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噩耗
曹文诏的一条长矛,挥舞的龙飞凤舞,挨上的流寇,非死即伤,没有逃脱的机会,身着金黄色铠甲的曹文诏,在流寇营地里面来去自如,杀得流寇哭爹叫娘,在曹文诏的鼓励之下,三千将士带着恢弘的气势,横扫流寇的营地,一时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杀得兴起的曹文诏,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面对的流寇,人数达到了十数万人,就算是如此多的牛羊摆在面前,三千人也杀不过来,总有疲倦的时候。
多年和流寇作战,曹文诏历来都是以少胜多,而且认准了流寇只有逃命的份,以至于流寇为什么能够拿下南阳城池,都没有去仔细思考了。更加重大的失误,其实在偷袭之前就出现了,那就是一路逃窜的流寇,为什么基本的警戒都没有,让曹文诏能够如此轻易的偷袭得手,而且营地里面的流寇,没有丝毫的斗志,没有想着抵抗,这样的胜利岂不是来的太容易。
流寇已经实现了真正的联合,战斗力提升了好几个层次,若是没有丝毫的斗志,怎么可能拿下南阳府城,曹文诏若是稍微思考这个问题,也不至于出现重大的失误。
曹文诏是猛将,脑子里面想到的就是厮杀,至于说谋略方面,他很少考虑,也很少分析对手的境况,只要有战机,就是一脑子扎进去厮杀,打得赢就狠狠的打,打不赢就迅速的撤离,反正关宁铁骑的移动速度是很快的,流寇就是想着追击,也是做不到的。
可惜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
营地里面的流寇,总人数不过万余人,绝大部分的流寇,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包围他们了,这样的包围圈,想要突出去,可能性基本没有,再加上流寇已经知道是曹文诏率领骑兵来偷袭,岂会放过他。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一声炮响,密密麻麻的火把,将营地四周照的亮堂堂的。
铺天盖地的弓箭,甚至遮挡住了光亮,让人一时间看不清楚营地里面的情况。
正在厮杀的曹文诏,稍稍愣了一下,迅即明白,流寇开始反攻了。
到了这个时候,曹文诏还是无所谓,他对流寇的战斗力不屑一顾,就算是流寇实施反攻,他也自信能够率领将士杀出去,撕破一条缺口还不简单吗。
曹文诏没有慌乱,挥舞着手里的长矛,抵挡住不断袭来的弓箭。
麾下的将士,有的在箭雨之中倒下,但更多的人避开了箭雨的袭击,他们或者是依靠帐篷,或者是依靠流寇的尸首,最惨的还是营地里那些四散逃离的流寇,被箭雨射中之后,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看见这一幕,曹文诏的内心隐隐有不详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情形,流寇居然不管不顾尚未撤离的自家兄弟。
这个时候撤离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等到流寇发动进攻的时候,才能够选择薄弱的地方,撕开一条缺口撤离,应该说曹文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搅乱了流寇的撤离计划。
一直到这个时候,曹文诏都没有认为这是流寇精心布置的反包围。
指挥作战的老回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尽管说箭雨让很多自家兄弟也倒下了,可这样的损失是必须要付出的,这些兄弟,为了能够吸引官军,应该要付出牺牲。
手中的红旗挥舞,四万义军将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着营地冲去。
在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身后,还有待命的四万多人,这些人同样布置好了阵形,防止官军逃脱,第二层的阵形是老回回率领的,有一万人,第三层的阵势是张献忠率领的,有一万五千人,第四层的阵形是李自成率领的,有两万人,每一层阵形之间,相聚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这种层层包围的方式,就是要彻底斩杀曹文诏和其麾下的关宁铁骑。
义军这一次是拼命了,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都不能够让曹文诏逃脱了,只要能够斩杀曹文诏,接下来他们就有时间拿下邓州城池,得到一些补给,安心的朝着湖广的襄阳府撤离。
密密麻麻流寇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时候,曹文诏的脸上是带着冷笑神情的,这样的冲锋算什么,没有气势,不过是依靠着人堆积起来的。
怒吼一声,曹文诏挥舞着长矛,朝着流寇冲过去,跟在他们身后的将士,毫不犹豫的朝着流寇冲去。
惨烈的厮杀再一次开始了。
一刻钟时间过去了,曹文诏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这些流寇的战斗力,突然发生了改变,他们形成的阵势,短时间之内根本冲不散,若是想着通过斩杀的方式撕开缺口,难度显然是很大的,而且流寇的人数太多,杀不过来。
眼看着关宁铁骑的伤亡人数增加,曹文诏变得清醒了,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够沉湎于厮杀之中,必须要不惜代价撕开一条缺口,否则随着时间的延续,形势对他和麾下的将士越来越不利。
曹文诏挥舞手中的长矛,集中了千余人在身边,对着西南方向冲过去,他注意到了,流寇这个方向的力量稍微薄弱一些。
这一次的重点,不是厮杀,而是撕开一条口子,让将士能够撤离出去。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天已经亮了,周遭的情形,可以看的很清楚了。
流寇死伤惨重,但曹文诏麾下的将士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断有伤亡出现,甚至有将士被流寇生擒的。
曹文诏有些着急了,必须要撕开缺口,不能够继续和流寇缠斗下去了。
再次发出怒吼,曹文诏挥舞着长矛,朝着西南方向冲去。
长矛挥舞出来的弧线,让周遭的流寇发出了阵阵的惨叫声,已经知道其厉害的流寇,纷纷闪开,一条缺口终于出现了。
其余的将士,绝不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他们朝着这个缺口而来,不管不顾身后追击的流寇,西南方向的流寇,终于无法阻挡神勇的曹文诏,纷纷闪开。
缺口终于撕开了。
曹文诏率领麾下的将士,从缺口出奔涌而出。
战马疾驰的时间尚不到一分钟,铺天盖地的箭雨再次袭来。
曹文诏躲过了箭雨,但他身后的不少将士,却没有能够躲过,同样是惨叫着倒下了。
老回回率领的流寇,展开了冲锋。
曹文诏的眼睛里面,射过了一丝的寒芒,他不会畏惧,无非是再次经过厮杀,撕开一条缺口撤离罢了,内有什么了不起的,此番战斗肯定会付出重大的伤亡,但三千将士阻击十余万的流寇,不可能不付出牺牲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满身是血的曹文诏,终于撕开了一条缺口,带着麾下的将士,顺着缺口冲出去了。
第三轮的箭雨袭来的时候,曹文诏已经充满了愤怒,也隐隐有一丝心寒,躲开了箭雨之后,他朝着蜂拥而来的流寇冲去,继续开始了厮杀。。。
突破第二层的阵形,时间已经过了午时。
曹文诏身边的将士人数不多了,放眼看去,只剩下了几百人,三千铁骑,损失大半,可谓是惨重的,不过这个时候想不到这些了,最为主要的任务是撤离,回到邓州去。
第四轮的箭雨更加的凶猛。
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将最为精锐的兵力,安排在最后一层的阵形上面,他们清楚,经历长时间厮杀之后,官军就算是铁打的,也有疲倦的时候,以最为精锐的军士,对阵疲惫的官军,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没有歇息,没有调整,从寅时到未时,曹文诏真的有些疲倦了,这一次流寇的围攻,更加的凶狠,眼看着身边的将士不断的倒下,厮杀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曹文诏提起精神,再次开始了厮杀。
可这一次他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可围过来的流寇却是越来越多。
一刻钟时间过去,曹文诏身边身下的将士不足五百人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将士损失了百余人,曹文诏身边不足四百人了。
一个时辰过去,曹文诏身边身下的将士,不足两百人了。
曹文诏的脸色变得坦然,他很清楚,这一次自己遭受到了流寇的反包围,偷袭变成了被偷袭,想要杀出去,难度很大了,这个瞬间,曹文诏想到了郑勋睿的提醒,他没有时间懊恼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郑勋睿的提醒,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酉时,战场渐渐的沉寂下来,蜂拥而至的流寇,开始围攻包围圈里面的最后几十人了。
曹文诏挥舞着长矛,他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的流寇,也没有去统计数目,不过涌上来的流寇越来越多,根本杀不完,想要撕开缺口,没有可能性了,身边将士不足百人,根本无力撕开缺口了。
曹文诏已经身负重伤,没有多少的力气厮杀了,眼看着身边的军士倒下,或者是被生擒,他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大明最为精锐的关宁铁骑,其中的三千人,就这样被流寇斩杀了,这样的事实,恐怕无人相信。
挥舞着长矛,刺杀了靠近身边的两个流寇,曹文诏朝天怒吼。
四周安静下来,流寇暂时停止了进攻。
曹文诏看着身边的十来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兄弟们,我曹文诏愧对你们,到了地下之后,你们还是我的兄弟。”
说完这句话,曹文诏拔出了宝剑,朝着脖子抹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失去方向
邓州一战,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经过精心布置,终于斩杀了曹文诏,可他们的损失一样惨重,当初的十二万大军,进攻南阳府城的时候,阵亡一万多人,斩杀曹文诏,阵亡四万多人,仅仅剩下六万多人,想起厮杀的惨烈,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三人真正联合起来,凭借任何的一支义军,都是不可能斩杀曹文诏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不敢进攻邓州城池了,唯一的选择是迅速朝着湖广襄阳的方向撤离。
对于义军来说,好处也是存在的,曹文诏被斩杀,流寇最为恐惧的对手被消灭了一部分,他们进入到湖广之后,不用担心遭遇到如此强悍的追杀了,而且粮草方面,也节约了很多,毕竟人数越少,需要的粮草越少,此外就是缴获了大量的战马,这对于提升义军的行军速度,是有着决定性作用的。
匆匆打扫战场之后,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率领剩下的军士,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离开了河南,进入到了湖广的襄阳。
六月初十,申时。
贺人龙率领的两万前军,终于抵达了邓州。
等待他的是噩耗,曹文诏总兵在抵御流寇的战斗之中阵亡,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全部阵亡,此时的流寇,已经进入到湖广的襄阳。
若不是邓州知州告诉这个消息,贺人龙是绝不会相信的,曹文诏的勇猛,他是非常清楚的,流寇就不是曹文诏的对手,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曹文诏都没有任何的畏惧,可惜事实就是这样,曹文诏及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全军覆灭,流寇逃离了河南,进入到湖广境内,这预示着洪承畴大人设计的战术,被完全打乱了。
贺人龙不敢领兵追击,驻扎在邓州城外,迅速派遣斥候,将消息禀报给洪承畴大人。
刚刚得到贺人龙的禀报,洪承畴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情报有误,再三询问之后,才知道消息是真实的,一刹那,洪承畴的眼泪流出来了,曹文诏是他麾下最为勇猛的总兵,不管是面对后金鞑子还是流寇,都是一往无前的,没有丝毫的畏惧,失去了曹文诏和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意味着什么,洪承畴是很清楚的。
没有耽误时间,洪承畴率领大军,迅速改变行军的方向,取道南阳府,仅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抵达了邓州。
六月十一,午时,邓州州衙。
气氛异常的压抑,邓州知州、贺人龙、左良玉等人悉数都在厢房。
洪承畴的眼圈还是红的,明显看出来是哭过了。
地图就摆在桌上,当初从大同出发,一系列的计划,到这个时候,算是失败了,流寇进入了湖广,一切的计划都要改变了,洪承畴麾下的六万大军,一旦进入到湖广,面对一马平川的湖广平原,想要追击流寇,难度是非常大的,而且流寇斩杀了曹文诏,士气大振,两路大军真正展开厮杀,情形如何还难以预料。
洪承畴给湖广巡抚、右都御史唐世济的信函早就送出去了,流寇进入到湖广,唐世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湖广都指挥使司辖下的军队,战斗力一般,面对穷凶极恶的流寇,不一定能够抵御,到时候流寇拿下一些城池,得到大量补给,军队迅速就会庞大,那样前面剿灭流寇所取得的战果,就化为乌有了。
沉默了好一会,洪承畴才慢慢开口。
“本官没有想到,流寇居然如此的强悍,曹总兵以身殉国,本官要奏报朝廷,予以嘉奖,虽然流寇进入湖广境内,可本官还是要将他们全部剿灭。”
脸色铁青的洪承畴站起身来,开始发布命令。
“贺人龙,你依旧率领两万军士,作为前军,尾随流寇进入湖广境内,不管他们朝着什么地方逃窜,都要仅仅尾随,大军不可分散,免得遭遇到流寇的偷袭,你的任务,就是阻挠流寇的逃窜,找到流寇,并且和流寇厮杀在一起,左良玉,你率领一万军士,协助贺人龙,对流寇展开全方位的进攻,在贺人龙率领的前军展开供给之后,死死的咬住流寇,本官率领的三万大军,紧随其后,对流寇展开合围。。。”
尽管洪承畴说的斩钉截铁,可是众人都明白,想要完成如此的战术部署,尤如登天,流寇是不会集中在某个地方等候朝廷大军围剿的,他们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发现局势不对,就会逃窜,让大军没有围剿的机会,况且流寇经历了这么多的战斗,先后攻陷南阳府城、斩杀曹文诏,全歼曹文诏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其战斗力已经是不一般了,若是进攻流寇的兵力数目太少,说不定会步曹文诏的后尘。
洪承畴自己也没有信心,他已经要求湖广巡抚唐世济做好一应的准备,可惜唐世济不大可能完全对流寇的追击和围剿,湖广卫所军队战斗力孱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安排完毕之后,所有人都退出了厢房,洪承畴看着桌上的地图发愣。
此时他想到的很多,前几天还和河南巡抚王铎把酒言欢,对于此次剿灭流寇抱有极大的信心,可如今的情形,让他说不出话来,曹文诏及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可不是一般的军队,其战斗力是非同一般的,可谓是剿灭流寇大军之中,战斗力最强悍的,失去了这支大军,洪承畴的损失是惨重的,而且这一次重大的损失,有可能影响到后续剿灭流寇的战斗。
洪承畴很清楚,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重大的失误,正是因为这个失误,让曹文诏及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全部被歼灭,流寇逃离山西之后,在南召实现联合,其战斗力大为提升,一鼓作气拿下了南阳府城,这其实就是危险的信号,偏偏洪承畴没有注意到。
接下来的安排绝对不能够出现这样的失误了,多余洪承畴安排了三万大军,其中两万大军由贺人龙率领,作为前军,一万大军由左良玉率领,作为接应,有了三万大军加上湖广卫所军队的协助,流寇不可能实施什么包围战术。
可是真正想着能够在湖广境内剿灭流寇,那恐怕是幻想,洪承畴自己都不相信。
此外还有朝廷的影响。
流寇攻陷南阳府城,斩杀了曹文诏及其麾下的三千将士,这肯定会在朝廷之中引发风波,虽说南阳府城被流寇攻陷的消息,朝廷暂时没有什么声音,可这不代表什么意见都没有。
曹文诏的勇猛,就连皇上都是清楚的,也是很看重的,此番曹文诏殒命的消息,传到朝廷之后,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轰动。
这个时候,洪承畴想到了郑勋睿。
不知道这次战斗,若是郑勋睿指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会不会有如此重大的失误。
洪承畴必须要掩饰自身的失误,要是被朝廷之中的御史和给事中抓住了把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杨鹤与陈奇瑜的遭遇,是摆在眼前的,好在前面已经有那么多的战功,流寇被斩杀了好几万人,一直都是在逃窜。
仅仅凭着一人之力,想要彻底剿灭流寇,已经有难度了,洪承畴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奏折之中,他举荐了延绥巡抚卢象升。
