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亡羊补牢
率领郑家军赶到万县的杨贺,听闻张献忠已经杀出一条血路,朝着梁山方向而去的时候,气的脸色发青,他很清楚,这是郑勋睿精心布下的局,只要一步步按照计划走下去,剿灭张献忠就指日可待了,可想不到在马祥麟这里出现了问题。
马祥麟知道自身的失误,看见了杨贺之后,低着头不说话。
杨贺不好埋怨马祥麟,毕竟人家不是郑家军的军士,再说有资格开口说话的只有郑勋睿,他这个郑家军副总兵是不能够僭越的,否则就是给郑勋睿找麻烦。
到了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加快行军的速度,快速赶赴梁山县,看看能不能堵截张献忠。
白杆兵的损失也是惨重的,三千白杆兵,阵亡一千多人,重伤五百多人,能够继续作战的不足一千五百人,损失过半,卫所军队损失更大,阵亡达到了三千多人,不过流寇被斩杀的接近万人了,也就是说张献忠麾下的军士,剩下的只有一万多人了,而且还有一点不容忽视,那就是张献忠如今是逃命,只要在战斗之中负伤的流寇,无法得到很好的医治,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大军淘汰,如此说来,张献忠能够保留到一万左右的军士就算是不错了。
但剩下的流寇,战斗力一定是不一般的。
杨贺与马祥麟稍稍商议,就做出了决定,率领一万郑家军的将士,沿着梁山方向追击,马祥麟留在万县休整,也要预防张献忠杀回马枪。
万县到梁山一百六十里地,可就是这一百六十里地。杨贺耗费了一天一夜才抵达,道路太难走了。
赶到梁山,没有发现张献忠的踪迹,杨贺派出大量的斥候。
王小二主动请缨,再次率领精干的斥候四处去侦查。
按说在梁山没有见到张献忠的踪迹,杨贺应该朝着大竹的方向追击的。可他没有这样做,在不熟悉情况的前提之下,一味的追击,不可能有什么效果,再说夔州一带的地形过于的特殊,张献忠随便在哪个地方躲藏起来,都能够掩盖住自身的行踪,或许这个时候,张献忠还在梁山某个地方躲着。
杨贺做出这个判断。是有其自身理由的。
张献忠突破马祥麟布置下的包围圈仅仅半天的时间,杨贺率领的郑家军就到了万县,要说马祥麟稍微注意一些,布下两道防线,张献忠就绝对无路可逃了,可惜马祥麟葬送了大好的机会,杨贺率领郑家军连夜出发,赶赴梁山。沿路基本没有耽误时间。
张献忠和马祥麟作战,消耗肯定是非常大的。那就预示着张献忠行军的速度不可能很快,也就是说张献忠不一定离开了梁山,很有可能在梁山的某个地方休整,养精蓄锐之后离开,若是杨贺一味朝着前方追击,那就留给张献忠更多休整的机会。再说梁山前往大竹,不仅仅是一条道路,张献忠麾下的流寇,已经变得强悍起来,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道路前进。
令人奇怪的是。接连三天的时间过去,王小二居然什么都没有侦查到。
大竹方向也没有传来任何的情报,没有大规模流寇路过的迹象。
这让杨贺困惑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的选择了。
六月初三,郑勋睿和秦良玉一行赶到了万县。
县衙,厢房,马祥麟跪在地上,秦良玉的神情很不好,她觉得羞愧,郑勋睿的部署基本是万无一失的,只要所有人按照部署要求执行,可问题居然出现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只差了短短半天的时间,要是马祥麟还能够坚持半天的时间,张献忠就被彻底剿灭了,要知道郑勋睿派出了一万郑家军的将士,前往万县剿灭张献忠。
郑勋睿进入到厢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马祥麟,他连忙上前,准备扶起马祥麟。
“大人,这都是老身的失误,老身愿意承担一切的责罚,大人苦心安排,毁于一旦,老身无法弥补,老身也不想护短,祥麟没有能够按照大人的部署作战,导致张献忠逃走,大人不管如何处罚,老身都服从。”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秦良玉的身体微微颤抖,按照军规,郑勋睿可以将马祥麟斩首,这样的失误太大了,让张献忠以及麾下一万多流寇逃离,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从五月初开始,郑勋睿就精心布置,将张献忠困在了万县和云阳交接的地方,让张献忠没有了任何的出路,只能够选择露头,这个时候,各路大军若是能够很好的配合,就能够彻底剿灭张献忠了。
如此好的机会失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更好的机会。
郑勋睿看见马祥麟的时候,脑子里冒出了车箱峡之战,如出一辙,都是在最后的时刻,眼看着稳操胜券的时候,失去了机会。
“秦夫人不必介怀,胜败乃兵家常事,马将军起身吧,本官听闻白杆兵此次损失也颇为惨重,还是好好休整。”
马祥麟看了看秦良玉,不敢起身。
郑勋睿看向秦良玉的时候,秦良玉终于开口了。
“大人叫你起身,你就起身。”
马祥麟起身之后,不愿意坐下,也不好意思坐下,他看清楚了郑勋睿,觉得郑勋睿年轻的有些过分了,可就是这位年轻的大人,在剿灭张献忠的战斗之中,做出了精确的部署,让张献忠走投无路,险些遭遇到歼灭。
郑勋睿不会惩罚马祥麟,如何向朝廷写奏折,他也想好了,尽管说马祥麟的确存在重大的过失,但看在秦良玉的颜面上,他是不会计较的。
地图已经铺开,郑勋睿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秦夫人,马将军,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接下来继续围剿张献忠才是最为重要的,本官接到了杨贺的禀报,几天时间过去,杨贺没有发现张献忠的踪迹,大竹方面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这很是奇怪啊,房县到梁山,也就是一百六十里地,王小二已经带领斥候侦查了很多的地方,没有丝毫发现,难道说张献忠如此厉害,已经过了大竹,朝着渠县或者广安方向而去了吗。”
秦良玉走到了地图前面,马祥麟也跟着走过来了。
地图上面标注了不少的图标,这些都是相关战斗的安排部署。
马祥麟看了看地图,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话了。
“大人,末将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郑勋睿和秦良玉同时看向了马祥麟。
“梁山境内的大山之中,有不少的天然溶洞,这些溶洞很大,若是有人藏匿其中,根本不可能被发现,末将就知道有两个很大的溶洞,万余人藏匿其中,没有任何的问题。”
郑勋睿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稍稍思考了一下。
“马将军说的很有道理,张献忠在万县血战,应该说消耗是巨大的,不可能快速行军了,需要找到地方休整,不过张献忠明白,郑家军一定会在后面追击,所以他要找到安全的地方藏匿休整,这些溶洞为他提供了最好的地点,只要他在大山之中找到了当地的百姓,就能够知道溶洞的存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若是张献忠真的在大山之中休整,那他就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马祥麟跟着开口了。
“大人,末将恳请将功赎罪。”
郑勋睿看向了马祥麟。
“末将熟悉梁山一带的地形,末将恳请加入到战斗之中,与郑家军将士一道搜寻张献忠,这次绝对不能够让张献忠逃走了。”
马祥麟刚刚说完,秦良玉也跟着开口了。
“大人,就给祥麟这个机会吧。”
郑勋睿看了看秦良玉和马祥麟,慢慢开口了。
“好吧,不过本官不打算让郑家军进入到大山之中作战,郑家军全部都是骑兵,大山之中作战没有任何的优势,战马反而成为了累赘,本官的计划,还是等着张献忠从大山之中出来,张献忠不可能在大山之中很长的时间,他没有那么多的粮草,所以说,马将军的责任还是很重大的,那就是必须牢牢守住万县,遏止住所有的陆路和水路,堵死张献忠回窜的出路,至于说梁山那边,就让杨贺虽说警戒,只要发现张献忠的踪迹,就予以狠狠的打击。”
马祥麟有些失望,他的想法是进入到大山之中,发现张献忠的踪迹。
郑勋睿当然知道马祥麟的想法,不过进入大山之中作战,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就算是打败了流寇,人家朝着大山各个方向逃窜,你根本无法追击,眼睁睁看着人家跑,再说大山之中本来就存在很多危险,稍微不注意跌落悬崖下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郑勋睿不会松口,尽管白杆兵习惯在山林之中作战,但白杆兵每次战斗,不能够取得巨大的胜利,不能够全歼对手,都是一些小胜,也是因为山林地形的制约,这种颇似游击战的作战方式,能够不断蚕食对方的力量,但难以形成致命的打击,当然能够长期坚持这种作战的方式,不断的蚕食对手,也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可惜郑勋睿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亲情选择
“少爷,您一定节哀。”
看着脸色苍白的郑勋睿,郑锦宏非常的心疼,他知道这一次少爷承受的打击是很大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六月初三,文震孟突发急病去世,甚至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的遗言,而就在文震孟去世前两天,内阁辅臣林钎也病逝了,这在朝中引发了巨大的震撼。
其实在姚希孟去世之后,文震孟的情绪就受到了很大的干扰,尽管文震孟和姚希孟之间因为郑勋睿的事情,产生了一定的矛盾,可是文震孟和姚希孟之间的感情是非常浓厚的,因为姚希孟的突然病逝,文震孟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与姚希孟交换意见,这种遗憾深深埋藏在内心,导致了文震孟长时间的郁郁不乐,以至于突发急病病逝。
六月初五,郑勋睿就接到了消息。
围剿张献忠的大网刚刚布下,偏偏这个时候,文震孟去世了。
皇上已经下旨,将文震孟的灵柩运回到苏州府安葬。
文震孟的葬礼,郑勋睿必须要参加,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可是剿灭张献忠的战斗,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一切都是郑勋睿运筹的,一旦他离开了四川,赶赴苏州,来回耽误的时间,至少在半个月左右,他是文震孟的孙女婿,到了苏州之后,不可能马上离开的,更何况文曼珊肯定会回到苏州去参加葬礼的。
文震孟的病逝,对于郑勋睿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郑勋睿早就明白了,其实文震孟在朝中一直在暗暗的支持他,有些时候虽然没有表态。但暗地里是进行了运作的,特别是在东林党人弹劾的时候,文震孟关键时候是站出来的。
文震孟的去世,意味着郑勋睿在朝中的依靠大为削弱,这对于他今后的发展,是有着不可小视的影响的。这之前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中间有文震孟缓冲,可文震孟去世之后,他和东林党人之间的博弈,恐怕就要公开化了,正在努力发展的过程之中,还要应对来自于朝廷的攻击,这是很伤脑筋的事情。
实话实说,郑勋睿和文震孟之间。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两人之间的接触毕竟太少了,郑勋睿与徐光启之间的感情反而深厚一些,但孙婿这个特殊的身份,让郑勋睿和文震孟之间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让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他必须要离开四川,赶赴苏州参加文震孟的葬礼。
一方面牵挂剿灭张献忠事宜,一方面又必须要赶赴苏州参加文震孟的葬礼。在这种矛盾交织的煎熬下,郑勋睿感冒了。脸色发白,浑身出冷汗。
郑勋睿身体的变故,吓坏了郑锦宏。
郑锦宏寸步不离的守着郑勋睿,生怕郑勋睿出现什么意外。
好在郑勋睿年轻,感冒这种事情,能够扛过去。仅仅两天时间过去,就基本恢复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西安方面的来信也到了,文曼珊已经在郑家军的护卫之下出发,前往苏州。
六月初九。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秦良玉、马祥麟等人,悉数集中在万县。
郑勋睿面容依旧苍白,但说话是非常有力的。
“太爷突然病逝,我必须赶赴苏州去参加葬礼,接下来的战斗,就拜托诸位了,相关的战斗部署,都很清楚了,我不想再次的强调,可是有一点诸位要切记,那就是不要着急,剿灭流寇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事情,需要等待最好的时机,前面无数的战斗都证明了这一点,郑家军、白杆兵和四川卫所的军士,不要深入到大山之中主动进攻,等待张献忠冒头,张献忠进入大山已经有好些天的时间,他不可能坚持很长的时间了,按照我的预计,半个月之后,他必须要离开大山,否则他的粮草就无法供给了。”
“播州的战斗进行的不错,李自成已经陷入到绝境之中,从播州来的情报,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人数不足百人了,这是秦夫人的功劳,白杆兵不能够泄气,必须要坚持到底,只是越往后面,剿灭的难度越大,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不多了,移动的速度更快,也更好筹集粮草,所以说白杆兵必须时时刻刻盯住李自成的行踪,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剿灭流寇的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可惜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此去苏州,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洪欣瑜跟随我到苏州去,其余人都留下来,下一步作战指挥的事宜,徐先生和郑锦宏共同负责,郑锦宏负责军队方面的调动,徐先生负责做出战役的相关部署,你们好好配合,争取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彻底剿灭流寇。”
“张献忠和李自成进入到四川,如今肯定特别的后悔,他们没有想到,四川复杂险峻的地形,对他们也是巨大的阻碍,想在大山之中躲避是很简单的,可是要想着从大山之中走出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郑家军基本适应了山地作战,但绝不能够掉以轻心,今后的每一场战斗,都要认真对待,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任何一次的战机都是宝贵的,都不能够轻易的放走。”
“好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在我回来之前,取得重大的胜利,我等着你们的捷报。”
说完之后,郑勋睿扭头看着秦良玉。
“秦夫人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秦良玉摇了摇头。
“老身没有什么需要强调的,一定服从大人和徐先生、郑将军的指挥,争取彻底剿灭流寇,老身就是担心大人的身体,大人一定要节哀。”
夜深了,郑勋睿没有睡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是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来自于什么地方,他说不清楚。
秦良玉来拜访的时候,郑勋睿有些吃惊。
跟随在秦良玉身后的马祥麟,手里托着一个木盘子,上面用绸布遮着。
“老身深夜来拜访大人,打扰大人歇息了。”
“我还没有歇息,秦夫人和马将军这么晚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白天本来想说的,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大人在安排诸多的事宜,屋里人很多,只好夜里来了。”
郑勋睿点点头,他的确和徐望华等人商议了很长的时间,剿灭流寇的战斗进入到关键时刻,他必须要事必躬亲,安排部署好每一个细节,马祥麟在万县阻击张献忠那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够再次出现。
“文大人去世,老身很是悲痛,老身早就听闻过文大人的耿直和忠贞,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见面,此次本来也想着到苏州去拜祭的,可惜抽不开身,这是老身和小儿的一片心意,还请大人帮忙带到苏州去,也就算是老身拜祭了文大人。”
马祥麟拿下了木盘上面的绸布,十锭黄金和一颗夜明珠安静的躺在盘子里。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黄金不算什么,关键是那颗夜明珠,非常值钱,这是一颗祖母绿的夜明珠,郑勋睿在京城的内阁曾经见过,夜明珠来自于海外,皇宫里面存有一些,除非是立下大功劳,否则皇上轻易不会赏赐的,要是郑勋睿没有猜错,这颗祖母绿的夜明珠,是皇上赏赐给秦良玉的,应该是崇祯三年的时候,秦良玉率兵进京勤王,取得不俗的战功。
“秦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够接受,这些黄金我收下了,这颗祖母绿的夜明珠,还请秦夫人收回。”
郑勋睿说完之后,秦良玉跟着开口了。
“老身正要解释的,这十锭黄金,是老身和孩儿拜祭文大人的,至于说这颗祖母绿的夜明珠,是老身专门献给大人的,大人一定要收下。”
