品尝到了,如此好的味道,令他们开始羡慕郑家了。
一些士绅富户开始到郑家串门,想着讨要一些新鲜的玉蜀黍。
来的最多的自然是郑福贵的几个哥哥,其实郑勋睿早就想到他们了,每家都送去了一百个新鲜的玉蜀黍,只是讨要的人太多了,几个人厚着脸皮,来到了弟弟家里,他们不仅仅是想着讨要新鲜的玉蜀黍,更想着今后能种植这种好东西。
一时间,谷里镇很多人都知道了玉蜀黍,都知道了这个是好东西,很好吃,而且能够吃饱肚子,众人就是不知道产量是多少,是不是适合自家种植。
郑勋睿已经开始安排府里的下人运作了,他拿出了不少新鲜的玉蜀黍,在县城里面热闹的地方煮熟,或者是烤熟,一个一个卖出去,价钱不高,一个铜板可以买一个玉蜀黍,这东西很快引发了众人的注意,玉蜀黍的味道的确是不错的,吃在嘴里很是甜软,而且还能够吃饱肚子,一时间,玉蜀黍的销售很是火爆。
销售几天之后,郑勋睿以没有了新鲜的玉蜀黍为由,撤掉了临时摆出去的摊位。
这一卖一收之间,玉蜀黍的名气飞快的出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早就想到真正的安排了,他要开始经营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种田是难以真正发财的,可是经营种子就不一样了,何况这是自家独立的技术,任何人都不可能争夺的,至少在五年时间之内,可以做到独家经营。
种子的利润太大了,比起贩卖粮食,可以说高出了上百倍,当然,郑勋睿会想方设法的制造出来一些神话,让众人相信,只有从郑家买了种子,才能够保证丰收,否则就是亏本。
五月,收获的季节到了。
四面八方很多的农户都来了,看着郑家和佃户收获玉蜀黍,他们的眼睛里面,露出来的是羡慕的神情,大部分人都在想了,来年一定要钟玉蜀黍。
郑福贵亲自监督,看着一个个成熟的玉蜀黍被收获。
家里早就准备好了仓库,大量的玉蜀黍棒子,收获之后,就要被放进仓库去。
最令人激动的时刻,就是算出来每亩玉蜀黍产量的时候。
收割从早上就开始了,一直等到午后,郑勋睿从县学回来之后,郑福贵才开始测算产量。
东西都是现成的,郑福贵亲自操作,选定了一处长势最好的田地。
半个时辰之后,测算的结果出来了,玉蜀黍的亩产达到了四石五斛。
四周瞬间变得异常的安静,远远围着的农户,生怕听错了,或者是看错了,要说一个种田的好手,种下水稻,风调雨顺的情况之下,能够收获两石五斛稻米,就是非常不错的,北方还只能够收获一石二斛。
可是玉蜀黍的产量达到了四石左右,这是什么概念啊,也就是说,一亩玉蜀黍,相当于两亩的水稻,这样的产量是惊人的,在这个缺乏粮食的时代,粮食的产量就是农户的命根子,也是很多士绅富户的命根子。
郑福贵自己都被震惊了,以为测算出来的结果是假的,他扭头又开始测算第二块地里的玉蜀黍,这一次他更加的仔细,周遭一些士绅富户,也跟着凑过来看,半个时辰过去,在所有人的监督之下,产量再次出来,还是四石,还多出了一点。
周遭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哈哈的狂笑声出现了,这是郑福贵的笑声。
所有的佃户都上阵,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接近一千亩的玉蜀黍,全部都收割完毕了。
接下来,郑勋睿下达了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将所有的秸秆都收集起来,这些秸秆可以用来喂牛,更是可以焚烧之后,作为肥料撒到田间地头的。
老实的佃户,将秸秆挖起来,整理的干干净净,放到一起,郑勋睿看见这一幕,哭笑不得,告诉众人,沿着根部砍下就可以了,秸秆的根自然会烂掉,来年一样可以种田。
如此速度就快了很多。
那些租赁耕地给郑福贵的士绅富户,这个时候全部都上门来了,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亲眼目睹了玉蜀黍的产量,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担心租赁的费用,不少的士绅富户来的意思很明确,租赁的费用好说,他们来年也想种玉蜀黍,恳求郑福贵一定要帮忙,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都是愿意的。
郑福贵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所有给郑福贵租赁土地的士绅富户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将郑福贵打下的欠条全部还回来,声明他们不要剩余的费用了。
郑福贵之所以答应,是郑勋睿决定的,郑勋睿已经说了,从下半年开始,经营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
尽管不知道应该如何的制种,但是经历了狂喜的郑福贵,完全相信儿子了,不管郑勋睿说什么,他都是完全照办,按照他的算法,这一次种植的接近一千亩的玉蜀黍,产量四千多石,出去给佃户每亩一石玉蜀黍,剩下有三千石,算起来可以买到九千两银子了,自己奔波这么多年,也没有赚到这么多的银子,可郑勋睿却不是这么算的,他说远远不止买这些银子,至于说究竟能够卖多少,郑勋睿没有说出具体的数目。
玉蜀黍形成的影响还在慢慢扩大,郑勋睿想到的是另外的事情了。
六月底就要县试,六月中旬的时候,甘薯也可以收获了,到时候造成的影响恐怕是更大的,不得不说,他的这个举措,恐怕会悄然的改变历史,粮食的产量上去了,农民就能够大幅度的安宁下来,有粮食吃的农民是不会造反的。
当然这是今后的事情了,未雨绸缪有必要。
甘薯的丰收是肯定的,尽管大明多地遭受了灾害,可江宁县还不错,算得上是风调雨顺,这是郑勋睿的运气,也是机会,肯定是要抓住的。
郑福贵还在昼夜的算着收入,包括王氏、孙氏和郑凯华等人,都是喜出望外,望着家里堆积如山的玉蜀黍,他们不可能不高兴,但郑勋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要求所有人都不要打扰,他要思考其他的大事情了。
郑福贵的名声很快出去,因为玉蜀黍,就连江宁县都知晓了,很多的商贾开始联系郑福贵,要求收购玉蜀黍,给出的价钱是不错的,二两五钱银子一石,在征求了郑勋睿的意见之后,郑福贵陆续的开始出售,但出售之前,将那些最好的玉蜀黍留下来了,按照郑勋睿的吩咐,至少要留下五百石的上好玉蜀黍。
五百石就是十万斤玉蜀黍,和收获的玉蜀黍比较起来,是九牛一毛的,兑现了佃户的每亩一石的玉蜀黍之后,剩下的还有三千多石玉蜀黍,按照郑勋睿的要求留下五百石,其余两千五百多石玉蜀黍全部卖出去,就是六千二百多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