为什么没有举荐郑勋睿,洪承畴的内心是很复杂的,隐隐带有一丝嫉妒和打压的味道,其实让郑勋睿率领郑家军,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肯定会取得辉煌的战果,不过郑勋睿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他洪承畴的失误就暴露在众人眼前了。
卢象升的勇猛,洪承畴是清楚的,其麾下的天雄军,战斗力也不一般,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尾随追击,让对手无法逃脱。
在邓州歇息了半天的时间,洪承畴率领大军出发了,六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还有左良玉率领的一万军士,贺人龙率领的两万前军,最先出发,尾随流寇而去,左良玉率领的一万大军,距离前军不过五十里地,随时可以增援,洪承畴率领的三万中军,行军速度也是很快,其主要的作战任务,就是在前军和左良玉缠住流寇之后,发动最后的进攻。
大军从邓州出发,斗志不是特别的旺盛,曹文诏陨落的消息,在大军之中早就传来了,让所有的军士对流寇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所有的军官军士,都变得谨慎很多了,行军的速度也满了很多。
洪承畴无法左右这样的局面,不要说下面的军士,就连他自身,都没有底,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追上流寇,就算是追上了流寇,是不是能够彻底的剿灭。
到了这个时候,洪承畴只能够希望朝廷派遣卢象升前来协助了。
流寇进入湖广,活动的范围增大了,西面可以朝着四川和贵州而去,东面可以朝着南直隶或者江西进军,南面可以朝着广东广西方向分散,洪承畴对流寇下一步的计划,失去了判断,这对于完成剿灭流寇的任务来说,是致命的消息。
第二百四十三章 暗流
洪承畴的预料没有错,南阳府城被流寇攻陷的消息,被皇上压下来了,这个时候正是剿灭流寇的关键时刻,不能够乱了自身的阵脚,可是曹文诏及其麾下三千关宁铁骑陨落、流寇进入湖广的奏折送到朝廷之后,震怒之下的皇上都忍不住了。
皇上想到的很多,当初都察院御史张溥和张采提出让洪承畴统领剿灭流寇事宜,内阁首辅温体仁也表示了支持,为了朝廷的平衡,皇上默许了这个决定,将郑勋睿调任陕西巡抚,可几个月时间过去,等来的就是这个结局,这是皇上难以接受的。
曹文诏的骁勇,皇上是清楚的,就算是面对后金鞑子,也是毫无畏惧的,其陨落的消息,对皇上的打击是很大的。
早朝的时候,奏折被公开了,一时间众多的文武大臣都很是沉默,没有谁说话,这样的情形让皇上感觉到奇怪,他的怒气没有地方发泄,只能够是质询兵部和都察院,兵部尚书张凤翼异常惶恐,却无可辩驳。
都察院,实际主持都察院事宜的左佥都御史马士英很是郁闷。
都察院的地位崇高,左右都御史是正二品的品阶,左右副都御使是正三品的品阶,都是朝廷的高官了,不过这些职务,基本都是兼职,不具体负责都察院的事宜,譬如说左副都御史郑勋睿,出任陕西巡抚,右副都御使唐世济,出任湖广巡抚等等,真正负责都察院日常事情的,一般都是左佥都御史。
都察院的事情也很是特殊,专事弹劾和监督官吏,这就让上下级之间,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不是那么明确,譬如说都察院最为强悍的力量,就是监察御史了,足足一百来人,这些监察御史虽然只是正七品的品阶,却因为职责特殊,受到了满朝文武的敬重。
换句话说,马士英的话语,那些倔强的监察御史,不一定听从。
崇祯五年的时候,马士英就在都察院任职了,期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是清楚的,就说这次剿灭流寇的事宜,人家郑勋睿做的好好的,张溥和张采两个监察御史,偏偏要弹劾,举荐洪承畴完成最后的攻击,结果半年时间过去,大明最为骁勇的总兵曹文诏殒命,麾下三千关宁铁骑陨落,南阳府城被攻陷,流寇进入湖广。
当然这不能够说是张溥和张采两人的责任,毕竟决定这么大的事情,远非两个监察御史所能够决定下来的,内阁肯定是赞同的,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张溥和张采两人的提议。
这里面的缘由,马士英当然知道,张溥和张采等人,与郑勋睿是格格不入的,完全对立的,当初眼看着流寇就要被剿灭了,这么大的功劳,不能够让郑勋睿获取,所以举荐洪承畴负责,偏偏内阁也有这样的看法,所以郑勋睿出任了陕西巡抚。
马士英为人很是谨慎,尽管说在早朝的时候,遭遇了皇上的训斥,他也不会轻易的责备张溥和张采两人,要知道这两人的背后,可是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东林党、复社和应社,不知道笼络了多少的读书人,如此庞大的力量,马士英可不想招惹。
思来想去,马士英只能够装聋作哑,反正兵部顶在前面,再说弹劾是都察院的权力,不管对错如何,最终的决策不是都察院。
公房之内,张溥和张采两人的神情不是很好,大部分同僚看向他们的神色,都不是很自然,其中原因,两人心知肚明,要不是两人顶着监察御史的官职,只怕早就遭遇到责罚,不过两人无所谓,他们只是提议者,背后有人暗中运作,而且此次曹文诏殒命、南阳府城被流寇攻陷,背后也有人暗地里告诫了他们,不要惊慌,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张溥和张采还是有些担心的,他们当初提出来的弹劾奏折,经过了深思熟虑,可立足点是流寇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很快就会被剿灭,谁知道他们的立足点根本不对,流寇远没有到崩溃的边缘,半年时间过去,反而度过了难关,朝着湖广方向发展了。
出头鸟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流寇逃离生天,最为强悍的曹文诏总兵陨落,很多人会将责任怪到他们两人的身上。
休沐的时间到了,张溥和张采两人并肩离开都察院,没有顾及到背后的议论和目光。
吏部主事吴伟业早就备好了酒菜,等候众人的到来。
张溥、张采、杨彝、龚鼎孳、吴昌时等人先后到来。
就过三巡之后,张溥首先开口了。
“唉,真的是没有想到啊,曹总兵陨落了,洪大人没有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反而让流寇进入了湖广,就连皇上都震怒了。”
张溥说完之后,杨彝不屑一顾的开口了。
“天如,没有必要唉声叹气,这战场上的事情,没有谁能够保证,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注意过了,洪大人在山西的时候,斩杀了好几万的流寇,这不能够说不是功劳吧,曹总兵尽管陨落,可也斩杀了好几万的流寇,进入到湖广的流寇,人数不过几万人而已,想必洪大人会率领大军,在湖广境内彻底剿灭流寇的。”
杨彝的语气,让吴伟业有些忍不住了,严格说来,身为复社成员的吴伟业,这些时间进行了反思,他感觉到张溥、杨彝、张采等人的做法,完全不是从朝廷的角度出发,更不是从公正的角度出发,而是想方设法的对付郑勋睿,可是从建功立业方面来说,这些人是远远比不上郑勋睿的,这就好比是站着的人看着弯腰做事情的人,还要从中找出漏洞,趁机打翻别人,这样的情形是很可怕的,若是所有人都这样做,那朝廷还有什么希望,大明还有什么出路,最终不是大家都跟着完蛋吗。
吴伟业已经感觉到,张溥、杨彝、张采、龚鼎孳等人,已经将个人恩怨摆在最前面,为了实现个人的目的,不惜损害朝廷的利益,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打倒郑勋睿。
“子常兄的话语,我不能够接受,曹总兵乃是我朝最为强悍的将军之一,可以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其勇猛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更是我朝最为骁勇的军队,面对后金鞑子毫无畏惧,就是这最为骁勇的将军和军士,全军覆灭了,我看过奏折,流寇有十余万人,为什么独独安排三千将士前去阻击,洪大人麾下的七万大军,哪怕分出一万将士前去阻击,都不会造成如今之局面。”
吴伟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谁都没有开口,杨彝的脸微微红了。
“再说南阳府城被攻陷,流寇逃窜的方向,洪承畴大人与河南巡抚王铎大人,都是知晓的,我本不懂军事,可也知道在流寇可能经过的地方,布下重兵的,至少需要护卫城池,让流寇得不到任何的补给,可情况恰恰相反,河南卫所军队的军士,悉数都集中在开封、郑州与荥阳一带,导致南阳府城的守卫空虚,被流寇抓住了机会。。。”
吴伟业说完之后,杨彝再次开口了。
“竣公,无需这么激动,洪大人和王大人如何思索的,不是我们能够妄断的事情,至于说排兵布阵方面的安排,更非我等能够揣测的。”
吴伟业看了一眼杨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开口回答,这前后的比较能够说明一切的问题,当初郑勋睿做的很不错了,众人偏偏要鸡蛋里面挑骨头,如今洪承畴和王铎明显做错了,却还要掩饰,这种双重的标准,如何能够服人。
身为吴伟业的启蒙恩师,张溥当然知道吴伟业的想法,也知道杨彝的解释异常牵强,无法让人心服,一直以来,他都注意吴伟业的表现,发现吴伟业的确有一些变化,似乎是在慢慢淡出这个圈子,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出现的。
“竣公,你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也如此的思索过,不过子常兄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洪大人已经组织大军进入湖广,尾随追击流寇了,我相信凭着洪大人的睿智,是一定能够彻底剿灭流寇的。”
一直都有些冲动的龚鼎孳,这个时候也开口了。
“哼,当初郑勋睿就不该让流寇进入到山西去。。。”
“寿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此的场合,不要乱说。”
张溥忍不住训斥龚鼎孳了,一面扭头看着吴伟业的表情。
吴伟业的表情,让他的心开始下沉,关键是其眼神,变得越来越淡漠,看向众人似乎有了陌生的感觉。
龚鼎孳不服气,但看着众人的眼神,也不好开口说话了,他胸中憋着的一股气没有地方出,只好一口气喝下杯子里的酒,站起身来说身体不适,提前告辞了。
性格一向暴躁的张采,居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气氛,就变得冷淡了,大家几乎没有了什么话语,默默喝酒,这场酒宴,很快就散去了,不足半个时辰。
第二百四十四章 算是智慧
朝廷之中的暗流,文震孟不可能不知道,但作为内阁次辅,他必须顾全大局,有些时候就必须让郑勋睿忍受委屈了,几年时间以来,郑勋睿的所作所为以及取得的成绩是摆在眼前的,文震孟很清楚,郑勋睿的能力比他强太多,可惜这样的人才,注定是要遭受打击的。
浙党和东林党之间,已经有联合的味道,这主要是内阁首辅温体仁在尽力的拉拢人才,稳固自身的地位,譬如说在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的事情上面,就是东林党的提议,得到了温体仁的赞同,要不然皇上也不会下旨。
不过朝廷之中,东林党和浙党之间的斗争还是存在的,可一旦牵涉到某个方面的利益,两方面往往能够找到一致之处,联合起来发力,对待郑勋睿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说明。
其实郑勋睿的能力,温体仁也是认可的,最关键的问题在于,郑勋睿与东林党势不两立,也不愿意攀附浙党,这就注定在朝廷之中成为孤独的一派,遭遇两方面的打压,东林党和浙党都很清楚,一旦郑勋睿真正的强大起来,他们都讨不到好,所以还不如趁着现在,狠狠的打压郑勋睿,让郑勋睿在朝廷之中没有出头之日。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现象,这种现象的出现,也促使文震孟深思,他以前所奉行的道理是不是正确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反思,让文震孟对郑勋睿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郑勋睿不攀附任何人,更是不愿意加入到所谓的东林党和浙党之中,这是很难得的选择。
最让文震孟寒心的,还是姚希孟的变化,两人本来是情同手足的关系,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可因为郑勋睿的事情,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缝,更加零文震孟没有想到的是,姚希孟竟然加入到对付郑勋睿的队伍之中,究其原因,无非是自身的颜面受到了不值得一提的伤害,到了这个时候,文震孟对姚希孟那种迂腐的态度,已经非常不满了,他甚至认为,姚希孟当年所谓的和阉党做斗争,是不是也包含有其他的味道。
当初讨论让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的时候,姚希孟是大力支持的,而且是没有什么缘由的支持,可是看看如今的结局,南阳府城被攻陷,曹文诏战死,三千关宁铁骑被斩杀,如此惨烈的结局,姚希孟这个时候不说话了。
张溥、杨彝、张采、吴伟业、吴昌时、龚鼎孳等人,都是当年被文震孟看好的,特别是其中的张溥和吴伟业等人,可是看看他们进入到朝廷之中的表现,文震孟唯有感慨自己看错人了,偌大的年纪,见识还不如郑勋睿。
出于性格上面的原因,也处于根深蒂固的认识,文震孟不愿意和他人争执,在他内心里面,还是有着读书人为上的认识,不管是浙党还是东林党,都是读书人,既然大家是读书人,那就要顾及到自身的颜面,至于说和阉党之间的斗争,文震孟是不会客气的。
内阁讨论洪承畴奏折的时候,文震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不想让郑勋睿捡这个烂摊子,崇祯元年至今,流寇一直肆掠,唯有郑勋睿出面的时候,彻底压制了流寇,让流寇四散而逃,面临被剿灭的结局,可就是这种大好的局面,却被朝中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文震孟认为,这个时候郑勋睿不能够参与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之中,这明显就是浑水,若是郑勋睿立功了,明显会遭遇到不少人的嫉恨,若是不能够彻底剿灭流寇,朝中某些人更是有话说,所以最为明智的选择,就是继续担任陕西巡抚。
内阁讨论完毕,文震孟就给郑勋睿写信了,这一次写信,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他将自身的分析,以及朝廷里面的诸多情况,全部都写出来了,如何判断这些局势,如何做出选择,文震孟没有在信函里面表露,他相信郑勋睿自身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
文震孟也感觉到了温体仁的进攻,好几次在皇上的面前,温体仁毫不客气的弹劾了他,只不过皇上没有听从,温体仁在内阁首辅位置上面,接近两年的时间,势力慢慢的建立起来,态度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如此情况之下,文震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在内阁次辅位置上面多长的时间,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将所知道的情况告知郑勋睿,让郑勋睿做好一切的准备。
最为气愤的要算是杨廷枢了,他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谁都是知道的。
出任詹事府少詹事,接近两年的时间,期间内阁曾经提出建议,让杨廷枢到南京去主持翰林院的事宜,这个建议被内阁次辅文震孟否决了,这表明不仅仅是有人想着对付郑勋睿,也想着对付和郑勋睿关系最好的他了。
剿灭流寇的大好局势毁于一旦,杨廷枢感觉到憋屈,可惜他无能为力,退出应社之后,很多的压力让他喘不过去来,被提拔和重用的事宜,也看不见苗头。
这一次,杨廷枢忍不住了,直接给皇上奏折了,矛头直接指向了张溥和张采等人,说两人身为监察御史,不能够全面了解情况,贸然提出了弹劾奏折,致使朝廷误判,导致剿灭流寇的事宜,遭受了巨大的波折。
写出这个奏折,表示杨廷枢和张溥、杨彝、张采、龚鼎孳、吴昌时、吴伟业等人的矛盾公开化了,也等于是和东林党的争议公开化了。
杨廷枢已经无所谓了,有些时候过于的维护团结的局面,得到的只是打压,关键的时刻必须站出来反击,郑勋睿远在陕西,不好提出来弹劾,那么他就来做这些事情。
杨廷枢弹劾的奏折,在朝中引发了共鸣,尽管很多人都知道,让洪承畴负责彻底剿灭流寇,不是张溥等人能够决定的,但弹劾奏折是张溥和张采等人首先提出来的。
一场辩论在早朝的时候展开,杨廷枢义愤填膺,丝毫不顾及张溥等人的颜面,一连串的诘问,让张溥等人无法自圆其说。
可惜皇上最终还是没有责罚张溥等人。
但杨廷枢的作为,为他赢得了赞誉,这些话有人早就想着说出来了,致仕考虑到实际的问题,没有说出来罢了。
内阁的意见终于出来了。
皇上的圣旨,让所有人吃惊。
五省总督洪承畴继续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延绥巡抚卢象升出任湖广巡抚,协助洪承畴剿灭流寇,左佥都御史马士英,兼任延绥巡抚,原河南巡抚王铎调到南直隶,出任南京右副都御史,詹事府少詹事杨廷枢,敕封左佥都御史,出任河南巡抚,原湖广巡抚唐世济,出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这里面的马士英和王铎两人,无疑是受到责罚的。
马士英在都察院多年,而且是实际负责都察院事宜的左佥都御史,按说下一步就能够成为左右副都御使的,或者是成为六部的侍郎,如今却被派遣出任延绥巡抚,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恐怕是承担了都察院当初弹劾的失误。
其次就是王铎,出任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使,表面上看成为了三品的官员,可实际上就会排斥出核心圈子了,到南京都察院,等同于养老,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如此的安排王铎,肯定是牵涉到南阳府城被流寇攻陷的事宜,这等于是王铎承担了责任。