郑勋睿看着秦良玉,再看看马祥麟,很快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马祥麟在万县之战的时候,出现了重大的失误,不过这个失误被郑勋睿掩饰过去了,写给兵部的奏折之中,还专门称述了马祥麟的勇猛,以及白杆兵的惨重损失,兵部的敕书专门表扬了马祥麟,这里面是郑勋睿的功劳,秦良玉自然是明白的。
郑家军的骁勇,秦良玉见识到了,秦良玉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风雨,一旦其病故,马祥麟就要继任石柱宣抚司职位,一辈子都拴在石柱这个地方了。
郑勋睿几次和秦良玉交谈,秦良玉都说到了马祥麟的事情,希望马祥麟能够跟着出去见世面,可惜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秦良玉说到这些话语的时候,郑勋睿是明白的,秦良玉希望他能够带走马祥麟,让马祥麟在一个新的环境之中去,有着更大的出息。
思索片刻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秦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这颗夜明珠,乃是皇上赏赐给夫人的,我不能够接受,至于说马将军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一旦剿灭流寇,我会向朝廷举荐的,马将军骁勇善战,总是留在四川也不行,最好是能够出去多见识一番,若是有可能,我会让马将军进入到郑家军之中,我从不轻易许诺,既然说出来这些话,就一定要做到的。”
秦良玉点点头,没有勉强,扭头对着马祥麟开口了。
“祥麟,给大人跪下,若是能够跟随在大人的身边,你一定要效忠大人,明白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身份不一样
崇祯四年离开南直隶,郑勋睿再也没有回过家乡,八年初曾经进入凤阳,那一次是因为剿灭流寇,来去匆匆,不过见到了弟弟郑凯华。
这一次经过南京的时候,郑勋睿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赶往苏州府城。
进入苏州府城,已经是六月十三的夜里,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管家看见郑勋睿之后,大为吃惊,险些没有把持住,他大概没有想到郑勋睿会回到苏州来,他没有听到皇上下旨,郑勋睿居然回来了。
进入堂屋,戚氏、文震亨、蒋氏和文曼珊等人都在这里,这让郑勋睿有些吃惊。
看见郑勋睿,文曼珊忍不住走上前来,拉着郑勋睿的衣袖落泪了。
所有人眼睛都是红的,看来都是非常悲伤的。
文震孟的灵柩尚未运抵苏州,按照时间计算,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文谦康早就赶赴京城,跟随文震孟的灵柩一起回家。
堂屋早就布置好了,四面都挂上了白沙。
首先开口说话的是文震亨。
“清扬,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赶到了,刚才我还在说,你在四川剿灭流寇,责任重大,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赶回来,大哥的事情发的太突然了,没有谁想到,这家里都来不及布置啊。。。”
文震亨有些说不下去了。
郑勋睿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他不好说什么。
好一会,文震亨才平复了情绪。
“先前我一直想着,谁来主持大哥的葬礼,你回来就好了。”
郑勋睿点点头,这是他的责任,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他都应该主持文震孟的葬礼,他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五省总督,朝廷三品的高官,以这样的身份来主持葬礼,也让文震孟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三太爷不用多说了。我知道自身的责任,此次回来,太奶奶、三太爷和岳母大人有什么安排,我都照办。”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之后,戚氏首先就忍不住了,开始落泪,其余人也跟着落泪,还是文震亨明白事理,劝说戚氏、蒋氏和文曼珊到后院去歇息。他和郑勋睿两人商议该如何筹办葬礼,这是大事情,文震孟的灵柩马上就要到苏州了,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定下来了。
文震亨带着郑勋睿来到了书房。
不过他没有首先说到葬礼的事情。
“清扬,大哥去世太突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回来的途中,我一直都在想着朝廷之中的事情。大哥去世了,你我在朝中失去了依靠。不知道今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我很是担心,那些东林党人,怕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发动进攻的。”
文震亨已经是陕西布政使司的左参议,按照郑勋睿的安排。很快就要就任陕西巡抚,如此关键的时刻,文震孟去世了,让这一切的安排,都变得扑朔迷离了。
“三太爷。不用过于担心,无非是要直接面对东林党人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没有将那些东林党人看在眼里,只是太爷去世太过突然,我的确没有什么思想准备,其实我离开四川,也是关键时刻,张献忠和李自成都陷入到绝境之中,最多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郑家军就可以彻底剿灭流寇了,想不到这个时候,太爷突然去世了。”
文震亨也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六十岁的人了,知道什么事情最为关键,逝者已逝,现在需要考虑生者的问题了,他和郑勋睿都算是朝廷的高官了,而且身份特殊,郑勋睿是殿试状元,年纪轻轻就成为三品大员,受到了太多的关注和嫉妒,他文震亨不是进士出身,却成为了陕西布政使司的左参议,这也是非常少见的,同样会受到诸多的关注。
更为关键的是,郑勋睿与东林党人格格不入,这已经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实,东林党人想方设法的攻击郑勋睿,以前有文震孟从中调和或者是抵挡,今后这样的氛围不存在了。
郑勋睿的前途,与文家息息相关,这一点文震亨是清楚的,他甚至知道,文震孟能够成为内阁次辅,与郑勋睿都是有着一定关系的。
“清扬,我知道你的能力不一般,说实话,能够治理好陕西这个地方的,除开你还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我在陕西这些年,真正了解了陕西的情况,如此穷山恶水之处,想要稳定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想想陕西出现的那么多流寇,这些流寇要么回到家乡安安心心的种地,要么就不敢回到陕西去了,也只有你才能够做到的。”
说到这里,文震亨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太爷,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朝廷里面的那些大人,可不会看到这一点,特别是那些东林党人,我对东林党人,本无很大的意见,可他们的做法,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党同伐异,凡是不拥护他们的读书人,想方设法的排挤打压,甚至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嘴里说着什么藏富于民,什么百姓生计为第一要务,可做出来的行为恰好相反,这种两面三刀、虚伪至极的做法,我无法容忍。”
“清扬,其实大哥在病逝之前,对东林党人的看法已经彻底改变了,特别是发生了诸多的事情,东林党人根本不管朝廷大事,一味的排挤异己,为自身争取权势,这已经让大哥愤怒,当年大哥对东林书院的看法是非常好的,甚至被阉党视为东林党人,短短数年,看法出现如此大的变化,很是难得。”
说到这里的时候,文震亨站起身来了。
“姚希孟的病逝,对大哥的打击是很大的,大哥对东林党人看法的彻底改变,与姚希孟是有着很大关系的,大哥与姚希孟情同手足,超过了我与大哥之间的关系,可是姚希孟与东林党人关系密切,所做的一切事情,让大哥非常失望,大哥内心还是希望姚希孟改变的,可惜这样的期盼最终落空了,这件事情,应该说对大哥的打击非常大,由此我想到了,大哥的突然病逝,与东林党人还是有着一定关系的。”
。。。
两人商议了朝廷里面的事情,都是感觉到前景不妙,不过事已至此,他们唯有认真对待,别无他法,至于说在朝中找到靠山,这样的事情,依照他们目前的身份,已经不需要刻意去做了,至于说是不是会有人抛出橄榄枝,那是今后的事情了。
话题很快转到了文震孟丧事方面。
文震亨早就想过,本来他是准备主持整个葬礼的,不过郑勋睿回来了,自然就是郑勋睿主持了,以孙婿的身份主持葬礼,旁人无话可说,更加关键的是,郑勋睿也是殿试状元,这种读书人的身份,任何人都不会小觑的。
葬礼有固定的格式,所谓的主持,其实就是迎来送往,文震孟的身份不一般了,前来奔丧的人身份也不一样的,读书人居多,这些人身上有着一股子酸气,这是无法避免的,郑勋睿出面接待,任何读书人都不敢在郑勋睿的面前得瑟,毕竟人家是读书人之中顶尖的翘楚。
当然前来奔丧的还有南直隶的官吏,郑勋睿同样可以出面接待。
丧事定在六月十六到十八,一共三天时间,过了十八日,就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吊唁了,当然提前来吊唁,还是可以的。
郑勋睿和文震亨商议了相关的细节,不知不觉时间快要到子时了。
郑勋睿回到卧房的时候,文曼珊还在等候。
这也是文家将郑勋睿当作自家的子孙做出的安排了,女婿回到岳父岳母家中,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都是不能够夫妻同房的,据说这会给家里带来晦气,这是南方的忌讳,文家能够做出这样的安排,很不简单了。
文曼珊的情绪还是很悲伤,这是难以避免的,文曼珊和文震孟之间的关系非常好,文曼珊在文震孟身边好几年的时间,琴棋书画几乎都是跟着文震孟学习的,在文曼珊成长的关键时刻,都是文震孟陪伴的,这样的感情,甚至超过了与父母之间的感情。
郑勋睿慢慢安慰了文曼珊。
快要睡觉的时候,文曼珊突然开口了。
“夫君,奴家真的很担心,爷爷走了,奴家很害怕,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奴家每天都担心,生怕你遇见什么麻烦,可奴家知道,你和爷爷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
郑勋睿拍着文曼珊的肩膀,有些无语,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夫人不要想那么多了,太爷是朝廷命官,这么多年在朝中为官,太奶奶还不是独自在家,我也是朝廷命官,不可能为了家人不服从朝廷敕命的,不过我心中有数,对于我来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文曼珊靠在郑勋睿的肩头,情绪好了很多,毕竟有郑勋睿的陪伴,能够让她安心。
“夫君不要多想,爷爷去世了,奴家心里不舒服,才会说这些话的,奴家也就是说说,夫君在外征伐,奴家每日里都为夫君祈福,奴家不想让夫君分心,家里的事情,夫君不需要担心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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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辰时。文震孟的灵柩回到了苏州。
六年时间过去,郑勋睿再次见到了文谦康,不过看文谦康的神情,好像不是特别的悲伤,这让郑勋睿有了很多的感慨,感情是需要建立的,文震孟这一生,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沉湎于科举考试,连续参加了十次的会试,对家人缺乏起码的关心,与儿子文谦康之间的感情更是淡漠,后来到朝廷去做官,更是不可能关心家人的。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哪怕是父子之间,无缘无故的爱恨是不存在的。
灵堂早就布置好了,文震孟是苏州的名人,早就有人关注这一切了,当然文家的神奇,不仅仅是文震孟高中状元,更加令人羡慕的是文震孟的孙女婿郑勋睿也是殿试状元,这就让文家更加的不同了。
相关的布置事宜很快铺开,这一切重点是管家负责,帮忙的人不少。
文震孟的灵柩回到家中,前来吊唁的人开始陆续到来,邻里乡亲的吊唁,大都是文震亨出面,他与周围人熟悉,郑勋睿主要是陪着。
第一个赶来吊唁的官员,是漕运总督、江北四府三州巡抚、领户部尚书衔的杨一鹏。
杨一鹏的到来,让郑勋睿有些吃惊。
漕运总督府设立在淮安府城,淮安距离苏州六百八十里地,杨一鹏从淮安赶赴苏州,至少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能够在葬礼第一天就赶到苏州府,说明杨一鹏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是实心实意的前来吊唁文震孟的。
杨一鹏必须要来参加文震孟的葬礼,他和文震孟不是特别熟悉,打交道不多,但是与郑勋睿之间的渊源是不一般的,郑勋睿回到南直隶,杨一鹏就得知了消息。他前来吊唁,主要还是要见到郑勋睿,两人之间有一些事情需要交谈。
郑勋睿是杨一鹏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崇祯八年初,流寇进攻凤阳府城,若不是郑勋睿率领郑家军抗击流寇,打败了流寇并生擒曹操罗汝才,后果不堪设想。凤阳府城真的失陷,杨一鹏不要想着能够活命,他的家人也注定要受到牵连,这可不是一般的恩情,自那以后,杨一鹏一直想着感谢郑勋睿,也期盼和郑勋睿之间建立起来良好的关系。
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杨一鹏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漕运总督,江北四府三州的巡抚。杨一鹏对东林党人的做法是很有意见的,江北是富庶之地,这里的商贾富得流油,但没有承担任何的赋税,其原因就是这些富商与东林党人紧密联合起来,并且加入到东林党之中。读书人出身的东林党人在朝廷里面,为这些商贾叫屈,不让他们承担任何的赋税,恨不得朝廷倒过来补贴商贾,南方的士大夫就更不用说了。与商贾联系紧密,同样相当的富裕,可以说商贾和士大夫,已经真正掌控了东林党。
偏偏不是很富裕的百姓,承担了所有的赋税。
感同身受,杨一鹏看透了东林党人的嘴脸,不过身处淮安,这里也算是东林党人的老巢,人家力量强大,他不可能单独与东林党人对抗,所以采取了敷衍的姿态,不得罪也不结交。
这次趁着文震孟丧礼的机会,杨一鹏专程来拜访郑勋睿,意味深长。
郑勋睿同样重视杨一鹏的来访,穿越之后,他改变了部分的历史,至少漕运总督杨一鹏活下来了,若不是郑家军打败流寇、保住了凤阳府城,让凤阳中都没有遭受流寇的蹂躏,那结局就完全不一样,杨一鹏早就被斩首弃市。
杨一鹏为什么专程来吊唁文震孟,与他郑勋睿想着交谈一些什么,这都是郑勋睿思考的问题,也是需要在和杨一鹏交谈的时候,特别注意的问题。
杨一鹏拜祭文震孟之后,郑勋睿带着他来到了书房。
两人在书房交谈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外面接待客人的事情,都是文震亨在负责,文震亨没有打扰郑勋睿,甚至在交谈结束之后,也没有询问。
杨一鹏吃饭之后就离开了,郑勋睿没有挽留。
杨一鹏离开之后,郑勋睿依旧忙碌,需要接待诸多前来吊唁的客人,不过他时常陷入到沉思的状态之中。
应该说在文震孟葬礼的时候,郑勋睿能够和杨一鹏交谈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是非常难得的,也是引发众人注意的事情。
第二个来吊唁的官员,是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
杨一鹏和范景文前来吊唁,让文家的客人大为吃惊,应该说他们对郑勋睿不是特别了解,毕竟郑勋睿在京城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到陕西去了,加之南直隶是东林党人集中的地方,这里的东林党人是不会专门宣传郑勋睿的,尽管郑勋睿是殿试状元,有着不一般的学识。
可是文震孟去世,葬礼上面,漕运总督杨一鹏和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都来了,专程来吊唁,这让众人对郑勋睿刮目相看。
大家都明白,杨一鹏和范景文等人前来吊唁,肯定是看在郑勋睿的面子来的。
前不久回家办葬礼的姚希孟,就冷清很多,南直隶的官员几乎没有谁来。
范景文的名气同样很大,南直隶的官吏都知道其骨头很硬,不依附阉党,也不依附东林党,虽说当年因为不依附阉党,被阉党强行归结为东林党人。
范景文同样看不惯东林党人,这是因为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的党争。
作为南直隶最高的长官,范景文前来吊唁文震孟,个中含义不一般。
郑勋睿同样和范景文进入书房交谈,这次交谈的时间稍微短一些,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不过在众人看来,时间也不短了。
第三个前来吊唁的,是前内阁首辅周延儒。
周延儒前来吊唁,众人能够理解,周延儒的庶出女儿周冰燕,已经是郑勋睿弟弟郑凯华的娘子,婚礼都已经办理了,说起来周延儒和郑勋睿之间,已经是亲戚关系了。