至于说唐世济、卢象升和杨廷枢等人,都是受到提拔或者重用的,唐世纪不用说了,成为了二品的高官,不如到朝廷核心圈子里面了,卢象升出任湖广巡抚,比较之前的延绥巡抚,责任完全不一样了,至于说杨廷枢,出任河南巡抚,已经是封疆大吏,职责更加重要了。
唯一让人看不懂的是洪承畴,没有遭受到任何的责罚,稳如泰山,有人认为,这可能是洪承畴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表现很是不错,战略部署没有出现什么失误,曹文诏的陨落,责任没有怪到洪承畴的头上。
皇上的圣旨,在朝廷之中引发了一些私下里的议论,但这些议论在很短时间之内就消除了,毕竟私下里议论这些事情,若是被皇上和内阁知晓了,那是要遭受到责罚的。
杨廷枢到河南省上任之前,文震孟专门找到他了,两人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交谈,交谈结束之后,走出来的杨廷枢,脸上带着震惊和恭敬的神情,通过这一次的交谈,杨廷枢明白了很多,当然也清楚今后该怎么做了。
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杨廷枢经过了仔细的思考,给郑勋睿写去了一份长信,今后他也难以给郑勋睿说京城里面的情况了,此次离开京城,短时间可能不要想着能够回到京城,再说河南处于剿灭流寇的漩涡之中,他上任之后,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杨廷枢曾经对朝廷没有要求郑勋睿再次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耿耿于怀,可是通过一番交谈之后,他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感觉到自身的认识不够深入,没有能够认真分析朝廷如今是什么局面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安心发展
七月初,陕西各地开始兴起水利建设的**,需要投入的钱粮,都是府州县衙门直接负责的,而且这是作为一项最为严厉的任务安排下来的。
老百姓感觉到奇怪,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官府从未想到整修水利设施,在他们的印象里面,这还是洪武年间发生的事情,距今已经有两百余年的时间了。
陕西各地的确需要兴修水利设施,这是保证粮食生产的关键,多年来的灾荒,导致大量的人员饿死,不愿意饿死的人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这里面有天灾,更有**,土地兼并、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辛辛苦苦种田,每年收成的大部分都上缴了,自己留下的粮食吃不饱,一旦遭遇到灾荒年,那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兴修水利设施,库存雨水和雪水,能够保证农田的灌溉,就算是遭遇到大规模的干旱,也不至于让耕地绝收。
大量的农业方面的专家,被请到官府,参与到规划和设计之中,陕西各地的地形很是复杂,兴修水利不可能是一个模子,必须遵照当地的实际情况。
经过几个月的整顿,陕西的官场,基本上稳定下来了,那些想着向百姓伸手的官吏,这个时候都知道局势不对,千万不要想着乱来,否则被上面发现,损失就太大了,弄不好会被砍掉脑袋,甚至家人都跟着吃亏。
这一切,都是郑勋睿坚持的结果。
收到朝廷的邸报、文震孟和杨廷枢的信函,郑勋睿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他很清楚,政治博弈正在朝廷展开,曹文诏可谓是牺牲品,就连文震孟都难以自保了,朝廷内部的党争,以及皇上性格上面的缺陷,也是导致大明轰然倒塌的主要原因,这些事情,暂时不是他所需要解决的,既然身为陕西巡抚,那就老老实实的将陕西建设好,一步一个脚印,做好每一件事情。
和徐望华、史可法等人商议之后,郑勋睿决心在陕西省大力兴修水利工程,可不要小看这件事情,这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举措,一旦陕西的水利设施修建好了,就能够迅速稳定百姓,让粮食获得丰收。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抑制土地兼并的事宜,这件事情目前的情况不是特别的复杂,因为多年的灾荒和战乱,陕西的士绅富户大量的搬迁,不少的士绅富户惨遭杀害,大量无主土地出现,各地官府出具告示之后,开始清理无主土地,全部收归官府所有,同时各地官府开始清理辖区内的人口和户数,按照人户的多少,划拨一些无主土地。
这两项措施的推开,在陕西各地引发了巨大的震荡。
老百姓彻底稳定下来,有了土地,就算是有了生存的希望,哪怕土地非常的贫瘠,要知道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
大规模的兴修水利设施,这是让土地上面能够有收成,让灾荒不能够继续左右土地里面的收成,这是与老天对着干,农户的积极性是不用说的,不用官府过多的强调,他们就会按照要求开始劳作。
尽管是酷暑季节,可陕西各地都能够看见辛勤劳作的百姓。
马士英出任延绥巡抚,这出乎了郑勋睿的预料,历史上的马士英,名气是很大的,曾经是南明的内阁首辅,遭遇了太多的非议,正方两方面的议论很多,莫衷一是。
郑勋睿可不会关心历史上的评论,穿越到大明八年时间了,要是一切的认识还要依靠史书的记载,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从隶属上面来说,延绥巡抚是受陕西巡抚节制的,只不过以前的延绥各地,过于的贫穷,历任的陕西巡抚都不愿意关心这些地方,故而延绥巡抚慢慢就直接向朝廷负责了,但郑勋睿出任陕西巡抚之后,这种情况得到了改变,特别是卢象升出任延绥巡抚之后,与郑勋睿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一切的施政方案,也是按照陕西巡抚衙门的要求进行的。
继任的马士英,自然是明白这一层的。
马士英上任之后,迅速视察延绥各地,在他的印象之中,延绥各地是异常贫穷的地方,特别是延安府,不知道出现了多少的流寇,这里的民风应该是非常彪悍的。
可是实际见到的情况,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延绥各地异常稳定,老百姓非常淳朴,听从官府的安排,延安府知府文震亨、庆阳府知府罗昌洛,以及榆林总兵刘泽清等人,都是兢兢业业,看不出这里是穷山恶水之地。
为了证实自己看到的没有错误,马士英还选择进入一些村镇探查,见到的情况也很是不错,虽说老百姓的生活还不是很好,但至少不挨饿,不存在饿死人的情况,至于说流民,更是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而且当年参加流寇队伍的不少人,都回到了家乡,老老实实的种地,丝毫没有谋反的意思了。
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听到了卢象升介绍的诸多情况,马士英对郑勋睿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听到有关郑勋睿的议论,大多是负面的,什么郑勋睿是依靠着内阁次辅文震孟的关系,才能够年纪轻轻的成为朝廷三品大员的,什么郑勋睿为人傲慢,不懂得官场基本的礼仪等等,虽说这些话不能够完全相信,譬如说郑勋睿成为朝廷的三品高官,那就是凭着自身的本事挣来的,可马士英也不能够排除这些话语产生的负面影响。
按照陕西巡抚衙门文书的要求,在延绥各地展开大规模的农田水利设施建设之后,马士英决定去拜访郑勋睿了,这是规矩。
七月初五,马士英来到了西安府城。
沿路看见的情形,再一次让马士英吃惊,大量的百姓都在田间地头劳作,这些人的脸上,没有什么愁苦的表情,干活非常的卖力,回头想想,这哪里是半年多之前遭受流寇肆掠的地方啊,再想想郑勋睿的能力,那就是非同一般了,能够打的流寇魂飞魄散,能够迅速治理好贫穷之地,这样的能力,不受到重要,反而遭遇到非议,太不正常了。
巡抚衙门,厢房。
四十四岁的马士英,见到了年轻的郑勋睿,同样感觉到吃惊。
闲聊一阵子之后,马士英说到了延绥各地的事宜,语气之中带着请教的意思。
“下官上任之初,主要是熟悉延绥各地的情况,同时按照大人的要求,在各地兴修水利设施,想不到延安、庆阳和榆林三地,都是异常的稳定,这大大出乎了下官的预料,下官对大人是佩服之至。”
第一眼见到马士英的时候,郑勋睿得出的感觉就是此人很是精干,绝非史书中所说的情况,当然内心想些什么,那是难以知晓的,不过看上去精干的人,办事情也是很得力的,延绥需要有能力的人。
“马大人刚刚上任,尚需要时间多熟悉情况,至于说对本官的钦佩,就不必了,日后我们就需要一起努力了,本官在延绥和陕西等地,已经有四年时间,总体的感觉就是一样,官府所需要做的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让百姓有饭吃,不至于饿死,有很多人认为,陕西民风彪悍,百姓喜欢造反,这完全是误解,若是官府不关心百姓,让百姓时时刻刻面临冻饿致死的情形,相信造反的不仅仅是陕西的百姓。”
“流寇肆掠如此长的时间,早就离开陕西各地,但是队伍还是不断壮大,山西、河南的很多流民,都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故而老百姓不是总想着造反,而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才做出此等选择的,当然那些流寇的首领就不一样了,他们才是十恶不赦之徒。”
马士英频频点头。
“大人说的是,下官也是如此看的,若是百姓没有饭吃了,被逼无奈造反,也是情有可原的,下官回去之后,一定注意这方面的事宜,日后延绥各地如何的发展,下官还要依靠大人的指点。”
“马大人客气了,马大人是延绥巡抚,延绥各地今后如何的发展,就要依靠马大人了,陕西巡抚衙门,只不过是做一些提醒,互通有无,马大人尽管放心,本官不喜欢插手具体的事宜,更不喜欢揽权,该如何做,马大人尽管决断。”
马士英微微愣了一下,他想不到郑勋睿说话如此的直接,不拐弯抹角,回味过来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快言快语,下官也不敢隐瞒,下官以为,延绥各地之重点,还是在榆林边镇,榆林边镇承担的责任不一样,需要时刻提防后金鞑子和蒙古部落的侵袭,故而下官之重点,也将放在榆林边镇。”
郑勋睿微微点头。
“马大人之认识准确,榆林边镇位置很是关键,承担的责任不一样,必须要重视,不过榆林边镇如今的重点,倒不是蒙古部落,关内与蒙古部落的互市,一直都在进行,因为互市的原因,蒙古部落对关内有了很大的依赖,只要定期展开互市,蒙古部落绝不会展开进攻的,不瞒马大人,郑家军之中,就有两千蒙古部落的将士啊。”
马士英看着郑勋睿,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抽丝剥茧
郑锦宏匆匆走入厢房的时候,郑勋睿正在和徐望华商议商贸的事宜,这是郑勋睿最为头疼的问题,也是他和东林党之间最大的争议所在。
“少爷,调查有结果了。”
郑锦宏的一句话,吸引了郑勋睿和徐望华的注意力,他们知道郑锦宏说的是什么,也就是牵涉到赵单羽和梁兴力的事情,作为郑家军总兵官,郑锦宏完全不需要亲自去调查的,不过为了能够保密,郑锦宏亲自主持调查事宜,动用了郑家军最为精锐的军士,参与到调查之中,从郑勋睿和徐望华安排之后,一张大网早就铺开了。
“锦宏,不要着急,慢慢说。”
郑锦宏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下一大口之后,再次开口了。
“粟建成非常的谨慎,这让调查显得很是艰难,赵大人和梁大人心存疑惑,加上邓子华再也没有邀请和联系过了,大概是害怕秦王陷入到此事之中,故而调查几乎中断了,属下派遣了军士,时刻盯住粟建成的举动,一个月之后,粟建成才有所行动。”
郑勋睿微微皱眉,他也知道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是难以成大事的,当初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估计两人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肯定不敢以身涉险的,这是两人的本能,郑勋睿不可能勉强,就连想出此计策的徐望华,也是无可奈何。
粟建成不可能是主谋,只不过是王府左长史,没有什么权力,接触不到什么权贵,包括东林党人,加之与郑勋睿无冤无仇,不可能如此的算计,所以说揪出粟建成没有丝毫的意义,就在郑勋睿以为没有什么希望的时候,郑锦宏居然调查到了情报。
这大大出乎郑勋睿的预料。
“属下当初也奇怪,侦查了很长的时间,为什么粟建成没有与任何人接触,仅仅是每日里出去吃饭,吃饭之后也就回到了官邸,是不是邓子华为了转移目标,才抛出粟建成来的,故而属下对秦王府也加强了监视。”
“秦王府没有任何的异常,这让属下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粟建成的身上,后来属下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粟建成每次出去吃饭,地方都是固定的,而且上菜的伙计也是固定的,从来没有换过他人。”
“要说到一个地方去吃饭,也许是个人的喜好,但每次都是同一个伙计上菜,这就令人怀疑了,于是属下将目光对准了这个伙计,果然发现了异常。”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为郑锦宏的进步高兴,能够从细微之处发现不寻常,这种抽丝剥茧的功夫,正是郑锦宏需要的。
“酒楼的伙计,生活应该是很简单的,可这个伙计很不简单,平日里没有在酒楼做事情,只有粟建成去吃饭的时候,这个伙计才到酒楼去做事情,而且粟建成离开之后,这个伙计随即也离开了酒楼。”
“军士开始跟踪这个伙计,发现这个伙计居然住在城南,这就更让属下怀疑了,城南住的都是士大夫或者是士绅富户,这里居住的人,哪里需要到酒楼去做伙计,属下认为这里面一定存在问题。”
“伙计居住的具体地址,已经侦查清楚了,是一户大商贾的宅院,这个商贾年初才搬迁到西安府城,用重金购买了此处府邸,此商贾非常神秘,一般情况下不露面,不过时常有京城来的人和南方来的人进入到府邸里面。”
“属下想着派人进入府邸侦查,可害怕打草惊蛇,故而没有行动。”
郑勋睿和徐望华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郑锦宏说完之后,徐望华开口了。
“真的是有意思啊,大人到陕西赴任,这个商贾也来到了西安府城,重金购买了府邸,商贾按说是要做生意的,却只是呆在府邸里面,从来不露面,这算是什么商贾,难不成想做寓公,不过就算是做寓公,到京城和南京多好,没有必要到西安府城来啊。”
郑勋睿微微点头。
“徐先生说的有道理,且不说这个商贾是不是针对我的,就说来到西安府城的时间,还有每日里的行踪,都是值得怀疑的,锦宏,你暂时不动手,这是正确的,看样子这个商贾的背后,肯定是有文章的。”
说到这里,郑勋睿想起了什么。
“对了,锦宏,你没有到县衙去调查这个商贾的来历吗。”
郑锦宏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
“属下想办法去调查过,可没有结果,县衙只有名字,叫做党来旺,什么来历等等,一概都不知道,就连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没有资料。”
徐望华冷笑着开口了。
“大人,看来对手是有备而来,仅仅一个名字,没有任何的作用,属下估计党来旺这个名字,也是假的,西安府城这些年搬迁的人特别多,在这方面作假,很是容易,贿赂官吏就能够做到,若是想着彻底调查,只能够从其他的方面下功夫了。”
郑锦宏看着郑勋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少爷,徐先生,属下侦查到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也许只是偶然。”
郑勋睿看着郑锦宏,神情严肃起来,既然郑锦宏都这样说,那说明情报非同一般,郑锦宏没有经过调查,不能够擅自怀疑。
“锦宏,侦查到了什么,说就是了。”
“军士侦查到,这个叫做党来旺的商贾,曾经到知府衙门,拜访过史大人。”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徐望华的脸色更是变化了。
史可法是西安府知府,深得郑勋睿的信任,若是也参与到此事之中,那就真的不好说了,郑锦宏可能也是想到了这里面的利害祸福,所以刚开始没有说。
郑勋睿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慢慢开口了。
“我要是记得不错,史可法是左光斗的学生吧,左大人曾经是内阁大臣,东林党的主要成员之一,虽说东林党的主要力量,是在南直隶一带,可是其影响遍布全国啊。”
徐望华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属下也知道这一点,左大人被魏忠贤迫害致死,当年就是史可法的恩师,大人说到这里,属下觉得,党来旺到知府衙门拜访史可法,很有可能与东林党有一定的关系。”
郑勋睿慢慢走了几步,似乎是自言自语。
“东林党,哼,好同恶弃,党同伐异,长于内争、短于治国治军,在朝中无所顾忌,一味的打压不附和他们的人,同南方的大商贾勾结,废除商贸赋税,增加百姓负担,让北方的老百姓没有了活路,致使流寇肆掠,北方遭遇如此大灾,这些东林党人不管不顾,反而维护南方商贾的利益,那些南方的商贾花天酒地,根本没有想着拿出一钱银子一粒粮食救济,朝廷想着增加商贸赋税,他们就拼命的反对,说什么藏富于民,朝廷不能够与民争利,就是这样的一帮伪君子,居然还标榜什么清流,以为天下人眼睛都瞎了吗。”
郑锦宏和徐望华看着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但郑勋睿的这些话,如同重锤,敲打着他们的心,让他们终于明白了,郑勋睿为什么不看好东林党人,为什么和张溥、杨彝等人割袍断义,看来这里面绝不是因为女人那么简单的原因。