周延儒辞去内阁首辅之职,就回到家乡了,表面上不关心政事,每日里都是读书和结交读书人,其实不然,周延儒时时刻刻都关注朝政。
郑勋睿与周延儒交谈的时间长一些,这是因为郑勋睿知道,周延儒回到家乡之后,与东林党人之间有了一些联系,部分的东林党人隐隐表现出来支持其再次进入朝廷为官的意思,周延儒本人也没有拒绝,只是周延儒的庶出女儿嫁给郑凯华之后,其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稍微淡漠了一些。
郑勋睿是不愿意看着周延儒倒向东林党人的。
这一次的交谈,持续了半个时辰。
周延儒没有马上离开,当天就在文家歇息。
第四个前来吊唁的,是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
董其昌是郑勋睿的恩师。
进入京城参加会试,郑勋睿就没有见过董其昌了,这一次见到的时候,大为吃惊,董其昌已经很是苍老,走路都不是很利索,和几年前不能够比较了。
董其昌在南直隶和京城的名声,甚至超过了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
见到董其昌,郑勋睿主动行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董其昌的面前,他不能够放肆。
接连来吊唁的官员,身份都不一般,这也让文家引发了众人的注意,至于说主持葬礼的郑勋睿,更是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苏州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的读书人很多,当年郑勋睿尚未中举的时候,曾经和杨廷枢到苏州游历,一次的赛诗会,当时就震慑了苏州府的读书人,让复社领袖张溥心服口服,几年时间过去,郑勋睿再次来到苏州的时候,惊动了如此多的朝廷大员,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文震孟是在内阁次辅职位上面突然去世的,其葬礼的规格不一般,南直隶的官吏前来拜祭,表面看是很正常的,可谁都清楚,文家后继无人,如此情况之下,诸多的官员能够派遣代表前来吊唁就不错了,大可不必亲自来吊唁。
葬礼开始之后,前来吊唁的读书人不少,但没有见到东林书院的读书人,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景象,文震孟生前是殿试状元,也是苏州的骄傲,按说代表了苏州绝大多数读书人的东林书院,应该是派遣代表前来吊唁的,但第一天的葬礼过去,一直都没有见到。
接近子时的时候,文震亨要求郑勋睿去歇息,来日怕是还有不少人前来吊唁的,郑勋睿需要好好歇息,一天时间下来,杨一鹏、范景文、周延儒和董其昌等人前来吊唁,已经让文家引发了众人的瞩目,作为文家人,文震亨脸上有光,他也知道,这些人专程来吊唁,多半是看在郑勋睿的面子上。
郑勋睿需要歇息,倒不是想着睡觉,而是需要静下来好好思考,今日的交谈不一般,从这些交谈之中,他获取到了大量的信息,也隐隐预测到了朝局下一步的走向,情况没有他和文震亨想象的那么糟糕,东林党人不可能完全把持朝政,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
皇上毕竟不是傻子,能够看见不少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死者为大
六月十八日,葬礼的最后一天。
钱谦益、陈于泰、陈贞慧、冒襄、侯方域、方以智等人前来吊唁。
这些人的到来,引发了不小的波动,郑勋睿和文震亨也没有想到。
钱谦益已经是东林书院的领袖,陈于泰和郑勋睿是同年,殿试榜眼,和郑勋睿同在翰林院为官,而且得以进入文渊阁行走,曾经大有希望,前途甚至超过郑勋睿,可惜周延儒辞去内阁首辅之后,陈于泰旋即被罢官。
陈贞慧、冒襄、侯方域和方以智四人,被后世誉为四公子。
陈贞慧是陈于廷之子,复社的主要成员,侯方域是复社的领袖之一,户部尚书侯恂之子。
这些人前来吊唁,无疑是代表了东林党和复社、应社的。
众人都知道,郑勋睿和东林党、复社和应社格格不入,钱谦益等人前来吊唁,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死者为大,不管是什么人来吊唁,郑勋睿都是要好好招待的。
郑勋睿回来的短短几天时间,对诸多东林党人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从了解到的情况,让他更加的看不起南直隶的东林党人。
北方流寇肆掠,后金鞑子虎视眈眈,皇太极已经登基称帝,建立大清国,大明可谓是在风雨飘渺之中,可以钱谦益为代表的东林党人,依旧沉湎青溪白石之胜、名姬骏马之游,流连忘返于秦淮河之间,以此来展示读书人的风流倜傥,这看起来让人觉得不能够理解。
特别是被后世誉为四公子的陈贞慧、冒襄、侯方域和方以智等人,更是秦淮河的常客,他们年少气盛,顾盼自雄。自诩有壮志,喜欢高谈阔论,言必经世大务,但他们的行为却是纨绔享乐,过着脑满肠肥的公子哥的生活。
这本来是一种生活的追求,只要条件允许。谁都希望能够享乐,郑勋睿也不例外,可是一面享乐,一面还假装清高,忧国忧民,自诩为读书人之中的翘楚,这就显得虚伪了。
可惜南直隶很多的东林党人,已经养成了如此的风气,他们的才华。往往在秦淮河展现出来,一旦进入到朝廷之中,忘记了曾经的忧国忧民的志愿,满脑子想到的就是党争。
这让郑勋睿对东林党人彻底绝望。
不过东林党人实力强大,就连内阁首辅温体仁都不敢过于得罪。
所以处在发展阶段、有着太多事情需要做的郑勋睿,暂时也不能够和东林党人摊牌。
钱谦益等人到灵堂拜祭之后,文震亨小声提醒郑勋睿,将众人带到书房去。好好的商谈,至少文家要好好的招待每一个前来吊唁的客人。
文震亨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毕竟是文震孟的葬礼,郑勋睿若是和众人在葬礼上面就发生争执了,这是对死者的不敬,传出去之后,对郑勋睿的声誉是很不利的,再说文震孟的葬礼。前来拜祭和吊唁的官员不少,通过文震孟的葬礼,苏州的读书人真正认识到了郑勋睿的能力,可以说郑勋睿再次成为了苏州读书人心目中的楷模,这样的好氛围必须要保持。
郑勋睿当然能够控制自身的情绪。他不会在如此场合与钱谦益等人发生矛盾冲突。
带着钱谦益等人来到书房,郑勋睿陪着坐在一边。
按照读书人之间的礼仪来说,郑勋睿应该是所有人之中的核心,他是殿试状元,而且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五省总督,在做的其他人,除开钱谦益和陈于泰曾经在朝中为官,其余人都是仅仅有生员功名的读书人,不过今日的情况不一样了,钱谦益等人毕竟是来拜祭和吊唁文震孟的,作为主人家的郑勋睿,自然是要客气一些。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和钱谦益、陈于泰等人闲聊,多说到了文震孟的往事,至于说陈贞慧、冒襄、侯方域和方以智等人,还不是郑勋睿关注的重点,虽说这几个人之中,唯有侯方域的年纪比他小一些。
感触最多的还是陈于泰。
陈于泰是殿试榜眼,与郑勋睿同在翰林院做事情,当初依靠周延儒,肯定能够谋得光明的前途,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周延儒辞去内阁首辅,一切都化为泡影,作为胸怀大志的殿试榜眼,陈于泰是有些不服气的,现如今,郑勋睿成为了朝廷三品高官,探花杨廷枢也成为了左佥都御史、山西巡抚。
可是见到了郑勋睿之后,陈于泰忽然觉得自惭形秽。
郑勋睿身上表现出来的气质,绝非他和钱谦益等人能够比较的,那是一种霸气,不怒自威,胸有成竹,时时刻刻都能够掌控一切,与读书人所流连的风花雪月完全不一样。
再看看陈贞慧等人,表现出来的都是年少轻狂,好大喜功,甚至是夸夸其谈。
陈于泰一直想着从郑勋睿的表情之中看出什么,按说依照郑勋睿这等的能力,对于陈贞慧等人的表现,应该是不满意的,是有些鄙夷的,可是从郑勋睿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这些。
这让陈于泰突然有了一种不一般的看法,或许自己坚持的东西,与郑勋睿所坚持的东西,的确是有差距的。
陈于泰很清楚,此次钱谦益之所以召集众人前来吊唁文震孟,一来是文震孟在苏州读书人之中的名气,殿试状元,而且是内阁次辅,可谓是达到了读书人最高的境界,二来就是因为郑勋睿的影响,短短三天的时间,杨一鹏、徐光启、周延儒和董其昌等人来吊唁,已经表明郑勋睿的影响力不一般,能力也不一般。
交谈的气氛,刚开始还是不错的,可是慢慢的有些变化了。
主要的变化还是来自于陈贞慧等人。
钱谦益率领诸多东林党人前来吊唁文震孟,是想着与郑勋睿之间缓和关系,或者说不愿意太过于与郑勋睿敌对,钱谦益的心思可谓是老辣的,可他的这番良苦用心,陈贞慧等人是难以理解的,交谈过程之中,陈贞慧等人一直都在吹捧钱谦益的才学,而且时不时的表露自身的才华,年少轻狂的姿态慢慢表露出来。
陈于泰首先开始担心,不断的插话,有时候甚至直接打断陈贞慧等人的话语。
可惜钱谦益没有任何的表现。
这让陈于泰感觉到一丝的悲哀,钱谦益回到家乡之后,主持东林书院的事宜,成为了东林书院读书人崇拜和敬仰的对象,慢慢有了自我陶醉的表现,习惯于众人的吹捧了,当然钱谦益的学识还是不错的,可这些学识与真正的做事情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郑勋睿一直都很平静,交谈氛围的改变,他岂能感受不到,若是换做其他的场合,他早就出言讥讽了,但今日不行,毕竟是文震孟的葬礼,死者为大,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要克制和忍耐的。
郑勋睿的平静和大度,没有能够惊醒陈贞慧等人。
年少轻狂是能够理解的,任何的年轻人,特别是那些有着一定学识的年轻人,往往都是眼高手低的,大言不惭评论朝政,评论朝廷之中的任何一位大人,他们在步入朝廷,真正开始做事情,遭受到一定的磨砺和打击之后,就能够真正的沉下来,踏踏实实做事情了。
郑勋睿是穿越之人,能够很清楚的认识这一点。
其实郑勋睿也在仔细观察,陈于泰老练很多,毕竟在朝廷之中遭受过打击,显得成熟很多,反观钱谦益,表现就差很多了。
郑勋睿有些不明白,作为东林党人的领袖,作为遥控朝局的大儒,钱谦益的表现应该是成熟睿智的,可今日面对几个后生的吹捧,却显得理所当然,钱谦益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如此场合,表现应该是冷静的,在陈贞慧等人出言吹捧的时候,至少是温言训斥的。钱谦益的表现,还不如陈于泰。
郑勋睿可不会小看这件事情,这背后反映出来的含义是不一般的,这说明东林党人已经很是骄狂,认为自身把持了朝政,认为东林书院已经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向往之地,认为接受膜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样的认识很可悲,但也预示着郑勋睿今后面对的困难会愈发增大。
交谈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郑勋睿几乎没有开口说话了,陈贞慧等人对钱谦益和东林书院的赞誉,已经没有了什么顾忌,特别是冒襄和侯方域两人,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有些故意这样做的味道了。
郑勋睿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对着众人抱拳,言外面还有诸多的来客需要接待,请钱谦益等人在书房暂时歇息,一会有专人来请他们去赴宴。
郑勋睿离开之后,陈贞慧等人开始了毫无顾忌的埋怨,意思是郑勋睿架子太大了,钱谦益老先生专门来拜祭,居然不能够陪着,还要去接待客人,这是公开的挑衅,侯方域和冒襄两人言语攻击更是厉害。
到了这个时候,陈于泰忍不住了,开口说了几句话,大意是郑勋睿的确很忙,能够专门抽出时间来陪着说话,就很不错了,要求不要太高了,人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按照众人的要求来做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胜利在望
六月十九日,文震孟的灵柩出殡。
按照规矩来说,作为孙婿,郑勋睿需要过了头七才能够离开,至于说文谦康,那就需要守灵三年时间了,好在文谦康身无官职,守灵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崇尚儒学和程朱理学的大明官吏和读书人,对于守灵是非常看重的,若是官吏的父母病逝,官吏必须辞官守灵三年,称之为丁忧,当年身为内阁首辅的张居正,因为父亲去世之后,没有丁忧,依旧在内阁首辅的职位上面,受到了几乎所有朝廷官吏的攻击。
郑勋睿的时间其实非常紧张,四川剿灭流寇的事宜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他很想早点离开苏州,赶赴夔州,可是既然回到苏州参加文震孟的葬礼,那就按照规矩办事,至少需要等到头七过后,才能够离开苏州的。
文震亨有一个月的假期,这是皇上御批的,作为弟弟的文震亨,同样不需要守灵。
连续几天的时间,郑勋睿和文震亨的交流是很多的,两人说到了很多的话题,而可能出任陕西巡抚的文震亨,对郑勋睿是打内心里面钦佩的,觉得郑勋睿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情果断,沉稳睿智,有着不一般的魄力。
文震孟去世之后,郑勋睿和文震亨的情绪都不是很好,他们想到了朝廷里面的事情,想到了东林党人即将发动的进攻,尽管说东林党魁钱谦益也来拜祭和吊唁了文震孟,但明显看得出来,郑勋睿对他们是不大感冒的。
不过几天的时间过去,郑勋睿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文震亨说到朝廷里面的事情,以及自身的担忧之时。郑勋睿总是说问题不大,这让文震亨感觉到奇怪,也略微的放心,毕竟他知道,只要是郑勋睿有把握的事情,一般都是没有问题的。
六月二十五日。夔州府来信了。
郑勋睿离开夔州半个多月时间了,不知道剿灭流寇的战况如何,张献忠是不是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活动在播州一带的李自成,究竟还能够挣扎多长的时间。
郑勋睿在书房仔细看着信函,文震亨进来了。
看见郑勋睿正在看信,文震亨觉得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转身准备退出去。
“三太爷不必忌讳,这是夔州府的来信。说到的是剿灭流寇的事宜。”
听到是剿灭流寇的事宜,文震亨点头坐下了。
“清扬,不知道李自成和张献忠之流,是不是被郑家军生擒了。”
郑勋睿摇了摇头。
“想要生擒他们,没有那么容易,郑家军再次负责剿灭流寇事宜之后,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变得聪明了,从来不主动出击。都是躲在暗处,避免和郑家军作战。就连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发生内讧,李自成率领麾下的流寇逃往播州的时候,也是拼命的逃窜,不管正遭受到郑家军攻击的孙可望。”
听到郑勋睿这么说,文震亨再次开口了。
“这都是我心急了,不该这么问。清扬就是流寇的克星,不要多长的时间,就能够彻底剿灭流寇的。”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
“三太爷的想法,我是知晓的,我现在头疼的就是这件事情。不要说朝中的大人,怕是皇上都想着郑家军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彻底剿灭流寇,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郑家军将士克服重重困难,适应山林作战的要求,已经是尽力了,夔州府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随便找到什么地方躲藏起来,郑家军都是找不到他们的。”
“清扬,我的确想着郑家军能够速战速决,恐怕有我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人。”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其实张献忠和李自成是穷途末路,,他们不可能挣扎多长的时间了,我到苏州来之前,郑家军已经布好了口袋,就等着张献忠钻进去了,我收到的信,也是说这件事情的。”
文震亨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信函说到的肯定是好消息。
“张献忠无法支持了,从梁山的大山里面,计划突围,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遭遇到郑家军的沉重打击,麾下一万多流寇,损失十之七八,遗憾的是,张献忠再次逃进了大山之中。”
“那就好,张献忠就算是逃进大山之中,也不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清扬,其实我认为,郑家军可以进入大山之中追击的。”
“不行,夔州的地形太过于特殊了,郑家军进入夔州之后,都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这种特殊的地形,夔州府几乎全部都是山大人稀的地方,一望无际的大山,躲藏几个人是很简单的事情,大军进入到大山之中,基本是搜寻不到的。”
文震亨没有坚持自身的观点,军事方面的事宜,他不熟悉,自然不会随便开口的。
“清扬,你是不是有些着急,想着尽快到夔州去。”
“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就算是不到夔州去,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倒是朝廷这边,恐怕会有一些动静的。”
“清扬为什么这样说啊。”
“皇上在三月的时候下旨,要求我在六月份之前剿灭流寇,如今已经是六月下旬了,我还是没有能够剿灭流寇,想必朝廷里面,早就有人做好准备了。”
文震亨的脸色有些变化了,他第一次听到郑勋睿说出来,既然有这样的圣旨,那就预示着一种可能,就算是郑勋睿真正剿灭了流寇,也因为没有按照圣旨的要求,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剿灭流寇,而得不到任何的嘉奖,若是不小心,很有可能还会遭遇到弹劾的。
“清扬,这个圣旨不简单啊。”
“我知道,不就是有人不想我立功吗,就算是郑家军剿灭了流寇,也不要想着得到嘉奖,我也不要想着得到提升。”
文震亨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就准备这样忍下去吗。”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这是冷笑。
“暂时忍下去吧,最终我是不会忍下去的。”
“清扬,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到夔州去吧,我不知道有这样的圣旨,郑家军正在剿灭流寇,你回到苏州来奔丧,朝廷恐怕早就知道了,肯定会有人拿着这件事情做文章的,大哥的头七还有两天的时间,你也不要等候了,有什么事情我给大嫂解释。”
“三太爷,我没有必要这样做,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恐怕有人以为我是真的害怕了,要不是顾全大局,我早就对东林党人不客气了,他们做的太过分了。”
在陕西这么多年了,文震亨当然知道郑勋睿遭受的很多事情,其实以前他对东林党人的认识也是不错的,可亲眼见到东林党人热衷于党争之后,看法也就完全改变了。
“清扬,你还是做好准备,后日就出发吧,家里也没有多少事情了,你是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若是留在苏州的时间太长了,会引发议论的,大哥在地下知道这些事情了,难以安宁啊。”
六月二十七,头七结束了。
文家专门摆设了酒宴,文震亨给打扫戚氏和文谦康等人专门说了,他和郑勋睿都要回去了,不能够耽误太长的时间,戚氏也表示理解,郑勋睿以孙婿的身份,主持了葬礼,而且坚持到头七结束,很不简单了,尽管说家人还被悲伤的气氛笼罩,可戚氏在酒宴上面专门提出了要求,文震亨和郑勋睿必须要离开了,他们都是朝廷命官,若是总留在苏州,怕是遭遇到皇上的责怪,文曼珊也要回去了,不要老是留在苏州,毕竟成家了,家里需要照顾。
郑勋睿也做好了回到夔州去的准备,跟随他一道来到苏州的亲兵,已经收拾完毕。
郑勋睿的情绪还是不错的,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思考,如何彻底剿灭流寇,其实剿灭流寇的关键,在于斩杀或者生擒流寇首领,也就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擒贼擒王,若是让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逃脱了,不要多长的时间,流寇就会再次的蔓延和肆掠。
徐望华和郑锦宏是按照他的部署严格执行的,梁山一战,斩杀了近八千的流寇,张献忠遭遇到了沉重的打击,可以说坚持不到多长的时间了,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播州方向没有传来情报,李自成早就是困兽犹斗了,难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依旧在坚持,这应该是不大可能的,李自成毕竟不是神仙,无粮无兵,怎么可能在播州坚持。
翌日一大早,郑勋睿、文震亨和文曼珊等人都离开苏州,文震亨和文曼珊是同路,他们都是赶赴西安府城,郑勋睿则是朝着夔州府而去。
文曼珊的情绪不是很好,但是离别的时候,还是强忍住了泪水,大概是不愿意让郑勋睿牵挂,文震亨的情绪好一些,不断的叮嘱郑勋睿,一定要注意身体,早些回到西安府城。
六月三十日,众人抵达了南京。
郑凯华一直都在等候,他知道郑勋睿不会回家,两人在南京城外见面。
抵达南京之后,郑勋睿和众人行走的路线就不一样了,他要从和州、庐州的方向进入湖广,接着到四川的夔州,文震亨和文曼珊,则是从滁州和凤阳方向,进入河南,回到陕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暗地里的运作
内阁次辅文震孟和内阁阁臣林钎的先后病逝,导致内阁出现了空缺,朝中很多人表面上为文震孟和林钎惋惜,其实真正关心的是内阁大臣的替补问题。按照以前的规矩,皇上会在早朝的时候,宣布实行会推内阁阁臣,这样的推荐,一般都是在三品以上官员之中进行推荐的,不过这一次很是奇怪,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皇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就令朝中的流言出现了,众人对此事都非常的敏感,特别是那些有可能进入到内阁的大人,更是惴惴不安,不知道皇上这一次会如何的操作。
能够进入内阁,表示自身得到了认可,而且也进入到了权力的巅峰。
内阁大臣就是实际上的丞相,虽说大明开国皇帝废除了丞相制度,可也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处置朝廷之中的事情,成立了内阁,帮忙批阅奏折,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的皇帝或者因为能力上的欠缺,或者是安于享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处置朝政,导致内阁逐渐把持了朝政,成为了名义上的丞相。
不过内阁大臣与丞相还是有一定区别,毕竟丞相为百官之首,名正言顺的管辖朝政,统领三省六部等部门,但内阁就不一样了,是皇上赋予暂时管辖朝政的权力,大明朝廷分为外廷和内廷,外廷的代表就是内阁,内廷的代表则是司礼监,内阁掌握了票拟权,提出意见和建议,司礼监掌握了批红的权力,两者相互制约,任何一个内阁首辅和内阁大臣,基本都是要和司礼监处理好关系的。否则两边互相抬杠,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万历以来,内阁的权力逐渐增加,几乎可以决定朝廷的很多大事情,当年万历皇帝多年不上朝,但有内阁履行职责。偌大的朝廷正常运转,由此可见内阁的权力是很大的。
朱由检登基之后,本身非常的勤勉,可谓是工作狂,对于内阁的依赖就更大了,这也让内阁的权力丝毫没有削弱的迹象。
读书人入朝为官,想到的就是证明自身的能力,而证明能力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得到重用。不断升官,权力不断增大,所以内阁大臣一旦空缺,朝廷之中的争斗是很激烈的。
内阁大臣出现空缺,内阁首辅包括内阁大臣,是有权力举荐人员的,他们虽然没有决定权,但话语的份量是很重的。皇上也是会注意的。
户部尚书侯恂是最大的热门之一,甚至有人预测。侯恂不仅能够进入内阁,还有可能直接成为内阁次辅,接替文震孟的职务。
侯恂是东林党人,背后有着强大的支撑。
要说侯恂本人的品性还是不错的,为官清廉,不趋炎附势。万历年间殿试高中,曾经在山西与河南等地为官,因为和阉党斗争,被罢免官职,崇祯元年被朝廷再次启用。
崇祯六年。侯恂是出任户部尚书,三年时间过去,可谓是殚精竭虑,吃尽苦头,朝廷赋税严重不足,北方各地遭遇灾荒,每年都需要救济,朝廷拿不出来银子,流寇肆掠,需要剿灭,可打战是需要银子的,朝廷也不可能拿出来那么多的银子。
如此的情况之下,侯恂想尽了办法,总算是维持下来了,就连皇上都认为,侯恂理财还真的是不错,想到了不少的办法。
所以这次内阁出现了空缺,侯恂的呼声是最高的。
对侯恂表示支持的,有内阁大臣钱士升,内阁首辅温体仁以及内阁大臣张至发和张凤翼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
这些情况,侯恂本人都是知晓的,表面上看,他的表现还算是平稳,没有去专门的打听,也没有打算去拜访某些人,颇有些随波逐流的味道了。
但侯恂有一个可以帮忙的人,那就是他的儿子侯方域。
侯方域是复社领袖之一。活动的能力是很强的,吊唁了文震孟之后,侯方域专门赶赴京城,为老爸的前途开始奔波。
侯方域来到京城,自然有人迎接他,那就是张溥等人。
张溥是复社的最高领袖,与侯方域的关系非常不错,因为入朝为官,不可能继续留在南直隶,所以和侯方域进行了分工,张溥负责在北方扩大复社的影响力,侯方域则是在南方负责稳固复社的影响力。
张溥、张采、杨彝、吴伟业、吴昌时、龚鼎孳等人,专门设宴款待侯方域。
张溥等人遭遇皇上的训斥之后,老实了一段时间,不过他们和郑勋睿势不两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东林党人有着明确的规矩,对于影响到自身利益的官吏,动用手段是毫不留情的,必须要打倒在地。
文震孟的去世,让张溥等人看到了希望,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在内阁的依靠消失了,这个时候,他们只要想办法让东林党人进入内阁,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击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了,这样的机会他们绝不会错过。
唯一让张溥感觉到不满意的是,吴伟业的态度有些含糊,虽说还是和众人在一起,但很少议论有关东林书院和复社的事宜了,话语也变得少了一些。
张溥和吴伟业是师生关系,处处维护吴伟业,要不然依照张采和杨彝等人的脾气,早就和吴伟业闹翻了。
张溥等人的身份不够,不过是监察御史,想要运作内阁大臣的事宜,有些不自量力,可是他们背后有着不一般的支持,东林党人和江南士大夫商贾的支持,任何人都不敢小觑,动用这些力量来运作,让侯恂进入到内阁,应该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张溥的府邸。
书房里面,张溥、张采、杨彝和侯方域四人,面容都是严肃的。
杨彝首先开口说话。
“侯大人身为户部尚书,这么多年勤勤恳恳,若是不能够进入内阁,天理不容,不过皇上没有实施会推,这里面就充满变数了,我等必须为侯大人鼓与呼,制造舆论。。。”
张溥还没有说完,侯方域开口了。
“子常兄,这个做法不妥,父亲也不会答应的,父亲一向低调,不愿意过于出头,诸位都是知道的,我此次强行到京城来,就是想着为父亲努力的,我这等的做法,父亲都不支持,何况为父亲鼓与呼,那就更违背了父亲的意愿,恐怕适得其反啊。”
张溥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朝宗说的是,我们不能够大张旗鼓,皇上没有会推阁臣,怕是有其他的考虑,这个时候若是大张旗鼓的造势,适得其反,侯大人进入内阁是绝无问题的,可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我看还是其他方面想办法。”
杨彝的脸微微有些红,看着张溥开口了。
“天如,那你说说,有什么好的办法。”
张溥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向了张采。
张采一直都在沉思,没有开口说话,脾气火爆的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很不简单了。
抬头看了看众人之后,张采慢慢开口了。
“我认为有三个办法,其一,我们可以上奏折,评价这些年以来户部之功劳,府库拮据,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可就是在如此情况之下,侯大人殚精竭虑,硬是维持下来了,这一点皇上都是表示赞誉的,我们上奏折,可以让皇上加深印象,当然我们的奏折要委婉含蓄,不能够直接鼓吹,那样让皇上看出来了,效果不好。”
“其二,在内阁之中找寻支持,钱大人是支持侯大人的,我认为,我们和朝宗可以分为两路,分别去找到钱大人,言明其中的厉害关系,恳请钱大人支持侯大人,这样效果就直接很多了,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其三,动用东林书院和复社、应社的力量,让他们给内阁的温大人、张至发大人和张凤翼大人压力,至少让他们不能够反对侯大人进入内阁。”
。。。
张采说完之后,张溥点头,不过杨彝有些不服气。
“张凤翼对我们历来都是不感兴趣的,温大人同样是模棱两可,要是找到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引发更多的事情,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张溥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子常兄,受先的建议是非常不错的,只要这几个方面都运作到位了,侯大人肯定能够进入内阁,说不定会成为内阁次辅,温大人担任内阁首辅这些年,虽说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但也不敢明确的反对。”
侯方域站起身,抱拳给众人行礼。
“谢谢诸位兄长的支持,我一定铭记在心,明日我就去拜见钱大人,其余的事情,就请诸位兄长操心了,这些事情我出面不好操作的,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
张溥摆摆手。
“朝宗这话说过了,这本是我们的职责,若是我们袖手旁观,那就要遭遇到众人的谴责了,对了,朝宗曾经跟着钱老先生去吊唁文震孟大人,定是见过了郑勋睿的,不知道有什么感受,可以说说的。”
侯方域的脸上露出了不屑,开口说起对郑勋睿的认识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军情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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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九年七月三日,京师戒严。
京城多次戒严,原因都是一个,后金鞑子的侵袭。
可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比前几次的情况要危急很多。
后金武英郡王阿济格、贝勒阿巴泰率领十万后金鞑子,大举进攻,兵锋直指京城。
六月二十七日,阿济格、阿巴泰率领的十万后金鞑子,兵分三路,分别从喜峰口和独石口入关,沿途打败明军七次,巡关御史王肇坤战死,仅仅用了七天的时间,三路后金鞑子攻下延庆州城,在延庆州城会和,接下来,马不停蹄攻陷居庸关,朝着昌平县开进,昌平总兵巢丕昌开城投降,位于昌平的熹宗皇帝的陵墓被毁。
昌平距离京城只有七十里第,后金鞑子占领昌平县城之后,大军直逼京城的西直门下。
皇上大为惊慌,就在后金鞑子刚刚占领延庆州城的时候,命令太监李国辅守紫荆关、许进忠守倒马关、张元亨守龙泉关、崔良用守固关,接着又命令成国公朱纯臣巡视边关。
后金鞑子占领昌平县,兵锋直指京城的时候,皇上感觉到事态危机,命令文武大臣分守都门,命令内阁辅臣、兵部尚书张凤翼总督各处援兵,进京勤王,同时命令太监高起潜为监军,指挥进京勤王的各路大军。
遗憾的是大明军队患有严重的恐金症,尽管皇上下旨,尽管兵部不停的催促,尽管京城处于万分危急之中,可是驻扎在宣府、永平府以及蓟州的各镇军队,基本是按兵不动。他们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他们清楚,这个时候去救援,被后金鞑子包围,那就是死路一条,不要说救援京城。自身都是难保。
何况后金鞑子多达十万人,有句俗话说的好,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其实后金鞑子根本无意攻打大明京城,阿济格领兵出发之前,皇太极专门叮嘱了,不要进攻守备严密的城池,专门攻打那些防卫松懈、城池不牢固的州县,这次后金出兵的目的。一方面是庆贺大清国的建立,展现大清国的威武,另外一方面就是在京城周围不断劫掠,借机消耗明军的实力,让大明王朝更加的衰落。
阿济格和阿巴泰领兵入关,刚开始也是小心的,可随着明军的不堪一击和溃败,让阿济格和阿巴泰的胆子大了。没有什么顾忌了,他们占领昌平之后。大摇大摆的剑指大明京城,不过是想着看看周遭明军究竟是什么表现。
屯兵大明京城的西直门下,让他们内心更是有底,这一次的入关,尽可以毫无顾忌了。
紫禁城,乾清宫。
皇上脸色发白。神情肃穆,看着站在在下面的文武大臣。
五月底到六月初,内阁次辅文震孟和辅臣林钎相继病逝,这让皇上有些猝不及防,也想到了会推阁臣的事宜。可惜尚未来得及真正的操作,后金鞑子入侵的消息就传来了,让皇上根本没有机会考虑会推阁臣的事宜了。
圣旨早就发下去了,眼看着后金鞑子准备进攻京城,却看不到前来勤王的军队,这让皇上内心冰凉,截至目前,皇上得到的增援消息,唯有一宗,那就是领兵部尚书衔、宣大总督洪承畴,派遣大同总兵王朴驰援,和后金鞑子相遇,双反展开厮杀。
可仅仅是这一路的援军,于事无补,后金鞑子十万大军,王朴不可能抵抗。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让皇上愤怒和无奈。
内阁首辅温体仁对发生的一切,也是茫然无措,京畿周遭的军队,全部都接到皇上的圣旨了,可唯有大同方向派兵驰援,其余的军队没有丝毫的动静,此刻守卫京城的是京营和锦衣卫,包括朝中的文武大臣,可这样的情形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最终还是要依靠军队赶走后金鞑子,堂堂大明的京城,居然屡次被后金鞑子攻击,这不能够说不是悲哀。
山海关驻扎的明军,包括大同方向驻扎的明军,都是不敢大规模抽调的,后金鞑子已经征服了草原察哈尔部落,大同和山海关全部都成为名副其实的边关,一旦从这两个地方抽调大军,必然导致边关空虚,后金鞑子就会有更大的动作了。
特别是山海关,驻军是决不能够抽调的。
温体仁和张凤翼、高起潜商议了好几次了,看看抽调什么地方的军队进京勤王,思来想去,唯有抽调正在剿灭流寇的郑家军了。
郑家军剿灭流寇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时候抽调,无疑会给流寇喘息的机会,但事已至此,京城都出现危险了,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温体仁开口了。