“徐先生,我准备和史可法好好谈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感觉到史可法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东林党人,尽管说东林党人壁垒森严,有着很强的门户之见,可其中还是有杰出之人的,这些人我必须要团结起来,让他们脱离东林党,否则他日和东林党撕破脸皮的时候,我遭遇到的压力会很大的。”
徐望华的神色凝重,好一会才开口。
“大人的话语,让属下有了极大的震撼,属下以前对东林党人的认识也是不错的,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大人刚刚的总结,让属下猛然间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大人之总结,的确是入骨三分,东林党人误国误民,属下和史大人也接触过好多次,感觉到史大人还是正直可信的,属下赞同大人与史大人好好谈谈,若是史大人一味坚持,属下认为,大人也不必手软,属下记得大人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身的残忍。”
郑勋睿笑了笑,对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严密监控那个党来旺的行踪,不管是什么人去拜访,都要弄清楚,暂时不要动他,我会想办法让粟建成消失一段时间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动手了,至于说和史可法交谈的事情,暂时不着急,必须要有明确的证据之后,在考虑这件事情,史可法此人正直,但也是迂腐的,认死理,不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这样的谈话不会有好的结果。”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这件事情,交给属下去办理吧,郑将军事情太多,关心郑家军的所有事宜,难以抽身,属下露面不多,在暗地里调查,更加的方便。”
郑勋睿点点头。
“也好,这件事情,就辛苦徐先生了,锦宏有时间协助,到了这个时候,每一步都需要谨慎,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失误。”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内心感慨
七月二十,吏部的敕书到了,陕西巡抚衙门知事赵单羽,出任南直隶句容县八品主薄,知事梁兴力,出任南直隶溧水县八品主薄。
句容县和溧水县,都是应天府辖下的县,其知县为正六品,县丞为正七品,主薄为正八品,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也算是升迁了半个,成为正八品的官员了,而且句容县和溧水县,距离江宁县的距离最近,每月休沐以及春假的时候,两人完全可以回家了,这也避免了因为家眷相距太远出现的其他问题。
这当然是郑勋睿想的办法,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在巡抚衙门,基本帮不上什么忙,要是不小心,两人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让郑勋睿很多的事情不好做。
接触的时间长了,郑勋睿也发现了,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能力的确是一般,眼光也不长远,这样的人用来办具体的事情,还是可以的,而且你要给他提出来明确的要求,让他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做。
郑勋睿目前不需要这样的人才。
所以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回到南直隶去,是最好的安排,两人的能力不强,出任知县是不行的,难以处理好一县之事,做主薄倒是可以,在知县的麾下老老实实做事情,再说他郑勋睿名声在外,句容县和溧水县的知县,是绝不会为难两人的。
巡抚衙门保留了一名知事,就是郑勋睿举荐的曹驰,曹驰是平凉府生员,能够被任命为从八品的知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了郑勋睿的举荐,内阁的文震孟保举,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情了,再说曹驰还是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的,这不影响。
赵单羽和梁兴力进入厢房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微笑。
郑勋睿的神色却是严肃的。
厢房里面没有其他人。
“二姐夫,三姐夫,我们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说那些感谢的话语,明日你们就要离开这里,到句容县和溧水县上任了,临走之前,有些话我必须要是说。”
在郑勋睿的面前,赵单羽和梁兴力都是很收敛的,尽管说出任巡抚衙门知事不过七个月的时间,但两人集聚了不少的银两,这一切都是依靠郑勋睿,两人也知道,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瞒不过郑勋睿的,收受钱财,是得到郑勋睿默许的。
“我说话很直接,希望你们能够接受,而且一定要听进去,否则你们在南直隶遭遇到弹劾,我也没有办法了,鞭长莫及,我帮不了你们。”
“官场上有自身的规则,想必你们也知晓一些了,我首先提出来要求,什么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之类的,你们不要参与其中,否则我不会客气,你们也不要和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的读书人发生冲突,这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遇到这些争执,一律推给知县或者是县丞,你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你们是监生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在南直隶算不上什么,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到了南直隶之后,夹起尾巴做人,低调一些,否则你们很容易遭受到弹劾,要知道你们的背景不一般,关注你们的人会更多,在西安府城,你们遭遇过算计,知道其中的险恶,我要特别提醒你们,关注自己的嘴和手。”
“钱财不足的方面,我会还给郑凯华说的,每月给你们一些零用的钱财,你们不要伸手,老老实实的做事情,二姐和三姐每月从家里都能够得到一些银子,她们不会随意开支,应该说钱财方面,你们不需要操心,既然银子够用了,你们就没有必要去占便宜了,至于说其他官吏贪墨钱财,那是他们的事情,你们不要眼红。”
“你们有一定的自律,知道哪些事情是不能够做的,但你们不知道身边的人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是什么,是真的和你们交朋友,还是想着陷害你们,所以对于平白无故献殷勤的事情,要特别的注意。”
“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但你们记住一点,你们跟着我沾光,也要跟着我承担责任,这次在西安府城,有人暗算你们,你们就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为了让你们进入朝廷为官,郑凯华是做出了牺牲的,如今他主持家里的产业,没有机会进入到朝廷之中了,你们回到南直隶之后,一定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量的照顾郑凯华,包括生意上面的事情。”
。。。
这一次,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听的非常仔细,一直都是在点头,其实家里的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郑玉华和郑晓玲每月从郑家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全年可以拿到一千二百两银子,这算是一笔巨款了,家里的生活一点都不困难,因为两人在外做官,更是因为郑勋睿和文震孟的关系,他们的家里在当地的地位也是明显提升,此次两人回到南直隶,对于家族来说,肯定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这样的情况,当然需要珍惜,该做的事情就做,不能够做的事情,坚决是不能够做的,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很清楚,郑勋睿是非常看重亲情的,将来郑勋睿出息了,进入到内阁了,他们同样能够跟着讨好,至于说不是进士出身这个问题,这辈子都解决不了,只能够不去想了,知足常乐。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离开之后,徐望华进入了厢房,这样的谈话,他是不会参与的,毕竟这是郑勋睿的家事。
“大人,您让赵大人和梁大人两人离开了陕西,恐怕会引发对方的注意啊。”
“我知道,让两人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想着他们能够发挥作用,几乎没有可能,时间长了,还有可能暴露我们的意图,如此的情况之下,让他们离开陕西,也许是好事情,任何的事情,都是存在利弊的。”
“大人说的是,粟建成和党来旺一直都没有什么行动,想必也是发现了一些端倪,最近几天的时间,他们很是安静,没有任何的行动。”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冷笑的神情。
“不用着急,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他们还真的是胆大,敢在西安府城动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一次就算是不能够挖出他们背后的人,也要让他们知道厉害,徐先生,不要手软,万一他们什么都不说,那就让他们从西安府城彻底消失,也让对手知道,想着对付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人就是不说,属下也会这样处理的。”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微微叹了一口气。
“徐先生,你到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了,每每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恩师,当年恩师也被归为东林党之中的一员,东林党还以此为荣,其实我是知道的,恩师只是对东林党同情,同时对阉党的举措看不惯,所以也被魏忠贤归于东林党之列了。”
“大人明察秋毫,其实老爷对东林党,也是有些看法的,特别是皇上除掉魏忠贤之后,进入朝廷的东林党人,为了权力党争的事宜,老爷是很看不惯的,属下记得好几次,钱谦益前来拜访老爷,老爷都不愿意见面的。”
“党争害人,更害人的是有些自诩为君子的东林党人,做错事情之后,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不少的东林党人,品德高尚,无私无畏,这是令人敬佩的地方,可也正是这些东林党人,做事情的时候,自认为为国为公,毫无顾忌,就算是做错事情了,也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也是那么坦荡自如,这是他们的悲剧,也是朝廷的悲剧。”
徐望华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他感觉到郑勋睿的很多分析,甚至超过了徐光启。
“就说袁崇焕大人,当初斩杀毛文龙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做错了,一直到后金鞑子兵临城下的时候,才知道是真的做错了,皇上询问的时候,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袁崇焕斩杀毛文龙,让后金鞑子没有了后顾之忧,大胆入关劫掠,这些年以来,边关何曾安宁过啊。”
“属下知道的缘由,好像是袁崇焕勾结后金鞑子啊。”
“徐先生,这等简单的事情,你我都能够做出判断的,难道皇上不知道,所谓的勾结后金鞑子,我想不过是托词,袁崇焕当年在宁远抗击后金鞑子,竭尽全力,而且受到皇上特别的信任,身为蓟辽总督,手握大权,负责全面抗击后金鞑子的事宜,若是袁崇焕勾结后金鞑子,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属下明白了,袁崇焕的悲剧,就是刚刚大人说出来的道理,明明是做错事情了,却还认为是理所当然,如此当然让皇上恼怒了。”
“是啊,徐先生,你跟随在我的身边,日后会遇见很多的事情,有些较量不是我们愿意看见的,但我们不得不面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张溥、杨彝、龚鼎孳等人,一直都在算计我,他们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他们,笑话,我要对付他们,是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大明内忧外患,我不想因为个人的事情,引发轩然大波,他们不能够明白什么叫做顾全大局,若是他们继续这样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动手
秦王朱存枢再次来到巡抚衙门,心情特别复杂,经历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发现自己也陷入到旋窝之中,成为了他人利用的对象,想到可能产生的后果之后,朱存枢颤栗不已,他的身份不一样了,真的惹出事情来,肯定没有好的结局,不要看王爷的身份是不错的,可是真的和朝廷里面的大人较量起来,往往是最吃亏的一方。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朱存枢的脸上笑容很是勉强。
“本官再次请殿下到衙门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的。”
“郑大人,这个,有些事情,本王也没有想到,还请郑大人不要计较啊。”
“过去的事情,殿下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本官不是糊涂人,本官若是对殿下有什么看法了,不会再次请殿下到衙门来的。”
朱存枢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长长舒了一口气,显然是放心一些了。
“本官请殿下来,是想着说说左长史粟建成大人的事宜。”
郑勋睿说到粟建成,朱存枢再次紧张起来,若是算计赵单羽和梁兴力的事情,粟建成是主谋,那他这个王爷也难以摆脱干系,毕竟亲王和长史之间的关系,谁都是知道的。
“郑大人有什么要求,只要本王能够做到,一定是力所能及的。”
“殿下不用紧张,本官只是想让粟大人消失一段时间。”
朱存枢看着郑勋睿,没有开口回答,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一段时间,这说不通的。
“办法其实也简单,需要殿下配合,殿下可以对外宣布有什么事宜,让粟大人出面去处理,而且需要到京城去处理,来回的时间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有这么长的时间,本官足够处理一切的事情了。”
朱存枢再次抬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气候渐渐转凉,已经不是盛夏季节了,可朱存枢内心有着疑惑,不可能平静下来,王府对外宣布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那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而且还需要到京城去处理,这要是被他人最终揭穿,责任就在他朱存枢的身上了。
看见朱存枢没有马上开口,郑勋睿微微一笑。
“殿下不必紧张,粟建成大人不是主谋,若是能够很好的配合,也许不会有什么事情,整件事情,与殿下更是没有什么关系。”
“本王明白了,就按照郑大人所说的做,本官想办法,不过若是朝廷追究下来,还请郑大人从中美言几句啊。”
“呵呵,殿下这是说笑了,本官刚才说过,粟建成不是主谋,那么主谋就另有其人了,既然这些人能够让粟建成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实力就不一般了,若是他们得知阴谋暴露了,会是什么样的态度,难道他们还敢追究后面的事宜吗。”
朱存枢恍然大悟,他刚刚是钻牛角尖了,只想到自己的事情,没有想到事件背后的复杂因素,郑勋睿说的很是准确,既然有人想着算计陕西巡抚,那肯定不是一般人,要知道郑勋睿是三品高官,是封疆大吏。
“郑大人的提醒,本王明白了,本王刚才太紧张了,没有想到这些事情,让郑大人取笑了,本王这就按照郑大人的要求去做。”
朱存枢离开之后,徐望华进入到了厢房。
“徐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属下的计划是,同时抓住粟建成和党来旺,分开审讯,目前掌握的证据,已经可以证明,一切的事情都是党来旺筹谋的,粟建成不过是党来旺挑选的目标。”
“很好,有关这个党来旺的来历,有可靠的消息吗。”
“有了一部分,但尚未得到完全的证实,党来旺祖籍在南直隶苏州府常熟,其本人应该是商贾,属下调查到了这些,虽未挖到党来旺背后之人,但属下可以肯定,此事与东林党肯定是有关系的。”
“嗯,常熟乃是东林党发源地之一,徐先生这样分析很有道理,不过我有些奇怪,我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并未激化,他们为什么想方设法对付我。”
“属下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前几日才偶然想到了,记得大人在西安府城募捐的事情,曾经找到过部分的商贾。”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徐望华的确聪明。
“徐先生明察秋毫啊,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曾经商议过商贸的事宜,只不过目前的形势不好,故而就没有动手的,上次募捐的时候,我的确说到了,这商贸赋税是不能够免除的,不仅不能够免除,还要大幅度的征收,这件事情,恐怕让诸多的商贾感觉到恐惧了,从这个方面来说,他们动手倒是可以理解了。”
“不错,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可惜他们太小瞧大人的力量了。”
“嗯,这一次的调查,想着完全挖出其背后的力量,难度恐怕有些大,党来旺明显是在想其他的办法了,二姐夫和三姐夫已经离开了陕西,这也会让他们警觉,若是让他们将所有的证据都毁灭了,那我们就会处于被动之中,所以尽早动手,是有好处的。”
七月二十二日,秦王朱存枢宣布为最小的女儿到宗人府核对文牒,特意派遣王府长史司左长史粟建成前往京城办理此事。
粟建成当日就离开西安府城,前往京城去办理。
不过谁也不知道,粟建成没有能够离开西安府城,他不过刚刚走出城池,就被等候已久的郑家军军士抓获了,秘密押送到了郑家军军营里面。
郑家军军营本就在城郊,故而这个举措,没有任何人发现,非常的秘密。
同时,另外一路军士秘密进入到党来旺的府邸,抓获了党来旺以及那个酒楼的伙计,其实这个伙计,就是党来旺的管家。
军士在党来旺府邸的密室里面,搜获到了部分的**香,其中部分的**香,包装尚未拆散,明显能够看到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更加关键的是,军士在密室中查获了部分的信函,这些信函都是从京城或者是南直隶寄来的。
信函很快送到了巡抚衙门。
郑勋睿看完了全部的信函,扭头对着身边的徐望华开口了。
“这些信函之中,没有透露出来多少关键的信息,而且都没有署名,看来对方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真正关键的信函,怕是早就被烧掉了,不过这些来自京城和南直隶的信函,倒是说明了一些问题,还有**香,可以肯定是从宫里来的东西,按照我的判断,说明此事有宫里的太监参与,事情有些复杂,接下来让党来旺和粟建成开口是最为主要的。”
“是,审讯今夜就要开始,大人的判断是准确的,党来旺已经准备销毁所有的信函,包括这些**香,若不是我们马上展开行动,恐怕什么都得不到。”
“这是肯定的,二姐夫和三姐夫离开陕西,肯定会引发他们的警觉,可惜他们的动作太慢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居然还保留一些证据,看来这个党来旺,也不是什么关键的角色,但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必须让他将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对了,对待粟建成的时候,稍微客气一些,只要粟建成开口指认党来旺,党来旺就无法辩驳,唯有交代了。”
徐望华离开之后,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穿越八年时间了,他终于明白了东林党的厉害,以前看史书,总以为东林党是以某某为首,然后发挥重大的作用,以此来干涉朝政,其实不是这样的情况,东林党是通过东林书院,灌输自身的一些理论,通过理论来影响大多数的读书人,而后通过这样的影响,开始干涉朝政,特别是在崇祯二年之后,皇上下旨为东林书院平反,让东林书院开始兴旺起来,也让东林党的理论开始把持朝政。
这也就预示着,郑勋睿和东林党之间的斗争,绝非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那么简单,他需要同一种理论体系来抗衡,拿下几个东林党人,不能够解决根本的问题,唯有通过扎实的做事情,真正做出来成绩之后,以过硬的现实辩驳东林党的谬误。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任何一个集团,特别是利益集团,都是拼命维护自身利益的,东林党本来就代表了江南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而且江南的商贾,通过朝廷的政策,获取了极大的好处,他们美其名曰藏富于民,不能够与民争利,其实就是保护商贾和士大夫的利益,他们免去了商贸赋税,让商贾和士大夫越来越富裕,可他们加重百姓的负担,让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让大明王朝眼看着滑向深渊。
和这个庞大的群体斗争,要有强硬的手段,要有**的现实,让他们的理论体系彻底的崩溃,当然这里面免不了铁血的手段。
郑勋睿需要做出详细的规划,他所能够依靠的,一是郑家军,郑家军的实力足够强大之后,他就可以开始在某一个地方推行自身的政策,二是身边的心腹,譬如说徐望华等人,三是尽量吸纳优秀人才,包括一些被视作东林党骨干的人员,让这些人彻底改变看法,以此来动摇东林党的基础。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真正的计划
粟建成和管家都没有坚持多长的时间,进入到郑家军军营之后,马上就交代了,两人都是小角色,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都是党来旺,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管家根本不熟悉党来旺,不过是为了钱做的这一切,什么计划都不知道,仅仅是按照党来旺的要求做的,他每次和粟建成见面,都会带去纸条,纸条上面写的有要求,粟建成看见纸条之后,就会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至于说纸条上面写些什么,管家不知道,而且管家根本不识字,他这个所谓的管家,其实也不是真正的管家,府邸里面的事情,全部都是党来旺说了算,至于说党来旺究竟是什么身份,管家也不知道。
粟建成之所以心甘情愿这样做,是被党来旺抓住了把柄,粟建成因为**,看上了青楼里面的一个姑娘,两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党来旺抓住了机会,提供给粟建成一些钱财,而且在一次交谈的过程之中,趁着粟建成酒醉,套出话来,得知粟建成贪墨了王府的一些钱财,这就迫使粟建成就范,听从党来旺的安排了。
一切的矛头都集中到党来旺的身上,不过这个党来旺倒是挺顽固的,刚开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承认,就算是被搜出来的东西摆在面前,有了粟建成和管家的指认,嘴还是非常硬,后来郑家军军士在府邸里面搜到了党来旺非人的相关情况,包括其在南直隶常熟的住址等等,这才动摇党来旺的决心,徐望华亲口说出党来旺若是还什么都不想说,那么他在常熟的家人,将要遭受到牵连,家族甚至都要吃亏。
如此情况之下,党来旺屈服了,开始交代和承认相关的事情,承认是专门接受指派,到西安府城来,对付巡抚郑勋睿的,其实郑勋睿在延绥镇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安排了,只不过延绥镇地方不大,主要都是军户,想要在当地立足难度很大,西安府城情况就不一样了,很容易渗透,潜伏在这里做事情很是方便。
党来旺一旦开口,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相反在交代一些事情的时候,还提出了条件,什么保证家人的安全、保证自身不被杀掉等等的要求,深谙党来旺内心想法的徐望华,全部都答应下来了,当然徐望华答应这些条件,是有其他安排的。
党来旺交代的情况,源源不断的汇集到郑勋睿这里。
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党来旺将一切都交代了。
巡抚衙门,厢房。
天已经黑了,诸多的官吏几乎都休息了,巡抚衙门的前院和中院很是安静,不过厢房的灯还亮着,守卫在外面的亲兵,一丝不苟,毫无倦意。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匆匆进入了厢房。
看到在厢房等候的郑勋睿,徐望华看看郑锦宏之后,首先开口了。
“大人,党来旺已经答应做内线,属下的意思,明日一早就送党来旺回到府邸去,所有的行动都是保密的,其他相关的人不知道,党来旺做事情也算是非常谨慎的,府邸里面没有什么下人,所以属下知道,消息尚未暴露出去。”
郑勋睿微微皱眉。
“党来旺府邸里面被扣押的那些人怎么处理。”
“少爷,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处决了。”
郑锦宏脱口而出,郑勋睿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毕竟是十来人的性命,就这样处置了,可他能够说什么,想要做大事情,优柔寡断、菩萨心肠,那就什么都做不好。
徐望华跟着解释了。
“大人,这是属下的主意,这些人不能够留下来,好在他们都是党来旺临时聘用的人员,什么都不知道,党来旺说了,这些人都是当初从流民之中招募的。”
“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说了,今后还是要注意,不管做什么事情,牵连的人不要太多了,若是牵连太多,宁愿放弃机会。”
“属下知道了,根据党来旺交代的情况,暗算大人的确是东林党的意思,据说这个计划,从大人乡试高中、以及在秦淮河与张溥和杨彝等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就开始了,谋划此事的是苏州的商会,党来旺说是因为大人不愿意加入到东林书院之中,他们认为大人将来必定是大有作为的,可能会对他们形成伤害,所以就决定动手了。”
郑勋睿微微点头。
“大人出任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苏州商会就秘密开始筹划,不过没有很好的机会,后来大人惩戒了庆阳府知府臣尧言,让苏州商会察觉到了危险,大人到西安府城之后,他们开始启动了计划。”
这些情况,郑勋睿都是知道的,不过他内心是有疑问的,单单一个苏州商会,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可惜背后的情况,党来旺也不知道。
徐望华之所以安排党来旺成为内线,目的就是摸清楚背后的人。
“徐先生,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弄清楚苏州商会背后的人,苏州商会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早就说过,江南的商贾,早就通过一些手段,算是掌控了朝政。”
“属下专门询问了这方面的事宜,党来旺熟悉的也就是钱谦益,钱谦益和苏州商会的联系比较多,至于说其余人,大都是一些已经致仕的官员,或者是苏州的士大夫。”
“嗯,这一次让党来旺作为内线,必须弄清楚背后的事宜,我相信苏州商会做这等的事情,不是第一次,怕是也有官员被他们如此控制的,要是听从他们的安排,那就一切安好,要是不听从他们的安排,那就不要想着继续做官,恐怕会进入到大牢里面。”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的,如今有些危难的,就是对粟建成的安排,粟建成虽然不知道所有的计划,可是他知道一些,若是放过他了,属下害怕事情泄露出去。”
粟建成和党来旺府邸里面的那些人不一样,毕竟是秦王府左长史,要是就这样杀掉了,那是难以交代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徐先生,事情既然做到了这一步,相信你能够想到办法,让粟建成一辈子都不敢开口。”
徐望华点点头,办法肯定是有的,只是粟建成需要遭受一些屈辱了。
“大人,属下询问过几次了,西安府知府史可法大人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情,党来旺前去拜访史大人,是专程送来钱谦益的信函,至于说信函写的什么,党来旺也不知情。”
“想必史可法是不应该知道这等事情的,如此龌龊的勾当,若是史可法也知道了,甚至是参与其中了,我是不会客气的。”
说完党来旺的事情,郑勋睿对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你是郑家军的总兵官,主要精力还是要集中到军队上面,我想年内郑家军军士要达到五万人,其中四万骑兵,一万步卒,此外就是火器的事宜,也需要重视了。”
说到这里,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郑家军拥有的弗朗机炮已经有上百门了,红夷大炮仅仅一门,这也是因为郑勋睿瞧不起红夷大炮,不想过多的采购,尽管说红夷大炮威力不一般,可发射的是实心弹,和几百年前的投石机没有太大的区别,真正有威力的火炮,还是发射开花弹的,所以红夷大炮必须要改进。
发展火炮是需要银子的,而且需要大量的银子,若是郑勋睿手里有足够的银两,早就将汤若望接到西安府城来了,但研发火炮的事情,已经不能够耽误了,就算是没有钱,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创造条件也要上。
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大人,属下和汤若望联系了好几次,汤若望愿意到西安府城来,不过他也想着在西安府城发展天主教,这让属下很是危难。”
“小范围的发展是可以的,但大规模的肯定不行,再说汤若望就算是到西安府城来了,主要的职责也是研发和改进火炮,要是分散太多的精力到发展天主教徒上面去,怎么可能研发出来真正厉害的火炮。”
徐望华和郑锦宏看着郑勋睿,脸上流露出来的是震惊的神情,他们认为红夷大炮威力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有什么火炮,比红夷大炮还要强吗。
郑勋睿的眼神看向了其他的地方,他知道郑家军发展火器的时间已经成熟了,有些历史可以改变,但历史前进的脚步是不会停下来的,譬如说南京兵部右侍郎毕懋康,已经发明出来了燧发枪,这是能够在雪雨天气之中使用的枪支,抛弃了火绳枪依靠点火才能够发射的弊端,采用燧石撞击发射出去子弹,毕懋康的这个发明,让火器的研发前进了巨大的一步。
郑勋睿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当然,他知道燧发枪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譬如说燧石撞击需要太大的气力,一般人扣不动扳机,就算是能够扣动扳机,也只能够坚持一两下,后面就没有力气了。
郑勋睿是穿越人生,对这里面的原理略微知道一些,他相信只要自己提醒了,那些火器专家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想到解决的办法。
第二百五十章 用事实说话
史可法来到巡抚衙门,他感觉到奇怪,他经常到巡抚衙门,譬如说讨论在陕西兴修农田水利设施的事宜,就来商讨过好几次,郑勋睿做事果敢的作风,让他印象深刻,可这一次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宜。
进入厢房,史可法就感觉到气氛不一般。
厢房里面只有郑勋睿一个人,而且面容很是严肃,以前史可法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徐望华和其他巡抚衙门的官吏。
“下官拜见大人。”
“史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史可法刚刚坐下,尚未端起茶杯,郑勋睿再次开口。
“史大人,可否还记得去世多年的恩师左光斗大人啊。”
史可法看了看郑勋睿,很是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到这样的话题。
“左大人是下官的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下官是绝不敢忘记的。”
“是啊,本官的恩师是徐光启大人,本官至今都不能够忘记恩师的教诲,恩师临终前,本官专门到京城去拜见,说了不少的事情,本官至今都记忆犹新。。。”
郑勋睿谈到徐光启的时候,感情是真挚的,他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一,徐望华就曾经在徐光启身边数十年的时间,从徐望华的身上,他更是感受到了,徐光启绝非众人所理解的那么简单,可以说徐光启是一位现实主义者,看到了大明天下诸多的问题,无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同时,只能够采取其他的一些办法,譬如说引进科学技术等等,而且徐光启表面上看是东林党人,其实骨子里是厌恶党争的,不是真正的东林党人。
史可法有些云山雾罩了,郑勋睿和徐光启之间的渊源,他听说了一些,应该是不一般的,不过专门议论恩师的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应该说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在郑勋睿说话的时候,他很少插嘴。
果然郑勋睿的话题开始转移。
“本官当年不愿意加入东林书院,而且和张溥杨彝等人割袍断义,此事史大人也应该知晓吧,不知道史大人是什么看法。”
郑勋睿的问话刚刚出来,史可法的脸色微变,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是史可法最为难的事情,他是东林党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当年跟随恩师左光斗学习,就进入了东林书院,成为了东林党之中的一人,要说这东林党人的称呼,魏忠贤专权的时候,还么有公开的称呼,不过是魏忠贤用来打击朝廷大臣的一种手段,可后来这个称呼公开了,不少人以被称呼为东林党人自豪。