“皇上,臣建议,抽调郑家军进京勤王。”
温体仁话语刚落,钱士升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不妥,郑家军尚在四川,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时间上来不及。。。”
钱士升的话语尚未说完,温体仁接着开口了。
“钱大人,那请你说说,面对如今的情形,该当如何。”
温体仁的确有些愤怒了,东林党人和郑勋睿之间水火不容,他本不想插手其中,可只要是提到了郑勋睿,不管商议什么事情,东林党人总是找到这样那样的理由,对郑勋睿表示反对,特别是在文震孟去世之后,这样的趋势更加的强烈,要知道京城已经被后金鞑子围攻,如此紧张危险的局势下面,东林党人居然还在热衷于党争。
钱士升看了看温体仁,哑口无言,他当然想不到很好的办法,只是听到郑勋睿的名字之后,情不自禁的表示了反对,而且就在十多天之前,他还弹劾了郑勋睿,理由就是郑勋睿没有在六月份之前剿灭流寇。
侯方域和张溥等人先后找到了他,说到了内阁大臣的事宜,钱士升对侯恂入阁是举双手赞同的,也私下里和温体仁交换了意见,虽说温体仁没有表示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钱士升知道自己这次的开口,过于莽撞了,所以低下头,不再说话。
皇上可能也想到了这点,看着钱士升开口了。
“钱爱卿,既然认为郑家军距离京城太远,无法增援,那就提出来解决的办法吧。”
皇上的语气很是不好,这让钱士升更加的惶恐,无奈开口解释了。
“皇上,臣只是觉得郑家军距离京城太过遥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郑大人负责剿灭流寇,六月份之前并未能够彻底剿灭流寇,违背了圣旨,本就该受到责罚的。”
还没有等到温体仁开口,皇上再次说话。
“钱爱卿,朕问你如何应对后金鞑子。”
乾清宫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了,钱士升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这不是他主管的事情,他自然没有什么说的,可他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反驳意见,导致皇上发怒了。
还是张凤翼开口,打破了沉寂。
“皇上,臣以为,可以调遣郑家军进京勤王,至于说剿灭流寇的事宜,臣建议湖广巡抚卢象升大人暂时负责。”
张凤翼毕竟是兵部尚书,能够提出具体的建议,当然他也清楚,这个时候抽调郑家军进京勤王,肯定会影响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但流寇已经是垂死挣扎,不足为惧了。
皇上看了看低下头的钱士升,慢慢开口了。
“内阁即可票拟,督促郑勋睿率领郑家军进京勤王,至于说剿灭流寇事宜,暂由湖广巡抚卢象升负责,敕封卢象升为兵部右侍郎,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擢升陕西布政使司左参议文震亨为陕西巡抚,兼任左佥都御史。”
皇上慢慢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钱士升脸色发白,这里面的意思,他当然是清楚的,郑勋睿举荐文震亨为陕西巡抚,他一直都是反对的,毕竟巡抚是封疆大吏,文震亨不过是监生的身份,出任一方巡抚,说不过去,但在这个关键时候,皇上突然做出决定,说明皇上早就想清楚了,这也意味着郑勋睿的职务要变动了,五省总督不过是临时性的职务,负责剿灭流寇的,看皇上的安排,卢象升马上就要兼任五省总督了,不知道郑勋睿下一个职务,究竟是什么。
离开乾清宫,回到文渊阁。
温体仁对着张凤翼开口了。
“张大人,本官以为,后金鞑子是不会进攻京城的,这一点皇上也是心知肚明,可京畿之地,乃是我大明重地,若是任由后金鞑子肆掠,朝廷颜面何在,内阁刚刚得到消息,后金鞑子已经撤兵,兵分两路,朝着良乡和顺义方向而去了,张大人与高公公明日就要离开京城,指挥各路援军抗击后金鞑子,本官只有一个方面需要强调,各路大军不能够畏惧后金鞑子,若是一味退缩,京畿之地将成为一片瓦砾。”
张凤翼点点头。
“大人的嘱托,下官记下了。”
看着张凤翼离去的背影,温体仁微微摇头,他知道目前的局面之下,张凤翼也没有办法,京畿之地的军队,根本不是后金鞑子的对手,后金鞑子屡次入关劫掠,去岁从宣府入关劫掠,已经让京畿之地的各路明军胆战心惊,没有谁敢于和后金鞑子正面抗衡。(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何去何从
还在回到夔州府的路上,郑勋睿就得知了后金鞑子入关的消息。
郑勋睿隐隐的佩服皇太极了,每次都能够抓住关键时刻,剿灭流寇的战斗,已经进入到最后的时刻,如今就看谁有耐心了,谁能够坚持下去,谁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郑家军联合白杆兵和四川卫所的军队,牢牢的围住了梁山,至于说播州方向,尽管李自成还在四处流窜,但出入播州的道路,悉数都被白杆兵牢牢控制,李自成基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如此一来,李自成和张献忠都被困在了夔州和播州。
不过这个时候,不要以为剿灭流寇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了,熟知历史的郑勋睿是很清楚的,历史上的李自成,曾经只剩下十七骑,逃入到大山之中,最终还是再次崛起,直至攻破了京城,所以说唯有斩杀或者生擒了李自成和张献忠,才能够说是真正获得了胜利。
尽管对皇太极不敢兴趣,对于大清朝也看不惯,但郑勋睿很清楚,以皇太极为首的后金一帮王爷、郡王和贝勒贝子,那是非常厉害的,绝不是草包,后金本来在白山黑水之地,条件极为艰苦,能够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那是经历了无数血与火的洗礼,皇太极册封的五王三郡王,个个都是骁勇无比的。
此次率领十万后金鞑子入关的阿济格,阿济格是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是皇太极的弟弟,阿济格与多尔衮、多铎是亲兄弟,在后金之中地位仅次于五大亲王,位列郡王第一人。
阿济格性格暴躁,但作战勇猛。颇有谋略,崇祯二年末就曾经跟随皇太极入关厮杀,此次率领十万大军入关劫掠,肯定想着立下大功的。
至于说阿巴泰,努尔哈赤的第七个儿子,说起来还是阿济格的哥哥。但是因为母亲侧妃的地位,阿巴泰的地位同样收到影响,皇太极登基称帝,只是被册封为饶余贝勒。
阿巴泰作战勇猛,战功卓著,自视甚高,就算是有不俗的战功,但论功行赏的时候,得不到公正的对待。故而满腹牢骚,此次跟随阿济格入关作战,也是想着证明自身,同时也是要发泄内心的怨气。
要说后金鞑子的主帅和副帅,作战都是很不错的。
这由不得郑勋睿不重视。
本来后金鞑子入关侵袭,与郑勋睿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完全可以在夔州继续剿灭流寇,就算是朝廷有圣旨下来。要求郑家军进京勤王,他也可以找到理由推脱。但内心的责任感,让他无法视而不见,毕竟郑家军日后最大的对手,就是后金鞑子。
七月初二,郑勋睿抵达夔州府城。
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和秦良玉等人,早就在府衙等候了。
再次见到众人。郑勋睿没有啰嗦,直接询问剿灭流寇的具体事宜。
徐望华指着地图,开始了详细的汇报。
“。。。张献忠六月二十日率领流寇意图突围,遭遇郑家军的堵截,厮杀刚刚开始。张献忠就带着一部分的流寇,逃回深山之中,此役郑家军和白杆兵剿灭流寇近八千人,六月二十一日,马祥麟将军率领三千白杆兵进入大山追捕,可惜山大林密,搜寻未果。。。”
“迄今,郑家军和白杆兵牢牢守住梁山任何一处出口,将张献忠死死困在了大山之中,属下相信,张献忠已经走投无路,不要多长时间,就要被郑家军和白杆兵剿灭。”
“。。。流窜到播州的李自成,已经消失大半个月,属下从播州得到李自成的消息,还是在六月中旬,这么长时间以来,李自成一直都躲藏在大山之中,没有露面,秦夫人已经给驻扎在播州的白杆兵下达命令,严防死守,等候郑家军和白杆兵剿灭张献忠之后,就要挥师播州,绝不会放走李自成的。。。”
郑勋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听的非常仔细,尽管说这些情况,他是早就知晓的。
徐望华说完之后,秦良玉接着开口了。
“大人,老身以为,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张献忠就必定被生擒或者斩杀,播州的李自成,尽管躲避到深山之中,也不可能坚持太长的时间,明日老身准备到播州去,老身就不相信了,李自成能够躲到地下不成。”
郑勋睿微微点头,目前来说,一切的安排都是合适的,没有出现任何的差池。
“很好,剿灭流寇的事宜,我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但这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尽管夔州和播种的地势险要,让李自成和张献忠能够在关键时刻躲到大山之中,保全性命,但他们也有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无法招募军士,无法筹集粮草,我们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能够置他们于死地。”
“战斗的整体部署,暂时不调整,郑家军负责围困梁山,白杆兵负责围困播州,秦夫人,我看白杆兵可以悉数调遣到播州去,播州地域很大,想要发现李自成的踪迹,兵力是不能够少的,至于说马祥麟将军,暂时留下来,跟随郑家军一同作战。”
秦良玉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她知道郑勋睿如此安排的深意,郑家军和白杆兵都要发动最后的攻势,流寇眼看着就要被剿灭了,这个时候,让白杆兵到播州去发现李自成的踪迹,无疑是将剿灭李自成的功劳,让给了白杆兵。
“老身遵命,明日就出发。”
七月初十,朝廷的圣旨到了夔州。
郑勋睿已经到梁山,兵部的官员不敢有丝毫的耽误,随即赶往梁山。
接了圣旨,宣旨的兵部官员去歇息了。
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王允成、马祥麟等人,看着郑勋睿。
这是一份郑勋睿没有想到的圣旨,文震亨出任陕西巡抚,卢象升出任兵部右侍郎,并且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他则是要率领郑家军进京勤王。
从职务上面来说,郑勋睿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五省总督,兼任陕西巡抚,可皇上的圣旨,瞬间将他的两个职务解除了,一个是陕西巡抚,另外一个就是五省总督,文震亨已经出任陕西巡抚,卢象升下一步就要出任五省总督,而且只要彻底剿灭流寇,五省总督这个临时性的职务就不存在了。
文震亨出任陕西巡抚,是郑勋睿提出的建议,皇上在这个时候恩准了,而且下旨了,文震亨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兼任陕西巡抚,这是很不简单的事情,要知道文震亨不过是监生的身份,能够成为封疆大吏,这是破天荒的事情,也是皇上抛出的橄榄枝。
皇上任命文震亨为陕西巡抚,言下之意就是要求郑勋睿率领郑家军打击后金鞑子。
至于说剿灭流寇的事宜,圣旨上面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卢象升负责,当然这一次的临时调整,和上一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后金鞑子已经深入到京畿重地,大肆的劫掠,京城岌岌可危,需要各地军队前去抗击后金鞑子,并非是想着剥夺郑家军剿灭流寇的功劳。
郑勋睿面临选择,是不是率领郑家军,进京抗击后金鞑子。
这是大事,郑勋睿不开口,其余人也不会开口。
兵部宣旨的官员,没有马上离开,明显就是等着郑家军一同离开的,可见京城的局势是很危急的,皇上也是等着消息的。
看着众人,郑勋睿终于下定了决心。
“圣旨你们都看见了,十万后金鞑子入关,在京畿肆掠,甚至威胁到京城,如此情况下,我必须要遵旨,尽管说剿灭流寇的战斗,也进入到关键时刻,可是和京畿的危局比较起来,剿灭流寇的事宜,还是要放到后面的,再说皇上已经任命卢大人为兵部右侍郎,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我就不能够和卢大人争功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不妥,最多还要半个月的时间,郑家军就可以生擒张献忠了,如此关键的时刻,皇上下旨要求郑家军进京勤王,岂不是错过了彻底剿灭流寇大好时机,卢大人初来乍到,不熟悉夔州和播州的局势,怕是耽误了事情啊。再说京畿之地,朝廷大军密布,难道就不能够抵御和抗击后金鞑子吗。”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是支持徐望华的。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有些事情,不是依照我们的想法进行的,京畿之地的大军,若是能够抗击后金鞑子,皇上又何必下这样的旨意,兵部官员没有离开,明显就是等着郑家军开拔的,好了,这些事情我们不争论了,我已经做出决定,两日之后,郑家军全体开拔,前往京城。”
“想必卢大人明日就可以抵达梁山,明日之内,我和卢大人交接,郑锦宏,四万大军做好一切的准备,五日之内,抵达京畿,具体的行军路线,后勤保障等等方面,全部都要安排妥当,时间很紧,可我们不能够耽误了。”
郑勋睿做出了决定,众人离开分头去准备了。
马祥麟留下来了,他不知道何去何从。
“马将军,秦夫人和我之间有过交谈,你也做好准备,随同郑家军进京剿灭后金鞑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忧心的交接
郑勋睿的预料是不错的,翌日卢象升就赶到了梁山。
两人相见,气氛还是不错的,郑勋睿没有啰嗦,他和卢象升之间已经很是熟悉,没有必要说那些客套话,直接就说到了剿灭流寇的事宜。
得知了张献忠和李自成的状况之后,卢象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几乎就剿灭了流寇,下官真的是佩服啊,下官此次率领天雄军前来围剿流寇,是沾了大人的光了。”
“卢大人言重了,这剿灭流寇的事宜,乃是你我之职责,不管谁来负责,都是一样,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卢大人,四川和湖广相连,朝廷的圣旨,很快就会传出去的,卢大人是湖广巡抚,一旦进入到四川剿灭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必然会注意到湖广之地,若是趁此机会,逃往湖广,那就有些麻烦了。”
郑勋睿这是好意提醒,也是想到卢象升在历史上的名气,所以就没有什么顾忌,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卢象升根本不在乎,而且也有些不满。
“大人不必担忧,下官一定会彻底剿灭流寇的。”
卢象升如此的回答,让郑勋睿心里一沉,他隐隐的感觉到,历史有些时候不会骗人,为什么历史上的卢象升,在抵抗后金鞑子的时候,遭遇到其他人的算计,率领的五千军士,最终全军覆没,自身也被后金鞑子杀害,而近在咫尺的高起潜却按兵不动,就是不支援。
其实东林党人也存在这样的问题,郑勋睿不否认,东林党人之中,有不少的杰出人士。他们一心为了大明,毫无私心,他们不热衷于党争,但少数杰出的东林党人,不能够代表整个的东林党,东林党已经没落。
郑勋睿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笑容。
“卢大人,也许是本官多嘴了,本官就是有些担心,特意提醒卢大人。”
交接完成之后,郑勋睿就该要赶赴京城去了,此去前途未卜。
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曾经劝郑勋睿回到西安府城去看看,他们都知道,文震亨出任陕西巡抚之后。郑勋睿留在西安的可能性完全消失了,具体到什么地方去,那还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圣旨早就到西安去了,恐怕这个时候,文曼珊等人也是惴惴不安的,好在出任陕西巡抚的是文震亨,这才让文曼珊等人不至于过于的担心和尴尬。郑勋睿这个时候回到西安府城去,能够很好的安慰家人。再说郑勋睿出来的时间很长了,二月初离开西安,如今已经是七月初,接近半年的时间,回去看看也是很正常的。
郑勋睿没有接受这个建议,相反。他和徐望华、郑锦宏说到了自身的担忧。
“徐先生,郑锦宏,流寇这一次不会被彻底剿灭,我们再一次失去了彻底剿灭流寇的机会,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啊。”
徐望华和郑锦宏听见这话。异常的震惊,两人看着郑勋睿。
徐望华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的看法,张献忠麾下的流寇,不足两千人,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更是不足百人了,卢大人只要能够按照先前的部署,牢牢守住梁山和播州,张献忠和李自成插翅都是逃不走的。”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卢象升太自信了,他恐怕认为流寇已经不足惧,若是我预料不错,郑家军离开之后,卢象升一定会采取强攻的战术,让天雄军进入到大山之中,找寻并意图歼灭张献忠。”
徐望华和郑锦宏脸上都没有吃惊的表情。
徐望华也叹一口气开口了。