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很僵持,这也是很多人知道的事实,不过这没有影响到史可法对郑勋睿的认识,毕竟史可法是河南开封人,和南直隶的那些读书人有着很大的不同,至少在对东林书院的认识方面,没有那么的狂热,而且为官之后,基本也就是在北方做事情,没有到过南方。
最为主要的一点,还是史可法这个东林党人,没有受到东林书院的重视,对于东林书院内部的很多事情,基本都是不知道的,他的恩师左光斗,在东林党人之中的影响非常大,也是创始人之一,可惜被魏忠贤陷害,去世太早了。
突然听到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史可法的感觉不是很好。
“大人突然问及此话题,下官确实有些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官敬仰大人之胸怀和能力,陕西如此贫瘠之地,在大人治理之下,能够稳定下来,下官以为,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下官决心向大人学习,至于说大人和张溥等人的冲突,以及不愿意加入东林书院之事,下官真的不好评价。”
史可法说的很直接,也很真诚。
郑勋睿微微点头,史可法这样的态度,也才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可能。
“本官若是说对东林党有着很不好的看法,不知道史大人是不是会愤怒。”
“这个,下官不知道。”
“本官没有为难史大人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身之信仰,譬如说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这本不是他人应该干涉的事情,可本官总是觉得,既然身为朝廷命官,首要的就是考虑大明天下的事宜,若是事事都从自身之利益出发,这样的信仰,怕不合适。”
“大人为何如此说啊,下官不明白其中道理。”
郑勋睿看了看史可法,慢慢开口了。
“史大人一直都是在北方,基本没有到过南方,故而对有些事情不知道,本官对东林党人的认识,也是通过事实才发生真正的变化的。”
史可法的神情变得肃穆,尽管他优柔寡断,但牵涉到原则性的事情,还是想弄清楚其中缘由的,身为东林党人,听听他人对东林党的评价,未尝不可。
“多的本官不想说,仅仅说一件事情,东林党提出的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的观点,这个观点,表面上看,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由不得人不服气,可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呢,这个所谓的不与民争利,代表的究竟是谁的利益。”
“崇祯元年至今,东林党提出藏富于民的观点之后,农业赋税几次增加,农民的负担愈发的沉重,反观商贸赋税,几乎被全部废止,史大人若是有机会到南方去看看,你就可以知道,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富得流油,本官用不客气的话语比较,他们富得流油。”
“农民的情况如何,这一点本官不用说,史大人都看见了,可以说农民已经没有活路了,一边是富得流油的士大夫和商贾,一边是没有了活路的农民,本官就奇怪了,为什么这些商贾和士大夫不承担任何的赋税,却让无法活命的农民承担沉重的赋税。”
“北方连年遭遇大规模的灾荒,导致流寇肆掠,奇怪的是东林党人看不见,他们不仅仅是增加农业赋税,还要清缴之前欠下的赋税,逼迫农民造反,北方大量的百姓饿死,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一毛不拔,东林党人视而不见,可只要朝廷决定增加商贸赋税,他们就站出来反对了,搬出了不与民争利的观点,好像士大夫和商贾就代表了人民。”
“如此做的后果是什么,难道东林党人不知道吗,北方流寇肆掠,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们为什么无动于衷,为什么依旧坚持自身的认识,本官一直觉得奇怪,后来总算是明白了,因为这所谓的东林党人,其实绝大部分就是出自于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所以他们要为商贾和士大夫说话,其实就是为他们自身说话,至于说大明天下的安危,在他们眼里,就不算什么了,那是皇上需要考虑的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
“本官就奇怪了,一方面占据朝廷高位,一方面对百姓的苦楚无动于衷,却始终不忘记维护自身之利益,这样的东林党人,难道是本官应该赞许的吗。”
“看到这些事实,本官对东林党人的评价,就很不客气了,好同恶弃,党同伐异,长于内争、短于治国治军,在朝中无所顾忌,一味的打压不附和他们的人,同南方的大商贾勾结,废除商贸赋税,增加百姓负担,这就是本官认为的东林党人的本质。”
史可法的脸有些红了,他想不到郑勋睿对东林党是如此的评价。
“大人所说,下官有认同之处,可也不能够说所有东林党人都是如此啊。”
史可法终于开始反驳了,不过这样的反驳很无力。
既然史可法是这样的态度,那么郑勋睿说的就更加的直接。
“史大人说的不错,并非所有东林党人都是如此,可惜的人,东林党人内部所形成的规矩,或者说是理论,就是如此,任何一个东林党人,包括史大人,是不能够违背这些规矩的,否则就会遭遇到无情的打他,本官已经尝试东林党人的多次算计了,要不是顾及到大明天下,本官早就对他们动手了,本官今日之所以和史大人谈到这些,还是觉得史大人没有收到那么大的影响,还是以民为重的,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交谈。”
史可法脸色发白,看着郑勋睿,说不出话了。
“本官不想让史大人短时间之内做出什么选择,可有一点本官要提前告知,本官将来和东林党人肯定有激烈的斗争,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为了大明之天下,为了亿万的农民,也为了让那些贪婪的士大夫和商贾接受教训,本官不会屈服,本官不愿意看着东林党人将大明天下推向深渊。”
“本官该说的都说了,史大人慢慢去思索,本官不想将来和史大人为敌,本官希望史大人多看看陕西的百姓,多看看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看看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是如何的骄奢淫逸,再看看与南方士大夫商贾勾结的那些东林党人,让大明之天下陷入到混乱之中。”
郑勋睿的话语,犹如一盆凉水,让史可法内心冒出来寒气,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更是想不到郑勋睿对东林党人的看法如此的恶劣。
第二百五十一章 防患于未然
郑凯华已经是十九岁的年纪,可一直都没有成亲,郑富贵、马氏和孙氏都在京城,尽管生活过得不错,但还是操心郑凯华的大婚事宜,这也不是郑凯华不着急,而是家里的事情太多了,仅仅是经营种子的事宜,就让他忙的脚不沾地,后来郑凯华还按照郑勋睿的安排,开始经营盐铁生意,这是需要实力说话的,郑家有一千多护院,其中骑兵护院就达到了七百人,这样的力量,从事盐铁的生意,无人敢于抗衡,最为关键的是郑勋睿的身份,人家是朝廷三品高官,封疆大吏,就算是南方的士大夫,也不敢随意招惹,就更不要说商贾了。
家里这么多的事情,郑凯华都需要操心。
几年时间过去,郑家早就不是以前的小乡绅,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士大夫家族,郑凯华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很清楚,自己在家里拼命挣钱,其实就是给哥哥郑勋睿做好后盾,而且随着家族规模的壮大,面临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朝廷发生的事情,郑凯华也知道一些,其中关键的事宜,郑勋睿会写信告诉他。
因为太忙,没有时间操心到个人的事宜,再说郑凯华的身边有春萍,春萍已经生下一个男孩子,因为有了孩子,春萍的地位很是稳固,尽管不可能成为郑凯华的娘子,但妾侍的身份是跑不掉的,而且在家里也是女主人的身份。
郑富贵等人在京城,郑勋睿在西安,郑凯华在江宁县,从客观上说,这也是促使郑凯华婚姻大事耽误的原因之一。
不过如今郑凯华的婚姻大事不能够再耽误了,毕竟年纪已经到了十九岁,而且家族的地位显赫,帮忙提亲的媒婆,甚至到京城联系了郑富贵,反正银子是郑家出的。
郑富贵到京城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他隐隐知道一些事情,也明白郑家如今的地位,完全依靠郑勋睿,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能够进入国子监学习,能够成为朝廷官员,这都是郑勋睿的能力,而且郑勋睿麾下的郑家军,威风凛凛,在京城都有一定知名度,所以说牵涉到郑凯华的婚事,郑富贵还是征求郑勋睿的意见,应该说基本以郑勋睿的意见为准。
西安巡抚衙门。
从京城和江宁县赶来的家人和媒婆,都安顿在寅宾馆,他们都是为了郑凯华的婚事而来的,谁也不会想到,媒婆提亲的女孩子,居然是周延儒的庶出女儿。
郑凯华是庶出的身份,按照婚配的规矩来说,迎娶士大夫家族的嫡亲女孩子,也是可能的,不过周延儒这样的身份,将嫡亲的女儿许配被郑凯华,显然不大可能。
周延儒的老家在苏州无锡,毕竟是前任的内阁首辅,要说周延儒的家族,在无锡也是不一般的,这样的家族,主动提出来和郑家结成亲家,这里面肯定是意味深长的,也就是说这样的婚配是不一般的。
周延儒辞官归里已经两年多的时间,可绝不会不关心朝廷里面的事宜。
这么亲事,郑富贵是非常满意的。
朝廷里面,肯定有人不满意,至少温体仁不会满意。
要知道郑家的力量已经不一般,文震孟是内阁次辅,郑勋睿是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若是加上周延儒,那肯定令人侧目。
此时的郑勋睿,想到的更多。
联姻不是简单的事情,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郑家和文家联姻,已经带来了朝政的细微变化,接下来与周家联姻,肯定会引发更大的波动,如此敏感的条件之下,不仅仅是温体仁内心有疑虑,怕是到最后,皇上也会心存疑惑的,毕竟朝廷之中的东林党人,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
可是从好的方面来说,郑勋睿也是能够获取到利益的,那就是能够联合周延儒,更加有力的打击东林党的势力,为日后的发展,开辟一条道路。
周延儒其人,能力还是有的,也能够顾全大局,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些过于的喜爱钱财,不管什么样的钱都敢收,以前也是因为这个方面的问题,被温体仁抓住了把柄,迫不得已辞去内阁首辅的职位,回到家乡修养了。
分析利弊,是郑勋睿的习惯,何况是弟弟郑凯华的婚姻大事。
终于,郑勋睿下定了决心。
郑福海来到了厢房,此番他是代表郑富贵前来和郑勋睿商议的。
跟着郑福海进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这人是郑福海的小儿子郑凯涛。
郑凯涛十六岁,也算是成人了。
郑福海就这一个儿子,其余的全部都是女儿,这次代表郑富贵来到西安府城,肯定是有一些小心思的,眼看着赵单羽和梁兴力都成为了句容县和溧水县的主薄,孙进如也成为了江宁县不大不小的乡绅了,郑凯华就更不用说了,有着庞大的家产,远近闻名,此次提亲的是原来的内阁首辅周延儒,可以说郑富贵的家族,全部都飞黄腾达了。
郑凯涛读书实在不行,几乎到了看见书就发困的地步,但对骑马射箭方面很有兴趣,几乎每天都和郑家的护院厮混在一起,要不是身份特殊,说不定就成为护院之中的一员了,也是郑凯华提出了建议,让郑凯涛跟着到西安府城去,要是有机会加入到郑家军之中,肯定能够谋得一官半职的。
也就是这个原因,郑福海带着郑凯涛来到了西安府城。
坐定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三伯,弟弟凯华的婚事,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父亲和我都无法抽身离开,凯华大婚的事宜,还请三伯和大伯、二伯和四伯多多操心,我给凯华写了一封信函,还有一封信函是写给周延儒大人的,请三伯带回去。”
“好,好,凯华这么婚事,你的父母都是非常满意的,大哥、二哥、四弟和我也非常满意,这些年在家乡,我们都得到凯华很多的帮助,要是帮忙操持凯华的婚事,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你就放心吧。”
郑勋睿笑着点点头。
“三伯和郑凯涛难得出门,这次来到西安府城,不妨到处走走看看。”
“不了,时间不能够耽误了,已经是八月底了,若是一切都合适了,回去之后就要纳采了,按照周家的意思,最好是在明年年初就将婚事办了。”
这些情况,郑勋睿都是知道的,之所以要求郑福海留下来看看,无非是想着客气一下,既然郑福海急着回去,他也不会挽留了。
事情说完之后,郑福海咳嗽了几声,再次开口了。
“清扬,你看凯涛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读书也不行,考了好多次了,县试都不能够过,和你是不敢比较的,我这次带着他到西安府城来,想着他跟随在你身边,多多锻炼一下。”
郑勋睿看了看郑凯涛,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郑凯华来信专门说过了。
郑凯涛的身上没有纨绔之气,走路动作麻利,显然在家里是长时间跟随护院一道训练的,要知道郑家的护院,都是按照郑勋睿留下来的训练办法每日里训练,素质是不一般的。
“都是一家人,三伯这样说了,我没有其他的意见,只是留在西安府城,恐怕要吃苦的,不知道表弟是不是能够承受。”
“清扬,你是凯涛的大哥,该怎么管就怎么管,要是凯涛有什么事情做错了,你尽管教训,凯涛我是知道的,读书不行,其他方面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郑凯涛也站起来了,对着郑勋睿行礼了。
“清扬,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凯涛这孩子,嘴笨不会说话,我在家里也挺着急的,跟在你的身边,一定能够磨砺出来的。”
“好吧,三伯放心,我也不推辞了,表弟没有什么功名,在巡抚衙门做事情,只能够成为司吏和典吏,恐怕耽误了前程,还是进入到郑家军之中,来日有了战功,也能够很快升迁,表弟年纪尚小,先进入亲兵营,我会吩咐郑锦宏和洪欣瑜专门关照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在这里感谢清扬了。”
“三伯不要这样说,父亲也接受到了三伯的很多照顾,能够出力的事情,我是应该做的。”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古往今来都避免不了,何况是郑氏家族,郑勋睿要真的是公事公办,很快会遭受诸多的议论,在这个时代,扶持家族慢慢强大起来,也是最大的依靠。
郑福海这次来,带有试探的性质,郑勋睿是明白的,郑凯涛留在了西安府城,接下来大伯、二伯和四伯的几个儿子,先后也会到西安府城来的,说起来也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郑家除开他郑勋睿,其余人读书都不行。
让更多的郑家人加入到郑家军之中,担任中层或者是高层的军官,也让郑勋睿能够对郑家军更加的放心,这种家族经营的模式,有可取之处,当然郑家军的管理模式是不会变化的,不管是谁,加入到郑家军之中,都要严格遵循军纪军规,否则一样遭受到惩罚。
第二百五十二章 顾梦麟来投
郑福海刚刚离开,顾梦麟就来拜访了。
其实顾梦麟已经到西安府城几天时间,作为曾经应社的创始人之一,他喜欢观察,喜欢分析周边的一切,而对于他认知产生重大影响的郑勋睿,无疑成为他最为关注的人之一。
在国子监的学习并不是很如意,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张溥、杨彝、张采、吴昌时、吴伟业和龚鼎孳等人,已经抱成团,虽说后来他听说吴伟业和众人产生了一些,但和他比较起来,这些矛盾根本不算什么的。
张溥等人抱成团,不仅仅是在朝廷里面有一定的影响,在国子监也有影响,毕竟南方的举子之中,很多人都在国子监学习,这些人平日里时常去拜访张溥等人,更多的人本来就是东林党人,或者是应社和复社的成员,他们对于顾梦麟的态度是鄙夷的,时时刻刻不忘记攻击,让顾梦麟疲于应付。
顾梦麟很快结束了在国子监的学习,没有等到吏部授官,其实授官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授官,没有一定的关系,没有钱财,想着吏部授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严格说起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郑勋睿和杨廷枢都成为了封疆大吏,思来想去,顾梦麟到陕西来了。
一路上观察,顾梦麟感觉到了,山西的情形还是很不好,流民大量的存在,可进入陕西境内之后,情形出现很大的变化,陕西各地都在兴修水利设施,几乎看不到流民,这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记得还是阉党掌权的时候,陕西、山西、河南一带曾经整修过水利设施,那个时候主要是防止黄河决堤造成的水灾。
一路的思考和观察,让顾梦麟有了不少的感慨,他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冲动,更多的是生活的积淀,更多的是对于现实的总结。
跟随巡抚衙门知事曹驰进入厢房的时候,顾梦麟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