“大人,其实属下也感觉到这一点了,不要说卢大人,任何一个朝廷大人,接手剿灭流寇的事宜,都会这样做的,张献忠麾下不足两千人,李自成麾下更是不足百人,如此情况之下,还兴师动众的守住外围,没有必要,还不如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一举剿灭流寇。”
很少开口说话的郑锦宏也跟着开口了。
“少爷,属下认为徐先生说的是对的,若是换做属下,没有在夔州府这么长的时间,也会进攻张献忠和李自成的,这样做的确有些着急,可属下认为,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的。”
徐望华微微点头,他同意郑锦宏的看法,就算是不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大不了采取原来的战术,在外围继续守候就是了。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和郑锦宏开口了。
“听你们这么说,你们或许以为我是杞人忧天了,四万郑家军和榆林边军将士,进入到夔州府,已经打的流寇苟延残喘了,完全可以大举进攻,彻底剿灭流寇了,有这样的想法不稀奇,但你们不能够小觑李自成和张献忠。”
“大浪淘沙,保留下来的都是精华,这么多年过去,当初荥阳大会的十三家流寇,到如今剩下的仅仅是李自成和张献忠了,顺天王不足虑,李自成和张献忠为什么能够坚持到如今,你们仔细想想,他们若是没有过人的才智,能够坚持下来吗,梁山一战,张献忠能抛弃八千流寇,保全自身,难道他就真的没有想清楚吗,李自成与张献忠会和,那样恶劣的情况之下,能够突围出来,没有本事能够做到吗。”
郑勋睿的话语,让徐望华和郑锦宏沉默了,低下了头。
“别的不说,丢车保帅的伎俩,李自成和张献忠是运用的炉火纯青了,卢象升大举进攻流寇,需要有兵力上的足够保证,可随同他进入夔州的天雄军,不足五千人,依靠着这些人,进入大山之中彻底剿灭张献忠是不可能的,那么卢象升就必定要调遣白杆兵以及四川卫所的军队,这样以来,播州方面,驻守的白杆兵必然被大量的抽调。”
“至于说播州的李自成,麾下不足百人,卢象升更是不会在意,留下少量的白杆兵剿灭就可以了,他认为李自成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了。”
“卢象升的预计没有错误,到了这个时候,张献忠和李自成都没有进攻的能力了,想到的就是如何离开四川,如何回到北方去。”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的脸色已经变化了,他抬起头来开口了。
“大人,若是出现这等的局面,那就真的麻烦了,卢大人若是率领大军进入大山之中围剿,张献忠必然会抓住机会,趁机逃离,万县、夔州府一带,已经没有多少驻守的军士,张献忠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四川,进入到湖广境内,李自成也是一样,播州方面的白杆兵被抽调了,那些土司是不会尽力剿灭流寇的,李自成离开播州,他们求之不得,甚至会睁一眼闭一眼,礼送李自成离开的。”
“徐先生说的不错,我担心的就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旦张献忠和李自成离开了四川,进入到湖广境内,那么此次剿灭流寇的战斗,就功亏一篑了。”
“属下觉得,大人可以专门给卢大人说出其中利害关系的。”
郑勋睿再次摇头。
“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卢象升太过于自信,自信没有什么错误,可是太过于自信,那就是自负了,如此情况之下,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怕是伤了卢象升的自尊,朝廷的圣旨下来了,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已经是卢象升,我若是过多干涉,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到如今,我也只能够认为这是天意了。”
七月十二日,准备好的郑家军和榆林边军近四万的将士,从梁山、万县和夔州府城等地,同时出发,杨贺与刘泽清已经赶赴夔州和万县,指挥大军朝着湖广而去,四万大军将从湖广进入河南,经过山东进入北直隶。
行军的路线已经安排妥当,至于说具体的作战部署,目前还无法确定,郑勋睿不知道后金鞑子的情况,也就无法确定具体的作战方案。
郑勋睿是从梁山离开的,跟随在他身边的有徐望华、郑锦宏、王允成和马祥麟等人。
卢象升专门送行。
郑家军是乘船离开梁山的,这是速度最快的。
卢象升脸上自信的笑容,徐望华等人都看见了,他们愈发觉得,郑勋睿的担忧是成立的,剿灭流寇的事宜,并没有结束,至于说今后如何的发展,那只有天知道了。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和卢象升攀谈很是亲切,丝毫没有提及到剿灭流寇的事宜,卢象升似乎也在回避,不愿意提到这方面的事宜。
木船已经离开很远了,卢象升依旧站在码头,没有离开。
一直到看不见卢象升的身影之后,郑勋睿才回到了船舱。
“徐先生,郑锦宏,从这一刻开始,我们需要关注的是京畿的事宜,关注如何的与后金鞑子作战,其他的事情不要考虑了,后金鞑子的骁勇,你们是清楚的,接下来郑家军将遭遇到真正的恶战,这才是考验郑家军的时候,我们的部署必须要特别的仔细,第一战是最为关键的,只能胜利不能失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树立起来真正的自信,从容面对后金鞑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禽兽不如
崇祯九年七月十七日,郑勋睿麾下的四万大军,经过河间府的沧州和青县,进入顺天府。
其实在进入到河间府,郑勋睿就感受到了气氛的恐慌,无数的百姓都在准备逃离,一些士绅富户甚至带着金银细软,朝着山东的方向而去,尽量的避开后金鞑子,谁知道后金鞑子会不会进攻河间府,要是真的等到后金鞑子来了,那就什么都保不住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四万大军进入到了顺天府。
一路上的百姓,对于军队的印象不是很好,他们早就听说了,京畿的军队,根本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往往是后金鞑子还在路上的时候,驻守的军队就是望风而逃,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有钱有势的士绅富户,能够借助钱财逃离,寻常的百姓就遭殃了。
京畿也有人逃到河间府来的,包括保定府的百姓,他们不愿意说遭遇到的情况。
进入顺天府的第一站,就是大城县。
郑勋睿得到得到情报,后金鞑子在京畿横行无忌,攻下了延庆和昌平等地之后,阿巴泰率领一路后金鞑子朝着良乡、涿州方向进攻,阿济格率领一路后金鞑子朝着顺义、平谷和密云的方向进攻,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后金鞑子已经攻陷顺天府所属的良乡、涿州、大雄、文安、固安,保定府所属的丁星、安肃、雄县、安州,在攻打安州的时候,已经致仕的光禄寺少卿鹿善继与知州薛一鄂全部战死,如今阿巴泰正率领后金鞑子朝着宝坻方向而去。
至于说阿济格,早就攻陷了顺义、平谷、怀柔、密云等地方,屯兵与此。等候阿巴泰。
尚未进入到大雄县城,郑勋睿就有了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官道上面看不见百姓,几乎是千里无人烟,官道边的村镇,几乎都成为瓦砾,断壁残垣上面。一些黑色的污渍非常明显,那是已经干涸的鲜血,无人收拾的尸首暴露在荒郊野外,引得天空之中的飞鸟前来啄食。
曾经在就任延安府知府的时候,郑勋睿也有过这样的感受,只不过那个时候延安府的绝大部分百姓,都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看不到什么人。
但这一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尽管后金鞑子离开已经有两天时间。可血腥味道依旧很是浓厚,让人感觉到特别的不舒服,不由自主的对后金鞑子的残暴产生了憎恨。
黑色的城墙、光秃秃的城门以及吊在城墙上面的尸首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郑勋睿的脸色变化了,一个词冒出了脑海,屠城。
尽管说在历史典故之中,见过有关屠城的描述,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郑勋睿还是忍不住身体颤抖,这需要什么样的残暴。才能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无辜的老百姓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家破人亡不说,还要被劫持、被屠杀。
京畿县因为地位特殊,繁华是不用说的,毕竟距离京城很近。其受到的照顾和区位优势是其他地方难以比拟的,人口集中,商铺林立,百姓富足,这是众人对京畿县的评价。
可眼前的大雄县城。让人不寒而栗。
四万人的大军,没有一丝的声音,尽管说多次和流寇作战,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惨状,一路上给诸多将士的震撼就非常大了,看见城池之后,他们遭受到震撼已经无法形容。
郑勋睿骑马慢慢走进了县城里面。
偌大的城池里面,非常的安静,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鸡鸣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慢慢往前走,一幕幕的惨景出现在眼前。
家家户户都被焚烧过了,一些地方还冒着青烟,看到的就是破旧的墙壁和烧的乌黑的房顶,大街上的尸首,大都是残缺的,一些女人的尸体,袒露在地上,衣服被剥得精光,甚至有肚子被划开的,这些已经死去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睁着眼睛的,恐惧和绝望的神情依旧留在脸上,他们是死不瞑目。
县衙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唯有光秃秃的墙壁。
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鬼城。
后金鞑子不仅仅是劫掠钱财,还劫掠人口,后金缺乏的就是人口,更是缺乏会种地的汉人,所以他们每次入关,都是要劫持大量的汉人到辽东去。
郑勋睿的情绪在慢慢变化,刚刚见到这些凄惨的景象,他的身体颤抖,脸色发白,可慢慢的,他的神情开始变得冷酷,脸上也没有了什么表情。
看来自己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眼看着老百姓遭到屠杀,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无忌惮的烧杀劫掠,所过之处千里无人烟,若是能够忍住,那才奇怪了。
郑勋睿为原来的一些想法感觉到羞愧,眼看着无辜百姓遭遇屠杀,身为朝廷官员,无动于衷就等于是禽兽。
“大人,这里发现有人活着。”
王小二带着几个人前来禀报了,作为斥候,他们进入城池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摸清楚四周的情况。
五个面容呆滞、头发乱蓬蓬的人出现在郑勋睿的面前。
郑勋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其中一人突然哈哈大笑了,一边笑一边跳,扭动着身体,指着郑勋睿,但很快,这个人又开始跪在地上痛哭,整个的身体都在颤抖。
郑勋睿面如止水,他知道,这个人已经被吓疯了。
此人很快被军士架到一边去了。
郑勋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其余四人开口了,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的柔和一些。
“你们都是大雄县的人吗。”
四个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滞,郑勋睿开口说话之后,他们很是茫然,一时间没有什么反应,郑勋睿很清楚,这是遭受巨大刺激之后的必然反应,可见大雄县城曾经有着无比惨烈的屠杀,才让这些勉强幸存下来的人,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王小二递给几个人饭团和水,这下四个人动作还是很快,接过饭团狼吞虎咽。
郑勋睿静静看着几个人狼吞虎咽,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几个人吃完手里的饭团,喝下几口水之后,才再次开口。
“大雄县遭遇此等的惨景,看来你们是亲眼目睹的,好端端的一个城池,成为这等的模样,后金鞑子不是人啊。”
郑勋睿说出这些话语,没有想着几个人回答,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询问的,事实摆在眼前,后金鞑子攻陷大雄县城之后,毫无人性的屠杀,已经是活生生的事实。
让郑勋睿感觉到奇怪的是,后金鞑子野外作战是非常厉害的,其骑兵战斗力强悍,但攻城的战斗,是后金鞑子的弱项,为什么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后金鞑子能够攻下这么多的城池,若是京畿的军队稍微反抗一下,也不至于是如此的结局。
郑勋睿说完之后,四个人呆呆的看着他,没有人开口说话。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挥挥手,事宜王小二将人带走,这些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说出什么话来的,询问也没有必要了。
很快,王小二再次前来禀报了。
“大人,属下在县城之内四处勘察了,整个县城完全被毁掉了,没有完整的房屋,活下来的人很少,斥候还在继续搜寻。”
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流寇离开大雄县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下一个目标是宝坻县,这个时候,郑家军若是跟随在后面追击,怕是抵达宝坻县之后,看见的也是大雄县的场景,不过后金鞑子要在县城之内劫掠,而且要劫持人口、抢夺财宝,如此一来他们的行军速度就不会很快,若是郑家军做好一切的准备,是有可能伏击后金鞑子的。
最为关键的是,后金鞑子入关以来,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像样的战斗,京畿的军队几乎都是望风而逃,很少有正面作战的,已经过去半月时间了,后金鞑子屡战屡胜,怕是早就没有将明军放在眼里了,戒备方面也会松懈的。
这对于郑家军来说,是很好的机会。
但郑勋睿也不会贸然的出战,他需要了解详细的情报,譬如说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到底有多少人,如何的行军,如何的作战,如何的部署等等,只有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郑勋睿在能够很好的布置具体的战术。
想要了解这些情况,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王小二会率领斥候前去侦查,同时张凤翼和高起潜也应该有情报送来的。
思考了好一会,郑勋睿对着王小二开口了。
“王小二,带领斥候沿着宝坻县的方向侦查前进,你要记住,这次的侦查和以前是不一样的,后金鞑子同样有斥候,他们比较流寇强很多的,若是稍微不小心,暴露了自身的行踪,那就存在巨大的危险了,所以你们必须要注意,一方面要侦查到详细的情况,一方面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王小二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满目疮痍的大雄县城,郑勋睿没有什么需要强调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了,大军肯定是在大雄县城外面安营扎寨了,他已经下达了命令,将士收敛县城之内的尸首,他相信,这些血淋淋的场景,一定能够激起郑家军将士的怒火。(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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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州衙。
张凤翼在屋里走来走去,脸色苍白,高起潜虽然坐着,但脸色阴沉。
张凤翼以内阁辅臣和兵部尚书的身份,总督各路进京勤王的部队,高起潜为监军,两人的职责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指挥明军赶走或者是打败后金鞑子,让后金鞑子离开京畿之地,回到辽东去,可惜这已经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延庆卫、密云卫、兴州中屯卫、涿鹿三卫、营州左屯卫等卫所军队,被后金鞑子打的落荒而逃,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已经集中到通州的兴州前屯卫、兴州左屯卫、兴州后屯卫、营州前屯卫、营州中屯卫、营州后屯卫、营州右屯卫以及定边卫、神武中卫等军队,根本就不敢出去迎战,眼睁睁看着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
延庆、昌平、顺义、怀柔、密云、良乡、涿州、定兴、安肃、安州、雄县、大雄县、文安县等城池相继被后金鞑子攻破,算起来后金鞑子入关尚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拿下了这么多的城池,要知道这些地方,绝大部分都是京畿县,都是紧靠着京城的,若是让流寇如此的肆掠下去,大明颜面尽失不说,身为兵部尚书的张凤翼,也不要想着有好果子吃。
张凤翼和高起潜已经商议过好多次了,驻扎在通州的大军近十万人,将通州州城挤得密密麻麻的,要说这么大数量的军队,出去迎战后金鞑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明军根本不是后金鞑子的对手,张凤翼曾经派遣神武中卫一千将士,前去伏击在顺义村镇骚扰的后金鞑子,对方只有两百人,最终战斗的结果,神武中卫大败。逃回通州的不足百人,逃回来的军士说,后金鞑子太厉害了,一个个凶猛异常,根本不能够战胜。
相比较来说,神武中卫的战斗力可谓是最强的,可就是这战斗力最强的神武中卫,一千人打不过后金鞑子两百人,如此的结果。让其他聚集到通州的卫所军队,不敢出去作战了。
张凤翼很清楚,依靠聚集到通州的卫所军队,想要抗击后金鞑子,基本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他的目光只能够集中到郑家军,可是他心里没有底,郑家军本来是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正在四川的夔州和播州作战,而且郑勋睿屡次遭遇到东林党人的算计。内心肯定是有怨气的,在这些事情上面,朝廷也没有明确的态度,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谁知道郑勋睿怎么想。
皇上虽然下旨了,可是郑勋睿完全可以找到诸多的理由,譬如说要彻底剿灭流寇等等。不派遣大军前往京畿,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大不了日后谴责一番。
任由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最终的结局是京畿惨遭蹂躏,而负责抗击后金鞑子的张凤翼。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的结果,被罢免官职算是轻的,弄得不好问罪下狱甚至是被斩首。
张凤翼的另外一个担心,是郑家军的战斗力如何,大明军队患上恐金症,这是实实在在的情况,不用避讳,万历年间的萨尔浒之战后,明军在野外战斗之中,从来没有战胜过后金鞑子,屡次都是惨败,特别是大凌河之战,让明军基本失去了抵抗后金鞑子的勇气和信心,要不是后金鞑子不善于攻城战斗,还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局面。
后金鞑子的凶残,尽管在张凤翼和高起潜的预料之中,可是当情报源源不断禀报来的时候,两人还是坐立不安的,他们痛恨后金鞑子的凶残,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传令兵送来一叠文书和信函的时候,张凤翼和高起潜都不是特别在意,他们已经害怕每天送来的这些信函和文书了,后金鞑子正在进攻宝坻县城,估计又是宝坻知县送来的告急文书,他们也没有办法。
传令兵退出去之后,张凤翼叹着气,走到了桌子旁边,开始翻阅信函和文书。
很快,张凤翼的脸色发白,身体颤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了,看见张凤翼这个动作,高起潜很是奇怪,开口询问了。
“张大人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信函啊。”
“高公公,郑家军已经抵达大雄县,这是郑大人写来的信函,四万郑家军驻扎在大雄县城,他们询问京畿的部署情况,还有后金鞑子的情况。”
高起潜也感觉到吃惊,他和张凤翼的认识一样,觉得郑家军可能不会到京畿来,皇上虽然下旨了,可郑勋睿能够找到太多的理由了,郑家军完全可以不趟浑水的。
接过信函仔细看了一遍之后,高起潜思索了一会,慢慢开口了。
“张大人,咱家认为,郑大人还是要率领郑家军,到通州来,此外张大人要给皇上禀报,郑大人已经率领四万郑家军进京勤王了。”
高起潜的意思,张凤翼当然明白,一方面认为郑勋睿必须要服从整体的指挥,另外一方面对郑家军也没有抱多大的信心,毕竟十万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郑家军不过四万人,根本不可能抵抗后金鞑子。
稍稍思索之后,张凤翼开口了。
“高公公,本官以为,还是将京畿一带的情况,以及后金鞑子的情况,通报给郑大人,让郑大人自行去决断,若是命令郑大人率领大军到通州来,不能够出战,于事无补,朝廷命令高公公和本官负责抵御后金鞑子事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后金鞑子四处劫掠,无比的猖獗,若是不能够阻止后金鞑子的嚣张,本官以为,无法向朝廷交待啊。”
张凤翼说的很是诚恳,作为老官僚,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话,很不简单了。
高起潜听的很认真,虽说他是监军,主要的责任在张凤翼的身上,可若是任由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明军总是吃败仗,到时候他的脸上也是无光的。
“既然张大人如此说,咱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后金鞑子正在攻打宝坻县城,咱家预料,最多一两日时间之内,后金鞑子就会拿下宝坻县城,郑家军就算是骁勇,想要救援宝坻县城,也是做不到的,至于说郑大人如何决断,咱家看就不干涉了,不知道张大人以为如何。”
“本官同意高公公的意见,阿巴泰率领的五万后金鞑子,一路厮杀,猖獗至极,此次进攻宝坻县城的只有三万后金鞑子,其余两万人,押送财物已经朝着密云和怀柔方向而去了,这个情报,一定要告知郑大人,同时还要派出斥候,再次侦查后金鞑子的动向,将详细的情报告知郑大人,让郑大人自行决断。”
高起潜点点头,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
“咱家同意张大人的决断,不过这郑家军作战,不管是侥幸取胜,还是其他的情况,还是张大人指挥有方,郑大人必须要明白这一点,其战斗情况,最好不好直接给朝廷写奏折。”
张凤翼笑了笑开口了。
“高公公说的是,本官看郑大人是明白这一点的,郑家军进入到顺天府,郑大人首先就是禀报高公公和本官,没有直接给朝廷写奏折,这信函里面已经说的很是清楚了。”
高起潜也微微点头,没有再次开口说话,不过神情有些严肃,显然是在思索什么。
一切布置完毕之后,张凤翼仔细看着地图,应该说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后金鞑子围绕京畿各地,疯狂劫掠,京畿四周满目疮痍,损失惨重,而且后金鞑子时时刻刻都是威胁到京城的,驻扎在通州的卫所军队,不敢出去迎战,理由就是要护卫京城。
一切的希望都在郑勋睿和郑家军的身上了。
郑家军只要和后金鞑子作战,不管是取得胜利,还是遭受惨败,张凤翼都能够向朝廷交差,至少不会遭遇到太多的责罚。
内心里面,张凤翼是感激郑勋睿的,郑家军赶来迎战后金鞑子,可以说是救了他的命,这些天朝廷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弹劾他张凤翼了,名义都是差不多的,什么指挥无方,什么畏惧后金鞑子,什么贪生怕死等等,特别是那些东林党人,鼓动的特别的厉害,而且皇上的态度,据说已经开始转变了,如此的关键时刻,郑勋睿带领大军赶来,意义绝不一般。
情报很快拟好了,斥候已经做好准备。
看着拟好的文书,张凤翼思索了好一会,他总是觉得还缺乏一些什么东西,当高起潜进入到屋里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来了。
“高公公,郑大人率领郑家军,奔袭千里,前来京畿抗击后金鞑子,本官觉得,还是要在粮草方面予以一定的支持,高公公看如何。”
高起潜点点头开口了。
“张大人说的是,咱家已经做了准备,粮草不好运输,何况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若是被他们知道消息,劫持了粮草,那就是罪过了,咱家看还是给与十万两白银,不知道张大人认为如何。”
“好,本官觉得可以,十万两白银,连同文书一并送给郑大人,接下来就看郑家军的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沉默的士气
越来越多的尸首被汇集到一起,绝大部分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首,一些女人的尸首显得特别的恐惧,让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郑家军的将士,应该是经过了无数厮杀的,见惯了死人和血腥,但有些将士还是忍不住了,收拾尸首的过程之中,很少有人开口说话,但有一种怒火在所有将士的内心集聚,这是一种让人恐惧的怒火,一旦爆发出来,将可能摧毁一切。
郑勋睿默默注视这一切,他的内心一样有怒火,但凡是人都会产生怒火,城内居住的只是老百姓,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将屠刀举起来,面对这些百姓的时候,那已经不是军队,那是一群禽兽,特别是那些数不清的小孩的尸首,让人感觉到彻底的寒冷和无尽的愤怒。
后金鞑子入关劫掠,主要就是钱财和人口,其劫掠的原则也是明确的,需要的就是青壮和女人,小孩和老人悉数都是不会要的,小孩太小了,消耗粮食,老人已经失去了生产的能力,留着也就是累赘,所以他们所过之处,凡是没有马车轮子高的小孩子,以及胡子已经花白的老人,一律都是斩杀的,至于说女人,服从他们让他们发泄兽欲的,可能留下来,反抗的一律在糟蹋之后杀掉。
这种禽兽之举,不知道那些畏缩不前的明军军士是怎么看的,也许恐惧已经让这些身负保家卫国责任的军士,神经麻木,失去了一切的勇气了。
郑家军在大雄县城停留了一天的时间,目的也就是收敛尸首,那些被发现的幸运活下来的百姓,郑家军只能够留给他们一些粮食。其余的无能为力,是不是能够熬过去,就看这些人的命是不是大了。
行军的过程也是沉默的,没有谁说话,但是从诸多将士的眼睛里面,能够看见熊熊的怒火。这种怒火,迅速转化为士气,一往无前、毫无畏惧的士气。
一路上,随时可以看见被毁灭的村镇,断壁残垣、残缺的尸首,偶尔能够看见心智全无的百姓,这让郑勋睿感觉到,他仿佛是进入到了地狱之中。
王小二已经率领部分的斥候前去侦查了,郑勋睿给位于通州的张凤翼和高起潜写去了信函。他本来还想着尊重一下张凤翼和高起潜的,毕竟两人是代表朝廷,总督进京勤王的各路兵马,若是两人有什么命令,他还是会遵从的,可是惨不忍睹、孤苦无依的百姓,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他不会听从张凤翼和高起潜的指挥。京畿之地有那么多卫所的军队,这些军士干什么去了。眼睁睁看着百姓遭受屠杀,却不敢迎战,做缩头乌龟,这算什么军人。
郑勋睿目前关心的,就是王小二侦查到的情报,尽管内心充满了怒火。可他不会贸然的行动,毕竟这次的对手是后金鞑子,有着强悍战斗力的后金鞑子,稍有不慎,不仅不能够打击后金鞑子。郑家军也可能跟着搭进去了。
愤怒不能够左右情绪,越是大敌当前,越是需要冷静,这才是合格的将帅。
从大雄县出发,路过文安县城,同样的惨景出现在诸多将士的面前。
文安县城比大雄县城早三天陷落,郑家军将士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些百姓开始在收拾尸首,这些百姓看向郑家军将士的眼神是冷漠的,甚至带着一丝的仇恨。
郑家军将士默默忍受这一切,尽管说他们千里迢迢赶赴京畿,一心想着抵御后金鞑子,可是京畿的明军,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已经让百姓绝望,这个时候,遭遇到难以承受损失的百姓,当然不会有好的神色。
七月二十日,郑家军抵达武清县。
武清县没有遭遇到后金鞑子的进攻,是少有的几个保全下来的京畿县城。
大军没有进入武清县城,而是在县城之外安营扎寨。
王小二回来了,张凤翼和高起潜的文书也到了,包括十万两白银。
对于郑勋睿和郑家军来说,关键时刻已经到来,一旦得到了情报,做出了精准的分析,郑家军就要开始与后金鞑子鏖战了,不管后金鞑子如何的强悍,郑勋睿不会畏惧,郑家军的将士更是不会害怕。
中军帐,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悉数集中在这里,马祥麟虽然不是郑家军的军官,但他是皇上敕封的骠骑将军,同样会参与战斗部署。
王小二已经禀报了侦查到的情报,徐望华也宣读了张凤翼和高起潜的文书。
众人也讨论了好一会了,做出的一致决定,就是要狠狠的打击后金鞑子。
众人讨论的过程之中,郑勋睿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默默的看着地图。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说出了自身的意见,众人的目光集中到郑勋睿的身上。
郑勋睿抬头看着众人,慢慢开口了。
“后金鞑子的残暴,诸位都看见了,我不想多说,但这是不是也表现出来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京畿驻扎的军队,根本就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张大人和高公公的信函里面,没有提到驻扎在通州的军队人数,可王小二派遣的斥候,已经侦查到了,驻扎在通州的卫所军队,接近十万人,这么多人,居然龟缩不出,眼睁睁看着后金鞑子残杀百姓,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阿济格和阿巴泰非常的狂妄,这也不能够怪他们狂妄,一路长驱直入,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连战连捷,走到任何地方,都能够轻易的攻破城池,烧杀劫掠。”
“这是我大明的耻辱啊。”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低下头。
“好了,其他的不说了,接下来所有人考虑的就是一件事情,如何击败后金鞑子。”
“根据情报来看,阿巴泰率领的五万后金鞑子,只剩下三万人,其余两万人,已经带着劫掠的钱财和人口,前往密云方向,与阿济格会和去了,阿巴泰的胆子够大的,仅仅率领三万后金鞑子攻打宝坻县城,张大人的信函里面,证实了这个消息,王小二侦查到的情报,也证明了这个消息。”
“阿巴泰七月十八日就开始进攻宝坻县城,今天已经是七月二十日,三天时间过去了,我估计阿巴泰已经拿下了宝坻县城,也就是说,我们驰援宝坻县城,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就算是赶到宝坻县城,看见的也是大雄县和文安县的惨景,我想郑家军的将士,已经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场景了。”
“根据我们沿路获得的情报,后金鞑子的进攻,刚开始是非常迅猛的,可越是到后面,越是无所顾忌,行动也迟缓了很多,譬如说后金鞑子攻陷良乡、涿州、定兴等地的时候,劫掠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停留,攻陷安肃、雄县、安州的时候,稍微做了停留,再次进入顺天府,攻陷文安县和大雄县的时候,分别逗留了一天的时间。”
“出现这样的事情,证明后金鞑子已经明白,尽管京畿有不少的明军,但他们不敢应战,只是龟缩在城池里面,所以后金鞑子有足够的时间劫掠。”
“诸位请看,阿济格率领的后金鞑子,已经在密云一带驻扎,等候阿巴泰,阿巴泰率领的五万后金鞑子,其中两万人已经朝着密云的方向前去会和,阿巴泰率领的仅有三万后金鞑子,他们攻陷宝坻县城之后,从宝坻到密云中间的城池,只剩下三河县城没有拿下了,我估计阿巴泰的下一步目标,就是三河县城。”
“郑家军的战场,应该布置在宝坻县到三河县之间,狂妄的后金鞑子,绝对想不到会遭遇到伏击,更不会想到有军队敢于和他们作战,而且是在野外作战,这是我们郑家军的优势,也是我们能够打败后金鞑子必备的条件之一。”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设伏,包括选择设伏的地点,包括做好一切的部署,包括急行军赶赴设伏的地方等等,我想郑家军做到这些不困难。”
“这是我们和后金鞑子的第一战,京城流传有句话,专门说到后金鞑子的,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诸位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告知郑家军和榆林边军的每一位将士,让他们好好体味这句话,我要让后金鞑子知道,在郑家军的面前,不要说上万的后金鞑子,就是数十万的后金鞑子,也休想在郑家军的面前狂妄。”
“我也需要提醒诸位,在战略上,我们可以藐视后金鞑子,但是在战术上面,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后金鞑子,我们在士气上面,包括杀气上面,要绝对压倒后金鞑子,但我们的战术布置,必须要精确,要完备,不允许出现丝毫的失误。”
“具体的作战部署,今夜就拟出来,诸位要严格按照部署作战,这第一战,我们必须取胜,我们必须让后金鞑子付出惨重的代价,我要让皇太极知道,他登基称帝,是给自己的灾难,如今就是灾难显现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精确的部署
更多的情报传来。
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七月二十一日攻陷宝坻县城,他们没有马上离开,在县城内大肆屠杀和劫掠,而且公认驻扎在宝坻县城之内,甚至没有派出斥候侦查周遭的环境,看来后金鞑子已经疯狂了,或者说已经将通州的明军视为蝼蚁了。
这对于郑家军的斥候来说,是非常有利的情况,他们大可以放心的侦查。
杨贺亲自带领斥候,在宝坻县和三河县之间侦查,找寻设伏的地点。
不过找寻设伏的地点一事,进展不是特别的顺利。