上次见到郑勋睿,还是在延绥镇的时候,那一次时间很是短暂,两年时间过去,再次见到郑勋睿,顾梦麟更多的是云淡风轻。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对于顾梦麟的再次拜访,他没有感觉到惊奇。
顾梦麟是应社的创始人之一,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最终选择脱离应社,这对于张溥和杨彝等人的打击是很大的,对应社、复社和东林书院的打击更大,前面有杨廷枢的公开脱离,后面有顾梦麟的暗暗疏远,这在南方读书人之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公开的背叛,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勇气,这种行为,最严重的时候,可能被视作欺师灭祖,被天下读书人所鄙视。
应社、复社和东林党的影响还是巨大的,毕竟是这么多年,而且和阉党的斗争之中,东林党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这一点是得到皇上已经天下读书人认可的。
“在下拜见大人。”
“麟士兄不必客气,既然到陕西来了,那就到处走走看看。”
郑勋睿的态度也和平和,顾梦麟已经五十岁了,到了这个年纪,看透了很多事情,他不需要摆出特别的态势,平和应对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郑勋睿的态度,让顾梦麟感觉到放松了。
“在下是专程到陕西来拜见大人的。”
顾梦麟说的很是直接,这等于是直接提出来要求了。
顾梦麟的心情,郑勋睿能够理解,天下的读书人,都是想着有一番作为的,不管是那些曾经留下不朽文学作品的诗人和作家,还是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都是想着能够进入朝廷为官,这个年代,不能够进入朝廷,他们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顾梦麟虽然是举人,虽然进入国子监读书,可年龄上面没有了任何的优势,加上脱离了应社之后,遭遇到很多人的误解,想着吏部授官,可能性几乎没有,空有一身的才学,却得不到施展,心情肯定是异常苦闷的。
顾梦麟来拜访的时候,郑勋睿就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他若是留下顾梦麟,无疑是和东林党、应社和复社的彻底决裂和公开对峙,从个人的发展角度来说,这样的选择是不明智的,会招致更多的进攻,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招募顾梦麟,这也是对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重大打击,这对于他长远的发展,是有利的。
郑勋睿做任何事情,不得不分析利弊,他毕竟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冲动只能够惹下祸事。
顾梦麟已经五十岁的年纪,可谓是异常的成熟了,思想认识基本定型,到了这个年纪,尚未获得一官半职,算是很失败的,可能自身也是沮丧的。
从人性的角度分析,郑勋睿在这个时候帮助了顾梦麟,顾梦麟肯定是感激涕零的。
穿越这么多年,郑勋睿接触的人不少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比较几百年之后,更加的看重报恩和义气。
“麟士兄说的直接,我也就说的直接了,你既然到陕西来,想必经过了认真的思索,这一路上你也见到了陕西各地的情形,要说陕西这片地方,绝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来的,到这里来就意味着吃苦,没有太多享受的时间,麟士兄真的想着在陕西做事情,想着跟随我一道为朝廷效力,我负责向朝廷举荐,但我既然将麟士兄当作是兄弟,很多话不得不直接说。”
“大人有什么要求直说,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麟士兄曾经创建了应社,与复社和东林党也有不少的接触,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几乎是脱离了应社,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至于说我对应社、复社和东林党的态度,不仅仅是麟士兄,朝廷也有很多大人知晓,我对东林党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顾梦麟点点头,这方面他非常清楚。
“个中缘由,我不想多说,其实麟士兄也是知晓的,麟士兄跟随我做事情,必然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就是面对东林党人的攻击,倒不是说要求麟士兄和东林党人对着干,这些事情我来做,既然麟士兄跟随我做事情,那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所要求的是,麟士兄能够淡然面对这些进攻和弹劾。”
“在下能够做到这一点。”
“嗯,最为关键的是在行动方面,麟士兄要和我保持一致,麟士兄有什么想法,我不会去干涉,各人有各人的思想,那是内心深处的东西,若是想着了解他人内心深处的想法,这非常的残忍,也是不能够做的,任何人都不能够控制他人的思想,可在做事情方面就不一样了,服从安排这是基本的要求,这一点麟士兄必须要保证,否则我们日后的兄弟情,恐怕会遭受到很大的打击。”
“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
“麟士兄,我希望你能够真正的明白,不客气的说,东林党人根本不明白这一点,他们以抗旨为荣,以彰显个人的骨气为荣,以挨廷杖为荣,不管朝廷做出的决策是不是正确,他们都要理论一番,朝廷不听从他们的意见,他们就要大闹,就要抗争,似乎他们这么做,展现出来的就是读书人的气节,他们这样的行为,若是在我这里,是要遭遇到无情打压的。”
顾梦麟看着郑勋睿,脸色有些发白。
“麟士兄肯定是感觉到吃惊,我也是读书人,知道什么是读书人的骨气,那种所谓的个人想着出名、不管不顾、无理取闹的骨气,算是什么骨气,一切以个人的利益出发,不想到朝廷的利益,不想到百姓的疾苦,算是什么骨气,我希望麟士兄能够好好想想,读书人的责任究竟是什么,是选择默默无闻的做出贡献,还是为了个人的出名不择手段。”
顾梦麟的头低下来了,他的确在思考,不过不仅仅是思考郑勋睿所说的话,更多的是丝毫郑勋睿这个人,要说郑勋睿比他年轻太多,可人家的想法是异常深远的,是他根本就想不到的,这就是区别。
“好了,麟士兄可以思考几天的时间,若是想明白了,那就给我说说。”
顾梦麟很快抬起头来。
“在下想明白了,一切遵照大人的要求做。”
郑勋睿微微点头,这就是年龄的优势,要是顾梦麟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是不可能如此之快就表明态度的。
“麟士兄既然想明白了,那就留在巡抚衙门,我准备举荐麟士兄出任巡抚衙门知事,熟悉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外放到府州县去了。”
知事是从八品的官员,品阶的确是不高的,依照顾梦麟的功名来说,就算是吏部安排,也就是这个样子,但从年龄上面来说,还是有些吃亏。
顾梦麟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麟士兄在巡抚衙门做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多多熟悉陕西各地的情况,陕西地域很大,多次遭遇到灾害,而且绝大部分的流寇,都是从这块土地里面出去的,为什么会出现此等的情况,今后应该如何的杜绝此等的情况,麟士兄弄明白了这个问题,对于今后的发展,那是有很大帮助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暂缓反击
党来旺很快有消息传来,苏州商会要求他展开下一步的行动,首先尽量多的团结和资助陕西的读书人,因为陕西和南直隶的情况不一样,这里的生员就算是很不错的读书人了,而在南直隶,生员根本不算什么的,苏州商会要求党来旺在团结和资助陕西读书人的基础之上,推行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的思想,让这些人成为拥护和忠于东林党的读书人,其次就是搜集陕西各地整修水利设施的事宜,主要是搜寻整修沟渠过程之中,官府有什么不妥的行为,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出其中的毛病,最后就是在陕西各地调查,主要是调查那些被官府招抚的流寇,是不是有继续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的,将这些人的名册详细列出来。
这一次党来旺禀报这些事情的同时,再次提到了钱谦益的名字。
钱谦益已经成为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之一。
党来旺证实,钱谦益和苏州商会,有着不少的联系,平日里与南直隶各地的大商贾,也有着不少的联系。
最为关键的情况,还是有关周延儒的,应该说钱谦益是遭遇到周延儒等人暗算的,要不然他已经成为大明内阁辅臣,周延儒和钱谦益之间,严格说起来是有巨大矛盾的,可党来旺禀报的情况,钱谦益好几次派人专门和周延儒取得联系,甚至可以说是主动示好。
郑勋睿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历史上的周延儒,再次成为内阁首辅,那是因为东林党人的支持,而再次担任内阁首辅的周延儒,对东林党也是非常感激的。
周延儒绝不是东林党人,之前担任内阁首辅,之所以得到东林党人的支持,很大程度上面与皇上有关系,皇上赞誉了东林党人和阉党之间斗争的英勇,给东林党人彻底平反,这一点周延儒肯定是明白的,想要坐稳内阁首辅的位置,选择与东林党人对抗,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如今的内阁首辅温体仁,也在慢慢缓和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
钱谦益派遣人去专程拜访周延儒,这说明东林党的智囊注意到了周延儒的影响力,他们只要能够帮助周延儒复出,那么东林党就能够更加稳固自身的地位和权势。
要是以往,出现这样的情况,郑勋睿无所谓,不管是周延儒还是钱谦益,都不是他需要争取和拉拢的对象,这个时代唯有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可如今郑勋睿需要关心了,因为周延儒庶出的女儿,即将嫁到郑家,成为郑凯华的娘子,若是郑勋睿和周延儒之间出现直接的矛盾,会被其他人看笑话。
徐望华脸上带着鄙夷的神情。
“大人,属下看东林党也就是这等下三滥的伎俩了,属下真的是没有想到,表面大义凛然的东林党人,背地里也做这样龌龊的勾当。”
“没什么大不了,我记得当年到苏州游历的时候,感觉到复社的那一帮读书人,已经丧失了读书人的骨气,阿谀奉承,排斥他人,自以为是,我当时就认为复社没有什么出息,尽管说复社、应社以及东林书院成立的时候,有些人也许是为了改变大明朝廷存在的弊端,提出来的口号是不错的,可一旦陷入到党争之中,一旦有人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一旦有人开始迷失方向,东林书院出问题就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他们出现问题,都会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别人看不出来,他们自诩为水平和学识都是最高的。”
“大人如此说,属下明白了,属下想起了大人对袁崇焕的评价,东林党人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让他们做起卑鄙无耻的事情之时,也是不知道羞耻的。”
“说的不错,东林党**国殃民的事情,已经做了不少,可惜他们没有认为自身做错了,反而是为了朝廷和天下苍生,就算是遭受到南方商贾和士大夫的左右,他们也是不承认的,这种以学识来掩盖自身问题的政党,绝不会有出息,而且这样的政党,习惯于见风使舵,不会有多少的忠诚度而言的。”
徐望华离开厢房之后,郑锦宏匆匆进来。
郑锦宏到巡抚衙门来的时间不算是很多了,毕竟郑家军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每月十余万两白银的开销,就是巨大的压力,眼看着府库的银子愈发的少了,郑锦宏肯定是担心的。
这次来到巡抚衙门,是因为郑勋睿有事情安排,这种单独给他安排的事情,肯定是最为重要和机密的事情,包括徐望华都不知道,那就是牵涉到家里的大事情了。
“锦宏,派人到苏州的无锡和常熟,盯住钱谦益和周延儒两人。”
郑锦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任务他会严格执行,不要说是钱谦益和周延儒,就算是盯住皇上的行踪,他也会照办,在他的眼里,郑勋睿就是他的主人,其余人什么都不是。
“我给周延儒写了一封信,你派遣最为得力的人送去,不能够让其他任何人知道,郑凯华和周冰燕的婚事,已经确定下来,你要记住,我们与周家的联姻,不过是想着相互获取到好处,我早就给郑凯华强调过,若是周延儒偏向于东林党人,那么这桩婚事就失去了意义,郑家和周家会反目成仇。”
“少爷,属下知道了,属下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万一不行,熟悉派人除掉钱谦益,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郑锦宏的学识毕竟差一些,这是无法弥补的缺憾,若是徐望华,就绝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锦宏,你要记住,有些事情,强硬的手段,不一定能够解决所有问题,那不过是最后的手段,东林党人之中全部都是读书人,数目不菲,难道说杀光东林党的读书人吗,那是不可能的,唯有展现出来自身的能力,让他们心服口服,这才是王道。”
“少爷,属下明白了。”
“嗯,这里还有一封给郑凯华的信函,你亲自送去,顺便回家去看看情况,我暂时无法抽身,有些话你带回去,江宁县是我们的大本营和依靠,郑凯华一定要经营好,上次流寇试图进攻凤阳府城,已经在南直隶引发了很大的波动,士绅富户都大量扩充了护院,郑凯华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家中至少需要两千左右的护院,不要舍不得银子,该投入的地方必须要投入,此外经营盐铁的生意,牢牢抓住,做生意不能够有慈悲心肠。”
郑锦宏点点头,这方面他是明白的,这些年跟随少爷,看到少爷杀伐果断,他早就学会了,而且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身残忍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郑家军的军纪军规之一。
“还有一点,特别提醒郑凯华,不要和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有任何的关系,这一点至关重要,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之中的读书人,不一定说人人都是不肖之徒,也有很多不错的读书人,但是他们门户森严,排斥一切外界的力量,唯我独尊,这是无法改变的,我也不想改变这样的情形。”
郑锦宏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闪过吃惊。
“锦宏,我最信任你,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你一定很奇怪,东林党人好几次出手,我为什么没有大规模反击,你要记住,不是我不想出手,更不是害怕东林党人,一帮咬文嚼字、耍弄权术的读书人,我看没有看在眼里,但从目前的局势来说,我们暂时不要出手。”
“东林党人一心为了自身利益,在朝廷之中胡作非为,这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自身份内的事情,不断壮大自身的力量。”
“陕西流民的遭遇,你也看见了,不要以为这样的情形,不会出现在我们身上,要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遭遇他人算计之后,一样是走投无路的,所以说,我们一切都要靠自身,我们必须要克服一切的困难,发展壮大自身,我们的命运,有自己来决定,不依靠任何人。”
“这是我最终的目的,你要切记这一点,今后做事情就知道孰轻孰重了,对付东林党人,目前不是我们最为主要的任务,但我们最终是要和东林党摊牌的。”
郑锦宏的神情变得严肃,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磨砺,他早就成熟起来了。
“锦宏,郑凯涛进入了郑家军,恐怕不要多长的时间,更多郑家的兄弟子侄会来到西安的,你的任务就是严格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郑家军之中的佼佼者,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是老辈传下来的经验,有些时候是有道理的。”
郑锦宏离开之后,郑勋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穿越八年时间,他第一次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这些目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是会暴露的,大明已经从根子上面烂了,想要拯救这个王朝,不是修修补补,而是需要一次外科手术,需要大动干戈,要实施这样的手术,他就必须要有强悍的实力,可以决定一切的实力。
第二百五十四章 侧重点
事态的发展,比郑勋睿想的要复杂,一面是东林党人毫无顾忌的暗算,一面是周遭的局势不断的恶化,虽说陕西各地的情况大致平静,可是山西、河南、山东、湖广和四川等地,因为不同程度的灾荒,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朝廷没有那么多银子救济,导致流民的数量大规模的增加。