宝坻县与三河县,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属于平原,一望无际,只有少量的丘陵地区,在平原地方设伏,基本没有可能,四万大军不可能完全隐蔽起来,何况对手是骁勇残暴的后金鞑子,从宝坻到三河县的官道,全程一百四十里地,这点距离,后金鞑子的骑兵,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之内就赶到了。
也就是说,后金鞑子一旦从宝坻县城出发,郑家军与后金鞑子的厮杀,在一个时辰之内就会展开,从作战的规律来说,后金鞑子离开宝坻县城,一定是在卯时或者是辰时,午时之前就会展开对三河县城的进攻。
这对于郑家军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也就是说郑家军必须在寅时之前做好一切的准备。
杨贺最终选定的设伏地点,距离宝坻县城一百里地,距离三河县城四十里地,这里有一片矮小的丘陵,大军勉强能够设伏。
郑家军沿着香河的方向,直奔三河县而去,他们绕开了宝坻县城。
一路基本没有看见什么百姓。自从后金鞑子在京畿劫掠以来,有钱有势的人,早就到京城或者是通州等地躲避了,没有办法离开的百姓,也是尽量躲避在家里,或者是躲避在野外。他们是不会行走在官道上的。
郑家军的行军速度非常快,他们不担心被后金鞑子发现,因为后金鞑子不会派遣斥候侦查,已经无视明军的存在。
郑勋睿尽管表现的非常平静,但内心还是紧张的,在他的设想之中,与后金鞑子的厮杀迟早是要展开的,但应该是从小规模到大规模,可天不遂人愿。第一次的作战,规模就非同一般,三万郑家军骑兵、一万榆林边军,要和三万后金鞑子展开厮杀,而且是在野外的厮杀,这是最为残酷的厮杀,是意志与毅力的碰撞。
郑勋睿绝不会小视后金鞑子,尽管郑家军和流寇作战。取得了无数的胜利,几乎彻底剿灭了流寇。但流寇的战斗力,与后金鞑子不再一个层面上,一直以来,郑勋睿都认为,后金鞑子才是郑家军真正的劲敌。
郑家军经过了严酷的训练,古今融合的战术素养。让郑勋睿在几年时间就打造出来一支强悍的军队,这值得骄傲,但是后金鞑子已经经过了几十年的厮杀,他们驰骋在白山黑水之间,驰骋在大草原上面。驰骋在辽东,经过了无数的恶战,他们常常创造出来以少胜多的奇迹,而且他们习惯在马背上作战,很多的后金鞑子,打小就在马背上,和自己的战马几乎融为一体,这是不能够忽略的事实。
萨尔浒之战,明军参战的大军,是参加过抗倭援朝的老兵,堪称是大明最为精锐的部队,在人数和武器配备方面占据绝对优势的明军,被努尔哈赤打败,而且是惨败,损兵四万,杜松、刘挺和麻岩等名将悉数战死。
天启三年,后金鞑子攻打沈阳和辽阳,援辽的浙江军团,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戚家军,在副总兵戚金、也就是戚继光亲侄子的率领下,信心爆棚朝着辽阳开进,在大浑河畔与后金鞑子厮杀,全军覆没,要知道当时的浙江军团,被视作大明最训练有素、最凶猛顽强的军队。
从这个时候开始,明军就患上了恐金症。
至于说袁崇焕保住宁远孤城,那是守卫城池的战斗,后金鞑子不善于攻城,袁崇焕拥有红夷大炮,发挥出来威力,让不善于攻城的后金鞑子遭遇到惨败。
真正的野外战斗,明军几乎不可能完全战胜后金鞑子。
就算是如今最为出名的关宁铁骑,也仅仅是在局部的地方与后金鞑子能够面对面的厮杀,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关宁铁骑根本不能够抗衡后金鞑子。
毫不客气的说,大明尚无一支军队能够和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
这样的事实,郑勋睿不会忽视。
改变历史、打破神话需要勇气,但更需要睿智,这种睿智表现出来的地方,就是对自身有着清醒的认识,不能够过高估计了自身的实力,更不能够过低的估计了对方的实力,只有时时刻刻心存敬畏,才能够真正取得胜利。
七月二十二日深夜,郑家军抵达了设伏的地点。
所有的部署事宜迅速铺开。
杨贺已经禀报了设伏地点存在的诸多缺陷,这里的地形和陕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是无法比较的,短时间之内找不到非常理想的设伏地点。
王小二禀报了宝坻县城后金鞑子的情形,大概是用了四天时间才攻陷宝坻县城,后金鞑子非常疯狂,在县城烧杀劫掠,老远都能够看见县城里面冒出来的黑烟,后金鞑子在宝坻县城已经有两天的时间,王小二估计,翌日后金鞑子就会离开,朝着三河县城而来了。
两人禀报完毕之后,中军帐里面非常的安静,烛火静静的燃烧。
参与了作战部署的徐望华首先开口了。
“大人,宝坻和三河的地形不一样,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平原,能够选择到丘陵设伏,属下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后金鞑子异常狂妄,行军作战的过程之中,根本就没有派遣斥候,属下认为设伏的缺陷也就能够抵消了。”
郑锦宏也开口了,同意徐望华的意见。
这一次,郑勋睿没有看地图,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看地图了。
“设伏地点不理想,这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与后金鞑子展开面对面的厮杀,今后我们与后金鞑子的厮杀会还能多,不可能每一次都要依靠地形方面的优势,猝然而至的战斗不可能避免,所以说此次设伏地点的不理想,正好能够磨砺诸多的将士。”
“我们与流寇作战无数,每次都取得了完胜,要说将士们的士气是不用担心的,一路在大雄县和文安县看到的惨景,已经彻底激发了将士的怒气,这股怒气必须要发泄到后金鞑子的身上去,但我们也要提醒将士们,后金鞑子的强悍是实实在在的,将士们必须要高度重视,我们的目的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此次作战的目的,是打败后金鞑子,但不是全歼,我要告诫诸位,千万不要有这等的想法,在京畿的后金鞑子有十万人之多,这绝非郑家军所能够抗衡的,我们不能够盲目的自信,要分析双方力量的对比,十万后金鞑子集中起来,郑家军无法抵抗,这是铁的事实。”
“打败后金鞑子之后,我们大军要前往通州,我要和张大人、高公公商议,驻扎在通州的军队不是吃干饭的,必须要作战。”
子时,绝大部分的将士都歇息了,长途奔袭之后,必须要歇息,补充体力。
郑勋睿没有歇息,徐望华陪在他的身边,他们两人是不需要直接参战的,不过此次战斗的战局如何,全部都系在他们的身上。
天空中的星星很多,郑勋睿背着手,看着天上的星星,没有说话。
徐望华扭头看着郑勋睿,思索了一会,开口说话了。
“大人,当年属下在老爷身边的时候,就听老爷评论过后金鞑子,老爷与大人的认识是一样的,认为后金鞑子是很强悍的,不能够小觑,老爷当年极力引进火炮,乃至于在登州训练军队,目的就是想着通过火器击败后金鞑子,可惜后来出现了变故,如今想来,属下觉得老爷的思考还是有片面的地方,完全依靠火器,是难以彻底击败后金鞑子的,自身的战斗力不行,没有丝毫的斗志,根本不可能面对后金鞑子。”
“徐先生,你说的不错,聚集在通州的近十万大军,火器的配备已经接近一半了,可他们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依旧是畏缩不前,不敢迎战,不过恩师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火器的配备必须要得到重视,郑家军在西安城郊建起来的军营,看样子暂时用不上了,也不知道朝廷会让我到什么地方去,可不管怎么说,郑家军必须在气势上面压倒后金鞑子,后金鞑子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我相信明日的作战,郑家军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大人,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嗯,明日将士心中压抑的怒火,会完全爆发出来,后金鞑子惨无人道,这是找死,阿济格和阿巴泰此刻肯定是得意洋洋的,进入到京畿之地,百战百胜,劫掠了大量的钱财,而且回去之后,还能够邀功请赏,哼,他们真的以为有那么容易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1)
崇祯九年七月二十三日,卯时一刻。
郑家军三万将士和榆林边军一万将士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几乎所有人都是神情肃穆的,默默等待厮杀时刻的到来,从他们脸上,看到的是坚毅的神情,他们知道这一次的战斗非同寻常,他们要打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传闻,他们要为京畿死去的百姓报仇,他们要让后金鞑子用生命来赎罪。
中军帐,郑勋睿、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以及马祥麟等人,都在这里等候。
很快,骑着快马的王小二飞奔而来,距离中军帐尚未百米距离的时候,飞身下马,急匆匆朝着中军帐跑过去,守候在外面的亲兵,看了看王小二,微微点头。
王小二还是知道规矩的,站立在中军帐外面,等候迅速专门进去禀报的亲兵。
“大人,后金鞑子已经从宝坻县城出发,分为前后两路人马,前军大约两万五千人,后面五千人,后金携带辎重,押解无数的百姓,他们行军的速度不快,属下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前面两万五千后金鞑子可以抵达设伏地点,后面五千后金鞑子,押解百姓,行军速度很慢,到设伏地点,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王小二禀报的非常详细,郑勋睿和徐望华等人听的也非常认真。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一闪而过。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作战计划没有改变,三万郑家军将士发动进攻,一万榆林边军做好警戒,阿巴泰太狂妄了。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作战的目标是明确的,郑家军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前面的两万五千后金鞑子,至于说后面的五千后金鞑子,那就不要想活着离开了,我要包他们的饺子。”
郑勋睿说的斩钉截铁。
郑锦宏、杨贺和刘泽清等人。抱拳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
站在一边的马祥麟有些着急,这次跟随出来作战,因为身份特殊,他难以融入到郑家军之中,故而难以摊上作战任务,眼看着大战在即,要是看着郑家军厮杀,无法参与其中。在一边袖手旁观,那是他难以忍受的,再说如此重大的战斗,面对的是三万的后金鞑子,这样的厮杀一定是热血沸腾的,异常残酷的,他不可能缺席,而且他的心中。也升腾起来熊熊的怒火,沿路看到的情形。后金鞑子的残忍,让他无法忍受。
“大人,属下恳请参与作战。”
郑勋睿看了看身边的马祥麟,想起了什么,马祥麟是骠骑将军,不过身份依旧是归属于石柱宣抚司。故而在郑家军之中没有身份,不好参与郑家军任何一营的战斗,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郑勋睿也不愿意让马祥麟出现什么危险,那样他不好给秦良玉交待。但马祥麟是武将,经历无数的战斗,遇见如此重大的战斗,不能够参与,肯定是憋不住的。
郑勋睿若是强行将马祥麟留在身边,恐怕是好心办坏事。
“我倒是忘记这件事情了,马将军,你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就跟随在我身边,暂时不要参与这一次的厮杀吧。”
“属下恳请参与战斗厮杀,属下恳请大人成全。”
马祥麟倒也直接,说完这话,单膝跪地,抱拳给郑勋睿行礼。
郑勋睿连忙扶起了马祥麟。
一边的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马将军身为骠骑将军,历来都是冲锋在前的,如此重大的战斗,若是不能够参与,无疑是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属下认为,马将军还是应该参与战斗之中。”
郑勋睿点点头。
“马将军,我是很钦佩秦夫人的,秦夫人将你托付给我,我本想着不让你出现任何的意外,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有些错误,你即刻找到杨贺,就跟随在他身边作战,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郑家军的将军,作战的时候,一是服从指挥,二是冲锋在最前面的。”
“属下谢大人成全,属下一定服从指挥,一定冲锋在最前面。”
说完这句话,马祥麟再次抱拳行礼,转身就离开了,好像生怕郑勋睿反悔一样。
其实,不要说马祥麟。就是郑勋睿自己,也想着冲锋陷阵,不过他没有提出来这样的想法,他很清楚,就算是提出来,也不可能达到目的,所有人都会反对的,毕竟他是郑家军的灵魂,根本不需要参与厮杀,只要每次战斗在中军帐指挥,就能够鼓励所有的将士了。
“徐先生,其实我也想上阵杀后金鞑子啊,可惜我不能够提出来这样的要求。”
“属下早就知道大人有这样的想法,属下能够看出来,大人一直都没有提出来,属下很是钦佩,属下觉得,运筹帷幄之中,乃是大人的职责,属下相信,大人也是清楚了自身的职责,故而能够不提出来参与作战的。”
“徐先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郑勋睿和徐望华对望一下,两人都笑了。
很快,郑勋睿提出了一直都想着提出来的问题。
“徐先生,后金鞑子的战斗力是不一般的,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承认,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此次的厮杀,一定是非常惨烈的,郑家军在军力上面,没有占据多大的优势,所以我的预计是,郑家军此次的伤亡恐怕不小,阿济格与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总数达到了十万人之多,仅仅凭着郑家军和榆林边军,是无法抗衡的,故而我在思考,此战之后,郑家军应该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大人提出啦这个问题之后,属下一直都在思索,后金鞑子表现如此的残忍,属下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不会轻易服输,一旦他们遭遇到攻击,必定会倾巢出动,前来复仇,故而属下认为,大人率领郑家军前往通州方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看见郑勋睿微微摇头,徐望华有些吃惊,他不知道郑勋睿是怎么想的。
“不错,刚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个安排是不妥的,你想想,聚集在通州的近十万大军,根本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可阿济格和阿巴泰是知道通州聚集大量军队的,阿济格驻扎在密云,休养生息,让后金鞑子冲锋歇息,难道他仅仅想着与阿济格会和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既然朝廷大军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难道后金鞑子不会主动找到朝廷大军作战吗。”
“大人的意思是说,阿济格和阿巴泰下一步的行动,可能会围攻通州吗。”
郑勋睿点点头。
“不错,我就是这么分析的,入关接近一个月的作战,阿济格和阿巴泰无往而不利,后金鞑子在京畿各地肆掠,他们根本没有将朝廷大军放在眼里,尽管他们取得了数十次战斗的胜利,可说起来他们也没有遭遇到多少真正的恶战,所以他们一定会找寻适当的机会,与朝廷大军展开厮杀的,围攻通州就是最佳的选择,如此的情况之下,我们若是到通州去了,岂不是失去了所有的机动性,要知道郑家军也是起兵,失去了机动能力,战斗力就大打折扣了。”
“大人的意思是,郑家军还是要保持机动,能够保持机动的唯一办法,就是不进入通州城池,可这样危险性也增加了很多啊。”
“京畿地方那么大,后金鞑子若是想着追着我们作战,那就试试看吧,我巴不得他们这样做,他们人数太多,不可能总是成为一个总体,这样我们就能够机动作战,随时移动,再说了,后金鞑子是在京畿作战,一旦遭遇到强敌,他们不可能不担心,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下去,他们的士气会遭遇到沉重的打击。”
徐望华点点头,不过脸上还是有着担忧的神情。
“徐先生,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郑家军若是这样的局面都难以应付了,那就说明无法和后金鞑子抗衡了,此外还有一点,后金鞑子若是进攻通州,郑家军在外围借机打击后金鞑子,会让他们首位难以兼顾,让他们无法全力进攻通州,如此情况之下,我们就可以慢慢的消耗后金鞑子的实力,最终让他们灰溜溜的离开。”
“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了。”
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极大的勇气,郑家军进入到通州城池,那是最为安全的,相信郑家军守候通州城池,后金鞑子休想撼动通州城,不过这样的作战,过于的被动了,我不想郑家军沉湎于守卫城池的战斗,他们需要的是与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他们需要在面对面的厮杀之中磨砺自身,或许我做出这个决定,会让郑家军的伤亡增大,很多的将士会献出生命,但这是郑家军必须承受的,只有在这样的战斗之中磨砺,郑家军才能够真正成为无敌的军队。”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的神色变得坚毅起来,充满霸气的自信也展现出来。(未完待续。。)