杨廷枢出任山西巡抚之后,写来了好几封信,叫苦不迭,没有想到局面如此的混乱。
辽东的局势更是复杂,皇太极的权力完全稳固,而且亲率大军征服了察哈尔部落,察哈尔部落的首领林丹汗,也是蒙古所有部落的共主,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因为皇太极的进攻,被迫朝着西面逃走,崇祯七年在逃亡的路途之中病死,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崇祯八年投降皇太极,皇太极借此征服了察哈尔部落,得到了元朝的传国玉玺,加上早已经归顺的科尔沁部落等,皇太极已经统一了漠南蒙古,自此,后金西面的威胁全部解除,皇太极可以专心致志的进攻大明王朝了。
皇太极继承后金汗位的时候,同样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哈赤留下的是八大贝勒共治国政的格局,皇太极并没有很大的实权,他和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大贝勒按月分值,轮流执政,其余三大贝勒处处掣肘皇太极,这也是后金四大贝勒的由来。
皇太极毕竟不是一般人,也不会容忍这种群龙无首的局面,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筹备之后,他动手了,崇祯三年,皇太极借口二贝勒阿敏弃守滦州、迁安、永平、遵化四城、败回沈阳的契机,大做文章,将阿敏囚禁,将其所属的人口、奴隶和财产尽数剥夺。
崇祯四年,三贝勒莽古尔泰与皇太极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莽古尔泰气急之下,甚至准备拔刀,皇太极不会善罢甘休,迅即革除莽古尔泰三贝勒的身份,降为一般的和硕贝勒,之后同样剥夺了莽古尔泰正蓝旗旗主的身份,由皇太极亲掌。
见到局势不对,大贝勒代善急流勇退,对皇太极表示臣服,主动提出来废除轮流执政的奏折,表示皇太极才是后金的大汗,在交出权力之后,得以保全自身。
皇太极在彻底掌控政权之后,立刻开始缓和和调整满汉关系,基本稳定了辽东以及后金的汉人,让自身的权势更加的巩固。
自此,一个强大的后金不可避免的屹立在辽东了。
郑勋睿很清楚,如此的情形之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而且他更加的清楚,凭着陕西一地,根本无法改变整个的局面,大明内部若是无法稳定,轰然倒塌是迟早的事情。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彻底进行改革,一方面改变现有的赋税制度,大幅度的增加商贸赋税,让国库充盈起来,第二个方面是减轻农民的负担,让农民休养生息,第三个方面就是调集南方的粮食,对北方进行大规模的救济和援助,采取以上三个措施之后,可以暂时保持住朝廷的运转,拿出银子来打仗。
可惜这样的局面,不可能出现,不管是东林党,还是浙党,都不会损害自身的利益,都是要保护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那毕竟是他们自身的利益。
暂时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考虑。
郑勋睿已经给郑锦宏交底,那就是排除一切干扰,发展自身的力量,这自身的力量,就是郑家军。
郑家军由郑家的护院发展而来,最初就是洪家堡的八百护院,郑勋睿出任延安府知府之后,历次围剿流寇,不断壮大郑家军的力量,历经五年的时间,到了崇祯八年,郑家军已经发展到四万人,成为一支任何人不敢小觑的力量。
郑家军拥有四万匹战马,可以说四万郑家军全部都是骑兵。
不过如此庞大的郑家军,开销也是天文数字,每年开销的白银,超过二百万两。
朝廷没有给郑家军一钱银子,所以说郑勋睿也没有必要给兵部报备郑家军的军士数量,迄今为止,兵部的材料之中,郑家军的总人数不过是五千六百人,也是一个卫所拥有的兵力,这不得不说是笑话。
郑家军想要完全保密,也是不大可能的,朝廷之中有人知道郑家军的力量庞大,至于说郑家军到底有多少的军士,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没有谁敢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算计郑家军,毕竟郑家军稳住了陕西的局面,要知道陕西稳定了,朝廷可以说是基本稳定了西面的局势。
郑勋睿的发展之路,其实也很明确,那就是唐朝时期的藩镇之路。
不过在如今的局势下面,想要成为藩镇,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毕竟时代不一样了。
所以郑勋睿还是比较谨慎的,对于郑家军的诸多事宜,基本都是保密的。
火器的研发,成为郑勋睿挥之不去的困扰。
为了能够筹集到足够多的钱粮,郑勋睿已经和蒙古诸多部落进行了互市,北面和鄂尔多斯部落互市,西面和土默特部落、吐鲁番部落互市,通过互市,赚取了大量的钱财,用这些钱财到南直隶大量购买和储存粮食,保证郑家军粮草的供给。
也是通过这些互市,让漠北和漠西的蒙古部落基本稳定下开,没有因为大规模的灾荒大乱,也让后金的皇太极,征服漠南草原部落之后,无法进一步的征服漠北和漠西草原部落。
皇太极征服了漠南草原部落,让大明的蓟州、宣府和大同全部都暴露在后金鞑子的力量之下,后金鞑子可以绕开山海关,对关内进行进攻,而且这样的进攻带有很大的突然性。
不过陕西的榆林边镇、宁夏卫和陕西行都司不存在什么问题,这些地方面对的是草原部落,也都是和郑勋睿展开互市的草原部落,他们是绝不会进攻关内的。
这也表明陕西暂时不会陷入到战火之中,只要能够稳定住百姓,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说后金鞑子,不会朝着西面进攻,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北直隶和山东一带。
郑勋睿还有一定的时间发展,但不可能有太长的时间。
互市和剿灭流寇,郑家军获得大量的钱财,足以维持郑家军的开销,但是赚取的钱财,不可能完全用于郑家军,还要稳定陕西的局面。
这就让郑勋睿有些捉襟见肘了。
发展火器是必须的,南京户部右侍郎毕懋康已经发明出来了自生火铳,也就是燧发枪,但朝廷没有银子的投入,也就无法大规模的生产,再说燧发枪的成本太高,自身还存在很多的不足,不管是从子弹的初速、弹道、射程等方面,都需要改进,其存在的最大问题,是扣动扳机需要很大的力量,不利于军士瞄准。
不过这一切的问题,解决起来难度不是很大,郑勋睿只要能够让毕懋康和汤若望等人联合起来研发,相信燧发枪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得到改进,从而大量的投入到战斗之中。
其次就是火炮,这是必须具备的,现代战争最为主要的特征,就是有了专门的炮兵,炮兵的威力和作用,足以改变战争的进程。
弗朗机和红夷大炮,威力已经很不错了,但还需要改进,譬如说红夷大炮,最好是能够使用开花炮弹,那样威力可以提升数倍,足以成为令对手恐惧的杀器。
郑家军肯定要成立专门的炮兵营,将炮兵营从神机营中间分离出来,相信经过若干年的时间之后,**将彻底取代冷兵器的战斗。
想要做到这一切,需要银子,需要人才。
这都是郑勋睿头疼的问题。
毕懋康是南京户部右侍郎,虽说在闲职上面,但品阶不低,想要来到陕西,还需要仔细的运筹,汤若望在京城的钦天监,目前也属于朝廷的人才,想要来到陕西,更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且研发火器,需要有诸多的设备。
郑勋睿需要有机会,具体来说,也就是能够立下赫赫战功,借此向朝廷提出要求,那样的情况之下,皇上和朝廷才会准许他提出来条件。
目前来看,这一切的机会,都在流寇的身上。
但前期的准备工作,必须要进行了。
西安府城外的郑家军军营,已经扩大了四倍,分为了两个部分,郑家军驻扎了的营地为一个部分,这里面空出来一大块的地方,留给即将成立的炮兵营,此外还有一大块的营地,距离驻扎军士的营地五里地,在一片山坳之中,建设基本完毕,这里就是预备好的火器营了,专门用来生产和试验火器的。
为此郑家军投入了不少的银子,就连郑锦宏都感觉到奇怪,认为这没有多大的必要,但郑勋睿坚持这样做,而且必须要做好。
至于说制造火器需要的设备,郑勋睿没有打算购置,南直隶和北直隶都有军器局,那里面有现成的设备,他只要想办法将这些设备搬到西安来,让其发挥出来真正的作用就可以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历史重演?
崇祯八年十二月。
已经是腊月,马上就要过春节了,陕西各地出现了少有的繁荣景象,整修水利设施的事宜已经全部结束,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参与修建水利设施的农民和百姓,都可以获取少量的报酬,有直接拿银子的,也有领取粮食的,更有讨要冬小麦种子的。
十一月的时候,所有冬小麦都播种下去了,感谢老天,入秋以来雨水充足,眼看着来年冬小麦可以获得丰收了,陕西的绝大部分百姓,终于过上了一个安然年,这对于要求很低的百姓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情了。
巡抚衙门,厢房。
郑勋睿脸色很不好,徐望华、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顾梦麟、曹驰、郑凯涛、苏从金、苏蛮子、王小二等人悉数都集中在厢房。
桌上铺着地图,上面画满了各种的符号。
徐望华正在说着情况。
“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率领的流寇,进入湖广的襄阳府之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朝着黄州府而去,他们攻陷了罗田县城之后,兵分三路,老回回率领一部分流寇,游走于罗田、蕲州、广济和黄梅一带,李自成率领一部分流寇,进入南直隶所属的庐州府,攻陷了舒城和庐江等地,朝着庐州府城所在的方向运动,张献忠率领一部分流寇,进入南直隶所属的安庆府,拿下了宿松和望江等地,朝着安庆府城运动前进。。。”
“洪大人率领的大军,对于流寇的动向判断出现失误,他们认为流寇会沿着襄阳府西南方向发展,伺机进入四川境内,故而在郧阳府和荆州府一带布下重兵,准备合围流寇,因为流寇朝着南直隶的方向进攻,动作迅速,导致洪大人率领的大军,无法追上流寇,始终处于被动之中。。。”
“湖广境内的流民,因为遭遇到朝廷大军的排斥,绝大部分都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令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流寇人数,达到了十五万人,从人数上面来说,流寇再次占据了优势。。。”
“南直隶对流寇的入侵,没有做好准备,导致了流寇突然的偷袭得逞,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大人正组织大军围堵流寇。。。”
郑勋睿的神色不好看,众人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郑锦宏等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流寇总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发展壮大起来,要知道从河南进入湖广的时候,流寇不足六万人,可谓是丧家之犬,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流寇发展到了十五万人,郑家军和流寇比较起来,真不敢说自身在发展。
徐望华说完之后,抬头看着郑勋睿。
郑勋睿暂时没有开口,看向了顾梦麟和曹驰等人,他的这帮心腹之中,徐望华和顾梦麟等人的学识无疑是最高的。
顾梦麟咳嗽了两声,开口说话了,尽管他只是巡抚衙门的知事,从八品的官阶,在所有人之中,可谓是品阶最低的,但得到了郑勋睿的重视。
“大人,属下以为,流寇进入南直隶,没有多大的希望,范大人若是调集南京京营,能够将流寇驱逐出去,不过想要剿灭流寇,尚有一定的难度,毕竟流寇四处游走,速度很快。。。”
顾梦麟说完之后,郑勋睿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曹驰看了看郑勋睿和顾梦麟,没有开口说话。
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流寇进入南直隶,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南直隶各地长时间的平稳,军队根本没有什么斗志,就算是南京京营,军士的战斗力也不强,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是经过了多年厮杀的,他们麾下的流寇,战斗力明显是强于南直隶卫所军队的,舒城、庐江、宿松和望江等城池被流寇攻下,就是最好的说明,范大人不可能派出南京京营去围剿流寇,若是那样,流寇突然偷袭南京,范大人就万死莫辞了。”
“老回回在黄州府一带活动,明显是牵制洪大人大军的,而且我可以断定,老回回能够牵制住洪大人麾下的大军。”
“南直隶各地被进攻,朝廷一定会产生巨大的震动,洪大人率领的大军,无法安心对付老回回,必然要快速的进入到南直隶,围剿李自成和张献忠,若是流寇进攻凤阳和南京,洪大人无法交待。”
“洪大人进入到南直隶,我料定流寇会迅速撤离南直隶,回到湖广,若是他们三路大军会和,那就可以考虑进攻黄州府城甚至是襄阳府城了。”
“洪大人没有对流寇引起足够的重视,没有能够做好安排部署,如今的局势下面,就只能够受制于流寇了,也就是说跟在流寇的后面追击,根本不可能形成合围的态势。”
“洪大人麾下的大军,进入到南直隶之后,也是处处受到牵制的,南直隶不同于河南、湖广等地,洪大人自身也要注意,若是不严格要求麾下的大军,出现了劫掠百姓的事宜,那会引发很大的风波,须知范大人是很强势的,必定会弹劾洪大人。”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厢房里面非常的安静,顾梦麟和曹驰两人的神情非常的专注,他们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讨论,第一次听见郑勋睿的分析,至于说其余人,早就习惯了。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开口说话了。
“如此的局面,大人认为应该如何的围剿流寇。”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只有采取最笨的办法,尾随流寇追击,可以令湖广巡抚卢象升大人率领重兵追击老回回,洪承畴大人率领一部分的大军进入南直隶,兵分两路追击李自成和张献忠,我可以断定,流寇的重点没有放在南直隶,他们的目的是想着吸引洪大人进入到南直隶,接着抽身离开,回来进攻湖广各地。”
郑勋睿说完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徐望华明白其中意思,跟着开口了。
“属下以为,洪大人不会如此的部署,肯定是率领大军,悉数进入到南直隶的。”
顾梦麟有些不理解,很快开口了。
“大人可以给洪大人写信,告知情况啊。”
郑勋睿看了看顾梦麟,慢慢开口了。
“麟士,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多思考,我就算是给洪大人写信,也无济于事的,南京和凤阳的安危,比起湖广等地来说,要重要很多的,洪大人不可能冒险,而且此等的部署一旦暴露出来,那就是天大的祸事,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可以迅速联合起来,展开对大军的反围剿,如此就麻烦了,这需要洪大人做出准确分析之后,部署实施,才有作用的。”
顾梦麟的脸有些红,看着地图想了想,低下头去。
“崇祯元年迄今,八年时间过去了,流寇一直都没有能够被剿灭,朝廷消耗了大量的银子,百姓也深受其苦,若是这等的局面不能够迅速解决,等到辽东的后金鞑子发起进攻,那就是两面遭遇进攻,朝廷就算是有最好的谋略,也无济于事了。”
郑勋睿说完这些话,挥手让众人散去了。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留下来了。
“锦宏,郑家军的将士做好一切的准备,安心过了这个春节之后,就要准备出动了,我估计朝廷会想到郑家军的,哼,某些人害怕郑家军夺取了剿灭流寇的功劳,百般阻拦,如今好了,流寇再次喘过气来了,若是洪大人短时间之内不能够剿灭流寇,那郑家军就有机会了。”
郑勋睿说的不是很自信,这让徐望华有些吃惊,按照他的思考,朝廷肯定会想到郑家军的,毕竟好多次的作战,唯有郑家军面对流寇的时候,屡屡能够获取巨大的胜利。
“大人,属下认为,洪大人若是不能够很快剿灭流寇,让流寇发展壮大起来,朝廷一定会想到郑家军的。”
“不一定,朝廷里面某些人,千方百计阻止郑家军取得战功,再说洪大人没有遭遇到惨败,无非是没有能够有效的剿灭流寇,这个时候,皇上就算是想着调整人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郑锦宏不假思索的开口了。
“少爷,属下以为,朝廷就算是不要郑家军出动,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流寇不敢到陕西来,少爷分析过了,流寇也不会在南直隶发展,至于说在湖广一带肆掠,那就是洪大人考虑的事情了。”
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锦宏,这样的想法不能够有,流寇四处劫掠,吃亏的还是百姓,再说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一带乱了,陕西也难以独善其身,必定是受到牵连的,故而郑家军绝不能够袖手旁观,再说流寇若是在这些地方屡屡得逞,实力必然进一步的壮大,最终郑家军出击的时候,也会遭遇更大的损失。”
郑勋睿说到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已经注意到辽东和宣府、大同一带去了,若是这个关键时刻,后金鞑子展开进攻,那问题就真的有些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